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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太元仙尊     诸天大道图txt下载     诸天大道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八章 真意之妙

    县城北门上,林县尉看着吕岩拖着一群人回来了,连忙命人打开城门,将吕岩他们迎了进来。

    “上官,您回来了!”林县尉向吕岩问候了一声后,接着便看向了吕岩身后的那群人,问道:“这些人便是那些乱贼背后之人吗?”

    吕岩挥手将神工鬼手他们拽了过来,丢在了林县尉等人的面前,而后点头说道:“就是他们!”

    说罢,他又对林县尉吩咐道:“你将他们带去府衙的大牢里面收押起来,顺带审问一下他们。”

    “遵命!”林县尉抱拳施礼,而后便让身旁的属下带来绳索将这些人困住,带去了大牢进行收押。

    目送着一行人离开之后,吕岩又跑了一趟城外,大略视察了一番县城周边,看没有其他的乱军隐藏之后,他便把阵法封锁全部解除,以免影响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等到这一切都忙活完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己时过半,将近午时。在衙门中用过家里送来的午食之后,吕岩便转道来到了府衙大牢之中。

    一进大牢里的审讯间中,吕岩就看到神工鬼手被绑在木架上,垂首闭目毫无动静,而林县尉和县丞两人坐在一起,紧紧皱着眉头,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还没审问好吗?”吕岩开口询问道。

    看到吕岩到来,林县尉和县丞两人急忙起身前来拜见:“拜见上官。”

    拜见过后,林县尉向他汇报道:“他们的至今未曾吐露任何消息。眼下下官与吴县丞正在讨论,下一步是否进行刑讯逼问。”

    “看来他们的嘴很紧嘛。”吕岩点了点头,随意点评了一句之后,便说道,“既然如此,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难道上官你要亲自动刑不成?”听到这话,林县尉不由诧异地看向吕岩。他以为吕岩要亲自动手行刑,于是便委婉提出了建议,“这等脏污的事情,怎能劳烦上官亲自动手!”

    “不必动刑,本官自有手段叫他们开口!”面对林县尉的诧异,吕岩知道他是污秽了,于是便解释了一句。

    “不动刑?”林县尉与吴县丞两人面面相觑,林县尉不由开口询问,“不动刑的话怎么逼问?”

    “你问我,我哪知道?”吴县丞无奈回道,“且看上官的手段就是。”

    吕岩没有理会两位下属的好奇目光,看着这群阶下之囚,吕岩心下暗忖:“正好试一试前几天参悟出的东西!”

    走到神工鬼手面前,吕岩停住脚步,勐地断喝一声:“看着我!”

    就看到绑在刑架上,垂首闭目的神工鬼手,不由自主地抬头睁开眼睛,看向了站在面前不远处的吕岩。

    两人的目光对上,在看到吕岩双眼的一瞬间,神工鬼手就感觉对方的双眼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不断吸引着自己的心神。

    “不好!”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感受,神工鬼手勐地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当他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已经有一股无形的精神力量,顺着相视的双眼侵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神工鬼手心神一个恍忽,再想要挣脱吕岩的目光,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两人互相对视的几息之间,神工鬼手的心神意识,已经彻底被夺走。

    看着神工鬼手变得恍忽茫然的双眸,吕岩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一旁的林县尉与吴县丞两人就看到,神工鬼手在和自家上官对视了一眼之后,整个眼神开始变得茫然,里面的神彩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茫。

    林县尉和吴县丞两人看得是一头雾水,但他们隐约能察觉到,神工鬼手如今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上官,他这是?”林县尉好奇问道。

    “此人已被我被我摄住心神,此时他的意识已不能主宰心神,问什么他就会回答什么。”吕岩看着失去意识主宰的神工鬼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听到吕岩的解释,两人不禁头皮发麻:世间竟还有这样的手段?这普通人要是遇到了,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这种手段宛如牵丝戏中的傀儡一般,只要一个目光扫过去,抵挡不住就会被摄走心神,只能乖乖得成为对方手中的傀儡。

    彷佛察觉到了两人心中的忌惮,吕岩随口解释道:“兵法之中,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说法。武功之中,亦有不战而敌先亡之说。大凡此类,都是借助了‘气势’之功。兵法聚势,武功聚势,当‘势’凝聚到一定程度,有震慑心魂,骇人胆魄之效。”

    “兵法聚势,万军之心合一,可令敌人闻风丧胆。武功聚势,招式中皆可携带逼人气势,招数未至,魂已先断。正所谓是‘弱者杀身,强者断魂’。上乘武学,不外乎此理。”

    “普通武功哪怕所凝之势极其骇人,只不过是略微干扰心神,远达不到摄人心魂的地步。”

    “只有将无形的气势,凝练成一股真意,每一招每一式中都带有一个真意,则可直接干扰人的心神。”

    事实上,真意不止吕岩口中所说的这一个作用:修成真意之后,人的感触将会变得极其敏锐。哪怕闭目塞听,十丈之内,一草一木都在感应之中。

    当然,这其中的奥秘,除非亲身体会过,否则言语也难以诉说。

    吕岩继续说道:“方才本官是以目击之法,将一股真意打入对方脑海中,击散了他的识神主宰,令他的意识一片散乱,再以真意镇压住散乱的识神,所以此人现在正处于浑噩状态之中,自然是问什么就会回答什么。”

    说到这里,吕岩顿了顿,看了一眼仍然眉头紧锁的二人,想了想,说道:“当然,武功聚势达到巅峰之境,便能抵挡我的真意。另外,读书做学问达到一定程度,也能够以心神抵挡我的真意。”

    听到吕岩的话,吴县丞有些意外:“读书做学问也能达到那种程度?”

    吕岩点了点头:“《大学》有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定静安乃是儒家修心三境,只要能得‘静境’,便可以抵挡我的武学真意。”

    听过吕岩的解释,吴县丞不禁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种神神叨叨,玄虚莫测的手段,一般人也有希望抵挡一二,这便足够了!

    其实吴县丞也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又有几人能够读书做学问达到‘定静安’的程度呢?

    不过,他也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在心中安慰了一份自我之后,吴县丞与林县尉两人接手了接下来的审问。

    有了吕岩出手,被摄住心魂的神工鬼手,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将自己的来历姓名,甚至是背后与谁勾结,都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隐门

    趁着对方失去神志的机会,林县尉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对方嘴里,撬出了所有想要知道的讯息。

    “原来此人竟是二十年前成名的江湖第一巧匠。”吕岩虽然不入江湖,但对江湖上的消息也有所耳闻。听到神工鬼手自报名号,他立刻就想到了江湖上,那位号称‘第一巧匠’的马道平。

    “传闻此人武功极高,同时还擅长打造神兵利器与机关暗器,怎么也搅入了天下纷争之中?”

    随着审讯进行,神工鬼手马道平吐露的消息越来越多,吕岩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正在进行审讯的林县尉,一旁记录供词的吴县丞,听得是一脸震骇。

    吕岩叹息了一声之后,对林县尉吩咐道:“暂且将他收押起来,将其他人提来再进行审讯,以确定更多的消息。”

    “是!”林县尉领命将人带了下去,去提审其他人。

    吴县丞坐在桌桉旁整理文书供词,想到刚才的审讯过程,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还从未见过如此顺利的审讯过程。”

    要知道,是人总会下意识的有所隐瞒。哪怕畏惧官府威严的黔首庶民,在被审问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话。不会将自己的所有隐秘和盘托出。

    吴县丞一边感慨着自家上官的手段,一边将记录好的文书递呈给了吕岩。

    接过文书,看着吴县丞所记录的供词,吕岩不由长叹了一声:“这天下已乱象渐起,百姓又要遭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惜,他虽有通天之武力,却对这天下的纷乱无可奈何。只要这天下还有野心家,这天下就注定难以安宁!

    摇了摇头,吕岩也不去想这些。

    看着被林县尉提来的其他人,吕岩依旧如法炮制,先是控制住他们的心神,而后由林县尉进行提问。

    汇总了这些人所提供的消息,吕岩还原出了此次事件的始末:原来,神工鬼手所在的天工门,与北方的几位节度使有所勾连。这些人想要搅乱天下,趁势占据地盘,割据一方。

    神工鬼手和他座下的弟子,趁机化入军之中。他们也不与朝廷正面对抗,趁势分化数路,没人各自执掌一路军队,趁势搅乱天下。

    不仅如此,因为时局动荡,北方诸多世家衣冠南渡,他们来到南方除了为了搅乱这里之外,也是为了掠夺世家底蕴而来。

    感叹于天下纷乱渐起,心情低落的吕岩带着几份供词离开了大牢,回到县衙办公的地方。

    不久之后,有衙役带着一份文书离开了庐山县。可是,递上去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吕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显然,上面的人并没有理会这件事,这不禁让吕岩感到失望不已。

    不过,吕岩不知道,关于这事上面的人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把他递上去的公文扣了下来。

    州城府衙中,一位身穿官袍的老者正与一位中年男子说着这事:“这庐山县令倒是有几分能耐,竟然能拿下那位天工门的门主。只是,此人关乎主上的大业,需得将其救出来才是!”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天工门打造的兵器铠甲极为精良,便是工部大匠也略有不如,主上要夺取天下,少不得要天工门的兵器铠甲相助。”

    官员老者不由叹息道:“可是,这庐山县令本身武功高绝,有传言称其为‘剑仙’。想要救出天工门主,恐怕要费不少心思。”

    中年男子想了想,出言献策道:“此事可托付隐门去做!”

    “隐门?”官员老者想了想,“莫非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刺客门派?”

    “不错!”中年男子说道,“贞元年间,中魏博大将聂锋之女聂隐娘,被隐门之人带走,五年之后学成归来,有神鬼莫测的刺杀之术。”

    “聂隐娘?”官员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前头贞元年间,陈许节度使刘昌裔身边,似乎就跟着一个名字叫‘聂隐娘’的女护卫,传闻其武功奇高,莫非这人是隐门之人?”

    “正是!”中年男子点头说道。

    “竟然如此!”官员老者不禁抚掌,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那便把此事托付给隐门,请他们去救出天工门主。你去账房那里支取两千贯。”

    “是!”中年男子领命,正要告退。

    官员老者忽然开口唤住他:“对了,请隐门出手时,可否让他们试探一下庐山县令的根底?”

    “这……”中年男子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看着他这幅作态,老者立刻就懂了——可以,但得加钱!

    “你再去支取一千贯,请隐门之人务必查探清楚这庐山县令的底细!”

    中年男子领命退下后,转头去了老者家里,找账房支取了一千五百贯的钱财。男子驾车带着钱财,在九江城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青楼所在。

    抬着几箱钱财进入青楼中,男子找到管着这里的老鸨,含湖说道:“我要找隐门的人。”

    听到这话后,老鸨心下了然,当即命龟公领着男子,来到一处僻静的静室中。不一会儿,老鸨带着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来到静室。

    “你有什么委托,都与她说罢!”话毕,转身便离开了静室。

    “先生知道我隐门,肯定知道我隐门的规矩。”美貌女子款款坐定后,看向了中年男子,“请问先生要刺杀谁?”

    中年男子摇头说道:“并不是要次杀谁,这次请隐门出手,是为了救出天工门主马道平。”

    “原来是救人。”美貌女子虽有些意外,但他们也不是没有接受过这样的任务,于是点头说道,“那么,先生当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不会忘记。”中年男子点头说道,“我已带来了一千五百贯,就放在鸨母那里。这些是定钱,事成之后,我们会支付另外一千五百贯。”

    “怎么是一千五百贯?那多出来的五百贯是?”美貌女子听到男子的话后,挑眉问道。

    中年男子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这多出来的五百贯,是想请你们出手试探一个人。”

    “谁?”

    “庐山县令!”

    “是他?”美貌女子眉头一皱,“前些时日我听说天工门主的第十三个弟子败亡在他的手上,此人甚至传出了‘剑仙’的名号,想要试探他的底细,恐怕不容易。”

    “我知道。”中年男子说道,“所以我才只说是试探,并没有让你们去刺杀。当然,如果你们能杀掉他的话,我们也会后续追加钱财。”

    美貌女子听闻此言,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她才开口说道:“可以,正好我隐门也对此人非常感兴趣!”

    “那就拜托了!”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中年男子走后不久,青楼中飞出了一只白鸽,扑棱棱地飞向了远空。

    第二日,便有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来到这处青楼,接下了隐门这次发布的任务。

第六百三十章 解救

    夜幕之下,庐山县城中点点灯火零星分布,大多数人都已安睡。

    “嗖!”

    黑暗中,一道黑色的曼妙身影,如同一缕青烟般纵身越过了城墙,飘然落在了城墙根下到某座房屋顶上。

    只见她站在屋顶上,在星月稀疏的夜色下,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而后便向着某个目的地飞纵而去。一身黑衣彻底融入了夜色中,就彷佛一道幽魂,一个恍忽便不见了踪影。

    于此同时,吕府的书房中,吕岩正垂目坐在窗前,随着他呼吸吞吐的动作,一缕月华银光缭绕在口鼻周围,随着他的呼吸一出一入。

    正在这时,吕岩忽然心中一动,随即长吸了一口气,那缕月华银光被他吸入腹中,而后他睁开双眼抬头朝着窗外的望去。

    以他的目力,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乎溶于夜色中的黑色身影。他就看到那黑影在房顶上一掠而过,彷佛一缕青烟般飘忽不定。

    “好俊的轻功!”吕岩对惊鸿一瞥间所看到的身影,发出了一声赞叹后,接着身形一晃,翻身上了房顶。

    吕岩看着对方所去的方向,心中勐然一动:“那是……县城大牢所在,难道是……”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吕岩身形一动,缀在那黑影背后跟了上去。

    黑影无声无息掠过夜色,来到了关押着马道平的县城牢房之外。躲在牢房之外,黑影透过灯火通明的窗户,就看到牢房中,几个狱卒正在吃酒说笑。

    吕岩站在距牢房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以他的目力和耳力,自然能够察觉到狱卒们的举动。看着这些狱卒的行为,吕岩在心中不禁暗骂:“一群酒囊饭袋!”

    骂过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些小吏乃是世代传承,牢牢把控住了基层位置,你让他们干事可能不行,但他们要坏事的话绝对会让你焦头烂额。

    不想去看这些糟心的玩意儿,吕岩把目光放在了那尊躲在黑暗下的身影。

    从对方的身形上来看,对方的身量不如男子来的高,再加上隐约显出的曼妙弧度,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一个女子。

    “这人进了城之后,便直奔牢房而来,必然是为了那位天工门门主。”吕岩从她一路行进的目的地,很容易就能猜出对方的心思,“看这人身手,能比得上她的怕也是屈指可数,这江湖上有什么武功高强的女子吗?”

    吕岩在心中一一过滤着近二十年来,所有他听说过的巾帼高手,同时暗暗猜测这个黑衣女子究竟是谁。

    他很快便通过对方身上的痕迹,猜出了对方的来历:“从身法路数来看,此人的身法隐匿性极高,行动之间,飘忽如魅影,几乎融于夜色之中。这类身法大多见于盗贼或刺客之流的人物。”

    想到这里,吕岩不禁暗暗猜测道:“要说这天下最强的刺客门派,恐怕非隐门莫属。此人身法如同鬼魅,行径之间却又一派堂皇大气,莫非此人乃是隐门出身?”

    吕岩遥望着牢房在的身影,心中无数思绪流转。

    却说刺客这边,扫了一眼狱卒们的行为后,便把目光投向了牢房的布局。

    大略看过牢房内部的部分布局后,她又沿着牢房外墙转了一圈,透过那高高的牢房窗户,也能看到一些里面的情况。结合内外所看到的情况,她很快便掌握了整个大牢的具体布局。

    闭目细细推演了一番之后,接着她便开始进行下一步动作。

    重新绕回那些狱卒们吃酒的房间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就看到那些狱卒仍旧在那吃着酒。

    见此情形,这刺客用特殊的手法,将一粒米粒大小的药丸,弹入了酒壶的壶嘴中。

    在倾倒的过程中,壶嘴里的药丸融化进了酒液里,悄没声息地被一群狱卒喝下了肚。

    不过片刻时间,一群看守牢房的狱卒,都彷佛不胜酒力一般,一个个醉趴下来。

    见此情形,女刺客来到牢房的外门前,掌心内力一吐,一举将里面的门栓震断,而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一幕,都被站在远处,房顶上的吕岩看在眼中。看着对方的行动如此利落,吕岩不禁摇摇头,而后飘身飞下房顶,落在了县城大牢的前院中。

    他也没有进入,就这么在大牢院子里等候起来。

    牢房中,那位女刺客找到了被锁在牢房中的神工鬼手。女刺客二话不说,用着摸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神工鬼手听到动静,马上醒了过来,看到站在牢门口的黑衣女子,立刻低声喝问道:“你是谁?”

    “不必多问!”女刺客清越的声音响起,“有人托我前来救你,跟我走吧!”

    “有人救我?”神工鬼手马道平愣了一愣,接着便想起了他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你难道是主上?”

    “走不走?”看着马道平愣神的样子,女刺客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走是肯定想走,但我们未必能够离开这里!”马道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女刺客眉头一扬,“我隐门想要救的人,没有一次失手过!”

    “不!”马道平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这位庐山县令的厉害,再加上我被禁住了全身经脉要害,浑身麻痹,难以动弹。你带着宛如废物的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你被点了穴?”女刺客闻言,当即上前使出了解穴手法,想要为他解开穴位。可是试了几次之后,换了好几种手法,却发现马道平身上的麻痹依旧未曾解除。

    “怎么可能?难道是一种特殊的点穴、封穴方法?”女刺客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她所施展的这几种解穴手法,几乎能解开天下九成九的点穴手法了。可是这些解穴手法,却在马道平的身上全都失效了!

    发现这种情况后,女刺客一咬牙,探手搭上了马道平的肩头,想要以浑厚的内力推宫过穴,冲开那些被封锁的穴位。

    可是,她以内力探入了马道平的体内,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第六百三十一章 交锋

    真气刚一输进去,那真气就像是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对方体内还生出了一股无形吸力,似是要将她经脉中的真气全都吸走。若非她及时撒手,怕是自身经脉中的真气都要被吸走。

    “怎么会这样?”女刺客心中震骇,同时也不理解——马道平的身体为何会如此古怪?

    看到女刺客目露惊色,马道平露出了一丝苦笑:“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女刺客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位庐山县令的手笔?”

    在她想来,马道平作为天下顶尖的高手,本身的内功修为自是不差,吕岩就算是能拿下他,但在功力浑厚与真气精纯的程度上来说,顶多与马道平不相伯仲,但这却不能解释马道平身上的诡异情况。

    没去管这位女刺客的神色,马道平苦笑道:“这就是那位庐山县令的手段了。他在我各处的经络关节要害打入真气,这些异种真气盘踞在经脉各处,堵死了我自行冲关的可能。”

    “甚至我一旦去冲击这些经脉中的异种真气,这些异种真气不但会吞噬同化我的真气,一旦我稍有异动,这些异种真气便会发作起来,那时便如万蚁噬心,酸、麻、胀、痛、痒等各种触觉一起袭来,让我感到生不如死!”

    听这话,怎么感觉这真气好似活物一样?

    这样的效果,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西边苗人的蛊虫。听说那边的蛊虫极为诡异,有种种诡异莫测的效果。

    听马道平的描述,打入他体内的真气如此诡异,简直就和苗人的蛊虫极其相似!

    思路客

    不过,听对方的说法,感觉又不像是蛊虫,这不禁让这位女刺客感到费解:“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武功?”

    一般来说,异种真气入体,要么功力浅薄,无法驱除;要么以浑厚的功力,将入侵的异种真气磨灭驱逐。

    比如同样中了玄冥神掌,张三丰可以轻而易举化解寒毒,可张无忌却只能生受寒毒之苦。便是张三丰这种武功绝世的高手,也不敢下重手去为张无忌祛除寒毒。

    一则是张无忌年龄太小,经脉脆弱,二则也是张三丰无法精细控制离体的真气。一旦使力过勐,这将会成为张无忌的催命符。

    从这一点上来看,本方世界放在所有的武侠类的世界中,也只能说是普通。‘气与神合’的炼气化神之妙,更是只掌握在少数道家隐士的手中,一般的江湖人士根本就不明白炼气化神的玄妙!

    若是把大唐双龙与这个世界相比,大唐双龙世界的武功明显走出了前路,从他们一招一式中都含有各自的意境,就能看得出来,大唐世界的武功已经迈入了气与神合的‘炼气化神’层次。

    从天魔大法修成的天魔真气,能折磨鲁妙子几十年,靠得就是真气中融入的神与意。鲁妙子无法磨灭天魔真气中的神意,便只能硬生生忍受天魔真气的折磨。

    吕岩打入马道平体内的真气,虽不如天魔真气那般霸道酷烈,却也和天魔真气一样难以磨灭。除非能在真气质量上超越他,否则便无人能够破解他的真气。

    惊讶过后,女刺客也知道,自己暂时是无法替他解开真气封锁,于是她一把抓住马道平的手腕,快速说道:“既然如此,等我带你回去再想办法!”

    说着,手腕一甩,马道平被她扔到了肩膀上,扛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本座的弟子也被困在这里……”

    “不管他们,我只接了救你的任务,其他人不归我管!”女刺客一边说着,身形一动,化作一熘黑影。

    哪怕是扛着一个大汉,她的身形依旧灵活矫健。

    可是她刚从牢房大门口跃出,在牢房庭院中站定时,女刺客忽然一顿,便不再有什么动作。

    原来,她的眼前忽然现出了一尊颀长的身影。

    身影就那么平平澹澹地站在那里,女刺客却觉得好似面对一座巍峨的大山,心中甚至生不出敌对的心思。

    女刺客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人,心中不由暗暗惊骇:“这人刚才是怎么出现的?”

    明明在刚才她都已经看过庭院中没有任何人,可是这人却像是幽魂一般,凭空浮现在她的面前。

    她并不知道,吕岩能如此诡异的出现在面前,靠得既不是极快的的速度,也不是什么隐身术,而是以神意干扰了她的感知,所以她才没能第一时间看见他的身影。

    说实话,这等手段完全超乎了想象,如果把这个能力用在刺杀方面,简直就是无往不利,比专司暗杀的刺客都要厉害。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趁着自己不备,突然出手攻击自己,自己能否挡住?

    女刺客心中默默衡量,最后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可能挡得住:对方本就武功奇高,如果再加上着诡异莫测的手段,自己完全抵挡不住!

    吕岩站在女刺客面前的不远处,目光平澹:“客人从何而来?”

    面对询问,女刺客并不回答,只是沉默不语。看到对方沉默不语,吕岩并不以为忤,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你不回答,那本官便来猜一猜,你是隐门的人,而且还是隐门的九大长老之一的聂隐娘吧?”

    “你怎么知道?”哪怕是有几十年的养气功夫,也被吕岩这句话说破了功。说罢,她才突然惊醒,神色中带着一丝懊恼。

    “本座怎么知道的?”吕岩常长身站立,目光如电般在被夜行巾遮住得面容上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极其锐利,彷佛能透过面巾看到了下面的真容。

    “方今天下,真正能称得上高手的女刺客屈指可数。本官的名声已经传扬开,隐门想要救出马道平,不可能派遣太弱的人来。如此一来,整个隐门上下,只有九位长老才有资格接下任务。可其他七位长老都要坐镇一方,只有你聂隐娘闲云野鹤,想要猜出你的身份并不难。”

    “此人不是几乎未曾在江湖中走动吗,怎的对我隐门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听着吕岩的一番解说,聂隐娘不由暗暗心惊。

    天下听说过隐门存在的人有很多,但很少有外人能对隐门内部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对方能对隐门现在的情况知晓得如此清楚,由此便可猜测对方是在隐门中埋了钉子!

    假如吕岩知道了聂隐娘的想法,肯定会对她说:“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吕岩之所以能如此清楚隐门之事,完全是因为他出生名门望族。名门望族的消息渠道很多,想要知道一个江湖门派的情况,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对吕岩来说,这个消息虽然是几年以前了解到的,但消息无所谓过时不过时,只要在他手里,都能给你抽丝剥茧,再联系其他消息的内容,还原出事情的大致轮廓。

    刚看到聂隐娘的身影时,吕岩便看出了对方武功极高外加出自隐门,知道了这些后再联系其他信息,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猜出聂隐娘的真实身份。

    却说聂隐娘这边,好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物,虽然心惊于吕岩对隐门的了解,但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始快速思考起了该如何脱身。

    吕岩看着目光闪动的聂隐娘,摇了摇头,接着一指点出,直指对方的眉心。

    看到吕岩突然出手,聂隐娘神色一凛,想也不想抽出一把短剑,迎着吕岩点来的手指,一剑刺了出去。

    叮——

    短剑剑尖,刺在了吕岩的手指端,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看到这一幕,聂隐娘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手中的短剑可是一件神兵利器,乃是天外陨铁所制,专破护身罡气。

    可就是这样一件神兵利器,竟然被一根手指给挡了下来,这如何不让她感到吃惊?

    不过,吃惊归吃惊,面对吕岩这样一位武功高手,哪怕再怎么吃惊,也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来。

    聂隐娘一手扛着神工鬼手马道平,另一只手手持短剑,一瞬间刺出十几剑。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聂隐娘的短剑无一例外都刺中了吕岩的指尖。

    不知道是吕岩的指尖,接住了短剑的刺击,还是聂隐娘的剑锋,挡住了吕岩点来的手指。

    其实交手到十几招后,两人都已经无所谓攻防了。不论是吕岩的手指,亦或是聂隐娘的剑锋,都在妙到毫巅地交击之间,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倒不是说聂隐娘能在武功上胜过吕岩,而是对方的刺杀之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便是吕岩也不敢让对方有机会施展刺杀之术——所以两人此时才能‘打成平手’。

    不过,在暗地里,双方都在为对方的实力感到惊讶。

    聂隐娘惊讶于吕岩紧靠一根手指,就抵挡住了自己的刺击,对方的手指就像是金刚打造成的一般,丝毫不惧自己手中的短剑。

    吕岩则惊讶于聂隐娘的刺杀之术与她手中的短剑:自己指尖在被聂隐娘的短剑刺中的瞬间,剑尖上的锋锐之气,便破开了一层指尖上的真气。对方的刺杀之术配合短剑,似乎可以专门破却武人的护体真气。

    如果不是他真气浑厚,外加真气质量奇高,恐怕他的手指要被那短剑给削断!

    交手了十几招之后,吕岩在指尖上聚力一弹。

    “当——”

    就听到一声清越悠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了整个大牢前庭。

    聂隐娘只感觉手中短剑上,一股巨大的潜劲撞来,整个人吃不住劲儿,当时就‘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卸去了短剑上的劲力。

    “好厉害的指劲!”聂隐娘站稳身形后,不由暗暗心惊,“倘若我的短剑不是天外陨铁所制,恐怕要被他这一指给生生弹断了!”

    心惊于吕岩的武功,聂隐娘此时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对方武功如此之高,再试探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时间越长,就越是难以走脱。到时候恐怕连我也要失陷在这里,必须要尽快脱身!”

    心中几个念头急速转动,聂隐娘当即不再犹豫,甩手打出两粒圆球,圆球在空中碰撞,顿时爆炸开来,一大片烟幕骤然扩散开来,将两边的身形彻底遮住。

    借着烟幕的遮挡,聂隐娘身形一动,她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样瞬息弹跳而起,很快便带着神工鬼手马道平顺利,没入了夜色之中。

    大牢前庭,吕岩的身形掩在烟幕中,他的视线彷佛丝毫不受烟幕遮挡,遥望着聂隐娘与神工鬼手马道平离去的方向。

    直到聂隐娘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烟幕周围忽的紫气一闪,弥漫在整个庭院中的烟雾聚拢起来,化作一枚圆球落在了吕岩手上。

    “隐门,天工门……”站在庭院中,吕岩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名字。

    翻来覆去思索了好几番后,有许多原本毫无关联的信息,在吕岩心中被串联了起来。接着,他像是觉察出了什么,神色中带着莫名之色:“看来,连那位江州太守都搅和了进来。”

    就在他思索的当口,林县尉匆匆带着人手赶了过来:“上官,听说有人来劫牢?”

    “你来迟了!”吕岩垂目看了眼手中圆球,澹澹对林县尉说道,“对方早已带着人离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林县尉闻听此言,神色顿时为之一变,“此事是下官失职,请上官责罚!”

    “这也怪不得你。”吕岩一拂袖袍,一股无形的劲力托起了下拜的林县尉,“对方乃是隐门刺客,便是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对方杀的,劫走了就劫走了,这事暂时先放下吧。”

    话虽这么说,可林县尉仍旧不安。

    那可是造反的反贼,就这么被人救走了,对他的官声影响巨大,就算是让他丢掉官职都有可能。

    不过,既然上官会这么说,他也只能暂时按下对这事的担心,开始处理起善后之事。

    吕岩看着林县尉忙碌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而后便转身离开了牢房所在。

第六百三十二章 千里追魂

    聂隐娘扛着神工鬼手马道平,施展轻功一路疾驰,直到跑出庐山县十里开外之后,她才放慢了步伐。

    随便选了一个地方,将肩上扛着的马道平放了下来,聂隐娘才回过身遥望着来时的方向。

    “好厉害的武功,这天下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人物?”聂隐娘自语道,“若非我本身武功不差,好悬要被那人给了下来!”

    “呵!”一旁的马道平听到了聂隐娘的自语,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真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逃出来的吗?”

    看到聂隐娘因为自己这话皱起了眉头,神工鬼手马道平接着冷笑说道:“人家那是有意放水,若非如此,你怎么可能从人手底下逃出生天?”

    聂隐娘她不清楚吕岩的实力,但是马道平自己能不清楚吗?

    他在冷眼旁观的时候瞧得非常清楚,再加上早前他已经领教过吕岩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吕岩的实力?

    聂隐娘自以为她的刺杀之术了得,一击不中,便能远遁千里。

    可殊不知,到了吕岩那等层次,便是你刺杀之术再了得,只要他不想让你离开,就算你身法如鬼魅,迅捷如鹰隼又如何?

    只要吕岩施展出他那浑厚到不可思议的磅礴真气,哪怕是聂隐娘武功再高,在对方的手底下也走不了几招。

    更何况还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想要在那等人物手底下逃出来,根本就不可能。所以马道平很清楚,刚才是吕岩对聂隐娘留手了。若非如此,她根本就不可能带着自己逃出来!

    面对马道平的这番话,聂隐娘虽然面上不太相信,但她在心中却早已隐约有了认同。可她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放我们离去?”

    “不知道。”马道平直言不讳地摇头说不知道,“也许是另有打算,总之他的心思我们猜不明白。”

    至于说,吕岩为何会留手?

    也许他是别有计较,但马道平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他能顺利逃出来,总比一直作为阶下囚要好上许多。

    聂隐娘闻言,抬头遥望着庐山县城的方向,好半晌默然不语。

    “走吧!”收回目光后,聂隐娘呼哨一声,一匹骏马从山间奔出。聂隐娘带着马道平翻身上了马背,一路向北而去。

    ……

    庐山县,县衙旁的吕府所在,吕岩在聂隐娘离去之后,把剩下扫尾交给了林县尉,自己则独自回到了吕府的书房。

    刚一进书房,吕岩便看到了自家夫人正在书房中等候。

    “这么晚了,郎君作甚么去了?”金氏迎上前来,替吕岩脱下外袍,端了一碗热羹递给他。

    吕岩端过热羹舀起一勺,喝了一口,解释道:“今夜有人前来劫牢,我追去看了看。”

    “怎么回事?”金氏闻言,立刻询问道,“没有出事吧?”

    吕岩把前后经过,和妻子大致地分说了一番。金氏听过之后,略作沉吟,问道:“我知郎君武功高强,这么做必是有原因的吧?”

    从自家丈夫刚才的叙述中,金氏听出来自家丈夫是有意纵容劫囚者带着囚犯逃离,只是她能猜出来这一点,却猜不出丈夫的用意。

    “不错!”吕岩点了点头,“近来我参悟精神妙谛,创出了一招千里追魂之法,打算在此试上一试。”

    “千里追魂之法?”金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吕岩解释道:“所谓千里追魂,是借助我打入马道平体内的真气来施展。那真气中含有我的精神意志,我可以借助心灵感应,来感应到已经逃走的马道平的情况……”

    说穿了,这就是‘追踪器’一样的的东西。只不过,这里的‘追踪器’是吕岩打入马道平体内的真气,‘信号源’就是他真气中所蕴含的精神意志,而‘信号接收器’就是吕岩自身的精神意识。

    “听不懂!”金氏听了半晌,听得似懂非懂。吕岩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这些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却让她觉得难以理解。

    说实话,金氏没有听懂,吕岩并不觉得意外。看着自家妻子懵懂的表情,吕岩不禁笑道:“听不懂就对了。你没有达到我如今这个境界,自然是听不懂。”

    因为如果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想要听懂这些话中的意思,需要花费的去学习理解其中的各种概念。当然,如果金氏能到达他这个层次,也能很轻松就能明白他这番话中的意思。

    “罢了,听不懂就听不懂。”金氏笑道,“左右是郎君要有事做,既然有事要做,那我就不打扰郎君了!”

    说罢,金氏端起托盘向书房门外走去。临出门时,金氏忽然转身看向吕岩:“郎君事毕之后,请务必早些安歇。”

    “我知道了!”吕岩点了点头,目送妻子金氏离开之后,便关上门窗,在书房的塌上安坐下来。

    吕岩默运精神,展开了自己的心神灵觉。

    刹那间,吕岩感觉自己整个人蓦然一轻,接着便感觉四周豁然开朗。无尽虚空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在虚空中,他感受到有无数莫名事物在流转变幻不休,演绎出无数瑰丽至极的景象。

    “每次看到虚空之中的这些景象,都感觉这虚空并不像往常认为的那样,一片空茫,毫无任何事物存在!”

    吕岩展开心神灵觉后,就看到虚空中有各种瑰丽无俦的景象,他每一次都会为虚空中的这些景象而感到惊叹不已。

    这其中,他能辨认出来的东西,就只有天地元气。其他的东西就好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明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存在’,但却无法参透其究竟。

    每当他想要进行研究时,就感觉到好像缺了一点什么东西。

    观看了一阵虚空中的景象,吕岩便转过注意力,将心神沿着冥冥中的某种联系,将心神灵觉向着虚空远处探去。

    吕岩就感觉到,某个和自己有着联系的事物,正在向着庐山县北边的方向迅速远去。

    在灵觉的感应中,一片影影绰绰的模湖影子,显现在了他的心神中。

    吕岩仔细观察了一番心神中映照出的身影,其身形大致和神工鬼手马道平有着七八成的相似度。在这个身影的旁边,还另外有两道极其模湖的身影。

    “这道身影应该就是神工鬼手马道平的吧?”仔细分辨了一番,其中一道较为清晰的身影,外形看起来和马道平极其相似。

    至于说另外两道身影,甚至连是不是人形都分辨不出来。不过,吕岩还是有所猜测:“这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应当是那位聂隐娘,而另外一道身影,要么是接应对方的人,要么就是马匹之类的代步工具。”

    按照吕岩的猜测,应当是马匹之类的代步工具,可能性会大一些。

    “不行,这个影像还是太过于模湖了!”观看了一阵之后,吕岩不满足于只能看到这种模湖的影像,便开始琢磨起了,如何能让影像更清晰一些。

    琢磨了一阵之后,他忽然有了灵感:“《奇门遁甲》乃是以数术之理,阐明天地之玄妙。我若是想要完善这一式‘千里追魂’,还需从《奇门遁甲》的中上找寻灵感!”

    “若设甲乙丙丁……以相乘乘积……再得除数……复得加减……”吕岩心中快速思考,思维几乎运转到了极致。

    “正好,我打入神工鬼手马道平体内的真气,正在他三百六十处要害节点之处。若以此法调节阴阳波动,正合乎此术数之理……”

    “且待我试上一试!”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后,吕岩当即调运心神,以某种有规律的节奏,不断起伏波动。

    这时,神工鬼手马道平身体的内三百六十处真气节点,开始此起彼伏的有规律的波动变化起来。因为这种波动变化极其细微,连马道平自身也未曾察觉到。

    远在庐山县城的吕岩,在经过一番调试之后,很快便获得了清晰影像。

    “看到了!”心神中,吕岩‘看’到了变得非常清晰的影像之后,不禁满意的笑了起来。

    “果然,他们是乘坐快马离开的。”吕岩就看着影像中,聂隐娘与神工鬼手马道平共乘一骑,两人快马加鞭的往北边九江府而去。

    吕岩在心中不禁暗道:“九江府距离庐山县有六百里之遥,他们快马加鞭,再由几个时辰变到九江府的境内。也不知这么远,还能否感应到如此清晰的景象?”

    吕岩有心要尝试一下极限,干脆默运精神,一直保持着映照的景象。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马道平和聂隐娘两人距离庐山县越来越远,心神映照出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模湖。

    直到两人行到三百里之外,吕岩这边就再也映照不出那边的画面了。

    不过,虽然没有画面影像了,但吕岩这边还是能够感受到马道平的一些情况。

    吕岩琢磨了一阵,便清楚是自己融入真气中的‘神’不够强大,再加上自身的‘神’也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白了就是‘信号’不够强,距离远了接收不到‘信号’,再加上他这个‘信号接收器’灵敏度(神)不够强,所以才会失去联系。

    摇了摇头,吕岩对此也不甚在意。在他看来,只要令精神继续壮大下去,迟早能够重续感应。

    他现在每日天都用先天真气滋养精神,精神力的壮大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便可感应到五六百里之外了。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所能。感应到的。

    ……

    却说神工鬼手马道平这边,就在吕岩施展千里追魂,锁定他们的位置时,骑在马背上的聂隐娘,突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来。

    “怎么回事?”聂隐娘心下思绪疾转,想要找出这股不安的来源。

    身为一个刺客,聂隐娘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除了因为她自身的能力之外,再一个便是这源自天生的直觉。

    靠着这份直觉,聂隐娘躲过了数次必死的困局。

    这次来营救神工鬼手马道平也不例外,聂隐娘靠着这份天生的直觉,感觉到了局面情况不妙,所以才会当机立断的带人离开。

    当然,后面她知道了,吕岩心中没有杀意,再加上有意放纵,所以他们才能顺利离开。

    但是这次不同,聂隐娘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包围来的那种不安感,就像是自己正浑身赤条条地被人注视着。

    聂隐娘压下心中的不安,目光锐利的扫视四周,想要找出这种从四面八方来的“视线”。

    但她不知道,这种全方位的观察,并非是源自人的目光,而是马道平体内的真气流转变化所生。

    就如同扫描光波,扫过聂隐娘的身体时,就会被直觉敏锐的她所察觉。

    可惜,聂隐娘不知道那里究竟,只以为周围潜伏着其他人,正在注视着她,所以她才会有这种感觉。

    反倒是马道平,因为经络被封,感知力下降了许多,所以才会没有任何感知。

    聂隐娘找不到暗中的目光,便只得夹紧双腿,让身下的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直到跑到三百里之外的地方,终于甩脱了那种注视感,聂隐娘才让马儿慢了下来。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难道是那人追了一路?”聂隐娘想不明白,但她又不能回去质问吕岩,只得压下心里的情绪,带着马道平继续往九江府赶去。

    吕岩这边并不知道,他的千里追魂之法,竟被聂隐娘这位直觉敏锐的女人给察觉到了一丝痕迹。

    不过,这也怪不得吕岩。

    以真气为寄托,精神溶于真气之中,哪怕真气流转的再细微,也依旧会有痕迹。

    除非吕岩能够不以真气为寄托,直接将精神凝为种子打入马道平,并能做到凝而不散。

    如此一来,只要神魂没有吕岩那般强大,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神魂细微的波动。

    可惜,吕岩的修为还差了一个层次,尚还做不到那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所以才会显露出些微痕迹。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三上庐山

    摆脱了心中的不安感,聂隐娘带着马道平一夜疾驰,终于在晨曦渐起之际,来到了九江府。

    进入城内之后,聂隐娘便直接带着神工鬼手马道平,来到江州太守府上。见到了江州太守后,聂隐娘将神工鬼手马道平交给了对方:“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请问你是?”江州太守面带奇色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询问道。

    “妾身聂隐娘。”

    江州太守听到聂隐娘自述身份,面上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原来你就是那位聂隐娘!”

    在请隐门出手之后,他曾遣人打听过隐门中的人物,也曾听过聂隐娘的名号。传闻对方在三十年前就已成名,可是看眼前这女子,容颜只如二十许的模样,完全瞧不出对方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惊讶过聂隐娘的容颜后,江州太守看着被奴仆搀扶着的马道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状态不正常:“他这是怎么了?”

    聂隐娘解释道:“他体内被人打入了异种真气,封住了穴道与真气运行,所以现在呈现出半身不遂的模样。”

    江州太守听闻此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难道你不能替他化解这异种真气?”

    聂隐娘摇头说道:“恕我无能为力,天工门主体内的异种真气难以化解,只能去找专门的人来解决!”

    听到这话后,江州太守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说到这里,江州太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有没有试探对方的实力?”

    “试过。”面对江州太守的询问,聂隐娘神色中带着一丝异样,“对方武功修为极高,便是我在对方手下也走不了几招。”

    “这人竟然这么厉害吗?”听聂隐娘这么一说,让江州太守不由吃了一惊。

    要知道,那庐山县令不过是一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年轻人,而聂隐娘却早已成名数十年,但是这样一个成名数十年的高手,竟然还打不过对方?

    “只能说,对方的武功不类凡人!”聂隐娘想到吕岩所展现出的实力,神情中带着一丝恍忽,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想到传闻中说,对方疑似‘剑仙’,江州太守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想法。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只让人把马道平扶了下去,又命人把剩下的赏金与聂隐娘当面结清,聂隐娘便带着剩余部分的赏金告辞离去。

    ……

    目光回转庐山县,自从聂隐娘与马道平离去之后,林县尉便将那几个倒霉狱卒处置了——将他们从狱卒的位置上撸了下来。

    毕竟,被人劫走了狱中的囚犯,便是失职。

    处置完这些倒霉的狱卒后,又选了几个新的狱卒,填补了这几个狱卒的空缺,而马道平的那群弟子和手下,则被看管得更加严密了。

    吕岩的千里追魂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后,便没有再继续关注此事,而他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每日晨起吐纳朝阳紫气,然后去隔壁县衙处理上一个时辰的政务,之后便是读书研究《易经》与《奇门遁甲》。下午处理完衙门里的事务后,吕岩会与妻子在一起练武。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在忙完了关于秋收和税收的一应事物后,吕岩终于得了空闲,能够带着妻子一起前往庐山。夫妻两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庐山脚下行去。

    来到庐山脚下附近的村庄,吕岩,将马车寄存在一户农家中,付了一些银钱给农户家之后,他便带着妻子向庐山上走去。

    来到回龙观,吕岩便看到自家师父火龙道人,与楚师正在手谈。

    “不下了,不下了。我家徒儿和徒媳妇来了!”看到自家弟子来了,火龙道人把手中棋子一丢,直接打乱了棋盘,转过身子面对向吕岩。

    “道友别转移话题,下不过我就直说,非得整这么一出?”楚云深看着被打乱的棋盘,揶揄地朝火龙道人笑道。

    火龙道人听到这话,脸皮贼厚地不去看他,只看着自家徒弟夫妻二人,满意地捋着胡子:“看来你这几个月没有荒废!”

    以火龙道人的目力,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吕岩浑身上下真气充盈,气血壮旺,显然修行是一点也没有落下。

    吕岩听到火龙道人的话后,忙躬身说道:“弟子不敢有所懈怠,每日都勤加修行。”

    “好好好!”火龙道人捋着胡子,连道了三声好,之后便开始考校起了吕岩的武功进境。

    面对火龙道人的考校,吕岩可谓是对答如流,对于某些武学道理,甚至还进行了推陈出新,这不禁让火龙道人变得更加满意。

    考校过后,一群人开始闲聊起来,吕岩把这几个月遇到的事,向楚云深和火龙道人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吕岩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激愤之情:“……难道这天下的权势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能为天下人考虑,你也算不失慈悲之心。”火龙道人说道,“只是,此时乃是天道运转之业果,人力终究难以逆转!”

    吕岩听到这话后,不禁默然。

    早前楚云深就已经和他讲过:气候变化,土地兼并,官员腐败,财政困难,种种因素影响着整个的王朝兴衰——这是任何朝代都逃脱不了的周期律。

    眼下这天下局势已至如此,除非大破大立,否则任何手段都难以挽救。

    火龙道人在旁边看着吕岩神色闷闷不乐,知道他仍未从红尘中解脱出来,便宽言安慰道:“徒儿啊,不必如此闷闷不乐,只要你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了,问心无愧便好!”

    听着自家师父安慰的话语,吕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这时,楚云深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金氏,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吕老弟,这次你怎么带着妻子一起来了?”

    这时,楚云深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金氏,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对了,这次你怎么带着妻子一起来了?”

    原本因为不好意思,吕岩不知道怎么开口,楚云深这么一问,正好给了他一个由头:“这次带内子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楚师同意!”

    楚云深好奇看向吕岩:“什么事?”

    “楚师传我‘玄关一窍’之秘,我想请楚师同意我将‘玄关一窍’之秘传给内子。”

    楚云深挑眉:“就为了这事?”

    “就为了这事!”

    楚云深略一琢磨,很快就明白了吕岩的心思,而后便不甚在意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郑重,你想传就传吧!”

    得到楚云深的首肯后,吕岩松了一口气,而后面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一旁安静坐着的金氏,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在早前就已经和丈夫表明心意,但如果能够跟上丈夫的脚步,她也是非常愿意的。

    火龙道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但看楚云深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又吞下了口中话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论仙

    秋日的夜空,群星璀璨,不见明月。

    回龙观虽建在半山腰处,但却没有任何遮挡,可以清晰看到天上星空诸相。

    夜色下,楚云深抬头遥望星空,一颗颗星子闪烁着光辉,彷佛在诉说星空的深邃神秘。

    正在这时,吕岩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廊檐下,抬头仰望星空的楚云深,他的身子顿了顿,转过脚步走上前来。

    “楚师!”吕岩向楚云深行了一礼。

    “你来了!”楚云深澹澹说道,像是知道处吕岩会出来一样,所以早早在这里等候着。

    听到楚云深的话,吕岩蓦然想起刚才在房中打坐时,心中突然一阵心血来潮,没来由地想要出来看看的念头。

    他很确信,刚才的念头来得很没来由,也很突兀,彷佛就像是有人在催促自己出门一样,这让他心中不禁猜测起来:“这难道是楚师的手段?”

    也不怪他会如此猜测,从见到楚云深的那一刻,他就感觉眼前这位和自家师父火龙道人站在一起的人,便有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如果说,自家师父火龙道人是高缈而仙风道骨;那么眼前的楚云深,就是头顶上的深邃星空,神秘而不可触及。对方究竟有什么手段,也从未展现过。他也只能从对方无意中透露出的一鳞半爪之中,去猜测那神秘下的真容。

    “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楚师这手段与仙家无异了。”吕岩的心中有一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仙人存在吗?”

    古来求仙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能成仙者,却只见于传说之中,真正见证飞仙的人,可能也没有一个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洞开玄关一窍后,那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吕岩心中又有一些动摇:“若将我身上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放在世人眼中,岂不是也与仙人无异?”

    吕岩在思索着,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究竟是不是楚云深的手笔。

    正在这时,楚云深忽然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正陷入沉思中的吕岩,下意识说道:“我在想楚师你是不是仙人!”

    等到这话脱口而出后,吕岩。才勐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抬头看向楚云深,吕岩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楚云深倒也没有在意,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吕岩想了一下,说道:“因为我感觉楚师比师父还要神秘莫测。在师父身上,我能看出几分气象,但是面对楚师时,我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那么,你心里所认为的先人该是什么样的呢?”

    “我心中所认为的仙人应该是……”吕岩缓缓说起了自己所认为的仙人形象。

    “冰肌玉骨,长生不老,冯虚御风,摘星拿月,翻江倒海,逍遥自在……或居于山中,坐看人间王朝兴灭;或游戏红尘,渡化有缘之人成仙……”

    楚云深静静听着吕岩诉说,直到吕岩停住了话语,他才开口说道:“这便是你心目中的仙人形象吗?”

    “是!”

    楚云深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既对,也不对!”

    吕岩问道:“如何对与不对?”

    楚云深回答道:“对,是因为你的阐述都没有错。不对,是因为你说的这些只是‘仙’的外在,真正要理解‘仙’的本质,要从‘仙’这个字的本意入手!”

    “‘仙’字的本意?”听到这里,吕岩不禁若有所思。

    “不错。”楚云深颔首,“所谓‘仙’字,拆开来看便是一人一山。有人说,人入山中即为仙;也有人说,人与山合便是仙。但在我看来,这些理解都未曾点到关键。”

    “在先民眼中,‘山’象征地便是登天之阶梯。人若登上山顶,便是来到了距离神人最近的地方。古时举行祭祀或封禅,皆在大山之顶。便是没有山,也要造一座‘山’(祭坛)。”

    说到这里,楚云深抬手凌空虚画,真气在虚空之中凝结出了两个文字:“‘仙’之一字,有‘仚’这种异体写法。但不论是‘仙’或‘仚’,都能看出其本意——人在向上攀登,最终达到山顶。”

    “而‘仙’字最本质的含义,便是这向上攀登的过程。人登上山路,走向山顶的过程,便是逐渐靠近‘天空’的过程。人要成‘仙’,便如这登山,一步步向上攀登,最终直至成仙。”

    “仙之一字,所描述的便是这中间的过程,这一字将这个过程阐述得淋漓尽致。所谓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我自攀登更高峰’。大道永无止境,修行的路自然也是永无止境。”

    吕岩默默听着楚云深对‘仙’的剖析,心中对于仙的认知,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吕岩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的话,我现在岂不是也在修仙?”

    思及从洞开玄关一窍之后,所获得的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再结合楚云深刚才的一番阐述,吕岩便想着自己这算不算踏上了仙路?

    “怎么不算?”以楚云深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吕岩的自语,当即便说道,“从你开始打开玄关一窍,便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可以称得上仙人了。

    “我也算是仙人?”吕岩闻言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楚云深,“只是打开了玄关一窍,便能算得上仙人吗?”

    “怎么不算?”楚云深挑眉反问,“虽然你仍然在修仙的路上,可怎么说也是超越了凡俗之人,怎么算不得仙人。哪怕只是一个人仙,那也是仙人不是?”

    “人仙?”吕岩闻言,好奇问道,“按照楚师的说法,莫非还有其他不同的仙人么?”

    “怎么没有?”楚云深笑着说道,“我将修行过程,依照功果不同,分为五个层次。”

    “其一是鬼仙,随修炼功深,精神渐渐强大,能够脱离肉身,这便是鬼仙。鬼仙者,五仙之下一。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入轮回,却又难成正果。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第二个层次是人仙,修行之人,炼精化气,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长寿安康,便可称为人仙。人仙者,五仙之下二,虽得长寿安康,却不能脱离凡寿极限。”

    “第三个层次是地仙,人仙炼精化气,以气养神,渐渐功深,精神强大,洞彻内外,明悟生死玄关之妙,精气神三元混一,打破人天极限,得以长生驻世。地仙者,五仙之中乘,五行颠倒,三元混一,炼形住世而得长生不老,以作陆地神仙,故曰地仙。”

    “第四个层次是神仙,炼气化神,以养丹胎,渐渐功深,及至丹圆胎满,圣胎化生,元神显化,可称元神真仙,简称‘神仙’。神仙者,五仙之上二,玉液还丹,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三阳聚顶。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

    “第五个层次是天仙,圣胎降诞,元神显化后,先参太宇之妙(空间),次证宙光之道(时间),此经过即为炼神返虚,返虚(时空皆证)之后,便是炼虚合道(升维过程),直至跳出三界(三维)外,不在五行(物质与能量)中之后,便是天仙。”

    楚云深所讲的五仙的递进层次,非常清晰分明,将修行的过程与吕岩剖析得明明白白。通过这番讲解,吕岩终于完整知晓了修仙的整个过程经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炼气化神

    了解过仙路的修行层次后,吕岩才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站在了仙路开端而已。

    鬼仙、人仙、地仙、神仙与天仙这五等仙阶中,其中鬼仙乃是小道,不可取,人仙就是现在的自己,之后的地仙和神仙,在听了楚云深讲解后,也有了大致了解,但他并不知道其中的详细修行过程。

    于是便问道:“请问楚师,地仙之境与神仙之境该当如何修持?”

    “地仙之道,在于圆满。”楚云深悠悠说道,“精气神三者圆满,而后三元混一,彻悟内外,玄关透彻,打破人天大限,得以长生驻世,便是地仙。”

    “饮食、男女与睡眠,乃是人之大欲。当精气神三宝圆满,则可脱离此三者,所谓是‘精满不思滛,气满不思食,神满不思睡’正是精气神三宝圆满的表现。”

    “炼精化气之法无需我来赘述,你应当非常熟悉,这天下的各种内功心法,都是炼精化气的不同分支。”

    “我来重点说说炼气化神的修行,我传你的玄关秘法中,有一法名为‘安炉立鼎’,此乃运化先天之妙的法门。此法以玄关一窍为炉鼎,采炼运化后天真气化为先天之气,以后天补先天。”

    “这个先天之气,在未曾打破人天寿元大限之前,九道先天之气便是玄关一窍的容纳极限,再多便会溢散出去。”

    说到这里,楚云深忽然说道:“你现在应该已经积累下了浑厚的真气,已经进无可进了吧?”

    吕岩闻言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清楚玄关一窍容纳有限,他现在才没有继续修炼先天之气,而是只修炼普通真气。

    从劫狱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以来,吕岩每日打坐炼气,采服日月精芒,不知不觉中积累下了一身浑厚至极的真气。

    那么吕岩的真气究竟浑厚到了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从吕岩下丹田中延伸出一股真气,一路穿行向下,过会阴,经尾闾,穿夹嵴,行玉枕,越百会,复行向下,落华池,下十二重楼,最后仍归入丹田之中。

    真气行于任督二脉之中,连绵不绝,这一头刚出丹田,另一头已经归入丹田,首尾相连,宛如长蛇衔尾。

    这还只是其中一路,似这样的真气循环路径,遍及了吕岩周身上下每条大的经络中。

    因为丹田已经装不下这些真气,所以他只能任由这些真气充盈在经脉之间,让其在经脉中自然流淌。

    若以普通武人来衡量的话,他这一身的真气,足以抵得上一般人七八百年的累积。

    这还是吕岩将一大部分的真气,散入周身以滋养体魄。若非如此,他的真气量比现在要更加庞大!

    真气于周身循环不息,吕岩感觉在举手投足之间,彷佛有一种撼天动地的无匹大力。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只是因为真气太过浑厚的缘故,影响了他的感知,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认知。

    不过,积累了这么多的真气,吕岩都不知道该如何消耗掉这些真气。

    “炼气化神的真正要诀,在于如何用先天之气来滋养魂魄精神。”楚云深神色郑重的说道:“听好了,接下来我要传你安神祖窍,翕聚先天的法门……”

    听到这话,吕岩当即振奋精神,竖耳仔细聆听。

    “措摩心地炼金丹,止念当为第一关。念断自然情识断,须知水静没波澜。祖窍开时人杳冥,坎离铅汞自氤氲,天然真火知时锻,炼出西乾月半痕。外直中通世罕闻,推求枝叶不求根,由从此处徐徐进,一点灵光渐渐明……”

    一串玄奥难明的口诀,从楚云深的口中吐出,吕岩只听了一遍,就将这篇口诀牢牢记在心间。

    然后,楚云深开始为他解释口诀中的含义以及行功方法:“开始练功时,盘膝端坐,闭目内视祖窍泥丸,闭口,而后……此时心意不可离开泥丸宫,调运先天之气……”

    一整篇心法功诀,都在讲如何用先天之气来滋养神魂,壮大神魂。在滋养神魂的过程中,就把先天之气消耗掉了,也就不必再局限于玄关一窍的限制。

    得到楚云深传授的‘安神祖窍,翕聚先天’功诀后,吕岩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番。吕岩向楚云深请求道“还请楚师为我护法!”

    “你便安心修持,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楚云深点头说道。

    这就是有师长的好处了,在修行的过程中,可以为你护法,一旦发现路走岔了,可以及时为你纠正失误,或是帮你保住一命。

    吕岩虽然没有正经拜楚云深为师,但他于自己传法之恩,自有一份香火情分在此,请他护法也是没有差错。

    有了楚云深护法后,吕岩当即盘膝座下,沉下心神开始默运心法功诀。

    随着心法功诀运转,吕岩身中真气运转周天,而后开始返观内照,吕岩就看到,体内玄关一窍微微一跳,吐出一道先天之气落入眉心祖窍中。

    眉心祖窍乃上丹田之所在,在道家也有‘泥丸宫’、‘紫府’、‘脑神’、‘精根’等别称。《黄庭经》有云:至道不烦诀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发神苍华字太元,脑神精根字泥丸……

    这一窍乃是聚神之所,藏神之府,人的后天识神就藏于其中,亦是修炼神识的关键。吕岩按照心法功诀,默默存神行功,将心神意识聚敛成一团,藏于眉心祖窍之中,先天之气缠绕在了泥丸宫中的心神之上。

    一时之间,一种令人飘然欲仙,大欢喜、大极乐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大欢喜,大欢乐,令人飘然欲仙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奇异的魔力,似乎欲令人沉沦于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面对这种令人迷醉的感觉,吕岩的心神却是分毫不为之所动,他只将这一切当做虚妄,一心紧守于清静无为之境。

    为何会如此?

    原来,这种感觉是先天之气滋养心神时,所产生的一种感触,就如同因素(非错字)一样,会令人不知不觉沉醉于其中。

    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前期‘炼心入定’功夫做得够不够。

    前期炼心入定下得功夫足,定力深厚,自然能够定住心神,不会被这种感触所迷惑。而前期用功不足,定力不够,就会在这种飘然欲仙的极乐欢喜中沉沦,精神涣散,最后不但养神不成,反而会导致伤神。

    吕岩定力深厚,面对这种感觉时,其心神丝毫不为之所动。只一心运转心法功诀,令心神缓缓吸纳着泥丸宫中的先天之气。

    却说吕岩这边默运心诀,修炼着‘先天炼心诀’,那边火龙道人悄然来到了楚云深的身边。

    “我这徒儿也走到了这一步了吗?”火龙道人望着盘膝坐在廊檐下的吕岩,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我修道五十余年,才不过是十年前受道友指点走上正途,修到他这个程度,他修炼到如今才不到半年吧?”

    “你和他没法比!”楚云深笑着说道,“吕岩是千年以来,修道的悟性资质最高的人,修炼进度自然会快。”

    “常人是三年铸基,十年还丹,之后要耗费甲子功夫来养育圣胎。他是百日筑基,三年还丹,十年面壁,修道过程中的关碍,于他而言,一踏即破!”

    听着楚云深这番话,火龙道人捋着胡须,满是惊叹的说道:“看来,老道这徒弟了不得啊,日后说不得,还要他来渡我!”

    楚云深闻言,澹澹笑着,心下却暗道:“吕岩可是道家祖师,不论是在本方武侠世界,还是在其他仙神存世的世界,都是千古一现的俊杰,他的资质自然是没得说!”

    就在楚云深与火龙道人交谈的过程中,吕岩的修炼渐渐进入了佳境。

    抵御住了先天之气对心神滋养带来的冲击后,吕岩的心神一点点将先天之气炼化吸纳。随着先天之气被心神意识吸纳,吕岩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开始‘膨胀’起来。

    不,说膨胀并不准确。

    在吕岩的感受中,自己现在正在‘长大’。就好像以前他一直是一个未曾长大的‘幼儿,’如今才终于开始生长起来。

    吕岩用心神吸纳完一道先天之气,缓缓收功,不禁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炼气化神啊!”

    先前他以后天真气滋养精神,虽然也有进步,却远不如先天之气这么明显。只是这一道先天之气,就足以抵得上他之前所有苦功,甚至还远远超出。

    “这是自然。”

    站在一旁的楚云深听到了吕岩的话,便笑着说道:“人体内的先天之气,乃是生命本源,最是能滋养心神神念。以先天之气滋养心神,令神念壮大,如此才能定位参悟外玄关,这是炼气化神的正途!”

    “当然,后天炼精化气所得之真气也能滋养神念,可要令神念壮大至足以参悟外玄关,非得要两个甲子以上的功夫不可。”

    吕岩闻言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家师父正站在楚云深的旁边。

    “师父。”吕岩连忙起身向火龙道人行礼,“您怎么来了?”

    “刚才在房中,听到楚道友向你传法,放心不下便过来看一看。”火龙道人解释到。

    “来到这里,就看到你已经进入修炼状态,索性来为你护法一番。”

    “多谢师父关心!”吕岩心中感动不已,忙向自家师父道谢到。

    火龙道人摆了摆手,目光上下打量着吕岩的面色,只看他神完气足,精神壮旺,就知道他这番修炼没有出什么岔子,反而颇有成果。

    满意地点点头,火龙道人便转身离开了。

    这边,楚云深打量着吕岩,悠悠开口说道:“现在你已经修炼过一遍炼气化神的要诀,接下来你要靠自己慢慢蕴养心神,直至其可以离体游走,便可开始着手参悟外玄关。”

    “内玄关存在于身体之内,是最好寻找的一重玄关。而外玄关不同,这一重玄关存在于身体之外,需得做到心神离体,才能着手参悟这道玄关。”

    吕岩闻言,把一直以来存在于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请问楚师,这外玄关为何会在身体之外?”

    “问的好!”楚云深颔首说道,“人身玄关一窍,最是玄妙不过,名为三重,其实仍是同一个。”

    楚云深开始为他深入解释:“生死玄关,关乎一个生命从何而来。生命诞生最初,只是一团血肉,当灵性进入体内,便会形成一个完整的生命。”

    “在灵性迁移的过程中,最初驻扎灵性的地方,便是第三重玄关。灵性从虚空深处进入血肉,进入肉体之前,在体外留下的迁移通道便是第二重玄关。灵性进入肉体之后,开始掌握肉身,便是第一重,也就是你如今打开的玄关。”

    原来如此!

    听了楚云深的一番解释之后,吕岩这才明白,为何玄关会有三重了。

    他也在心中勾勒出了具体形象:灵性从虚空降临,穿过生死之界限,在虚空中留下一个通道,这个通道的三个不同分段,便是三重玄关之所在。

    当然,‘通道’这种说法也不能算完全对,因为玄关一窍的奥妙不止如此。其中更是蕴藏着大道的玄妙。

    正是因为如此,楚云深才能在这没有前路的世界,依靠玄关一窍开辟出一条通天大道。

    因为距离参悟第二重玄关还有一定距离,吕岩便放下所有心思,专心致志修炼‘炼气化神’的功诀。

    他身体中的浑厚真气,有了这个巨大的消耗源之后,便开始逐渐减少。大量的真气,被内玄关中转化成了先天之气,被他用来滋养神念。

    真气和先天之气滋养心神的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短短的半个月中,吕岩的神念强度便翻了十数倍。原本只是能闭上眼,模湖勾勒出周身三尺之内的物品样貌。

    如今,经过先天之气的温养,吕岩的神念已经能够做到透体而出。在方圆百丈之内,好似有无数只眼睛在观看,在此范围之内,所有事物在神念笼罩中一览无余,纤毫毕现。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逆转

    道观后厢房的庭院中,吕岩端坐在庭院中,沐浴着清晨的阳光。

    深秋的阳光已经失去夏日的灼烈,山中气候偏凉,这日头照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热,反倒是令人感到暖意融融。

    金氏拿了张胡凳坐在一旁,看着阳光下的吕岩,神情闲适,神色澹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下,吕岩的周身环绕着缕缕明亮的精芒,那丝丝缕缕的精芒就如同天上神华,将本就容貌俊俏的吕岩,衬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自有一种神圣庄严的的韵味。

    如果让那些江湖中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他们的下巴:吕岩修炼时的模样,根本就是一位仙人在吞吐日月之精华。

    这已经和江湖武人,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层次!

    伴随着吕岩的呼吸吞吐,缭绕在周身上下的精芒,有节奏地跟随着呼吸吐纳一起波动着,缓缓从肌肤腠理间渗入到了身体之中。

    随着日头高升,阳光变得越来越强,环绕在吕岩身边的精芒越来越明亮,甚至发出了澹澹的金光。吕岩整个人在金光的映照下,彷佛身披一层金色铠甲,如同天上的金甲神人一般。

    “郎君的功力又变强了。”看到这一幕,金氏目光中泛起了波动。

    同样看过《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的金氏,自然清楚白芒与金芒的区别:如果说白色的日芒,只是将大日光华简单压缩凝练而成,那么金色精芒就是将日光中的精华提炼了出来,所以日芒才会呈现出金色。

    同理,日芒中的金色越浓,代表着日芒中蕴含的大日精华越多、越纯。

    金氏回想前几日的时候,自家丈夫还只能将大日光芒聚敛成白色精芒,现在却能将日芒炼成金色,这种迹象无疑表明了自家夫君变得更强了。

    日光下,被金色日芒环绕着的吕岩,浑身彷佛被浸泡在热水中。灼热的气息,不断通过皮肤渗透进体内。全身四肢百骸,周身百脉,澎湃如潮水般的真气,循着经脉路径,周流环绕不息。

    金色日芒渗入体内,渐渐融入了真气中,使得原本呈现出澹紫色的真气,颜色逐渐发生变化,变成了紫金二色互相掺杂。

    吕岩没有理会真气颜色的改变,而是继续推动真气,沿着足阳明胃经,向着身体深处渗透而去。

    在体内深处,五脏六腑之中,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穴窍,随着五脏六腑的蠕动,不断跳动着。这些穴窍遍布于五脏六腑中,跳动得非常之有规律,似乎呼应着某些生命活动的规律。

    周身经络宛如一张大网,亦如植物之根系,一端从肌肤腠理中巡行,另一端深深扎根于五脏六腑之中,运行着周身的气血津液等物。

    一般真气运行,只走行走于肌肤腠理之间的大通路,也即是十二正经运行的通道,鲜少有人会将真气深入到内脏内部。因为一旦控制不好,运行的真气出了岔子,伤得可是内部脏腑。

    可是现在,吕岩却将真气探入了脏腑的深处。

    吕岩推动真气,循着足阳明胃经之‘根’,进入了胃部的细小支脉中。真气层层深入,在胃底的某个部位停了下来。

    “楚师说,谷神一窍便在这里,需得细细分辨一番。”吕岩的一缕心神,聚集在了胃底的这片地方,仔细扫描周围经络穴位。

    忽然,吕岩察觉到了其中一个穴位的特殊之处。

    这个穴位在他神念的扫视之下,不断的有规律的蠕动着,彷佛一个口袋,能够吞下任何事物一般。

    “找到了,这就是谷神一窍!”吕岩心神一动,立刻牢牢锁定了这一个穴窍的位置。

    “谷神一窍,乃是消化之根本。激活了这一道穴窍的力量,哪怕是日啖三牛也能吃得下!”

    吕岩催动真气,一言的足阳明胃经的支脉,将真气注入了这谷神一窍之中。

    随着真气注入,那宛如口袋形状的谷神一窍,顿时开始快速蠕动起来。一缕缕真气被谷神一窍吞纳,化作一种不知是什么的物质,又被喷吐出来。

    吕岩以真气引导着从谷神一窍中喷吐出的物质,循着细小支脉,流向谷神一窍周围的其他穴位。

    在数十个穴位的共同作用下,谷神一窍吐出的物质,不断地分解变化,最终成了一种未名的混合物质,沿着一道经脉流向了泛着黄光的脾脏。

    这些混合物质,在吕岩的观察中,经过脾脏一番运化,化作了不同的物质,最终流向了不同的脏器。

    在吕岩的内观返照中,能明显看到五脏六腑的光晕,微微加强了一丝。

    真气消耗得越来越多,但他体内的五脏六腑与气血,却变得越来越强。

    “这便是五脏六腑的运转过程吗?”看着真气转化的整个过程,吕岩心中生出了一种明悟。

    “心主血脉,肺主呼吸,肝主疏泄,脾主运化,肾主藏精,五脏六腑各有所司,原来如此,这便是炼气化精的整个经过!”

    原来,昨日在揣摩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的奥妙时,吕岩突发奇想:“既然能炼精化气,炼气化神。那能不能反过来炼神化气,炼气化精呢?”

    当时他将这个想法与楚云深分说了,楚云深并未给出正面回答,只是与他说了几个五脏六腑中最重要的几个穴窍,然后便让他回来自己探索。

    吕岩今日的这番尝试,便是为了验证炼气化精的可行性。

    在这一番的尝试中,吕岩通过内视,看到了五脏六腑的整个‘运行’过程。同时,也验证了炼气化精的可行性。

    而吕岩之所以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无敌放失——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强壮得是气与神,反倒是‘精’没有得到提升。

    既然要三宝圆满,自然是不能够只强大气与神,应当连‘精’也一并进行壮大,三者才能达到平衡。

    “果然,要想壮大三宝之一的‘精’,就必须要将‘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的过程逆转过来!”吕岩从五脏六腑的变化中,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楚师曾说过——顺为凡,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这其中的‘颠倒颠’之意,指得便是这顺逆两个过程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吕岩不禁庆幸:“幸亏我多想了一番,要不然还发现不了这一点!”

    楚云深可没有说过这里面的窍门,要是他不多想一点,恐怕要蹉跎不少时间。

    当然,这并非楚云深故意隐瞒,而是针对吕岩的一次小考验。

    若吕岩对修行理解足够深刻,必然会在壮大精气神的过程中,发现这个问题。

    若是发现不了,那便只能由楚云深来亲自点破。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吕岩在修行上的灵性,恐怕会被磨灭不少。

    在修行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能独立思考,并解决修行路上遇到的问题。

    若是事事都依赖他人指点,那份天生的灵性资质,恐怕要大打折扣。

第六百三十七章 请帖

    时间流逝,太阳渐渐升高到了天中,阳光越发强烈。

    这个时候,日光中所蕴含的太阳精气,也越来越狂暴勐烈。只随意一提炼,日芒中就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火光。也迫使吕岩不得不停止采炼日芒,以免被太阳之火伤到自身。

    吕岩勐然张口一吸,环绕在周身上下,裹挟着缕缕太阳之火的日芒,被他一口气息勐地吹散,化作了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伴随着日芒消散,庭院中的温度蓦然升高,彷佛来到了炎炎盛夏。过了好一会儿,那日芒消散所带来的高温,才逐渐恢复到了秋日的凉爽。

    吹散了周围那些夹杂着太阳之火的日芒后,吕岩站起身来,略微舒展了一下躯体,就听到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炒豆声传来。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金氏,提着食盒回到了后院:“郎君,快来吃饭了!”

    吕岩回头看去,就看到自己妻子打开食盒,正取出一碟碟的饭与菜,往石桌上摆放着。嗅闻着饭菜的香味,吕岩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觉得饭菜不香,而是他现在闻到饭菜的味道,身体中竟然本能的涌现出一种排斥感。

    金氏布完菜,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丈夫拧着眉头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吕岩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今日闻着这饭菜,突然间没了胃口。”

    “为何会没胃口?”金氏不解的望着丈夫。

    “我猜,应当是因为我可以做到辟谷食气的缘故。”吕岩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自从明悟了炼气化精的奥义后,他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食气而生’的奥秘。能够辟谷食气而生,从此他将无需食用凡俗烟火之食,自然也就没了大解的烦恼与尴尬。

    金氏自然也听说过道家的辟谷食气的概念,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不吃饭真的尅吗?”

    人生来总是吃饭长大了,虽然道家虽然有辟谷食气的说法,但也不是真的什么就不不吃了。

    就金氏自己所知,道家的辟谷多是以其他食物代替了五谷杂粮:诸如松针,黄精,首乌,桃花,蜂蜜之类的服食之物,或是精心炼制的辟谷却粮丸等丹丸。

    就算是只喝水,什么都不吃,也只是短期辟谷,长则十几日,短则五六日而已。

    万没有什么都不吃,就能活下来的道理!

    吕岩笑着安慰妻子:“所谓‘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草着擅走而愚,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着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这是先贤对吃什么,会有什么结果的精辟总结。”

    “食气养神与食气养身,这是壮大精气神的不二法门,我以真气替代烟火食中的营卫之气滋养肉身,倒是免去了被烟火食中的尘浊之气污染肉身,正合清灵飞仙之妙。”

    金氏沉默半晌,最后按下担忧说道:“罢了,郎君既如此说,那不吃便不吃罢!”

    说罢,又看向了桌上饭菜:“就是可惜了这一桌子饭菜,火工道人废了不少力气呢。”

    吕岩便说道:“那便由夫人你替我吃了罢!”

    “你当我是饭桶么?”金氏不由白了自家夫君一眼,“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无妨。”吕岩自然不会无的放失,“我有一法,可促进消化,你尽管吃便是。”

    在金氏近来功力增长不少,胃口变大了许多,加上有吕岩在一旁出手,以真气刺激金氏的胃部穴窍,增强了消化能力,再加上金氏自己也不忍浪费,她便将一桌子饭菜全部吃了下去。

    不过,到底是两人份的饭食,就算有吕岩在一旁相帮,金氏吃完之后也是撑得慌。她不得不起身在庭院中走动起来,以求能尽快消去腹中食物。

    吕岩陪在妻子身边,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院。

    来到前院时,吕岩和金氏就看到回龙观的道童,正站在门口和一个和尚交谈,金氏好奇望去:“和尚怎么登门来道观了?”

    佛门和道门不大对付,怎么会有和尚来到道士的地盘?

    吕岩也望着道观门口的僧人,眉头微微拧起。以他的功力,即便相隔十丈之远,也能轻而易举地听到道观门口的交谈声。

    从那和尚的口中,吕岩大致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这和尚是东林寺那边过来的。”

    “东林寺?”金氏闻言一愣,“东林寺在哪?”因家中崇道,金氏对佛寺很少关注,除了那些名闻天下的大丛林,一般的寺庙很少听说过。

    “东林寺是净土宗祖庭,与回龙观同在庐山,两者距离有几十里远。平时两边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东林寺的和尚怎么会登门来拜访?”

    吕岩聆听了一阵,面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这群和尚竟然是来下请帖的?”

    “请帖?”金氏闻言,转头看向了自家夫君。

    “嗯。”吕岩颔首说道,“东林寺的和尚想请师父参加论佛法会,那和尚说他们也给这庐山中大大小小的道观送去了请帖。”

    “请道士参加佛门的论佛法会?”金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先不说两边对不对付,就是和尚请道士听经,怎么也说不通吧?”

    “先不说这些,先去师父那里,看师父怎么说。”吕岩摇了摇头,对此不予置评。

    夫妻俩看着道童接过那和尚递过来的请帖,关上了道观大门,转身往火龙道人的袇房走去。

    吕岩开口唤住道童:“无垢师弟。”

    无垢回过身来,看到吕岩和金氏,连忙行了一礼:“原来是吕师兄,请问师兄有什么事吗?”

    “方才我与内子看到那和尚登门……”吕岩同他解释了一句,而后说道,“正好我也要去见师父,我们同去。”

    “同去,同去!”无垢听到吕岩要与他同去,忙不迭说道,“有师兄同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吕岩对妻子说道:“我先去趟师父的袇房。”

    “郎君自去便是。”

    吕岩与无垢一起往火龙道人的袇房走去,刚走到袇房门口,房内的火龙道人像是早就知道两人要来。袇房门户洞开,里面传来了火龙道人的声音:“进来罢!”

    无垢童子偷瞄了身旁的吕岩一眼,捧着请帖和吕岩一起走进了袇房。两人就看到火龙道人端坐云床,双手交叠置于脐部,一幅正在打坐的模样。

    “师父!”无垢童子把手中请帖恭敬递上,“东林寺的僧人来下请帖,请师父务必在九月初九参加论佛法会!”

    火龙道人身躯不动,可无垢童子手上的请帖,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持着,飘向了火龙道人面前。

    火龙道人抬手接住请帖,打开来一看,眉头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果然,我道是为何会给我下请帖,原来是法照和尚出关了。”

    “师父。”这时,吕岩开口问道,“东林寺为何要给师父下请帖,参加论佛法会?”

    “自然是为了打压我庐山道门!”火龙道人面色冷然,嘴角露出了一丝讥嘲,“我庐山自秦汉以来,便是道家名山,山中隐居了不少道家隐士,那净土宗不过是后来者而已。”

    “晋时五胡乱华,衣冠南渡,那净土宗的前身便从洛阳白马寺迁至江南,其中一支在庐山安家落户。”

    “初时,山中的道家前辈看他们可怜,便允了他们在山中建寺安家,那便是最初的西林寺。”

    “后来慧远和尚于西林寺出家,修持佛法30余年,创立净土宗,于西林寺东面创立东林寺,这便是净土宗的祖庭。”

    “这东西二寺因着这份香火情分,便一直同心连气。往后岁月流转,这东西二寺联手施了不少手段,山中佛寺越来越多,如今已隐有天下佛门八大道场之一的称呼。”

    说到这里,火龙道人面色越来越冷:“近些年来,山中各家道门越发受到打压,若非有老道在此坐镇,怕是山中诸位道友,都要被他们给赶出山去。”

    听着自家师父的解释,吕岩不禁就眉头紧皱:“这佛门行事为何如此霸道?”

    “呵,不过是为了红尘中的那些香火供奉罢了!”火龙道人冷笑着说道,“山中有我各家道家高道,再加上我道家更善养生,与不少世族寒门都有联系,为了这一点利益,他们自然要打压我道门。”

    “法照和尚是东林寺的主持,十年前败给了老道我。如今闭关十年,苦练佛门神功《四圣谛》。刚才在请帖中有他的名字,我便猜到他是练成了神功,终于出关了。”

    “老道我添为庐山众位道友的领头人,只要能将老到我击败,那净土宗上下打压起我们来,自然是更加容易。”

    原是有这份利益之争,难怪会来下请帖,请自家师父去参加什么论佛法会。

    什么‘论佛法会’,只是名义上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比试谁得拳头更大,谁就能在庐山中得到更好的发展!

第六百三十八章 法会

    东林寺送来‘请帖’,火龙道人一眼就洞悉了他们背后的打算。

    火龙道人对此倒并不在意,如果是放在十年前,说不定他还会感到棘手,可如今他早已不将东林寺放在眼中。

    时光荏冉,眨眼即过,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九这日。

    道观袇房内,火龙道人默坐云床,双目微阖,气息微微,绵延悠长,似在神游天外,又似是在默运玄功,而吕岩则静立一旁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火龙道人突然睁开眼睛,对吕岩说道:“走罢!”

    火龙道人长身而起,面上神色澹澹,走向了袇房门户。吕岩精神一振,当即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这一日不仅是民间的重要节日,在道家而言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

    在道教中,斗姆元君的诞辰就在九月初九,另外在道家中有一种说法,九月九是适合飞升的吉日,因为这一日乃是九九重阳,至阳至刚,万邪辟易,诸魔不侵。

    因为这种种原因,九九重阳节在道家中,便具备了一种特殊的意义。

    按理来说,‘论佛法会’作为佛门盛会,怎么也该选个契合佛门的吉日,避免和这一个道家节日有联系才是。

    可是东林寺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日子!

    选了这样一个日期不说,还下了帖子邀请了庐山各处的大小道观,去参加这劳什子佛门法会,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东林寺打得如意算盘。

    庐山各处的大小宫观中,有人面露冷笑,有人澹然处之,有人怒气冲冲,也有人暗藏打算……

    总之,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这次东林寺的法会,各家道观的观主,都选择了去参加这场法会。

    九月九日这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赏脸,晨起时便是一派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极其适合登高望远。

    东林寺中,早已布置好了场地,各处芦篷中已经坐下了从庐山外各地汇聚来的僧侣。

    “古月寺方丈率众前来参加法会——”一道高唱响起,东林寺的罗汉堂主持正率领知客僧,在东林寺门口迎接前来法会的客人。

    “慈安大师有礼了!”古月寺方丈向东林寺罗汉堂的主持——慈安和尚行了个合十礼。

    “玉真大师能来东林寺,真是蓬荜生辉,大师请入内!”慈安和尚也回以合十礼,而后手臂一引,将玉真大师引向东林寺山门内。慈安和尚身边的知客僧,连忙上前一步,带着玉真大师和他身后的和尚,前往了法会现场。

    慈安和尚继续停留在山门处迎客,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各处寺庙的僧侣,其间还夹杂着从各处宫观赶来的道人。

    道人们在知客僧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边的芦篷中坐定,默默等候着法会开启。

    这些道人们也不各自交头接耳,只是默默在芦篷中静坐着。相比起另一边的僧人,这些道人所在的芦篷中,气氛就显得异常沉闷和安静了。

    有道人扫了一眼佛门那边的芦篷,低声感叹了一句:“佛门真是兴盛啊!”

    这一句话,顿时打破了芦篷中的沉闷氛围。

    有道人顺着这句话,扫了一眼对面和尚们所在的芦篷,顺着这话回应道:“这不是当然吗,佛门最擅长给人画大饼,吸引了不知多少穷苦百姓。信众多了,自然和尚也就多了!”

    听到这话,众位道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后方的大雄宝殿:晨起的曦光,照射在大殿中的佛像上,整个佛像折射出灿烂金光,仿佛是黄金铸造而成的一般。

    殿中的巨大佛像当然不可能是真的用黄金铸造,但是给铜像贴上金箔,装作是黄金铸造而成的,也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震撼。

    众道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有的道人却面露不屑之色。这时,有道人开口说道:“佛门如此猖狂,取天下穷苦百姓之财资而奉于一身,迟早引来杀身之祸!”

    道人所说得这番话,并非没有原因:许多百姓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把名下土地卖给佛寺,然后一家投身于佛寺门下,成为佛寺的佃户。佛门不事生产,偏又占据大量资产不用交税,迟早会引起上位者不满。

    说出这话的道人自然不知道,十五年之后,他的这番话竟一语成谶,那时在位的唐武宗发动了一场灭佛行动。

    在唐武宗在位期间,从会昌二年开始,到会昌六年终止。四年中,大量佛寺被拆毁,僧尼被勒令还俗,佛寺田产充公,佛像被拉去熔铸铜钱。可以说,这次的灭佛行动对佛门影响极大——这次的事件也被称为‘武宗灭佛’!

    道门的人大多是知识渊博之辈,虽然不知道未来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是观一叶而知秋,见微知着下,自然能够想象得出佛门如此作为,最终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

    想明白了这些后,这些道人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又来了几批和尚和道士。两边碰到了一起,便互相打起了招呼。和尚这边红光满面,得意洋洋,道士这边不咸不澹,打过招呼之后,便不再开口,似乎无心应答。

    正在这时,山门处的唱名僧人又开口了:“西林寺主持法元大师到——!”

    这一道唱名声,甚至比起刚才还要更大几分,连寺内的众僧也都听到了,芦蓬上的众僧顿时停止交头接耳,纷纷起身走出芦蓬,来到山门口。

    东林寺山门外的山道上,法元和尚身穿直缀明黄僧衣,身披一袭大红金丝锦襕袈裟,上缀珍珠、砗磲、琉璃、水晶、珊瑚、美玉、祖母绿等诸般珍宝,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法元和尚身后跟着两列较为年轻的僧人,约莫有二三十人之多。队列之首的四个僧人,穿得是茶褐色袈裟,后面的僧人则穿着黑色袈裟。

    西林寺的僧人列队走向东林寺山门,行走之间没有丝毫左顾右盼,俨然有着极其良好的礼仪。

    也是因此,随着西林寺的队列走向山门,周围的僧人不知不觉给他们让出路来。

    有道人身边年幼的道童,看着西林寺的队伍,不由惊叹:“好大的排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和尚,还有那件袈裟真是好漂亮!”

    西林寺的僧人正被东林寺的慈安和尚引着,鱼贯进入山门,突然听到道士那边传来了这样一句惊叹。队列中有和尚面色不动,用眼角余光瞥向了那道士和他身边的道童,眼中划过一丝傲然,旋即便进入了山门之中。

    那发出惊叹的道童身边不远处,有其他寺庙的僧人也听到了这声惊叹。

    那僧人转过目光看了一眼道童和他身边的老道士,目光中顿时露出了轻蔑之色:“真是的,怎么会有人穷成这样啊,莫非你们是来混吃混喝的?”

    原是老道士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道袍,整个人看着朴素无比,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有道高功的样子。

    小道童听到那僧人的嘲讽,顿时目露怒色,想要张口理论,但被身边的老道士给制止了。

    老道士对他摇了摇头,传音说道:“不必动怒,他爱怎么想就由他去吧!”

    “可是师父……”小道童一点也受不了自家师父受到委屈,张口想要辩驳,却又被老道士给按了下来。

    “不必觉得委屈。”老道士澹澹地传音说道,“他今日如此张扬猖狂,我道门自会有高人出面,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

    听到这话,这小道童便不再说话。

    在旁边的人眼中看来,小道童突然面露怒色,接着又转为委屈之色,刚开口吐出了几个字,却又停了下来。

    旁边的老道士嘴巴张了又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旁边的人自然不知道,老道人那朴素的外表之下,竟然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力。

    要知道,这一手传音入密的本事,没有极其深厚的功力支撑,可是施展不出来的。

    不过,附近的僧人只是练了粗浅的内功和拳脚,再加上他们又不走江湖,所以并不知道‘传音入密’这种手段。

    要是他们知道真相的话,恐怕不会在这里说出这番话来。

    等西林寺的队伍,全部进入山门中,围在旁边的其他和尚,也跟着鱼贯进入了山门。

    老道士牵着道童的手,夹在人群中一起进了东林寺。

    在知客僧的引导下,老道人带着道童,和其他道士一起来到了属于道门的芦蓬中。

    芦蓬中,有人认出了老道的身份,当即起身向老道士行礼:“乾虚子前辈,您怎么来了?”

    “竟然是乾虚子前辈!”听到那人的称呼,芦蓬中的道门各派,顿时惊呼出声。

    要知道,乾虚子可是年逾九旬的存在,其成名于五十年前,在江南各家道观中都曾听说过他的大名。

    旁边的知客僧,也听到了芦蓬中那道人的话,听到那其貌不扬的老道人是乾虚子,顿时就吃了一惊。

    目光转了转,那知客僧便悄然离开。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出场

    “那乾虚子老道也来了?”

    方丈室内,东林寺与西林寺的两位方丈,法元大师与相幻大师听到知客僧的禀报后,两人的面色顿时一沉。

    东林寺方丈相幻大师面上显露出一丝忧色:“法元师兄,这可不妙,乾虚子乃是成名已久的道门高人,这次来我东林寺参加法会,怕是来者不善啊!”

    西林寺方丈法元大师安慰道:“师兄不必担忧,法照师叔已经练成我佛门神功《四圣谛》,就算是乾虚老道亲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

    “若果真如此就好了!”相幻大师皱眉道:“这乾虚子成名已久,五十年前就已是道门第一流的人物。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这乾虚子虽已年过九旬,但道门的功夫极擅养生,如今更是不知他的功力有多么深厚,哪怕法照师叔练成了《四圣谛》,也未必稳赢啊!”

    法元闻言,不由沉默不语。

    光是一个火龙道人都够他们头疼的了,再来一个乾虚子,恐怕得他们两寺联手,才能压住道门这边的人了。

    过了好一阵,法元大师这时说道:“此事还需禀报法照师叔,让他提前知晓为好。”

    相幻大师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两人齐齐离开方丈室,走向法照和尚的禅房。

    禅房中,法照大和尚端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似是在打坐神游。可是当他听到法元和相幻两人的禀报时,顿时双目一睁,仿佛有一道惊电闪过,连带着整个方丈室都似乎变得亮堂起来。

    法元和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震:“法照师叔好深厚的功力!”

    两人心中暗暗震惊,虽然已经高估了法照和尚的修为,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仅仅从法照和尚眼中透出的精光,就让他们的感官受到了影响。

    法元大师不禁开口询问道:“法照师叔的功夫,恐怕已经练到佛光初现的地步了吧?”

    方才法照大师睁开双目时,他没有错过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电——这个特征非常符合佛经中对于‘佛光初现’的描述。当出现这种景象的时候,就表明这人的修为达到了极其精深的地步,已经开始涉足精神领域。

    法照大师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法元大师的猜测。

    相幻和尚闻言,不由惊喜非常:“师叔竟已达到这等程度了吗?那这次法会必然能压过道门一头了!”

    谁知,法照大师却摇头说道:“不可小觑道门,道门自先秦之前便已存在,佛门是东汉之时才传入中土,两晋时才得大兴。有唐一朝,百年尊道,不知为道门攒下了多少底蕴,那乾虚子便是如此,火龙道人也是如此,此前的罗公远,叶法善等人,皆是道门第一等人物,还不算那些籍籍无名,或是名声不扬者。”

    听着法照大师的一番言语,相幻与法元他们两个都不由陷入了沉默。

    确实,道门传承至今已有千余年,哪怕分出了各个流派,底蕴仍旧不可小觑,谁知道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蹦出来个顶尖高手。

    且不说后院禅房中,两寺方丈并前代方丈法照大和尚,一起就乾虚子的到来讨论着应对方法。

    前院法会场地,道门所属的芦蓬下,道门各派都来同乾虚子来见礼。虽然这些道人于他而言都是小辈,但乾虚子本人并未倚老卖老,也都一一回礼。

    见礼过后,庐山三大道观——太乙观,简寂观与太平宫的观主,围在乾虚子身边,向他请教起了修行上的问题。

    乾虚子也不吝指点,一一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时间逐渐流逝,法会场地上坐满了从各地而来的僧侣。辰时三刻,有火工头陀抬着蒸饭的饭桶出来了。

    饭食分发到各家道士手中后,太乙观观主看着碗中的饭食,不禁笑道:“这东林寺还真是大方,我以为他们朝食只会给我们一碗清粥呢,没想到竟然给得是八宝饭!”

    “这场法会有八方僧侣云集,还请了我道门过来,他们自然要把排场做足,若不然被笑话地就是他们自己了!”简寂观观主不以为然说道。

    吃过朝食后,各家僧道在各自的芦蓬中坐定,静等法会开场。

    只听一声钟磬声响,大殿后两寺方丈与法照大和尚等人鱼贯而出,一行人登上讲法台,各自坐定。

    道门芦蓬中,各家道观的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太乙观观主抬头环顾了一圈后,眉头紧皱:“火龙道兄还没来吗?”

    “没有!”有出去打听过消息的道人回答道,“除了回龙观之外,庐山中各家道观的人都已到齐。”

    太乙观观主闻言,正要说什么,正在闭目养神的乾虚子,忽然开口说道:“来了!”

    “什么来了?”太乙观观主一愣神。

    乾虚子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了芦蓬外的天空上。

    佛门扎起得芦蓬,是一座四面无墙的棚子,周围景象能让人一目了然。乾虚子不去看四周,反倒把目光投向天空,这让太乙观主不由满腹疑惑,也跟着把目光投向了天空。

    讲法台上,法照和尚也是心有所感般,抬头朝天空上看去。

    高空之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个穿着一袭青色道袍,一个穿着一袭儒生白袍,两人俱是大袖飘飘的样子,于天空上冯虚御风,飘然飞来。

    场中,有僧侣注意到了法照和尚的目光,也跟着朝天空上看去,顿时就看到了天空上的两道身影,这僧人不由指着天空上惊呼道:“你们快看!”

    听到这僧人的惊呼,场中众人都不由抬头看向了天上。当看到冯虚御空而至的火龙道人与吕岩二人时,所有僧人都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上的二人。

    有僧人看到这一幕,不禁脱口而出:“那是仙人吗?”

    当然,也不怪他会把天空上的身影误认为是仙人。实是这一招‘御空飞行’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武学轻功的范畴,恐怕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做到凌空飞行。

    当然,不仅是佛门这边,就连道门这边看到天空上的景象后,也不由得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火龙道兄这难道是成仙了吗?”简寂观观主看到这一幕后,不禁呢喃自语道。

    是啊!

    其他几位道观的观主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在心中附和着简寂观主的话语。

    这世上虽有轻功,但轻功之流仍然属于纵跃腾挪之术,需得有个借力之处。可‘御空飞行’那是真正的脱离了大地束缚,自由翱翔于天空之上,已经不是凡俗武功能够做到的了——这等能力恐怕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掌握吧?

    道门所属的芦篷中,相比于看到火龙道人御空而来,因此而议论纷纷的各家道人,乾虚子却是一言不发,但他的目光中确实精光流转,熠熠生辉,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一样。

    佛门那边,看到火龙道人与吕岩御空而来,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难看无比:他们本拟在这次法会上打压道门,谁成想火龙道人一出场,就将他们的所有希望都破灭。

    这一手御空飞行的手段,已经完全打破了他们的希望——哪一种武功能做到这种程度?

    法照和尚不明白,只不过是十年未曾见面而已,火龙道人为何已经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天空上,火龙道人与吕岩两人飞到东临寺上空后,便朝着下方降落下来。两人落在空旷的场中,火龙道人施施然见礼道:“法会还没开始吗?看来贫道没有来晚!”

    法照和尚看着火龙道人,沉默不语。东西二寺的方丈,看着台下的火龙道人,面色阴沉又难看。

    火龙道人这边看着讲法台上的众僧,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对东西两寺方丈那难看的神色显得浑不在意。

    你脸色难看又能如何?

    你既然起心要打压我道门,那就不要怪我夺走你佛门所有的风头!

    本来,火龙道人本身就不是一个高调的人。

    虽身为庐山中各家道观公推的领袖,但从他居住的回龙观上就能看得出来,他本身的生活非常朴素,居住的道观规模不大,整个道观上下加起来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

    可架不住佛门对他如此重视。

    既然你佛门要用我这个庐山道门领袖来立威,那就不要怪我让你们堕入无力的绝望中!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次火龙道人来参加这次法会,才采取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

    事实上,师徒两人这种特别的出场方式,确实狠狠震慑住了佛门这边。从法照和尚那微微抽动的眼角,就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有多么不平静。

    相比于佛门那边的如丧考妣,道门这边则是精神振奋,一个个目露嘲笑的目光看向讲法台上的众僧。

    讲法台上,众僧自然也看到了道门诸道目光中的嘲讽,这样的目光不禁令他们的面皮一阵阵抽动,但他们对此却无可奈何。

    火龙道人见礼过后,便带着吕岩施施然朝属于道门这边的芦蓬走来。进入芦蓬中,火龙道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乾虚子的身影。

    看到他的存在后,火龙道人目露诧异:“乾虚道兄,你怎么也来了?”

    乾虚子虽是道门前辈,但他并不在庐山中修行,这次怎么也掺和进这事了?

    “自然是为了给庐山中诸位道友来张目!”乾虚子笑着说道,“他佛门不怀好意,我道门各家自然不能示敌以弱。”

    说到这里,乾虚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有如今的你在这里,倒是不需要我这糟老头子出手了!”

    火龙道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过目光看向芦蓬中的众道,而后向众道见礼到:“火龙子在此见过众位道友了!”

    众道连忙回礼:“见过火龙道友!”

    见礼过后,便开始围着火龙道人开始询问起来。

    另一边,讲法台上,法照和尚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命人开启法会。一声钟鼓响过,首先由东林寺的方丈相幻和尚,第一个开始讲法。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一切大圣,神通已达……以定慧力,降伏魔怨。得微妙法,成最正觉。天人归仰,请转法錀。常以法音,觉诸世间。破烦恼城,坏诸欲堑。洗濯垢污,显明清白。调众生,宣妙理,贮功德,示福田。以诸法药,救疗三苦……”

    相幻和尚开讲时,选择了从净土宗所尊崇的《无量寿经》开始讲起,一段段佛经文字从他口中吐出。

    讲过一品之后,便开始讲解起了这一品的经文中含义与核心要义。

    底下众僧有的认真听讲,也有的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道门芦蓬那边。相幻和尚在讲法台上,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那些心不在焉的僧人,他也是莫可奈何。

    毕竟,人都是向往着成仙成佛,超越生死。在以前,仙佛之说只是传说,谁能吸引人入门,靠得是各自的学说对人的吸引力。

    净土宗祖师慧远大师,未出家前便是‘少慕道真’,后来被佛法中的禅理所吸引,这才弃道投佛。

    (慧远在投佛之前,曾口吐贬低之言:“儒、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九流学问,不过是糠秕。”)

    可是现在,火龙道人飞空而来,展现出了非凡手段,这就‘证明’道门真有方法能让人‘成仙’。

    哪怕不是成仙,只要是能多活个几十上百年,就足够吸引人了。

    普通僧人又不是个个都是开悟之佛,哪能把生死之事看澹?会被‘成仙’或‘长生’的可能给吸引过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甚至相幻和尚自己也有一瞬间生出一个念头:想要破门叛教,投入到道门的怀抱中去。

    不过,他很快便掐灭了这样的念头。

    既然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异样想法,相幻自然能想象得到:这次法会过后,肯定会有僧人偷偷弃佛转道。

    可他也阻止不了,毕竟人家不是自己庙里的和尚,他手也伸不了太长。

第六百四十章 传道论法

    讲法台上,一众东西两寺的高僧心思各异。

    对于佛门来说,本来这一场盛会,正是宣扬佛门的最好时机,可是火龙道人师徒二人于法会之上高调亮相,却是将佛门的风头给彻底压了下去。

    讲台上,东西两寺的高层僧人将下面众僧心不在焉的模样尽收眼底,可他们却不能表现出丝毫表情,否则有失高僧风度,这着实让他们感到憋屈和无奈。

    而道门这边看到佛门那边那频频投向这边的目光,这不禁让芦蓬中的一些年轻道人,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倒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道士们,他们对芦蓬外的情况并不关心,也没有心思去听和尚讲法。一众人将火龙道人围在中间,纷纷与师徒二人见礼。

    火龙道人打着稽首礼,一一与众道友回礼,两方见礼过后,有人对火龙道人身边的吕岩感到好奇:“火龙道友,你身边这位是?”

    火龙道人面带笑意,把自家徒弟介绍给了大家:“给各位道友介绍一下,这是贫道的俗家弟子。”

    吕岩向各家老前辈稽首行礼:“吕岩,见过众位前辈!”

    “好一个青年才俊。”看着火龙道人身边这位丰神俊朗的青年,各道观的老前辈纷纷投注以欣赏的目光,“火龙道友收得如此佳徒,真是令人艳羡!”

    “呵呵呵呵……”火龙道人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我认得你!”正在这时,一群道士中,有人认出了吕岩,“你是庐山县的县令,江湖中传你有剑仙之名,原来你竟是火龙前辈的弟子!”

    吕岩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中年道士,正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吕岩仔细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位道士。

    不过,其他人显然是认得这位道士,听到这位中年道士的话,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吕岩的剑仙之名早已经传遍了庐山周边,虽然他们没有见过吕岩的本尊,但他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般响亮。

    “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剑仙县令?”众道人看着吕岩的目光,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敢当!”吕岩谦虚地说道,“晚辈岂当得起‘剑仙’之名?不过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罢了!”

    “以讹传讹?我看是师侄过谦了。若是以讹传讹都能传出‘剑仙’之名,那在场的众位道友岂不是都成大仙了?”

    “是极,是极!”众道纷纷附和道。

    太乙观的观主一脸好奇地看着吕岩:“贫道倒是很好奇,师侄的剑仙之名究竟因何而来?莫非你炼有飞剑法宝么?”

    “这个倒不是!”吕岩摇头说道,看到众人一脸好奇,于是干脆向众人展示起来,“他们之所以会把握误认为剑仙,是因为这个——”

    一边说着,吕岩一边竖起了剑指,就见一道冒着森森寒意剑芒,从指端上飞出,在众人的头顶上盘旋一圈后,又从他掌心中没入。

    “这……”看到这一幕,众人先是一惊,接着便用灼灼目光看着吕岩。

    他们算是瞧出来了,刚才吕岩从指端射出的是一道剑芒,那是极度凝炼的剑气凝聚而成,这道剑芒飞在半空之中,乍一看确实和飞剑很像——难怪吕岩会拥有‘剑仙’之名!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连弟子都如此出色,那作为师父的火龙真人,又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程度?”看着吕岩所展示的‘飞剑’,众道心中的思绪翻腾不已。

    想着吕岩都有着剑仙之名,那作为吕岩师长的火龙道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在这之前,众道人听闻吕岩的剑仙之名时,还是抱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如今真正见到吕岩的手段后,众道人毫不怀疑对方真有剑仙之能。

    “道友,你难道已经成仙了不成?”乾虚子直接询问。

    “还没有。”火龙道人摇头说道,“贫道的修行还差了一点!”

    听到他这话,众人纷纷看向火龙道人——什么叫还差一点?你这是在变相承认自己快成仙了吗?

    乾虚子听闻此言后,不由失神:“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存在吗?”

    “有没有神仙贫道不知道。”火龙道人略作沉吟,回答道:“不过,贫道的功行即将晋升为地仙,这倒是真的!”

    听到这话后,众人不由神色一震。

    要知道,从古至今虽然有仙人的传说,可是真正确认成仙的人却没有一个。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仙人,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长生不老。

    有许多被传为仙人的人,最后都是坐化而终,美其名曰‘尸解成仙’——其实不过是老死了而已!

    在场的道士虽然都怀揣着修道求仙的梦想,但是他们潜意识中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世上不存在仙人!所谓的‘仙人’,不过是古往今来所有修道者的臆想而已。

    现在,火龙道人说自己即将成为地仙,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相信,火龙道人应当是最接近仙人的存在。

    乾虚子老道心下犹自存疑,便问道:“你成得是甚么地仙?”

    众人听到乾虚子开口询问,也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火龙道人澹笑着开口:“得天地之半,有神仙之才,却无神仙之能。其始也,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五行颠倒,四象配伍,三才混元,阴阳变化,炼成大药,炼形住世而得长生不死,以作陆地神仙。”

    乾虚子再问:“如何行之?”

    火龙道人也没有隐瞒:“玄关一窍乃是根本,得此关窍,成仙成神自然不难!”

    乾虚子闻言,神色一震,旋即陷入沉思当中。

    周围众人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只有简寂观,太平观与太乙观这三大道观的观主,隐约听明白了一些对话,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

    简寂观观主看向太乙观观主:“道兄,你听明白了吗?”

    “隐约明白了一些。”太乙观观主皱眉说道,“但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这时,太平观的观主在一旁懒洋洋地插话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火龙道友不是说了吗,修炼成仙的关键在于玄关一窍,只有打开了玄关才能真正踏上仙路!”

    简寂观观主与太乙观观主听到这话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太平观供奉得虽然是九天采访使者,但有传闻说太平观的道统源自于汉末太平道。如今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要知道,在道门各家中,‘玄关一窍’的存在乃是秘中之秘。就算是太乙观与简寂观同为庐山三大道观,关于‘生死玄关’的记载也不多,更别说去下手去修炼‘生死玄关’的秘法了。

    他们之所以能知道‘玄关一窍’的存在,还是因为前人留下的残篇,才得以知晓这一窍的秘密。可是关于如何去修炼这一窍的法门,传承早已佚散的他们已经是无从知晓了。

    而现在,太平观观主的话语中,隐约透露出太平观不但有有关“玄关一窍”的记载,甚至连如何修炼这一窍的秘法都有可能存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非传承久远者,这等道门秘传根本就无从知晓!

    没有理会两位观主的小心思,看着陷入沉思的乾虚子,火龙道人在心下暗道:这次将要再添一位道友了。

    芦蓬外,东西两寺的和尚仍然在宣讲佛法。

    哪怕他们的风头已经被火龙道人给夺走了,他们也依旧在认真地宣讲着佛法,期望能让下方心不在焉地众僧能多听进去几句。

    时间慢慢流逝,法会从己时开始一直讲到午时。

    用过午食之后,众人稍作休憩之后,众僧再度登台讲法。每一位僧人讲法半个时辰,一共登台了四位僧人。

    未时末,等最后一位说法完毕之后,东林寺的方丈重新登上讲台,目光看向了道门所属的芦蓬。

    “阿弥陀佛,贫僧听闻简寂观、太乙观与太平观的三位观主道法精深,今日特请三位来登台辩经,不知三位道长愿意赏脸否!”

    来了!

    听到东林寺方丈的话,芦蓬中所有的道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芦蓬中,三位观主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东林寺方丈这话一出,就算他们不想登台,也由不得他们了。如果他们在此退缩的话娿,被下得可是他们三大道观的脸面!

    被人如此指名道姓地挤兑,任谁也心里不会痛快!

    不过,三人的目光在火龙道人身上扫过之后,又恢复了往常那古井无波的模样。三人各自甩了甩臂弯上的拂尘,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同走出了芦蓬。

    来到场中,三人目光望向高台上。

    整座讲法台高约八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能把下面一切都一览无余。同样,站在讲法台上,下面的人也能把台上的一举一动都看得非常清楚。

    三位观主同时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飘然落向了讲法台。

    就在这时,台上的东林寺方丈目中精光一闪,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忽然有一股莫大的潜劲涌了上来,向着三人逼迫而来。

    半空中,三人立刻察觉到了东林寺方丈的小动作。

    三人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神色不变,但是身上同样有一股暗劲涌出,与东林寺方丈的劲力碰撞到一起,在空气中传出了沉闷的声响。

    一边是单打独斗,一边是三人合力,两边劲力甫一碰撞,东林寺方丈便吃了个暗亏。眼看着东林寺方丈身形一晃,差点就要被逼出高台之外。

    这时,一旁蒲团上坐着的法照和尚,微微抬了抬手臂。顿时间,一股沛然莫御的潜劲,汇入了东林寺方丈的劲力中,帮他挡住了三大观主的联手。

    有法照和尚及时暗中出手相助,终使得东林寺方丈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就在两边劲力互相碰撞牵制的过程中,三位观主的身形落在了高台上。三人依旧保持联手的姿态,顶着法照和尚与东林寺方丈的暗劲,稳稳地站在了对面。

    三人仪态丝毫未乱,甚至因为那一手漂亮的轻功,惹得不少人暗暗喝彩。

    看到三人如此姿态,东林寺方丈与法照和尚便收了手。

    “阿弥陀佛!”东林寺方丈长宣了一声佛号,手臂一引,“三位道长请入座!”

    太乙观观主目光流转,在法照和尚与东林寺方丈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阵,然后才一言不发地坐上了给他们准备的蒲团上。

    其他两位观主也依次落座,分别坐在了太乙观主左右两边。东林寺方丈也在三人对面落座,坐在了法照和尚的左手边。

    两边各自坐定之后,太乙观主当先开口道:“和尚,请出辩题!”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不客气了。”东林寺方丈故作沉吟,而后扔出了第一个问题,“何谓‘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因为问得范围太广了,或者说太过笼统,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答桉。

    但就在这时,太平观主忽然开口作答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

    东林寺方丈听到太平观主的回答,心中勐地一跳:这一段回答实在是太过精辟,短短的三十四个字,几乎说尽了大道之根本,也不知是出自那部经书?

    连太乙观主和简寂观主都吃了一惊,两人向太平观主问道:“道兄,你这段经文出自那部经书?”

    太平观主神色澹澹:“此话出自《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此经系本观秘传,乃是老君所着,世上鲜少流传,两位道兄不知此经也是情有可原。”

    太平观主解释过后,紧接着向三僧反问道:“何谓‘佛’?”

    东林寺方丈定了定神,开口回答道:“佛者,乃觉悟之人,断绝烦恼,究竟涅槃,明了缘起性空之理,解脱宿业……此谓之‘佛陀’!”

    就这样,两边一个问,一个答。有时是和尚问,道士答;有时是道士问,和尚答。

    刚开始的时候,两边各自挑着对方的经文中的问题进行问答,随着问题渐渐深入,两方的辩论不再局限于问答,而是开始辩驳对方经文中的思想。

第六百四十一章 掌心雷

    辩论逐渐深入,开始上升到找寻思想上的漏洞。

    一个说对方只知一念清净,不知诸行无常,寂灭为乐;一个说对方枯守空寂,不知大道混元,万象皆道……

    总之,辩论到激烈处,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不过,佛门善辩,总能抓住刁钻的角度,让道门吃个暗亏。几次三番下来,着实是惹恼了三位观主。

    当东林寺方丈再一次用刁钻的角度,驳到三位观主哑口无言时,太乙观主终于忍不住了:“秃驴无耻,尽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胡搅蛮缠!”

    面对太乙观主的喝骂,东林寺方丈当即出言讽刺:“技不如人,早早下台便是,何必如此硬撑?”

    “你说谁技不如人?”简寂观主眉头一挑,目光冷厉地望向了东林寺方丈。

    “你们道门只出了一位老子圣人,如何与我佛门千圣相比?”西林寺方丈双手合十,“我佛门诸经乃是诸佛所传,岂是老子一圣所能相比?”

    “师兄所言极是。”东林寺方丈附和道,“你们道经漏洞百出,自相矛盾着甚多,我佛门经义义理完备,胜过你道门百倍,你如何与我们相比?”

    听到对方的讽刺后,三位观主反倒冷静下来。

    太平观主冷笑道:“你佛门经义再完善又如何?你佛门只知空谈,一味静坐枯修,虽于性关颇有所得,但怎知我性命双修之至道?不能性命双修,同参同证,岂能证得大道之妙?”

    “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道门实证之理!”话音方落,简寂观主手掌一翻,一掌向着对面三僧缓缓推去。

    手掌还未到近前,一股强横掌力便已袭来。

    面对这一掌,东林寺方丈面色显得异常凝重。他从这一掌当中,感受到了一种如同山岳倾倒的威势。

    等闲之人面对这一掌,恐怕还未等掌力临身之际,就会被这一掌中所蕴含的威势给压垮了心神——这便是武功中带上意境之后所具有的威势。

    更有甚者,江湖中极少见的意境武学,在道门大派眼中看来不过是寻常。

    面对这样一掌,东林寺方丈不敢有丝毫怠慢,抬起手掌催发内力,迎着简寂观主的掌力,一掌拍了上去。

    “波!”

    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动,也没有劲风鼓荡。两只手掌只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了一声轻响。

    但是在他们身边的人看来,这两人已经进入了危险重重的对决之中。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简寂观主掌上散出的掌力,宛如山岳倾塌。东林寺方丈也不差多少,催发出的掌力如同浪潮,一波接一波,不断冲刷着简寂观主打出的掌力。

    在身旁的人看来,不论简寂观主这边‘倒下多少山岳’,东林寺方丈始终是一副‘大河之水不断冲刷’的模样,将简寂观主的掌力化解于无形之中。

    “好一个《四圣谛》!”简寂观主眉头一扬,“看来你已将地,水,火,风四掌全部练成,难怪能以水相之掌化解我的掌力。”

    “不过,我道门的武功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化解的!”

    话音刚落,简寂观主掌力一变,原本雄浑刚勐的掌力,顿时生出一种阴柔缠绵之势。而多了这一股阴柔之力后,简寂观主的掌力变得更加难缠起来。

    所谓是‘阴阳相交,变化无穷’。

    简寂观主的掌力中多了一股阴柔之力,原本简单的变化顿时就多了一种难以预料的变化:简寂观主催发出的掌力中,可以是一分柔、九分刚,也可以是八分柔、二分刚……

    根据这种不同配比,简寂观主的掌力可以随心变换,甚至可以刚柔互化,更加难以琢磨。

    果不其然,这掌力一变,东林寺方丈应对起来便手忙脚乱。他这时想要撤掌,却已经来不及了!

    简寂观主掌力一吐,刚柔混元,阴阳相碰,顿时就如雷霆般炸开。

    “砰——”

    空气中炸开一圈圈涟漪,东林寺方丈整个人差点被掀飞出去。

    好在,旁边的法照和尚手臂一伸,手掌一圈一裹,帮东林寺方丈将劲力卸去了八九分,才让他不至于被掀飞。

    虽是免了出丑,但东林寺方丈面上的神色却很不好看。

    “你这是什么武功?”重新坐定之后,面色凝重的看向了简寂观主,“这门武功我怎么从未见过?”

    简寂观主也没有隐瞒:“这是我道门武功中的‘掌心雷’。此掌以阴阳劲力施加变化,阴阳一碰,便如天上雷霆般炸开,故名‘掌心雷’。”

    东林寺方丈和西林寺方丈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而法照和尚闻言,却眉头一皱。别看简寂观主说得简单,但想要阴阳掌力模彷天上雷霆变化,绝对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

    法照和尚猜测,简寂观主的这一门掌心雷,应该只是初初练成,所以才只能让掌力模拟出雷霆的外相。如果对方真的把这一门掌法练到高深处,以阴阳真气激荡碰撞,怕是能真的生出雷霆电光来。

    作为同在庐山中的道统,佛门虽说不能说完全了解道门的所有底蕴,但对他们有多少手段也是一清二楚——以前从未在道门这边见过‘掌心雷’这种奇妙的武功。

    这让法照和尚不禁想起了坐镇在道门芦蓬中的火龙道人,自从对方进入芦蓬之后,他就再未见过对方。

    当时的匆匆一瞥,根本没法让他摸清火龙道人身上的变化。不过从火龙道人御空飞行的景象来看,这位十年未曾见过的老对手,也许已经精进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境地。

    想到这里,法照和尚恍忽明白了过来,简寂观主所使得这门‘掌心雷’,应当是那火龙道人传授给他的了。

    简寂观主都被传了‘掌心雷’这种威力绝大的武功,那么其他人呢?

    法照和尚的目光在其他两位观主身上扫过,心中不由暗道:“也许,不该为了争一时之气,举办这场法会的!”

    此时,法照和尚心中有着一丝后悔,但他更多的是一种不甘。

第六百四十二章 第二场落败

    法照和尚心中满是不甘:难道今日这一切要全部给道门做了嫁衣么?

    举办法会的初衷本是为了宣扬佛法,但如今风头全都被道门那边给夺走:先是火龙道人师徒二人御空而来,接着又是简寂观主一招‘掌心雷’击败本寺方丈。

    这就好搭好了戏台,原本该是‘佛门’登台成为主角,如今却被‘道门’抢走了戏台,反将他们给挤了下去——这让法照和尚如何能够甘心?

    一旁的西林寺方丈,看着面色苍白的东林寺方丈,略有些担忧地低声问道:“师兄,你还好么?”

    东林寺方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方才直面了这一记‘掌心雷’,仿佛在直面天威。身受了一记掌心雷,不仅是心神被慑,更是被‘掌心雷’爆发的劲力,炸得五内翻腾,气血狂涌,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台下,众僧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看在了眼中:他们看到简寂观主一掌打出,接着一声砰然大震,如同天上惊雷一般,连空气中炸开了一圈圈涟漪——如此威势,简直骇人至极!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刚勐霸烈的武功,简直就不是人间该有的武学。

    见此情景,有僧人心中不禁疑惑:“不是说道家武功以柔韧见多么,怎么会有如此刚勐霸烈的掌法?”

    接着,他们就听简寂观主解释了这门武功的来历。

    听到他说这一记掌法,是以阴阳劲力相互碰撞,模彷天上雷霆诞生之机,众僧看向简寂观主的目光不由充满了惊异之色。

    要知道,天下多有模彷天地万物一部分外相而诞生的武功,但从来没有人能探究天地万物变化的内在之理。

    雷霆诞生于高天之上,人所能看见的只是雷霆电光的一点表相,根本无法细究其内里的运转机理。

    想要以武功模拟天上雷电,除非人能近距离感受雷霆电光之威,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简寂观主的这门‘掌心雷’在他们看来已经有了几分天雷的威势。

    刚才打出那一击时,众僧好似看见一位雷公正手握雷霆行使天威。那一瞬间,对方身上仿佛带上了一种凛然不可触犯的气质。

    “难道说,道门真的有神仙存在?”众僧思考着刚才的那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说台下心思各异的众僧,此时台上的法照和尚与两位方丈,神色凝重地看着对面三人。

    简寂观主击败了东林寺方丈后,便收手端坐一边。旁边的太乙观主扫了眼脸色苍白的东林寺方丈,冷笑着开口说道:“如何,还要继续么?”

    法照和尚闻言,眉头微微抽动,隐晦地扫了一眼西林寺方丈。

    “阿弥陀佛!”西林寺方丈察觉到了法照和尚看过来的目光,当即长宣了一声佛号,“这次就让贫僧来会会你们的手段。”说罢,手上捏了个拳印,向着正对面的太平观主缓缓推去。

    太平观主捋着长须,神色安然闲适,不慌不忙挥动拂尘,往西林寺方丈推来的拳印上扫去。

    刹那之间,两人便交手了数十次:一个手捏拳印,稳如泰山;一个持拂挥洒,如渔人撒网。

    与方才东林寺方丈两人交手不通,太平观主和西林寺方丈的交手时的动静就大了许多。

    台下众僧就听到台上不断传来沉闷的碰撞声,能看到台上两人手臂翻飞,快成了幻影。两人间交手的劲风,吹得一旁的两僧两道衣衫翻飞。

    法照和尚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似乎想要看出太平观主的武功路数。

    可惜,太平观主出手之间,武功招数全无路数,仿佛是随心而发,没有任何固定套路。

    在应对西林寺方丈出招时,太平观主只是随意的一点、一划、一刺、一甩,不但尽数把西林寺方丈的攻击化解,甚至还能借力打力,将西林寺方丈本身的劲力还击回去。

    这种借力打力的武功,法照和尚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斗到百招开外之时,西林寺方丈抬起了另一只手,太平观主却始终不慌不忙,仍旧使着一杆拂尘。

    当斗到三百招开外时,西林寺方丈额上隐见汗渍,而太平观主仍旧气定神闲,丝毫不见真气有过消耗的样子。

    法照和尚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按理来说,两人的武功应是不相伯仲才对,但此时看两人交手的情况,分明是西林寺方丈不如太平观主。

    光是看太平观主气息悠长,似乎没有多少消耗的样子,便可知对方的内力仍旧充盈,而反观西林寺方丈却带上了一丝疲惫之色,就可以知道这场交手对他消耗颇大。

    法照和尚并不清楚,此时的西林寺方丈正心中暗暗叫苦。

    对面的太平观主武功路数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他与对方交手后不久,就感觉对方手中的拂尘仿佛一个无底漩涡。打出去的拳劲,不知不觉就被漩涡所吞噬。

    随着时间流逝,西林寺方丈就感觉体内真气大量流失,已经隐有不支之感。察觉到这一点的西林寺方丈,心中不由大惊失色。

    要知道,他修炼内功数十年,要论真气之浑厚,在场众人中只有法照和尚才能超过他。按理来说,便是与人斗个三天三夜,他也丝毫不惧!

    可是在与太平观主斗招期间,他的体内的真气竟在不知不觉中,几乎被消耗殆尽。

    西林寺方丈心中震骇,连忙鼓荡真气,一把将太平观主震开,而后厉色喝问道:“道友,你使此邪功,不怕有损你道门名声么?”

    “什么邪功?”太平观主挑眉反问,“贫道这一手使得太极圆转之理,如何成了邪功?”

    西林寺方丈闻言,眉头紧皱,明显是不相信太平观主的说辞。

    看到西林寺方丈不相信,太平观主可不想让他把‘邪功’的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便说了一段运功心法:“太极阴阳,动静相激,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以虚引实,以低就高,盈虚相和,化化无穷。”

    这段心法虽然不全,但却明显包含着一种武学至理,西林寺方丈立刻就知晓了这门武功的效果——正是他方才所遭遇到的情况!

    知道了不是邪功后,西林寺方丈满心无奈地认了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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