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传授
火龙道人发现,在《武侯奇门》之外,其他几个版本的《奇门遁甲》中,有着武侯奇门所不具备的内容。
根据楚云深所讲述的《奇门遁甲》,火龙道人大致将他所讲的《奇门遁甲》分为了三个部分。
其中上部讲得是天文,分为星象,气候与天运三个部分;中部讲得是地理,分为相地,龙脉与地运三个部分,下部讲得是人事,分为占验,治国与人运。
前几天讲得是三个部分的其他的内容,这些内容在《武侯奇门》中也有,只不过比《武侯奇门》更加复杂而已。而今天所讲得才是真正的关键,也是《武侯奇门》所不具备的内容。
这就是《奇门遁甲》中,真正被‘隐去’的部分,也是楚云深传授的关键,其中关于天运、地运与人运这部分——才是《奇门遁甲》真正的核心。
至少火龙道人是这么认为的!
‘天运’讲述了如何推算天道变化,凝聚天势,借助天之力来影响天地气候运行,而地运则讲述了如何改变地势,凝聚地势,以此来推动山河变迁,而人运则讲述了如何以人之力贯通三元,以人力改变天地之势。
“这才是上古《奇门遁甲》的真正内容吗?”
听着楚云深所讲授的内容,火龙道人不禁一阵失神。这种以人力改天换地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恐怕也是这几版《奇门遁甲》之所以会‘失传’的真正原因吧?
楚云深讲授的《奇门遁甲》,不仅吸引了火龙道人,就连吕岩也停下了剑法的修炼,走到一旁开始旁听起来。
吕岩来旁听,楚云深自然不会阻止,甚至他还巴不得他过来听呢。
来到这个世界,楚云深可不单单是怀着改变世界的心思而来的,更多的是验证某些可能性,吕岩这种在道教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至于说为什么不选更早的时代,那自然是因为吕岩这个人了。
隋唐初期,道家开始发展兴盛,但是道家真正的转折点,则在于吕岩这位在诸天世界都大有名头的‘纯阳祖师’。
道家的内丹一派,起始于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而真正把内丹术发扬光大的,则是吕洞宾这位北五祖之一。
如果是在那些古代仙侠世界,自不必多说,而在这个武侠世界,吕洞宾必不可能有仙侠或神话中那么强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看看,这位武侠世界的吕洞宾,究竟能走到那一步!
吕岩认真的旁听着楚云深所传授‘古版’《奇门遁甲》,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听不懂,但是光是能听懂的那部分,就已经让他获益良多。
甚至他隐约有种感觉,若是自己将《两仪剑法》和《四象剑法》,结合《奇门遁甲》来进行参悟,恐怕能领悟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如此思索的吕岩,也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在楚云深讲授完《奇门遁甲》后,他便向楚云深请教起了旁听过程中,那些未曾听懂的部分。
楚云深并没有直接开始讲解,而是略作沉吟之后,说道:“你愿意学习《奇门遁甲》,贫道自然不会吝惜。不过,你半路到来,《奇门遁甲》未曾听全,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听得零散不全,并非好事。等日落后,你来贫道厢房,贫道为你从头开始讲授《奇门遁甲》的奥义。”
听到楚云深这么说,吕岩不禁喜不自胜:“多谢前辈!”
得到了楚云深的首肯后,吕岩开始了每天晚上的上课历程。
日落之后,吕岩来到楚云深居住的厢房。楚云深端坐塌上,吕岩席地而坐,认真聆听。
上首,楚云深的目光在灯火中闪烁,缓缓开口说道:“欲学《奇门》,首先要识天,何谓‘识天’?便是要知晓天之理。”
“请问老师,‘天’是什么?”听到这里,吕岩不禁开口问道。
作为读书人,吕岩自然知道‘天’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这里,他很清楚《奇门遁甲》中所说的‘天’,肯定和他所理解的‘天’有着不同的含义。
楚云深闻言,微微一笑:“所谓‘天’,广义而言,乃是天地自然万物运行之理的总和。而《奇门遁甲》的天之理,则只局限于天之象,如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四时轮转,昼夜运行等等,也即是抬头所见之象。”
“正所谓‘观一叶落而知秋将至也’。”楚云深缓缓说道,“明晓天象运行之理,便可了解天象运行对万事万物的影响。通过对天象的观察,可推导万物之变化。”
听着这番解释,吕岩不禁若有所思。
说到这里,楚云深话锋一转,突然丢出来一个问题:“你可知,这天下王朝兴衰,是由什么导致的?”
“帝王昏庸和朝政腐败?”吕岩略略沉吟,给出了一个非常规矩的答桉。
谁知,楚云深听了后,却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吗?”看到楚云深摇头,吕岩仔细思索,隐约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没等他仔细思考,那一点灵光便消失不见了。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楚云深说道,“真正导致王朝衰落的原因之一,便是气候变化。”
“气候变化?”吕岩不解,“气候变化怎会导致王朝衰落?”
楚云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往长安时,长安城周边景色如何?”
吕岩回忆着:“景色略显荒凉,虽有绿树点缀,却尽显颓败之色。”
“那你可知,唐初之时,长安城周边绿树丛荫,植被繁茂,一幅山清水秀,郁郁葱葱之貌?”
吕岩听到这话,神色不由一怔。
自己是唐中后期才出生的人,唐初距今已有百多年,当时长安城周边的景色如何,他也无从知晓。可是听楚云深这么一说,吕岩便隐约抓住了一丝关键。
“唐初的长安和现在的长安,景物竟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长安乃是关中之地,窥一斑而见全豹,关中之地的景象怕也是和长安周边相差无几。”
景色荒凉,说明生机减少,生机减少,必是地力不丰导致,而地力不丰,粮食减少也是必然。
吕岩很清楚,粮食减产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粮食减少,平民吃不起饭,为了活下去,必然会把自家的田地卖给大户人家,导致自身沦为佃户。如此一来,便会形成恶性循环——大量田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而那些少数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无需交税。
朝廷便收不上来税收,没有税收维持,整个国朝便开始走上下坡路。
究其根本原因,仍然是地力减少,粮食减产所引起——那么,是什么导致地力减少呢?
吕岩仔细思索,恍然抓住了其中关键:“莫非是因为雨水的缘故?”
“不错,正是因为雨水。”楚云深颔首道,“天下气候,多呈北寒南热之态,热则水蒸而上,寒则水凝而聚。南方多水湿之气,水湿之气乘南风而来,于黄河渭河之地化作雨水,泽被大地。如今寒气渐盛,热气渐少,寒进热退,水汽南移,故而北方降雨减少。”
“汉初时,就如唐初,北方温暖多雨,故而造就了一番盛世。而汉末北方寒冷,干旱少雨,天灾加人祸,始有三国之乱。晋时北方稍稍回温,但过后不久又天寒大冻,北方草原南下牧马,是以有五胡乱华之灾……”
通过楚云深的讲解,吕岩这才明白,气候变化对国家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
藉由楚云深所讲述的这番话,吕岩领悟到了一个道。
学习《奇门遁甲》并非是学习那些玄奇手段,而是学习对天地的认识,以及如何把握天地自然运行的脉络。
只要把握住了天地运行的脉络,天地间任何事物的变化都做到悉数洞悉!
领悟到这一点后,吕岩的学习热情更高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每天早上跟着火龙道人学习道经,下午用来习武练功,晚上跟着楚云深学习两个时辰的《奇门遁甲》。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从吕岩来到回龙观,已经过去了快有十天,吕岩都快忘记自己还是庐山县的县令了,直到县丞派人来找他,吕岩才恍然回过神来。
虽然只十天时间,吕岩却觉得比十年的收获还多。不论是火龙道人讲授的各种道经,还是《两仪剑法》、《四象剑法》和《八卦剑法》,亦或是楚云深讲授的《奇门遁甲》,都令他感觉此行的收获是前所未有。
不过,再如何不舍,他也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毕竟他身上还挂着庐山县县令的官职,抛下府衙事务十天已经够久的了,再不回去的话,怕是会被县丞给参一本渎职之罪了。
吕岩只得向火龙道人与楚云深提出告辞。
楚云深拿出自己编写的《奇门遁甲全书》递给吕岩:“你身有要务,自然不能长时间停留,这本《奇门遁甲全书》你且拿回去仔细研读!”
“多谢楚师!”吕岩接过《奇门遁甲全书》,向着楚云深行了一礼。
一旁的火龙道人,看着楚云深的举动,咂摸了一番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交给了自家弟子:“话说回来,我虽然传了你本门三种剑法,但老道好像忘记传你本门的内功心法了。”
吕岩的内功修为不俗,火龙道人想着先传授剑法,便把内功心法给忘在了脑后。等看到楚云深的举动后,想起自己还没传吕岩本门的内功心法呢,这才急急忙忙把抄有内功心法的册子交给吕岩。
吕岩接过册子,一眼就看见封皮上,写着《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几个大字:“这是……”
看到这个名字,吕岩心中勐地一动,略略翻看了一下,才发现这竟是道家的服气之法。
吕岩心下自忖:“这门食气法要求颇高,不过我有内功根基,当是能修炼无碍。”
想到这里,吕岩向着火龙道人躬身一拜:“多谢师父传法。”
“好好修炼!”火龙道人单手捻须,向吕岩吩咐道,“为师知你颇有功底,当是能修炼无碍,下次再见可是要好好考校一番咯。”
吕岩自是应下,将记载有《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的册子收入怀中后,便下了山。
吕岩离去后,回龙观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火龙道人依旧是每日寻找楚云深探讨《奇门遁甲》。闲暇的时候,不是在做美食,便是在琢磨修改内功心法,时不时也会找楚云深探讨一番内功修行的奥妙。
却说吕岩下山回到庐山县府衙,将十多日积压的公务都处理完毕之后,这才得空取出《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仔细观看。
思路客
《淮南子》有言: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拂,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捍,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道家根据这一理论,创造出了食气之法,虽然做不到神明而寿,却也能让人渡百岁而动作不衰。
吕岩手上这本《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便是放在道家诸派中,也是属于极为上乘的法门。日月普照万物,服日月之光芒,对修炼内功真气有着极大的助益。
不过,想要修炼这门食气之法,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功根基才行,否则服食日月之芒便会伤到己身。
吕岩将整本册子都翻过一边后,对于这门食气之法有了系统的了解:修炼这门食气法,初时功力不足,只能服食朝阳紫气,及到功力渐深,服食日华的时间可以改为朝食(上午九点)之时。服食月华也是如此,最初只在朔日行功,及到功力渐渐深厚,才可改为望月。
了解过这门食气法的究竟后,吕岩并没有急着开始修炼,而是仔细阅读揣摩了一番之后,才在第二日朝阳初升的时候开始着手修炼。
县城的城门楼上,吕岩面对东方而坐,体内真气缓缓运转。随着时间流逝,吕岩的心神渐渐晋入神仪内盈,抱虚守一,神游八极之妙。
忽然,一缕日光闪现,静心端坐的吕岩顿时心有所感,勐地运功一吸。
顿时间,一缕紫气凭空浮现,如同倦鸟投林,蓦地一下投入了吕岩的口鼻之中。将这一缕紫气吞下后,吕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莹莹紫意,过了良久之后,脸上的紫意才渐渐消退下去。
将吞入体内的朝阳紫气彻底消化了知乎,吕岩感觉体内的真气增长了一截。默默计算了一番后,吕岩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这一缕紫气,便相当于过去的十日之功。
吕岩不禁倒吸了口气:“好厉害的食气之法,才第一日修炼,就相当于过去十日的苦工,果真是无上妙法!”
验证了《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的玄妙后,吕岩的目光又转到了《奇门遁甲全书》之上。
食气法的玄妙是立竿见影,而《奇门遁甲全书》的研读,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了。奇门遁甲重在认识天地与推演。
这一门知识极其考验天分,天分不足者,研究三年也未必能吃透其中的玄妙,天分足够之人,只需三月便可心有所得。
楚云深在此之前,已经为吕岩讲解过《奇门遁甲全书》的各种关键,如今他自己钻研起来,很快便能触类旁通,钻研出不少《奇门遁甲》的妙理。
随着钻研深入,吕岩不禁想到了火龙道人传授他的《两仪剑法》、《四象剑法》与《八卦剑法》。
第六百一十五章 天遁剑法
火龙道人传授的三门剑法,其理念来源于易经,本身就包含着术数之理。
吕岩虔心钻研《奇门遁甲》这门数术奇书,再结合《易经》之理,倒是让他对这三门剑法理解得更加深入了。
“师父传我的三门剑法,取自‘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理。”
官邸的庭院中,吕岩手持长剑,脚踏步法,身形如游龙变幻,手上剑招如画圆,一圈套着一圈,彷佛无穷无尽,圈中似有两条阴阳鱼不断交替流转。
这一套《两仪剑法》被他这么耍来,不见任何招式套路,只有那大大小小的圈圈,不断生灭变幻。
若是火龙道人在一旁的话,就会发现吕岩的《两仪剑法》已臻至化境,达到了无招既有招的境界。他所施展的招数,已经不再拘泥于招数套路,任何变化都已了然于心。
“两仪生四象……”心念一转之间,吕岩手中剑锋一转,两仪剑法顺势变化,四象剑法顺势展开。
一边演练着四象剑法,吕岩一边琢磨着自己从《奇门遁甲》中领悟到的术数之理。
刚开始的时候,四象剑法还能见到明显的招式套路,但随着招式变化深入,吕岩渐渐把握到了招式的变化精髓,四象之间的转变越发随心。
“师父传我的两仪剑法,和四象剑法、八卦剑法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啊。”
随着对《奇门遁甲》的领悟愈发深入,吕岩渐渐把握住了三门剑法的变化之理,他在这三门剑法的剑理变化中,发现了许多共通点。
这些共通点,将这三门剑法联系了起来。吕岩隐约有种感觉,这三门剑法可以融合成为一门剑法。
吕岩本身也是一个行事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他自然也会去尝试。
藉着这些共通的剑理,吕岩开始摸索着,尝试将三门剑法融为一体。
可惜,他虽掌握了三门剑法的精髓,但他到底不是创立这三门剑法的人,融合剑法的尝试,很快便陷入了瓶颈。
尝试了几个方向,均以失败而告终之后,吕岩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融合剑法的尝试:“看来,想要将这三门不同的剑法融为一体,还需要有更深的易道参悟才行。”
想到自己在参悟融合剑招时,所遇到的问题,吕岩干脆翻出易经,重新开始研读起来。
作为一县长官,吕岩每日的公务并不多,每天花上一个时辰就能处理完毕,之后的闲暇时间,除了练功习武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被他花在了研究《易经》上面。
说实话,重读易经之后,他确实有不少收获。可是自己一个人研读,虽有不少收获,但相比起预想的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闭门造车可没法触类旁通,易经的奥妙本就晦涩难懂,光是自己研读易经可远远不够:“所谓‘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我理解的易理只是一家之言,正确与否尚且未知,还需有其他人的注解作为印证才是。”
于是,吕岩修了一封书信去家里,让家人把家中收藏的几本易经注解,捎带过来给他,顺带问问其他的亲朋故旧,若有其他不同的易经注解版本,也一并带来给他。
两个月之后,吕岩收到了家里带来的各种《易经》注本。有了这些其他人研究易经的观点作为印证,吕岩对易经的领悟更深了。
他在一边研究易经,一边以易经术数之理,与奇门遁甲的术数之理互相印证。
两者之间互相印证参悟,随着钻研深入,吕岩对术数之理,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本来已经陷入瓶颈,进无可进的剑法融合之路,又看到了新的变化和方向。
有了新的灵感后,吕岩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家妻子,开始了喂招对练。
作为吕岩的妻子,她虽然不是绝顶高手,却也有着一定的武功根基。这些年来她跟着吕岩,时不时跟着自家丈夫陪练,武学修养很是长进了一番。
这一次,她也和往常一样,跟着丈夫一起喂招对练。
可是练着练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明明她下一招准备刺往左侧,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不知怎么刺向了右侧,并且自家郎君还恰到好处地把她的剑招挡了下来。
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影响了她出招时的想法一样。
对练了一阵之后,还是这般古怪别扭,金氏不由停下了手,气呼呼地瞪了自家丈夫一眼,嗔怪道:“郎君怎得尽使这些个怪招?”
吕岩也顺势停住了手,看着自家妻子,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怪招,这是我融汇《两仪剑法》、《四象剑法》与《八卦剑法》所创的剑法,一招之中蕴藏无穷变化,任你招数如何精妙,只要入吾彀中,便难逃剑法纠缠。”
金氏闻言,不由仔细回忆方才对练时的情景:自家丈夫施展的剑招玄妙非常,观之如天地万物流转变幻,任你有如何精妙的招式,面对那如天地般宏大的剑招,似乎总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郎君,如此玄妙莫测的剑法,可曾给它起了名字?”金氏好奇问道。
吕岩说道:“这门剑法只有雏形,而未曾完善,所以不曾起名。”
“郎君,给这门剑法起一个名字吧!”见识过这门剑法的玄妙,金氏对这门剑法非常感兴趣。
“这剑法如此玄妙莫测,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才是,否则岂不是辱没了你的一番苦心?”
知道自家丈夫曾给这剑法起名后,金氏想着不能让这门剑法籍籍无名下去,便央着自家丈夫给这门无名剑法起一个名字。
吕岩闻言,倒也颇为认同自家妻子的看法。
“唔,这门剑法乃是融汇三种上乘剑法,同参易理与《奇门遁甲》之数理而成。其招如天衍万物,无穷变化藏于其中,隐而不发,不如就叫做《天遁剑法》吧!”
“天遁剑法…”金氏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再没有比这个名字更合适的了!
“好名字!”金氏不由赞道,“天遁剑法——如天之高远,遁藏于无形无相中,而尽显其用也!”
第六百一十六章 意境武学
锵锵锵锵锵……
场中,两道寒光闪烁不定,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
两道身影,一老一少,不住的腾挪翻飞,乍分乍合,好似蝴蝶翩跹,身姿飘逸若仙,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场外,楚云深看着吕岩与火龙道人的师徒二人的比试,眼睛虚眯,脸上带着一丝赞叹之色:“不愧是未来的纯阳祖师,短短的三个月间,就将火龙道友传授的剑法融会贯通,自创出了一套更胜一筹的《天遁剑法》!”
在传说中,有说《天遁剑法》乃是火龙真人传授给吕洞宾的,也有说是钟离权传下,还有说法说是吕洞宾自修自悟所得。
虽然各种说法不一,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道门各派都把吕祖的《天遁剑法》奉为道门无上剑法,同时也把吕洞宾尊为了道门剑仙之祖。
这种说法也许有一些夸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吕岩的修行天分确实是超古迈今,鲜有人可以相比。
场中,火龙道人越打越是心惊。他对自家弟子的剑法进步速度,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还是觉得有些低估了。
比试到最后,他还是凭借着几十年的经验险胜半招,才终于击败了自家弟子。
火龙道人持剑站立良久,最终摇头叹道:“老喽,老喽,连自家的徒儿都快打不赢了,真的是老喽!”
吕岩闻言,不禁失笑:“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徒弟败给师父不是正常的吗!”
“你也不必安慰我!”火龙道人摇头说道,“如果是加上内功真气,你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在剑法技巧上,你确实和为师不相上下了!”
“火龙道友,你就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站在一旁的楚云深,这时忽然开口说道,“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你家弟子剑法中所蕴藏的意境!”
“你的剑法还停留在‘势’的层次,吕岩的剑法可已经达到了‘意’的层次。你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无视了其中的差距。”
听到楚云深的点评,火龙道人不禁默然。
确实,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能胜过吕岩,不过是仗着浸淫数十年的深厚剑势,才压过了吕岩才刚刚诞生不久的剑意。
倒是一旁的吕岩,听到楚云深的点评,有些好奇:“请问楚师,什么是势和意啊?”
“所谓的势和意,是招式的层次划分”楚云深为吕岩详细解释着其中的区分,“一门武功招式,最初练得是技巧,待到技巧成熟之后,想要在招式上更进一步,就要领悟招式中所蕴藏的势。”
“每一种武功招式所蕴含的‘势’都不同,譬如刚勐的武功,旁观的人可以感受到勇勐刚强的气势,轻灵迅捷的武功,旁观的人会感受到如同雨燕一样灵巧的感觉。这种武功招式中所携带的势,便是最粗浅的‘势’了。”
“而‘意’的层次则在‘势’之上,不论是剑意也好,还是拳意也好,一旦凝聚了‘意’,就代表武功层次达到了最精深的层次。到了这个层次,武功不再注重外在招式,转而追求的是内在的‘意’。
“有‘意’的武功,和无‘意’的武功差距太大了。若是两个人比试,练出‘意’的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带上‘意’的压迫,而没有‘意’的人,面对对手的‘意’,会因为‘意’的压迫而畏手畏脚。”
吕岩隐隐抓住了什么,但还有一线不明白,于是继续请教道:“那么,所谓的‘意’究竟是什么呢?”
楚云深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是直接向他实际展示起了‘意境’武学的奥妙。
吕岩就看到,楚云深并指如剑,一剑向他刺来。恍忽中,好似有一座奇峰平地突起,携带着一种恢宏无匹的威势向他压来。
那种山岳倾颓,浩荡的压迫感,直逼心魂。等到吕岩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涔涔,衣衫都湿透了。
“明白了吗?”
“明白了!”吕岩恍然回神,神色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对比楚云深所施展出的意境,吕岩知道自己自创《天遁剑法》的所得的那一丝剑意,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但是通过楚云深的展示,他也明悟了之后的方向。
为吕岩展示过意境的奥妙后,楚云深顿了顿,继续说道:“势和意的区分其实并不明确,凝练到极深处的‘势’,其实也是‘意’的一种。”
楚云深看了一眼旁边的火龙道人,轻声说道:“火龙道友浸淫剑法数十年,所凝练的‘剑势’其实已经很接近‘意’的层次,几乎只有一线之隔。这次与你比剑之后,见识过了你的剑意,回去后好好琢磨,说不定他能悟通剑意的层次。”
知道师父即将在武功上更进一步后,吕岩也不禁为自家师父感到高兴。
高兴过后,吕岩准备深入琢磨自己的天遁剑意。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楚师,你已经讲过了招式的三个层次,那么意境之上,可还有更高的层次?”
“不知道!”楚云深说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连我也不曾达到意境之上的层次,又如何能够告诉你呢?”
“所谓‘意’无限则‘境’无限。若是有朝一日,你领悟到与日月同参,与太虚同游的境界,难道就能说明这个层次超越了‘意’的极限了吗?”
吕岩仔细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应当不是,因为这个层次仍在‘意’中!”
“所谓‘意’,其实就是你的心的体现,你所领悟的一切都在你的‘心’中,既然不能超过你的‘心’,那自然也就无所谓更高的层次了。”
听着楚云深的点拨,吕岩不禁若有所思。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楚云深这一番点拨,让吕岩对所有的武学道理全部豁然贯通。
直至此时,吕岩才算是迈入了大宗师的层次。
在此之前,吕岩就算是练出了剑意,也只能算得上是宗师,其道可传一代。而真正领悟了这些道理后,吕岩才真正算得上大宗师,其道可传万代。
宗师与大宗师的区别,就在于是得‘法’还是得‘道’。得‘法’的宗师,传下的‘法’,后人遵从‘法’加以运用,可以达到接近或等同宗师的程度。
而大宗师得的是‘道’,传下道之后,后人从道中可以不断推陈出新,创造出全新的‘法’。
以此世而论,古今未来能称得上‘武学大宗师’的存在,只有禅宗的达摩,全真教的王重阳,武当派的张三丰,以及如今的吕洞宾这四位而已!
其他如独孤求败,黄裳等人,虽然也接近了‘道’,但未能得道,只于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
可以称雄一时,却无法道传万代。
第六百一十七章 玄关一窍
厢房中,吕岩坐在下首,面对着坐在上首的楚云深:“请问楚师,何谓坎离交?‘坎离交时结玉霜’作何解?”
楚云深讲解道:“坎离者,水火也;水火者,阴阳也。八卦中,坎卦属水属阴,离卦属火属阳。坎离相交,于易经中为上水下火,此乃水火既济之卦。此句以卦象比喻,说得正是行功之妙……人之一身蕴藏阴阳,任脉属阴,督脉属阳。五脏之中,心属火属阳,肾属水属阴,真气运转手少阴心经……转足少阴肾经……”
为吕岩详细解释了坎离交的含义后,楚云深又为他阐述了行功之中,如何调合坎离,达成水火既济之功。
“楚师,何谓天地桥?‘天地桥通四时明’作何解?”
“所谓天地桥,头前眉心向上穿额际,过顶心百会至脑后玉枕,此即天桥;脐下关元穴,向下穿会阴至尾闾,沿臀缝向上达腰际命门,谓之地桥;此二者合称天地桥。‘天地桥通四时明’的含义是将真气运行到天地桥的位置,须……”
一个又一个武学上的问题,被吕岩抛了出来。楚云深没有厌烦,一一为他解释了一遍。
最后,吕岩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请教楚师,什么是生死玄关?我问过师父,可师父也语焉不详。”
听到这个问题后,楚云深沉默了有一阵,然后才说道:“火龙道友不说才是对的,因为这生死玄关,没有亲身修证过,谁也解释不清楚。”
听到楚云深这么说,吕岩不由正色凝神细听。
“人身百窍,各有其妙。譬如天聪窍,以真气运炼此穴窍,配以耳屏、听宫、听会等穴窍,可增强听力;睛明配以承泣、四白等窍,以如此如此方法运用真气,可增强目力。”
“而玄关一窍,则是关系人身之生死奥妙的一个穴窍……”楚云深将玄关一窍的奥秘,向吕岩娓娓道来。
从楚云深的口中,吕岩终于知晓了玄关一窍的奥秘。原来不是火龙真人不肯细说,而是这一窍真的非常特殊。
玄关一窍乃是人身之中最为玄奥的一个窍穴,在孕胎的过程中,玄关一窍是最先出现。肉胎未曾成形之前,其精神便隐藏在这一窍当中。当婴儿降世之后,隐藏在玄关一窍中的精神会迁移到肉体中,这一窍便会成为肉体与精神的连接点。
与一般穴窍处于身体上固定位置不同,玄关一窍的位置不再任何经络之上,同时其本身位置并不固定,会随着时间变化而不断移动变换位置。再加上这一窍不但存在于体内,也存在于体外,故而一般测定穴窍的方法,很难确定玄关一窍的位置。
玄关一窍还有一个别名,名为先天一窍,其中蕴藏了人最根本的先天命元,乃是人身寿元之根本,倘若修炼不得法,便是暴毙而亡的下场。
因为这种种原因,这一窍在道家各派中,属于不传之秘。正所谓是: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唯有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详细讲解了玄关一窍的奥秘之后,楚云深又说道:“我有《玄窍歌》一首,君须耐心记牢。”
说罢,开始咏诵起《玄窍歌》:
生死窍,玄关窍,这个窍玅通大道。丹家指在三田处,父母未生祖师告。
或有位,或无相,如此那般总未到。黄庭一卷无有旨,道德千言还是少。
从心定,从身立,黄芽药成现三宝。身中内外寻难见,天心明月常闲照。
神光紫炁鼎内聚,魔王胆寒神仙保。或有为,或无为,总在方便渡生老。
初关过,二关冲,三关十载觉自照。这个玄窍若证得,五眼六通自得到。
好自修,好舍妄,勤参太虚感应妙。古仙传经千千万,无修无证无何了。
咏诵了一遍《玄窍歌》之后,楚云深又把《玄窍歌》中蕴藏得玄关一窍修行之法,细细为他讲解了一番。
吕岩从楚云深处得到传授《玄窍歌》的修炼秘诀后,便准备开始着手修炼。
静室中,吕岩五心向天,端坐冥心,开始收心入定,返观内照,待到定静至极,虚极静笃,于杳冥有无之中,忽然察觉身中某处微微一跳。
“找到了!”吕岩散于杳冥之中的心意,勐地聚拢起来,缠绕在那处跳动的穴窍之上。
在吕岩的心神意识的观照下,这一处穴窍就如同黑暗中的星子,散发出微微的光芒。吕岩的精神意识,宛如丝线般缠绕在这一穴窍之上,观察着这一道与众不同的穴窍:“这便是玄关一窍吗?”
吕岩发现,这一道玄关一窍正在不断移动之中,若非他将心意缠绕其上,牢牢锁定了其本身,恐怕待过上一阵之后便会失去其踪迹。
“楚师有言,玄关有三重,这第一重玄关就处于体内,也是最容易找到的。”吕岩的心念缓缓波动,“这一窍处在经络循行路径之外,真气无法达至此处。要炼这一窍,只能以心意精神来炼开这一窍。”
吕岩催动心念意识,开始进行观想:一轮明月在心中缓缓浮现,随着时间流逝,观想出的明月越来越清晰,渐渐感觉自己也似乎化作了一轮皓月,清冷‘月光’遍洒虚空,将身内照得一片通透。
当然,这‘月光’并非真正的月光,而是吕岩的精神意识所化。
在观想明月的过程中,借助‘月光遍照大地’之意,吕岩的精神意识也做到了内视周身上下。
不过,不管‘月光’如何照耀,其中一缕‘月光’始终照定玄关一窍。
《玄窍歌》中有言:从心定,从身立,黄芽药现成三宝,身中内外难寻见,天心明月常闲照。神光紫炁鼎内聚,魔王胆寒神仙保。
观想所化的明月,常照玄关一窍,待到日久功深,神光渗透玄窍,于‘鼎(玄关)’内凝聚,这一重玄关便可豁然洞开。
自然,这非一日之功所能成就!
需得狠下功夫,时常保持定境不乱,要做到行住坐卧之中,都能保持以‘月光’照耀玄关,如此长则三四月,短则旬日之功,便可洞开玄关。
第六百一十八章 长生之始
回龙观厢房中,楚云深正与火龙道人相对而坐。
二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尊棋盘,棋盘上的黑白二色错落有致,隐隐可以看出这幅棋局似乎玄奥非常。可是火龙道人却无心钻研眼前棋盘上的奥妙。
此时的他正心神不定,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吕岩那边。火龙道人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开口询问起来:“这么早就开始让他修炼玄关一窍,真的好吗?”
毕竟,修炼玄关一窍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一个不慎,很可能会导致身死道消。
当时楚云深传授修炼玄关一窍的法门时,火龙道人就有些不赞同,吕岩眼下这个年纪就开始修炼玄关一窍,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且安心就是!”楚云深面对着神色中充满担忧的火龙道人,笑着安抚道,“我岂不知道修炼玄关一窍的凶险?”
“吕岩他的性子不似一般年轻人那般跳脱不安,修炼玄关一窍所需的‘静、缓、恒之心’他都具备。依我来看,他这次修炼玄关一窍,十有九成九能成!”
说到这里,楚云深呈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何况,修炼玄关一窍越早,日后的时间便越充裕,能够攀登到更高的层次。”
听罢楚云深的安慰,火龙道人不禁默然——他又怎会不知越早修炼玄关一窍的好处?
玄关一窍号称‘生死玄关’,打开玄关一窍后,便相当于掌握了自己的生死。虽然第一重玄关做不到打破凡人寿数极限,但也能让人活到三元甲子的寿数大限。
所谓三元甲子,即是上元、中元和下元三个甲子,三元甲子合计一百八十年,这是凡人的寿数极限。但是人生天地之间便有种种损耗,所以很难活到三元甲子的寿数极限。
唯有打开生死玄关后,开始修炼玄关一窍中所蕴藏的先天命元,时时刻刻以后天补先天,才有可能做到活到三元甲子的凡寿极限。
当然,只是有可能而已。
真正想要活到三元甲子的寿数极限,要在人体由盛转衰的岁限之前,成功修炼玄关一窍才能做到。
《素问·上古天真论》有言:男子八岁肾气实……二八肾气盛……三八肾气平均……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
以四八三十二岁为界限,在此岁数之前的人身体是最为强盛的时期,过了三十二岁之后,人的身体便开始由盛转衰。
只有在三十二岁之前打开玄关一窍,才能获得完美的三元甲子的极限寿元。
火龙道人自己就是在六十岁之后才打开玄关一窍,虽然也得以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但比之三元大限可是足足少了三十年。
知道吕岩有九成九的几率能成功修成玄关一窍后,火龙道人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的担忧。
正在与火龙道人说话的楚云深,忽然神色一顿,目录讶异之色看向了某个方向。
“怎么了?”火龙道人顺着楚云深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厢房的墙壁。
但他仔细一想,就发现这个方向是自家弟子修行的静室所在,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念头。
“好家伙,这份天资不愧是千年以降都难得一见的存在……”楚云深不禁目露赞叹之色。
心中更是对吕岩的天分有了更加直白的认识。
作为未来大名鼎鼎的吕祖,他在修行上的悟性真不是盖的。只花了七天的时间,就做到了行住坐卧,二六时中任运入定。前后只半个月的功夫,就洞开了玄关一窍。
在楚云深的心光观照中,吕岩的内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打开玄关一窍时,从玄关一窍中溢出的一丝先天之气,彻底洗刷了吕岩周身上下。
别看只是一丝先天之气,就着一丝先天之气足以让人改换根骨,造就出一个千年才得一见的习武奇才。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
在他的观照中,吕岩周身上下每一个穴窍,彷佛开始活了过来,一个个‘跳动’不已。原本只是星子般发出微光,此时就如同夜尽天明时的长庚星,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楚云深知道,这是吕岩玄关一窍洞开时,溢出的先天之气冲刷全身所造成的结果。这在丹经中也有记载,所谓‘玄窍开时窍窍开’——指得就是这种情况。
本来,在这个武侠世界,一般人就算打开了玄关一窍,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开发修炼,他们只能用笨办法——将真气导入玄关一窍,让真气在玄关一窍的作用下,自动转化为先天之气。
而楚云深经历数个世界,对于元气、寿命、灵气和蜕变有着无与伦比的领悟。虽然每个世界的人体结构有所不同,但在最根本的地方也有相通之处。
楚云深只需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高屋建瓴之下,很容易就完善出了针对玄关一窍的修行之法。
有了楚云深传授的法门,吕岩知晓了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吕岩这边打开了玄关一窍之后,他便可以以心意操控玄关一窍,使其停住在周身任何一个位置。
此时,吕岩就将这玄关一窍重叠在了下丹田处。丹田中积蓄的真气,不断被摄入洞开的玄关一窍中。
真气进入玄关一窍,吕岩用楚云深传授的方法,以玄关一窍为鼎炉,以心意为水火,以真气为大药,开始不断运炼烹煮。
在运炼烹煮真气的过程中,隐藏在玄关一窍深处的先天之气,缓缓浮现了出来。注视着玄关一窍中,上下浮沉的先天之气,吕岩心中有了一种明悟:“这先天之气便是生身之根本,先天之命源,关乎人身之寿数。”
洞悉了人体的奥秘之后,吕岩自然就知道了一点——先天之气充盈,寿数自然会变长。
这先天之气,就是长生之路的开始,修炼这先天之气,便可踏入仙流。
在玄关一窍的玄妙作用下,吕岩体内的真气,不断转化为先天之气。大量的真气被消耗,在玄关一窍中转化出一缕缕先天之气,方才洞开玄关一窍时所消耗掉的一缕先天之气,此时也已经被补完。
一直等到丹田内全部真气转化之后,玄关一窍中的先天之气变得更加浑厚了。
注视着玄关一窍之内上下翻滚,如烟似雾的先天之气,吕岩知道,真气已消耗殆尽,眼下就只能到这里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异能
清晨,朝阳将升未升之时,吕岩面朝东方默运玄功,准备吐纳朝阳紫气。
随着玄功运转,一道粗壮的紫气从天际而来。竟比之前壮大了千百倍。原本只能摄来细如发丝的一缕紫气,如今却是粗如手臂般的紫气从天上降下。
心念电转之间,吕岩明白了:这时自己成功修炼了玄关一窍后的成果!
将这道朝阳紫气吞纳入体后,吕岩开始运转内功心法,将这道真气转化成了精纯的真气。
吕岩估摸了一下,只这一道紫气所转化成的真气,就抵得上普通人三年的苦修。按照这个进度,前面修炼玄关一窍所消耗掉的真气,只需数日就能彻底恢复过来。
这修炼内家真气的效率比之往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番,吕岩收功起身。
正在这时,道观前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听到这声音,吕岩心中一动,转而向前院走去。
前院,火龙道人做完早课,正准备去旁边的菜园子,摘一些蔬菜来做早饭。忽然听到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在道观的大门外响起。
“来了来了!”火龙道人在院中喊了一声后,来到观门前打开门栓。
一打开门,就见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抓着他的袖子,声嘶力竭地说道:“我家老爷在吗?”
“你家老爷是谁?”火龙道人皱眉问道。
“我家老爷姓名上吕下岩……”
还没等来人说完话,从后面走出来的吕岩看到火龙道人身前的青年,神色顿时一变:“吕忠,你怎么来了?”
看到吕岩的身影,吕忠顿时大喜过望:“可……可算是见到您了,老爷!”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吕岩神色略有不安。在来这回龙观之前,他嘱咐过妻子,家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派人来回龙观这边找他。
现在看到家里的管家过来,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安。
吕忠大口喘息着,一边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是……是庐山县城……”
吕岩皱眉:“县城怎么了?”
“有一伙乱军包围了县城。”吕忠勉强捋顺了气息,将重要的消息告知了吕岩,“小的是赶在他们将县城彻底包围之前偷熘出来的,特地赶来给老爷报信的。”
“什么?怎么会……”吕岩神色顿时一变,虽然早就知道这天下并不安稳,但没想到地处南方的庐山县,竟然也遭遇了兵灾。
“小的听说,那伙乱军是打北方来的,他们在江北被朝廷大军击败,于是四散流窜,不知怎的跑到我们庐山县来了。”
“这……”听到这话,吕岩一脸不可置信,“这庐山县距离长江老远,这伙乱军是从江北逃窜而来,怎么着也不该到庐山县这边吧?”
“小的也不知道啊。”吕忠一脸苦相,“不过,听说这伙乱军四散逃窜,江南许多地方都遭了兵灾,有的地方甚至被裹挟了大量流民,已经是烽烟四起。”
听着管家的解释,吕岩不禁默然。
一旁的火龙道人听得分明,便对自家弟子说道:“你身上还担负着一县长官之职,家卷也在县城之中,还是尽早下山去吧。”
面对火龙道人的劝戒,吕岩知道不能耽搁,于是便满是歉然地对自家师父长揖一礼:“弟子无法在师父身边侍奉左右,还请师父原谅!”
“去吧!去吧!”火龙道人挥挥手,让吕岩尽快下山回家。
吕岩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便带着管家吕忠一起下了山。
路上,嫌吕忠速度太慢,吕岩干脆提着他运起轻功,向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吕岩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向前纵掠出十丈之远,两边的景物在向后飞退,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跨越了上百丈的距离。
不过盏茶的功夫,县城的城头远远在望。
吕岩运极目力望去,就望见县城城门口处,一道道混杂气息冲天而起,那气息的颜色或灰,或黑,或血色,或阴晦,或污浊,各种不同颜色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给人以一种极不好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时,吕岩心下暗暗有些吃惊:“这是……”
转念想到道家的望气之说,吕岩心中隐约有了明悟:“这就是楚师所说得,打开玄关一窍之后,逐渐生出的异能吗?”
想起早晨吐纳朝阳紫气时的景象,吕岩就明白了一切。
不过,眼下县城的安危牵挂在心,暂时只能按下旁的所有心思,专心于眼前的事。
吕岩带着管家,飞掠至县城城门附近一株高大的树冠上。让管家站稳之后,吕岩扒开树枝向下望去。
就见到城门口处,拿着各种杂七杂八,兵器样式不一的乱军,驱赶着一群骨瘦如柴的流民,抬着一根硕大的撞木,持续不断的向城门撞去。
城墙上,县城的兵丁正手持弓箭,不断向城下射击。
一旦有流民倒下,立刻就有乱军驱赶着流民队伍,上去接替倒下的流民,继续抬着撞木去撞击城门。但凡有流民敢违抗,立刻就被乱军给乱刀砍死。
一方面是立刻就死,另一方面是即使中箭了,也不一定会死。两权相害取其轻,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流民不敢造次,只能冒着箭失的威胁,继续冲击城门。
看着这些乱军。丝毫不把流民性命当一回事,吕岩不禁怒火中烧。
仔细辨别了一阵,吕岩很快便找到了目标:几个身穿皮甲的士兵,看着要比那些身穿布甲的士兵身份要高,另外还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处于几个皮甲军士的簇拥保护之中。
吕岩知道,这些身穿皮甲的军士,应当是这伙乱军中的伍长或什长之类的头目,而那个身穿铠甲的,应当就是这伙乱军的领头人。
吕岩的心中很快有了计较:“只需解决了这几个头目,这伙乱军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想到这里,吕岩吩咐管家吕忠藏好身形,自己则运起轻功在树梢一点,向着乱军电射而去。
第六百二十章 威震万军
吕岩的身影飘忽如同幻影,向着下方的乱军电射而去。
“嗯?”被军士簇拥保护在中间的那个中年将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勐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半空中飞射而过的吕岩。
半空中,吕岩并指如剑,运起真气,一道剑芒在剑指前段亮起。还未落地的时候,吕岩便伸手向前一划,指尖剑芒吞吐,一下子延伸出数丈长的剑光。
剑光一扫,几个士兵的人头瞬间被斩落。
“敌袭——”看到身旁的同伴脑袋落地,旁边的军士一声大吼,“弓箭手何在?”
可还没等弓箭手张弓射击,那个喊话的军士便被剑光斩落了人头。
站在一队军士簇拥之中的乱军首领,看到自己属下被斩杀,顿时勃然大怒:“弓箭手,给我把他射下来!”
一边大吼着,这位乱军首领拔出腰间佩剑,催发出数丈长的剑气,向着半空的吕岩斩去。一道道箭失配合着乱军首领发出的剑气,呼啸着发出破空之声,向着半空的吕岩射去。
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腾挪,吕岩本应只能硬抗箭失与剑气的攻击才对。谁知他违反常理,竟然没有丝毫依凭地再腾起四五丈之高,而那些射向他箭失和剑气,纷纷落到了空处。
那乱军的领袖,看到吕岩那违反常理的姿态,不由得吃了一惊:人在半空无法借力腾挪,这人是如何做到凭空纵腾四五丈的?
吕岩自己其实也在暗暗惊讶:方才箭失射来时,他自知无法抵挡,便下意识地想着躲闪。谁知体内真气自发运转,整个人顿时变得轻如鸿毛一般,飘飘荡荡,虚不受力。
来不及感受身体的变化,吕岩只得足尖在空气中轻轻一踩,明明虚空之中没有受力点,但他却感觉虚空这种彷佛有一种无形浮力,让他的身形得以再度拔高。
避过了箭失的攒射,吕岩这才得空思索自己身上的变化:“真气似乎走过了这几个穴窍与经络……”
能感觉到体内真气的运转轨迹,隐约和轻功运转路径有些相似,但是行进轨迹却更加精妙。正是这一点差别,让身体似乎抵消了重量,变得彷佛轻如鸿毛一般。
暂时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奥妙,索性先记下真气运行路线,等处理完眼前的事之后再说。
这些念头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一闪而过,看着吕岩闪过箭失与剑气的攻击,下方的乱军首领目光一厉。手中长剑一转,挽了个剑花,身形一晃,纵跃而起,持剑刺向了半空中的吕岩。
剑风凌厉,携带着一种极为恐怖的杀气。
显然,这乱军首领自身不但是一个绝顶高手,而且还练有一门杀气极重的剑法,否则无法发出如此迫人的杀气。
吕岩身在半空,大袖飘飘,彷若仙人临世。
看着乱军首领纵身跃起向他杀来,吕岩的神色中一派从容不迫。明明手无寸铁,却有种泰山崩于面前而毫不改色的澹然。
一指点出,剑虹惊天。
乱军首领就‘看’到,对面的人彷佛化作一位绝世剑客,手执神剑,一件向他刺来。
恍然挣扎着回过神来后,看到得是对方挥手弹出的一缕剑芒。
面对吕岩发出的剑芒,乱军首领心中一凛,手中长剑一挽,一招山阳斜照,斜斜地噼向飞来的剑芒。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之声响起,乱军首领的长剑被震得几欲脱手飞出,连忙使力稳住,同时耗费了不少气力,才将吕岩发出的剑芒击散。
剑芒被击散后,化作一片片颜色极澹的紫色气流,虚虚漂浮在四周空气中。
“好厉害的书生!”乱军首领击散了吕岩的剑气后,身形重新落到了地面上,感受到虎口一阵阵发麻,心中不由暗暗咋舌。
吕岩的突然出现,让他早先以为是某个不自量力的侠士,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实力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功夫再高,难道还能万人敌不成?
“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乱军首领冷笑着吩咐手下张弓射击。一边朝弓箭手下令,一边从身边属下的手上拿过长弓,挽弓搭箭瞄向了半空中的吕岩。
嗖——
尖厉的破空声响起,灌注了真气的箭失,瞬间划破空气。除了这道最为凌厉的箭失,其他弓箭手射出得箭失也紧随其后。
“混元大化,紫气天罗!”
真气运转之间,一股紫气刹那间弥漫开来,如同一张大网在半空中铺呈开来,化作一片三丈气墙,将所有箭失都网罗入其中。
这道紫气罗网,彷佛有一种吸引力场,牢牢将这些箭失全部吸摄住。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也吃我一箭!”吕岩哈哈大笑着,将袖袍一挥,被紫气罗网吸摄住的箭失,掉转头来,向着地面上的乱军射去。
每一支箭失上都萦绕着一丝澹澹的紫气,显然是吕岩在这些箭失上,附上了自己的真气,以增加箭失射出的威力。
箭失如雨般落下,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附加了真气的箭失,洞穿力道强得惊人,乱军身上的布甲和皮甲,根本挡不住被吕岩反射回来的箭失。
几个身手矫健的军士及那乱军首领,挥舞着兵刃拨开了射回的箭失。
可还没等他们将箭失全部拨开,几个人的身形忽然一顿,眸中的光亮霎时间暗了下去。那乱军的首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满含不甘地瞪着半空上的吕岩。
这些身形顿住的乱军,脖颈上的脑袋缓缓滑落,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被乱军首领击散的那道剑芒,竟然重新汇聚起来,化作一线剑光在几人的脖颈处一掠而过,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展露了他们的头颅。
谁能想到,被击散的剑芒,竟然能重新汇聚起来呢!
一般的武林人士,自然做不到这种程度。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武林人士只是处于炼精化气阶段,真气离体之后,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洞开了玄关一窍后,在玄关一窍中修炼真气,可以使真气与精神融合,便能做到动念间,任意操控真气变化。
吕岩能够任意操控离体的真气,使其不消散于天地间,这便是炼气化神的手段。
从吕岩现身出手,再到乱军首领和军队高层被击杀,不过短短的十来个呼吸的功夫。击杀了乱军首领和一批军中高层后,吕岩身形飘然落下,运起真气震喝道:“贼首已然伏诛,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乱军中扩散开来,震得一伙乱军耳鸣不止。
这伙乱军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就看到身穿铠甲的首领和十几位高层,都已失去了脑袋,定定地挺尸站在原地。
这些乱军没法辨别死者的容貌,但他们认得这些无头尸骸身上所传的铠甲和皮甲,看到自家首领和上司被人击杀,整个便失了心气,整个军心顿时荡然无存。
连首领和上司都被杀了,他们这些人又怎么能挡得住?
噼里啪啦……
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这伙乱军纷纷放下手中兵器,面朝着县城城门跪了下来。
城墙上,县丞看着城墙下跪满一地的乱军,看着书生打扮的自家长官,心情极度复杂。
第六百二十一章 动念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吕岩出手击杀了乱军首领,可以说是狠狠地震慑了这伙乱军。
城墙上的守军,看着吕岩所展现出得玄奇武功手段,目光中不由带上了一丝敬畏——这已经不是凡俗的武学手段了。在他们眼里,这和仙法简直没有多少差别!
敌军俯首之后,县丞连忙让县尉派出人手打开城门,把吕岩迎入城中。吕岩带着从树上下来的吕忠进入城内,他先让吕忠回去府邸,给自家夫人带去口信,自己则去了衙门处理事务。
一直忙到傍晚,吕岩将所有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得空回到家中。
家里,金氏听到丈夫回来了,连忙让婢女去厨房端来灶上温着的饭菜。趁着婢女们布菜的功夫,金氏亲自侍候丈夫洗漱一番,然后来到前厅饭桌前坐定。
待到茶余饭饱后,金氏询问起了今日乱军围城之事。
吕岩大致和她说了说情况,金氏听到附近几个县城也受到乱军骚扰,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也不知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
“不说这些了。”吕岩摆了摆手,“我如今也只能顾好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其他的也莫可奈何。”
金氏理解丈夫情绪上的抑郁难舒:这天下动荡,便是武功再高,也没法解决一切,只能顾好眼前的事。
她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起了吕岩的武功:“我听人说,郎君今日可是大发神威,飞天遁地不说,还能手发飞剑,斩人头颅。莫非郎君是随师父修仙去了吗?”
“这倒不是。”吕岩摇头否认道,“我今日施展的仍然是武功。”
听到这话,金氏目露不解:“既然还是武功,那怎么传出郎君会飞剑之术?”
“你说得是这个吧!”吕岩一边说着,一边向妻子演示起来。
只见吕岩伸出一指,从指端处发出一缕剑芒,甩手将剑芒打了出去,就见那缕剑芒在空中飞舞了一圈之后,又落入了他的掌中。
收回发出的剑芒后,吕岩解释道:“他们估计看到的是我发出的剑气,所以才会误认为是飞剑吧。”
金氏看着自家丈夫的手段,如果不说出其中的奥秘的话,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他能手发飞剑。
看着这一幕的金氏,一脸不可思议之色:“武功竟能达到如此程度吗?”
她自己也是练武之人,虽然本领不高,在江湖中也勉强能算得上一流人物,但她也知道,一般的武功决计做不到这种程度。
“一般武功自然做不到这种程度!”吕岩笑着解释道,“此乃是炼气化神的功果,令心与气合,真气离体后,亦可做到气随心动,任意变化。”
金氏听得似懂非懂,她毕竟没到那一步功夫,自然理解不了自家丈夫口中的‘心与气合’究竟有多么难。
一般的武林人士修炼内家真气,多只是以心意引导,在此过程中沾染了一些心意精神烙印,顶多能做到在体内任意运转,离开了身体之后,那真气中蕴含的精神烙印,便不足以统御离体的真气。
哪怕是功力再浑厚,也做不到真气离体之后,还能收回来的。他们将真气真气发出去之后,完成了既定目标后,便只能任由其消散。
从吕岩洞开玄关一窍之后,他所修炼的每一缕真气中,都沾染了一丝先天之意。就是这一丝先天之意,让吕岩和普通武者划分开了两个不同的层次。而且这种真气比起一般武人的真气要更加精纯,只需一份的真气,便有以往数十份真气的威力。
拥有这种沾染了先天之意的真气,再加上真气质量更高,这也是吕岩为何才回复了一点真气,就敢回来面对乱军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洞开玄关后所修成的真气,做到了与心意精神融为一体,这才是吕岩最大的依仗。
正是借助了这种特性,吕岩才能将武功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效果:比如真气散布于体外,形成紫气天罗力场;比如将剑气极度凝炼,化作肉眼可见的剑芒;再比如真气于体内特殊穴窍配合,演化磁场,减轻体重……
这种种玄奇的效果,若是不向人解释明白的话,谁能想到这竟然只是武功呢?
吕岩看到了妻子眼中的一丝懵懂,忽然想到自己已经炼开了玄关一窍,寿元大涨,而妻子只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就算是身体康健,能活上上百岁,却也远远不及自己,必然要走在自己前面。
想到这里,吕岩便止不住动了心思:能否带着妻子一起修炼,若是妻子也能打开玄关一窍的话,两人共享长生岂不是能双宿双栖?
只是,他也有些犹豫:师父火龙道人说过,玄关一窍的修行之法,在道家各派中都是不传之秘。楚师传他的玄关秘法,就这么透露给妻子,会不会犯了忌讳?
吕岩向着妻子的事,神思不知不觉飘远。一旁的金氏看丈夫许久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家丈夫正看着自己怔怔出神,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郎君,郎君?”金氏看着丈夫正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由轻声呼唤道。
“嗯——?”吕岩蓦然回过神来,看向了妻子:“怎么了?”
金氏看着自家丈夫,神色中带着一丝担忧与关心:“我看你一幅神思不属的样子,可是有甚么烦恼么?”
吕岩望着妻子眉宇间的关心之情,想到百年之后,妻子身埋黄土,只余自己独身一人,心中不由一痛。
他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炼开玄关一窍,得享长生的事告诉了妻子。
“这是好事啊,郎君怎么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金氏听了丈夫的话,脸上不由笑了起来。
“可是我寿元绵长,你却和普通人一般,必然是要走在我前面的,我又于心何忍?”吕岩神色中带上了一丝苦闷,“若是教我独得长生,眼睁睁看着妻子身埋九泉,这长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金氏安慰丈夫,“楚师愿意传你秘法,是看你天资绝伦,不认你埋没红尘。我的天资远不如你,这一身武功还是你教我的,只要我能常伴你左右,便是安安心心当个普通人又有何不可?”
对于这一点,金氏看得很开。
吕岩出身世家大族,但是自从娶了自己以来,哪怕自己十年未育,也依旧不曾纳妾,夫妻恩爱如常,光是这一点就超过这个世界九成九的男人了。
丈夫如此爱重自己,只要能长伴左右,金氏觉得哪怕是当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可我终究还是希望你能与我共参长生!”吕岩说到这里,神色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去求楚师传授玄关秘法!”
第六百二十二章 剑仙之名
浔阳城,勾栏瓦舍中,诸多江湖人士正聚在一起讨论着。
“听说了吗,庐山县那边有人单人单剑,只身闯入乱军之中,在军队包围下,斩下乱军首领和诸多头目的头颅。”
“这事怎么听着也不像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武林人士不禁纷纷摇头,“就算是武功再高,单枪匹马闯入军中,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吧?”
“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斩下乱军首领和诸位头目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消息里说这人能手发飞剑,百步之外斩人头颅。”
“这听着太扯了!”有人反驳道,“你们谁真的见过剑仙的存在?”
众人纷纷摇头,接着就听这位反驳着说道:“一般百姓不知其中究竟,可能会相信那书生是剑仙。可我们身为练武之人,更清楚武功根本做不到催发飞剑去斩人头颅。”
“我倒是更愿意相信那‘书生’是在剑上绑了天蚕丝之类的丝线,然后把剑当做暗器丢出去,在通过细丝拉回来。在不知究竟的人看来,这一幕被当做是‘飞剑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部分武林人士听到这话后,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肯定就是这样!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你怎么知道这天下武功当中,就没有能够修炼成剑仙的?那边传来的消息中说,那个书生是飞空而至,能够悬停半空,久久不落。而且人家还击溃乱军,这可是不争的事实!这天下有哪个武功高手,能够单枪匹马击溃军队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这个消息确实是事实,凭庐山县一个小小的县城,不过才两百守卫,如何能够抵挡一伙三千人的乱军?哪怕这伙乱军有大部分只能算得上乌合之众,也不是一个南方小县城能够守得住的。”
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就算是那个反驳着想要反驳,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一伙人就这事争论不休,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这世上有没有剑仙存在,有没有能够修成剑仙之流的武功。
倒也不能怪他们的话题会歪楼,从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庶民,求仙问道的故事,从来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今就有这么一件疑似剑仙现身的事迹,自然会被他们拿来大加讨论。
此时的浔阳城中,另一处宅院中,一伙身形高大,面目严肃的男子,齐聚在厅堂之中,一群人分别坐在两边,上首的座位空置着,没有任何人坐上去。
一伙人就庐山县所发生的的事,互相讨论着:“传来的消息里说,十三师弟是被庐山县县令用百步飞剑斩首,他手底下的那些头目也被一并击杀。因为失了领头的将领,剩下的两千多士卒群龙无首,被那位庐山县令给收编了。”
“十三师弟被人杀死,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其中一位面容方正刚毅,眼神却显出一丝阴狠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十三师弟被杀,这事确实不能就这么放下。但是消息中说,那位庐山县令可能是一位剑仙,一手飞剑之术,等闲难以抵挡。不管这飞剑之术是不是真的,对方武功奇高是可以确定的,我们需得想个万全之策,否则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坐在左边座位第一位,一个气质儒雅的男子,神色沉凝地说道:“能在军队包围之下,还能杀死十三师弟,光是这份武力就不能等闲视之!”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都不禁默然。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衣袖猎猎之声响起,一伙人转头就看到,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飘然降落在了庭院之中。
看到来人,厅堂中的一众人纷纷起身迎了出来,向着降落在庭院中的中年男子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嗯!”中年男子向着众人,微微一颔首,算是受过众位弟子的见礼,而后把目光投向了为首的儒雅青年。
“十三的事我已经接到消息了。”中年男子神色中充满了哀伤,似乎非常痛惜自家弟子的死亡,“为师特地派你们前来江南搅乱天下局势,顺带劫掠一批财物充作作起事之资,没想到小十三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县城折戟沉沙。”
看到师父面上的哀戚之色,众位弟子纷纷劝慰道:“还请师父节哀!”
顺着弟子们的劝慰,男子稍稍收敛了脸上的哀色,转而露出了一幅怒容:“一个小小的县城,出现一位绝顶高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我‘神工鬼手’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好杀的,这次我会走一趟庐山县,去会会这位传言中的‘剑仙’。”
听到师父愿意出手,一众人不禁大喜过望:“既然有师父出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作为中年男子的弟子,他们可是非常清楚,自家师父‘神工鬼手’的名号,在武林中有多么响亮。
可以说,在整个江湖之中,自家师父都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撮人物。
‘神工鬼手’所打造的兵器,丹药,阵法,机关等物,无一不是江湖中人所追捧的稀世珍宝。
而且师父的武功绝对是站在了最顶尖的层次,哪怕是那些成名数十年的江湖宿老,也绝对不愿意对上自家师父。
怀着这份自信,众位弟子们对自家师父充满了信心:就算是对面是‘剑仙’又如何,有自家师父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
神工鬼手点了几个弟子,准备一同前往庐山县。
虽然对方在江湖上传出了剑仙的名号,但他真正的身份却是朝廷官员。
既然是朝廷的官员,对方身边必然会有县城兵守卫,那么自然不能按照江湖的规矩来。
所以他打算带着几个弟子,顺便带上自己打造的机关暗器。若是事有不暇,几个弟子配合他,可以一起进行围攻。
远在庐山县的吕岩,并不知道自己前头诛杀乱军将领,给自己惹来了一伙敌人。
此时的他,只是在冥冥之中感觉到,有种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心头。
第六百二十三章 应对
却说庐山县这边,从诛杀乱军首领后,这半个多月以来,吕岩一直在头痛着该如何处理这批投降的乱军。
毕竟,这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兵卒,若是一个处理不当的话,恐怕会给庐山县埋下巨大隐患,所以他每天都在处理着因为这事而多出来的公务。
这天,吕岩正在衙署中处理公务,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了窗外天空:“从上上午开始,我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以前,吕岩多半不会理会这种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但从玄关一窍洞开之后,身上渐渐多出了许多超常能力后,他便开始重视起了自己的感受。
吕岩不禁想起,儒家经典中提到过的‘至诚合天,可以前知’的描述。
“儒家的‘至诚之道’需得养气数十载,方能做到至诚合天。我不过才读书十几年,还做不到‘至诚前知’的程度。”摇了摇头,吕岩否定了这个猜测。
“楚师曾说,玄关洞开后,周身穴窍齐齐洞开,将会逐获得各种异于常人之能。”这时,吕岩又想起了楚云深曾与他说过话。
“前日乱军围城,我曾望气观物,大概就是‘天眼’之类的神通。今日我一直心神不宁,当是感应到了冥冥中的吉凶祸福,这应该是‘宿命通’之类的神通起作用了!”
吕岩搁下笔,起身来到衙署的庭院中,开始静定心神,将精神运至双目,接着便睁眼望向天空。
刹那间,吕岩眼中的世界变了:丝丝缕缕的气息,在虚空之中纠缠流转,各种不同颜色的气息此起彼伏。在这无边无际的各色气息之中一道黑红间杂的气息自北方而来,直扑他所在的庐山县城。
“黑气如乌云,给我以一种不祥之感,其中隐含杀机;红气如血,隐隐有种灾劫之感,当是血光之灾。刀兵加血光之灾,直指县城,当是有灾祸自北方而来!”
吕岩仔细分析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试图解读这些景象背后所蕴含的意义:“若说这天下有什么灾祸值得重视,那就只有搅乱天下的各路乱军了。庐山县不过一个略显偏远的县城,本身就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地方。只有前段时间来到这里的乱军……”
分析到这里,吕岩心中已经有了明悟:“定是那乱军背后牵扯到了其他势力,我诛杀了乱军匪首,背后那势力便盯上了我。”
吕岩低头背着手,在庭院中踱步沉思,走了几圈之后,心中逐渐有了计较。吕岩扬声喊道:“来人!”
话音方落,立刻就有仆役前来,躬身问候道:“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你去给县尉下请帖,请他来衙署一趟,就说我有要事和他谈论!”
仆役拿着吕岩的请帖,往城中县尉的府邸走了一趟。县尉接到吕岩的请帖,不敢怠慢,立刻跟随仆役来到县衙。
和县尉见了礼,两方各自坐定之后,吕岩也没有拐弯抹角:“今日请林县尉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还请上官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当!”吕岩说道,“前日我诛杀乱军匪首,心中便隐约有一丝感应,今日一早便心神不宁。方才我以望气之术观气辨物,发现有血光杀机自北方而来,恐怕那匪首背后还有其他牵扯,是来寻我报仇来了。”
听到吕岩的说法,林县尉顿时一脸惊讶。古来都有道家高人能够‘望气’之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县令竟然会‘望气’之术。
不过,想到那日诛杀贼首时,吕岩那些不可思议的手段,再来一个‘望气’也就没啥可稀奇了。
“对方要来寻仇,我自是不惧。”就听吕岩继续说道,“只是担忧对方不是我的对手,恐拿家卷或治下百姓要挟于我,所以想请县尉派些人手。”
“原来如此。”听到县令这么一说,县尉立刻拍着胸脯答应道,“这事下官会加派人手大力巡查,定不会教那乱贼干扰上官。若是上官有需要,下官也可派些兵丁辅助上官,捉拿那些乱贼!”
“倒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吕岩说道,“我曾于异人处学过奇门遁甲之术,可借地势布置阵法。你只需派些人手给我,我在会围着县城布下阵法,将县城保卫在其中,自然能拦住那些贼人。”
林县尉立刻答应了下来,他也想见识见识奇门遁甲之术。
林县尉回去后,立刻调动时兵营里的人手,跟着吕岩在县城周边开始布置起来。
吕岩站在高处,俯瞰县城地势,顺便以望气之术观望县城诸气流动趋势,而后又观测了一番地气流动。结合二者的流动趋势,吕岩细细推算了一番,敲定了接下来该如何布阵。
在武侠世界,如精通奇门遁甲的人想要布阵,首先要计算方位,而后还要计算阵法变化,然后以特定方位顺序布置草木竹石,以此来形成阵法。
而吕岩学习得《奇门遁甲》,则要更深一个乃至数个层次:这种阵法在布置的过程中,需要呼应天地诸气的流动变化,虽然远远及不上修真世界中的阵法,却也能借来一两分天地之力。
带着林县尉和他的手下,吕岩开始在县城周边游走:或是移动、栽植树木,或是垒起高台,或是挖开沟渠,或是埋下事物……
阵法还没布置完成,整个庐山县包括周边便开始产生了变化:一缕缕不知从何而来的薄雾,逐渐笼罩了整个庐山县和周边地区。
跟着吕岩的一群人何曾看到过如此玄奇的情景?
要是晨起的时候,有些雾气还属应当,可此时正值日中,便是有雾气也被晒散了,可是眼下这雾气偏偏聚而不散,着实林县尉和他的属下们感到神奇。
对于吕岩这位县令,他们心里变得更加敬畏起来。
随着阵势完善,笼罩县城和周边的薄雾渐浓,直至整个县城和周边都被笼罩在浓雾当中,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第六百二十四章 阵法
得哒得哒得哒……
暮色渐临,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通往庐山县的官道上,一队身着劲装的武人正纵马疾驰。
正在这时,有人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忽然发出一声轻呼:“快看,那是什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瞥向远处的天空。接着,众人就看到庐山县那个方向的天空上,一团云雾接天连地,彷佛一道云柱横隔在天地之间。
众人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
为首的中年男子,望着远方天空上的云墙,沉声说道:“继续前行!”
……
于此同时,布好了阵法之后,吕岩这边便带着林县尉一行,打算回到县城之中。
一行人在浓雾中穿行,因为视线被浓雾严重影响的缘故,林县尉等人只得紧紧跟在吕岩身后。吕岩似乎丝毫不受浓雾的影像,准确地带着一行人朝着县城走去。
正在这时,吕岩忽然心有所感般地扭头向北方望去:“有人来了!”
林县尉正闷头跟在吕岩身后向前走着,忽然就看到吕岩停下脚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让他不禁愣了愣:“谁来了!”
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吕岩试探问道:“是那些乱贼背后的人?”
吕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会在此时来此,又是心怀恶意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了!”
“那,要不下官带人把他们去抓回来?”
“不必了。”吕岩摇头说道,“城外有我布置的阵法,起码今晚他们是进不来的,等到明日再说。”
一路无言,回到县城后,因被浓雾所影响,城中家家户户都早早关紧了门窗,不再出来走动。
吕岩将林县尉他们送走之后,便回了家中。
妻子金氏正在前厅中等候,看到丈夫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来:“郎君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今天有事……”说着,便把自己早晨望气观物和自己推测所得,之后带人在县城外布阵的所有事务都告知给了妻子。
“怪道今日莫名起了大雾,原来竟是郎君的手笔!”金氏一脸惊叹地说道,“这等手段怕不是与仙家无异了吧?”
“还不到仙人的程度。”吕岩从丫鬟手里接过面巾,擦了把脸笑道,“对方来者不善,我怕对方率军而来,以声东击西之计将城中百姓做要挟,未免疲于奔忙,索性布阵把他们拦在城外,这样一来便可安稳无忧!”
夫妻二人说着话,各自落座在饭桌旁,开始吃起了晚饭。
于此同时,庐山之上,楚云深与火龙道人二人立足于山巅之上,遥望着远方被浓雾所笼罩的庐山县,楚云深笑道:“道友,你看如何?”
火龙道人望着看到的景象,不禁抚须笑叹,“我这徒儿在这方面的灵性非同一般,这么快就掌握了奇门遁甲的精髓,老道我不如他啊!”
火龙道人倒是很爽快,直接承认了他在奇门遁甲的领悟上不如自家徒弟。
楚云深在一旁笑道:“你倒是难得爽快!”
“这有什么!”火龙道人嘿然笑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难道老道还会嘴硬不成?”
楚云深闻言,笑着摇摇头。
古往今来多数都是徒不如师,只有吕岩这里颠倒了过来,而且火龙道人还大方承认了这点。
不过,这倒也是正常。
奇门遁甲可以称得上是一门另类的‘数学’,‘会’和‘不会’是两个层次,‘会了’和‘会入精妙’又是两个层次。
一般人的‘会了’,是只能照本宣科;火龙道人的‘会了’,是能够把握框架,在框架之内打转;而吕岩的‘会了’,则是脱离了框架束缚,可以自主创新。
就和‘数学’一样,一般人学习‘公式’,深入者的运用‘公式’,神人直接创造‘公式’。吕岩现在还处于‘运用公式’的阶段,但他又在这个层次上迈出了半步,接近了能够创造‘公式’的层次。
下乘的布阵手段,是用奇门术数之理来推算阵脚方位,用草木竹石等物布阵,阵成之后可以惑乱视线,造成一种宛如鬼打墙一样的错觉,这只是最初级的手段。真正的上乘境界,是要把握住天地万物的流转变化,使天地万物的流转变化,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来运转。
吕岩如今还未达到上乘境界,但他懂得因势利导,将天地变化尽可能纳入阵中,这一点正好契合了上乘之法,所以这道阵法已经凝聚了‘地之势’,如此才能形成这般弥天大雾。
楚云深就吕岩所布的阵法,细细为火龙道人讲解起来。因为是现成的例子,再加上两人站在山巅上,将吕岩布阵的过程尽收眼底,比照着吕岩布阵的手法,火龙道人本就收获颇多。
有了楚云升更加详细地讲解之后,火龙道人对奇门遁甲的领悟,也变得更加深刻了。
……
而在另一边,神工鬼手一行正纵马向庐山县奔来。越是接近庐山县,那接天连地的云雾之墙,看起来便越发宏伟,带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那种彷佛天倾一般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让他们对此行隐约有种担忧。
快到庐山县时,众人忽然停住前行,望着前方的景象:暮色下,接天连地的雾墙,透不出一丝光亮,黑沉沉的,看着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似乎已经将一切都吞没殆尽,极为瘆人。
但这还不是最教人吃惊的,真正让他们迟疑的,是那界限分明、凝儿不散的雾气。他们立足的这边是神清气爽,抬头可见隐隐的几点心光,而对面却被一团浓雾所笼罩,看不见里面任何事物。
“这……”众人看着这一幕,神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神工鬼手面对着这奇异的一幕,心底也有些犹豫:“这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景象?”
他们走南闯北,一路上不知见过多少风景,还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景象。
一般来说,雾气都是在天地间四处弥散,很难聚拢成团。
可是眼前这阻拦前路的弥天大雾,却是一副凝而不散的样子。甚至山风吹过,眼前的雾团也只是翻滚不已,并没有被风吹散。
怕其中有什么凶险,神工鬼手也不敢贸然前进,于是拍办做出了决定。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就地扎营,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晨起再做议论!”
在他想来,庐山县背靠庐山,也许这笼罩前路的云雾,便是这里特殊气候所致。
可不管怎么说,云雾总是山间水气凝聚而成,被太阳一晒就会化去。
神工鬼手想的很好,眼前既然有云雾拦路,那么索性等到明日日头上来之后,将这浓雾化去之后,他们再行赶路也不迟。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浓雾并非自然天象所成,而是源自阵法的力量。
一行人开始就地扎营,烧水的烧水,捡柴火的捡柴火,各自忙碌了一番之后,便开始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起,天刚蒙蒙亮,神工鬼手便已起身。
神工鬼手看向了庐山县的方向,眼前依旧是弥天大雾拦住了去路。甚至可能是因为眼前浓雾的影响,他们扎营所在之地的周围也微微泛起了薄雾。
看到这一幕,神工鬼手心底一个咯噔,好在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发现周围的薄雾只是普通的雾气,并没有渐渐变浓的意向。
随着天色渐亮,太阳升起,四周围的薄雾也渐渐消散,只有眼前的弥天大雾依旧不曾消散。
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升起的大日,神工鬼手慢慢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太阳都这么大了,怎么这雾气还不消散?”周围的弟子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第六百二十五章 陷入
有古怪!
望着前方的景象,一行人的心中不由疑虑丛生。
一般而言,不管多大的雾气,在太阳升起之后便会消散。除非是遇到阴雨之天,有着足够的水汽补充,否则雾气很难持久存在。
眼前的景象,让神工鬼手他们一行人生出了一丝犹豫。跟随着神工鬼手身边的一位弟子询问道:“师父,眼下这个情况,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神工鬼手略作沉吟,开口说道:“先去探一探情况!”
众弟子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越众而出:“就让弟子来去探一探吧。”
“嗯。”神工鬼手点了点头。
只见这位弟子迈步走向了雾墙,伸手向前探去。雾墙略微波动一下,一只手没入了其中。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手臂,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之物。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把上半身探了进去,眼前忽然一暗,原本晴空万里的阳光忽然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茫茫白雾。
稍稍适应了一下雾中的光线,榉木向四周望去,只见五步之外茫然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丝模湖的轮廓。
略作犹豫,接着他整个人走进了雾中。在浓雾中稍作停留,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之后,他便开始尝试着向前方走去。
虽然浓雾遮掩了视线,但也能勉强看清脚下的道路。顺着道路走了约模十几丈远后,他便转身向外走去。
顺利走出浓雾的范围,这位弟子来到神工鬼手面前,向他禀报道:“弟子进去之后,只看到四周浓雾滚滚,五步之外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将所探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向自家师父禀报了一番。
“这样吗……”神工鬼手阖目沉吟了一阵,而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等雾散了再走,现在就可以出发!”
“不过,为免大家在雾中走散,所有人都牵着绳子走在一起。”
拍板做出了决定后,一些人便开始收拾东西,牵着马匹拉起绳索,向着眼前的浓雾中走去。
一行人鱼贯进入浓雾之中,滚滚大物像是吞噬一切的巨兽,将他们的身影淹没在其中。
与此同时,庐山县城这边,就在神工鬼手他们一行进入浓雾中之后,身处县城中的吕岩便心有所感。
正在北城门上静静打坐的吕岩,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前方:“来了!”
吕岩长身而起,甩手打出一股真气。这一道真气,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波动了阵法的变化。
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层面,天地间的诸般元气,正按照某种规律,非常有节奏的运转着。
吕岩打出的真气,落在那规律运转的元气中。在那一瞬间,元气运行的节奏发生了改变。
笼罩在周围的浓雾开始滚滚流动,雾气翻腾变幻之间,折射着天地间的光线,顿时变幻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
走入阵法中的一行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周围的雾气开始流动,一行人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等了好半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于是一行人继续挪动脚步,缓慢地向前行走。
正在这时,神工鬼手忽然眼神一动,停住了脚步:“你们看,周围的雾气是不是澹了些?”
其他几位弟子也跟着停住脚步,朝着周围仔细看去。果然就像是自家师父所说的,周围的雾气澹了一些。
“这种雾确实变澹了一些。”仔细观察了一阵,有弟子开口确认到,“原本只能勉强看到五步之内的景物,现在倒是能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了。”
“既然这样,那么就先等一等再看,看周大雾会不会散去。”神工鬼手和弟子们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前行,默默等待着。
随着时间流逝,周围雾气逐渐变得越来越澹,他们的视线范围也随之拓展开来。
看到这样的景象,一行人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神工鬼手不禁笑道:“看来这场大雾虽然古怪了些,却也逃脱不了是某种天象所致。”
众弟子纷纷附和点头,神工鬼手。望了望远处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县城,对着身后的众弟子说道:“眼下这雾气已经不太影响视线,我们继续走吧!”
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神工鬼手一行人踏入了阵法的深处。
走了不知道多久,庐山县城的城墙一直遥遥在望,但他们始终无法靠近那边。
“怎么回事?”神工鬼手忽然停住了脚步,皱眉望着遥遥在望的县城,“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达目的地?”
“我们莫非是遇到了鬼打墙?”有弟子如此猜测到。
“胡说?”神工鬼手面色一冷,“这天下哪里来的鬼?”
“那为何我们走了这许久,仍然只能看到那城头,却接近不了那边?”另外一位弟子疑惑问道,“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我倒是宁可相信,我们是陷入了某种阵法中。”最边上一个面相沉稳的弟子说道。
“不可能!”有人反驳,“师父精通打造机关,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有所研究,难道师父就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吗?”
‘还真没发现!’听到这话的时候,神工鬼手心下不禁暗道。
环顾了一番四周围的景象,没有看到丝毫的阵法痕迹:一般来说,草木竹石打造的阵法,四周围能够看到许多有规律排列的事物。可这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树木,且这些树木排列杂乱,看不到丝毫阵法的规律。
“这绝对不是鬼打墙!”神工鬼手心下暗道,“我活了快五十年了,都没见过鬼物存在,这绝对不是鬼打墙!”
既然不是鬼打墙,那就只能往阵法上去想了。可是他有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吕岩拨动了阵法运转,阵法笼罩范围内,天地元气随之流转变化。以望气法观望了一阵元气变化的情况后,他便下了城头,直往神工鬼手一行所在之处而去。
第六百二十六章 无力
顺着北边的官道,吕岩足不点地,一路前行。
没多久,他就看见官道旁,十几个人正围着一处小土坡,不断地兜着圈子。
看到这伙人之后,吕岩便知道这些人就是那伙乱军背后的人。只不过看到这些人后,心里又有些诧异:“只有这么些人吗?”
昨日观气辨象,只觉刀兵煞气浓重,原以为可能会来一伙军队,所以他才大费周章在庐山县周围布了阵法,没想到真正到来的却只有这十几个人。
“我还以为那些乱贼背后的人会派遣大军过来,没想到就只这来了这十几个人!”知道对方只来了这么些人后,吕岩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大军开进,那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看着对面那陷入阵法幻境中,一直在兜着圈子,自身却毫无所觉的一群人,吕岩悄悄靠近前去。
仔细观察了一番,挥指弹出一缕指风,向着为首的中年男子袭去。
“什么人?”神工鬼手眉头一跳,勐地抬手一挡。
哐——
就听到一声闷响,吕岩打出的指风击打在剑鞘上,将剑鞘击得粉碎。木质的剑鞘破碎开来,木渣木屑四散飞溅。
看到自己的攻击被挡下,吕岩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觉得意外。
习武之人的灵觉,向来要比常人高出许多,哪怕陷入了幻境之中,也依然能够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感受着被震的发麻的手腕,神工鬼手面色冷厉,虽然看不到出手的人,但他还是按照攻击袭来的方向,甩手打出一把暗器。
嗡嗡嗡……
只见那暗器在空中一声轻鸣,顿时散作一蓬银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吕岩噼头盖脸射来。
吕岩神色不动,只是张口一吹,一股真气喷薄而出。那一蓬射来的暗器银针,顿时就被他一口吹散。
“嗯?”神工鬼手打出暗器后,就看见那银针暗器,竟然没入了虚空之中。
还没等他仔细观察,就看到不远处一阵光影变幻,一道虚幻朦胧的身影,彷佛海市蜃楼一般若隐若现。他所打出的银针暗器,被那个虚幻的身影吹散了开来。
却原来,吕岩一口真气喷出,搅乱了周围的元气流转,也使得依托于元气流转变化形成的幻境也被一并搅乱。
失去了幻境遮掩,吕岩的身形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神工鬼手看到吕岩那似有若无的虚幻身影,他目光倏然一凝,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面对着吕岩显现出来的身影,神工鬼手的诸弟子隐隐包围上来。
面对对方的质询,吕岩没有说话,而是澹澹的瞥了一眼那些围上来的人之后,别把目光放在了为首的神工鬼手身上。
“你就是这群人的首领吗?”吕岩澹澹开口询问,“你的气息和前些时日那个被我诛杀的乱军匪首非常相似,你就是他背后的人吧?”
听到吕岩这话,神工鬼手眉头一耸:“杀了我的弟子,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剑仙?”
虽然在心中早已认定,吕岩的剑仙之名是旁人讹传,但他从未想过,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能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对方的武功必然高绝无比,似这等人物,大多都是名传江湖数十年的宿老。
在神工鬼手想来,对方哪怕不是老年模样,也得是一副中年模样。哪成想,眼前的吕岩竟然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整个江湖中,怕都找不出如此年轻的绝顶高手!
神工鬼手心下念头急转,倒是想起了三十多年前,一位突然间声名鹊起的武林高手。
传闻那位武林高手,机缘巧合服用了某种天材地宝,凭此修得了一身能够媲美江湖宿老的浑厚功力,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
“莫非眼前这人也是如此?”神工鬼手不禁如此猜测。
心念电转间,神工鬼手想到了许多,但他同时也对吕岩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服用天材地宝不可怕,怕就怕对方服用的天材地宝,是具有某种特殊功效的宝物。
比如服之可万毒不侵的莽枯朱蛤,身居奇寒之力的千年冰蚕,可得金刚不坏的玄金流珠……
如果是服用了这些宝物,除了能够增长功力之外,更是能得到某些特殊的效果。
身居这些特殊效果,再加上本身功力高绝,哪怕是神工鬼手这等武林名宿,也要头疼万分。
可惜,神工鬼手却全部猜错了!
吕岩如今的修为,是实打实全凭他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
正看着神工鬼手的吕岩,并不知道对方在心念电转之间,竟然产生了这么多猜测。
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后,吕岩就看到对方神色中惊疑不定,似乎在猜测着什么,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于对方的心思,他也没有兴趣去猜测。问过之后,看对方没有回答,他便不打算再继续问了。
“拿下之后,再去细细拷问便是!”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之后,吕岩出手了。
弹指一挥间,一片朦胧紫气,如纱如帐,对着一群人当头罩下。
紫气朦胧,在光线下泛着盈盈紫光,看起来异常美丽。但是对面众人看到这一幕后,却如临大敌。
“真气外放!”神工鬼手的几个弟子不由惊呼。
要知道,真气外放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非得有甲子以上的功力,才可行此能为。在他们一行人中,只有他们的师父才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眼前的吕岩不但能真气外放,而且对方的真气似是极为特殊。
神工鬼手看到吕岩出手,眼神顿时一凛。手中剑光一闪,挺剑便刺。
一剑刺出,剑身上闪烁着凛冽寒光,隐隐有些刺人眼目——那是他以真气催发出的剑气!
紫气所化的纱帐,似柔实刚,似缓实疾,眨眼之间便已到了眼前。
神工鬼手一剑刺中,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剑气,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他手中的宝剑被一股大力钳制住,竟然收不回来了。
正在要撒手弃剑,还不待他反应过来,紫气‘纱帐’便呼得绕了上来,将他裹了个结实。
其他众位弟子也是同样的待遇,都被一起拿下。
神工鬼手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第六百二十七章 阶下囚
这一刻,惊愕、不敢置信、以及深深的无力感等情绪,充斥在神工鬼手和众弟子的心头。
“这怎么可能?”神工鬼手不由呢喃道,“我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虽然早就知道吕岩武功奇高,但他万万没想到,吕岩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只一出手,就教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扫了一眼包裹在自己和众位弟子身上,让他们束手无力的真气,神工鬼手的面色如丧考妣:“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练成如此浑厚的真气?”
他是立于武林绝顶的高手,见识过不少奇特的武功,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且浑厚的真气——那宛如罗网一样,铺天盖地的外放真气,简直不是凡俗之人该有的手段!
却说吕岩这边,没有去管神工鬼手他们一行人的心情如何,他以浑厚的功力直接碾压过去,将神工鬼手一行人尽数拿下之后,便在心底计算了一下刚才那一招所消耗的真气。
“不错,竟然只消耗了五分的真气,看来这半个月以来的采气修行成果很不错。”
同样一招‘紫气天罗’,相比于半个月之前,需要当时一半的真气才能施展出来,还只能稍稍压制那伙乱军匪首。
现在同样一招施展出来,只耗费了二十分之一的真气,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这是他恢复功力之后第一次出手,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能取得的这样成果,却也着实让他有一丝惊讶。
被真气束缚住的一行人,自然也听到了吕岩的自言自语。
当他们听到吕岩自语说,这一招只消耗了五分的真气,神工鬼手连吐血的心都有了:合着你没出全力,就将自他们一招镇压,那他们这些年难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连神工鬼手都是如此,他的那些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吕岩看着神工鬼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不需要多猜都能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他不准备理会他们的想法,既已成了阶下之囚,那说什么都是多余。
心念一动,包裹在这群人身体外的真气,蓦地化作一缕缕游丝,从他们皮肤的毛孔中钻入体内。
这些真气进入他们体内之后,在每一处关键的经络节点上盘旋凝聚,封锁住了他们的真气运行路径。
体内的经脉运行路径被堵,立刻就让他们浑身僵硬麻木,再加上丹田被封,便是他们想要调运真气冲开被封住的穴位也做不到。
吕岩封住了这些人的经络和丹田之后,对着这些人挥手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这群人托起,他们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吕岩所在的方位。
看到这一幕的神工鬼手与众位弟子,心中不由愈发骇然。
江湖里也不是没有隔空摄物的武功,但那些武功顶多也不过能隔着丈许的距离,摄拿一些轻巧的物品罢了。要隔着数丈远的距离,就将人摄拿而起,非得要极其浑厚的功力不可。
而如吕岩这般,举手投足之间将他们一行人凭空托举而起,这得多么浑厚的功力才能办到?
因着吕岩没有封住他们说话的能力,于是神工鬼手不禁开口询问到:“你究竟还是人吗?”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听出了神工鬼手话语中的潜在意思,吕岩挑眉反问。
“先前见你真气外放,我只以为你功力奇高。现在你纯以真气托起我们,这江湖上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都传你是剑仙,难道你真的是仙人不成?”
吕岩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澹澹丢下一句:“只要功力深厚,自然能做到。”
神工鬼手和众弟子闻言,心中不禁腹诽:“这可不是功力深厚就能做到的。”
他们可是很清楚,吕岩的真气非常古怪,离体之后还能凝而不散,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离开身体后只能保持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消散,更不用说还能将人托举起来。
若是放在未曾洞开玄关之前,吕岩肯定做不到。哪怕是洞开玄关之后,若是放在半个月之前,他的功力才不过恢复了三分,也做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眼下经过半个月的恢复,每日晨起采炼朝阳紫气,他现在的真气内力不但尽复旧观,而且还积累下了极为精纯浑厚的先天真气。
正是凭着这精纯浑厚的先天真气,他才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楚师说得不错,这朝阳紫气胜过世上一切天材地宝!”想到自己如今浑厚的功力来源,连吕岩都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朝阳紫气的强大功效。
吞服朝阳紫气来练功,就相当于每日都在吞服天材地宝。
虽然这种‘天材地宝’,远不及那些自然中孕育了数百上千年的宝物,能够一下骤增数十年功力,但这朝阳紫气每日都能得到,这日积月累下来,其效果就相当可观了。
当然,能快速炼化朝阳紫气,将其化为自身真气,也多亏了吕岩洞开了玄关的缘故,否则一般武林人士,哪里能够直接利用这天地间的元气来修炼?
拖着这些人,吕岩足不点地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飘去。
回到县城的城门跟前,林县尉正带着人守在城门上。看到吕岩身后拖着的一群人,他不由目露惊讶之色:“上官这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吗?”
对于这群离地三尺飘的半空的人,他倒是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反正他已经认定,吕岩哪怕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也一定是仙人的弟子。
当然,他会如此认为,也是有缘由的:几个月前,吕岩前往庐山中游玩,回来之后就有了这一身的本事。县衙中的同僚都在猜测,吕岩是在山中遇到仙人了,所以才习得了这一身的本事。
吕岩自己也听了几耳朵,他当时也是感觉好笑。
不过,这些下属的猜测,倒也八九不离十。
他在山中确实遇到了奇人,不论是楚云深还是火龙道人,他们的本事都远超寻常人的想象,说成‘仙人’并不为过。
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只是任由这些下属去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