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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春秋     南明汹涌txt下载     南明汹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 鹰扬铳

    就在清军中弹倒地的时候,两千只轻箭也落了下来。明军阵中一阵惨叫声传来,差不多也有两百多人中箭倒地。中箭的多是第三师的新兵,主要原因是明军铠甲不足,第三师的士兵身穿的铠甲挡不住轻箭的攻击。好在是轻箭,士兵又有铠甲防护,所以大多都是受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相比之下,第二师则好了许多。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穿的都是铁甲。轻箭打在铁架上就是清脆的“叮”地一声,旋即弹开。有的战士身上甚至插着三四只羽箭,可是人却一点事也没有。

    又是一声梆子响,明军的火枪再一次架上了胸墙。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厉地号音传来,又是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而清军也在此时射出了两轮轻箭。

    这一次如同上一次一样,清军有三百多人中火枪倒地,而明军这边却只有一百多人中箭。原因也非常简单。由于中火枪倒地的清军士兵实在太惨,给了其他清军十足的震撼。这些人都是汉军。身为汉人却要给满人打仗,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士气也因为火器的打击而跌落的一大截。当他们再次看到黑洞洞的火枪加上胸墙的时候,本能地一阵害怕,有的士兵甚至拔腿想要逃走。只是由于清军军令森严这才没有人逃走。当下的清军弓箭手由于慌乱,持弓不稳,急于后退所以拉弓不足,导致许多羽箭没有力量,全都射在胸墙上。

    又是一声梆子响,第三批火枪架上胸墙。接着是一声尖厉的号音。火枪再次开火。

    清军终于支持不住,开始溃逃,不过这些人向后逃了一百步,就被后面的清军重甲步兵砍翻在地。这些清军弓手一看往回逃没有出路,又经不住军官呵斥,没有办法只有再次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鹰扬炮准备!”李存真大声下达着命令。

    又是一阵哗啦啦地声音响起。三百门鹰扬炮架上胸墙。这些鹰扬炮叫做炮,其实不过是大号的火枪而已,需要两个人操作。前面的一个人用肩膀扛起这门大号的火枪,后面的人则操作火枪攻击。鹰扬炮的不同之处在于使用的是弗朗机机制,能够快速更换子铳。每门鹰扬炮一般配备三个子铳。

    鹰扬炮是明朝火器专家赵士祯仿照日本大鸟铳而制作的。日本大鸟铳就是长管加农重型火绳枪,日本人自己称其为“九头鸟”。主要原因是日本限于工艺水平,不会制作铁炮。而火炮其实也并不适合多山的日本战国战场。所以,精明的日本人就想到了将火枪做大,做成“大鸟铳”的主意。

    日本火器九头鸟即大鸟铳,重二十二斤,用药一两二钱,大弹一个,一般为两匁,小弹钱许者九个。不过日本大鸟铳不是弗朗机,没有子铳的设计,打放起来十分麻烦。在万历援朝战争中,一般情况下大鸟铳打一铳,明军弗朗机已经打放三四弹。威力暂且不谈,在射速上当时的日本根本不是明军对手。

    所以,明军设计的鹰扬炮能够使用弗朗机,设计了子铳,战场上更换子铳可以快速打放。当时赵士祯认为如果把鹰扬炮放在轻型车上,陆续轰击堪比大将军炮的威力,而且合可以放在一辆车上一起打放,拆开也可以轻松支援各战场,很是便宜。

    赵士祯仿制的鹰扬炮,比九头鸟打得更远,威力更大。九头鸟弹丸一般为两匁,匁为日本古代重量单位,一匁为后世的三点七五九克。而鹰扬炮则可以打三匁以上的弹丸,用药量与弹丸比为一比一。若打小弹丸,则可装十二枚。

    由于日本的大抬枪叫九头鸟,所以赵士祯管明军的大抬枪叫“鹰扬炮”。以示鹰击长空,远胜飞鸟。日本九头鸟有效射程一百步,明军鹰扬炮有效射程两百步多。

    当下,对阵清军,明军将鹰扬炮抬上战场。其中二百五十门为新造炮,五十门为南京之战中的旧炮。鹰扬炮架上胸墙,首装大弹,因为有胸墙,所以不需要前面一个人抬枪。那名抬枪手,听从长官的命令将获胜点燃,然后手中拎着另外两个子铳,侍立在侧,随时准备换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轮打放的马斯科特重型火绳枪,即斑鸠铳再一次装填完毕。

    “敌人已经到了两百步内了。”黑尔大声喊叫着。

    “鹰扬炮,开火!”李存真大声喊叫着。

    中军司号手立刻吹响了自己手中的小号。接着其他位置的号手也跟着吹起了小号。

    明军正面三百门鹰扬炮陆续开火,发出雷鸣般地声响,震得人心肝胆颤。三匁的火药化为艳丽的红色火焰和浓重的白烟,推着三匁的实心铁制大弹,从长达二点六米的炮管飞出,冲向清军。

    由于明军在射击的时候,鹰扬炮炮口抬高了半寸,所以弹丸竟然划过了一道十分低平的弧线,一头撞进清军的阵列之中。

    一阵更加巨大的惨叫声传来。许多清军士兵被三匁的大弹击中腹部和腰部,瞬间整个人就被打成了两截。由于射速较高,威力较大,大概有七八名清军士兵上半身已经栽倒在地,下半身仍然站立在地上。花花绿绿的内脏、粪便和肠子一起流出体外。

    那些被大弹打中的其他部位的士兵,幸运的死在当场,不幸的也栽倒在地,死命地惨嚎。鲜血、哀嚎、断肢和伤兵与尸体夹杂在一起,使清军阵地上如同人间地狱。许多士兵中弹后,不甘心就此死去,用自己的双手拼命地往自己的阵地后爬去。

    这一轮射击中,有一百五十多颗大弹没有击中任何目标,飞过第一队的清军轻甲弓箭手后,落向地面,触地后旋即弹起,形成跳弹,朝着后面的清军重甲兵扑去。

    距离轻甲弓手惨叫不到四秒,重甲步兵的阵列中也是一阵惨叫。许多士兵的腿被打断,歪倒在地……

    “鹰扬炮,上散弹!”李存真下令。

    鹰扬炮的抬枪手,立刻掐灭了火绳,一把拽下鹰扬炮上的子铳,然后将装着十二个散弹的子铳按在弗朗机缺口处,又在药池中倒入火药,然后点燃火绳。引药是早就计量好的,装在子铳里面,所以只在药池中倒入火药就可以了。如果三铳打完,鹰扬炮则需要重新清理炮膛然后填弹,三匁的火药装在纸包里面,上药的时候用牙齿咬破纸包倒入便可。

    注:前几年韩国拍摄了一个电影叫做《鸣梁海战》,电影里面轰击李舜臣座舰指挥塔的就是日军大鸟铳。前面一个带着斗笠的士兵抬着,后面一个士兵打放。

    匁:读作mangmi,忙密。

第一百二十章 披甲兵

    又是一声尖厉的号角声,马斯科特火枪再次开火。清军弓手又倒了一大片。在明军铳炮和清军重步兵的“双重夹击”下,清军的轻甲弓箭手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溃了。

    许多弓箭手躺在地上装死,有的则发了疯地朝着明军阵地冲来。

    “近战兵准备!”李存真下达命令。

    花果握着自己手中的长矛等了半个小时了,度日如年。

    此前他们这个局竟然有七八个人中箭倒地。幸运的是,花果头顶一直也没有箭落下来。

    他从嘴巴里面挤出了一点唾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又把唾液咽了下去,想要润一润自己的喉咙,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嘴巴早就干涸了,根本就没有唾液可以下咽。

    “嘿嘿,快吓尿裤子了吧?”乔四看着花果说道,“跟你小子在一块就是倒霉。上次就因为你走步的事我挨了一顿军棍,这一次又得再挨一遍。”

    “四……四……四……哥……你放心,等……等会……我杀十个鞑子,分……分……分你五个。”花果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实他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紧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不听使唤。

    “得了吧你!”乔四笑着说道,“你小子到时候别尿裤子就行。”

    花果没心情再跟乔四理论,紧紧握着长矛一言不发。

    突然,孙大柱大喊一声:“近战兵,上!”

    旗队长戚大宝大喝一声,举起长枪就冲向了胸墙的缺口处。此前,明军的弓箭手已经射了两箭,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技艺不够娴熟,都没有射中清军。清军的轻甲弓手,手持朴刀冲杀了上来。

    戚大宝率领乔四等四名其他士官杀向来犯的清军。只听得几声惨叫,清军的轻甲弓手就被刺倒几个。戚大宝五个人死死地堵住了缺口,见了来人挺枪就刺。

    偏偏那些清军愚蠢,自己手中的兵器本来就没有明军的长矛长,却自己撞了上来。有的清兵甚至身中三枪,血流如注而死。

    其他清兵见了吓得大叫一声朝其他方向逃开。

    不大一会,清军的第一阵就没有了动静。

    “下令近战兵撤到第二道胸墙后面。”李存真下令。

    “元首,这么一来第一道胸墙后面的火枪手就没有近战兵保护了。”李茂之大声叫到。

    “没时间解释了,执行命令!”李存真大声喊着。

    “是!”黑尔应诺,将命令传了下去。

    “鹰扬炮上散弹。第一次开火的斑鸠铳兵跟着近战兵后面,退入到第二道胸墙后面去。”李存真继续下令。

    “是!”

    清军的轻甲弓箭手崩溃了,但是这只不过是清军的消耗品,作为绿营兵,特别是绿营的轻甲兵,他们虽然穿着铠甲,但是也不过是军官纸面上的数字而已。几千人损失也就损失了,很快就可以补充上。

    真正重要的是清军绿营的披甲兵。此时清军的重甲步兵扑了上来。他们举起盾牌,组成长达一里半长的盾牌阵慢慢向前。等他们推进到距离第一道胸墙还有七十步的时候,他们仍然基本维持着整齐的线列,后排的长枪大刀高高竖起,戈戟如林,左中右的阵线之后都有骑马的驻队,特别是清军右翼的驻队,一身银白色铠甲,这正是赖塔麾下的摆牙喇,这些人无一不是多年的老战士,战技娴熟装备优良,而且意志坚定。虽然他们是新被选上成为摆牙喇的,但是这些人仍然不失为合格的斗士。

    李存真身边的李茂之、陈显祖和张煌言等人此时全都面色通红。看着对面密集的人群,眼中金光闪烁。特别是张煌言,大好河山沦落敌手的一幕又一幕在他的眼前浮现,而此时帮凶就在眼前。

    “第二排第三排火枪兵准备,虎蹲炮上散弹。”李存真大声下达着命令。然后又对旁边的黑尔说道,“你现在就去第三道胸墙后面,传我的命令,火炮准备,特别是铜制臼炮和冲天炮。你拿着我的令箭亲自去下命令。检查过后你再回来向我回复。”

    “是,大人!”黑尔接了令箭,迅速下了望楼,沿着通道朝着阵后跑去。

    清军继续向前进,又走过了三十步的距离,此时对着第一道胸墙已经只有四十步的了。

    李存真大声下令:“开火!”

    一声令下,正面的两百门鹰扬炮,三十门虎蹲炮和重型火铳一起开火。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浓烟,如同暴风雨前的电闪雷鸣。

    层层叠叠的铅弹和铁弹争前恐后的窜出炮口,迅速分散,如密集的雨点般撞入一面面盾牌,轻松的破开牛皮和木板,虽然这些弹丸大小不一,最大的也不过如同大拇指般大小,但是在火药的强力推动之下,他们力有千钧,如同铁锤般砸上盾牌后面甲兵的铠甲。

    满清披甲兵的前排如同秋收后的麦田,齐刷刷的倒下三百多名甲兵,无数血箭从他们身体中喷出,同时响起无数的惨叫声。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其他的甲兵乱成一团,完整的盾牌线被打得支离破碎。

    远处观战的祖泽溥和赖塔在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幕,全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特别是祖泽溥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在千里镜中,满清的绿营披甲兵被打懵了。许多人倒在血泊中,这些从山东千里而来的战士在枪子面前竟然如此的虚弱。

    祖泽溥是汉人,在明朝的时候就十分重视火器,可是明朝腐败无能,督造火器的工部官员贪污腐败,导致制作的鸟铳和火炮质量不佳经常炸膛。这让祖泽溥最终还是拜倒在了满清强大的火炮加重箭的搭配之下。然而,今天在如此强大的火器面前,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降清以来建立的信念全部打碎,祖泽溥也懵了。

    在强大的火器打击面前,绿营披甲兵的阵型被打乱,他们停了下来,然而却没有就此逃走,在军官的呵斥声中重新整队。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尖厉的号声。又是一阵爆豆的声音响起。两侧的清军披甲兵再次倒了一地。

    原来,明军修建的胸墙长达三里,兵力也是在三里长的阵线上布置的。可是清军的重甲步兵阵列却比明军短小得多。导致,此次火器射击,只有正对着清军披甲兵的火器开火了。两侧则因为太远而没有发射。

    李存真下令发射后的火器退后,退到第二排胸墙后面去。两边的火器则向中间移动。

    就在清军整队的时候,明军火铳兵已经移动到了他们的正面,旋即开火了。导致清军披甲兵又有七十多人中弹倒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巴牙喇

    明军撤入到第二排胸墙后。清军的披甲兵虽然损失惨重,可是在军官和巴牙喇的高压之下,仍然朝着明军进攻。

    来到第一排胸墙前面,由于胸墙修筑的非常结实,所以根本无法推倒。由于胸墙外面有一个斜坡,上面插满了木刺和箭只,所以这些披甲兵就拔掉木刺,顺着斜坡冲上胸墙,然后跳下。也顾不得整队,便朝着第二排胸墙进攻。

    一声梆子响,明军的火枪再一次加上胸墙,此时第二排胸墙后面的火枪比第一排要多出四百只。一声号音过后,火枪齐射。由于距离太近,清军披甲兵纷纷被打倒。但是他们知道这是明军最后一次开枪了。于是呐喊着朝着明军冲了过去。

    第二排胸墙一样有斜坡和木刺,这些披甲兵再一次冲上了胸墙。当第一排清军冲到胸墙的最顶端之后,眼前的一切让他看得呆了。

    第二排胸墙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明军,最前方五六排全是长矛手,此时他们举起长矛斜指着胸墙顶端。再往后便是明军的斩马刀对,然后是火枪兵。

    这让清军犯了难,如果他们跳下去很可能被密集的长矛刺死,如果他们不跳下去,就没有办法接敌肉搏。于是,在胸墙上面的清军越聚越多。

    一声号音响起。火铳开火了,第二排胸墙上面的清军被打倒了一大片。趁着这个时候,胸墙后面的清军跳下胸墙与明军打在一起。

    明军的长矛全是三米三的短枪,主要是用于搏斗和刺杀。此时随着长官的命令,明军矛兵喊着口号刺出一枪又一枪。许多清军重伤到底。

    但是,长矛不利于近身格斗,而明军队列又过于密集,腾挪不开,枪术没办法施展。很快,披甲兵穿过前面的明军五排长矛兵朝着斩马刀队杀来。然而,这些清军太过自负,根本不是斩马刀明军的对手,纷纷被砍翻在地。

    胸墙成了明清两军争夺的焦点。此时的清军聚集在第二排胸墙前面,拥挤在一起。

    “臼炮开火!”李存真下达了命令。

    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号音,铜制臼炮和冲天炮一起开火了。这种其实是迫击炮的前身,具有较高的弧线。最善于轰击掩体后面的人和工事。当下开花弹燃着火花越过胸墙,正好砸在清军的人群中。

    随着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起,清军阵中血肉横飞,披甲兵被炸得哭爹喊娘。

    “掷弹兵上!”李存真再次下达命令。

    就趁着冲天炮和铜制臼炮上弹的时候,明军的掷弹兵开火了,他们拿着弹簧发力的“土掷弹筒”将“土手雷”高高地弹射到空中,手雷划了一个弧线,飞跃到第二道胸墙前面。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清军披甲兵彻底崩溃了。他们顾不得命令,向后逃走。一边逃还一边扔下手中的武器。

    李存真对众人说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发信号吧!”

    “是!”黑尔应诺,拿着一红一蓝两面小旗,朝着淮安成连连挥舞,打出旗语。此时黑尔的旗语没有别的功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告诉淮安城,“时机到了,放狼烟!”

    淮安城的城墙上立刻升起了三股浓厚的狼烟。狼烟本来是需要用狼粪来制作,所以称为狼烟。一般都是用狼粪作为燃料加以柴草,其烟既直且高。

    但是,此时根本就搜集不到那么多的狼粪。因此李存真命人用毛发作为燃料。

    其实这也很有道理。因为狼粪当中的成分一般就是羊毛、兔毛这累纤维物质。狼的消化能力很强,动物的骨骼、皮肤和其他部位基本都会被消化,能够留存下来的不过就是毛纤维和一些牙齿。

    当下淮安城中冒出三股浓重的,黑色的狼烟。狼烟直冲云霄,升到上空的时候甚至形成了一朵不大不小的乌云。

    李存真再次下令:“别动队,出击,全员出击!”

    别动队是由杨添秀、折光秋等人率领的老兵和江湖侠客组成的。其实就是明军自己的巴牙喇。当下这些人从第三道胸墙的最左侧冲出。有的人骑马,有的则迈开双腿在地上飞奔。朝着清军冲杀过来。

    第三道胸墙后面的士兵合力推倒胸墙,朝着第一排胸墙而去。而原本第二排胸墙后的士兵,击败了清军之后在第一道胸墙后面集结。他们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挖塌了胸墙,然后就从那倒塌了的高高的土堆上踩踏而过。向着清军进攻。明军的步鼓声咚咚作响,明军士兵踩着鼓点前进。枪兵在前,火铳兵跟在枪兵后面,他们以百人局为单位前进。

    花果紧握这自己手中的长枪,站在第二排,他前面站着的就是他的队长乔远山。花果透过前面两个人的缝隙中看到清军的披甲兵纷纷撤向两侧,露出了一些穿着精锐白色铁甲的武士。

    原来,这就是那个什么巴牙喇啊?花果心中想着,又握了握自己手中的长枪。

    孙大柱大声喊道:“弟兄们,前面的就是清军前锋营,就叫个什么巴牙喇的。再往前三十步,火枪兵闪到两侧开火,然后闪到长矛阵里面,长矛兵就此刺杀!明白了吗?”

    “明白!”花果和自己的战友们一起回答。

    又走了三十步。只听得步鼓“嘭”地一声,停止了敲击。

    “立——定!”孙大柱一声令下,他的百人局稳稳站住。如果不是此前用一个月的时间练习走步,现在的明军不可能如此从容列队。

    “悍!”士兵一声大喊,声音震彻云霄。

    “火铳兵准备!”

    孙大柱一声令下,王老六的火器旗队便闪到长枪方针的两侧。

    “架枪!”

    随着王老六的命令,士兵纷纷将火枪架在支棍上。

    “点燃火绳!”

    队长给自己的士兵将火绳点燃了。此时,巴牙喇已经开始奔跑起来,距离明军阵列不到五十步了。

    “开火!”

    明军阵列立刻腾飞起一条长达五百米的烟龙。一阵爆豆般地声音想过之后,铅弹朝着敌人飞去。

    “入列!”

    随着孙大柱的命令,火枪兵也来不及观察自己的战果,便闪如长矛阵中。

    就在这个时候,巴牙喇突然冲出烟雾,带着狰狞的面孔,挥舞着大刀朝着明军阵中杀来。他们许多人都拿着盾牌,挡开长枪,杀入明军阵中。

    其实,花果等人在平时的训练中练习过两种长矛,一种是三米三的短矛,一种是四米六的超长长矛。今天由于是防守战,因此,李存真命令士兵使用三米三的短矛,希望主要依靠团队合作击败敌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夏侯惇

    当下巴牙喇冲入阵中,大杀大砍。这群精锐的武士战斗技能非凡,靠着多年生死拼杀的经验,硬是砍倒了一大片的明军。许多的明军战兵局被五六个巴牙喇搅乱。许多明军士兵已经不再顾忌阵型,很多人把长枪在腿上折断,拿着半截的断枪与巴牙喇厮杀,结果可想而知。

    花果所在的这个局,在训练的时候,孙大柱要求所有的长枪兵要仅仅地挨在一起。因为他看到过因为挨得不紧而被敌人渗透的情况。所以,花果和自己的前后左右的战友贴得都比较近。他的长矛从前面的乔四的肩膀上探了出去,一个是节省了一些自己的体力,另外,也能帮助乔四规避一些危险。

    当下,巴牙喇冲阵。其它的不少局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巴牙喇见这个局十分严整不好对付,所以也就把进攻的矛头都指向了其他局,花果这个局没有什么损失,也没遇到什么敌人。

    但是孙大柱不敢叫自己的这个局散开去支援其他的局,战阵一旦分开就等于陷自己于死地。

    就在此时,明军的斩马刀队八百人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前明郑铁人队成员。李存真认为这些人其实也可以作为巴牙喇使用。当年郑成功使用铁人队在银山轻松击败管效忠率领的骑兵,给了他深刻的印象。因此,这一次对阵满清,李存真特意将原来的铁人队成员重新召集到一起,一共得了三百多人,又用其他的老海盗充入其中,由孙桐带领训练了一个多月,这才上了战场。

    李存真不是不知道火枪打巴牙喇的好处,但是他认为像在厦门海滩上那种事情是偶然出现的,想要击败巴牙喇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同样的方法把巴牙喇打下去。只要有一次胜利,巴牙喇作战时的信心就会动摇,满清最后突击的力量也会遭到削弱。所以李存真苦心训练了铁人队,又招募了江湖豪侠组成游侠别动队,希望依靠中原人千年以来的武术传统,击败格斗战术娴熟的满清巴牙喇。

    当下铁人队浑身穿着铁铠,手持云南式斩马刀投入战斗。一个是清军的巴牙喇,一个是明军的铁人队,两个棋逢对手,斗得你死我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添秀率领的游侠也赶到了,配合着铁人队和大阵士兵一起攻击巴牙喇。

    战场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巴牙喇死战不退,明军意志坚定寸步不让,双方性命相博,兵器相互撞击发出铿锵的声音,战场上杀喊声、叫骂声,士兵受伤倒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有的士兵捂着自己的断肢惨叫,有的士兵的脖颈正在哧哧喷血,有的士兵则捂着自己留出体外的肠子绝望地惨嚎。阵地鲜血和着粪便到处都是,尸体枕籍,俨然修罗场。

    清军方面。祖泽溥看着眼前的一些根本无法置信,自己的一万人居然被打败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好恍如梦中一般。半晌这才缓过劲来,接受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急忙跑到赖塔面前说道:“赖塔主子啊,快让你的左翼也一起上吧!”

    尽管祖泽溥苦苦相求,可赖塔始终不动声色。

    明军的骑兵出动了,从两侧袭击清军。而岳乐的满兵也想要包抄明军,两个正好对上。此时也杀得难解难分。

    然而,清军绿营毕竟遭到了失败,赖塔的前锋营虽然勇猛,可是数量只有一千多人,难以抵挡明军精锐的进攻。

    厮杀了一个半小时,巴牙喇渐渐支撑不住了,五百多人被砍翻在地,当然明军的损失是这个数字的三倍不止。可是赖塔迟迟不给支援,眼睁睁看着前锋营右翼陷入重围而不救。导致明军逐渐占据上风。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炮响。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炮声响起来。原来是明军的二百多艘战舰出动了,他们躲在洪泽岛附近,派出小船在洪泽湖边躲藏,专门注意淮安城上的信号。当下看到狼烟升起的时候。姜诚和武达摩便立刻率领水师出动。

    明军水师两百多艘战舰全都是鸟船,上面竖着的是蓬帆,船舷架着的是火炮。鸟船灵活,利于在江河近海作战。而且两百艘战船中有三十二艘是炮舰。

    清军的战船则全是渡船,最大的不过是十六桨的船只,甚至还有四桨的小船,根本就不是鸟船的对手。

    明军鸟船连撞带打,很快就分割了运河南北。将岳乐率领的数万清军隔绝在了运河南岸。二十分钟后,明军炮舰就开始炮击乌头镇。不到半个小时,乌头镇重的清军就跑散一空。明军也不去占领乌头镇,朝着清江浦而来。清军见了,赶快抢了船要回到北岸去。可是,明军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鸟船加速前进,将清军小船全部撞沉在水中。清军许多士兵溺毙水中。

    清军见到后路被断,纷纷抱头鼠窜,士气一落千丈,岳乐的满兵前锋被白驹击败,其他满兵则被溃兵冲得七零八落。

    张煌言握紧拳头砸了砸眼前的木板说道:“要赢了吗?要赢了吗?”

    李存真大声喊道:“擂鼓!中军大旗向前!弟兄们,满清气数已尽,随我杀鞑子啊!”

    说罢李存真跳下望楼,上了战马和夏景梅等人一起率领中军卫队进攻。士兵们一看中军大旗向前,气势振奋,全都奋勇杀敌。

    满清的巴牙喇强弩之末却困兽犹斗,然而终于还是“寡不敌众”被明军全部杀死在阵前。

    由于擂起了大鼓,这就意味着全面进攻的开始,只能向前不能后退。所以,全军拼命呐喊着冲锋。

    花果所在的百人局,朝着祖泽溥的大阵杀来。戚大宝看到花果双腿如飞,杀声如虎,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子没有像自己一样双腿哆嗦,是条汉子。

    “冲啊,冲啊!花果,冲啊!”乔四在花果前面,一边喊着一边带着花果冲锋。乔四伍的其他人见到昔日的伪娘都冲在前面,更是不甘示弱,纷纷没命地杀向敌军。

    满清四万大军兵败如山倒。

    祖泽溥见了明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吓得肝胆俱裂。此时天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变了脸,发了怒。乌云黑压压地从南边涌了上来,遮住了太阳,霎时之间战场就暗了下来。

    祖泽溥看了看天,绝望地喊道:“天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吗?”

    他慌忙命亲兵阻挡来袭的明军,自己却琢磨着怎么逃走。然而此时的祖泽溥心中是绝望的。他知道乌头镇和清江浦失手的消息,此时南北隔绝,后路被断,大敌当前,如何能走脱?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身穿火红军服的明军士兵手持长矛大喊着朝自己杀来。那人在同伴的配合下,一枪杀死自己的一个亲兵后,然后大叫着朝着自己冲来。

    正在此时,阴沉了的天突然一声惊雷。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短暂地停了半秒的时间,在这半秒中,时间似乎静止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突然,只听得一声“嘭”地弓弦响打破了宁静。“嗖”地一声箭鸣。花果“啊”地惨叫一声。原来,是祖泽溥朝着冲向他的明军士兵花果放箭。慌乱之中,祖泽溥取了一只轻箭在手,来不及瞄准,只凭着自己千百次重复射击的动作射出这一箭,然而正是这类似条件反射的一箭,却正好朝着花果的面门而来。

    “花果!”乔四看到祖泽溥射箭,赶忙大声喊叫提醒花果躲开,可是为时已晚。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花果左眼。

    “啊——”花果一声惨叫。他赶快用自己的左手握住那只箭的箭杆,往外一拽,希望自己的眼睛没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箭是有倒刺的,花果这一拽竟然把自己的眼珠也一起带了出来。

    花果低头看着手中的箭和自己的眼球,忍住疼痛大声喊道:“汉家男儿,生于父母,身体发肤,弃之不孝!”

    喊完,将那眼球送入自己口中,咽了下去!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花果满脸是血,嘴角也留出血来。他端起三尺三的短矛,朝着祖泽溥飞奔而去。

    祖泽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吓得呆了,看到花果那狰狞的面孔,更是魂不附体,慌忙打马便要逃走。

    然而,那马似乎也被吓到了,任由祖泽溥如何抽打,就是不动。

    花果冲到祖泽溥跟前,大喝一声,一枪刺出。这一枪花果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奋力一刺,祖泽溥猝不及防,被长矛刺中左肋。钢枪轻松破开他的山文甲,直入肋下,透过心脏,从左肩上穿出。

    “啊——”祖泽溥惨叫一声,一头栽下马来。

    花果少了一只眼睛,眼角流血,虽然疼痛可头脑更是昏沉,一个支持不住,吐出一口气,摔倒在地。

    “花果!”乔四大声叫着。然而,倒在地上的花果却没有任何回应。

    乔四大怒,一阵悲愤涌上心头,他也不去管花果,大骂着冲到祖泽溥面前,举起长矛对着地上的祖泽溥一阵乱刺……

    一开始,我不喜欢你,可是你却总是朝着我傻笑,为了你我挨过军棍,你却跟我说杀了鞑子分一半功劳给我。人就是如此,在一起久了就会有感情,你和我一起扛枪,浴血疆场,你虽然女里女气的,可你仍然是我的兄弟!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且说,祖泽溥被乔远山用长矛扎成了筛子。众人都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地喊道:“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原来,这是各个明军战兵局军法官的声音。随着军法官的大喊,其他明军士兵也跟着大喊起来。绿营兵失去了主将,早就没有勇气,听说能够活命,全都扔下兵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只有满兵仍然在拼命抵抗,但是前锋营右翼在明军的进攻中被打败,死伤惨重。

    右翼完了,赖塔心慌意乱。这个时候他庆幸自己没有把手里的兵全部押上。此时他周围的满兵全是左翼巴牙喇,他们结成一个圆阵,把赖塔围在中间。而李存真的士兵则将他们团团围住。

    岳乐的手下的四千满兵,见绿营败了,本来想来个反冲击,击败李存真,可是没有想到被李存真的骑兵墙战术打得大败。满州和蒙古骑兵逃散,此时也正在败退之中。许多满兵逃到了运河边上,这才猛然发现运河已经被阻断了。河里游弋的尽是明军的战船,这些人瞬间便也没有了战心。

    八百满兵护着岳乐沿着运河南岸逃命,岳乐命人举起大旗,企图边逃边收拢溃兵,但是扛着大旗的人却突然被流失打死,岳乐的大旗倒在地上,被马蹄踏碎。

    由于着急逃命,岳乐也根本来不及拾起大旗。他一边喊着“奴才有负皇恩啊,”一边被自己的亲兵簇拥着朝着刘伶台逃去。

    其他满兵见岳乐大旗倒了,以为岳乐完了,士气全无,四散逃命。战场上,满是逃窜的清兵。

    “不能让岳乐逃了。”李存真指着岳乐的大旗说道,“给我追,一定要追上岳乐。死的活的全都要。”

    “是!”黑尔听罢立刻看了看别动队的旗号,跑去给杨添秀传令,中军的夏景梅则率领两百骑兵追击。

    李存真策马前进,来到赖塔的圆阵外面,看了看,又笑了笑,问身边的李茂之道:“茂之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李茂之站在马上,手在额头搭了一个“凉棚”,看了看说道:“赖塔虽然号称前锋营统领,其实为人十分怕死。想要让赖塔投降还是不难的。难就难在他要投降,他手底下的巴牙喇能不能听他的。”

    李存真说道:“咱们跟赖塔是老朋友了,怎么也得先礼后兵。不过……让他们投降并不一定是最好的结局。”说罢,对李茂之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士兵前者自己的马往前走。

    且说,李存真驱马上前,分开包围巴牙喇的明军战兵,走到距离圆阵五十步的距离大声说道:“赖塔在吗?出来答话。”

    这时,前锋营当中却有人喊道:“汉狗,赖塔主子也是你叫的?”

    那人话没说完,突然就被打断了。只见巴牙喇的阵型分开了,缓缓走出来一匹黑马,上面的人正是赖塔。

    此时赖塔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害怕。前锋营左翼的士兵认为赖塔气定神闲。毕竟他手底下还有一千多最精锐的满清武士,而且还有三百多骑兵,如果硬冲是有人可以冲出去的,不过是代价会大一些罢了,不至于全军覆没。

    “赖塔,这么样?如今你们陷入了我大军的重重包围,还想逃吗?不如,早早放下武器投降,也好免得杀伤。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明军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投降,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李存真朝着赖塔大喊,其实这话中有其他的意思:赖塔,你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打一仗你也是输,你忘了你被俘的事了吗?我们优待俘虏。到时候,你放心,自然是要放了你的,我怎么也得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不是?

    赖塔虽然是个“恐汉症患者”,可是他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李存真话中的意思。

    其实,赖塔曾经对于是否给李存真报信十分纠结。他不是没给南京送过情报。但是,这一次几万大军攻打淮安,赖塔是存了私心的。他不知道到底是皇上能赢还是海国公能赢。

    都说胡人无百年之运。蒙元够强了吧?不过也就支持了九十多年就灭亡了。

    天下都是汉人的,只要汉人起来造反,满清肯定是要完蛋的。此前李定国两厥名王,郑成功银山大捷,哪一次皇上不是吓得差点尿裤子?满人的统治比沙琪玛还要松脆。所以,在赖塔看来满清早晚是要完蛋的。这一点赖塔从来不怀疑。

    不过,问题是满清到底是三世而亡,还是也能如同蒙元一样挺九十多年?赖塔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万一满清能挺九十九年呢?自己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估计再有最多三十年也就去见先帝了。到时候自己死了,管他山崩地裂,洪水滔天?

    所以,赖塔十分纠结。毕竟他还是希望满清能赢,这么一来他的富贵就跑不了了。虽然满清只有九十九年,但是自己一辈子毕竟还是当主子的。这也是这次淮安之战,赖塔一点消息都没给李存真的原因。

    岳乐是赖塔佩服的人,打败过张献忠的还能是弱将吗?赖塔希望这一次岳乐最好能把李存真连根拔起。至于……自己从前写的那些个东西,都无所谓了,到时候就说是伪造的,谁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岳乐虽然身经百战懂得“半渡而击”的道理,在夺取乌头镇和清江浦的战斗中充分考虑了明军“半渡击之”的可能,但是却没有预料到李存真的水军就在洪泽湖中。不懂得水战,没有战术思维太过落后,导致大军被围。

    当赖塔看到明军水师炮舰轰击乌头镇的时候,赖塔就意识到:岳乐输了。

    如今,听得李存真的话,赖塔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要他怎么说呢?难道赖塔要说:国公爷,你的话我都听懂了,投降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压力,但是我手底下的可都是巴牙喇,我投降他们可不会答应的,分分钟就会撕碎我。前锋营左翼还有参领呢,他会取代我的。

    想了半天,赖塔大声地说道:“国公,我知道你英勇无敌,可是你也要掂量掂量,我手底下的都是前锋营的勇士!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我赖塔死了,他们也会战斗到底。我前锋营左翼的勇士们都不是白给的。”

    赖塔这话一说出来,李存真立刻就明白了。意思是:我赖塔死了,前锋营也会打到底,赖塔不死也会打到底,现在都是左翼的人马,根本就不受我控制,我让他们投降他们也不会听的,一定要和你玩命。

    李存真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阵后,还是没有动静,鹰扬炮还没有抬上来。于是他转过头来继续说道:“赖塔,我知道你为人忠义,当时在厦门……”

    刚一提起厦门两个字,赖塔心中咯噔一声,他刚要阻止李存真说话,可是却又没办法开口,就算开口了李存真也不会停下的。

    “当日在厦门大战的时候,你英勇无畏,就算达素伏诛你也仍然宁死不降,最后凭借一身本事逃了出去。在下由衷的佩服!”

    这句话一说出来,赖塔心中乐开了花。这等于是给自己做宣传啊。当时,回到北京,索丰那混蛋一口咬定赖塔被俘投降。现在前锋营这么多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哼,索丰,你个王八蛋,要是老子能会北京,你给我等着……

    李存真继续喊道:“今天,前锋营的将士们已经尽力了,你也尽力了。祖泽溥伏诛,岳乐逃窜,这些全都不怪你们。不是你们作战不够勇敢,也不是你们武艺不精通。实在是祖泽溥和岳乐指挥失当。你们已经尽力了。别抵抗了,弟兄们,投降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骚操作

    说到这里,不少前锋营的巴牙喇们心中不是滋味。毕竟,这一次确实太过窝囊了。

    左营参领那巴尔泰对赖塔说道:“大人,这个李存真说话在理啊,这一次确实不怪咱们。可是,咱们说啥也不能投降。不如,咱们和他商量商量,咱们给他钱,让他放咱们走。”

    “什么?”赖塔大叫一声,瞪着眼睛看着那巴尔泰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他妈的……说什么?”

    那巴尔泰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我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啊?”赖塔急了,说道,“有屁快放,这都什么时候了?”

    那巴尔泰看了看对面的李存真然后小声说道:“我听说李存真是襄主子,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据说是皇上抢了他的福晋,就是皇贵妃……董鄂妃……皇上还要谋杀襄主子,然后襄主子才跑明朝那边去了。他从来不杀满兵,还给优待呢。巴勒山你认识不?我以前的奴才。从那边跑回来了,跟我说的。赖塔主子,右翼是跟在绿营后边冲上去的,襄主子也没办法,这种情况下,想救也救不了。不如……不如,跟襄主子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让他把包围圈扯开一条缝,让大伙走吧。”

    那巴尔泰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身边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说对面的其实是襄亲王博穆博果尔,全都瞬间没了作战的意志。

    “咱们给钱还不行吗?”那巴尔泰说道,“让弟兄们把钱全都留下。”

    赖塔一阵气闷,大声说道:“你这是让我去死啊!万一皇上知道了怎么办?这里一千多人!你保证没有一个嘴快的?索丰你们知道不?现在就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被他说成是被俘的,差点掉了脑袋,这一回还能逃的了吗?”

    “主子,弟兄们谁能不念你的好啊?你放心,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是败类也是一个两个,还能都是败类?到时候,大家伙给你作证,就说是杀出来的不就完了吗?”

    赖塔不是不知道那巴尔泰说话的道理。问题是,他害怕!

    而且,现在的他都不敢再往前走了。万一火枪开火了怎么办?可是,他自己心里边怂,又不好说出来。于是,嘀嘀咕咕半天也不动弹。

    满清前锋营左翼的军阵里边此时嗡嗡声越来越大。眼看着明军几万人就围了上来,人越来越多了,满兵也就更加着急了。

    赖塔无奈,只好走上前去,大声说道:“想要跟国公一谈。”

    李存真并不怕死,何况他身上穿的是板甲,满清的弓箭难以射透。于是,两个人就在阵前,隔着十五步的距离嘀嘀咕咕。

    满清的士兵全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突然,一声炮响,东北面传来一阵杀喊声,满兵更加惊慌了。李存真根本也不去理会那杀喊声说道:“让你们走可以。但是赖塔,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襄主子,奴才是真的……”

    “我还不知道你?”李存真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打算在我和顺治那里两面下注,你这个狗奴才。不然这一次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奴才……奴才……奴才也是身不由己啊!”

    “行了,别在这里装可怜了。”李存真说道,“事情紧急,这个事以后再说。放你们走可以!”

    “真的?”赖塔大叫一声,瞪大眼睛问道。他实在不明白,居然还可以有这种操作,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见了。

    “废话,当然是真的。这一次,右翼损失惨重,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

    “是的,是的!”赖塔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

    李存真继续说道:“在东北角扯开一条缝你们就走吧。沿着运河往北走,一路去安东镇。我再告诉你,不准你救援岳乐。”

    “是……是……”赖塔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

    “三分之一的人扔下头盔,三分之一的人扔下衣甲,三分之一的人扔下自己的兵器,滚吧!”

    “襄主子,奴才们不能没有盔甲和兵器啊!”赖塔说道。

    “你就说作战的时候损失了,不就行了?难道打仗不损失铠甲兵器吗?更何况是大败?”

    “只是……只是……”

    李存真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什么啊?赖塔,我在明朝这边。你要明白,我总得有交代吧?你不扔下点东西,全师而退,我怎么跟手下人说?对了,你们的马匹也要留下两百匹。”

    “啊?呃……哦!原来是这样,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李存真打马回阵对李茂之说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李存真说道:“这些人留着有大用,让弟兄们开个口子放他们走。”

    “是!”

    赖塔打马回阵,告诉了那巴尔泰和满兵们消息。那巴尔泰反而又紧张起来,说道:“大人,万一那不是襄主子怎么办?万一,咱们扔下东西,他么又进攻咱们怎么办?”

    赖塔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他妈有完没完?你长的是猪心吗?不会心思事吗?”

    “不是啊,大人,我……”

    “你什么你?”赖塔看了看身边的巴牙喇,只见这些人全都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赖塔说道,“如果他不是襄主子,咱们都得死。扔下东西咱们得死,不扔下东西,拼死作战,最后能又几个出去的?”

    “那……那……那咋办啊?大人?”

    “把东西都扔下,咱们得赌一把。”赖塔此时也不再小声说话了,看着手下人大声说道,“如果他是襄主子,咱们走的时候他就不会为难咱们,不会追杀咱们。要知道明清对决,哪有战场上放走满兵的?从来都是要杀光咱们满人啊。如果让咱们走了,那就说明他是襄主子。咱们这辈子永远得记住襄主子活命的大恩大德!”

    赖塔突然语调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们,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就说是咱们拼死突围的!明白吗?”

    “明白!”

    “谁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他全家!”那巴尔泰大喊,“扔东西!”

    稀里哗啦,头盔、铠甲、铁护手、大刀、匕首、铁骨朵丢了一地。

    这个时候明军东北角一亮,扯开了一条缝,满兵迫不及待地沿着缝隙狂奔。满兵刚刚逃出明军包围,赖塔就听见背后一阵杀喊声传来。他心中已经,回头看时,才发现是明军在大喊。

    那巴尔泰大声地跟手底下人说道:“这是襄主子演戏给那些明国的主子看的,弟兄们,别辜负襄主子,跑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清的巴牙喇士气跌到了谷底,许多士兵扔下自己的方才没有扔下的大刀、长矛,撒开腿飞奔。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一阵枪炮声。那是李存真命令士兵对天开枪。

    李存真看着逃走的赖塔笑着对李茂之和陈显祖说道:“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去,让新兵象征性地追一追前锋营,建立一些心理优势,让他么自己认为自己打败过巴牙喇。其他新兵,去战场上给砍死人脑袋,练练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活吕布1

    且说,赖塔带着前锋营逃了。剩下的佟国瑶、佟国纲、佟国维三个人率领的数千清军霎时之间变成了孤军。

    本来,佟国瑶希望在运河上架起浮桥,这么一来虽然运送火炮仍然还是非常困难,但是毕竟轻松一些。然而,这一段虽然说是运河,其实是黄河的一段,河面十分宽阔,浮桥的假设并不容易,最好的方式其实是找到一些小船,然后将这些小船连接起来,再在上面铺设木板,浮桥的两头用铁牛固定。

    但是,由于顺治要求三日内就攻克淮安,情急之下,三佟却找不到那么多的小船来搭设稳定的浮桥。无奈之下只能拆了民居,用民户的门板和篱笆搭设草桥,以便让大军过河。一开始草桥还算好的,但是随着河流水流的运动方向,草桥逐渐变成了弯月形,而且显然有随时崩坏的危险。

    而且,草桥毕竟不够结实,颠簸过甚容易断桥,所以不能让所有人一起步涉其上,只能分批过河。而清军有三万之众,虽然假设了三道草桥可是也因此耽误了许多时间。而火炮则是依靠较大一点的船只运送。毕竟草桥还是不太安全,很可能草桥漏个洞,就把火炮掉入运河中了。

    其实,三佟没有能够架设浮桥的主要原因,跟黄河有关。此时正是十七世纪中期,黄河的入海口不在山东境内,反而是“夺淮入海”,从后世的江苏境内入海。

    此前大运河的一部分此时也成了黄河的河道。特别是黄河从开封一路向东南而来,经过徐州、邳州、宿迁、清河、淮安、安东然后流入黄海。在淮安这一段水流反而很大,水面也比较宽阔。幸好有洪泽湖和邗沟能够分洪所以此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黄泛区,否则水面会更加宽阔,草桥也假设不起来。

    在这里搭设浮桥比较麻烦,还是使用渡船更加方便和稳妥。然而,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清军大败。

    当两军大战,洪泽湖里面的明军水师一出,脆弱的草桥立刻被撞碎,三个草桥无一幸免。上面的清军也因此落水。佟国瑶几个人此时在河流南岸,根本没办法逃回运河北面,只好在河边负隅顽抗。

    李存真大军急进,三佟扔下火炮逃命。当赖塔的前锋营向北逃窜的是时候,三佟率领人马紧随着赖塔的大旗而走。然而,很快他们就被“追击”赖塔的明军截住去了。

    佟国瑶大惑不解,这些明军怎么不去追赖塔,反而要来拦截他们?疑惑归疑惑,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三个人率领两千多人负隅顽抗。许多士兵被赶到了河中,衣甲皆湿。此时,“背水一战”根本就不起作用了,许多清军见已经不能获胜,慌忙之中脱下衣服铠甲,逃入河中逃命。

    清军兵败如山倒,哪里挡得住李系明军的攻击?

    三佟见情势不妙,全都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到运河里面,拼命地往河对面游水过去。

    明军追到岸边,便朝着运河里面打枪放箭。河里面泛起一股又一股的红色水花。明军水师知道有人要游水过河,便驾船过来朝着水里面的清军开打,顿时之间,水里面的清军哭爹喊娘,告饶之声不绝于耳。

    佟国瑶、佟国纲和佟国器三兄弟十分幸运,躲开了明军船只的袭击,全都游到了河对岸,侥幸生还。岳乐却逃到了安东附近,找到了渡船逃到了运河北面。

    其实,这一仗岳乐指挥并没有问题。有满兵在,整个绿营都是炮灰,正是消耗明军实力的有用之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两道胸墙就挡住了两万绿营的进攻。而清军惯于使用的火炮这一仗也没有发挥应有的实力。岳乐中了李存真的“激将法”,操之过急,没有等火炮准备好后再行进攻。

    当绿营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满兵没有能够发挥出应有的实力。特别是赖塔指挥的前锋营巴牙喇蠢笨如猪,右翼全部崩溃;而岳乐所部本来就在进攻胸墙的战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等到企图逆袭明军的时候,又被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明军骑兵墙战术冲散,这才导致了整个清军的崩溃。

    到了傍晚,运河南岸的清军全部被歼灭了。

    前方大败,清军前锋四万人被歼灭了三万五千多人。乌头镇、清江浦全部丢失。消息传来,顺治火冒三丈。他大声叫骂着:“岳乐,笨蛋!祖泽溥该死!佟国瑶该就地处决。还有那个赖塔,王八蛋!”越说越生气,当着满汉大臣和皇亲的面,飞起一脚踢翻了御案,上面的东西全部掉落,茶杯和瓷器被打得粉碎。

    “一群废物,挫我军威,全该斩首!”顺治不听地骂,一刻也不休息。

    场下所有人全都被吓得如同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就算是皇亲贵胄也不敢出面说话,富绶、尼思哈、杰书、多尼、甚至包括贝勒兰布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眼前这个有“狂躁症”的天子。

    其实众人此时认为应该退兵,满清的前锋被打败了,前锋营被歼灭一半,这仗还怎么打?但是,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满清的人都读过号称是满清朝廷内部刊物,很少以示外人的《三国演义》。众人对于杨修的死都是非常清楚的,因此根本就没人想要去劝谏顺治。

    “众位卿家,都说说,如何是好啊?”一个小时过去了,顺治终于累了,他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在场的众人问道。

    然而,下面鸦雀无声,此时静得可怕,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顺治见没有人应答,更是生气了,刚要发作。

    突然,下面闪出一个人来,跪倒在地说道:“皇上,我看那李存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就算是在淮安城下胜了一场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众人见有人出生,全都转过头去看,原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百日之前进京述职的汉将王辅臣。

    王辅臣,原本历史上的明末清初第一猛将,号称“马鹞子”,山西大同人。

    王辅臣,本姓李,是明朝一官宦人家仆佣的孩子。时值天下大乱,追随姐夫刘载第参加农民军。王辅臣生性好赌,曾一夜输掉银子六百两,刘载第知道后,打算杀了他,在房内拉着弓箭等王辅臣进来。王辅臣刚一踏进房间,弓箭便发射了。王辅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射来的箭矢,瞪大眼睛大喊道:“姐夫何必杀我?”

    刘载第大声说道:“若不杀你我全家都没有活路。”说罢,挥舞佩刀来杀王辅臣。王辅臣无奈反击,反杀了刘,随即脱离起义军逃亡。

    后来他流窜到明朝同总兵姜瓖麾下,姜瓖手下有个将领叫王进朝,没有子嗣,并领王辅臣做了干儿子,王辅臣也就此改姓王。

    王辅臣面孔白皙,长身玉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眉如卧蚕,丹凤美目,酷似世上流传的吕布画像,得了个“活吕布”的名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活吕布2

    活吕布王辅臣,胯下黄骠马,手使大铁枪,勇猛无比,号称天下无敌。他的这匹黄骠马为李自成部将姜瓖所赠,黄骠马别名“西凉玉顶干草黄”,高大健硕,即使喂饱了草料,肋条也显露在外,所以又名“透骨龙”,是难得一遇的宝马良驹。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即便是天下无敌,也有水淹下邳,魂断白门楼的惨剧。何况王辅臣只是号称活吕布,又不是真的吕布,自然也有倒霉的时候。

    王辅臣自从跟随姜瓖便忠心耿耿,不离左右。姜瓖因不满满清的待遇,在大同起兵反清,“反清复明”,王辅臣也始终追随左右。

    在此大同之战中,王辅臣经常黄马白袍,于乱军中冲突奔驰,十荡十决,勇猛无俦。阿济格麾下八旗劲旅都是自关外打到关内的百战精锐,遇到此人竟纷纷辟易,“莫有撄其锋者”,清军直呼:“马鹞子至矣。”

    其后,摄政王多尔衮两次亲征姜瓖。在大同城下,王辅臣一展风采,在阵前英勇无敌,打得满兵丢盔弃甲。

    在第一次战役中,王辅臣单枪匹马直入敌阵,枪刺满兵十二人,杀巴图鲁五人,纵马撞踏巴牙喇七人,刺倒正白旗固山额真拔赤那,砍倒大旗一面,一直冲到多尔衮伞盖附近。

    多尔衮拔刀在手几欲自刎以全名声,幸得亲兵拼死保护,又有鸟铳兵开枪,打飞王辅臣头盔,使其头晕得不能再战只能拨马回走,这才保住了面子和小命。王辅臣退走时满兵吓得纷纷让路,辅臣马快,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大同城内。姜瓖等人在城上只看得又惊又喜又惋惜。

    若是当时再有一员武艺高强的大将并三百骑兵配合王辅臣一起冲锋,多尔衮就死在大同了。此后多尔衮再次亲征姜瓖竟然仍是一无所获,王辅臣因而一战成名,马鹞子之名响彻清军。

    拔赤那虽然被王辅臣刺中落马,虽然重伤但是并没有伤到内脏,他扛过了感染,没有死,后在北京养老,到康熙时才死去。

    王辅臣之勇天下实是罕见。单枪匹马冲入敌阵之中,战将夺旗不在话下。这其实就是连张飞、马超都做不到的。在历史上似乎只有项羽、冉闵、薛仁贵、李存孝、杨再兴等极少数猛人做到过,恍如说书一般。

    可惜的是,后世之人不知辅臣之勇。某电视剧和某编剧更是昧着良心把他说成了一个二百五加窝囊废。在清哈眼中,好像满人全都英明神武,汉人个顶个都是草包。不得不说“历史真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啊”。

    且说,在原本的历史上,辅臣虽然英勇,如同吕布,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姜瓖最终兵败。王辅臣无奈之下只得向满清的英亲王阿济格投降,因为勇武,满人没有杀他,将他投入辛者库当奴才。马也被多尔衮抢去。

    顺治七年,多尔衮死了,顺治帝正式亲政,爱惜王辅臣的才干,任命他为御前一等侍卫,委以重任。此时,透骨龙虽然老迈,但是却有两匹小马驹,仍然如同透骨龙一般。两匹马,一为青马一为黄马。顺治留下青马,这匹马就是顺治十年送给博穆博果尔的那一匹。而黄马和老迈的透骨龙则被一起赐给了王辅臣。

    顺治十年,顺治帝命令洪承畴出征西南,并叫王辅臣随军出征,当洪承畴的贴身侍卫,当时去洪承畴军中的有两位御前侍卫,一个是张大元,一个是王辅臣,张大元自恃是大内派出的,所以不把洪承畴放在眼里,而王辅臣则尽心侍候洪承畴,让洪承畴很满意。磨盘山战役之后,洪承畴保举王辅臣做了总兵官。

    当时,平西王吴三桂极力笼络著名武将,王辅臣当然在他的视野之中,吴三桂请示了顺治帝后,授给王辅臣援剿右镇总兵官隶属于自己的部下。

    李存真是一只穿越的蝴蝶,然而当它震动了翅膀之后造成了狂涛巨浪。在原本的历史上吴三桂不明白“养寇自重”的道理,也不明白“兔死狗烹”的涵义,他很快就进兵缅甸,然后在逼死坡勒死了永历帝和他的太子。

    可是在这个时空里,由于李存真南京大战的胜利,吴三桂的想法又多起来了。他没有立刻就对李定国、白文选等西营将领发动攻击。反而对洪承畴的命令反应消极,说自己力量不足,且缅甸荒蛮多瘴气,非要全军好好休整之后才能进攻,搞得洪承畴也没有办法。这客观上给了李定国和白文选收拢残部,撤往水真腊创造了条件。

    洪承畴管不了吴三桂的主要原因在于实力不足。顺治十六年的时候,西南清军此前有一部分在郑成功攻打南京的时候已经抵达南京,特别是梅勒额真玛尔塞和噶褚哈的四千多满兵。这些人后来在李存真的几次江南战役中灰飞烟灭了,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人当了满奸。

    厦门战役之后,西南清军的另外有一部分满兵,走水路到荆州后直接北上返回了北京,以便确保北京的安全。

    其余的满蒙八旗则是在磨盘山大战中受了重创的,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正躲在云南一边“舔伤口”,一边算是“监视”吴三桂。其实这些人中很多和满清并不是一条心的。他们虽然也剃了头梳了辫子,但并不是真正的满洲人,只是被说成是满人而已,在血缘上这些人更像是蒙古人,而且说蒙古语。只不过是打不过建州女真才被强行合并进满洲之中,其与满清的仇恨不在汉人之下。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人在看到被俘的永历皇帝之后惊奇于他的容貌,竟然想要剪了辫子拥护永历帝“反清复明”。对于这些人洪承畴这精明的老狗自然知道是靠不住的。

    西南清军里汉军的力量也有所削弱,甘陕绿营的三万多人在赵良栋的率领下北上汇合李国英部打算进攻四川地区的闯营明军。而王进宝率领的七千多人则进入广西与孙延龄一起攻打广西地区的明军。这导致西南地区清军实力的进一步削弱,而洪承畴虽然是经略,可是也无法强行命令吴三桂等人,导致吴三桂尾大不掉,拖延起来。此时西南地区的所有人都已经得到南京被明朝重新占领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动。吴三桂此时想等一等,再看一看,他想看清楚到底是汉人能赢还是满人能赢,然后再做决定。因此表面上对洪承畴客客气气,其实根本就把洪承畴当一条虫,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西南清军正日无所事事,饮酒作乐。王辅臣却在酒席间与吴三桂的侄子吴应麟发生龃龉,吴应麟在吴三桂面前进了谗言,导致王辅臣被冷淡。一是由于愤怒,一是知道自己再在吴三桂手底下当差不会有好果子吃,便走了洪承畴的路子又借助鳌拜的力量,希望能调到其他军镇,于是便在顺治十七年的时候被召回北京。

    在原本的历史上,王辅臣也是因为“苍蝇事件”与吴应麟发生争执。在康熙初年,王辅臣走了辅政大臣的路子进了北京然后调往甘肃任绿营提督。只不过此时的历史发展的更快了些。

    大体上,只要不打仗,开酒席就会发生这种事,要么是在永历帝被抓之后,要么是之前。反正王辅臣是要离开吴三桂的。也许蝴蝶翅膀的作用就在于此。

    在赵无极率军围困徐州的时候,王辅臣便到了北京。然而,跟他所期望的不同的是,他不过是成了一个一品的武官,还加了衔,可手底下没有一兵一卒,其实是明升暗降。这也不奇怪,毕竟朝廷还要借助吴三桂打击西营,怎么会实升王辅臣呢?可惜,王辅臣并没有想到其中的关节,还以为是自己银子使得不够。

    当下,清军在淮安惨败,顺治震怒。王辅臣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上前说道:“皇上,臣不才,视李存真如同草芥。恳请皇上赐给辅臣一标人马,这就给皇上把李存真擒来!”

    王辅臣的话让在座的人全都十分惊讶,场中一片寂静。突然,便是哄堂大笑,特别是济度,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就你?”此时已经被降爵的济度指着王辅臣大笑道,“就你也能打得过李存真,真是不自量力。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说罢,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紫微星

    济度本是亲王,因为说错话被顺治降为多罗郡王。如今他在顺治面前竟然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撅着屁股好似一个街头卖艺的一般,毫无体统。

    此时,全场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济度一个人大笑不止。因为所有人都发展顺治的脸阴沉下来,所以便默不作声,只有济度一人浑然不觉。

    济度嘲笑王辅臣的根源就在于满洲人对汉人的鄙视。在他们看来,自己是征服者,所有的汉人不过是自己的包衣奴才罢了。而朝堂上的这些汉臣、汉将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包衣而已,在出身和地位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自己相比。

    当年多铎抢了范文程的老婆老范都是笑呵呵的,更何况现在只是在朝堂上嘲笑王辅臣,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骂了王辅臣又如何?

    济度怎么都没有想到,此时顺治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扭转战局的建议。王辅臣能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正是顺治所期许的,不论王辅臣的建议是否有用,他总算是说了点什么。

    当下,顺治看着济度心中翻涌,他强压怒气,轻轻咳嗽了两声。可是,济度完全没有感受到,仍然兀自笑个不停。

    杰书就在旁边,见壮抬起脚来轻轻踢了济度一下。济度还纳闷为什么杰书会踢自己,瞪着眼睛看向杰书。

    杰书拧着眉毛瞪着眼睛眨巴给他看。这个时候济度突然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大笑,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这才如梦初醒,他猛然抬头看向顺治。只见顺治挺着一张黑脸瞪一双愤怒的小眼睛恨不得吃了他。

    济度吓得一哆嗦,赶快跪地磕头谢罪:“皇上,奴才失礼了,请皇上赎奴才殿前失礼之罪。”

    顺治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搭理济度。看向王辅臣,此时的王辅臣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毕竟连“苍蝇事件”他都受不了,更何况被人如此嘲笑。但是对面的却多罗郡王,王辅臣与其地位悬殊,不敢造次,却也不想就此认输。

    “王辅臣,你有何话说?”顺治问道。

    王辅臣说道:“皇上,请给末将一标人马,定然擒获李存真。”

    “如何擒得?”

    王辅臣说道:“皇上,此时淮安战败,我军士气低落。我闻听李存真曾经在镇江斗将。末将以为,斗将确实是一个提升我军士气的好方法。末将愿率领一标人马与那李存真斗将。就在阵前斩杀李存真手下大将,众目睽睽之下,我军士气必然提升。若是那李存真出战,定然为皇上将他擒了。然后皇上亲领大军一拥而上,伪明必败无疑,什么元首海国公,什么南国无敌,还不是束手就擒?”

    王辅臣话音一落,富绶便站出来说道:“皇上,奴才以为不可。”

    “为何?”

    “斗将固然能够增加士气。可是一般都是在己方人少时候的选择。其实是无奈之举。现在我军在淮安虽然遭遇了小败,可是兵力毕竟还有十几万人,李存真才多少人马?只要皇上肯放下身段劳军,发放军饷赏赐,我军士气必然提升。淮安城池虽然坚固,但是却也敌不过火炮。我军只要细细筹划安排,用火炮轰击城墙,大败李存真,打破淮安城不在话下。”

    顺治听两面说法觉得都有道理。前锋虽然败了,可是清军毕竟人多势众。只要皇帝亲自劳军,发放上次,许下重利,士气就可以恢复。然而,斗将却是一个提升士气比较高效的方式。如果,李存真亲自上阵,被王辅臣擒住岂不是好?

    此时,康亲王杰书出列说道:“皇上,奴才以为王辅臣将军所言甚好。”

    “哦?为何?”顺治听了杰书的话,非常高兴。

    杰书说道:“我军虽多,可是士气低落。即便是万岁爷劳军,士气提升,但是对于能否击败李贼士卒们怕是仍然心有疑虑。况且,这一次赏赐下去,若是下一次在遇到此类情况,仍然还要赏赐吗?奴才以为靡费过甚。我们有王辅臣将军,号称活吕布,挑战李存真必然万无一失,此乃可行之事。就在阵前打败李存真,让士兵们建立必胜的信念这才是最重要的。”

    富绶连忙说道:“王辅臣不过号称活吕布,又不是真的吕布。况且便是吕布来了,好虎能架得住一群狼吗?我听说李存真手下大将都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虎有多种,关外有虎,华南也有虎,虽然都是虎却有大有小。须知道那李存真有没有老虎?若是一举拿下李存真自然是好,若是拿不下来,大军困顿许久岂是好事?”

    杰书说道:“时间在我们一边。急着决战的该是李贼。现在皇上已经命洪承畴、尚可喜等人东进了,若是时间久了,自然抵达,大军汇聚在江南李存真定然土崩瓦解。撑不住的是李存真,不是大清!”

    王辅臣此时跪地磕头咚咚作响说道:“皇上,让末将去吧,若是不能胜了李存真,请斩我头!”

    富绶听罢发怒,指着王辅臣大声说道:“若是胜不了,斩了你这狗奴才又如何?胜不了就是个死!”

    王辅臣还要争辩,顺治却一摆手让众人停下来。顺治说道:“大军聚集,前锋惨败,此时正是斗将的好时机。若是胜了大军一鼓作气击败李存真,若是不胜凭借我军人多势众还怕了他不成?”

    杰书赶忙说道:“皇上英明!”

    然而其他人却没有如同杰书一样立刻附和顺治。

    此时多尼出列,先是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皇上乃是天上紫微星下凡,能人所不能,皇上想到的办法一定是好的办法,皇上想到的策略一定是好的策略。奴才们只需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事定然是万无一失,吉祥高照的。下书斗将,此乃大智慧,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尼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告诉在场的富绶、兰布等人,天下是皇上的皇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富绶是聪明人,立刻听明白了其中暗含的意思,赶忙称颂顺治英明神武。

    其他人也立刻照做。

    顺治大喜,一拍大腿说道:“破李存真就在眼前。”

    济度被顺治降为多罗贝勒,位于贝勒兰布之后,以示惩戒。

第一百廿八章 痛斥

    且说,顺治采纳了王辅臣斗将以提士气的建议,便下了战书给李存真。说来也巧,来淮安送战书的正是打过多次交道的武世权。

    李存真是武世权来了,笑着问道:“武大人,你又来串门了?这次来又是有何贵干啊?”

    武世权赶快行了礼,恭恭敬敬递上战书。李存真打开一看,战书措辞竟然写得十分讲究,行文流畅,遣词造句也没有错漏。

    李存真问道:“这战书不会是顺治写的吧?”

    “回国公爷的话,这正是皇上写的。”

    常琨大声斥责道:“你应该说鞑子皇帝,什么皇上,谁的皇上?”

    武世权本以为大家都很熟悉了,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斥责,当下赶快跪地磕头谢罪。

    “指挥使大人,不要如此,别把人家吓坏了。”李存真开玩笑的说道。

    自从常琨成了中央情报局的局长,李存真有时候就开玩笑一样地用锦衣卫指挥使来称呼他。常琨却也高兴。

    当下听了李存真的话,常琨拧着眉毛朝着武世权哼了一声。

    “不错,不错,听说读写都没问题,顺治还是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啊,比慈禧那老婊子强多了。”李存真称赞道

    李存真这句话一说出来,搞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大家都不知道慈禧是谁。

    其实,后世的西太后慈禧是个半文盲。辛酉政变之后他起草的两百多字的诏书能写错一百零六个字,这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说实在话,她根本就是个二百五。后来还能相信义和团刀枪不入的传说,正说明她没有文化。如果把慈禧换成后世随便一个女大学生,都不至于让列强把中国欺负成狗。

    也正是慈禧说:“宁为友邦不与家奴。”这个家奴其实指的不是那些自称奴才的人,而是汉人。一个鄙视汉文化的异邦女子是不可能真心带领中国走向强盛的。

    她指望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现在的顺治也是如此,此后的康熙、雍正乃至被后世狗屁电视剧称作“皇阿玛”的乾隆,没有一个把中国当自己国家,只是把中国当成抢劫的战利品而已。好笑的是后世居然还有人希望能够通过满清革新使中国走向强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当下众人听李存真如此说法,也不知道慈禧是谁,但是由于李存真带上了婊子两个字,大家都以为是在骂顺治,便也没再多问。

    李存真虽然知道自己失言可也懒得解释。不过,对于顺治的水平李存真是认可的,他确信顺治的语文水平已经达到了初中半文言文半白话的程度。

    当下问道:“顺治鞑皇还有什么别的话吗?”

    武世权赶快回到:“顺治皇上……嘿嘿……还是希望国公爷能够现在就复活皇贵妃……就是董鄂妃。皇上说了,只要国公爷答应,就让国公爷称王。两军也不用打了。而且大清保证让国公爷带着江南所有的财物离开。”

    “这个财物里面包括百姓吗?”

    “包括,当然包括了。”武世权说道,“人口想来是最大的财富。”

    李存真轻哼一声正色说道:“武世权,你也是汉人吧?”

    “这个……”武世权支支吾吾不说话。

    “你抬旗了?”李存真问。

    “是的,承蒙皇上恩典,奴才抬旗了。”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抬旗就是满洲人了。虽然你是汉人的血统可怎么说也不是汉人了。就跟别人的干儿子一样。虽然血统不同,但是毕竟姓了别人的姓,过年也给人家烧纸,认人家为祖宗。伦理上说你是个满人。”

    李存真看了看武世权说道:“既然是满洲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不奇怪了。其实武世权,你是不明白的。我们这些人虽然是海盗,可是我们是汉人。有一颗赤子之心。不像你们满人狼心狗肺。特别是我李存真,绝对不会为了个人利益出卖国家的。对了,你可能不明白什么是国家,这不要紧,以后你慢慢也就明白了。

    总之,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属于天下所有的老百姓,所有的人。个人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国家不是谁的私人财产,更不能拿来交换。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反正你知道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我李存真和你们满人满脑子的奴隶思想不一样,和祖大寿、吴三桂、尚可喜这些汉人败类也不一样。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惜牺牲千百万人的生命,我李存真却不能。他们为了富贵可以出卖任何人,我李存真不会。就是死了也不会。

    所以,我是不会接受一个满清奴隶社会酋长的册封的,他册封不了我,我的头衔是百姓给予的。而且,他也不配当皇帝。更不配跟我谈条件。不是因为他出身低贱,而是因为当皇帝的应该天下为公,而顺治却把天下看成自己的私产,这是一种倒退。我知道你武世权很疑惑,但是你只要把这些话告诉顺治就可以了。

    再一个,你回去告诉顺治,我会复活死人,但是我就偏偏不给他复活董鄂妃。本来嘛……”

    说到这里,李存真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本来,我可以给他复活个董鄂妃,我只要在东南就好了。可是顺治却率领数十万大军分成三路讨伐老子,老子就偏偏不给他复活他想要的人。

    你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打算亲自干掉我,亲自屠城南京,这么一来他的功业就会超过多尔衮和多铎,他就有了军功,皇帝的宝座就做得稳稳当当的了。然后把我一抓,逼着我给他复活董鄂妃,这么一来江山美人他都有了。你们满人习惯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告诉他,让他少在那里做白日梦了。我会复活人,也知道法门,我还懂得让人延年益寿至少活到八十岁的法门,可是我就偏偏不告诉他,我要眼气死他。他越是痛苦,我李存真就越快乐。有种的就让他过来打老子。

    对了,你这里不是说要和我斗将吗?行,老子同意了。不过,老子是不会让他过运河来的。只要顺治那老小子能过来,我们就斗将。至于这战书里边说的,让我后退二十里容许清军渡河……还是那句话——少在那里做白日梦了!”

    武世权听罢告退离去。

    李存真看着武世权退走时候的身影,对常琨说道:“去,你快去把白驹、姜诚几个人给我叫来。”

    常琨摸了摸脑袋,不解地问道:“叫他们过来做什么?他们现在正在防守乌头镇和清江浦呢。”

    李存真笑着说道:“顺治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你叫白驹和姜诚过来,对了,赵无极、杨添秀、杨再辉、孙桐还有夏景梅、折光秋这些人都给我叫来。击破清军就在眼前了。另外,让吕英杰、何天骄立刻到高邮州。不用带兵,只自己过去就行,要快!暂时将淮西军教给马进宝。”

    “啊?他?”常琨不解地问道,“大哥,叫他俩过来做什么?”

    “打破清军需要一个吕布。”

    常琨虽然不喜欢吕英杰,两个人还因为覃玉矶而成为情敌,但是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常琨是能识得大体的,说道“好的,老大,我这就亲自去。”

第一百廿九章 多疑

    收到了李存真的回话,顺治怒不可遏,但是仍然没有放弃希望。他下令立刻发兵攻打淮安。

    就在下令后不久,赖塔回来了。这让顺治又惊喜又愤怒。惊喜的是他本以为前锋营全军覆没了,可是没想到赖塔居然回来了。愤怒的是,赖塔回来了,可是前锋营右翼的巴牙喇全完了,覆灭了,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千多人,这怎么能不让顺治心痛。

    可是,清军大财,祖泽溥战死,岳乐失踪。三佟侥幸逃了回来,向顺治详细诉说了失败经过。在顺治看来,主要责任是岳乐和祖泽溥的。但是看着赖塔还是十分生气。依着他的脾气,非要把赖塔杀了不了。

    好在杰书、尼思哈、兰布都为赖塔求情,说赖塔能把左翼安全带回来其实也是不错了,况且现在军心不稳,不应该再杀大将。

    顺治并非无能之辈,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他狠狠地训斥了赖塔,罚了一年俸禄却没有撤赖塔的职,要他“戴罪立功”。

    满清经过筹划,以汉将王辅臣作为先锋,李之方为副先锋,集合赖塔前锋营左翼共五千人攻打安东。很快,安东就陷落了,明军仓皇退到南岸防守。

    清军做出要在安东渡河的假象,背地里却派出三千多人偷袭云梯关得手,赖塔据说是第一个登城的。不久,清军在云梯关又偷过运河成功。

    仅仅过了五天,当明军发现清军已经过河的时候,清军已经扑向了喻口镇和庙湾镇,很快占领了这两地。把住了运盐河这条小运河的最北端出发点。

    通过运盐河,清军可以一直南下,进而攻击盐城、刘家庄、如皋,然后攻打最南端的通州。通州一下,海门不保,清军便可以抵达长江边上。

    顺治拿下东部的运盐河,清军就避开了明军洪泽湖水师,就可以在陆地上与明军争夺现场主动权。而清军人多,这一番争夺清军明显占据上峰。

    果然,明军无法夺回喻口和庙湾,无奈全部撤入淮安防守。洪泽湖水师进入大运河,在淮安城中运送走了一大批百姓南下。

    清军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士气大幅度恢复。顺治大喜,在大帐里面当着文武的面大大称颂了王辅臣。

    “王辅臣,以前有人说你是活吕布,朕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顺治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江南提督了。一旦拿下江南,你立刻走马上任。”

    “谢主隆恩!”王辅臣跪地扣头谢恩。

    说着顺治命人抬上一个大物件,用黄布包着,送到王辅臣面前,顺治指着这个大物件说道:“送给你的。”

    王辅臣看着东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康亲王杰书说道:“王将军,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快看看吧。”

    王辅臣闻听赶快谢恩,接到手中,发现沉甸甸的。当着文武的面揭开黄布一看。赫然是一杆长枪。

    此枪名叫“豹尾枪”,乃是顺治的御用长枪。“豹尾枪,长一丈一尺七寸,刃长一尺五寸,冒以木,黄油绘行龙,銎镂垂云文,下缀朱釐,垂环悬豹尾,长三尺三寸,柄长九尺五寸,制如戟。”

    王辅臣见此神兵利器大喜。叩首谢恩。

    “李存真不是说朕过了运河就要斗将吗?派个人过去,告诉李存真,朕来约他斗将了,看看他敢来不敢来?”顺治说罢大笑。

    满堂满清文武也跟着一起大笑。

    不久,李存真再一次见到了武世权。他盯着武世权良久说道:“你回去告诉顺治,五日后在淮安城下决战。”

    武世权问:“那董鄂妃的事……”

    “滚!”

    武世权被李存真的大怒吓到了,屁滚尿流地跑回清军大营。此时,安东成了顺治行宫。

    顺治听说李存真气急败坏,大笑说道:“看来李贼吃硬不吃软,打败了他一切就都好说了。”

    又对旁边的杰书和富绶说道:“五日后全军渡过运河攻打淮安!”

    富绶赶快说道:“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搞鬼。”

    “哦?”顺治眉毛一挑,问道,“什么鬼?说来听听。”

    富绶说道:“安东此乃紧要之地。云梯关更是黄河东部重要的渡口,明军岂能没有防范?然而,我军却轻而易举地拿下这两处岂非反常?”

    “百密一疏,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杰书说道,“李存真又不是诸葛亮,岂能事事料人先机?我军偷袭云梯关他怎么知道的?若是知道了还叫偷袭吗?”

    富绶说道:“这运河的渡口才有几处?云梯关很是重要,李存真为什么会放弃?如果是我们作为防守一方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偷袭得手然后又让人偷过黄河吗?”

    杰书说道:“云梯关就算是紧要。可是,李存真才赢了一阵,这时候正是兴高采烈的时候,自然放松了警惕。况且我军有王辅臣,李之方这样的猛将,又有赖塔身先士卒,自然拿得下云梯关。”

    顺治此时笑了笑,问富绶:“既然你说李贼有计谋,朕问你是何计谋?他意欲何为啊?”

    富绶一时语塞,满脸通红说道:“李存真起兵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而且心思细腻,进攻得法,每每能够恰到好处,有时又别出心裁。银山、香山、厦门、南京,哪一次不是这样?这一次,奴才总是以为不应该这么顺利……怕是欲擒故纵,抛砖引玉,想来李存真还有别的图谋!”

    杰书说道:“就因为我军太顺利你就认为不正常?”

    “没错!”

    富绶说罢,顺治和杰书一起大笑起来。

    顺治说道:“富绶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何况李存真?我军强大,李存真无法抵挡自然中事。”

    于是,不听富绶之言。

    李存真利用五天时间整军备战,用水师将淮安城中不少百姓送走。其余百姓,上不得船的李存真打开大门放其离去,还有不少百姓因为受到过清朝的统治,而明朝统治时间不长故而不愿离去。李存真也都由着他们了。

    五日后,白驹的使者回到淮安城中。李存真大喜。当即下令,出城迎战清军。

    顺治十八年六月二十八日,李存真率领一万人出城迎战清军。

    顺治率领文武及两万三千大军在淮安城东列阵。

    两阵对圆。从清军阵中飞出一将来。赫然正是号称“活吕布”的王辅臣。

    清军阵中呼声发作,清军一阵阵发喊,吼着响亮的号子,声振云霄。士兵们都期许着大将们会有怎样的表演。

第一百卅章 三英战吕布1

    作者:豹尾枪的大小和形制来自于《清会典?銮仪卫?卤簿》。辅臣有吕布之勇这是千真万确的。此时,能够和王辅臣比肩的应该是祁三升,可惜历史上两个人没打过。

    王辅臣胯下黄骠“透骨龙”,手提豹尾枪,银盔白甲,黄马白袍,头上雄雉彩翎一双,活脱脱一个温侯吕奉先。纵马来到两军阵前叫阵。

    李存真看了大笑说道:“我听人家说王辅臣英勇无敌,不知道何人才能胜他。”

    李存真话音未落,李军阵中冲出一将。众人仔细看时,却是安南降将吴志明,大喊道:“满清鞑虏哪里走,吴志明来也。”当下白马银枪,直取王辅臣。

    王辅臣抖擞精神,一提胯下骏马,朝着吴志明杀来。两个马头交错,只听得“当啷”一声,只一个回合,吴志明枪法不敌王辅臣,被刺于马下,鲜血狂喷而死。

    清军阵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呐喊。清军喊声还未完毕,明军阵中又冲出一将。乃是真腊名将那巴采乐,当下抡起手中的开山大斧,直取王辅臣。

    王辅臣不慌不忙,豹尾枪横扫,只听得当地一声,那巴采乐的头盔被打得飞出老高。正晕头转向之间,只听得“噗呲”一声,豹尾枪当胸穿过,那巴采乐扔下大斧抓住豹尾枪的枪杆。王辅臣一只手轻轻一抬,便把人举在半空中,一甩,仍在地上,那巴采乐血如泉涌,死在当场。

    清军阵中又是一片喝彩之声。顺治在黄伞盖下看了大声拍手叫好。杰书在一旁说道:“皇上运筹帷幄,派活吕布出战,明军胆寒,破淮安指日可待。”

    王辅臣甩了甩手中长枪上的血迹大喊道:“李存真,我知道这两个人不过是你军中小校,不是大将。我们可是斗将。你军中难不成没有人了吗?大将全都怕死,不敢出战吗?”

    王辅臣说罢一阵大笑,清军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张煌言、李茂之和常琨都来到李存真面前,张煌言问道:“可否派大将出战?就算是要用计谋,岂能让鞑虏如此嚣张?”

    李存真思考良久,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让将军出战也好。”

    话音刚落,从阵中飞出一将,众人仔细看他,原来是小将杨再辉。当下杨再辉匹马银枪,身穿红袍,头戴红缨,纵马来到阵前,用手中的长枪指着王辅臣大骂道:“三姓家奴,休得猖狂,南洋杨二在此,看枪!”

    杨家小将纵马挺枪来战“活吕布”。

    杨再辉步战马战水战皆擅长,步战水战用砍刀,马战则用长枪,十几年的功夫练下来,已然娴熟精湛,似入化境。

    王辅臣听得“三姓家奴”几个字,气得七窍生烟,大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擒你!”说罢,来战杨再辉。

    两员将,一穿白袍,一穿红袍,一驾黄骠马,一驾黑鬃马,如同两道闪电,瞬间接近。只听得“当啷”一声……

    明军许多前排士兵,赶快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乔四所在的近卫军第三师,此次被拉出城外作战。乔四在此前的阵地战中表现非常英勇,被授予一等金星勋章一枚。并被许诺战后提升军衔和职务,此次他仍然是作为伍长出战,站在第一排。他旁边站着的就是旗队长戚大宝,不远处就是火器旗队的王老六和百总孙大柱。

    当杨再辉与王辅臣接近的一刹那,乔四立刻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到明军将领有人掉了脑袋。

    只听得“当啷”一声清脆地声响。乔四耳边突然传来明军的一阵欢呼,他赶快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此时见到杨再辉与那个什么王辅臣交换了位置。原来这一个回合两个人长枪狠狠相撞,却打成平手。

    “好啊!”乔四跟着明军的其他士兵大叫。经过前两局的惨败,竟然没有人是王辅臣的一合之将,明军士卒士气跌落。此时第三局,杨再辉出战,在王辅臣面前走了一合,竟然打成平手,明军士兵士气瞬间上升,欢呼雀跃。

    杨再辉拨转黑鬃马,挺枪再战王辅臣。只听得“当啷”又是一声脆响,两个再次打成平手。

    王辅臣也暗暗心惊,对面的人年纪轻轻竟然武艺如此高强?心中杀性大发,抖擞精神来战杨再辉。

    “擂鼓助威!”顺治大声喊道。清军阵中的十二面大鼓当下便“咚咚”地响了起来。

    明军这边也擂起战鼓助威。当下,明军和清军阵中士卒大声鼓噪,有的用朴刀刀面拍击盾牌牌面发出啪啪声,没有盾牌的就用铁手套或者其他器具拍击自己的护心镜,发出金属的撞击声。还有的士兵用自己的长矛矛杆顿地发出咚咚声。士兵们都尽自己最大努力大声鼓噪为自己的大将助威。

    杨再辉见冲击不能击败王辅臣,便改冲击为枪斗,两个便在阵前打了起来。

    两个枪来枪往,厮杀在一起。一只枪如同上下纷飞的瑞雪,一矛好似漱漱飞舞的梨花。马儿似乎也红了眼,两匹马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甩着头,不时打着响鼻,不时还用自己的前蹄刨地,好像想要冲出去撞翻对方一样。

    杨再辉和王辅臣足足斗了三十个回合。杨再辉毕竟年轻,气力渐渐不佳,又过了十五个回合,杨再辉气力亏输不敌王辅臣,朝着王辅臣面上虚晃一枪。王辅臣急忙躲闪。杨再辉却双腿一夹马腹,拨转马头便走。

    清军士卒见了,大声叫好。明军方面士气不免又有所跌落。王辅臣见赢了杨再辉,便任由杨再辉走脱也不追赶。

    此时,明军阵中又冲出一将。众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降将夏景梅。夏景梅提起枣红马,挥舞青龙刀,大喝一声,直驱王辅臣。

    明军士兵见又有人来战王辅臣,大声鼓噪起来。乔四在心中暗自祈祷,这一会一定要赢了才好。想罢也跟着大声叫了起来。

    只听得“当啷”一声,刀枪齐举,两个战在一处。一个如龙,一个似虎,打得难解难分。

    夏景梅与王辅臣斗了五十个回合。夏景梅暗暗吃惊,王辅臣已经连斗了三员大将,此时双臂浑然有力,竟然丝毫也看不出力怯。而自此时双臂有些酸麻,自知有些不敌了。

    两个又斗了二十个回合。夏景梅大喝一声,举起大刀砍向王辅臣。王辅臣举枪架住,猛地一推,夏景梅连人带马都倒退了四五步。

    王辅臣举起豹尾枪就要刺来。却听得夏景梅大喊:“且慢!”

    王辅臣被吓了一跳,便住了手。

    夏景梅说道:“你我斗了七十个回合,我虽然不惧你,可是我的马不如你那透骨龙,已然疲乏了,你可敢让我回去换了马再战?”

第一百卅一章 小杨

    夏景梅回阵,汗水便从头盔中流淌了下来。他庆幸自己机智,回阵才流出汗来,否则在阵前被王辅臣看到,怎么会允许他回阵“换马”?

    夏景梅来到李存真面前说道:“国公爷,末将不是王辅臣对手。他此前已经与杨将军斗了几十个回合了,对付末将仍然十分从容,末将以为想要拿下王辅臣怕是困难。”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夏将军先去歇息,我自有主张。”

    夏景梅去到阵后歇息,杨再辉跳了出来大声喊道:“我歇息好了,看我宰了王辅臣!”

    “且慢!”李茂之喊了一声,把杨再辉吓了一跳。

    李茂之说道:“再辉兄弟天赋异禀,资质甚高,确实是练武奇才,不过终究是太年轻了些。火候不到。现在恐怕还不是王辅臣的对手。我看,不如等一等,无极兄弟现在在泰州,已经赶来了……”

    “啊?”杨再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吕英杰,何天骄也在赶来的路上。白驹等人在高邮也快到了。不如……”

    “你什么意思?”杨再辉满面通红,双眼喷火,大叫,“你看不起我啊你?”

    “哎呀,不是!”李茂之表面诚恳地说道,“杨兄弟的本事我是清楚的。然而常言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是关心杨兄弟。兵凶战危啊,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杨再辉毕竟年轻,心高气傲,哪里能受得了激将之法?当下对着李存真大声说道:“大头领,让我去,我若是有失,不再姓杨!”

    杨再辉一着急,竟然没有叫元首或国公而是叫了当年一起当海盗时候的称呼。

    李存真并不见怪,大声说道:“好男儿!来人,拿酒来!”

    话音才落,黑尔就端上来两碗酒,李存真拿起两碗酒递给杨再辉一碗,说道:“英雄配烈酒,兄弟,干了他!”

    杨再辉接过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说道:“不灭鞑虏不回还!”说罢纵马出阵。

    李存真朝着李茂之使了眼色,李茂之会议,悄悄举起信号旗,李军大阵有所移动……

    且说,杨再辉纵马来到两军阵前,枪指清军阵中大喊,要挑战王辅臣。

    顺治站在望楼上,用千里镜观察杨再辉,见前来的将领十分年轻,说道:“这是方才气力不佳输给王将军的海寇吗?”

    杰书说道:“正是。”

    “没想到啊,人也有想要找死的。”顺治说道,“不过,想要用车轮战打倒我的活吕布!做梦!”

    顺治立刻下令让王辅臣继续休息,不论对面如何挑衅也不出手,毕竟方才已经赢了,没必要再比。

    杨再辉喊了十五分钟,清军没有动静。

    此时,王辅臣御前请战,被驳回。

    “斗将主要为的是提升士气。如今那小将不是王将军对手,这将士们全都看在眼里,何苦和他再斗?就算斗赢了,也显不出将军的无敌,白白耗费了气力。”杰书好言安抚王辅臣。

    满洲云骑尉琪纳上前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不需要王将军出手,我愿意斩杀来将,把首级献于帐下。”

    顺治大喜。本来满清首崇满洲,此次斗将竟然没有满将出阵,让顺治至为遗憾,突然正黄旗的琪纳要出战,让顺治高兴得一拍大腿说道:“准奏!”

    就在此时正黄旗牛录章京费喜贵,正红旗牛录章京玛理请求出战。

    顺治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大声说道:“真乃满洲勇士。去吧,胜了全赐巴图鲁。”

    “谢皇上!”

    两军阵前,杨再辉见许久也没有人出战,正焦虑当中,清军阵中擂起战鼓。

    万众瞩目。

    清军排头兵向左右两侧分开,从阵里冲出一将,正是满洲云骑尉琪纳。

    “来得正好!”杨再辉大喝一声,对准来人举起长枪就刺。

    琪纳抖擞精神与杨再辉大战三十个回合。

    杨再辉大喊一声,朝着琪那刺来。琪纳赶忙躲闪。

    经过三十多个回合,杨再辉已经基本摸清了琪纳武功路数。趁着琪纳的躲闪,杨再辉把枪尖稍微往左侧一偏,琪纳为了躲开杨再辉的虚招正好往自己右侧一偏,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枪尖上。

    杨再辉只感觉手中长枪稍一受阻,旋即便轻松向前刺去。

    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琪纳被长枪刺穿肺叶。

    杨再辉再一抽枪,琪纳的鲜血就从破口处喷涌而出。

    杨再辉反手用枪横扫,枪柄铁疙瘩正砸在琪纳太阳穴上。把琪纳砸得脑浆迸裂,栽倒马下而死。

    清军阵中一片哗然。

    费喜贵,玛理见琪玛死了,也不胆怯,大喝一声纵马而出两个夹击杨再辉。

    “来得好!”杨再辉全然不惧,盎然迎战。

    费喜贵用大刀,玛理用长矛。刀枪长矛碰撞,铿锵做响。三匹马丁字形厮杀,竟然一口气打了三十回合。

    乔四、戚大宝、孙大柱几个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厮杀,感叹自己没有白活,居然见过这样的世面,全都兴奋地鼓噪着大声呐喊助威。

    清军阵中也是如此。

    顺治身边的杰书说道:“皇上,现在三个人斗得你死我活,恐怕有伤,不如鸣金,叫回二人。”

    顺治自然知道场上形势,却说:“我满洲已经损了一人,现在以二斗一,若是鸣金岂不是败了?这么一来,王辅臣打败贼将建立起来的士气不就打没了吗?”

    “鸣金招回不是败了,若是打不过临阵脱逃才是败了。”

    顺治又看了看场上,犹豫不决。

    正在此时,杨再辉大喝一声对着费喜贵的心窝就是一枪。

    费喜贵急忙用刀格挡。然而杨再辉是看准了机会才刺的,知道费喜贵不是虚招躲避是真躲不开,而且,玛理也来不及救援,这才全力一刺。

    费喜贵的大刀拨在长枪上,力道不足,那铁枪丝毫没有偏离开一点,稳稳前刺。

    只听得一声金属的撞击声,那是铁枪刺破铠甲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惨叫。费喜贵被杨再辉一枪刺于马下。

    玛理见了大惊。正不知该是战是走之时,清军阵中突然鸣金。玛理慌忙拨马就走。

    杨再辉哪里能允许他走脱?纵马追了上来。

    玛理大声喊道:“我军已经鸣金,勿要再追。”

    “那鸣金是给你听的,我又不是鞑子,听你鸣金做甚?”

    说罢,挺起长枪就刺玛理面门。

第一百卅二章 铁娘子

    杨再辉朝着玛理的后心就是一枪,玛理吓得一阵尖叫,猛地用腿夹踢马腹,那马吃痛,猛地前冲,玛理又猛地用鞭子抽打马臀,马跑得更快了,总算逃窜开去。

    正在此时,明军阵中大声鼓噪起来,杨再辉本以为是士兵为自己鼓噪,便一心一意追击玛理。眼看就要追上了。然而,就在此时,玛理突然向左边一拨马头,那马向左坐了一个小跳。

    就在这一瞬间,玛理后面突然露出一员大将,方脸阔鼻,三尺长须,马上雄壮,挥舞大刀,大喝一声,朝着杨再辉当头就是一刀。

    杨再辉大惊失色,慌忙用长枪格挡。只听得“当啷”一声大刀正砸在长枪上,带起一阵长鸣。

    一阵嗡鸣过后,杨再辉已经耳朵不能辨识声响。此时的他头有些昏沉,手臂稍有些酸麻。但是勉强还能挺住。杨再辉努力提起精神,不敢大意,朝着那持刀的大将面门就是一枪,那人赶快用大刀挡开。杨再辉知道来人武艺大开大合,不敢让那人先出手,便连连刺出手中的长枪,以攻代守。

    那人却面带微笑,挥舞大刀轻松挡开。

    此时,玛理回身再战。杨再辉已经在李存真面前夸下海口,此时岂能拨马回走?不得已,咬紧牙关,勇斗二将。

    夏景梅此时来到李存真身边说道:“国公,阵前斗将,生死须臾之间。小杨将军本以灵巧取胜,而如今已经打了几十个回合,现在又以二敌一,况且对面又有生力军,不如此刻鸣金,叫他回来。”

    李存真面庞冷峻,看着对面厮杀的三人,说道:“杨再辉心高气傲,此时鸣金恐怕会伤害他的自尊。他不是没有分寸之人,若是支持不住,自然回来,不需要鸣金。”

    夏景梅根本就听不明白什么叫“自尊”,但是从字面也可以理解。听了李存真的话当即也就不再说什么。

    此时,三人在场上又厮杀了二十多个回合。杨再辉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但是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口干舌燥,手臂酸麻,若不是为了一口气,早就逃了,而如今的他却仍然在苦撑。

    “李之芳拿命来!”折光秋大喝一声,打马出阵,来战李之芳。

    原来,那方脸持刀的大将就是李之芳啊。李存真问夏景梅:“这个李之芳你可知道?”

    夏景梅回答:“知道,李之芳武艺高强,而且还很有才情,是不可多得的大将。”

    其实,这个李之芳是康熙时候的名将,平定三藩之乱很有功劳,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康熙十七年,李之芳率领军队攻打子午口,攻克了八仙、老鼠洞,将四十三座敌军营垒一股铲平。后来,官拜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进入内阁办事”,被尊为“阁老”。康熙三十三年,病逝于家,享年七十二岁,康熙帝赐“文襄”。雍正十一年,武定州奉旨将李之芳列祀于贤良祠。

    李存真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不可多得的大将,不过是个厚颜无耻的小人罢了。”

    夏景梅一惊,问道:“国公为何如此说法?”

    不等李存真回答,杨再辉趁着折光秋缠住李之芳的时候,大喝一声,一枪刺中玛理左腿,玛理大叫一声翻身栽倒马下,杨再辉朝着玛理脖颈就是一枪,可怜的玛理血如泉涌死在当场。

    清军阵中又是一片哗然,就连顺治也站了起来,一脸吃惊地看着场上。

    场上形势已然发生变化,明军两员大将斗清军一员大将。然而,李之芳心中毫不胆怯,从容镇定,刀法不乱。与两个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

    杨再辉拨转马头,打马奔出圈外。折光秋以为杨再辉斗了太多时候已经气力不济,打算回阵了。便抖擞精神来战李之芳。两个都了七八个回合……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折光秋这才发现,没有杨再辉配合并分担压力自己恐怕不是李之芳的对手。

    正在此时,“呼”地一声,折光秋眼前一花,他赶快甩了甩头,瞪大眼睛看向李之芳。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李之芳的头盔已经不见了,光着头,顶着一个小辫。李之芳赶快用手捂住额头旁边被打之处,大骂:“你这算什么英雄?”说罢也不去拾起头盔,拨马便走。

    原来,杨再辉气力已经尽了,他怕自己万一有个闪失,性命丢了事小,损了名声是真。便假意回阵,打马出圈,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流星锤提在手中,朝着李之芳面门打去。

    恰在此时,折光秋长枪朝着李之芳胸口此来,李之芳连忙挥刀挡拆。流星锤便在这个时候到了。两面夹击,李之芳手忙脚乱,赶快侧头躲开,却躲闪不及,被流星锤打中。

    幸好有头盔保护,李之芳躲闪又急事,只被打飞了头盔。而杨再辉斗了太多回合,手臂酸麻没有力气,否则李之芳必然脑浆迸裂死在当场。

    当下,李之芳连忙回阵。折光秋却用长枪挑起李之芳头盔,举在空中大声嘲笑清军。清军阵中的小兵也看不过去,大声叫骂着明军使诈。折光秋却一甩长枪,把那头盔扔到清军阵中,把一群小兵吓得哇哇怪叫。

    顺治大怒,对杰书说道:“去,把那几个怪叫的汉兵给我砍了。”

    杰书忙说道:“皇上,如此一来恐怕士兵寒心啊。”

    顺治说道:“又不是人头,连个头盔也怕吗?斩了!”

    皇上的一句话,七个人人头落地。

    明军这边,士兵一阵欢呼,李存真对着回阵的杨再辉和折光秋说道:“打得好!”

    且说,斗了一个上午,两军已经疲累了。明军此前已经有士兵悄悄地回城而去,此时城下的明军不足六千人。

    明清两方交涉,约定下午再斗。明军便回了淮安,清军全体原地休息。这也成了这次明清战争的奇观。两军就这么干看着,不出手。

    “姐!”杨再辉回到城中,跑到淮安住处自家后院,进了门就带着哭腔大喊。

    此时,他看到在庭院的石桌上有七八个人正在赌钱。当中一个人,袒露自己的右臂和右肩,衣袖噎在裤腰带上,那肩胛骨上还透露着龙形花秀。右臂高高举起,右手上面抓着的却是一个骰盅,那人正拼命地摇晃骰盅,头也跟着剧烈地摇晃着,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我说大,就来大,不来小来大。我说小就来小,去大就来小。”

    说罢,朝着石桌“啪”地一声砸下骰盅,大喊道:“开——大!”

    揭开骰盅一看,三个骰子分别呈现四五六的点数,果然是大。

    “哇哈哈哈哈!”那人大笑着说道,“全是我的了。输得钱我一把全都回来了。”说罢,俯下身子去搂桌上的银子。

    “姐!”杨再辉又大喊一声。

    那人赶快回头,看到杨再辉一脸的污垢,形容憔悴,好似被人打了一般。忙问:“你咋了?”

    “姐!”杨再辉委屈着说道,“我打不过那个王辅臣!”

    “谁?”那人赶走一起赌博的赌徒们,慌忙把右臂穿回到衣服里面,拧着眉毛问道,“王什么?”

    “王辅臣!”杨再辉说道,“姐,这一次你守城,没让你出去,你咋地还赌博呢?”

    “别说这个,那个王辅臣咋了?”

    杨再辉就把今天斗将的事情说了。那人听罢大怒,一拳砸碎了骰盅,骂道:“王辅臣,三姓奴才,叫个什么活吕布,当真不知道死活。今天,老娘就要让他吃刀子。”

    “还有那个李之芳,王八蛋,他偷袭我!”

    “偷袭?”那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怎地偷袭你?”

    杨再辉便把今天和李之芳斗将的事情说了,说罢,在姐姐面前哭了起来,“姐,你可得给我报仇啊!”

    那人见弟弟如此委屈,又听得清将卑鄙无耻,气得双眼喷火,一脚踢翻了石桌,大骂道:“狗屁李之芳,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第一百卅三章 日月双刀

    就在杨添秀在淮安的院落里面大骂李之芳的时候,伍彩凤、白景春率领三千人从盱眙出发,过了洪泽湖,然后沿着运河到了淮安城中。

    清军那点可怜的水师根本阻止不了明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向淮安增加兵力。

    至于人数是三千人这一消息也被清军探听到了。其实这也无需太多的技巧,明军大摇大摆的进城,只要清军的斥候眼睛没有毛病都是能看到的。

    杰书将这一消息报给顺治,顺治哼笑一声说道:“李存真这是故技重施啊!”

    富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忙问道:“愿听皇上教诲。”

    自从斗将以来,富绶的态度恭敬了许多,这让顺治非常满意。而一向自负才华的富绶却向顺治讨教,做出了低姿态来,顺治就更为满意了。

    顺治说道:“这一招李存真以前用过了,在镇江用来对付管效忠的。你们忘了吗?其实这还不是三国时候董卓的伎俩?”

    富绶和杰书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再问。

    顺治说道:“汉朝之所以败亡主要还是董卓搞出来的。当时董卓进京的时候不过只有区区三千人马而已。但是董卓在晚上的时候让这三千人出城,白天再让这三千人大摇大摆地进城。让全京师的人都以为董卓有千军万马,因此董卓废立皇帝,祸乱朝纲便无人敢反抗了。”

    “原来如此,奴才受教了。”富绶恭敬地说道。

    “其实,这一招李世民也用过。不过就是在进军长安之前欺骗突厥人的伎俩罢了。如今,李存真故技重施,可能是因为淮安城中的人不多了。他大摇大摆地让人进城,然后半夜怕是要让人出城,如此反复折腾迷惑我军。”

    “李存真实在可恶,可恶啊!”杰书咬牙切齿地说道。

    顺治却说:“既然已经知道了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下午斗将便看看输赢。我军兵多,趁着斗将的功夫打造攻城器械,待到斗将完毕,我军士气提升,再行攻城。”

    “皇上圣明!”

    且说,淮安城中,又增添了三千生力军,城中士气高涨。

    白景春对李存真说道:“哎呀呀,就是不一样了。现在贵为元首国公爷,可是不搭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了。一连几个月都碰不到呢。”

    李存真赶快拱手致歉,说道:“白岛主何苦如此挖苦在下?实在是事务繁杂,没有空闲。”

    白景春魅惑入骨,一个眼神里面都带着钩子想要钩出别人的魂魄来。杨添秀看着白景春自然是不入眼的。当下在旁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夏也舒也跟着水师来了。李存真招呼完白景春、伍彩凤等人便客气着对夏也舒问道:“真是没有想到,如此险地,仙子竟然也到场了!”

    “仙子”二字一出口,便让在长的白景春、杨添秀好不嫉妒。

    李存真却不以为意,仍然笑盈盈地看着夏也舒。夏也舒一阵尴尬,但是见有人问却又不好意思不开口,当下微红着脸说道:“便是来看看诸位将军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杨再辉看自己的姐姐朝着夏也舒怒目而视,便也识趣。赶快说道:“夏神医啊,我这手臂酸痛得很,还请神医给我扎几针。”

    李存真却说道:“对了,仙子,小杨将军骨骼精奇,只要涂了膏药便好。只是我们军中有一个小兵,前几日阵前斩了祖泽溥,却少了一只眼睛,如今生命垂危,十分打紧,还请仙子快给看看。”

    有道是医者父母心,夏也舒听了赶忙说道:“在哪里,我这就去看他。”

    常琨听了,赶快引着夏也舒离开。

    “姐……”杨再辉小声地在杨添秀耳边嘟囔着。

    “哼,你放心吧,大头领早晚是我的人。”杨添秀说道,“夏也舒不打紧,怎么说也算是个人,得给她个位置,以后让她当个贵妃也就是了,我虽然看她不顺眼却也知道皇帝三宫六院的道理,大头领好色……那道姑确实有几分姿色……我能接受!只是那个白景春,不干不净的,真是让人气恼。”

    再看了看白景春,只见白景春满眼的欲望看着李存真。杨添秀心中火起,嘴边骂了一句:“骚货!”

    “姐,你可得压住火啊!”杨再辉有些焦急,“那骚货怎么说也是大头领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白家岛的岛主啊,万一吵起来大头镜面上需不好看。”

    “我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他妈早就宰了她了,还能留到今天?”

    “真的啊?”杨再辉瞪大眼睛却赶快小声地在杨添秀耳边说道,“我听说她剑法无双,厉害着呢。”

    “哼!谁怕她来?”杨添秀不屑地说道。

    下午四点,明清两军在淮安再次对圆。此时,李存真、张煌言、李茂之等人全都在淮安城头上,没有出城。出城的也只有三千人马。

    杨添秀当先出城,纵马前冲。此时的杨添秀英姿飒爽,身披山文连环铠,脚踏八宝玲珑靴,金盔闪闪红缨抖,红袍披身烈烈风。胯下红鬃赤炎马,手持日月追风刀。

    杨添秀来到两军阵前,用右手刀尖指着清军大声喊道:“哪个是活吕布,快快来与我决一死战!”

    清军阵中一片惊讶。士兵也都窃窃私语。女将?

    顺治等人看着杨添秀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李存真无人矣!”顺治说道。

    杰书说道:“我听说他手下有个什么十三太保,如今全没了踪影,怕是吓跑了。却偏偏让一个女子出战,好没羞耻。”

    顺治说道:“如此女将,杰书,你可喜欢?”

    此时的杰书不过十七岁,最善察言观色,当下说道:“奴才哪有那个福气?不如哪位将军喜欢便赏了他去?”

    顺治大笑,说道:“哪一位擒了这女将,加一个前程,女将也赐给他了。”

    顺治话音才落,便听见阵中有人大声喊道:“看我擒她!”

    出战的是满洲骁骑校葛布琅,当下葛布琅纵马挺枪来战杨添秀。杨添秀大声问道:“你可是活吕布吗?”

    葛布琅大声喊道:“我大清人人都是吕布!”

    “好!我斩了你这大清,看你猖狂到几时!”杨添秀拍马舞刀,只取葛布琅。

    两马交错,便是没有听见一个声响。葛布琅只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在天上翻了两番便落在地上。这一落便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去看到有一匹马正驮着一具无头的正在喷血的尸体奔向远方。

    竟然是自己的头颅被斩下,飞在空中,翻滚之后落在了地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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