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十七节此处有深意
沉默了一会儿，李东也很有感触地说：“是哩，是哩。咱们做老百姓的都不容易呀！特别是老实人更做难。在社会上可多当官的，他妈的光编”屁曲帘儿”（谎话、借口）哄人糊弄人一点儿实事儿都不给办。搁庄儿上吧，他娘哩这些大小头儿们你说你成年合月地拿着补助，却不想着为群众办点儿啥好事儿，成天就光琢磨着有啥油水儿能往自己兜儿里捞。不光这，他妈的人家个户的好处，没人“着哩”（知道时）都已被他们私吞了。你说说，他妈的乌鸦都一般黑了，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咋会好过喽？”“没错、没错！你看看现在这些人哪像过去呀。原先那些头头儿们要整人，顶多也就是让你干点儿赖活儿、比较累的活儿、多干点儿；分地啦、分东西啦给你掺点儿赖的罢了，就这他龟孙还得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奶奶的，如今的当官的越来越像老爷了。要找他们办点儿事儿，不送点儿东西，哼，那脸绷哩跟看见仇人了一样；那话说出来能噎死人，咦——官腔大地也能虎死人。‘空搭手’（没拿东西）找人家，根本就不爱搭理你。唉——啥门儿哩，谁不着村儿上的这些都是跟顶上有联系的，要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唉——我看呀，老实人、没本事的到啥时候都得做难哦。要不现在社会上会有那么多拉帮结派的？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咱们现在的社会主义社会应该还是挺好的，比着旧社会那是强多了。至少咱们能吃饱饭；有穿的、有咱自个儿房子和地；不是谁都能随便抢你祸害你；路上啦哪儿啦还都怪安全的；很多方面也都比旧社会安定多了。只是现在不像老毛的时候了，让人有些担忧。”二人的一番话顿时也激起了黄晨的满腔义愤。
听到这儿，李东的眼里一亮。忙端起酒盅敬二位道：“来，我再敬俩兄台一杯。”三个人一仰脖都干了的，李东放下酒盅接着感慨：“哎——要不怎么说，穷人、老实人不团结起来；联合起来、不抱成团儿；那永远都是被欺负的‘胎儿’（土语命运的意思）。说完他抬眼注视着肖黄二人，等着看有什么反应。“没错、没错。至少相亲相近的人应该团结到一块儿，有个什么事儿了可以有个帮衬。你看旧社会的穷苦人，要不是在**毛润之的带领下团结一心，恐怕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饥寒交迫之中呢。”肖、黄听了小李的感叹不约而同地一起认同起来。小东子见二人有了同感，便趁机诱导起来：“像咱们这些各个儿的弱势群儿，是不是也应该组织起来成立个帮派呢？要是谁再欺负咱们，咱就不怕啦，你们说是不是？”此时剑和晨酒兴正浓，二人卡巴卡巴眼睛，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略深思了一下回应道：“嗯——，行！他奶奶地你瞅瞅，现在满大街都成帮会了。什么‘四棚楼几大少’啦、‘皇庙十三太保’啦、‘五一路路不平’啦、‘建设街党’啦、‘某某八大金刚’啦等等。妈了个巴子的甚至一些小姑娘都狂得不得了，也不甘寂寞地在李东的原校十四中成立一个叫‘七仙女儿’的帮会；而市八中还是几中传出来有一个叫‘十三妹’的女性团伙。机关里风气也不咋地，往往也是一任天子一朝臣。如果你不在人家的‘擗儿’（那伙或集团），那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要是言语不周的，弄不好就给你发配了。你说这些赖渣子们都搞联合了，更何况咱们这些正人君子呢！对不对！弄！弄！来，咱这就商量商量，看组织个啥帮合适。”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十八节心机初露
看来李东此行是早有目的，他见剑和晨已经激昂起来，便再次举起酒盅慷慨地说：“来！二位仁兄，为了我们即将开始的大业，再干一杯。”“干、干”俩人也举起酒盅跟李儿碰了碰，都利索地底儿朝上了。“今儿哇我太高兴了，两位哥哥果然没负我的期望，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此刻这李东兴奋得，简直都要手舞足蹈了。肖剑看他如此，边微笑着边点着头。“那是，你不看看咱哥们儿什么交情。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总觉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也就没说出来。既然今天你先挑明，那这事儿咱就决定了，要办、要施行。不过老四，帮会呢创咱是肯定要创的，但我丑话得说头里，咱们建的这个帮会可不能像其他那些帮派一样，净干些乌七八糟的勾当。咱们联系到一块儿主要是为了：一是咱们现在不是还在上学吗，哎——咱们相互之间在学习上互相帮助；要是谁欺负咱们哪个了，咱们大家伙一齐来收拾他。二是到时候走上社会了咱们可以发挥各自的长处，弄个啥大生意干干。这样呢咱们哥们儿弟兄还能在一块儿堆儿地，成就一番事业。”黄儿接过话头儿既肯定又有些顾虑地，还不忘初心地说着自己的意见和设想。“嗯——，这样吧，咱们呢目前的任务是先发展人员。就光咱们仨，这不是力量太单薄了，是吧。老大，回头你看看你那儿，有没有对劲儿的人，可以发展过来的。晨哥你呢好交朋友，也很会做思想工作，发展人员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呢在十四中也还有俩好哥们儿，并且是干部子弟。我试着发展他们，随后让他们再联络别的。等咱们手底下有那么十个八个得力的人了，咱定个时间都到我那儿，再商讨制定具体的帮名、帮规、帮主人选、帮内事物如何管理等事宜。恁俩看怎么样？”这一次李东稍迟疑了下提议道。“好！就这么定了。来大家最后再干一杯，以示决心。”剑和晨应和着，三个人庄重的碰杯立下了志愿。
人逢知己千杯少，这话真的不假。不知不觉一斤酒，快被仨人喝光了。要个平时，恐怕哥儿仨都会醉倒的，但今天只是像刚喝那会儿那样晕晕儿的程度。脸红扑扑的，心里热乎乎的兴致高涨。这时候已近黄昏了，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地上已成了灰白色。肖剑的母亲回来了，黄和李便过到了东屋，向老人家致了问候，表示了一下歉意，接着就要告辞回去。剑的母亲热情的挽留他二人吃了晚饭再回去，俩人客气的回绝了。见留不住，肖儿就扯了一条洗脸的手巾，把晨和东的车把和车座上的雪擦了一遍，又把它们都推到大门外。肖剑和他妈一前一后送到胡同口，黄和李一再请求他们不要送了，回去吧，剑妈妈才转回家去了。肖剑不舍一送再送，一直送到火路道口。“老大、中了、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别送了。”李东一手扶车把，一手拦着肖剑让他回。“恁看这下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要不恁俩在这儿等着，我还是回去给你们俩找两件雨衣吧。走的时候给你们找，你们非不要，这要是走到家非给弄湿喽不行。”肖剑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有些着急地说。“哎呀，都跟你说了‘不碍灾的’（意为：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回去吧。下雪的时候你见有几个人打伞穿雨衣的，这点儿雪湿不到哪儿去。别送了回去吧，要不家里该惦记了。”黄晨见肖剑不肯回，也忙劝道。肖剑没法儿只得说：“好吧，你们走吧，我看你们下了坡儿，我就回去。”黄、李二人看他那拧劲儿，不再多说推着车往坡下走去。由于这节儿路不平展，又下了雪所以就更不好走了。俩人边出溜着，边小心的滑倒坡地。扭回头看见肖剑还站在那里，便双双挥挥手示意，他这才转身消失在坡儿的那边了。远的山、近的屋；城里的马路、乡村的粪土；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似乎整个世界就这样瞬间变洁净了。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十九节帮前发展
大环境驱使，想找人搭伴结伙的人还是有相当数量的。短短半月之内黄晨就把从原先到现在的几伙‘把子弟儿们’（把兄弟们）中的大部分，发展成了有意加入帮会的成员了。肖、李暂时还没有成效。既然眼下已经有了这么十来个人了，李东便急不可耐地提议让黄晨先录一本简单的人员档案册。记录一下每个人的姓名、生辰年月、家庭住址、家庭成员，贴上本人的一寸免冠照片。在一个学校的就当面通知一下，每人自写一下，准备一张相片。远处的，黄晨利用星期天去各家走访一下来收集。不过大家认为这事儿不应该掺搅家里人，于是黄晨跟李东协商了一下，把记载家庭成员这项给去掉了。期间黄晨去远处联络或同地增进感情的小聚，所有的费用都是李东出的。尽管到目前为止李东尚未发展来人员，但就凭他的这股积极和慷慨劲儿，黄晨已无形当中把他当作未来的帮主了。再跟伙计们介绍时，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抬高李东的地位。晨办事儿李放心，简档既快又麻利地完成了。接着李东又授意黄晨，考虑考虑制定几条帮规出来。其实这些黄晨早已成竹在胸，三天两晌的便成文于纸上了。李东仔细阅读后，认为就目前情况下这已很合适、暂无可改。所有这些完成之后，李东告诉黄晨等“年歇”（春节）大家都串完亲戚，大家伙与大年初八齐聚他家召开帮会成立‘大会’。于是乎黄晨把这一消息通知到了每一个人，然后又同
李东一起去了他家一趟，记了路认了门，接下来就静等正月初八的到来。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节赴会
这个春节黄晨过得很忙碌，先是要把老亲戚串完，然后乡中的那几个“把子弟儿们”（把兄弟的土语儿喊法）每家都要去到，为的是确定他们初八时，能够出席帮派成立大会。出乎意料四个人都嫌路远，一致推举黄晨代表他们参加。如此，一下子给黄晨来了个烧鸡大窝脖儿，整得他挺郁闷的，咦——心里呀那个不得劲啊。不过呢他回头想想，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并且最初联络时也是“承当”（即承诺）过任凭自愿的，现在自不能过分强求。尽管眼下有推辞之意，但也没有断然拒绝。来日方长，用时间来证明、来争取吧。
时间呀往往是盼之则慢、惧之则快，跐溜呼啦可到了大年初八。头天夜里黄晨都没睡好，鸡叫二遍时便爬起来，穿戴整齐抹了一把脸，就出了门。他这是怕耽误事儿，提前把连征叫起来。因为他知道在过星期天吧和节假日时，连征不睡到**点钟那是醒不了的。要是这个点儿起床，再收拾收拾吃吃饭啥的，那还不晌午喽。黄晨穿街过巷来到连征家外边，在他家东配房北边儿一间的窗户下立住身。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弯手指轻叩玻璃，低低叫道：“连征、连征，醒了没有？”如是者几遍过后，听到连征在屋内‘哦’的应了一声。这证明他听到外边黄晨叫他了，于是黄晨又稍大声补了一句：”天都明了，赶紧起来啊。我先回去吃饭，回头再来喊你，啊。”“哦，中阿。”连征较清楚地又回应了。黄晨把耳朵贴近墙，听到里面微微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便折身回去了。
八点多时黄晨喊上连征，各自骑了辆洋车儿来到蒙伟家，一起等候早已约好在此聚齐的彭涛。将近九点时彭涛也骑车赶到了，话不多说四人立刻赶往该村三队南，湛河堤下一座软桥的桥头，这里是跟肖剑和汪宏约好等候的地点。今天他们俩行动倒是很迅速，等黄晨他们四人着急上慌地赶到桥头时，人家俩早已在那里烤多时的火了。大家拢到一块儿，抱拳拱手互道了‘过年好’，就着火堆的余烬又取了会儿暖，黄晨在前领着路，其他人紧随其后继续向李东家进发。俗话说：干冬湿‘年歇’（春节），还好年前下过那么几场，现在的土路‘干蹦脖儿’（很干的意思）的，即便大日头出来也不必担心道路会泥泞。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节赴会（续）
穿田过村、爬坡越岗，可能是心情使然，一行人没用多长时间，便在黄晨的带领下来到了芦庄。由于怕他们找不到地方，远远地就看见小李子站在街口的大路上向他们招手。到近前东子一一向他们拱手问候、道了辛苦，大家又再一次相互贺了：“过年好”。东接过晨的车子，同他并肩在前带着大家朝他家走去。东子家在庄子的中间靠东一点儿，堂屋四间瓦房坐北朝南；因是老宅子，所以院子挺大的；东屋三间，北头儿一间当灶火；西面和南面是用青石磊成的，两米来高的院墙；东南角因临路留成大门，上边还用小蓝瓦建了个小门楼，雨雪风霜的可防止淋坏木质大门；西南角有一个猪圈，里边儿养了两头’胡猪’（当地一种身矮腿短肚子大的土猪）哼哼叽叽地在圈里遛弯儿蹭痒。经东子介绍，他老弟儿住正房西套间，父母住东套间，正门一间是客厅（在农村它实际叫‘当门儿’），最西头的单独一间用作放粮食杂物的，自己则主动要求住东厢房南头一间，这样进出方便。大家在李东的指引下，把车子都停放在院子的中间，由于院子大不会碍任何事儿。然后把大家让到东屋，这两间分里外间儿。外边儿有饭桌板凳可自用，也可招待客人；里屋是李东的卧室兼书房，设置很简单，也就一桌一椅一床一立柜而已，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虽然这是这里农村标配的平房，但心思缜密的李东在屋里生了一盆木炭火，故而整个屋里倒是挺暖和的。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一节走过程
李东把大家让到里间儿，把外面的椅子凳子搬了进来，几个人围着火盆坐了下来。“今天呢让大家过来一聚，想必大家已经明了。我相信晨哥也已经跟大家讲得很清楚了。我就不过多地啰嗦了，下面咱们咱就成立帮会、给帮会起个啥名儿、再选个帮主出来。奥，对了，这是前些时晨哥跟我一同初步拟了几条帮规，哥儿几个也一块儿先议议。另外，今儿个恁叔和婶儿带着咱弟儿走远亲了，可能明儿个才能回来，所以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和自由。好了，我还有俩菜没弄。肖老大、来、你帮我一块儿弄弄？”带大家坐定后李东开门见山地说。剩下的人没接腔，只是都点了点头。黄晨从李东手里接过早前自己拟的帮规递给那几个人传阅，李东则跟肖剑俩人转进灶火里专心做下酒菜。卧室里这几个人由黄晨主持，讨论建帮事宜。其实帮规也没几条，大体的宗旨和意图是：成立这个帮派是为了，大家目前在学习和生活上能够互相帮助，互敬互爱、团结一致共抵外侮与被欺，入退自愿、但要守密。走入社会后，以此帮为基础看家护院，进而建设一个经济集团，所有成员根据能力大小共同参与事业的管理和发展。所有成员家庭的一应的合理开支由集团统一配给。最终达到使所有成员世世代代能在这个大家庭**存共荣、幸福永远。黄晨拟的时候是用了简单而通俗的语言写成的，所以没多大功夫，大家就观阅完毕。“好，大家已看完了，有什么不同意见或建议提一提啊，回头咱们好增减修改。”黄晨没有急于收回初稿，环视了一下大家说。“没啥意见、没啥意见。”汪宏、连征、蒙伟纷纷表了态。“总体意思不错，只是觉得太大太笼统了。”彭涛一手拿着帮规，一手比划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啊——，是这样的，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大纲、一个基调而已。回头大家都还要总结出几条细则出来，然后在开会讨论制定处最终可执行的永久性的帮规。今天呢，主要的目的是选帮主、起帮名儿知道了吧。”黄晨微笑着解释道。“奥——是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嗨！这还不简单？你跟李东是发起人、组织者，恁俩谁当都中。选啥哩选，恁俩决定吧，不管是谁俺几个都随着没意见。”“没错、没错，你说吧让谁当。”几个人有意见一致地纷纷表了态。“真哩？”黄晨惊喜的问。“那还能是假哩？”几个人不容置疑地回道。“那咱可说定了啊。我的意思就是你们的决定哦。那咱再起起个啥帮名儿呢？”黄晨敲定了一项又问另一项。“哎呀——，你就别让俺们费脑子了。还是恁俩决定吧。”四成员异口同声地嚷嚷着。黄晨见大家挺诚恳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黄晨同大家达成共识后，转身来到灶火，看看二人把菜做得怎么样了。呵！只见灶台上、案板上荤荤素素、五颜六色，已摆满了七八盘冷的、热的菜。当中居然还有稀罕的，大多只在城里人家的餐桌上能见到的，红红的番茄和绿绿的黄瓜。此时冷的正在灶台一个火口上熬着大米粥，另一个次火口上馏着馍；这边儿肖剑调着味儿汁儿，正在往凉菜上浇呢。见黄晨进来冷的忙搭话：“等急了吧，马上就好。”“这就完了，立等可上。”肖剑也随着说。“不着急、不着急。老四，你不是说你那儿还发展了两位吗？咋没见着呢？”黄晨边客气着边走到立等身侧，压低了声音问。“哦——他俩，他俩不凑巧，正好今天有其它要紧事儿，来不了，抱歉啊。”立等见问不好意思地笑着回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黄晨此刻因乡中那几位哥们儿，没能来的忐忑之心也就放下了些。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二节事成
“上菜啦——”听肖剑一声喊，那屋闻讯的人，便跑过来你一盘我两碗；这个盛饭那个端馍的；一会儿功夫就把外间儿的桌子摆满了。"天也怪冷的，这也快中午了。咱们先吃饭，吃完暖和了，再边喝边谈事，好不好？”李东一边发筷子一边征询着大家的意思。“中阿、中阿。哎——，还就是饿了。不用客套了，咱们开造吧。”大家也不见外，纷纷如是地调侃着、哄笑着吃将起来。每人一个馍一碗汤几口菜下肚之后，个个便露出微饱之色。纷纷把碗筷一推说：“饱了、饱了。”李东略让了让，因还有酒菜要吃喝，也就没再硬劝了。把碗收起，肖剑帮着送到灶火，接着把早已洗刷干净的酒壶酒杯摆上了桌儿。李东从书桌里拿出来两瓶用盒装的赊店大曲，打开一瓶倒蛮给每人面前的酒杯里“平上”（斟上酒）。他回到自己的凳子前，探身端起酒杯说：“今儿个烦劳各位大老远的来到寒舍。粗茶淡饭、薄酒小菜的招待不周，请哥哥兄弟们多原谅。来，我先敬大家一杯，大过年的辛苦了。”“咦——小东你说哪儿去了，都是自己弟儿们。再说了今儿个咱不是有正经事儿吗。”这是彭涛的声音。“是呀、是呀，别那么客气，弄得我们觉得挺外气的。”其他人附和着。“废话咱就别再啰嗦了，开始谈正事儿吧。”汪宏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说。“好。各位哥哥还有伟老弟，我就不再诳话了。帮会成立仪式现在开始，大会由晨哥主持。”敬了三杯酒后李东宣布开会。“那，我就也不‘绕搅（说废话）’了。刚才呢大家已看了帮规，也进行了讨论基本上没啥不妥的。就差肖老大没看，现在，来，你先看着要是有想法尽管提出来。”黄晨边说边起身到书桌那儿，把底稿拿过来递给肖剑。接着说：“好了，老大看着的时候，咱们进行下一项，就是选帮主。我提议第一任帮主由李东来当。为什么呢？因为李东办事果断干练、雷厉风行；社会经验方面比咱们都多，还有一定的靠山；且有一定的经济头脑和实力。也许大家不知道吧，咱们近来这几次的花销都是他，从这儿相邻的化肥厂倒腾出来低价的化肥，再转手加价卖喽所赚的差价呀伙计们。另外，对咱们这些事来说，他想得周到细密比我强多了，所以我大力推举他当帮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同意！同意！同意！......”除李东外大家都举手赞成。虽然肖剑是刚看完帮规，但其实黄儿同他是早已交换过意见，今天只不过是走个过程而已。“不、不、不，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儿。论年龄、论资历、轮贡献依我看该由肖老大或晨哥来当这个帮主比较合适。我呢资格尚浅，甘愿当副手协助他们把帮会搞好。大家看怎么样？”李东见大家选他当帮主，忙笑着站起身挥着双手示意大家别激动。“哎呀！既然大家一致通过了，你就别推辞了，老大在帮规后面记录一下。”黄晨走过来把李东按坐在凳子上，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笔递给肖剑。继续说：“这一项就这么定了，下面议一议我跟李东和肖老大起的帮名儿，叫作‘赤鹰’。”“嗯——，是啥含义呢？”说话总是慢悠悠的蒙伟，第一次主动开口问。“是呀，有啥高深的意思？”连征紧跟着问。“对，先给讲解讲解。”彭涛和汪宏也接过话音儿说。“赤就是红色的意思，鹰是咱们市的简称或别称。总的来说是‘红遍全城’的意思。既是现在的称呼，又可作将来集团的名字，你们认为咋样？”黄晨庄重的介绍道。“嗯——，意义不错，能用、能用。好，就这个吧。”听完解释所有人都频频点头赞同。肖剑又提笔记了，然后每个人签上字摁了指印儿，由李东收好保存。大事已定，心情愈发高兴。他们接着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庆贺起来，一直兴奋到很晚。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三节有违初衷
三月初春寒料峭，河中实冰开始变成薄冰。流水处，只有岸边儿上结一些如花玻璃状的片冰，阳光一照透明闪亮的；下面还有水珠悠闲地滑落。偶尔有说不上名的水鸟，或飞过、或停留片刻似在扑捉什么。河堤上残留的各种蒿草根部，隐隐地有毛茸茸的白绿色嫩芽冒出。间或在高高的尚干秃的刺槐枝头，成群“小虫儿”（即麻雀）在跳来跳去、飞起落下。田野里青青的麦苗，优雅地直起了腰身；绿绿的油菜有些已经开始抽薹；坑塘边上的柳树上，倒拉的丝条似也绿了不少；和煦的东风不时的吹来，真正的春天不远了。
新学期开学没今天，李东把黄晨叫到僻静处。“晨哥，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下午后两节课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你选俩弟兄去十四中外等着。那谁，我原来在那儿的铁哥们儿吴明不是吗，哎——被人欺负了，所以咱们一块儿过去给他撑撑腰。我先去认认人儿，等他出来后我一指你们就上去收拾，完事儿后马上撤离记住没有。”李东以帮主的口气安排道。“嗯——，好吧。我会带连征和蒙伟过去，到时一定恭候。放心。”黄晨心有顾虑，但既已成立帮会，自己作为主力干将，哪能一开始就不服从、讨价还价、意见分歧呢，因此他略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午四点多时，黄晨他们一行三人骑车赶到了十四中校外的大路边上，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静静等候激烈时刻的到来。
乌云渐渐由西北方向，整个天际的漫过来。起风了，越来越大，凉意也随之越来越甚。天暗了下来，地上的败叶伴着灰尘起舞。各色的 废弃的塑料袋，吸饱了气儿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空，并且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终不见了。学生们或顶着风、或侧着脸一波一波地从胡同里涌出来。黄晨他们三个立刻绷紧了神经，瞪大双眼注意着滚动的人群，有一只手悄悄伸到书包里，紧握精心准备的短棒，随时在李东的指引下出击。人群渐渐小了，却没有看见李东的身影出现。等到学生走了一大半的时候，菜瞅见李东跟着一个大高个国字脸挺英俊的男生，从校门内踱了出来。他远远地看到三人，连忙冲他们又摇头有摆手的。于是黄、连、蒙便站在原地没行动。稍顷李东二人来到跟前，微笑着向他们三人边说明情况边介绍：“哥儿几个辛苦了。今儿个那小子生病了没来上学，因此行动取消。来，我给大家引荐一下。这位是吴明，这三位是黄晨、连征、蒙伟，都是自己兄弟。”李东左手指向吴明、右手指向另三人互相介绍了。“多谢、多谢。今天烦劳各位白跑了一趟。抱歉、抱歉。吴明脸带笑容，礼貌地冲三人拱了拱手。”“哪里、哪里，都是自己的事儿，应该的。”三个人也陪着笑说。“成，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仨就先回去吧。我和吴明还有其它十二，就不同你们一块儿走了。”黄连、蒙也没多余的话，冲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便跨上车子辞别而回。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四节钻营、扬镳
过了些时日，李东再没重提此事，黄晨心里才稍安些。再后来晨听李东无意中念叨起吴明，这才知晓那件事为何没了下文。原来吴明的父亲在那不久后因公去世了，但他家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由于这个原因整个家不辞而别了，不知迁到何处了，自此吴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李东的另一铁瓷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晨他们从来未曾谋得一面。有一段时间，李儿的心情十分沮丧，有可能是此原因造成的。身为帮会里的主要副手，当然要想方设法排解帮主的烦恼，当晨刚要想辙的时候，哎，“透钻”（头脑灵活）的东子，跟班上教地理的杨老师拉上了关系，很短时间内老少两人可达到了忘年的地步。杨老师在学校里人称“杨百万”，听传他原先在市里的某中学教书，因他是学化学专业的出身；并且还爱好钻研自己所学的专长，在不断的实验中掌握了一套过硬的生产工业用碱的公式和工艺。后来被一些化工厂知晓了，便经常请他卖一些配方给他们，进行牟利生产 当时很紧俏的工业用碱。而老杨头儿也是个精明的人，当有人有所求的时候，他就亲自秘密配制，从来不把绝活公开示人。如此一来那就影响了教学任务，时间一长便被所任职的学校给劝离了。不让干就不干呗，正是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人觉得他手里很有钱，至少得有个百十来万的。故而在他们那一片儿，这“杨百万”的外号便传开了。那年月有如此雄厚的资本，吃喝不愁就是整天闲悠了。也不知是什么机缘他被聘请到了这里任教，“杨百万”的美名就又在这里传开了。但是凭他平时的穿着和言谈举止，以及其那种说不上来的独立特行的气质，这个称呼在这里似乎有贬低和讥讽的意味。也许正因此，这一对花甲与正茂才能走得这么亲近。
恰逢正在为势力难壮大发愁的李东，便借此关系搭上了杨老头的人脉，在十二中谋得一个插班生的名额。（那时农村的学生想要去成立中学就读，没有很硬的后台是不行的。）但要经考试合格后才能进去，黄晨知道后当然自告奋勇前往应试了，这样就可以一博帮主的欢欣，从而抛却先前的烦恼。果然李东露出了久违的高兴之色，因为他们几个当中唯有黄晨的学习成绩，才有可能比较稳妥地考进去。现在既然黄晨主动请缨了，自己就不必多费口舌；也不必担心晨有异议而勉为其难造成负面影响；还能容易地安排下一步的任务——利用其自身特长结交与发展新成员，以壮大帮会势力。
第三章意气少年（续） 第二十四节续
一个星期天，黄晨拿着‘介绍信’如约来到十二中，顺利寻问到郑姓老师的家。敲开门郑老师不在家，只他女儿在屋。城里女孩大多是挺开朗的，待人接物比起农村女孩来强得多，她开了门礼貌地把黄晨让到客厅落座。不善与女孩子交谈来往的黄晨，倒是给弄得很是窘迫。也许是清秀的黄晨不令人讨厌吧，所以那位端庄的女孩落落大方主动地跟黄晨进行攀谈。黄晨被动地问一句答一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此行的目的。就这么大一会儿，黄晨便羞涩得满脸通红，汗都要下来了，忙借故郑老师不在要到门外去等，那秀丽的女孩赶紧起身阻止说：“不必，不必。你先坐，我去找找我爸，一会儿就能回来，别着急，啊。”银铃般的声音还没落地，婀娜的身姿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果然没一刻的功夫，便进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文质男人。黄晨忙站起来礼貌地问：“您是郑老师吧？我是......”“好，好，情况我都已知道了。我这一早的就是为这事儿忙活的，现在时间不多了，你先跟我去考场答卷儿，考完再说其他的，好吧。”郑老师面带微笑但又急切地说。黄晨点着头随在老师身后急急赶往进行测试的教室。城里的学校与乡下的学校在教学方法上略有不同，城里是题海战术多做多练；而乡下呢则是注重理论和基础的知识。因此在城里考试疑难题会比较多一些，但还好以黄晨黄晨目前的学习成绩，自信应能顺利通过。答完题出来郑老师正在外面等候，他问了问作答情况；又问了问杨老师的近况；随便了解了一下黄晨的基本情形；最后说成绩出来以及是否能进班要等一段时间，在留过黄晨去他家吃午饭而黄晨谢绝了之后，便让黄晨先回去耐心等候消息，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头的。
不论时间长短，等待总让人觉得是一种煎熬。期间李帮主
又安排了一次，为那位至今尚不知名姓的哥们儿，出头约架的行动。这次已然是全体出动，成功堵住了对方。因对方识趣低头服软，所以庆幸大家都没有挂彩，黄晨算是再次放下了高悬着的心，但心里却是起了一些波动。其后李帮头儿又再次重申，为了严肃帮组织，授命黄晨还是要登记各帮众家庭成员的详细情况，这样就可以确保帮内所有人员都能绝对服从帮主，而又不敢背叛。黄晨皱了眉，怀着逆反的心情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一听这，彭涛首先提出了退会，并言明以后凡涉及帮派的事儿，再也不要找他了。其他人也都深虑后自动解散了，黄晨如实汇报给了李东。李东气恼至极了，又同黄晨进行了几次很不融洽的谈话，最终因互不妥协便就此互为陌路了，“赤鹰帮”也就悄没声地夭折了。
四月中李东不辞而别，再次通过‘杨百万’的路子，转到其它中学去了。将近月底的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突然李东再次前来造访，告知黄晨可以去十二中就读了，但事已至此黄晨还是万言拒绝了。从那以后好久二人没再相见过。那天后没多久，黄晨也由舅舅介绍转去了十六中上学。
第四章风华岁月 第一节新高度
金秋九月，有一个丰收的季节。黄晨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郊区唯一的高中，这也标志着他确已长大。他也再次因学习好，而成为村里许多家庭夸比的对象，并有好些人称他是“秀才”呢。
因郊区高中比较难考，所以新生基本上都已成年，当然其中也不乏点缀一少部分，光长知识不长个的看着年龄稍小一些的同学。九月一日学校正式开学的日子，黄晨早早地骑着车，怀着激动而又向往的心情，来到离家不远坐落在皇庙村东南角河堤北的校园里。其实昨天他已来此报过到了，只是新生们是陆陆续续地来的，交完各种费用之后近处的就都回家了，其他区乡的由于家远必须住校的，也都去认铺位了，因此校内显得不是那么的热闹。这一届皇庙中学毕业班只有黄晨一人正常考上郊高，因此昨天没碰到一个熟人儿，也没看到具体的分班情况。他在教学楼前来回转悠寻找提示时，倒时无意中结识了一个南乡储庄新生李刚。（在黄晨他们这一片儿，人们习惯地把住在一座叫龟山水库以南的其他乡镇或县区的人称呼为南乡人，而他们呢又把住在水库以北的叫作山上哩。自然地把去南边叫上南乡；去北边称到山上。）今天他急切地早来，是想早一点看到分在那一个班了；会不会赶巧跟李刚分到一个班里；还有就是看看其他的好哥们儿们，有没有也考到这里的，并且还能分在同一个班里的。
今天的校园那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笑语连天。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蓉人满为患，人头攒动乌央乌央的，较之昨天相比天地差别。特别是教学楼前，人流涌动争相观看展板，一个个都在寻找着自己所处的班级。黄晨急忙存好车子，也加入到了拥挤的人群里。幸好他身材苗条，三拱两蹭的就挤到了提示榜近前。他稍探着身子，注目仔细观瞧。三两眼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三楼一（1）班，第五排中间座位，班主任是蔡老师。他还想再看看其他三个班里有没有原来的好兄弟好朋友或熟知的旧故；也还想找一找昨天的新识李刚被分到了哪个班里时，却被后继的人流给推了出来。黄晨为自己的举动好笑心里话儿 ，嗨！这才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有大长的三年时间呢，有的是时候慢慢寻找。再说了校园也就这么大儿，弄不好一抬头就碰上呢。想至此他顺着就近的楼梯，跟着其他的人群登上三楼寻教室认座位去了。
第四章风华岁月 第二节新天地
郊高与黄晨原来的初中，相距不到一里地。是在它东面平行的位置上，也是坐落于湛河北岸的槐树林堤北边儿。占地差不多有百十亩那样子，靠北一面正中是学校大门。平时两扇铁栏杆大门紧锁，仅开着西侧一小扇供师生骑车或步行出入的小门。进得门来东边是三层的教学楼，三个年级从上到下分布着，而每年级又有四个班由西往东排列。每层的西头有两个大间，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或校长室或政教处或广播室。楼梯位于西头和楼中间，因此在中间楼梯的每层的东侧有间教室分别作为：音乐教室带办公；美术教室带办公；最底那一间设为会议室。偶尔搞个有意义的活动：例如入团宣誓、开个学生会、校团委会、评选校级先进以及校广播站组编稿时用。楼后依靠北围墙建了一排小瓦房，算是女生的 宿舍，必须住校的女生一般集中在这儿。楼前水泥小广场和小路外，是两片被一条通往校园东南角磨坊、食堂、体育办公室及器材室兼男生宿舍和校礼堂的，硬化路面隔开的草坪。在东边草坪里，间或种了些叫不上名的矮化树；并且还做为学生们停放车子的场地；西面草地是提供给学生们休憩和背书的地方。校园西半边北侧墙内是一幢两层高的教职员工的家属楼院。此院西头南临西围墙处还盖有五六间大红瓦房，那是后来的没有分配到楼房的几位年轻教师的住处。与之再向南相隔十几米的地方，用红砖盖的男女教师厕所及女生厕所。上面简易地盖以预制板，水泥浇顶用以遮荫蔽雨；而男生厕所则设在礼堂外的南墙根儿且是露天的。大门内东西两侧各建一间门卫室，东室保护女宿舍安全；西室护卫校内防外部侵扰。离大门内二三十米的中轴线上，有一个圆形花坛，内种一棵巨大的迎客松。王楠有个五米左右便是学校的旗杆，它是铁质的外面刷层红漆。由旗杆再往南那么二三米，一直到距南围墙十米左右，这一大片就是操场。沿着外圈儿设有用细炉渣铺就的跑道；操场内间隔开划有两个基本合乎规格的篮球场地；西南角有一个三级跳远的沙坑，沙子松松软软地看来是经常有人在用或维护。其余的空地同学们可以用来做其它的活动或运动。
黄晨兴冲冲地窜上三楼，转到走廊上向东一眼就看见了，门框外的墙壁上，钉着的一（1）班的木牌儿。教室里已有一部分同学了，他用头点数这排数。高中教室里跟初中的布局是一样的，一共是四竖绺八横排。中间两张课桌并放，这样便与南北各靠墙的那一绺课桌之间形成了两条过道。每张桌坐两人，通常的规矩是女生坐前边不论高矮，如果个子实在太高，就安排到两边靠墙的位置坐。女生安排完再分配男生的座位，他们以成绩及身高由前往后排座。当然这对那些成绩好而个子高的同学来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公平。不过对于已经长大成有头脑的青年们来讲，这些外在的客观条件对其自主的刻苦努力的影响是微不足道的。能够考上这里的，那可都是各个初中里的精英，都是一些处陋室而志向远大的学习尖子，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有效的办法想不出来？这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座位早已排好，但那也只是初步的安排，没有定死了谁谁谁哪个位儿，然后贴个帖儿，小范围内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黄晨用眼一瞟，嘿——，第五排中间那两张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为了进出方便，他抢先挑了挨着北边过道的位子坐了下来，还好这儿的确每人占。他扭着头四下里瞧瞧，每一个认识的。于是他把昨天新发的课本，从书包里掏放在课桌上，空书包顺手塞到桌斗里；打开文具盒拿出一支钢笔出来，认真地在每一本书的皮儿上写着班级和自己的名字。为了更能防止书被偷，他又一本儿一本儿地，在书能翻开的那一侧的棱上，一边做着特殊的标记；一边静等着新学校新学期第一节课的到来。
第四章风华岁月 第三节新面孔
不出所料高中的第一节课，与初中的路数一样。首先由班主任来上，无论他（她）担的什么课。一上来就是一一点名，认识或记忆一下，对自己接下来要与之朝夕相处的学生们，有一个初步的印象；甚或某些预判。七点五十分预备铃响起，学生们呼啦一下如潮水似的奔向自己的教室。顿时脚步声、桌椅板凳被碰动或挪动的声音响成一片；嘻嘻哈哈、沸沸扬扬的谈笑声却戛然而止。各班的班主任，或拿着或夹着或端着课本及教具，随着铃声也走进各自的领地。
一（1）班登上讲台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头发已灰白、四排大脸、骨架宽阔、身材高挑；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大耳朝轮、鼻阔口方，不用说年轻时应该是个英俊小伙。只是几十年的岁月如杀猪刀一般，此时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无数的或美好或忧伤的印记。走上讲台，他放下手中的家什儿，双手按着讲桌身体稍向前倾，双目环视一遍教室。有几个“肉的”（指磨蹭或拖拉）同学，这时候才匆忙窜进了落了座。老班主任见人都到齐了，然后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的右上角，写下一个大大的“蔡”字后开口道：“同学们大家好。有的可能已经知道我姓啥，也有的可能还不知道。今天咱们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啊。我呢姓蔡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你们叫我蔡老师就行了，我教的是
语文课。下面呢我点一下名，叫到的同学请起立答一声‘到’，啊。”接着他老人家便翻开花名册，以家长的腔调点起了名。
“梁萍”，“到”一个小个子但挺机灵的女生站起来答应着。“王燕”，“到”是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女生应了。“柯明星”，“到”一个穿着长相都很朴素的女生起身回道。“姚荦荦”，“到”是声音很柔的一个女生。“王艳”，“到”这是一位看上去很知性又很东方的女同学。“陶春华”，“到”这位应该是目前班上成绩最好的女新生。“张中花”，“到”她是班里个最小的女生。“宋茜”，她是前一个的同桌，后来才知她还是历史老师的千金。“尚小君”，“到”又一个声音温婉，且长着一张圆圆地洋娃娃脸的女生甜笑地应着。“连静”，“到”这是黄晨一个村的女孩。“曲歌”“到”声音响亮身材比较高的一个女生，忽地站起来回了一声，真有点汉子的味道，惹得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蔡老师连忙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念：“郭艳”，“到”又一个大嗓门儿，还伴有一点儿二百五的劲儿，于是大家又憋不住‘哧哧’地笑了一阵儿。“郭燕婕”，“到”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本以为应该是一个娇小的女生，等她站起来时，嚯这么大各自令一众男生都叹为观止，她应该是这班里女生的最高海拔了。“郭焕”，“到”目
前听到的最轻柔的一个声音发了出来，随之慢悠悠地有些扭捏的站起来一位女生。大家注目一看，“哇”这么难看，黑黢黢的不说还出了一脸的青春痘，赶忙都撤眼旁视，心里话儿还是只闻其声吧......老人家拖着长腔不紧不慢边念边瞧每一个点到名的人，好一阵子才把女生的名字念完。接下来轮到男生了，第一个男生中的盆地章君敏，这名字起得太女性化了，这还不算一回话吧还有点儿公鸭嗓。接下来卫国胜，丁峰、魏见国、吕迅，黄晨及同桌儿张建、贺杰、何宾，普军、张定坤、李明、刘琮、王斌班里第一大个、贾勇、魏增、孙坡、马玉浦......差不多大半堂课的时间过去了，蔡主任才把全班五十多名同学的姓名点完。这是因为他不但好拉长音儿，还爱用儿话来念同学们的名字；所以许多名字经他老人家这么一念啊就很可乐，故而大家也就不时地哈哈笑成一片。虽然时间就这么给浪费了，但气氛却是融洽起来，再者第一节本来也就没打算上正课。剩下来的时间，蔡老师又给大家讲了一些，高中阶段要比初中更努力才行，因为接下来要学的知识会更广、更深、更细、更难了，稍有松懈便会赶不上，从一落千丈失去学习的兴趣。最后说了些激励大家的话，把尚小君和梁萍叫上来，各抱一摞语文作业本和作文本发给大家，此时下课铃也响了。
第四章风华岁月 第四节新开端新起点
就这样大家以轻松的开端，开始了严肃紧张而又绚丽多彩的高中生活。的确如蔡老师所说，高中的课本内容真的是广泛而深入；难解还难懂。语文还尚可，只多些古文罢了；历史、政治、地理都已扩展到了世界以及太空范围；数理化也是更深更细更难明白了；生理卫生换成了生物，不单单是认识人体组织了，并且还有各种动植物的许多相关知识内容；英语更是开始用半英化教学，让许多人蒙蒙瞪瞪难知所云。不过学习就像是弹簧，你硬它就软，如遇难就退，那么它一下就把你弹老远。有名言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能考上这里的咱们前边也说过了，那可都是些脑子很聪明的非一般人。在大家稍吃力之后，各自发挥自己在学习上的专长与方法，没几时便纷纷步入了正确的学习轨道。因为无论多难的知识，毕竟它也是有基础、有步骤、有规律的；也都是给人学的，只要你认真了、努力了、钻研了、求知了，哪儿有学不会攻不破的难题？各科在讲了三五节后，应该说绝大多数同学已经摸着门道了。对接后黄晨就利用课余时间串了串班，分别知晓了把子老三朱伟也考上了这儿，被分在了一（3）班；）（2）班和（4）班有从原乡中（1）班考上的黄国真和其铁瓷虎琛；新认识的李刚跟朱伟同班；（2）班还有乡中的女同学叫闫红的；（3）班有一个乡中的同班女生冯娜。之所以现在还能认出二人，那是因为在乡中时二位也算是风流人物呢。既然有这么多熟知，黄晨自然一有空就会过来找他们闲聊，以排解在这陌生环境里暂时的孤寂。
一周以后学校里又增添了一些生面孔，毋庸置疑他（她）们都是通过各种关系安插进来的新生。黄晨他们班来的有原毕业中学的同学，男的是李伟，女生是王霞和沈婷，他们是因为郊高占用了他们村的地，所以暗暗地给几个名额；另外还有原乡中的同班郭光，他是通过在郊高任职的并且是校团委书记的家族哥入的学；最让黄晨乐意的是金兰兄弟张涛也到了这个班，他又是个什么情况，黄晨没问也不想知道，反正是有硬实路子呗。主要是现在自己有了最熟识的人，最好的伙伴了，这也是他目前比较渴望有的，其他的了解那么多干吗？又没啥益处。通过交谈他从李伟那儿得知，关系不错的柳跃同样靠关系上这儿了，入的是一（3）班。嘿——这下又有人玩了，他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晴朗起来。再后来又从柳跃那儿听说，他们班还有一位黄晨的同村，好像是村长之子叫汪洋的......
如此这般，高一各班基本上算是定员了，即便尚有那么一两个空位儿，恐怕也是早就有主儿了的。参考入学时的成绩和原校对各生的评语，以及这一周的考察。各班由校领导、班主任、还有各科老师的意见，来确定出班干部和班团支部干部人选。一（1）班任命丁峰为班长、黄晨副班长、梁萍纪律委员、贾安学习委员、王斌体育委员；班里团支书尚小君、纪律和组织委员由黄晨兼任。周末时班委召开第一次会议，班长委员们分了一下工，明确了各自要负责的事项；然后又选出了八个组长，协助他们来完成收发作业、安排每天所辖区域的卫生清扫，以及其他事务或活动的具体工作和任务。这样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真正的高中生涯也就此展开了缤纷的画卷。
第四章风华岁月 第五节不清闲
九月里，早晚凉中午燥热，穿衣是早晨加晌午脱晚间再套上。树上的叶子大多还是绿的，只有少许变黄飘落。校墙外河堤上，这时候正是野菊花盛开的季节。沟壑里、树丛间，一堆堆、一片片，满堤尽穿黄金甲。初中时，黄晨就经常漫步其中，或阅读、或默记、或静思、或与同伴嬉戏。凑巧时也会与知己拍拍照、谈谈理想、侃侃时局什么的。现如今这个好的习惯，仍在他和同学及好友们中间延续着。既然大家都是原校的精英；也都已考上整个郊区的重点高中，那谁都想着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只有到了那时才能喘口气儿且可稍偷懒一下。故而眼下的学子们，这一开始仍是人人刻苦、个个努力争先的，比学赶超谁也不愿落在人后。
时光飞逝，“跐溜呼啦”新学期可过去了一半。黄晨这一段儿不光过得充实甚至有点儿忙碌。高中可不比初中阶段，那时候什么都是松散的。除了学习上还多少有人督促些外，其他的都是散慢地、自由地状态。什么团组织活动啊、课余兴趣小组啊、以及班委团支部在某些纪念日或节假日组织部分积极进步的同学，开展一些有意义的义务活动等等都是没有的。现在黄晨所读的郊高，都把这些有组织有纪律地开展了起来。他十天半月的就得开一次，校团委的听取上级团组织关于思想教育方面指示的会。然后还要和班团支书尚小君一起，把班里的团员们召集在一块儿，利用放学后晚自习前的一段时间，再给他们开一个传达小会儿。光传达了还不行，按要求每位团员要不定时地写一些心得和感想啥的交上来。再后来校团委又交给每年级每个班，每周至少要有一个团支部出一期，具有教育意义，又内容丰富多彩的黑板报的任务，而最终的决定是全校所有班级顺序轮流进行。黄晨是一（1）班，他呢又是班里团支部的宣传委员，自然地这项光荣的任务，责无旁贷的落在他的肩上。长得像洋娃娃似的、还成天总是面带笑容的尚小君，拍着黄晨的肩膀头儿‘笑咪嗔儿’（眯眼微笑）地说：“团副，咱们班的荣誉可就交给你了。这第一期板报可一定要办好啊。蔡老师交代了，却书写用品、找帮忙的人手儿，只管开口全班绝对无条件支持。”黄晨听了皱着眉直嘬牙花子：“哎呀，真是头疼事儿啊。以前也没干过呀，这、这可咋弄呀。”“没事儿的，我们相信你能干好的，啊。加油！”尚支书再次挤眼儿拍肩鼓励着。“嗯-那好吧。不过，那可得给我两天时间，我得准备准备材料、选选班里字写得好的人。”见推脱不掉，况且这也是提升自己的好机会，于是黄晨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