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冤家路窄
章山峰笑着点点头,也不客气,先何碧玉一步,朝天玉集市走进去。
他注意到,何碧玉母子在跟自己斗嘴之际,站在他们身后的赵庆辰,始终没说一句话。
这让他颇感意外,因为日常出行,何碧玉通畅都不会跟赵庆辰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更何况两人在亿达章氏集团的业务板块,根本没有交集!
经过赵庆辰的时候,章山峰有意冲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可就在这时,章山峰忽然感到怀中包裹的严实的翠玉龙笛,忽然发出了一股极大的寒意。
据章山峰以往的经验,这寒意除了邪物出现,就是血色凤凰玉佩靠近才会有的!
而翠玉龙笛的出声口已经被章山峰封个严实,现在到底属于哪个情况,他也不甚清楚。
不过可以断定的是,何碧玉一行人中,必有蹊跷!
“淳于大哥,你怎么跟这小子走的这么近?”
章山峰走在前面,身后的何碧玉妖里妖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淳于敬像是回答,又像是敷衍的迎了一声。
何碧玉也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面对淳于敬不冷不热的回答,竟然有些不满。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长情的汉子呀?怎么,没得等得到于祖若,就把感情寄托在他儿子身上了吗?”
“你可要想明白了,我们家老章可是跟他做过亲子鉴定的,这小子,可不会是你的儿子呢!咯咯咯……”
何碧玉一句话,说的原本面色自若的淳于敬,瞬间面色阴沉下来。
无论别人如何敌对他,用什么办法打压他,对于强大内心的淳于敬,都会照单全收,丝毫不会受影响。
可是在这样一个被他鄙视到骨子里的女人嘴里,竟然把自己心念至今,甚至无比尊重的于祖若说的如此不堪,真正惹怒了淳于敬!
他脸色冷的如雪山之巅,一步步朝何碧玉走了过来。
何碧玉意识到情况不妙,吓得步步后退,那些追随她而来的保镖一个个明显忌惮淳于敬的雷霆之怒,有些极不情愿的挡在何碧玉面前。
“淳于敬,你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在这天玉集市里对我动粗?”何碧玉有些颤抖,却依旧理直气壮的问道。
“你忘了,至少现在我还是这天玉
集市的支配者,别说动粗,就算杀了你,在这三不管的地方,也没人奈我何!”
淳于敬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就把挡在何碧玉面前的几个拦路者,像丢垃圾一样抓起来就甩到一边。
在淳于敬来到何碧玉面前的时候,章山峻居然颤颤巍巍的挡在了母亲面前。
“不许伤害我妈!”
章山峰看章山峻那怂样,竟然还知道在关键时刻,站在母亲前面,倒是略感意外。
淳于敬微微冷笑,扬起手,“呼”的一巴掌,就扇到了章山峻头顶。
“啊”的一声,章山峻在淳于敬还没打下去的时候,就一轱辘,倒在地上。
“打人了,打人了!”
众人看的清楚,淳于敬还没碰到他,他就吓翻在地,章山峻的碰瓷技术低劣到连章山峰都俨然失笑。
别人更是笑到不行。
章山峰冷眼看去,手下运动内力,“呼”的送了过去,将章山峻轻飘飘的托了起来。
“别给章家的男人丢脸!”
他冷冷的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何碧玉原本就被沾边赖的儿子,搞的又羞又气,不过也就是这么一闹,倒是让淳于敬,不屑于再用龙威之力,碰他们这等不堪的母子!
“滚开,真是丢脸!”何碧玉甩开章山峻凑过来的手臂。
她见章山峰仅仅是挥动衣袖,就把一百多斤的章山峻托了起来。
加之章山峰的那句“别给章家的男人丢脸”,干脆让何碧玉无颜抬头。
于祖若从年轻的时候,就以主子的身份始终高她一头,本来辛辛苦苦从小三的位子把于祖若熬死,上位章家女主人的位置,以为是自己赢了。
却不想时隔多年,在于祖若一手造就的地方,她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再次把自己的儿子秒杀的如同蝼蚁。
想到这,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刻就让章山峰像于祖若一样,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章山峰走开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庆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注意到,一直站在何碧玉身边的赵庆辰,竟是一改往日的浮躁,显得镇定自若。
淳于敬发怒期间,他虽然没有出手相助,但也完全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
这安然自若的神情,显然跟他作为小三的小三
这个身份,根本不符。
章山峰对这人的变化略感吃惊,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怀里从翠玉龙笛,变得比之前更加冰冷了!
心念至此,章山峰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凤凰玉佩就在面前的三个人之中?!!
是章山峻?何碧玉?还是赵庆辰?
亦或是那几个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一脸镇定自若的陌生男子?
无奈这一次何碧玉带来的人、和围着他们绕的人太多,不知道他们缘何得到此等追捧,但凭直觉来讲,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这一番闹腾和恐吓,见到何碧玉有所收敛,淳于敬也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同章山峰一并大摇大摆的朝天玉集市中心走去。
一路上给淳于敬行礼鞠躬的人也不在少数,人们之间似乎大多都是互相认识的。
章山峰也不难猜出,自己章家的珠宝生意,这些年多半是由何碧玉他们接手了。
仗着西京章家这个足以撼动半边天的财力,让他们母子在这种场合之下,狐假虎威也不是什么难事!
能在这富贾云集的场所独占鳌头,看来坐拥的龙宫岛这个巨型神秘组织的淳于敬,要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富硕。
想到这儿,章山峰忽然看到在琳琅满目的各类璞玉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翡翠原石。
只见那块原始足有六米多高,三、四米见宽。
在几个不起眼的位置,已经开好窗,里面透出来墨绿色的晶体。
一大群人将其围在中间,师父就站在其中。
好多人拿着相玉专用的小手电、密度测试仪、甚至各类微型的小榔头、长针等物,排着队去对那块原始进行品鉴。
章山峰看到那块石头,不由得心念一动,想到自己自从有了辨识阴阳的本事,就在家中做过很多次试验。
诸如用阴阳之气洞穿皮相,查看骨相;隔着箱子,感知里面所盛装的是何种器物。
在不甚熟练的时候,也能猜到个**不离十,不知时至今日,在内力和经验都突破到新境界的时候,来到赌石大会,是否能用得上此等技能!
想到这,章山峰不由得屏气凝神,将刚才还不甚安宁的心神收了回来,全神贯注的看向那块原石。
第八百八十八章 用尽全力
当章山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所有事物,已然不在是表象那么简单。
甚至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能够感知到他血脉流动的走向、快慢、温度。
那感知已经不仅仅存在于视力之上,还有听力、嗅觉、触觉,一切都变的敏感而清晰!
果然,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各类天然的珠玉产生了强大的磁场,而这些磁场在无形中加注在章山峰身上,催化了他原本就出神入化的感知能力。
此时,他再定睛看向那些尚未开窗的原石,已经能够透过表象,隐隐看到里面的情况。
这一重大发现,让章山峰不由得大喜过望。
他拉住淳于敬的手,来到那块巨型原石旁边,叫住了王真人。
“这块石头碰不得,开窗的位置,表象极好,但是皮厚馅小,若是随便开个价来玩玩,出些不痛不痒的小玩意儿,倒也可以,但是想单纯为了夺得头筹,重金买它,只怕得不偿失!”
章山峰小声的嘱咐二人道。
淳于敬听章山峰这么一说,不由得大惊失色。
“可是我请来好多专家,私下坚定,都说这块莫基湾的料子,已经是几十年难遇一回的好东西,贤侄你是怎么断言,它不行的?”
“我能透过表象看实质啊!”章山峰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可是,峰儿,你说此玉不行,可是开窗的匠人,又是如何做到把每个窗,都开的如此巧妙?个个照下去,都是起胶起荧光好表象!”王真人也不解的问道。
“哈哈,师父,你走了这么多年的翡翠市场,怎么连这都忘了,他们矿山请来的开窗匠人,个个都是高手!”
“开针眼大的创口,没人注意得到,但是足够给他们评定,是否要继续开,亦或者是往哪个方向展开!”
“对于没有表象的位置,他们干脆就不开窗了,省的影响接下来一刀刀赌下去的勇气。”
章山峰虽然在耐心的解释着,但是自从他能够洞穿这一切,就已经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的余光时不时的追随着何碧玉等人,想要试图在他们身上寻找异样的气流涌动,来判断凤凰玉佩的所在。
可以说,现在能找到凤凰玉佩,也就意味着,能够找到凤凰城左使这个罪魁祸首,即便不用去圣峰雪地,也可以救回被绑架的众人。
虽然眼前的人,没有哪一个,是带着诡异笑脸面具的人。
但是哪一个,都有可能是那面具底下的人!
其实每个人,都活在面具底下,因为你永远都没办法在他的脸上,找寻到他内心的模样。
想到淳于敬说的,伤害他最深的那个人,是他最亲近的那个人!
看看周围,朋友们、昔日的情人、师父、还有那所谓的亲人们。
到底哪一个,才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还有淳于敬提到过,如果现在拥有凤凰玉佩,他就可以帮章山峰解开所有问题的答案!
“可是山峰,今天这块石头是标的之王,每年比赛的规矩,是花最多的钱,买下标王,才能拥有掌控此天玉集市的权利。”
“这又是谁定的古怪规矩?”
“自来就是这样,这个比赛,不在乎人傻,就在乎钱多!”淳于敬无奈的笑着说道。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花最多的钱,买下别人看不上的石头,是不是也可以做第一?”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基本上没人会那么做!谁也不想干赔本的买卖!”
章山峰听淳于敬这么说,不禁微微一笑,听之前那个蒋老板的话里话外,去年的赌石大会,淳于敬显然是花大价钱买了个怕赔钱货!
人就是这样,都嚷嚷着不想做赔钱的买卖,然后一窝蜂的去抢一个可能都不知道是赔是赚的东西。
就像股票和房子一样,便宜了没人买,涨价了就使劲儿抢,买涨不买跌的心里,让很多人都错过最佳时机。
但是谁没办法,就是越抢越香。
“那倒无所谓,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这个第一?”
“因为我怕除了我以外的人,会玷污这片土地!”
“难不成……”章山峰忽然想到,此处是母亲当年一手打造,淳于敬之所以一直守护,大概也不只是对母亲的一往情深,肯定还要更重要的原因!
想到之前他说过,让自己带上凤凰玉佩,随他去一个地方,现在忽然想明白了,那个地方肯定就在此间。
也许所有的秘密,都会在这一个地方真相大白!
想到这,了解了赌石大会的规则后,他不再追问淳于敬任何问题。
而是趁着四周依旧吵吵闹闹,章山峰开始定睛打量周围。
没想到这样看下去
,还真是收获颇丰。
他接连在几块较大的拍卖品原石里面,看出来多数都是成色一般的原石。
不过从开窗表象来看,都是跟刚才那块差不多,有开窗经验丰富的人来完成的。
这些成色一般的巨型原石,其周遭所萦绕的磁场也比较微弱。
通过感应那或强或弱的磁场,章山峰也能分辨出原石的出货率。
这样想着,他就一横心,干脆趁着这功夫,重新温故一下这多年前来过一次的天玉集市。
而这一次,他不再走马观花,而是对整个集市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十分留心,因为那是母亲留下来的,除了母亲的心血,也意味着那是母亲思维的一部分。
她曾经的喜好、心情、理想都可以通过她所打造的一切,感知得到,至少对章山峰来说,就是这样的!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记下几块品质上乘、无纹无裂种水色泽都无可挑剔的大型原石,以备等会儿淳于敬的拍卖所用。
一直走到天玉集市尽头,也就是露天的那一边,章山峰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很是不同。
不止是气氛不同,就连这里的磁场也变了。
一股强大的磁力,从悬崖边上传过来。
而这周围,竟没有一家商贩。
“这位朋友,速速留步,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一位白胡子老者,忽然站在章山峰的身边,高声说道。
这不免让章山峰大吃一惊,老者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或者他是感应到了,只是没想到,那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
“您是?”
“我是天玉集市的守卫统领敖盛!”叫敖盛的老者在章山峰回头之后,明显表情一愣,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
“天玉集市也不是私人领地,为什么还要护卫看着?”章山峰只听淳于敬说他要拔得头筹,才能拥有支配这里的权利。
他只想着也许这样做,可以让淳于敬从天玉集市里获利,却没想到这里还要雇佣一帮护卫看着,可真是麻烦。
“这个地方,就算是天玉集市三年来的主人淳于岛主,都没来过,你一个小后生却想擅闯,谁带你来的,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敖盛冰冷的回答道。
“是我请他来的!”淳于敬忽然从章山峰身后,赶了上来。
第八百八十九章 玉崖的守卫者
章山峰半回头,看了一眼淳于敬,知道他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自己身后。
“淳于岛主?这个小后生,是您请来的?”敖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有什么疑问吗?”
“哦,那倒没有,我只是见他好生面善,只是他连玉崖都敢闯,只怕是没来过咱们天玉集市吧?”
淳于敬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他可像于祖若?”
淳于敬此话一出,那叫敖盛的老者,顿时惊呆了,他重新端量起章山峰来。
“像,真像,真是太像了!”敖盛说完,眼眶竟有些微红。
“既然你也认识我母亲,这个地方,总能让我进去看看了吧?”章山峰着急的问道。
一心想知道,那强大的磁场,到底是那悬崖边上的什么东西造成的,难不成,在那一边还有什么更大块的上品玉石翡翠什么的?
他隐隐感觉到,大家每年来争着做天玉集市主子这件事,可能并不是收取表面上的财富收入那么简单。
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的诱惑!
“对不起,除非祖若小姐回来,否则我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过去!”敖盛坚定的说道。
“你!”
章山峰觉得他这么说,简直是抬杠,很生气,既然认识母亲,那就一定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山峰,别难为他,这是你母亲当年定下的规矩,没有敖盛,谁还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这里?”淳于敬略带感慨的说道。
章山峰没有刁难人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仅仅是一个临近边缘的悬崖地带,至于管的这么严,连靠近都不让吗?
难不成这其中的秘密,跟他感受到的那股强大磁场有关?
这时,赌石大会要正式开始了,第一个环节是由解说员带着大家,在众多拍卖热门的石头前面进行优势分析。
章山峰只得跟随淳于敬往回走。
走出几步,他还不甘心的继续回头望了那悬崖几眼,心念一动,忽然想起来抚松村的那个神秘山洞。
后来他跟豪豪也去过那附近,并且叫人去那里收走了那副神秘女尸,将其安葬。
但是关于那山洞的秘密、那里为什么会有跟无字书上一样的画,又为何机缘巧合得到那枚凤凰戒指,这
其中的端倪章山峰都没有刻意探求过,所以答案也不得而知了。
赌石大会开始之后,环节并不繁琐,逐一分析过每块拍卖品后,章山峰被一块棺材大小的翡翠原石深深吸引住了。
他从那玉石上面看到了浓郁的阳绿色气流,而且这块不大的原石里面却散发出强大的磁场,不用问,就这个出5条左右极品满绿手镯应该不是问题,剩下的料子、飘花极品和牌子、摆件,应该数不胜数。
可是这块石头的表象并不好,而且皮质较厚,所以也没人给它开窗,生怕打进去太多还是没东西的话,可能就得被扔到路边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块原石太像棺材的形状,所以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敬而远之。
就连常规的展位小姐,都没有一个愿意站在它的旁边。
直到最后,被做出最高评测的原石,果然是先前王真人和淳于敬都研究了半天的那一块。
拍卖很快开始了,经过几回合的频频选石头、举牌、大家一路追着那块热门石头走。
当然,也有风评不如那块石头的其他原石,被人买走。
然而淳于敬他们象征性举牌几次后,就不再争了。
原则上是每一块石头,都可以在拍卖途中被买走。
如果大家在同一块石头上,进行了报价,那么谁给的价格最高,谁就能得到这块原石。
最终,当被大家看好的巨型原石以500万开拍,炒到2个亿的时候,周围就一片安静了。
章山峰看过去,果然是何碧玉的人干的。
“这可是近些年来最高的价格了吧?”
“对呀对呀,去年淳于敬拍的那块石头才一亿三千万,还栽手里了呢!”
“哎呀,哪有赔本的买卖,淳于岛主的玉虽然不值那么多钱,但是他稳坐天玉集市的一把交椅,其他收入可也不少呢!”
“他赚钱了?那也是毛毛雨吧,今天他还不是折腾不动了,姓何的这两个亿,简直帅新纪录了,要是不出点啥,肯定要哭死了!”
然而章山峰看向何碧玉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她的一脸洋洋得意,和旁顾无人的跟赵庆辰打情骂俏。
章山峰心中嗤之以鼻,这是拿着他们章家的钱出来嘚瑟了吧,也不知道这笔账,她回去要怎么报?
“恭喜何家军在这次赌石大会上消费最高,”
就在锤子要落下来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淳于敬的声音。
“两亿一千万!”
“什么,随口一句,就加了一千万,这不是一千,不是 一万,更不是一百万,而是实打实的加了一千万!”
拍卖员高兴的跟淳于敬重复着刚才的话,确认道。
他都没想到,马上就板上钉钉的时候,还能多赚这一千万。
却没想到何碧玉这边脸色突变,她有些沉不住气的站起身,大叫道。
“0411号原石一亿两千万!”
坐下前,她还不无得意的看向淳于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何小姐,您确定要在这块0411号原石上追加到两亿一千万?”
“当然确定!我有这个实力!”
“哦哦,我当然相信您有这个权利,确认过后,就没问题了!那么现在再跟大家确认一下,是否有人跟淳于先生抢这块0439号原石?”
“什么?他要的不是0411?”何碧玉失望又吃惊的尖叫道。
“对啊,人家一开始就举得0439号原石的牌子,您看那照片就知道了!”
感觉被耍的何碧玉不甘心,她忽然自言自语的嚷嚷道:“哼,耍我,反正我就要做今天的第一,你有本事就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两亿三千万,0439!”淳于敬面不改色的说道。
果然不出意料,淳于敬十分信任章山峰给他的意见,那块石头据章山峰的剖析,至少能做出三四件价值连城的东西。
加上天玉集市过后,就有解石的过程,如果开出全场最好,还能另外得到一大笔玉皇的奖金和各类权威纪录片的记载、广告的免费拍摄等让此事件曾家收入的环节。
那笔丰厚的奖金是整个天玉集市一年来净收入的一半。
往常年淳于敬运气好的时候,看准了眼的,都得到了,唯独去年栽到了王中山手里,高价买了一块开到底,也没啥惊喜的翡翠。
今年虽然这赌石只是捎带脚做的事,但是想到帮章山峰解开这些年来困扰着他的秘密,淳于敬显然更加卖力。
尤其是看到蠢蠢欲动的何碧玉他们,已经胜利在望的时候,淳于敬更加着急了!
第八百九十章 视金钱如粪土
淳于敬跟何碧玉,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加价,为的却不是同一块原石。
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没见过哪两个商人会为了不一样的货品,白白的浪费掉这么多年,去给卖家做贡献。
然而负责拍卖的人,显然已经乐不可支了,因为无论最后他们两个谁会赢,争得也无非是个管理天玉集市的名义。
然而他却可以同时天价卖掉两件原石,从中获得巨大又丰厚的报酬!
但是何碧玉在叫道三亿五千万的时候,明显面露难色。
“四个亿!”章山峰准备自己出钱,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他却看到坐在对面席上的赵庆辰,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软趴趴的东西,盖到脸上,那是一个人皮.面具!
当他把面具缓缓带在脸上,并且用手缓缓指着一个方向时。
章山峰几乎被他面具上那带有标志性的嘲讽笑,给惊到说不出话来!
那正是在洛城南山公路上,差点将自己炸死的人带的!
虽然类似的面具很多,但是唯独这一个,笑的更诡异!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章山峰看到了两个人!
曾师师和程豪豪,不对,不是曾师师。
虽然被人下了药的二人面无表情,但是从衣服上分析,应该是慕容晓晓!
章山峰第一眼的时候,还是把慕容晓晓看成了曾师师,不过现在,连他自己都迷糊了。
因为这一突变,来的太快,怪不得淳于敬要自己来天玉集市。
看来他眼线众多,早就打听到了这些不寻常!
只见慕容晓晓跟豪豪,很反常的手牵着手,定定的站在人群之中,而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就像是两个木偶一样!
与此同时,章山峰发现一直坐在身边的白月儿和奚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章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是四个亿吗?”拍卖师紧张的问章山峰。
章山峰这才回过头来,再次看向面具男,此刻他也分不清面具男到底是不是赵庆辰,也许,赵庆辰就跟其他凤凰城的属下一样,只是被面具男控制的。
不过只见他带着一脸诡异笑容的面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章山峰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可能奚瑶跟白月儿,也出事了,如果继续跟何碧玉、赵庆辰他们整下去,只怕到时候出事的,就不止是白月儿和奚瑶!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一阵混乱的声音!
“杀人了,杀人了!”
接着,人们四散而逃。
章山峰心中一凉,他迅速朝混乱的源头看去。
正是慕容晓晓跟程豪豪站着的位置。
当别人都跑光了的时候,他俩还像木偶一样,手牵手站在那。
然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人,让章山峰再次把心,悬了起来。
那是奚瑶和白月儿,此时,奚瑶手持匕首,带着奚瑶,正往悬崖那边走去。
章山峰这才想起来,进入天玉集市之前,奚瑶就有些反常的举动,她通过白月儿跟自己闹矛盾,顺利的控制住白月儿,却想不通,为何在这个时候,要倒戈抓走白月儿!
“山峰,你看那!”淳于敬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紧张的往奚瑶她们的方向追过去。
章山峰也赶忙赶了过去,只见在那边地上,守卫玉崖的守卫者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
就连刚刚认识不久,却刚正不阿的敖盛,也已经断气了,他的鲜血还是热的,一股股的从喉咙里冒了出来,双眼似乎不甘的看向一个方向!
正是拍卖看台这个方向!
章山峰回过头来,眼见看台上的人也基本散去,只有何碧玉带着她那一干人等,有恃无恐的坐在那。
也只有这个时候,章山峰才看出来,原来人群中何碧玉的手下,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就连之前那个蒋老板,也毫无疑问的留了下来。
他带着一帮人,走到了小会场入口,堵住去路。
“哼,就凭你们!”章山峰不屑的哼了一声。
“章山峰,没想到啊,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看台上,带着面具的赵庆辰,从台阶上缓缓的走了下来。
这时,章山峰回头朝艾睿聪、方菲、王真人等人,使了个眼色。
见到他们默契的去救慕容晓晓和程豪豪了,才放心的回过头来,打算好好收拾一下对面的家伙。
“赵庆辰,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城左使!”章山峰看着那怪异的面具问道。
但是赵庆辰还没回答,章山峰怀中的翠玉龙笛,就再次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赵庆辰离得越近,那玉龙笛就越冰冷!
“哈哈,章山峰,你怎么那么笨?死到临头了才想明白?”
“谁死到临头了还不好说,只不过……折腾我这么久的人,是你,而不是他们,我有些失望。”章山峰用手指着赵庆辰身后的章山峻母子。
“赵庆辰,你跟这小子废话什么,赶紧把这小子办了,以后我们章家的产业,分你一半!”何碧玉大声嚷道。
“妈,你说什么呢?”章山峻小声不满的嗔怪何碧玉。
“闭嘴,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有本事你上去跟那个弃子打呀?”何碧玉说着,把章山峻往前推。
“我可不会杀人!”章山峻有些恐惧的甩开母亲的手,看向章山峰。
章山峰微微一笑,根本不把这一幕,放在心上。
只是正如他所说,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躲在暗处的人,是赵庆辰。
“你还在疑惑是吧?哈哈,也
罢,反正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也省的我去找你!”
“天时、地利、人和、我赵庆辰终于都凑齐了,也就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赵庆辰带着那人皮.面具,他笑的时候,那人皮.面具跟着他的面部表情,笑的更加猖狂。
章山峰略回头,看到项山和淳于敬已经打到守在慕容晓晓程豪豪附近的人,顺利救下他二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见王真人已经接下慕容晓晓,华安已经开始给他们诊治。
而项山和淳于敬并没闲着,而是朝玉崖的方向追去。
“好啊,你说说看,怎么叫我做个明白鬼?”
章山峰这才放心的把心思收回来,全心面对这个凤凰城左使——赵庆辰!
“哈哈,章山峰,你知道,这些年来,你错在哪吗?”
“怎么?你不是直白模式吗?怎么还开启了问答模式?”章山峰嘲讽的看着他笑问道。
“哼,嘴皮子还是那么流道啊,得,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哎,别介啊,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章山峰意识到,奚瑶那边,很有可能是个麻烦,一定要等项山和淳于敬救下白月儿,情况稳定后,再拉开战时。
此刻动起手来,势必会让华安分心,让淳于敬分神。
所以他还得在摸清身为凤凰城左使的赵庆辰此刻几斤几两之后,再决定何时合理的灭掉他!
“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才假装听我说话!”赵庆辰一语道破章山峰的心思。
“是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是你那小女朋友爱上我的时候吗?”章山峰故意刺激赵庆辰。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正是赵庆辰喜欢的姑娘表白自己过后,赵庆辰才疏远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章山峰,你也真是单纯的可以啊,你觉得我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还会像你们、像淳于敬那老东西,对情爱这种东西,当一回事吗?”
赵庆辰说着,把脸上的面具,缓缓的卸了下来。
让章山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人皮.面具被再次拿下来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张全新的陌生的脸。
那张脸十分俊美,甚至让章山峰这种俊美的男人,都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还有他刚才说的,自己有六十多岁了!
不像,怎么看也不像!
那张俊美的容颜,面带和善可亲的笑容,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岁。
“看傻了吧?你母亲第一次见我,也是这个表情,哈,那时候,我差点以为她会爱上我!”
熟悉的声音,把章山峰从惊讶中唤醒!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赵庆辰!只是,他一直都在以一张假面目示人。
现在,章山峰也分不清到底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的!
第八百九十一章 长生不老的敌人
“你没有爱过别人吧?所以才不会知道,被爱人注视,是怎样的表情?”章山峰淡淡的问道。
“哈哈,也许吧,虽然我不懂爱是什么样,但是我知道,变丑了,变老了,就会色衰而爱驰!所以我才会拼命保持住年轻时候的样子!”赵庆辰得意的说道,他竟然还翘起兰花指,自恋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哼,没有人爱你,在年轻再好看,又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于祖若这个傻女人,跟着你那腹黑的爹,最后把自己造的人不人,鬼不鬼,连何碧玉这个会打扮的丫鬟都能上位成功,她这个大小姐,我们的圣女大人,做的不失败吗?”
赵庆辰毫不客气的指着身后的何碧玉问道,仿佛她根本不是个人,只是一个道具而已。
章山峰苦笑着摇头,“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们这么肤浅!”
“哈哈,是吗?好啊,那我把曾师师的脸刮烂还给你,你试试还能不能爱她如初啊?”赵庆辰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最让章山峰扎心的话题。
“得,话题扯远了哈,来吧,先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赵庆辰忽然表情轻松的说道。
“我本名叫应心远,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赵庆辰,反正我已经不在意哪个才是真正的我了!”
“从小是孤儿,今年已经六十二岁,长你母亲8岁。14岁那年,就跟随在于一叟身边,他视我如亲生儿子,我当他是再造父母。我为他立下灼灼功绩,被封为凤凰城左使。”
“凤凰城陷落的整个过程,我都错过了,因为那时候,你外公,他派我去了天竺国,长期守着那边的生意。”
“直到他病重,也没招我回去。只有一封信,告诉我守好外面的基业,永远不要回洛城去了!”
“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凤凰城没了,爱过的女人走了,我的亲人也去了!等我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没了,我又成了那个没有依靠的孤儿!”
“就算义父留给我那么多海外产业、金钱,又有什么用?我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随时都可以面对死亡,活下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恨啊,恨那个造谣者,恨那个欺骗者,恨背叛者,如果不是他们,无论我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努力,都还有个惦念,那就是回家!”
回忆起那段往事,赵庆辰惶惶不安的来回踱步。
“从他们夺走我的一切开始,我就计划着今天的复仇了!”
“只是涉及到的人,太多,他们拥有不同的社会地位,要么身居要职、要么家缠万贯!”
“每一个,都是那么难对付,我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过了许多年,也只是灭掉几个不相干的家伙!”
“后来,我去了西京
,本来只是打算再见祖若一面,就彻底放弃这些年的计划!”
“天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曾经的女神,她像女鬼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曾经那个被我们好不重视的侍女,她竟然活的十分滋润!”
“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杀死你那个薄幸的爹,但是当我看到你,一个全新的复仇计划,就诞生了!”
“你跟你的母亲一样单纯好骗,总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到处做好人好事,所以,我只是略施小计,就成功的引起了你的注意!”
章山峰这才回想起来,那年冬天特别冷,自己在那场大雪中,救下赵庆辰的场景。
后来的某些时候,章山峰也曾为当年救这样一个白眼狼而后悔,但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细思极恐的阴谋!
“你觉得我很腹黑是吗?但是这一切,比起他们对凤凰城做的事,对祖若的伤害,那又都算得了什么?”
“比起让章文海立刻去死,我有更多的办法报复他!”
“睡他的老婆、害他儿子离他而去!败坏他的企业!蒸发他的财产!毒他的老父亲……”
章山峰听到这儿,已经在强忍着满腔怒火了。
“你因为达到报复的快感,却伤及无辜,不怕会下地狱吗?”章山峰冷冷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下地狱?下地狱的话,我也有他们陪着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肯定是地狱里面走的最潇洒的那一个!”
“这么说,是你害我成了章家弃子?雨夜打伤我师父腿的人是你?抚松山上暗杀我的人是你?陷害我被抓的人是你?那个要毒死我的人是你,洗车房要杀我的人是你,杀死谣言者奚镇海的人也是你?”章山峰一口气把自己遇到的情况,尽可能全的问了出来。
“对!你是章文海的儿子,章文海害了凤凰城,还厚颜无耻的娶走祖若,生下你这业障!”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祖若的痛苦和无辜的凤凰城!所以,就算你是祖若的儿子,你也必须死!!!!”
“所有的暗杀者,都是我派人干的!怎么样,是不是每一次都很完美?”
“是啊,完美的放过了我!”章山峰轻蔑的笑着说道。
“哼,怪你命大,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这是老天对我的照顾,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没死,就算是老天对你的照顾?”
“对啊,你活着,比死了对我来说更有用,所以,我才转变了策略,给你养的好好的,让你苟活到今天!”
章山峰心下哗然。
“我的红凤凰玉佩在你那儿吗?”
章山峰上前一步,冷冷的问道。
“你的玉佩?哈哈,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们凤凰城的
!是于家的,跟你一个姓章的,有什么关系?”
赵庆辰话音刚落,就看到章山峰忽然一下逼近自己,猛地一把抓向他的领口。
“哈哈,师父,你们带晓晓先离开,我晚点找你们去!”章山峰说完,一脚朝赵庆辰面门踢去。
赵庆辰躲开了!
章山峰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灵活,连自己如此快的进攻,都能躲开!
他已经察觉到,豪豪和慕容晓晓已经醒过来了!
师父王真人他们只要带着众人离开,自己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放松对阵了!
“山峰,不好了,奚瑶要带着白月儿跳崖!”华安惊诧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下可大大分散了章山峰的注意力,随着赵庆辰的反击步步紧逼,章山峰竟然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压力!
就在这时,会场门口传来打斗声,只见白鹤凡率领魔灵殿的人,打了进来。
“章山峰,我女儿呢?”白鹤凡见到豪豪安然无恙,他身边却没有白月儿,顿时脸色很差!
“白宫主,你来的正好,帮我托住这厮,我去救月儿!”
白鹤凡虽热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潜意识中,她很清楚章山峰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他去救白月儿,再好不过了!
“你快去!”白鹤凡说着,铁扇子展开,就与赵庆辰缠斗在一处。
章山峰脱手之后,飞一样的往玉崖奔去。
“你们几个跟上他!”白鹤凡命令几个得力的属下跟着章山峰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他们刚来到玉崖边上,就看到淳于敬,在对站在紧靠边的奚瑶大声讲话。
“孩子,你别犯傻,如果你父母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该多伤心?”淳于敬劝说道。
“少跟我假仁假义,你对我父亲,也不过是个利字当头,凭什么教育我?”
“奚瑶姐姐,你放了我吧,我妈来了,我丈夫也醒了,咱俩无冤无仇,你何必这样?”
“哈哈哈,我跟你确实无冤无仇,可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你就生在父母恩爱,幸福美满的家里?我就如同草芥,无父无母了呢?”
奚瑶刚说完,就看到了朝她走来的章山峰。
她冷笑一声:“等了这么半天,你终于来了啊?”
“是的,奚瑶,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但是生命不应该被这样不负责任的对待,无论是月儿,还是你!世界上很多事,虽然是不公平的,但我们还年轻,还有好多机会,去改变这个世界!”
“章山峰,你说的这么好听,有什么用,你能让我父母,起死回生吗?”
“我爸现在就躺在量子冷冻箱里,只要你能让他复活,我就放了她!”
第八百九十二章 救赎灵魂
“奚瑶,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学医的,应该比我还清楚!”
“胡扯,你就是不舍得牺牲自己,所以才会这么说!”
“如果我的命能换回你父亲的命,我不会介意让你开心起来,但是你不能用这个原因去伤害别人,对吗?”
“少说的那么好听,你个渣男,到现在还在哄我,真是死有余辜!”
“奚瑶姑娘,你说章大哥不能帮你父亲起死回生就是自私,那我问你,谁能做到让死人复活呢?”
“他,凤凰城左使做的的,他六十多岁了,已经不老!他已经掌握了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法门,只要我能拿到通向这扇门的钥匙,就能救活我的父亲!”奚瑶歇斯底里的喊道。
章山峰这才弄明白,奚瑶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相信,赵庆辰能让她死去的父亲,重新活过来。
想到这,他为奚瑶感到心酸和无奈,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执迷不悟?
“奚瑶,在航空基地的时候,唐罗罗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父亲对你母亲做的那些事儿……他就算活过来了,日后你想起那些,又要怎么面对他,为用生命换回他的人,你又怎能心安?”华安一边慢慢靠近奚瑶,一边语重心长的问道。
“闭嘴,我当你是舅舅,但是你却一直帮着外人,说我父亲的坏话!”
“我一出生,就没有母亲了,是父亲他充当了两个人的角色,把我含辛茹苦带大,无论你们怎么说,都不可能动摇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他终身未娶,只有他,是真正的对我好!”
奚瑶说着说着,就哭成了泪人,站在玉崖边上,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就在这时,魔灵殿一个女子忽然抬手一箭,从侧面朝奚瑶的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华安想都没想,一下子挡在奚瑶身前。
“啊!”华安应声倒地!
奚瑶见到舅舅不顾自己的生死,用身体为自己挡下一箭,顿时懵住了。
章山峰趁机一下扑上去,踢掉她手中利刃,把她和白月儿都从玉崖边上,带了回来。
奚瑶刚回过神来,就扑向华安,此刻,鲜血已经浸满了他的衣衫!
“舅舅,你怎么样了,我来给你止血……”奚瑶手忙脚乱的帮华安封穴止血,却被华安制止住了。
“奚瑶,别忙了,舅舅年纪大了,在这个世界上,待得够久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不!我已经没爸没妈了,舅舅你就是我的父亲,我绝对不能让你死!”
奚瑶现在好生后悔,就在刚刚看到舅舅义无反顾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爱,向来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自从她去华安身边投靠,这个舅舅除了在教授医术的时候会极尽所能的解释其中奥妙,平日里,话都很少。
虽然话少,但是在奚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他都会想尽办法逗她开心,陪她散心,转移她的注意力,生怕奚瑶有一点想不开。
所以还会在奚瑶的饭菜里,偷偷的加有助于疏导情绪的中药粉。
后来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常年隐居山林专心于医术的老人家,跟年轻人已经有代沟,华安才会去找太虚城里的年轻人陪伴奚瑶。
就是这样点点滴滴的关心,才帮助奚瑶从那段阴霾的日子里走出来。
奚瑶虽然都看在眼里,心下也十分感激,但是每每舅舅在提到父亲奚镇海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暴躁,西药觉得在她眼里,似乎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甚至爱到超越母亲的亲人,却是舅舅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久而久之,她也就特意回避谈有关父亲的话题。
可即便是这样,奚瑶一看到舅舅,就会好奇过去的事,偶尔在探究医术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去问母亲的事情。
华宁就像华安心中的一道疤,华安往往都是不言不语,一笔带过。
在章山峰的航空基地,奚瑶才从唐罗罗口中听说了关于父母之间的全部。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父母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自己从小到大幻象的爱情,正相反,那一切听上去还十分狗血。
而造成母亲悲剧的,还不知是所谓的父亲的贪婪,而是华家的抛弃!
如果华家不抛弃有些倔强的华宁,如果华宁不坚持站在章山峰母亲的立场上帮她。
那么母亲的悲剧也会完全避免,想到这所有的痛苦,居然都落到她一个人头上,奚瑶几近崩溃。
她最终把这所有的罪,都落到了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章山峰身上。
不是因为他,母亲不会背叛家族,不是因为他,父亲奚镇海不会引来杀身之祸,亦或者,如果当时章山峰第一时间接听电话,至少章文海在最后一刻,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失去父母的症结所在全部被推到章山峰身上,因爱成恨的奚瑶,几近疯狂的想要报复章山峰。
她在临行前,将自己赔的几位毒粉毒药暗暗带在身上,刚到天玉集市外面,奚瑶就在时机合适的时候,用她一贯的细腻心思,瞅准时机,策反了白月儿。
单纯无知的白月儿哪里想到奚瑶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来报她的血海深仇,一心只以为漂亮聪明的奚瑶,是为了帮助她找到程豪豪。
所以在奚瑶提出要陪她离开天玉集市的时候,白月儿也毫无防备跟着走了!
那时候,全场人的注意力,都在翡翠原石的拍卖竞价上面,就连章山峰也没察觉到,中途离席的赵庆辰和奚瑶他们,是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进行了一次重大的交易。
原本被当成追踪目标的奚瑶,在赵庆辰的人赶到的时候,轻松用毒雾将他们迷倒。
就在白月儿以为如此厉害的奚瑶准能帮自己救回豪豪。
可是,他们刚看到豪豪和慕容晓晓被押送过来的时候,白月儿就意识到,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峰儿哥哥果然没有糊弄咱们,是咱们误会他了!快去叫他来救豪豪!”白月儿着急的拽着奚瑶的手往回走。
这时,她们被发现了,当赵庆辰一步步朝她俩走来的时候,白月儿觉得自己一阵眩晕,腿脚就不听使唤了。
原来奚瑶是拿白月儿,当见面礼,以表忠心,最终谈下了赵庆辰帮她父亲奚镇海复活,作为回报,她帮赵庆辰控制住白月儿和章山峰!
就在一切都在奚瑶的计划中水到渠成的时候,舅舅的舍身相救,让奚瑶再度被拉回现实。
“奚瑶,舅舅所有能教你的绝学,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你了。但是你必须相信,这世界上的生老病死,却有定数,像赵庆辰那样驻颜有方,不是难事,但是死去的机体,再要复活,即便在咱家丢失的那本《阴阳炼丹术》上,都是无解!”
第八百九十三章 物归原主
提到《阴阳炼丹术》,章山峰下意识的摸了摸背包,那书他在临行前,装在背包里,带了过来,原本是想在合适的契机,还给奚瑶的。
毕竟那是从奚瑶家宅子里,为了防止落入他人之手,才带出来的。
虽然自己没忍住好奇,将上面的内容研究了个通透,但毕竟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想到长生不老丹的那一环节,章山峰就觉得很荒唐了,因为那里面所需要的的几位药材,十分阴毒残忍,所以章山峰干脆就没往下看。
所能用常到的,也不过是《阴阳解毒大全》里面的制毒解毒之术。
心念至此,他互让想起了在书封皮的夹层里,那封奚瑶母亲留下的信。
出于道德,他没有偷看过。
不过时至今日,他觉得,这本书是时候还给奚瑶和华安了,就当是对她的心灵慰藉。
他来到他们身前,奚瑶警惕的看着章山峰。
当章山峰将两本书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来,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华安原本因为虚弱而微微眯着的眼睛,忽然紧张的睁开了。
他的眼睛里似乎重新燃起了一道光。
“这是?”
“这是奚瑶家大火那天,我从房子里就出来的,我能辨识阴阳,见到黑暗中,这两本古书阳气渺渺,或许是缘分吧!”
章山峰编了个光面堂皇的理由。
“奚瑶,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这是咱们华家的古书宝典啊!”华安激动的说道。
“那个……封皮的夹层里,有一封信,我没看,又放了回去,大概是给你的!”章山峰看着奚瑶说道。
奚瑶听说,慌忙轻轻扯开封皮的夹层,里面果然有一封信,纸张已经泛黄了!
奚瑶刚想打开看,章山峰就又打断她道。
“奚瑶,我能理解你失去父母的痛苦,但是上一辈人的恩怨,还有你我之间的误会,我想,也该是到了断的时候了。”
“这次渡过难关,等所有人都平安回去,我答应过你们的愿望实现,绝不食言!”
“我虽然没有办法让奚伯父起死回生,但是如果那时候你还恨我,我任你处置,不还手!”
章山峰说完话,就朝门前那边跟赵庆辰苦苦恶斗的白鹤凡汇合去了。
奚瑶抓着那封“孩儿亲启”的信,留在在原地,有些失神。
眼见舅舅的伤势终于被控制住,奚瑶不知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活的机会!
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打开了
那封长长的信!
从字迹和书写习惯看,奚瑶一眼就看出,那是母亲的字迹,因为她从小就是看着母亲的各种治病笔记长大的。
对于母亲的全部幻象,都融在了那字里行间。
她想象过,母亲是一个怎样温婉善良的女人,那一个个药方,又曾经救过多少人的病痛!
“奚瑶,舅舅有点累,你可以给我读读你母亲的信吗?”华安虚弱的说道。
奚瑶点了点头,开始读了起来。
“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一直就陪在你身边!”
第一句话,就足以让此刻的奚瑶泪目。
“我身为医生,很清楚,用这种身体,是没有权利孕育宝宝的!为了你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做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我骗过你爸,还有悄悄来看我的你舅,他们都不知道,我怀孕了!”
读到这,奚瑶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母亲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不能怀孕,可她为什么还坚持要这么做?
“妈妈很珍惜,孕育你的这短暂九个月时光,因为可能跟你见面的那一刻,就是妈妈要离开的那一刻了!我爱你!爱你爸爸,爱这个世界!所以,我一定要在这个世界,留下点美好的事物,思来想后,那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了!”
奚瑶被母亲为温暖的话,说到汗颜,如果母亲看到她的所作所为,还会认为女儿是这世界上美好的存在吗?
“你的爸爸是这世界上,对老婆最好的男人,我很爱他!虽然家人们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是我知道,他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让我不用再羡慕别的女人,才这样做的!”
奚瑶懵住了,大家都说父亲是有目的的靠近母亲,但是母亲为什么字里行间里都流露着幸福和爱,看不出一丝丝的抱怨。
她是为了安慰自己,编织的谎言吗?不、不,绝对不是!
一个满心怨恨的女人,即便再想伪装的若无其事,一笔带过就好,怎么可能写出大段温暖的词汇?
“有很多事,你不必知道细节,只记住一点,就够了。那就是,爸爸爱妈妈,他以后也一定会像爱我一样爱你!”
“说实话,要离开这美丽的世界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还有那么多好朋友、亲人,可能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了。还有那么多帮助过我的人,现在还处在比我更糟糕的境遇里,如果有一天,你能替我去见她们,记得一定要帮我好好感恩!因为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啊!”
感恩名单如下:
“于祖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阿姨
,她救过妈妈的命,为了我,她的孩子也差点没命了,那孩子比你大四岁,现在离开洛城了,不知道长大后,你会不会遇见这个小哥哥!”
“……”
“最后是你的舅舅华安了,他是个跟我一样,脾气固执、心眼还行的老大哥,我们总吵架,但是跟家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只有他悄悄看过我,要是让他知道我又调皮了(悄悄怀上你),一定会骂死我!”
“对了,如果你有幸看到你父亲的传家大印,好生收藏就是了,那个大印根本不是什么财富大门的钥匙,你爸爸告诉我,咱们奚家早在抗战年代,为了救国,早就花光积蓄,一贫如洗,所以无论它能打开哪一扇大门,里面都是空的!”
什么?奚瑶看到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背包,就在上一刻,她还觉着沉甸甸的东西,在一瞬间,好像失去了重量。
难不成父亲这么努力的圈钱,不是为了让那宝库更加丰盈,而是怕他们日后无钱可花?
“孩子,记住,这个世界上,再多的钱,都是能花完的,而我们的双手就是最大的宝藏,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看着华宁洋洋洒洒的感激名单,奚瑶瞬间泪目,其中大多数人是奚瑶认识的,有的是父亲的朋友,
前几位都不在了……
只有最后的舅舅,还为了给自己挡下致命的一击,现在气息奄奄!
关于母亲感激于祖若的这段,奚瑶真的彻底蒙了,不是说是母亲不顾众人反对,救下于祖若吗?
怎么变成于祖若救她了?
看到奚瑶的迷茫,华安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想问关于章山峰母亲的事儿吧?”
奚瑶点了点头。
“是的,大家讨伐凤凰城的时候,我们遭遇过携带唐门毒药的盟友,你母亲因为反对用毒制敌,所以跟对方发生冲突,那人其实是唐门派来趁乱消减咱们华家的!”
“于祖若她隔山观望,大可不必出手,但是危急关头,她不忍心见你母亲受苦,打跑对方。但那个时候,你母亲和我,都身中剧毒。”
“为了救我们,于祖若拿出她父亲珍藏的败毒草,但是只有一棵,为了让你母亲活,中毒不深的我,连夜离开!”
“后来你母亲得救了,但也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也就是她信中提到的病情。”
奚瑶听罢,内心犹如五味杂陈。
“舅舅,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猜不透章山峰的心思,更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有愧于他家,你过得已经够苦了……”华安懊悔的说道
第八百九十四章 血祭封印
“那唐罗罗为什么说我母亲是为了给于祖若治毒,才去他们唐门的?”奚瑶还是不相信的问道。
此刻她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思,是真的不想对章山峰有所亏欠吗?
“于祖若确实中毒了,开始因为中毒不深,所以她坚持把败毒草给你母亲服下,但是你母亲刚好,就发现她生病了,号脉后才知道,她是怀孕了!”
“怀孕期间的女子身体都会对毒物比较敏感,虽然她在打败敌人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但还是被毒到了。”
“你母亲感念于祖若是个好人,所以不顾大家反对,毅然决然的要护她周全,这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那我父亲他……”奚瑶犹豫的问道。
“他和你母亲的感情究竟怎样,其实我也并不知情,那时候华门与华宁断绝往来,我来的那一次,你母亲看到我,只是一直哭,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分开了,我才以为,她过得不好……”
“谁知道那一面,竟是永别,我一直都在怪你父亲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让她生儿育女而生气,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说到这,华安也不由得老泪纵横,深深的心疼起这个善良正义的妹妹!
“舅舅,您别哭了,是奚瑶不好,如果不是奚瑶,母亲就不会早亡,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误会!”
此时的奚瑶,虽然满是愧疚,但是知道了父亲和母亲是真正相爱的一对儿。
母亲为了将自己带来这个世界上,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她之前的所有怨恨,都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是感恩、是满足!
“好孩子,现在一切都还不晚!”华安看到远处,已经跟赵庆辰缠斗在一处的章山峰说道。
“姐姐,既然你们恩怨都了了,能不能给我吃点解药啊,我的腿,还软着呢!”
奚瑶这才注意到,白月儿躺在另一边,由项山保护着。
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
“月儿,我……对不起你!”奚瑶惭愧的说。
“你对我女儿做什么了?”这时,分开身的白鹤凡
,带着豪豪赶了过来。
豪豪见到白月儿也无碍,高兴的赶快上前把她扶起来。
“没、没什么,妈,是这位奚瑶姐姐救了我!”白月儿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她恩怨分明,要是之前看清楚是奚瑶险些害死她,那白鹤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小姐……”之前那批魔灵殿跟过来的女人,有些迟疑的想说什么。
“嗨,我说你们,误伤了我神医叔叔,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还啰嗦什么?”
白月儿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她也是爱憎分明,却很容易感情用事。
了解了奚瑶家的过往,她更是对奚瑶恨不起来,这一会儿功夫,就对奚瑶之前想利用她换起死回生药的事毫不挂心了。
眼见母亲和丈夫都来了,她更是觉得比起奚瑶的身世,自己这么幸福,还有什么可抱怨。
只见这一群人的相聚,也是有些尴尬。
淳于敬先和白鹤凡互相问好,他接着眼神复杂的看向程豪豪。
而白鹤凡呢,她眼神复杂的看向项山。
“白宫主,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项山乐呵呵的问候道,他已经全然不把之前跟白鹤凡的误会,放在心上了。
白鹤凡见他在危急关头,始终护在自己女儿身边,心生感激,也不再说甚闲话。
“走啊,去帮章老弟一把?”白鹤凡主动提议道。
整件事里,她最感激的,还是这个曾经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章山峰!
“走呗,看谁能帮他打倒最多的敌人!”
“那你可要输了,项舵主!”
“咱们走着瞧!”
二人说完,向章山峰的方向奔了过去。
程豪豪在淳于敬的注视下,显得极不自在。
“那个……淳于岛主,之前在天玉集市外面对您的误会,我白月儿在这儿给您赔礼了!”
白月儿看出端倪,她生怕淳于敬再对豪豪动手,所以破天荒的主动跟人道歉。
淳于敬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来到程豪豪身边。
“豪豪,自从王中山死了以后,你躲了我这么久,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淳于敬低沉的声音,让豪豪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白月儿这才看出来,豪豪确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这副表情!
“淳于岛主,我错了,我不该擅自离岛,不该背着你投靠章山峰!”豪豪忽然认错道。
“这不是关键吧?你跟那个赵庆辰,什么关系?王中山的死,你知不知情?”
淳于敬两个问题一经抛出,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看向他们。
尤其是奚瑶,因为王中山就死在她的家中,跟她父亲一起!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豪豪的,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只见豪豪默默的点了点头。
“什么?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有意靠近山峰,就是想要害他,过来做卧底吗?”艾睿聪气愤的走上前,一把抓住豪豪的领子,暴怒的问道。
“没、没,我没有,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害峰哥的意思,真的没有啊!”豪豪瞬间看到了所有人,都对他投来失望的目光。
好在只有白月儿,是用关心的表情,看向他!
“月儿,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过你,没有害过山峰!”
“那王中山呢?”奚瑶的声音,忽然冷冷的传了过来。
豪豪忽然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后,他说道:“他死的时候,我不在!”
“那时候你在哪?”
“我在这!”
“什么,你在这,天玉集市?”
“是的,那个面具男人,也就是你们说的赵庆辰,他从王中山那里探听到凤凰城的宝藏,就藏在这悬崖之下,作为交易的信任,王中山和面具男各派出亲信来取。”
“但是我们却连第一道门,都没进去,而那门上的钥匙,竟然是奚家大印的图案!”
“什么?我们家大印?”
母亲信中不是说过,大印作为钥匙,是打不开任何的财富之门吗?因为里面是空的!
第八百九十五章 空宝藏?
想到这,奚瑶彻底懵住了,因为记忆中,那传说中的奚家宝藏,就在洛城,怎么这一刻,竟然穿越到天山来了?
“后来呢?奚镇海把大印给你们了吗?”淳于敬冷声问道。
豪豪听到这,奔溃的哭了起来。
“电话那边,赵庆辰他们的人陪着王中山去奚镇海那拿大印,后来就再没动静了!”
“据说奚镇海不但拿出来一个空盒子,还和王中山翻脸,对赵庆辰的人也是大加侮辱,后来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
奚瑶听到这,干脆坐倒在一边的石头座上,双腿无力。
别人都以为她是回忆起父亲的过世的场景,才如此惊慌。
只有她心下黯然,难道父亲的死,竟是因为她私自拿走那个根本就打不开宝藏之门的钥匙——奚家大印!
可是为什么,父亲明知道那大印后面的门里,根本没有财宝,这么多年还小心护着,甚至要送给未来的女婿章山峰呢?
想到这,奚瑶崩溃至极,欲哭无泪。
“那你怎么还活着?”淳于敬冷冷的问豪豪。
“我本来也是该死的人,但是我急中生智,说跟章山峰有私交,怀疑奚瑶和大印已经悄悄投奔章山峰去了,他们因为相信我的话,所以才给我吃下蛊毒,放我去章山峰身边监视!”
“好小子,我早就看你不像好东西,这下承认了吧!”艾睿聪上前刚想打豪豪,就被白月儿拼命拦下了。
“豪豪说没有害山峰哥哥,就肯定没有害他,你们听他把话说完好不好?”
“对啊,聪哥,你听豪豪解释嘛。”方菲也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商量着说道。
有白月儿这样善良的姑娘求情,方菲作保,艾睿聪也没好意思再为难豪豪。
“要说一切就是老天眷顾,我去金龙阁,很顺利气跑了曾师师,接着我就在峰哥给如玉研制解药的时候,发现他居然会做蛊毒的解药!”
“而且据说是那种一劳永逸的解药!吃过后就再也不会复发了。”
“当时我就试着死马当活马医,在他送去洛城给那帮凤凰城人吃的解药里,扣下几粒,自己偷偷吃下。”
“当天我就没再吃赵庆辰给我的那个所谓解药,果然,到了蛊毒发作的时候,我的肚子没再疼,第二天、第三天,往后都是如此!”
“你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后来咱们在唐罗罗那知道,他做的蛊毒,并非一种!”奚瑶冷冷的说道。
“抗毒能力,也是因人而异,可能豪豪体质不错,所以解掉身体大部分毒素后,残余的,自己给
分解掉了吧!”华安虚弱的说道。
“舅舅……”
“不碍事,死不了。”华安勉强给奚瑶一个笑容。
“奚瑶小姐,你家这个药粉真厉害,老爷子的伤口这么快就不流血了,赶紧边缘合上了不少!”方菲帮忙照顾华安的时候,高兴的说道。
奚瑶听她这么说,欣慰的笑了,点点头,重新看向豪豪。
“那你的意思是,蛊毒控制不了你,你就没再害峰哥?”
豪豪听奚瑶这么问,犹豫了。
“他来天山,我知道是他们的阴谋,但是我阻止不了……”
“为什么阻止不了,还是跟那帮坏人藕断丝连吧?”艾睿聪生气的问道。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我去金龙阁前,颜如玉就中毒了,她的度非常特殊,只有来这采到新鲜蚕沙,才能配制解药医好!”
“我作证,母亲给如玉姐姐解毒的时候,确实让姐妹们上山抓天蚕了!”白月儿忽然大叫道。
豪豪感激的看向她,难受的笑了笑。
“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日我要带你走,你又是怎么跟赵庆辰他们跑掉的,如非自愿,怎么可能无声息的走掉?”
淳于敬冷静的问道。
这一句,着实戳到了程豪豪的痛点,他一双无助的双眼,看向白月儿,满是深情。
“他们说,如果我不跟他们走,会杀死月儿!”豪豪说完,白月儿恍然大悟,怪道那几日暗杀她的情况时有发生,反倒是豪豪被抓走那一段时间,自己单独行走,都安然无恙!
听到这,白月儿忍不住抱着豪豪大哭起来。
“你傻呀?人家让你跟着走,你就走,万一他们杀了你呢?”
看到白月儿为自己真心流出的眼泪,豪豪又心疼,又觉得幸福。
此刻,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值得了!
“傻瓜,你不知道我程豪豪是谁吗?我命多硬啊,鬼点子多着呢,他们哪就那么容易弄死我?”
“再说这不有我哥、我丈母娘、我老婆来救我吗?”程豪豪拍着白月儿的背,安慰道。
“他们为什么没杀你?就因为你当了个上门女婿,背后有章山峰做靠山?”奚瑶再次开启审问模式。
“那肯定不是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对你们隐瞒的了!”
“这个下面,只有少数人去过,而且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被那边那几个人杀了!”豪豪指着不远处,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玉崖护卫。
淳于敬这才眯起眼
睛问道:“上次敖盛他们处理掉的入侵者,果然是赵庆辰的人?”
豪豪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我当时运气好,被发现了前,去那边上厕所,躲过一劫!”
“那下面究竟有什么?为什么大家争的头破血流?”
“据说是始创者藏得秘密宝藏!已经有千年历史的宝贝在里面。”
“我下去看过,那宝藏总共三道门,第一道门的钥匙是奚家大印。”
“打不开,看不到!第二道门据说要凤凰城的凤凰玉佩!”
“第三道门就比较邪性了,需要的是拥有凤凰血统的活人之血祭祀,才可以!”
豪豪说到这,淳于敬一惊,前两道门的秘密,其实他也早就知道,但这第三道门,让他惊恐的看向章山峰!
大家说话的功夫,只见那边缠斗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此时项山和魔灵殿的人,已经退后,观战章山峰和赵庆辰!
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赵庆辰竟然跟章山峰打成平手!
更古怪的是,几乎章山峰所有的招数,赵庆辰都能预见到。
甚至不夸张的讲,赵庆辰更胜一筹!
“不对,凤凰玉佩一定在赵庆辰身上!他定是跟山峰一样,修炼了《山海备忘录》的功夫!”
淳于敬的一席话,彻底惊醒了一众云里雾里的人们。
“山峰,那小子修炼的功夫,跟你一样,尽量不要用《山海备忘录》里面的功夫!”淳于敬高声提醒道。
这边的章山峰,也早就觉得不对了,他越是跟赵庆辰打下去,越是没底,而且每次接近他,身上就冰的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是颜如玉!
她手里拉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半边脸的面具,还是让章山峰认出来,那正是许久不见的单天禄!
“师父,我来了!救兵也都来了!”
随着颜如玉的话音刚落,只见她身边的那扇玉墙,开始微微移动。
原来是淳于敬搬动了机关,缓缓移开了那整面墙,好给章山峰的救兵,足够的施展空间。
这个时候,太虚城的公孙良和莫长老首先冲了进来。
“章少侠,我们来了!”
章山峰摸了一把额角的血,回头望去。
只见墙面移开以后,太虚城的人、金龙阁的田猛、丁卯等人、仙满楼的段九儿、龙宫岛的援兵、魔灵殿、秀水寨……
最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由周敏亲自率队,等在外围!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我们都在
“物归原主!”章山峰抽出怀里的翠玉龙笛,扔给莫长老。
莫长老不明所以的打开布包,扯掉堵在上面的布,那龙笛顿时嘹亮的响了起来。
“难道血色凤凰玉佩,就在此处?”莫长老惊讶的问道。
“凤凰玉佩就在他身上!”章山峰笑着指向赵庆辰!
只见何碧玉母子早就趁乱跑了,但是赵庆辰依旧不慌不忙。
“你叫来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他忽然双臂一振,身后便闪出夺目的七彩霞光。
伴随着霞光升起,他像闪电一般,直直的撞向章山峰。
章山峰见势不妙,躲闪的话只怕会伤到身后更多人,没有内力护体,他们被碰到,只怕是非死即残。
心念至此,章山峰集中真气,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赵庆辰冲击过后,也生生推开几步,他没想到,一本书没有练完的章山峰,竟然能接得住自己的大招!
就在这时,章山峰身子晃了几下,一口鲜血直直的喷射出来。
“兄弟们,章山峰是咱们的大恩人,在座的大多数都受过他的恩惠,今天咱们不为凤凰玉佩二战,为了章山峰,大家一起上!”
公孙良高声一呼,顿时激起了大家的士气。
大家一拥而上。
这时,单天禄和颜如玉来到章山峰跟前。
“这个给你!这是我用这张脸,拼命护下的!”单天禄将无字书的几页残章交给章山峰。
“来不及解释了,咱们合伙控制住他,你夺回玉佩,参悟这几章定能打败他!”
章山峰这才明白,原来单天禄的突然出现,是“物归原主”来的!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擦了擦嘴角鲜血。
“师父,我们分四路夹击,控制住他的四肢,你用内力封住他的穴道,夺回凤凰玉佩!”
原来来这之前,颜如玉就跟单天禄重逢了,单天禄很懊悔为了重振金龙阁,误信了赵庆辰的谗言,导致他们分崩离析。
不过他掌握了赵庆辰近来的大量情报,因此,颜如玉才得以跟众人在路上就商量出制敌的对策。
章山峰看到大家为自己振臂高呼的泰式,
精神再次振奋起来。
“干!”
他一声令下,太虚城的莫长老为首、龙宫岛项山为首、金龙阁的单天禄为首、魔灵殿的白鹤凡为首,分别占据了四个进攻位置。
其余人填缝打辅助。
“上!”
在章山峰一声高呼下,一拥而上。
“一群乌合之众!”
赵庆辰已经打红了眼,人越多,越兴奋!
就在这时,四路人马同时冲了上来,各凭力气,紧紧的箍住他的四肢。
章山峰也没怠慢,在赵庆辰虎躯一震,甩开众人的一瞬间,章山峰用内力,稳稳的封住了他的膻中、虎凸两个学位。
那一瞬间,赵庆辰就动不了了!
“哦耶!成功了!”
大家欢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章山峰却看到了赵庆辰不屑的表情。
他不敢迟疑,迅速在赵庆辰内侧衣袋,摸出了血色凤凰玉佩和另外半册无字书,也就是淳于敬说的《山海备忘录》。
“绑住他!”不知道谁一声令下,顿时来了几个大汉,用粗麻绳,把赵庆辰绑了个结结实实。
时隔许久,这两样东西再次回到章山峰身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血色凤凰玉佩那神秘的红光吸引住时,人们的表情里,皆是憎恨。
颜如玉赶忙跑到章山峰身前,拦住了大家。
“大家稍安勿躁,凤凰玉佩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解释,但是现在,还不是处理它的时候!”
“颜阁主,您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大家汇聚于此,不就是消灭凤凰城余党和血凤凰玉佩这个邪物的吗?”
“邪物、凤凰城余党?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可笑,如果我是凤凰城余党,你们眼前的章山峰,他又是谁?”
这时,赵庆辰一席话,让大家陷入疑惑。
“你个败兵之将,还好意思在这搬弄是非,不怕闪了舌头?”
“章山峰他是于一叟的外孙,于祖若的儿子,身上流的是凤凰血,手里拿的是家传的宝贝,你们倒是问他,我哪一句是搬弄是非?”
“什么?”
家再一次看向章山峰,见他非但不解释,反而拿着凤凰玉佩和《山海备忘录》残章,去到玉崖边缘,盘腿修炼起来。
“这还用解释吗?兄弟们,怎么办?”
“他、他怎么会跟那邪物有关,咱们这些时日,难道是被章山峰唬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章山峰被那邪物控制意念,若是再出现一个赵庆辰,咱们还怎么对付的了?”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山峰哥哥一根毫毛!”这时,奚瑶第一个站到了章山峰前面。
她手持毒药,朝大家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川鸟芳子看到奚瑶,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也冲到她身边,跟她站到一处!
“还有我!”
“还有我!”
一时间,艾睿聪、方菲、颜晨宇这些没用武功的人,也都齐刷刷站在章山峰面前。
接着,更多人默默的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站到章山峰这一边。
“白宫主、淳于岛主,你们都是受人尊敬的武林前辈,这样做,怕是不好吧?”
“去你们的好不好,老娘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臭男人教了?”白鹤凡霸道的说。
“二十年前,我为了保全龙宫岛,已经错过一次,今天,我绝对不会错第二次!”淳于敬沉声说道。
这时候,只见太虚城的公孙良等人,也默默从自己的队伍里,站到章山峰那一边。
“公孙少爷,回来!”太虚城的人焦急的叫道。
“对不起,莫长老,章山峰他救过我一命,这条命,是我欠他的!”
顿时,两边的队伍势均力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双方的人,都开始坚持不住了。
更多人不明白,章山峰这时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解释。
“喂,你是受伤了吗?倒是说句话呀!”白鹤凡焦急的催促道。
就在这时,在对面的墙角,忽然传来“嘭”的一声炸响。
大家循声望去,却见赵庆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束缚,像个吃人的怪兽一般,朝他们袭来!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不再提起不会忘记
什么情况?
“都给我让开,今天,就让我帮你们铲除这凤凰城的余孽!”
章山峰对立面的人分成两路,中间任由赵庆辰奔袭而来。
然而眼见魔鬼一样的赵庆辰转瞬即至,挡在章山峰前面的朋友们,愣是摆好了迎敌的架势。
“就凭你们?”赵
赵庆辰在赌石会上暴露,以慕容晓晓和豪豪的性命要挟章山峰,逼得他们交出天玉集市未来一年的掌管权利。
奚瑶倒戈,帮助赵庆辰,只为报复章山峰极其母亲对奚瑶父母造成的伤害。
华安为让奚瑶回归正途,跌入悬崖。
章山峰将奚瑶家里带出的两本华宁留下的书,交给奚瑶,里面有华宁留下来的信。
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是于祖若救她才中的毒,她因为感恩才带于祖若去唐门治伤。
而奚镇海很爱华宁,只是因为祖上基业全毁,所谓奚家大印,不过是他的噱头,在那传说的山洞中,尽是他后来自己一点点攒下的钱,并不多。也正是因为当年家境一贫如洗,为了给华宁更好的生活,才想尽手段捞钱,结果却因此害了凤凰城、害了于祖若。
留下伏笔,华宁有病,但不致命,是为了生奚瑶难产而死,并不是病死。
曾师师继续失踪,慕容晓晓和程豪豪获救后,与王真人相认,自认此生做过太多坏事,害人无数,化名宁婉儿的时候,就已经在洛城半山别墅,与父亲相认了,她武功超群,一直在罗城半山别墅找开启宝藏的秘密,却不想被章山峰识破。
屡次失手才被阻止要求整容成曾师师的模样,安排在天山一带待命。
宁婉儿曾经在王中山手下做事的时候,电话里说过母亲被仇家控制,不得已才这样,说的正是王真人的爱人慕容兰。而不是宁远的夫人!
自知罪孽深重,把母亲托付给王真人以后,她就以赎罪的名义毅然离开了。
凤凰城左使,在暗中已经修炼了无字书残本,单天禄在最后关头悔过,拼尽性命,将剩余残本带回金龙阁,交给颜如玉。
经由颜如玉之手,转交给章山峰。
通过参透残本秘密,章山峰终于打败凤凰城左使——赵庆辰!
母亲旧时的追随者之一。
这段在救下曾师师之前写。
凤凰城于家知道了玉佩开启宝藏的秘密,但是那宝藏除了钥匙,还要用鲜血祭祀,至今只有章山峰一人体内流有纯正的凤凰之血,曾师师是他前世的爱人,被推下山崖,对方就想利用章山峰去救曾师师的时候,开启宝藏大门。
这时,洛城一众好友已经赶来,在大家齐心协力的营救之下,曾师师终于被救回,但是她因为从高处坠落,已经失忆了。
不记得曾经的她,像一个温顺的小女人,陪在章山峰身边。
(留下伏笔,此时的曾师师,其实并不是真的曾师师。因为凤凰城左使为了自己的目的,制造了除了慕容晓晓以外,很多个更加完美版本的“曾师师”,之前魔灵殿的方菲,只是他们通过“整容”计划,诱引到的其中之一而已!他到死,也没说出曾师师的下落。)
我为什么要引经据典,为什么要咬文嚼字,为什么要惺惺作态。
真正有底蕴的人,他心就是一本书,句句是经典!
行过的路,见过的人,动过的情,皆是文章。庆辰不屑的笑着。
他双手发力,手里瞬间团出一个火球一般的内力团,朝众人砸来。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也是一道七彩霞光,章山峰从霞光中瞬间闪出。
“嘣!”的一声炸响,那火球瞬间被章山峰击碎。
“怎么可能?只用半个小时……”赵庆辰看到章山峰的这一招,瞬间面如死灰。
他却不知道,其实在众人身后安静打坐半个小时的章山峰,已经在幻境中度过了整整三十天!
颇有一种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感觉。
他用凤凰之血解开了血凤凰玉佩上的封印,使得玉佩的力量得到完全的发挥。
而为了尽快回到现实来灭掉赵庆辰这个魔头,章山峰在幻境中不眠不休,生怕会像以前一样,一睡着,就掉落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天玉集市的玉崖边上,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无形中催化着自己深藏在体内凤凰之力。
在那里,他与红凤凰玉佩领略到了更高层次的修炼精髓,那正是赵庆辰不曾修炼过的残章精髓,和凤凰玉佩解开封印后的无限力量!
章山峰一击让赵庆辰头晕目眩,等他重新看向章山峰,却看到他的七彩霞光里出来的,尽是幻境中的古怪动物的幻影。
双头仙鹤、长耳怪猴……
他们锋芒毕露的窜向赵庆辰,根本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
压倒性的胜利,在一众人等的目瞪口呆。
再没有一个人,敢去讨伐凤凰玉佩,看不惯的和敌对的人群,都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就在大家为这来的太快的胜利振臂恍惚之时,趴在地上的赵庆辰,却忽然笑了起来。
“章山峰,你觉得自己赢了是吗?就从没想过,你那娇滴滴的妻子曾师师呢?”
胜利之后的章山峰,始终没有喜悦的情绪,正是因为到现在,曾师师还没出现!
“把凤凰玉佩还给我,我就把她,还给你!”赵庆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说道。
“你配跟我讲条件吗?”
“哈哈,你看那,就知道配不配了!哈哈哈哈哈!”赵庆辰忽然张狂的笑了起来。
这时,大家看到天上,缓缓的飞来一辆直升飞机,在它上面,一个女子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吊在上面,越飞越近。
“是曾师师!”艾睿聪看清楚后,叫的都快岔声了。
章山峰的心,忽然凉了下来。
只见那直升机缓缓飞了过来,曾师师就那样闭着眼睛,吊在上面,随风摆动,像一个沉睡的娃娃。
“放心,她还没死,给你三秒钟考虑时间,如果凤凰玉佩不给我,我就让他们切断绳子!”
赵庆辰话音刚落,已经被放到布包里的凤凰玉佩,就被章山峰丢了过去。
“哈,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跟你父亲真是一个德行!”
赵庆辰说着,拨通一个电话。
“飞过来点,让那女人离玉崖,近一些!”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直升飞机带着曾师师飞了过来,绳子几乎贴上了岩壁。
这样,曾师师几乎就出现在玉崖边缘,几乎不到两米远的距离。
就在章山峰以为自己能够到她的时候,忽然听到赵庆辰哈哈一笑。
“切断绳索!”
随着他一声令下,曾师师忽然在章山峰眼前坠下。
所有人惊呼过后,章山峰和曾师师,同时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凤凰之血祭祀完成!过来接我!”
赵庆辰面无
表情的拿着血凤凰玉佩,大摇大摆的朝天玉集市外面走去。
就在所有人都要绝望之际,却忽然听到空中一声长鸣,接着,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大两小三只臂展超过两米的金雕,忽然从玉崖下面,稳稳的飞了上来。
它们竟然驮着章山峰,和昏迷不醒的曾师师。
章山峰也只是借了一下力,就从大金雕背上,抱着曾师师跳了下来。
他不慌不忙的把曾师师交给奚瑶等人,拍了拍大金雕的背,它们就长鸣而去。
“你……你!”赵庆辰高兴还没超过十秒钟,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时,周敏已经带着自己的部队,手持精良武器,把赵庆辰包围了。
赵庆辰在众人中间,仰天长笑。
“于伯伯,祖若,我来见你们了!”他一句话说完,将手中血色凤凰玉佩,运动内力,照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过去。
圆形的血色凤凰玉佩,顿时有一半,嵌入他的眉心,血溅四周,赵庆辰倒地身亡。
等章山峰跑过去的时候,只见赵庆辰那绝美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萎缩了起来。
很快,血色之下,尽是他苍老的皱纹。
“老大,怎么处理这件事?”周敏上前请示。
“常规案件处理,进入正常司法程序!”
……………………
几个月后,洛城观海别墅的落地窗前,曾师师穿着一袭真丝纱裙,在窗前凝视着夕阳下,海边归来的帆船。
章山峰来到她身后,轻轻的抱住她。
“你都站了两个小时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
章山峰温柔的声音,轻声安慰道。
“可是我,为什么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来从天山回来之后,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此前的一切,曾师师都不记得了。
“燕子之前也有短暂的失忆过,你看,她现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章山峰笑着掐了掐曾师师的脸。
曾师师也笑着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只能由你讲给孩子听了!”
“放心吧,我不但会把我们两个人的故事讲给他听,还会讲给你听,我要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曾师师听到帅气非凡的老公,跟自己说这样的情话,幸福的溢于言表。
“叮咚!”
“好啦,他们来了,咱们的家庭babiq开始啦!”
当仆人打开大门迎接客人的时候,忽然尖叫一声。
只见金燕子颜晨宇他们都很正常,只是从艾睿聪后面钻出来一个美丽的姑娘,长得竟然跟曾师师,一模一样!
又瘦又美!
“嗨,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方菲啊,谢谢章大哥的整容基金!”
“好了,菲菲,你别闹了,快把整容医院送你的面具拿下来!”艾睿聪不好意思的说道。
方菲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大家才松了口气。
只见现在的方菲,除了瘦下来,无关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也是个十足的大美人了!
一众朋友经历过这场劫后重生,更加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
关于那段记忆,谁都不愿提起,谁都不会忘记!
全书完。
1、引章一
六月盛夏。
夜。
这样一个闷热的夜晚,无星亦无月,亦无一丝风,黏湿的天空沉沉压下,驱走夜间最后一丝清凉。
沉闷阴郁的天气持续了整整三天,天空似乎兜着一汪煮沸的水,就是不肯兜头砸头,而是凌迟一般绝情的蒸煮着这个人世间。
几盏昏黄的灯笼在漆黑的夜幕中散发出淡淡微光,紧闭的宫殿重门细微的传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咳嗽声,偶有几个惊慌奔出的内侍或者宫人,他们的神色呆滞中带着惶恐,手中几盏落魄的纸灯笼瑟瑟颤抖,拉出几人魂不守舍的暗淡身影,在院里六神无主的商量一阵却是不知该怎么办。
眼瞅三皇子一日病重似一日,御医过来开了许多汤药却并不见好转,如今倒是病的更重了。
玉安殿很久没有总管了,内侍宫人在外商量一回,他们都是低品阶宫人,平时并不受待见,如今天黑,各宫门落锁,他们更不敢叫开宫门请御医。请御医是要陛下、太后或者皇后娘娘恩准才可以请,这么晚了,三宫定然也都已休息,他们冒死叫门,请不请得到御医,让内侍总管知道,一顿板子是轻的。
穆安之昏昏沉沉中只记得被灌入一碗又一碗的汤药,肺腑间的痛楚渐渐模糊,直到他这处寝殿内外哭声一片,他的床榻前再一次迎来他的亲人,他并不知自己逝去后那场盛大的葬礼,更不知殿中这些胆小的宫人都被殉入他的墓葬。他生前无事可表,身后却颇有值得大书特书之处。
兄弟间如何兄友弟恭,父子间如何父慈子孝,祖孙间如何情分深厚,这些都将一点一滴的记录在史书之内,成为他短暂又平淡一生为数不多的闪光点。
穆安之睁开眼,织金绵绸的床幔在昏暗的光线中压入眼帘,他盯着床顶看了一时,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的确是崭新的耀眼的织金绵绸,而不是那件陈旧褪色唯剩金线刺眼闪烁的帐幔。穆安之腾的坐起身,身上的湖绸棉被、床头的洒金枕,甚至连身下的湖绸褥子,都是崭崭新的,而非许久未换的旧物。
穆安之一把扯开床帐,窝在床头外空角打磕睡的小易一个激灵站起身,“殿下,您醒了!”
“小易!”穆安之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在床上后退三步,小易不是已经被杖毙了么!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做梦魇着了。”小易那带着关心的担忧眼神让穆安之砰砰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是了,哪怕是地下相见,小易也不是旁人,这是自小陪他长大的小内侍,也是他最忠心的伙伴。穆安之一把抓住小易探他额头的手,却是一怔,暖的,热的!
“殿下醒了。”两个美貌宫人推门而入,后头跟着一溜儿俏丽宫人,各捧着衣物鞋袜、洗漱用具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恭请穆安之晨起洗漱。
穆安之混混噩噩的由宫人服侍着穿戴好,明黄的皇子服,镶金嵌玉镶宝珠的华丽腰带,美丽如水的宫人,细致妥帖的服侍,严谨有度的规矩,朱红色还未落漆的牡丹宝瓶雕花门。
外间儿已传好晨食,紫檀大桌上满满都是平时他爱吃的点心。这是晨食,待早课结束,方是早膳,之后继续去书斋念书,午膳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然后就是下午课程。这些事,似乎已经一点一滴的镌刻在了骨子里,轻而易举的就唤起他多年的记忆。穆安之心不在焉的用了些点心,小易亲自捧着他要读的书,陪他去书斋念书。
皇子的晨课在卯初时间,所以,基本寅末就要起身梳洗,尤其玉安殿离书斋很远,穆安之会起的更早,寅中就会起床。此时,天幕尚有圆月高悬,夜风吹不动内侍手里的明瓦灯笼,只得轻轻拂过,灯光足够照亮脚下的路,映出身畔宫墙的朱红色,再远些的朱瓦红墙则有些模糊不清,更远处如墨汁般的黑暗仿佛那不可预知的人生。
不,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那么,他穆安之的人生就并非不可预知,他对他接下来乏列可陈又窝囊憋屈的人生一清二楚。
穆安之没有留意到书斋里其他兄弟对他避而远之的气氛,他盯着书案上《庄子》那篇有名的庄周梦蝶,眼神僵直,教他的翰林院唐学士难得宽厚的没有说什么。直待晨课结束,穆安之都在想,是我梦蝴蝶,还是蝴蝶梦我?
还是说,那一切不过是一场荒唐梦境?抑或,我如今尚在梦境之中?
晨课结束。
穆安之带着小易回玉安殿用早膳,他的心思都在庄周与蝴蝶身上,甚至没注意到小易欲言又止的神色。刚到宫殿门口,那里有慈恩宫的内侍总管周绍等侯,周绍一见穆安之立刻迎上前行礼,“太后娘娘请殿下过去用早饭,今儿慈恩宫小厨房做了殿下最爱吃的蟹黄馒头。”
穆安之皱了皱眉,他并不愿意见到他的祖母蓝太后,正想推辞,周绍已上前一步,低语道,“太后娘娘就是担心殿下心里不痛快,特令老奴请殿下过去说话。”
不痛快?他有什么不痛快?
穆安之望向小易满腹心事的神色,一时想不起这是在梦中的什么时候,他用指甲轻轻的掐了下掌心,微有刺痛。
我现在是真的。穆安之在心底默默的提醒自己一句。周绍对他仍如此恭敬,他如今尚在书斋读书,可知,此时应是他未与蓝太后决裂之时。
一路上偶遇无数宫人内侍,他们或是手捧物什,或是脚步匆匆,但见到他时俱都躬身避到一畔,恭恭敬敬的垂下头,不然有些微放肆。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落,远远望见殿顶琉璃瓦最高处,一只琉璃凤凰身披七彩霞光,曲颈向天,身后七彩尾羽飞扬,仿佛随时都要振翅破空而去。
这座巍巍宫殿如同它的居住人一样华贵威严,这个时侯的蓝太后,还没有向穆安之展露过她冷酷的威严,她如同天下所有温柔慈爱的老祖母一般,一见到穆安之就心疼的将人揽在身畔,自小到大都是如此,仿佛根本看不到穆安之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仍是将他当少时孩童一样疼爱。蓝太后叹口气,话中已带着劝勉,“别为这些事不痛快,这么多皇孙,祖母最疼的就是你。旁人祖母管不着,可在祖母心里,安之你是最好的。”
穆安之愈发不解,“皇祖母,怎么了?我没什么不痛快。”
蓝太后眼神中愈发担忧,拍拍他的手,安慰的说,“这就好,一会儿你亲自去贺一贺你大皇兄,毕竟是他的好日子。祖母最疼你,只是你父皇的话也在理,他毕竟居长,又有群臣举荐,这太子也当是你大皇兄做。”说着却是又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凝结着多少心疼多少不平,几乎立刻勾动穆安之心中最深的一道伤。
哦,原来是立大皇兄为太子的那天吗?
愤怒、不平、怨恨、不甘……那些时时刻刻噬咬在心中的情绪几乎是排山倒海的喷涌而来,滔天巨浪隔着十几载的光阴骤然拍下,穆安之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那个年轻的自己就此永远的消失在那满载着仇恨与怨怼的深海中。
那一声声痛苦的咳嗽,那一碗碗浓苦的汤药,那些凄冷的一无所有的岁月,那些冷漠讥诮嘲笑不屑一顾……那样死亡一样的安静的病中的日子,足够他将自己的短暂的人生回味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愤怒如潮水消退,不甘如烟灰飘散,到头来才发现,如果人生真的有遗憾与不甘,那些遗憾与不甘也并非来自那些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而是他曾经拥有却没有珍惜的一切。
穆安之想到什么,猛的站起身,脱口问,“如玉今天上朝了吗?”
“我就要与你说这事,看你这般,哪里还敢与你说。”蓝太后不知是抱怨还是感慨,“如玉也是不懂事,惹得你父皇勃然大怒,当廷赏了他一顿板子,如今已是抬回裴家去了。”
穆安之脸色瞬间泛白,他瘦高的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周绍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却是被穆安之一把挥开。他想起来了,今日是他的父亲立太子之日,裴如玉是他少时至交,为此不平,当廷上本,他的父亲失了帝王尊严,一腔怒火化为廷杖,悉数砸到裴如玉身上。
如果他未记错,再不多时,他这唯一的朋友便将被远谪北疆,自此,永生未见。
穆安之咽下满嘴苦涩,轻声道,“我去看看如玉。他真是读书读痴了,我争东宫之位,不过是想父皇能多看我一眼。这个位子,其实没有那样重。”这句话出口,仿佛冥冥中真的轰然一声,那座被他强行捆绑在脊背上的千斤重压就此四散而去,穆安之整个人都觉心上一轻。
是啊,他那窝囊又短暂的一生,他那不自量力的对东宫之位妄想的一生,真的是想要东宫吗?其实不过是想那个人多看他一眼。其实,不是裴如玉痴,是他太痴。他以为这是他的家,其实这是九重宫阙,他以为那是他的父亲,其实那是高高在上的人间君王。他期冀得到那些从未得到过的感情与温度,却忘了那些人是如何的玄铁心肠。
一滴眼泪顺着穆安之的眼角滚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一丝光芒,倏而消失不见。
那人的垂怜,其实没有他的朋友重,也不应比他的人生更重。
穆安之抬脚向殿外走去,朱门外,那一身明黄金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惊愕的望向站在朱门一侧的皇帝陛下——他的父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听去多久,他自问没有说什么忌讳之言,微微欠身道,“臣已年长,请陛下宫外赐府,臣想分府别居。”
穆宣帝面无表情,一双利眸深不可测,“你要搬出宫去?”
“陛下以前就提过,祖母以臣尚且年少暂留臣于宫中,今臣已年长,请出宫别居。”穆安之不愿意再见到这个人,再一欠身,穆安之率先离去。
错身而过的刹那,穆宣帝才发现,这个他很久没有好好看一眼儿子,其实个子已与他一样高,只是仍带着少年人的瘦削,有种一折即碎的单薄。
2、引章二
匆忙换下明黄的皇子服,马蹄腾空,暮春的风中带来春花凋零后的清新的草木气息,拂过穆安之依旧年轻青春的眉眼鬓发,进入穆安之的血液肺腑,一丝一缕的驱散梦中死气沉沉的的浓黑汤药气。
梦中,得知大皇子被册太子的消息,他那样的愤怒与不平。其实,早便是意料之中的事,何必那样疯狂。如朝臣所言,他的母亲在坐有龙胎时已经后位被废,他并不算真正的嫡子,大皇子既嫡且长,中宫皇后所出,理当被册东宫。
他那样的狂怒,却又那样的清晰,他明白他这一生在大皇子被册东宫时便已结束。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为他挨了廷杖的朋友一眼,他懦弱的怕连累裴如玉的前程。裴如玉去北疆前主动辞别,他亦未见。听小易说,裴如玉在宫门等了许久,从宫门开等到宫门闭,方转身离去。
这一别,便是永别。
他这一生,居华宫,着华裳,饮华食,看似荣华富贵,其实他真正拥有过的,不过寥寥。
如果我知道那是永别,我不会避而不见。
这会成为我一生的痛悔,在我那短暂冰冷的人生里,我所得到的,不过一两位让我感到温暖之人,你们去后,我的人生沉寂如永恒冰河,再未有过任何一丝温度。
穆安之到裴府的时候,裴如玉已经陷入昏迷,那张被帝都人称为帝都明月的俊美脸庞也肿的不成模样,穆安之不忍碰也不敢碰,他几乎是极力克制才没有滚下眼泪。
对不起。
我应该更早些想到今日种种,我应该在昭德殿前拦住你,你是去岁的金榜状元,你不应为我冒这样的风险。你原该有锦绣前程,你因我断送仕途,你可知我心中是多么的歉疚。
对不起。
我没有更早的想起今日的一切。
穆安之没感觉眼泪滚落,裴如玉却梦到倾盆暴雨打的浑身发疼,连助眠的汤药都无法让他安稳的睡上一觉。半昏半睡间,他感到好像不是梦里的大雨,裴如玉勉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脸,看到穆安之铺满泪水的脸。
裴如玉肿胀的眼缝中流溢出一丝神采,气若游丝的说了句,“你是谁家的小孩儿,为什么坐这里哭啊?”
一句话勾起旧日渊源,那一年,小小的他在寺院一角哭泣,遇到在寺院养病的裴如玉。裴如玉递给他一方手帕,调侃的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儿,为什么在这里哭啊?”
彼时,他不知自己是皇子,不知自己的母亲是别居寺院的废后,他只是为不得母亲欢心懊恼流泪。彼时,裴如玉亦不知他的身份,两个孩子就这样玩儿到一起,一起读书一起游戏。裴如玉较他大三岁,高半颗头,他的烦恼都愿意同这位比他更高更懂事的“大哥哥”说,小小的他苦恼的问小小的裴如玉,“如何才能让母亲高兴。”
小小的裴如玉思考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又神气活现的说,“努力成为个优秀的人吧,人们都喜欢优秀的人。”
但,最终我们会发现,那些人的心脏早已在权势的争斗中坚冷如铁,刚硬如石。你会明白,那是最炙烈的岩浆都无法温暖的九幽寒冰。当我们张开双臂,渴望一个怀抱,我们终究会在一个又一个森寒的深夜明白,我们最终能拥抱的可能只是我们自己。
穆安之只觉心中更痛,痛到他只想抱着他的朋友痛哭一场。裴如玉伤的厉害,连平时保养极好的手指都抓劈了指甲,红肿开裂。穆安之不敢碰他,哽咽道,“如玉,以后别提东宫的事了。我不想再争那个位子,我唯愿你平安。”
“我当朝直言,并不因殿下,而是因本心。殿下争不争东宫,于臣心中,论血统,您是诸皇子中最尊重之人。陛下以嫡长之名立太子,原就名不正义不顺。臣即当殿为臣,既然能说,便要说。殿下,您尊贵,仁善,您不逊于任何人。”裴如玉嘶哑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凛然的坚定,如同永不动摇的江流不转石。
“我知道。”穆安之含泪而笑,“只是东宫已定,我已禀明陛下离宫开府,我想,我该寻块小小藩地,不论是一县之地一乡之地,哪怕一隅之地,也是好的。我有你这样的至交好友,我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要你认为我是好的,我便是好的。”
“你知道,我自小长在寺院,即便后来被接入宫,也难免天真。小时候我到你家来,看到你的家,你的父母,我心里非常羡慕。我一直以为,世上所有的家都该像你家一样,父慈子孝,母慈子爱。我也希望,我的家也是如此。其实,如玉,我永远不能让那些看不到我的人喜欢我。我应该早些看破这些事,我看不破,反入迷障。我身边其实一直有欣赏我注视关心我的人,如玉,别再为我犯险。失去东宫,这于我并不算损失,因为东宫从未属于我。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长,别让我失去朋友又失去亲人,那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孤寒。”
“殿下……”热烫的眼泪打在手上,像是落在裴如玉的心头。他自幼与三殿下穆安之相识,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少年岁月。他身体不好在寺院休养,穆安之则自幼长在寺院,天祈寺里只有他们两个适龄的孩童,友谊的诞生自然而然。那时,小小的穆安之会为不得母亲的喜欢而流泪,后来,他才知道,穆安之是皇子,只是身份尴尬,穆安之的母亲是被废的柳皇后。穆安之被接到宫里后,裴如玉便被指为他的伴读,如果不是人为设计,这绝无可能。可是,穆安之那样高兴,他拉着裴如玉喋喋不休的说着在宫里的害怕、孤独,见到父亲时的欢喜、仰慕,他知道裴如玉会来跟他一起念书,给裴如玉准备了那许许多多的礼物。
不知是不是自幼未在宫廷的缘故,穆安之的性格如同他被分割的人生,有着在寺院的单纯直接,也有着皇室的矜贵骄傲。他会说,“我可以因不够贤良不够仁爱失去东宫之位,但绝不能因出身血统而将东宫拱手相让!”,可他也会说,“如玉,人只要有权力就够了吗?我希望我的一生,有亲人有朋友,我希望我的亲人喜欢我关心我,而不是满腹心机的去算计他们的喜欢。算计来的喜欢,还是喜欢吗?那样的情感,能算是亲人吗?”
裴如玉陪着他在宫内读书,知道他多么的勤勉努力,也见过太多次他的迷惘与失落。裴如玉从没有见过有这样强烈感情的皇家人,在裴如玉的印象里,皇家人大都冷淡疏漠高高在上的维持着自己高深莫测的权势。他的祖父多次提醒他,三殿下是皇子,谨守君臣本分。
可即便理智如裴如玉,面对穆安之时也会被他眼中的信赖所触动,他们认识十二年,在一起十二年,他中案首中解元中状元,穆安之比他更高兴。十二年的陪伴,不只是他在陪穆安之读书,穆安之也在陪着他,这不仅仅是冰冷的君臣本分四个字,他们是彼此的少年时光中最知心的朋友,最美好的陪伴。穆安之在宫中地位尴尬,穆宣帝对穆安之数年如一日的视而不见,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叫穆安之。裴如玉有时真想对穆安之说,有人其实根本不配你叫一声父皇!
但可能是因为从没有得到过,穆安之竭尽全力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认同。知道那种感觉吗?有人剖出热腾腾的心脏予以供奉,得到的永远是一盆冰冷彻骨的冷水,到后来,冷水都没有,只剩漠然不屑。那样一种你整个人在我眼里根本不存在的冷漠姿态,令裴如玉愤怒!这些年,穆安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今日穆宣帝以大皇子嫡长出身颁下册立诏书,穆安之当是何等的羞辱与绝望!
“如玉,我很好,你也要答应我,保重自己。哪怕我们不能总在一起,也让我知道,你一直安好。”
穆安之没有裴如玉担心的歇斯底里,也没有竖起一身的尖刺不让任何靠近,穆安之说,他想要一块小小藩地,他想去就藩了。
其实,离开也好。
“若殿下有意就藩,臣请为藩幕。”
“我明白。”
若我可为藩王,必以你为长史。
3、引章三
穆安之想多陪一陪他的朋友,只是又担心自己在这里,反令裴如玉费神,劝裴如玉答应不要再在储位上以身犯险,穆安之就让裴如玉好生休息,自己带着小易告辞而去。
离开裴府,穆安之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他少时居住过一段时间的祈安寺。寺中一些执事长老还认得他,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入大殿,穆安之站在慈悲拈花的佛祖面前,于心底祈愿: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请保佑我的朋友平安健康。
穆安之上了一柱香,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畔的小易,想到什么,说,“小易你也上柱香,保平安。”
小易便也跟着上了香。
主仆二人一路沿着青石石阶往下,微风吹拂寺中银杏的飒飒声中,小易小声劝慰穆安之,“殿下别担心,我看裴大人身上多是外伤,养上些时日就能好的。”
穆安之点头,他在宫外无甚可去之处,再加裴如玉受伤,穆安之一觉醒来回到十几年前,心情激震如同潮夕,大起大落之余也自心底升出一股深深的疲惫,索性直接回宫。
回宫后,穆安之用些饮食早早休息。
第二天虽起的早,却未曾去上晨课,而令宫人收拾东西,他病中那些年,因倍受冷落,即便在宫中也是衣食不能周全。虽不知他是南柯一梦,还是重新活了,可不论如何,穆安之都要好好活。他不再去肖想那些从不曾属于他的东西,却也得为以后生活做些打算。
这殿里的东西既都是这些年赏给他的,他便都带在身边,金玉摆设在外都能换钱,桌椅床榻,带出去也省得再花钱买新的。一面整理,穆安之一面做着记录,直待中午蓝太后又宣他过去用膳。
穆安之原不欲去,周绍说陛下也在太后娘娘那里说话,穆安之就更不去了。他继续伏在案后书写,整理自己宫中之物,“我有些累,今天就不过去了,劳周总管跟皇祖母说一声吧。”
周绍心生奇异,原本三皇子最爱在陛下跟前露面儿的,在慈恩宫也走的勤,一早一晚都要过去请安,如今他亲自来请,怎么反倒不去了。想到大皇子立太子之事,莫不是三皇子仍在赌气。周绍小声提醒,“奴才听了一耳朵,陛下好像提到殿下今日未曾去书斋之事,有太后娘娘瞧着,殿下你也好解释一二,不令陛下气恼才好。”
“哦,那个啊,我已经让小易同唐学士说了,我如今大了,就不念书了。既然陛下不知道,你再代我跟陛下说一声吧。”
“哎哟,殿下,奴才哪有这个面子敢代您跟陛下说话。殿下,您就走一趟吧,太后娘娘千万叮嘱老奴请您过去用午膳的,您爱吃的蟹黄馒头、黄雀兜子、鸡油粉皮,一早就叫寿膳房给您备下了!”周绍央求着恨不能背穆安之过去,穆安之却他不过,只得放下笔同他去了。
其实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皇祖母再为他抱些不平,让他更加怨恨陛下不公罢了。皇祖母这样做也不真的就为他不平了,蓝贵妃所出七皇子年方四岁,眼下皇祖母手里需要捏着这么个可以与陆皇后大皇子一系相抗衡的人罢了。
穆安之出身尴尬,可他母亲却是先皇赐婚,是陛下的原配发妻,倘不是外家柳氏势败,母亲不会被废,更轮不到陆皇后登上后位。
原本穆安之最看不破此事,心中认为他才是正室嫡出,如今重新活一回,似乎没什么不能看开的了。穆安之带着小易随周绍到了慈恩宫,蓝太后见到他就亲热的拉他与自己一并坐在宝位上,穆安之坐惯了,也便坐了。
蓝太后说,“我听说你头晌不大舒坦,可好些了。”
这话其实是为他没去书斋的事开脱,穆安之道,“我没事儿,上午带着宫里人收拾东西来着,让小易去书斋同唐学士说了声,我这就要出宫,以后就不去念书了。”
“别说出宫不出宫的话,你皇祖母还活着哪,我在一日,这宫里有你一日。”
以往听到这话,他是何等的感激庆幸,感激皇祖母对他的疼爱,也庆幸这冷漠的深宫中有这样真心疼他,为他考虑的人。如今听到,穆安之只是垂眸看一眼杯中清茶,“昨天就跟父皇说了,一则我大了,二则我住的玉安殿原是东宫配殿,于礼不合,早就该搬了。我想先搬到宫外,陛下看哪里有闲置的封地给我一小块,我想快些就藩。”
穆宣帝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碗,不辨喜怒的说一句,“你这非但要离宫,还打算要封地就藩了。”
往日看到这个男人的激动与不平,似乎就这样消失不见。穆安之从来不敢抬眼看向穆宣帝,从不敢与这个男人眼神相接,总觉着这个男人尊贵如同神祗,令人不敢直视。其实,真正看过去,也不过一个鼻子两个眼,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纵穆宣帝手中有滔天权势,可他如今已熄了谋夺东宫之心,他无所求,也便无所惧。
无欲则刚的话早便学过,可这个道理,却是今日方懂。
穆安之脸色淡淡,“原本去庙里修行也好,只是我吃不惯庙中素斋。我听说北安关以北,极南海外边陲之地,西北玉门关以西,都是清净地方。我也不用太大的封地,一个乡一个村的都行。”
穆安之只顾自己说,没留心他说到庙里修行时,穆宣帝身上陡然转寒,长眸微眯刺向穆安之,穆安之别无所觉,径自说着自己应该能得到的封地。
蓝太后听着眼泪已是滚了下来,抱怨穆宣帝,“瞧瞧你把个孩子逼成什么样了,我还活着,就叫我们祖孙生离,你这不是挖我的心么。”
“他自己主意大着哪。”穆宣帝冷冷的瞥穆安之一眼,穆安之看蓝太后抹眼泪,不想蓝太后借这机会发作什么,便说,“祖母你这里有吃的没,我听周绍说做了许多好吃的,我吃完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蓝太后连声道,“有有有,都是你爱吃的!”一迭声的令宫人摆午膳。
因为人少,便未分案而食,三人围坐八仙桌用膳。这是穆安之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穆宣帝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饭,换做以往,怕要激动的食不知味,一味只想如何让穆宣帝喜欢了。此时他却什么都不想说,只管闷头吃饭。
蓝太后一会儿指着蟹黄馒头给孙子吃,一会儿又指黄雀兜子让穆安之尝,还有鸡油粉皮、鸭泥卷、热切丸子,都是穆安之爱吃的。蓝太后还说,“你父皇爱喝八珍汤,阿慎,给你父皇盛一碗。”
穆安之闷头夹了块蒸白鱼,说,“我拿碗不稳当,别打了碗。王总管服侍陛下惯了的,王总管你给陛下盛八珍汤吧。”
穆宣帝脸冷如冰,视线瞥向穆安之,穆安之嘴里刁着蒸白鱼,又去夹了一筷子云片口蘑,闷头自顾自吃的香。蓝太后见儿子不悦,连忙圆场,说,“阿慎还是小孩子哪,哪里懂这个。先时皇帝不是说选太子妃的事,皇帝与皇后看上哪家姑娘了?”
穆宣帝道,“皇后也没什么主意,倒是说陪母后见过几家闺秀,以往常听母后夸皇姐家柔然温顺孝敬,另则蓝侯府的姑娘也不错,只是听说已经定了陆家孩子,舅舅家的小孙儿也是个大方得体的姑娘。”
蓝太后缓缓的说,“都是好孩子,太子妃是未来国母,你跟皇后定就是了。”
穆安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外孙女,一个外甥孙女,精明如他的祖母蓝太后也有些犯难了。蓝太后见穆安之冷笑,以为他仍不愤太子之事,便同穆宣帝道,“太子妃的事有你和皇后,二皇子那里有林妃为他打算,不消我操心,安之这里皇帝你得上心,给他挑个好媳妇。”说着慈爱的看向穆安之,似对穆安之今日不大恭敬的表现开脱,“等以后成家过日子,就不这样孩子气了。”
说完,不待穆宣帝开口,蓝太后便道,“哀家见过陆国公的小女儿,言辞爽俐,举止温柔,与阿慎年龄相当,且是嫡出,身份上也配得上咱们阿慎,就指陆氏女为阿慎王妃吧。”
穆宣帝一时没说话,这亲倒也并非指不得,穆安之与陆氏素有不睦,以后太子登基,倘对穆安之心有成见,倒是指陆氏女为穆安之正妻,有陆家为穆安之的妻族,以后也可缓和太子与穆安之的兄弟关系。却见穆安之捏着筷子嘎巴响,两只漆黑的眼珠子仿佛结了霜凝成冰,“我就是一辈子不娶妻,也绝不娶陆氏之女!”
前世他的确心心念念都想有个出身高贵的王妃,好借助妻族之力。陛下赐婚陆国公之女,他虽心下不喜陆氏,但在蓝太后的劝说下也接受了这门亲事。结果如何,接来的倒是好一顶绿帽子。
陆氏是陆皇后的亲侄女,可毕竟出身公府,原本穆安之还以为自己想的多了,不想真是下贱出身的泥腿子,什么无耻下流事都做得出来!
穆安之急怒之下口不择言,“我劝祖母也别太实在,陆国公现在洗净了泥腿子也是名门,哪回陆夫人陆姑娘进宫不去凤仪宫小坐,哪回太子不去给舅妈请安,表兄表妹融洽的很。柔然表妹蓝表妹都是好姑娘,当年刘彻倒也娶了阿娇,只是金屋也是登基之前的话,阿娇还有长门宫可居,不把长门宫陪嫁好,敢去做凤仪宫的儿媳妇!”
穆宣帝一碗八珍汤就朝穆安之砸了过去,穆安之自幼习武,歪头一避,瓷碗咣当坠地摔成碎片,汤水哗啦淋了大半身,幸而入口汤水都不太烫。穆安之被淋一身八珍汤,也并未冷静下来,怒吼道,“凤仪宫春宴,我虽没去过,也听说太子与陆姑娘谈天谈地都成御花园一景了,哪年陆姑娘生辰,太子不格外打发人送寿礼!人家表兄妹这样的情分,叫我去娶陆氏女,现成的绿头龟,谁愿意做谁做,反正我不做!”
“你给我闭嘴!”
听到这样的混账话,穆宣帝已是气的浑身颤抖,若目光可化实质,现在穆安之早当血溅三尺了。
穆安之大口喘着粗气,愤怒的眼眸如同两柄森寒钢锥,直刺向穆宣帝。
室内空气紧张到一触即发,剑拔弩张间,就听周绍蓦突一声惊叫,“太后娘娘,你怎么了!太后娘娘——”
原来蓝太后很适时的两眼往上一插,昏了过去。
4、引章四
不必宫人内侍上前,穆宣帝冲上前扶住自椅中向地上倒去的蓝太后,一把将人抱到隔壁寝殿宝座,穆安之怔了怔,也随之跟了过去。
穆宣帝要宣太医,蓝太后睁开眼睛,叹道,“宣什么太医,还不够丢人哪。”
穆安之见蓝太后无事,便说,“皇祖母,孙儿回去换衣裳了。”
蓝太后看他半身**的汤水,味道更是一言难尽,眼中露出愧疚说,“都是哀家没打听清楚,阿慎,这跟你父皇无关。哀家上年纪了,也不知道年轻人的事,就只想着陆家也算显赫人家,又是太子的母族……哎,阿慎,委屈你了。”
“孙儿没什么委屈的,孙儿原就不喜陆氏,此生绝不会与陆氏做亲!”穆安之的声音硬的像一块石头,他缓缓的看向蓝太后与穆宣帝。穆宣帝冷声道,“你别胡思乱想,太子与陆家是姑舅亲,表妹过生辰,表哥送生辰礼这没什么。这事朕一早就知道,太子光明正大回禀过朕。”
穆安之拿帕子擦着颈间冷掉的汤水,闻言冷笑回视穆宣帝,“柔然表妹是长宁姑妈的掌珠,蓝表妹也是蓝表叔的爱女,哪个不与皇家是亲戚,哪个又不是表哥表妹?如今臣才知道,这姑舅亲也分哪个姑哪个舅了!”
穆宣帝被穆安之顶的胸口一闷,说不出话。蓝太后已是怒了,坐直身子捶榻道,“阿慎这话是直了些,却是在理。蓝家不说,这是外戚。可柔然是你嫡嫡亲的外甥女,唐家也是世家名门,柔然过了多少生辰,哀家也没见太子送过生辰礼!行了,哀家这些本分守礼的丫头也不敢高攀凤仪宫的亲事!既是太子相中陆氏女,凤仪宫直言便好,何必这样惺惺作态拿着柔然和蓝丫头打幌子!”
走出慈恩宫时,穆安之都恍惚能听到蓝太后的怒斥与穆宣帝的低语。小易见他半身汤水出来,急的团团转,要任主子这样走回玉安殿,宫内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好在周绍送出一件玄色云纹披风,应是穆宣帝放在慈恩宫的常服。穆安之厌恶的往地上一摔,周绍吓的脸都白了,好声劝道,“殿下,莫要动怒啊,这都是奴才行事不周。”
穆安之薄唇紧抿,冷冷道,“我有的是衣裳在皇祖母这里,你偏拿陛下的给我,的确行事不周!”
周绍立刻捡起云纹披风,跑回去换了件穆安之惯常穿的明黄斗篷,穆安之又是朝地上一丢,黑色云靴一脚踩过碾在脚下,他阴沉不定的看的周绍心脏高悬,一颗心急剧跳动,方听穆安之冰凉的声音响起,“明黄唯陛下与太子可用,我以前倒是喜欢穿着玩儿,如今瞧着也没什么稀罕,再去换一件!”
穆安之一向自恃身份,但对周绍还算和颜悦色,他突然发作,周绍想到刚刚在殿中情形,不敢触怒穆安之半分,一句废话没有立刻跑进去取了一件玉青色绣云纹的披风。穆安之瞥一眼没说什么,周绍小心翼翼的为他披在身上,小易上前为主子系好颈间飘带。
穆安之披风裹身,面无表情,抬脚而去。他步子迈的极大,浑身裹挟着冰冷肃杀之风,荡开的下摆中倏然露出一角明黄,那是今日穆安之穿的衣袍的颜色。
不知为什么,周绍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纵被立为太子的是大殿下,可整个宫内,敢将明黄踩在脚下,指着明黄说我以前喜欢穿着玩儿的人,大概也唯有三殿下了吧!这无关身份地位,这或许就来自于三殿下血统中的高贵,他的母亲,出身帝都柳氏!
那座赫赫有闻的国公府,最煊赫时双公并立,整个帝都城提起柳氏,纵端贵如凤阳长公主的夫家唐氏也会避让三分。哪怕柳氏今已烟消云散,但提到这个氏族,大家的反应都是:啊,柳氏……
或者,只有这样煊赫的氏族与帝王的血脉,才能铸就出三殿下的这样一种自骨血而生的尊贵!
穆安之回玉安殿立刻就要洗漱,结果,等了一柱香的时辰热水都没有送来。宫中除了穆宣帝、蓝太后、妃位以上的宫妃,其他地方是不单设小厨房的,每天热水都由水房供应。
一时,过去传热水的内侍跑回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回禀,“水房总管说现在各宫都在要热水,热水要等些时候,叫殿下略等一等。”禀完这话,小内侍气愤道,“奴才看抬走好几桶热水,不过是晾着咱们罢了!奴才怕殿下着急,就先回来了!”
穆安之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玉盅就要砸,可这玉入手温润,穆安之如今倒颇识些人间疾苦,放下玉盅道,“你去告诉水房总管,我等着他!今天我就看看,这热水什么时候到!”
这次约摸小半个时辰,水房副总管亲自带人抬了一桶热水过来,跪下请罪,“实在是中午太忙,水房人少,让殿下久等了。”
穆安之两颗漆黑的眼珠子冷冷的盯着这位副总管,良久问小内侍,“是他让你略等等的么?”
小内侍回道,“不是,是水房的大总管!”
“看来,大总管事忙,他那贵足不肯踏我这贱地了。”穆安之吩咐一句,“拉出去,打!”玉安殿内侍一涌而上就把几人按了下来,穆安之再吩咐一声,“别打死,留一口气。”
副总管哀嚎求饶声还没出来就被内侍堵住嘴,拉出去摁在院中拿着门臼打了起来。两位大宫人过来服侍穆安之沐浴,穆安之淡淡道,“不必你们,小易过来服侍我。再去传话,让水房再送两桶热水来。”
穆安之几乎洗了一个时辰才把身上的汤羹味儿洗去,小易给他擦着头发,宫人进来回禀,“殿下,慎刑司的陈副总管求见,他刚刚就来了,知道殿下在沐浴,不敢轻扰。”
“怎么今天来的都是副的,我不见副货。”穆安之端着玉盅喝口茶,他说话的速度非常慢,声音有一种浸润了水气的氤氲温润,混合着年轻人特有的清郎,按理应该非常好听,但不知为何,每句话的字里行间似乎又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让人心下不由发},“让慎刑司的总管过来,怎么,他很忙么?”
慎刑司陈副总管在外听到这声音,根本没敢进来触穆安之的霉头就悄不声的退下了。
穆安之直到晚膳也没等到水房总管,倒是傍晚周绍带着寿膳房的人给穆安之送来的晚膳。宫人安置晚膳,周绍低低的同穆安之说,“太后娘娘说,她上了年纪,思虑上就想的少了,原本以为陆国公是凤仪宫的娘家,故而与凤仪宫走的近了些,倒是没多想旁的,叫殿下受了委屈。原本太后娘娘想宣殿下过去用膳,她老人家给气恼着了,一则险叫殿下吃这样的大亏,二则柔然姑娘蓝姑娘也都是最得太后娘娘心意的,太后娘娘是好意,可这事……老奴也不知要怎么说,太后娘娘晚膳没吃,叫寿膳房做些好的,着老奴给殿下送来。”
“有劳你了。”龙涎香袅袅飘散中,传来穆安之淡淡的声音,“祖母就是实在心肠,才被人一捏一个准。我是不信还有不巴望自己娘家侄女做儿媳,反是巴望着大姑姐家外甥女或是婆婆家的侄孙女做儿媳妇的!眼下不论哪位表妹得了太子妃之位,凤仪宫少不得与陆家说都是慈恩宫的意思。眼下当然无妨,父皇不会不孝,就怕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如何我是不怕的,我反正没母族操心,我活一日便绝不会向有陆氏血脉的帝王称臣!皇祖母牵挂多,蓝公府都指着她老人家哪。”
周绍听的额间冒汗,小声劝着,“殿下,殿下……”您可别说了,老奴都不敢听了。
“还有件事,你告诉皇祖母,今天我宣水房总管过来问话,那位总管大人好金贵的身子,至今不见人影。怎么皇祖母管着后宫,我就连个奴才都叫不动了!”穆安之冷哼一声,“周总管,这可是你调理出来的好人!”
周绍皱眉,“不能啊,孙六那小子奴才叮嘱过,让他不论如何也要把殿下服侍好,殿下这里的差一定要尽心。”
周绍能感觉到穆安之的视线在他的后脖颈走了一圈儿,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连忙道,“殿下,您还不知道么,整个宫里的皇子,太后娘娘最心疼的就是您了。奴才焉敢对您这里的差使怠慢。”
“我也觉着你不至于这么蠢!可能是册东宫的诏书一下,心活的奴才就先去投诚了。”穆安之似笑非笑,“我今天必要见到他,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奴才这样聪明伶俐的会巴结!”
“是!奴才这就拎了孙六过来!”周绍没有半句废话,立刻去找水房孙六去了!
三鲜笋炒鹌子、活炝水晶虾、蟹粉鱼唇、白烧t鱼、羊油豆嘴儿麻豆腐……且不论蓝太后居心,单说蓝太后对他这份用心,纵多存利用,也得说蓝太后利用的诚意满满,一桌子晚膳都是平时穆安之喜欢的吃食。
穆安之坐下用膳,刚未动几筷子,就见周绍快步自殿下奔入,在外间急急止步,“殿下——”
“等我吃完饭再说。”
“不不不,殿下,孙六在他的屋子自尽,陛下宣殿下到慈恩宫说话!”周绍在外间急道。
穆安之心头蓦地一沉,孙六便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让他等半日,他猜到这里面必有缘故,却未料到孙六会自尽。明明梦中对孙六印象不深,今日水房怠慢他这里的差使,正撞到穆安之气头上才有此劫,穆安之也没想到孙六就这样死了!
穆安之瞥一眼珊瑚珠帘外十万火急的周绍,夹了筷子酥鲫鱼,放到嘴里慢条斯理的吃了,心也随之安静下来,淡淡道,“那也等我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