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逍遥小军侯TXT下载逍遥小军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逍遥小军侯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89 危如累卵

    他现在所想,更多的是如何度过这段颠沛的岁月,以及如何护得家人及个人“资产”的平安……

    或许,去梁国投靠梁国乾王,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乱局……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龙椅之上的陈皇,强自提了一口气,缓缓扫视着下面的大臣。

    陈皇,毕竟是久居高位之人。

    此番京城南北皆敌,陈国的江山也有可能会葬送在他手里,但陈皇毕竟曾有过雄心壮志,也并非完全的昏庸无能之人。

    不过……现在这种局面,整个大殿中的大臣,都沉默无言。

    他们其实想早点结束朝会,好赶回府中,立即着手做准备……

    无论是逃命也好,还是待城破之后依附新主子也好,总是需要做足了准备才行。

    陈皇缓缓转动脑袋,将满殿大臣来回扫视了好几遍,见无人出来说话,他脸上也不见异色,似乎就知道会这样似的。

    “祝爱卿!”

    陈皇缓缓转动的脑袋,忽然停住,目光落在祝修远身上,“爱卿有何良策?”

    陈皇问完后,把手一伸,去端龙案上的茶盏,准备喝茶压惊。

    不过只有尤贵妃注意到了,陈皇端茶盏的那手,竟在轻微颤抖。

    陈皇心中,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般冷静……

    祝修远刚从“携带整个江城伯府逃命”的思绪中回神,就听见陈皇的询问。

    他稍稍一愣,脚步一抬,就走向大殿的正中间。

    趁这短短两步路,祝修远已在快速思考陈皇的问题。

    对呀,现在的京城还有救吗?如何救?

    待他站直身体,面朝陈皇的时候,他心中已有了腹稿。

    “陛下,以臣之见,当下的京城,腹背受敌,已然没了退路,我们只有背水一战!聚合城内所有人力物力,据城而守,与燕人和叛徒们拼死一战!”

    祝修远慷慨激昂,洋溢着一种激情。

    不过……貌似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南北皆敌,不背水一战,难道开城投降吗?

    这其实是一个“万金油”的主意。

    硬碰硬,或许是以卵击石,反正没有任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的妙策。

    “陛下,臣附议!”

    韩清山主动冒了出来,看向祝修远的眼神很亮,与之并肩而立:“江城伯说得不错,为今之计,我们已别无退路,唯有一战!”

    “臣等也附议!”

    紧随其后,京营十个副将也并排站出:“京营还有十万精兵,可在城外阻敌,另外京城的四面城墙上,都有御林卫驻防,总共就是十四万精兵。”

    “再在城中征调民夫等,预估总人数可以达到二十多万!有此二十万人,据京城坚守,相信一定可以等到南边诸州县的援军!”

    京营副将们,各个顶盔束甲,像是一座座铁塔似的,他们的豪言壮语,竟是比祝修远和韩清山的霸气了许多。

    “臣等也附议……”

    接着是御林左卫、御林前卫、御林后卫的大将军,也纷纷出来附议。

    至此,整个大殿中,武官这边几乎都出来附议了,他们都是主战派。

    而文官那边,还在你看我我看你,不为所动。

    最后,也有数十个有血性的文官出列附议,诸如少司寇等,支持一战到底。

    但以国相大人李忠为首的大多数文官,还是没动,像是局外之人似的。

    “国相大人,你意下如何?”陈皇直接看着李忠。

    直至此时,李忠好似才醒过来似的,他稍稍抬头,往御阶之上的尤贵妃看了一眼,然后举步走到大殿正中间。

    “陛下,当下别无他法,唯有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请陛下放心,老臣会全力督促征调民夫、物资等事,力保京城可以坚持更久!”

    “不过……”

    李忠刚才是拱着手说的那段话,现在,他站直了腰身,仰着脑袋,视线轻轻扫过御阶上的尤贵妃。

    “江阴王,乃一顽劣之童,少不更事,如何会想到造反呢?陛下,这其中恐怕另有缘由,还望陛下明察!”

    这话一出,众臣都从大殿的空气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陈皇眉头一拧,他心里知道李忠要说什么,但还是问道:“有何缘由?”

    “禀陛下,具体是何缘由,老臣不知。但此事透着诡异,陛下不可不察。老臣此言,只是尽人臣的本分……”

    李忠又淡淡的瞥了眼尤贵妃,却是没有明说“背后主使就是尤贵妃”的话。

    陈皇与尤贵妃对了下眼神,然后陈皇看向李忠:“国相大人提醒得对,此事……朕自当派人查明!”

    然后陈皇俯视着大殿下面所有大臣:“如今,京城已是危急时刻,望诸位爱卿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待南方诸州的援兵一到,解了京城之危,诸位爱卿都是有功之人,事后必有重赏!”

    “臣等多谢陛下!”

    “事不宜迟,众爱卿都下去忙吧,退朝!”

    陈皇靠在龙椅的靠背上,挥了挥手,这次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众臣行礼毕,依次快步离开大殿,往宫门口走去……

    不一时,这偌大一个谨身大殿中,就只剩下陈皇及尤贵妃两个人了,他们分别坐在龙椅和凤椅之上。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就连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撵了出去。

    大殿中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可怕。

    虽有熊熊烛火,将大殿照得一片明亮,但尤贵妃始终觉得,这君臣议事用的大殿,显得非常阴森……

    “陛下,众臣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尤贵妃侧头,看着靠在龙椅上的陈皇。

    “爱妃,扶朕一把。”陈皇两手攀着龙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浮现,看起来很用力,但他就是起不来。

    尤贵妃秒懂,忙起身搀扶陈皇。

    “陛下,那个逆子……都是臣妾的不是,教子无方,臣妾甘领责罚!”

    尤贵妃搀扶着陈皇,也不用太监宫女伺候,两人就这样往后宫走去。

    “爱妃啊,这不怪你,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就算要怪罪,也该怪在朕的头上,与爱妃无关!”

    “陛下,可是……”

    “爱妃放心吧,国相那边,有朕为你做主!除了朕,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臣妾多谢陛下……”

    尤贵妃缓缓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地。

    与此同时,宫外。

    散朝后,祝修远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神雷军临时驻地。

    这大营中,也是一阵热议,因京城南北皆敌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莫说神雷军了,就连普通贩夫走卒都已知晓。

    京城城内,已经乱得不可开交。

    还有征调民夫,征调各类物资等事,也已经展开,进一步导致混乱……

    祝修远在临时的中军大帐中,对林伯昌、黄志高等人进行了一番谈话,并让他们做好准备,本次他们神雷军应该也会上战场。

    他们在中军大帐中秘议一番,然后林伯昌他们就行动起来,紧锣密鼓,做着一切可以做的准备。

    祝修远则在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之间出没,查漏补缺……

    另外一边,那国相大人李忠,自下朝出宫后,并未回到国相府邸。

    而是转转悠悠,去到了一个隐秘的所在。

    那是一个残破的民居,在一个地下室中,他稍等了片刻。

    很快,御林左卫大将军、御林前卫大将军、御林后卫大将军,前后脚都来了。

    御林四卫,总共有四个大将军,这小小的密室中,竟一起来了三个,与国相大人私下见面……

    自然,没有来的第四位御林卫大将军,就是那新晋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了。

    不过韩清山也不清白,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某茶楼的地下室中,与金陵王府的谋士陈东义密谈。

    密室幽火,一点烛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映照在密室的墙壁上,并随着火焰的跳跃而晃动。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们似乎谈完了。

    三大御林卫大将军,陆续分批离开。

    这密室之中,又只剩下李忠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这密室再度迎来客人。

    这次来的两位客人,非常不一般,他们竟是金吾左卫与金吾右卫的两位大将军……

    待两位金吾卫大将军先后离开,李忠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待手下确定安全后,他才晃晃悠悠离开此地。

    李忠前脚刚踏进国相府邸,后脚就有下人前来通禀,说是宫里的李皇后,遣来了太监,请国相大人入宫一叙,说是有事相商。

    李皇后,李忠的女儿,虽然被尤贵妃排挤得就像是打入了冷宫,但她终究还是皇后,身份在那里摆着。

    所以,她想见见自己的亲爹,还是可以的,只需派出个太监递话就可以。

    不过,李皇后也知道厉害,她极少派人出宫来请娘家人。

    所以当李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本官入宫一叙?”

    “是的,国相大人,宫里来的太监刚刚才离开,说待大人回府,就请大人入宫,皇后娘娘有急事与大人相商。”下人拱手道。

    李忠眉头一动,眼珠一转之后,他就已经猜到了。

    李皇后,为何请他入宫一叙。

    叙旧应该是假的,询问她那宝贝儿子——金陵王的情况,恐怕才是真!

    一想起金陵王……

    李忠心里就是一叹。

    金陵王随钟山王出征,现在钟山王十万大军,都失陷在江北,那金陵王……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如果,李忠和李皇后知道,在那江北滁州的清流县城里,金陵王与战马做了“邻居”,并时时刻刻都饱受着断臂之苦的话,不知他们会是何种表情。

    李忠摇了摇头,也不进府了,直接折返,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现在的京城,表明上南北皆敌,暗地里暗流涌动,这才是真正的内外交困啊。

    再加之御林卫、金吾卫、神雷军,还有京营等,正大肆征调民夫、各类物资等,闹得民怨沸腾。

    再加之各种流言满天飞……

    导致现在的京城,真是乱得不成样子。

    就好比是一座大火炉,城内所有人,都是被炙烤的“美食”,每时每刻都饱受各种煎熬、痛苦、担惊受怕的“火焰”。

    并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揭开火炉的盖子,把里面的“美食”一网打尽。

    恐惧、流言、哭声、骂声,始终笼在在京城上空。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打砸抢,乃至于放火烧屋,还有上门寻仇之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城中各处遍地开花。

    岳父大人董诚,作为润州府府尹,可把他忙坏了。

    还有他手下的上元县县令、江宁县县令等,也是忙得够呛,到处扑救灭火……

    可以说,京城中乱象已显。

    若外部的局势继续糟糕下去,恐怕京城内部自己就先乱套了。

    不过,现在真是京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无论是御林卫,还是金吾卫,亦或者是驻扎在城内的神雷军,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京城中的乱象。

    至于京营将士,他们都还在城外呢,自然不可能管到城内的事物。

    长江以北的燕军,现在已经知道的,已有十多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攻打过来。

    京营、御林卫、金吾卫、神雷军等,需尽早做好一切准备,越快越好。

    也就是说,他们忙自己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管城内的乱象?

    所以,负有维护城内安定之责的润州府衙,就显得手脚忙乱。

    不过还好,润州府尹董诚,乃是神雷军将军祝修远的岳父大人。

    祝修远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除了江城伯府的家将保护其安全之外,还抽调了千余神雷军将士,去帮忙扑救灭火。

    但这点人力,在整个京城面前,还是显得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但是至少,董诚的安全得到了保证,除此之外,祝修远实在不敢腾出更多的人手了……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午时。

    祝修远从神雷坊中走出来,仰头看了眼天色,今日风和日丽,却是一个好天气。

    “备车,回府!”

    祝修远保持仰头望天的姿势,对身旁的言大山吩咐了一句。

    “属下遵命!”言大山一拱手,就去吩咐周围的家将做准备。

    “恩公,车驾已经备好。”不一时,言大山返回。

    “府中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祝修远收回仰头望天的脑袋,举步往马车走去。

    “恩公放心,府中尚有五百家将,分散于府中各处巡逻值守,可保府中安然无恙。一刻钟前,才有家将赶来汇报过,说府中一切安好!”言大山紧跟祝修远步伐。

    “岳父大人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祝修远又问。

    “恩公请放心,有两百家将或明或暗的保护着老爷,不会有事的。”

    “嗯。”

    祝修远点头,登上马车,待车夫就位,他便带着数百的家将,浩浩荡荡,往江城伯府赶去。

    祝修远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回府,就是为了回去吃午饭,顺便亲眼看一看府中的情况。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董漱玉。

    因为董漱玉手无缚鸡之力,标准的柔弱女子,若这城中一旦混乱,董漱玉非常容易出问题。

    而对于小娘子董淑贞,他其实并不是非常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董淑贞兴奋过头,放开了性子,跑去追着街上的人打……

    一想到董淑贞那奇葩的性格,祝修远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不由莞尔一笑。

    祝修远正笑着,这马车忽然停了,戛然而止。

    祝修远眉头一凝,一把掀开布帘,正好此时,那言大山把脑袋凑过来。

    只见其面色有些尴尬,有些扭捏,更有些害怕……这些表情,凑在言大山这莽汉的脸上,还真是奇怪。

    “恩公,纸条!”

    言大山神神秘秘,声音非常小,估计被赶下马车的车夫都听不见,并隐晦的递过来一个纸条。

    祝修远眉头一动,盯了眼言大山手里的纸条,伸手接过,然后挥了挥手,放下布帘,坐回马车中。

    通过言大山传递纸条,是他与寇婉婉约定好的传递消息的方式之一。

    也就是说,寇婉婉来消息了。

    祝修远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把那个小竹筒拿在手里,纸条就藏在其中。

    从竹筒里抽出,却是一个卷状的纸条,将之展开,整个纸条仅有手掌那么长,宽约一寸,上面笔迹娟秀,写了两行字:

    “公子,请到你左手边的杨楼入住天字号房,有惊喜哟!”

    这是寇婉婉的笔迹,祝修远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她身上的香味儿。

    祝修远没有多想,以为寇婉婉又有关于城外敌军的第一手消息了。

    于是将小纸条藏好,跳下马车,往左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家名为“杨楼”的酒楼。

    祝修远定了定神,举步走去。

    他身后的言大山及一众家将等,都不明所以,但也没人跑去询问,只闷头闷脑的跟在后面,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护祝修远的安全。

    如今的京城中,一片大乱,好多店铺酒、楼等,都关门歇业了,比如江城伯府的董玉楼,还有董氏茶庄等,昨天就开始关门闭客。

590 急剧恶化

    但这杨楼却还照常开门接客,想必是其背后的势力非凡,根本不惧城中之乱。

    祝修远步入杨楼,火速开了天字号房,然后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门外,言大山跟随在后。

    小二啰嗦了两句,就先去忙了,祝修远四下看了看,又吩咐言大山到楼下等候,他独自一人推开了房门。

    步入其中,反手将房门关上,祝修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四处打量。

    他这是在寻找寇婉婉的踪影。

    然而,他里里外外都查找了一遍,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特别是那床铺上,他还掀开被子又摸又按的……

    “奇怪,人呢?”

    祝修远嘀咕,不知道寇婉婉又在玩什么名堂。

    咚咚咚!

    这时候,房门传来敲门声。

    “公子,奴家来了,快开门啊……”

    寇婉婉的声音传入,祝修远甚至都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儿。

    祝修远立即开门,将之放入,然后再将房门关上。

    “姑娘,你又得了什么消息?”

    祝修远关了房门,转身一看,他身后却没了寇婉婉踪影。

    祝修远奇怪,转头四顾,却赫然发现,那寇婉婉已不知何时跑到了那卧榻上,娇娇的斜坐在那里。

    并且,祝修远看见她的时候,她已除下了一个外套,凌乱的丢在褥子上,现在她正捏着一件衣服的侧刺绣封边的边缘,正要往外掀……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祝修远吃了一惊,急忙冲过去,两手抓着她那件衣服的两边,往里一紧,给她盖上了。

    如今这天气虽然比较冷,但寇婉婉却好似不怕冷似的,她没穿多少。

    方才那一瞥,祝修远已然看见了……

    那雪腻的肌肤,似乎都闪着荧光。那香肩锁骨,精致而秀气,非常耐看。还有那个以金银丝线绣满了各种花朵图案、五颜六色的抹胸……

    各种惊心动魄波澜起伏,横看成岭侧成峰,笔墨不足以描述。

    “天气这么凉,你也不怕冷!”

    祝修远隐晦的咽了口口水,还抓着她衣服两侧边缘,谨防她又再掀开。

    “公子方才……在这卧榻上里里外外的乱摸一通,本就是在找奴家么?”

    寇婉婉媚眼一翻,红唇亲启,吐气如兰,祝修远一时意乱神迷。

    “胡说什么……嗯?”祝修远惊讶,“姑娘方才都……看见了?”

    噗嗤!

    寇婉婉一笑,“自然看见了,奴家还看见了公子那猴急的模样,怎么着,奴家现在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公子为何反倒装起了君子?”

    “瞎说什么!”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瞄了眼寇婉婉的小腹,强行将各种念头驱散,并拿起她的外套,亲手给她披上。

    “这种玩笑开不得,姑娘莫非忘了,你肚子里……”

    祝修远说着,不由又瞥了眼寇婉婉的小腹,他心里有些诧异,为何都这么久了,却还是一个“平原”呢?

    “公子要不摸摸看?”寇婉婉挺了挺。

    “不,不用了!”

    祝修远立即撤回视线,也在床沿上坐下,他调整了下心绪,问道:“姑娘又得了什么新消息?”

    “公子猜测得不错,的确有一条新消息!”寇婉婉收起玩笑的表情。

    “什么消息?不会是北方的燕军往京城攻来了吧?”祝修远吃了一惊。

    因京城现在所面临的局势,南边其实威胁不大,威胁主要来自于江北。

    因为那造反的溧阳王和江阴王,他们帐下的兵力有限,在通往京城的路上设卡,阻拦其余援军入京勤王,刚好够用。

    不可能有富余的兵力攻打京城。

    而北方,虽有十万燕军将钟山王及其所部的四万将士,围困在了清流县城。但别忘了,还有全椒县城外出现的那数万燕军。

    这数万的人马,极有可能挥师南下,直逼京城。

    这就是当下京城所面临的局势,所以祝修远才会做出那种猜测,认为是那数万的燕军南下往京城攻来了。

    “公子猜错了,不是!”寇婉婉嘴角不由上扬。

    “不是?那是什么?”

    “公子再猜啊。”寇婉婉脸上竟露出一种玩游戏的表情。

    “姑娘你就别再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消息?”

    “公子,这好消息就是……奴家想你了,主动给公子送上门来了!”

    寇婉婉嘤咛一声,如玉山倾倒,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祝修远抱着这么个大美人,香喷喷的,但一时间却非常无语……

    温存了一刻钟左右,祝修远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一趟,然后下午继续做准备……”

    “公子为何不现在就随奴家一起走?”寇婉婉也起身,她方才缩在祝修远怀里,说了一起离开京城的建议。

    但被祝修远否决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祝修远摇头,“没到最后一刻,我还不能走,若果真力有不逮,我会毫不犹豫抛下一切,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逃出升天。”

    “你如今身孕在身,在这京城中很不安全,若可以的话,请姑娘先撤离京城吧,待时局稳定之后,再来京城也不迟。”

    “不!”寇婉婉一口拒绝,“若公子不走,奴家也不走,若公子决定要走,奴家才会跟着一起走。”

    “我们两方势力合在一起,突出重围的机会也更大些!”

    “姑娘你……”

    “公子,奴家已经决定了,公子勿需多言。”

    祝修远呆呆的看着她,而寇婉婉则像个小媳妇似的,细心的给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非常细心。

    ……祝修远离开杨楼,登上马车,继续往江城伯府的方向赶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心绪有些复杂。

    若最后京城守不住的话,他必然是要带着亲近之人跑路的。

    他不会与京城共存亡,也不会为陈国的江山社稷牺牲自己。

    身为一个现代人,这些愚忠行为,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自然也不会去做。

    如果最后要跑路的话,还需得好生谋划一番。

    董诚、董漱玉、董淑贞、寇婉婉,还有秋雯她们那一堆丫鬟小厮,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人,也得一起带走……

    正想着,忽然马车停下,却是已经到了江城伯府门口。

    祝修远下车,直入府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主宅走去。

    “夫君!夫君回来了!”

    半路上,某个走廊处,一个拐角的地方,前面忽然转出两个人影儿。

    她们正是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

    祝修远回府的那一刻,他回府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了主宅,被董淑贞她们得知。

    她们得了消息,就跑出来迎接了。

    只不过,她们的装扮……让祝修远一愣。

    他呆立在那,两眼鼓得很大,上下扫视着她们。

    只见那董淑贞,穿了一套铠甲,粉红色的,肩上还挂着一个大红色的披风……正是以前在江州守城战的时候,董淑贞曾穿过的那一套。

    没想到她又翻了出来……

    另外还有那夏舞,也是差不多的装扮,只不过她肩上没有披风。

    让祝修远惊讶的,并不是她这套粉红铠甲,而是她……一身铠甲,向他小跑而来的姿势,却还是那种少女特有的一蹦一跳。

    这个搭配……真的简直了!

    “你……”祝修远费劲儿的憋着笑。

    董淑贞跑近,祝修远打量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君放心,妾身并非是要去军中,只在这府门内,带领一众家将们保家卫国!”

    董淑贞自信满满,一脸骄傲、激动,还有十足的笑容。

    现在的京城,虽然局势危急,但董淑贞就是个乐天派,根本不怕。

    她穿了个粉红铠甲,整天在府中咋咋呼呼,可把家将们折腾得够呛。

    不过如今董诚整天都在外忙碌,祝修远也极少回府,没人管她,这偌大一个江城伯府,简直就成了董淑贞的“乐园”。

    听了董淑贞的解释,祝修远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出府门,那就随她怎么折腾。

    “夫君饿了吧?妾身已吩咐庖厨准备了好酒好菜,夫君整天在外忙碌,得要吃好喝好……”

    董淑贞啰嗦着,与祝修远一起来到主宅的花厅,准备吃饭。

    这个时候,董漱玉也从府中的佛堂赶了来。

    只见她一身素色的长裙,虽没了鲜艳的色彩,但看上去给人一种素雅而温柔的感觉,竟是另有一番风味儿。

    自京城大乱以来,董漱玉就丢下了生意上的事,整天待在那佛堂里,诵经求平安。

    只有董诚或祝修远回府的时候,她才会出来,其余时候,就一直都待在其中……她也不嫌闷得慌。

    祝修远与她们两个聊了几句,都是有关如今京城局势的。

    很快,饭菜上来,摆满了一大桌。

    不过董漱玉面前,却是好几盘素菜,据说是为了拜佛,需要吃斋……

    饭后,祝修远在府中各处逛了逛。

    又对府中的五百家将们训了话,见没有什么问题,祝修远准备去神雷军大营继续做准备。

    祝修远走后,董漱玉依旧回到佛堂,而董淑贞则像是个女将军似的,带着“部将”夏舞,在府中来回巡视……

    下午的时间,祝修远都待在神雷坊中,尽最大的努力优化各种新式兵器。

    祝修远所担心的,北方那数万燕人南下攻打京城的坏消息,却是始终都未曾传来。

    不知不觉,时间临近傍晚。

    出乎祝修远意外的,却是京城南边,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祝修远也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狂风暴雨向高超攀升的一个信号……

    谨身殿。

    陈国君臣,再次齐聚于此。

    陈皇及尤贵妃,位居高高的御阶之上,百官文武们,则躬身站在下面,分文武各自站立。

    此时,大殿上的气氛很是凝重。

    因为那个南方来的坏消息,已被陈国君臣们所知晓了——

    那造反的江阴王,竟降服了苏州的长洲王,说动长洲王跟着他一起造反!

    随后,长洲王所部五万驻军,反过来拖住了湖州守将及震泽军所部的十万大军。

    而那江阴王,腾出了手,亲率账下大军五万,从润州东南方位往京城攻来。

    来势凶猛!

    此时此刻,江阴王的五万大军,已经攻破了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正在攻打句容县的守军。

    其实整个润州范围内,为了京城的安危,除了有京营的二十万大军外,其余各县诸如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等,都没有多少驻军。

    若是在太平时节,周边各县驻军太多,万一他们同时造反反戈怎么办?京城恐怕会措手不及。

    京城周围,有京营的二十万精兵就足够了。

    至于外层防御,则是在溧阳、江阴、常州、和州等更远的州县,布防了数万的驻军,一起拱卫京城的安全。

    中间的“空心地带”,诸如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等,仅只有少量驻军。

    若外部之敌攻来,可在这些“空心地带”临时驻军设防,作为缓冲。

    但是,这个想法是好的,就是没有想到,京城有一天会面临现在这种情况。京城北边的濠州、滁州、楚州,以及京城南边的溧阳、江阴等地,本是京城外层防御的一环。

    而现在,造反的正就是这些防御环!

    所以那江阴王,才能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了数个县城,直逼句容县而来。

    倘若句容县被破,江阴王就没有任何障碍了,可直入京城城下。

    以句容县那点兵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陛下,为今之计,当抽调五万京营将士,在京城南侧布防,谨防江阴王直接攻城!”有人提建议。

    “十万京营将士,驻扎在城外北侧,与江浦县隔江对望。现在江北的局势不明,但至少可以确定,有十数万燕军驻扎在滁州,并且随时都能南下渡江,攻打京城……京营将士不能调离啊!”

    “江北的燕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攻打过来,但南边的江阴王,却是马上就将兵临城下了。孰轻孰重?”

    “眼下之急,当抽调部分京营将士,在城南布防……”

    “嗯,的确应该抽调部分京营将士去城南,但抽调五万人马,是不是太多了?江北可是有十几万燕军……”

    谨身大殿之中,顿时吵成一团,争论不下。

    “报……”

    此时,一个背上插满了小旗子的斥候,拖着长长的尾音,直奔入大殿之中。

    或许是因为,斥候的声音太大,生生打断了大臣们的争论。

    他们纷纷住口,回头看着那位斥候。

    “启禀陛下,江北燕军有异动,约有十万之众,浩浩荡荡,正往江浦县城袭来!”

    江北的燕军果然出动了!

    恰好出动了!

    众臣纷纷惊骇,彼此交换着眼神,却是不再说话。

    京城南边的江阴王即将兵临城下,而与此同时,江北的燕军,早不异动晚不异动,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信。

    “报……启禀陛下,句容县失守,江阴王率五万大军,势如破竹,直奔京城而来!”

    擦,句容县这么快就失守了?

    这下京城南边危险了。

    “报……启禀陛下,江北十万燕军,已在攻打江浦县城!”

    北方又传来坏消息……

    众臣还未曾说上一句话,下一位斥候接踵而至。

    “报……启禀陛下,江浦县城一击即溃,十万燕军涌入城中,我江浦守军,全军覆没……”

    “报……启禀陛下,江北燕军攻占江浦县后,已在征调各类船只,意图渡江南下。驻防在长江南岸的京营水军,已在刘副将的率领下紧急出发,在江面上阻拦燕军的水军!”

    ……这一连串的暴击过后,整个谨身大殿上下,满朝君臣,已然是千疮百孔。

    形势急转直下,犹如山倾,也如泄洪。

    这根本无法阻止,给人一种世界马上就将崩溃完蛋的感觉。

    怎么办?

    众臣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拔凉拔凉。

    然后不约而同,所有大臣都看向御阶之上的陈皇,齐刷刷一片。

    等陈皇拿主意。

    现在这种局势之下,应该怎么办?

    “抽调……”陈皇面色苍白,并不时挪凑,他是怎么坐都不舒服,似乎下面的龙椅烫屁股了,“……抽调两万京营将士,调往京城南侧布防!”

    “末将遵命!”

    一个京营副将得令,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大殿。

    “其余各军,速速下去准备,谨防燕军和叛军攻城!”陈皇又做出安排。

    “臣等遵命!”

    御林四卫的大将军,金吾卫的大将军,还有神雷军的将军祝修远,以及一些副将等,拱手齐声领命,转身离殿。

    “国相大人。”陈皇又看向李忠。

    “老臣在。”

    “征调民夫、物资,及京城稳定等诸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老臣遵旨!”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陈皇侧了头,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臣等告退!”

    余下众臣纷纷离开大殿,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有些人还是用跑的,急不可耐,冲出宫门。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邸,然后开始着手做某种安排……

    谨身大殿,众臣都走了,空空荡荡。

    那陈皇颓然瘫在龙椅上,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用尽,疲惫不堪,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591 做两手准备

    “陛下……”尤贵妃在旁,想去搀扶他。

    “容朕缓缓……”陈皇瘫在龙椅靠背上,竟闭合了双目,嘴巴微张,喘着细微的粗气儿。

    “去把本宫熬的参汤端来!”

    尤贵妃挥手,对旁边的宫女吩咐。

    宫女行礼之后就快步离去。

    “陛下,先喝口浓茶解解乏吧,这两日陛下累了……”

    尤贵妃长袖飘飘,起身亲手捧了茶盏,凑到瘫坐在龙椅之上的陈皇近前。

    陈皇茶来张嘴,他双目尚且闭合,稍稍动了动脑袋,以嘴就盏。

    他撮着嘴唇,如鲸吞吸水,猛灌了两大口。

    尤贵妃微叹口气,放下茶盏,复又在凤椅上坐下,看着陈皇,一时无言。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这时,一个太监跑来,凑到尤贵妃近前,声音放得非常低。

    这个太监尤贵妃认得,乃是太子所在东宫里面的太监,但凡太子有事找她,都会通过这个太监进行传递。

    “何事?”尤贵妃轻声问道。

    “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在东宫之中,听说了如今京城的局势,甚是担心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身体……太子殿下想入宫,在陛下和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以尽孝道。”那太监低声说道。

    “太子倒是有心了。”

    尤贵妃脸上展露一丝微笑,但随即这丝微笑就消失不见。

    “你回去告诉太子,陛下和本宫这里,不需他伺候。太子不用多想,当好生在东宫里读书,不可分心,陛下和本宫不会有事的,朝廷也不会有事的!”

    那太监领命,然后快步返回东宫,将尤贵妃之言悉数告知于太子。

    太子听后,长叹一口气。

    他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可是如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你派人出宫,仔细打探京城现在的情况!”

    太子将那书丢下,回身对太监进行吩咐。

    “老奴遵命!”太监行礼后转身就走。

    “等等。”

    “太子殿下?”

    “再打探一下江城伯祝修远的动向,事无巨细,能打探到的都打听回来!”太子想起了去年的时候,在那江州小城,也是数万燕军攻城,情势危急。最后是江城伯拯救了一切。

    却不知京城当下的困境,那江城伯能否再度力挽狂澜呢?

    太监领命去了,这书房之中,就只剩下太子一个人。

    他背负着两手,兀自走来走去,眉头紧锁。

    “父皇,母后,儿臣无能啊!”太子陷入深深的自责,“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皇和母妃解忧。身为陈国储君,我竟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太子的眉头越锁越紧,面色非常纠结。

    不一会儿后,太子跌坐在一张椅子上,以手扶额,他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导致脑袋有些昏沉……

    他不仅担心陈皇及尤贵妃的身体,也担心京城的安危,更担心陈国的国运。

    “太子殿下,您都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您多少也吃一点吧……”

    不知何时,一个太监走进,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盘菜和一碗饭,还有一小碗羹汤。

    东宫里的饭菜,自然是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但那太子移开抚在额头上的手,打开两眼,瞄了眼那些饭菜羹汤,眼中显出厌恶之色。

    那勾人食欲的香味儿,倒好像是令人作呕的恶臭般。

    “拿走,拿走!孤不饿!”

    太子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般,然后又闭合了双目,将那手抚在额头上。

    “太子殿下,就算不吃饭,也不能不喝水啊,喝一口汤吧……”

    这太监乃太子身边之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太子张大的,现在太子这番模样,太监心里无比难受。

    “端走,都端走,孤不饿,也不渴,都端走……别再来烦孤!”

    太子非常烦躁,从椅子上起身,推着那太监的后背,硬生生将之推出门外,关上房门,还反锁了……

    与此同时。

    谨身大殿。

    “娘娘,参汤端来了……”那小宫女快步返回,手里提了个食盒。

    尤贵妃亲自接过,将之搁上桌,再从中取出一碗参汤,还冒着滚滚热气。

    “陛下,喝口参汤缓缓神吧,今夜不安宁,陛下乃臣妾顶梁柱,万万不能倒下……”

    尤贵妃一手捧着汤碗,一手捏着调羹,轻轻搅动,舀了一勺子,放在唇前吹了一吹,驱散热气。

    “嗯……”

    陈皇轻哼了一声,两手抓着龙椅扶手,慢慢将身体坐正,他双目也打开了,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吹勺子的尤贵妃。

    陈皇像是病号似的,享受着尤贵妃的喂食服务。

    这参汤乃大补之物,添加了许多名贵药材,并不仅仅只是人参,此乃宫廷秘方。

    往常陈皇能肆意驰骋,把尤贵妃给折腾得求饶,也颇为倚仗此物。

    所以连续几大勺参汤入腹之后,陈皇浑身渐暖,那种疲惫之感竟逐渐消失不见。

    待一小碗参汤喝了一半后,陈皇似乎已经恢复了无限精力。

    他坐正了身体,两手环着尤贵妃腰肢,将之按在自己腿上。

    尤贵妃咯咯娇笑,但同时还得保证手里的汤碗不洒,待坐稳后,她继续用勺子喂食陈皇。

    陈皇好似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活力,一边心安理得的吃着尤贵妃喂来的参汤,一边还到处乱摸。

    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等,纷纷背过了身去,不敢多看。

    更有数位宫女,暗中去搬来数个屏风,就摆在那里,待会儿说不定有用。

    很快,待一小碗参汤喝完,那陈皇已然进入一种无比兴奋的状态。

    有药效的作用,估计也有现在局势压迫之下的发泄。

    宫女们搬来的屏风派上了用场,整个御阶的龙椅和凤椅的范围,都被围了起来,外人不能窥见内里的情景。

    但里面传出的阵阵音浪,还有类似于翻箱倒柜的声响,却是能说明,里面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相比于皇宫里的芙蓉帐暖、暖室生香,皇宫外面,却又是另外一幅情景。

    江北的十数万燕军,已然夺取江浦县城,并已征调船只无数,准备渡江。

    若燕人一旦渡江成功,就会与驻扎在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七八万京营将士对上。

    在京城的北侧城墙下,他们将展开一番殊死决战。

    若燕军得胜,那么他们只需稍微跨越几步,就能直逼京城城下了!

    目前看来,燕人得胜的几率非常大。

    第一,燕军人多势众,足足十几万,而驻扎在城北的京营将士,才七八万人。

    第二,京营将士,虽然号称是陈国最强的精锐之师,但其实与燕军比起来,差别不是非常大,恐怕还稍有不如。

    综合来看,京城北侧,恐怕今晚就会发生攻城之战。

    然后是京城的南侧,同样令人揪心。

    那江阴王,已然攻破了句容县,很快就将直入京城城下了。

    虽然陈皇调去了两万京营将士,但两万对五万,胜算并不是非常大。

    京城南侧的城墙,也有可能在今晚发生攻城之战……

    今夜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夜!

    城内百姓,早已藏身家中,闭门闭户。

    京城纵横交错的大街上,几乎都空了!

    京城再一次万人空巷!

    且说那祝修远,自下朝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京城南侧的神雷军大营。

    在那中军大帐中,招来林伯昌、黄志高等诸将。

    他们待在中军大帐中,既是讨论军情,又是等候各方送来的塘报,或者说消息等。

    然后他们才好根据各种消息,做出正确的判断。

    因神雷军并无驻防城墙及城门之责,所以神雷军一万余将士,都还待在大营中,正在埋锅造饭,好酒好菜的吃着,补充体力。

    相比之下,御林卫和金吾卫就更忙碌一些。

    御林左卫,驻防京城东侧城墙。

    御林右卫,也就是韩清山所领的一军,负责驻防京城西侧城墙。

    御林前卫,驻防京城北侧的城墙,北侧城墙,面临十万燕军的冲击,压力巨大。

    御林后卫,则是驻防京城南侧的城墙。南侧城墙,面临着江阴王的五万大军,压力也非常大。

    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则负责皇城的防务,目前来看,金吾卫还是相对轻松的。

    而对于神雷军来说,他们驻扎在城中,则是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

    待会儿战事一起,哪里危险了,他们就赶往哪里,进行支援……

    大军攻城前夕,京城中一片安静。

    京城北侧附近的百姓,躲在家中,似乎都能听见那渗人的阵阵呐喊之声……

    那是南下渡江的燕军,与京城的水军,在长江的江面上遭遇了,正在进行惨烈的水战。

    紫禁城,也就是皇宫,位处京城东南侧,远离北侧,自然是听不见那种吓人的动静的。

    谨身大殿。

    陈皇与尤贵妃已经完事儿。

    此时,他们分别端坐于龙椅和凤椅,两人脸上都残留着一丝潮红。

    那陈皇似乎彻底恢复了精力,神采奕奕,端坐于龙椅,正查看着一份信件。

    迫于眼下的局势,还有这信件上的内容,陈皇的脸色发青,非常难看。

    大殿下面,则是一个来自于江都的兵卒,自称是为扬州的江都王送信的。

    那信件,正就在陈皇的手上。

    “陛下,信上说什么?”尤贵妃见陈皇看完,不由一问。

    “诶……”陈皇单手握着那信纸,微叹口气,“江都王在信中说,燕人的十五万东路大军,连日来对他猛攻不停,江都王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尤贵妃一听这话,心内剧震,脸上现出一丝惊骇之色。

    就当下来说,京城北有十数万燕军,南有江阴王五万叛军,单单这个,就已经足够令人焦头烂额的了。

    要是再加上燕人东路大军的十五万……尤贵妃简直无法想象。

    “江都王在信中还说,他想收缩防御,他帐下还有残兵三万,可退入京城,与城内将士一起,合兵一处,据城坚守……”

    “那陛下意下如何?”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如此了,罢了!”陈皇看着那位扬州来的兵卒,“你且回去告诉江都王,就说他的建议,朕准了!”

    那兵卒拜谢过陈皇,当即出宫而去。

    与此同时。

    城南,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大帐中灯火通明。

    祝修远也比较随意,竟将中军大帐弄成了“餐厅”,布置了两张长条桌,搬来椅子,再摆上酒菜,与林伯昌、黄志高等人吃喝起来。

    “林副将。”

    祝修远吃得差不过了,便放下筷子,看着林伯昌。

    “末将在!”林伯昌立即丢下筷子,起身拱手一礼。

    “你乃军将世家,自小耳濡目染,但你……却未曾真正领兵打过仗。”

    祝修远又看像胖墩儿黄志高:“黄参将。”

    “末将在!”黄志高也起身拱手。

    黄志高胖墩儿胖墩儿的,动作却十分敏捷,没有那种臃肿之感。

    如此一来,黄志高竟能给人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虽然在我神雷军中,你只是个参将,但你曾官至泉州水师副将,有实际领兵作战的经验。”

    祝修远扫视着林伯昌和黄志高两人。

    “所以,本官想将神雷军将士一分为二,你们两人各领五千,随时支援城中各处,你们意下如何?”

    “谨遵伯爷吩咐!”林伯昌和黄志高自然没有意见。

    祝修远非常满意,当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此时,一个声音在大帐外响起:“斥候回报,求见伯爷!”

    “进来!”祝修远把手一挥。

    一个斥候应声而入,拜道:“启禀伯爷,京城城南三十里处,江阴王五万叛军,已与两万京营将士战至一处,现场火光冲天!”

    “什么,已经开始了吗?”

    祝修远、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大帐中的刘安平、吴少光等,一同长身而起,面色凝重。

    “再探,再报!”

    祝修远挥手吩咐。

    那斥候领命下去后,祝修远吩咐撤走宴席,中军大帐中恢复原本的样子。

    “不是本官不信任京营将士,而是他们只有两万人马,两万对五万,胜算不大。”祝修远的视线在在林伯昌和黄志高的脸上扫过。

    “林副将,黄参将,你二人立即下去,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祝修远声音比较沉着。

    “末将遵命!”

    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刘安平、吴少光等,都离帐而去,大帐中顿时空了下来。

    祝修远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在帅案后面坐下,取出京城舆图,在那仔细观看与研究。

    既是研究怎么支援,也是研究如何跑路。

    他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跑路是下下策,城破之后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若是可以的话,祝修远还是希望能保住京城。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京城一旦城破,他虽然有把握带着伯府中所有人一起跑路,但……谁也不能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

    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呢!

    要是出现一点意外,那就是遗憾一辈子的事……

    不一时,言大山在帐外求见。

    “进来!”

    祝修远立即丢下舆图,抬头看向大帐的大门。

    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祝修远曾派言大山回府,将现在的局势悉数告知给董诚他们知晓,并让他们指挥府中的家将们做好跑路的准备。

    没错,今天晚上的京城,极有可能发生攻城之战。

    也很有可能城破,燕军或者叛军涌入……

    如果事态已糜烂至此,祝修远会毫不犹豫带着他们一起逃出城去。

    现在,言大山回来了。

    话音一落,那言大山就走进大帐,不过……他的走姿有些奇怪,似乎放不开,走得很稳,几乎没有左右摆动,看起来有些别扭。

    “情况如何?”

    祝修远忽略了言大山那奇怪的走姿。

    “恩公,属下离开伯府赶来大营的时候,府中的家将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老爷、恩母等也正指挥府中下人进行打点……”

    “嗯,不错,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祝修远点头,然后又笑道:“大山啊,今天晚上,城中可能会大乱,倒是要辛苦你了,待此事过去,我必有厚赏!”

    “恩公快莫如此说,恩公但有吩咐,属下一定赴汤蹈火!”

    祝修远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他眼前一花,貌似……有颗脑袋从言大山身后探了出来,偷偷的瞄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去了……

    “大山,你身后?”

    “恩公……”言大山那脸上顿时非常扭捏,忙侧身移开,闪到一边去。

    他一移开,祝修远就看清楚了,原来言大山身后果然有一个人。

    祝修远仔细看去,只见其面容明媚,肌肤白皙,都好似在闪着荧光的……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不过寇婉婉没有穿女装,而是一身江城伯府中家将的装束,银盔银甲的。

    “寇姑娘……你?”

    祝修远大吃一惊,不由起身走了下去,上下扫描着一身铠甲装束的寇婉婉。

    旁边的言大山,终于聪明了一回,他见了此等情景,也不说话,趁祝修远和寇婉婉不注意,他蹑手蹑脚慢慢溜出了大帐。

    “公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求推荐票】

592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寇婉婉虽然铠甲在身,但她那张脸蛋儿着实好看,竟无丝毫违和之感。

    “不是……现在城中非常危险,姑娘你……怀有身孕,怎么也出来乱晃?还假扮我府中的家将,混进大营中来了?”

    “言大山,对了,一定是言大山带你进来了的,大山……嗯,大山人呢?”

    “公子,奴家专门来看你,公子却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这不是高兴不高兴的事,你一个女子,混入大营之中,多有不便……你看你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一个饱受了风吹日晒的家将!”

    “奴家这不是担心公子的安危么……”寇婉婉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祝修远方才那句话,她认为是在夸她长得好看。

    而祝修远却是一愣。

    对呀,他忽然想起来了,这寇婉婉身手高强,出神入化,她根本不怕什么京城大乱。

    “公子也知道,今夜的京城,非常危险,奴家怕公子出什么意外,所以才在半路上拦住了你那随从……”

    “姑娘倒是有心了,只不过……”祝修远瞄了眼寇婉婉的小腹。

    “公子放心吧,凉这京城之中,还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们……母子!”寇婉婉展颜一笑,并合身扑了过来。

    祝修远顺手搂住,然而,因寇婉婉甲胄在身,祝修远只感觉很硬。

    寇婉婉却浑似不觉,像个堕入爱河的小姑娘般,在祝修远怀里乱蹭乱动……可把祝修远给硌坏了。

    “公子放心,有奴家在,即便公子深入敌军阵营,被万军所围,奴家也能护得公子周全!”寇婉婉轻声浅语的说道。

    祝修远心里感动之余,又感觉不太对。

    这话……不是该由他来说的吗?

    “另外,奴家也做了突围出城的安排,到时候若公子决定突围的话,奴家手下尚有千余高手可供公子调用……”

    寇婉婉继续呢喃,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咪似的。

    不过这话,却让祝修远吃了一惊:“千余高手……”

    要知道,他江城伯府中的家将,也才一千个人而已。

    而这寇婉婉……竟有千余人的手下在京城中。

    不过,祝修远又想到寇婉婉的身份,乃故黔国公主,他心里又释然了。

    “公子,你说奴家是不是很厉害,若公子娶奴家,奴家将带着无数丰厚的嫁妆上门哟!”寇婉婉娇憨道。

    祝修远稍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玉颜,有些发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寇婉婉竟还能做出娇憨这种小女生的表情。

    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可咸可甜”。

    这可真是……一个极品。

    一个百变女王!

    而且毫无尴尬之感,一切浑然天成,宛如真的。

    祝修远分辨不清,就将之当成真的来对待。

    祝修远心满意足,搂着一个“钢铁侠”版本的寇婉婉,把一张脸逐步凑近。

    寇婉婉似有所感,一双星眸逐渐闭合,眉梢微颤,桃瓣也似的小口微张,可见其中的细密贝齿……

    “恩公,有斥候求见!”

    关键时刻,那言大山忽然一个声音,生生打断了祝修远的好事。

    祝修远抿了抿嘴,脸色有些黑,但还是吩咐道:“进来吧!”

    而那寇婉婉挣脱祝修远的“钳制”之余,还不停的冲他笑,看她那表情,大概是笑他被扫了兴致。

    祝修远松开寇婉婉,不咸不淡的瞪了她一眼。

    这时,斥候进得大帐,拜道:“启禀伯爷,城南三十里开外的战况……有变……”

    “哦?”祝修远在帅案后面坐下,寇婉婉则立在他身侧,充当他的贴身护卫,“有什么变,说清楚。”

    “启禀伯爷,情况是这样的……”

    城南三十里。

    江阴王帐下五万大军,与两万京营将士的遭遇战,就在这里打响。

    江阴王五万大军,是长途奔袭而来,而那两万京营将士,却是以逸待劳。

    但是,京营将士的人数太少了。

    并且,他们无险可守,他们得到的军令,就是在京城南侧的官道上阻击江阴王。

    所以这场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刃战的阶段,双方你死我活,战况非常惨烈。

    京营将士其实可以放江阴王五万人马先过去,然后与城墙上的守军组成前后夹击之势。

    但是,那可是京城啊。

    上头给他们下的命令,就是不让江阴王的五万人马接近京城,要将之阻挡在外。

    所以京营将士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碰硬,不讲什么兵法,直接拿着大刀长枪往上面冲……

    火光冲天!

    喊杀声震耳!

    在黑夜的笼罩下,这片战场上,不知有多少将士命殒当场。

    战场之外,尚有两万人马未曾加入战斗,这是江阴王帐下的大军。

    其实江阴王只派出了三万人马,应战两万的京营将士。

    此时此刻,江阴王被众军簇拥在中间。

    只见其脸色稍显稚嫩,火光映照其上,可以明显的看出一份未脱的稚气。

    但是现在,江阴王面无表情,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场,他这是在判断一个时机。

    “差不多了,开始吧!”

    忽然江阴王下令。

    周围一个副将模样的人领命而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忽然,一声巨吼在战场边缘响起,声音非常大。

    在这闹哄哄的战场上,自然不可能传播很远,但附近的人都听清楚了。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紧接着,这种喊叫声就像是接力赛的那根木棒,被江阴王帐下大军们层层传递。

    不仅是未曾参战的两万将士在齐声大吼,还有那些身处战场中,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先是一愣,然后大喜,加入大吼的行列之余,他们也是愈战愈勇。

    相对之下,京营将士就不行了,一听说副将已死,那这仗还怎么打?

    无人指挥的话,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顷刻之间,就有大批京营将士丢了武器投降。

    战场上响起一阵阵武器落地的哐当之声。

    对这些主动投降的京营将士,江阴王的大军也停止攻杀,一拥而上,将他们锁扣在地。

    除了主动投降的,京营将士中,更有那乘机逃命之人,成群结队往战场外面跑……

    恐慌,在京营将士们心中蔓延。

    因为他们身处战场中,已经杀得昏天黑地,喊杀声震天,除了擂鼓之声外,他们几乎听不清其他的声音,除非那个声音非常大。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的喊叫声,就是那种非常大的声音,言之凿凿。

    京营将士的士气,本就不是很高,再经这话一吼,顿时信以为真,纷纷主动投降。

    即便有那心里明白的京营将士,见己方这么多人投降,当下也不得不从众……

    而那些死不投降的坚定派,毕竟是少数,而且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他们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所有人同时刺一枪的。

    所以很快,此消彼长,江阴王的大军如有神助。

    而京营将士,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顿作鸟兽散。

    那京营副将,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异常。

    但,因京营将士只有两万人马,人手严重不足,那京营副将也跳入战圈参加战斗……

    如此一来,尽管他反应得很快,但溃败之势已经燎原,难以挽回了!

    “擂鼓,赶紧擂鼓……”

    京营副将心中大骇,急令擂鼓,声嘶力竭。

    咚咚咚的擂鼓之声,顿时响彻整个战场。

    但是已经晚了!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它可不等人。

    恐慌,已在京营将士中蔓延,如那燎原之火,发展成了照亮半边天的森林大火,根本难以扑灭。

    擂鼓声响起后,少部分京营将士的军心,倒是稳定了下来,但为时已晚,京营的颓败之势已无可避免……

    不久后。

    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冷却”下来。

    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火焰一簇簇,哀嚎遍野,烟熏火燎的,凄惨宛如人间炼狱。

    不用说,最后的胜利者是江阴王。

    此时,江阴王带着手下几个副将,正在战场中四处巡视。

    “启禀王爷,京营两万人马,共计战死三千余,投降一万余,逃跑四千余,最后两三千人马,保护着京营副将,突围往城北的方向去了。”

    有人前来回报本战的结果。

    “我方有何损失?”江阴王驻足。

    江阴王转过头来的时候,忽然瞥见躺在地上的一个京营将士动了一下,江阴王眼角一跳,意识到危险临近。

    果不其然,那京营将士没有死透,猛然暴起,大喝一声,两手握着一柄匕首就往江阴王刺来。

    危急时刻,只见那江阴王猛然一个侧身,躲开这一柄刺来的匕首。

    然后他再横跨上前一步,顺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单手持剑往上一撩!

    那宝剑利刃,先是将阻碍在前的京营将士的手臂给斩断,去势不减,又将其“轨道”上京营将士的半颗头给削了下来。

    那京营将士的半条臂膀,以及半边脑袋,就那样离他而去。

    噗!

    数滴热血,撒在了江阴王那张稚嫩的脸上及衣服上,斑斑点点,使之看起来犹如来自地狱的小恶魔。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两眼鼓得很大的时候,江阴王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手帕,先是将宝剑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擦着脸上的斑斑点点。

    “我方有何损失?”

    江阴王宝剑入鞘,回身过来看着那位吓傻了的将士。

    而江阴王本人,却是非常淡定,好像方才那一剑,只是杀死了一只鸭子似的。

    他问完后,再将手里的帕子一丢。

    砰!

    而这个时候,江阴王身后,那个残缺不全的尸体才硬挺挺倒下。

    “启禀王爷,我方死伤三千,加上沿途攻城拔地的损失,目前还有四万三千余将士!”这人吞了口唾沫后说道。

    “传本王命令,原地修整,准备攻城器械,一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末将遵命!”

    两万京营将士,在京城南侧三十里处战败失利,只余两三千人马,逃回城北长江南岸之事,已然在城中传开。

    御林四卫,金吾卫,神雷军大营,还有皇宫,几乎同时收到这条消息。

    “废物……逆子……”

    谨身大殿,陈皇龙颜大怒,摔杯捶桌。

    御林后卫。

    驻防的区域是京城南侧,有数座城门及很长一段城墙,他们将直面江阴王大军的冲击,顿感压力巨大。

    另外韩清山的御林右卫也加强了戒备。

    因皇城位处京城的东南侧,它前面正对着的那座城门,名为正阳门的,也勉强算得上是南边的城门。

    还有一点,江阴王身为皇子,为何造反?

    不就是为了夺取皇位么。

    所以江阴王极有可能直奔正阳门而来,因为从这里攻入的话,离皇城就太近了。

    韩清山亲自奔赴正阳门,重兵把守,一只鸟都别想从这里进京。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祝修远稳坐帅案之后,仔细翻阅京城舆图。

    而一身“钢铁侠”装扮的寇婉婉,则在后给他捏肩。

    不久后,两万京营将士战败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传递消息的斥候前脚刚走,林伯昌及黄志高两人后脚就进得大帐。

    他们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立即出发。

    “目前来看,京城南侧更加危险。相比于江北的十数万燕军来说,那江阴王虽只有四万余人马,但他已经杀到了城墙脚下。”

    “林副将,你做好准备吧,待时机成熟,你可自行领兵支援京城南侧防区,不必再来请示。”

    祝修远看着林伯昌,两手在京城舆图上摩擦着。

    “末将遵命!”

    林伯昌行礼毕转身而去。

    “伯爷……嘿嘿,那末将呢?”

    林伯昌走后,黄志高那圆盘子脸忽然一笑,搓着两手。

    “你……”祝修远瞥了他一眼,“静待城北的局势吧,若城北危急,你再赶去支援不迟。若城北打不起来,那你就留在大营中。”

    “末将……遵命……”黄志高显得不太情愿,但又不得不领命。

    “好了,下去吧,别在我眼前乱晃!”祝修远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般。

    黄志高下去后,这中军大帐中又只剩下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了。

    “公子,你帐下的这位……参将,倒是有趣。”寇婉婉在后面殷勤的捏着肩。

    祝修远双目盯着那舆图,看个不停,却是不置可否。

    “公子,有关你这参将的事,奴家曾详细了解过。”寇婉婉手上动作不停。

    “嗯?”祝修远诧异,回头看着她,“姑娘怎会想到调查黄志高呢?莫非他有什么问题?”

    迎着祝修远那诧异的目光,寇婉婉有些躲闪。

    因前些日子,各种不便,她数日间才能见祝修远一面,心中思念,于是就开始调查与研究他身边的人,他们的来历与经历等。

    聊以慰藉相思之苦。

    在寇婉婉看来,这是极私密之事。

    如今被祝修远以诧异的眼神盯着,她心里竟罕见的含羞起来,生怕祝修远以此为由,对她进行取笑。

    不过显然,是寇婉婉多想了。

    祝修远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闲工夫去猜她的心思,或者打趣她呢?

    寇婉婉发现这一点后,心里放松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这黄志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寇婉婉迅速调整好心态,面朝祝修远,展颜一笑,魅惑天成。

    “相反,公子能捡到这样的人才,公子可是赚大了!”寇婉婉继续笑,一张玉颜如梦似幻倾国倾城,怎么看都不够。

    “哦?姑娘也认为黄志高是个人才?”

    祝修远盯着她那张脸,越看越入迷,经她一笑,祝修远的心灵都好似被洗涤了似的,浑身通透,清爽,心里的烦闷竟也逐渐减少。

    “不错,那黄志高曾官至泉州水师副将,于水战一道,此人天赋极高!”

    寇婉婉说着,忽然小嘴微张,朝祝修远哈了一口气。

    祝修远顿感幽香馥郁吐气如兰,她那桃瓣也似的唇瓣,像是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姑娘了解得如此清楚的吗?”祝修远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口水。

    “若以后公子的神雷军,要组建水师的话,黄志高此人当有大用!”

    寇婉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说完后,还对他抛了一个媚得好像能流出水的媚眼儿。

    “不说他了……”

    祝修远反手抓住寇婉婉正在他肩上捏着的两手,借力一拉,他已从椅子上站起。

    然后紧箍着她那“钢铁腰肢”,就那样盯着她。

    “嘻嘻……公子……你想做什么?”

    寇婉婉嘻嘻一笑,却是没有乱动,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般,任他施为。

    祝修远却是不说话,老脸微红,并逐步凑过去,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寇婉婉被他搂着,她个子稍矮一些,所以微仰着头脸,迎着祝修远那越凑越近的脸庞。

    她两眼睁得很大很圆,闪烁着皎洁的光芒。

    这次寇婉婉没有闭眼,像两只大灯泡似的,看得祝修远都有些不好意思。

    【求月票】

593 懒得取章名

    他心里很奇怪,寇婉婉这次怎么不把眼睛闭上呢?

    她那两眼锃明瓦亮,黑亮的减水之眸还在不停转动,看来看去,似乎正好奇着什么……

    祝修远嘴角稍稍动了动,缓缓凑过去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止。

    然而,两者之间只隔了三寸距离的时候,祝修远都能觉察到她呼出来的气,拂过脸上的汗毛,微痒。

    那寇婉婉却忽然伸出一手,两根葱嫩玉指按住了祝修远的嘴,并将他缓缓凑近的动作逼停。

    “唔……”祝修远一呆,不解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俩凑得很近,他的两眼与寇婉婉两眼的距离,也只有三寸左右。

    那一双宛若星辰般的大眼,就在近前,祝修远有种陷入黑洞的眩晕感。

    并且,那双大眼还在不停转动,似羞怯,似好奇,也似皎洁,转来转去,非常灵动。

    “公子……想做什么坏事啊?为何凑得如此之近?”

    寇婉婉宛如天真少女,好似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两眼中的羞怯之意大甚。

    祝修远老脸顿红,这寇婉婉,又戏精附体了。

    不过虽然知道是戏精附体,但那小表情活灵活现,他完全分辨不出。

    这就好像……他是个坏叔叔似的……

    “哎呀,公子你……你是不是想要亲我啊!”

    寇婉婉忽然大叫一声,好似才明白过来似的,同时那倾国倾城的脸蛋上爬上一抹红晕,更增丽色。

    祝修远老脸更红,面色发烫,顿感羞愧。

    “来呀,公子来呀……”寇婉婉忽然挣脱他的“钳制”,往旁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招手,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叫道:“公子抓住了奴家的话,奴家就给公子亲……”

    这妖精……

    祝修远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当下顾不得其他,直接举步追了上去。

    寇婉婉身手高强,而祝修远宛若弱鸡,正常情况下,只要寇婉婉不想让祝修远追上,那他永远都追不上。

    但对寇婉婉来说,逃跑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她并未全力躲开,而是维持了一个度。

    让祝修远认为可以抓到她,但实际上她每次都像滑溜的鱼儿般滑走……

    果然,如此数次三番过后,祝修远两眼已经红了起来,状若雄狮,在那猛扑,非要抓到寇婉婉不可。

    寇婉婉咯咯娇笑,忽然某一次,她故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就被祝修远“尽全力”抓住了。

    “你跑,你再跑啊……”祝修远双目赤红,一手死死的捏住寇婉婉一个纤细的胳膊,他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啊……公子饶命……”

    寇婉婉尽管“躲不掉”了,但还是在那乱动,祝修远始终够不着,心里着急,也就越发渴求……

    折腾了许久,祝修远终于得偿所愿。

    把寇婉婉顶在墙上,想饿狼般猛扑上去。

    而寇婉婉口中虽然大叫着“不要,不要”的,但她早已眉开眼笑,心里乐开了花……

    相比于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中的欢乐与嘻戏,京城北侧,长江南岸,那京营的中军大帐中,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长江江面上的水战,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彼时水战,是一种“接舷战”的方式。

    既敌我双方相隔较远的时候,以弓弩、标枪类武器互杀。待两船接近,则采用类似于撞角的装置,互相冲撞。

    若能将敌船撞毁,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则登上敌船,把水战变成陆地上的白刃战……

    不过,被誉为战船上的抛石机的拍杆,已经出现了,并逐渐发展成一种重要的作战方式。

    另外,还有用以火攻的火船等等,都是一种常见的水战方式。

    长江南岸,京营八万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

    此时此刻,所以京营将士,已在岸边布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要死守长江南岸。

    他们身后,就是京城的北侧城墙,这距离不过区区数里,非常近。

    若燕军要攻打京城,就只能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京营副将们,站在岸边,往那宽阔的长江江面上眺望。

    只见黑夜笼罩之下,江面上火光冲天,东一蔟,西一片,将整个江面都照得如同白日,火焰燃烧的红光,都将他们的脸色染红。

    这些火光,就是敌我双方实施火攻之后的杰作。

    京营副将们一动不动,两眼死死的盯着那江面。

    今夜不知多少将士将葬身鱼腹,但奇怪的是,今夜的长江江面却是罕见的波平浪静,只有细微的波纹。

    远方一簇簇大火,映照在江面上,显得波光粼粼……

    同样是在火光照射之下,但见远方江面上的各类战船,一幢又一幢,密密麻麻,在夜火的照耀下,诡异如海市蜃楼。

    喊杀声,惨叫声,从远方的江面迎风而来。

    听在京营副将们耳中,总感觉有些遥远。

    似乎前面那个战场,乃是炼狱的一部分。

    因为那火船燃烧的火光,在黑夜的江面上,越来越诡异,就像是一簇簇鬼火似的。

    忽然,一阵江风袭来。

    现在的气候,还比较寒冷,这江风一吹,京营副将们顿感一阵寒冷,心里拔凉。

    与此同时。

    皇宫。

    谨身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陈皇及尤贵妃始终不曾离开,一直坐在这里。

    城中各处的情况,还有城南与城北的战报等,正源源不断往这里送来。

    陈皇最近也是难得的勤政了一会,这两天以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歌舞、醉酒等,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陈皇十分清楚,若此番城破,他屁股下这皇位,可就不仅仅只是烫屁股那般简单了,而是要长出翅膀,离他而去。

    皇位,恐怕没有哪个皇帝会不在乎……也不对,历史上南陈的亡国之君陈叔宝,临死前一刻都还在欣赏歌舞……

    不过至少,陈皇还没那么混账,他还想在皇帝的位子上再战三十年呢。

    这世间的繁华,这倾国倾城的尤贵妃,他都还没有享受够。

    京城南侧。

    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

    这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祝修远和寇婉婉折腾完,心里马上又被眼下糜烂的局势所占满。

    祝修远坐下来,继续盯着那京城的舆图看个不停,并不时与寇婉婉讨论两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京城南侧,那江阴王的四万大军,已无阻碍。

    据斥候回报,说那江阴王正在准备攻城器械,最快再需得一个时辰左右,江阴王就将冰凌城下了。

    若江阴王兵至,将直面城墙上的守军,也就是御林后卫,一万人左右。

    城北的长江南岸,虽然还有七八万京营将士,但北侧正面临着十数万燕军的威胁,这个数量,可比江阴王的四万大军多了太多了。

594 懒得取章名#2

    并且众所周知,燕军的战斗力,普遍高出陈国之军一大截。

    是故京城南北一对比,陈皇还是认为北侧的威胁更大。

    所以,京城南侧,将再无援兵赶至。

    只要江阴王的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他将直接兵临城下!

    京城北侧,长江江面上的水战,还在惨烈的进行着。

    从斥候传来的消息看,似乎京营水军竟略占了上风的样子。

    不过燕军人马太多了,搜刮来的船只也非常多,具体如何,能不能挺过今夜,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随着时间临近江阴王发兵的时间点,祝修远、陈皇等,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南侧城墙。

    斥候们连绵不断,将江阴王的动向告知于各处。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江阴王的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

    这一刻,整个京城上下,都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纵横交错的街巷,一片漆黑,只有往来奔走的兵卒及斥候等,他们手里的火把,才为漆黑的街巷带来一点点光明。

    祝修远稳坐神雷军中军大帐,除了接收各方敌情之外,还不时与江城伯府保持联系。

    值此危急时刻,又这么晚了,岳父大人董诚也早已回到了伯府,并做好了一切准备。

    祝修远“一旦城破就跑路”的策略,董诚早已经知晓,他今晚毫无睡意,随时与祝修远保持着联系……

    终于!

    “报……”一个斥候冲进大帐,“城南三十里外,江阴王所部四万大军,已经开拔,推着各类攻城器械,直逼京城南侧城墙而来!”

    “知道江阴王具体的攻击方位吗?”祝修远腾的站起来,但他心里却松了口气,终于来了……等待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

    “启禀伯爷,尚且不知!”斥候说道。

    “再去探吧!”祝修远挥了挥手。

    那斥候行礼后转身离去。

    “公子,奴家需得离开了。”

    寇婉婉从祝修远身后转出,面色稍稍凝重。

    “姑娘要走?”祝修远诧异。

    “江阴王攻城在即,奴家要回去再做些准备……”寇婉婉嫣然一笑,俯身过来,在他脸侧浅浅啄了一口。

    “公子放心,若一旦城破,奴家就会带着人马准时出现在江城伯府门前!”寇婉婉脸上笑容不减,似乎还带上了一丢丢羞涩。

    祝修远摸了摸脸侧,那种温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那里。

    不知怎的,祝修远心中顿时火热,似乎是因为方才被寇婉婉撩拔得过火了,也似乎是因为大难在即,祝修远放开了手脚。

    他两手捧着寇婉婉的脸颊,毫不犹豫,直接咬了下去……

    “注意安全!”最后祝修远说道。

    “公子放心吧,奴家不会有事……”寇婉婉飘然而去,这大帐之中又只剩下祝修远一个人了。

    祝修远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然后重新在帅案之后坐下,仔细研究那份京城舆图。

    接下来,斥候们不停穿梭于城中各处,将城南的战况传递给陈皇、祝修远、御林卫、金吾卫,以及城北的京营副将们得知。

    三十里的路程,江阴王的大军转瞬就到了。

    令祝修远意外的是,那江阴王并未逼向离皇城更近的正阳门。

    反而往京城最南边的聚贤门杀来了!

    祝修远一时间没有猜透江阴王的意图。

    就算不攻打正阳门,攻打通济门也更好啊!

    至于三山门、定淮门等,城门前都有湖泊,地形复杂,江阴王不去攻打这些门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江阴王都直奔聚贤门来了,祝修远也不多想,一边查看京城舆图,一边听取各路传来的军情消息。

    “呜呜呜呜……”

    号角声传来,祝修远在这中军大帐之中,听起来特别响亮,特别震撼,犹如山倾,也让人热血沸腾。

    因为神雷军在城中的临时驻扎地,就在聚贤门附近。

    祝修远很想走出神雷军大营,去到那城墙上,好好的看一看究竟是何种情况。

    但临到头,他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藏着私心,若城墙一旦被攻破,他准备带着言大山他们赶回江城伯府,带着董诚一起突围跑路……

    如果去了城墙,就多有不便。

    斥候们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种消息,特别是京城南边,那江阴王的四万大军,正逐步逼近。

    三十里。

    二十里。

    十里!

    五里……

    最后,不用斥候前来回报,祝修远也知道,那攻城之战已经打响。

    因为那种呐喊与厮杀之声,已经从城墙那边传了过来,被祝修远清晰听见。

    “恩公!”

    此时,言大山走进大帐,他目光如炬,一进来后就自发站在祝修远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恩公,已经开始了,为了预防各种危险,属下当贴身保护恩公安危。”言大山压抑着激动与紧张。

    “放松些,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祝修远笑道。

    言大山点了点头,默默退回祝修远身后。

    从现在开始,言大山就是祝修远的影子了,一刻不离。

    以此同时,江阴王大军开始攻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了皇宫,被陈皇所知晓。

    “这个逆子,待朕捉住了你,一定要亲手扇你几大耳光!”陈皇吹胡子瞪眼,御阶下面已经累积了一小堆陶瓷碎片。

    “陛下,龙体要紧,莫要气坏了身子。”尤贵妃温言相劝。

    “诶!”陈皇跌坐回龙椅,面色十分复杂与难受。

    “陛下放心吧,京城南侧城墙,有一万御林卫驻守,御林卫乃天子亲军,平日里的粮饷都是最高的,他们是我大陈的精锐……”

    “再者,祝爱卿的一万神雷军,就驻扎在京城南侧,他们也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祝爱卿曾凭借多种新式兵器,在江州大败五万燕军。”

    “在守城方面,祝爱卿的神雷军当有奇效,也是我们一面坚固的后盾……陛下您就放心吧……”

    经尤贵妃一番劝慰,陈皇忽然想到祝修远的守城之能,心里也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神雷军并无驻守城墙之责,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神雷军不会登上城墙应战。

    尤贵妃的话说得不错,神雷军就是最后一面坚固的盾牌。

    待御林卫告急,神雷军才会出动。

    并且在陈皇及尤贵妃看来,他的亲军,御林卫和金吾卫等,也算是整个陈国上下精锐中的精锐,就算与那最强的梁国相比,也应该不遑多让。

    神雷军作为后盾,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就派上城墙。

    但是,实际的情况真是这样的吗?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呐喊声与厮杀声不停传来,犹如那恐怖的梦魇般,时刻不停的侵袭着祝修远的耳朵,不得安生。

595 拉出去砍了

    一刻钟后。

    “报……”斥候冲进大帐,气喘不休,“伯爷……江阴王叛军……攻势凶猛,那御林卫……御林卫竟不堪一击……已有小股叛军攻上了城墙……”

    “什么!?”

    祝修远长身而起,一脸不相信之色。

    “这才多长时间啊,竟就有叛军攻上城墙了?”

    祝修远吃惊不小,回头与言大山对望了一眼。

    “恩公,属下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言,说……身为天子亲军的御林卫、金吾卫等,他们其实是‘金纸和玄纸糊成的纸娃娃’……”

    言大山沉眉,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此话怎讲?”祝修远更显疑惑。

    “恩公,因金吾卫身穿的铠甲,乃是金甲,所以以金纸蔑称之。御林卫乃玄色铠甲,所以以玄纸蔑称之。”

    “说他们是金纸或者玄纸糊成的纸娃娃,就是说他们根本不会打仗,如纸糊的老虎般,一无用处!”

    言大山苦笑。

    “以前,在军中听到这种传言的时候,属下还不相信,认为传出这种传言的人,是在嫉妒天子亲军的粮饷供给罢了。”

    言大山又摇头。

    “却不成想,那传言竟不假!就算那江阴王所部叛军,再如何勇猛,再如何凶悍,那御林卫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溃败了才对。”

    “京城之险,犹如天堑,御林卫们据京城而守,不应该这么快就败退……”

    言大山言罢,不停摇头,脸色非常复杂。

    与此同时。

    皇宫里,谨身大殿。

    御林卫溃败的消息,也传入了陈皇耳中。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皇弹跳而起,根本不相信。

    那斥候吓了一跳,不过也战战兢兢的复述了一遍城南的战况。

    “陛下,小人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小人没有说谎啊陛下!”那斥候预感到不妙。

    “来人,此人妖言惑众,坏我军心,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陈皇根本不信,随手一挥,就决定了斥候的命运。

    可是,这位斥候才被金吾卫拉走,下一位斥候又至,还是同样的消息……

    连续三次之后,陈皇终于感觉到不对。

    “报……启禀陛下,神雷军副将林伯昌,亲率五千大军,支援南侧城墙及聚贤门……”

    “……御林后卫,一万人马,已经受损八千,剩下两千御林卫,已经无法动弹,被迫撤下城墙……”

    “……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勇猛无敌,亲率神雷军将士,将攻上城墙之叛军悉数斩杀……”

    “……神雷军稳住阵脚后,开始安置新式兵器……”

    这一连串的消息接踵而来,中间的间隔非常短。

    那陈皇呆坐龙椅,久久不能回神。

    “陛下,终究是守住了……那林伯昌,乃将门子嗣,当真没有辱没他父辈的名头……只是那御林卫……”

    尤贵妃面色也非常怪异。

    老是说,她其实也不太相信的。

    御林卫,乃天子亲军,粮饷供给什么的,独冠于全国各军,就只有金吾卫比他们好一些罢了。

    按理说,陈皇耗费这么多人力与物力打造出来的御林卫,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才对。

    可是刚才那一连串的暴击……

    “把御林后卫大将军带来!”陈皇终于回神,面色阴沉,“朕要亲口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皇吩咐,早有金吾卫下去执行了。

    很快,那御林后卫的大将军、副将,还有几个没有战死的参将等,被一起带来了谨身大殿。

    陈皇一瞧这几个人,他就闭上了眼睛。

    单从外表上来看,陈皇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陈皇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们详细经过。

    那御林后卫大将军,玄色铠甲破烂,脸上花了一片,头盔都不见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那一刻钟的经过讲了出来。

    不过,出于人性,他狠狠的夸大了江阴王叛军的勇武。

    还说什么“非人力能抗”、“京城守军难以阻挡”等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斥候到来,拜道:“启禀陛下,神雷军在副将林伯昌的指挥下,站稳了阵脚,待各类新式兵器一出,已然打破江阴王叛军的第一波攻击!”

    这……

    陈皇冷眼看着那御林后卫大将军,“你不是说,非人力能抗么?你不是说,京城守军难以阻挡么?”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陈皇怒极,拍案而起。

    御林后卫大将军哑口无言,他身后跪倒了一大片的什么副将、参军等,更是低着脑袋,有的还瑟瑟发抖。

    “朕真是没有想到啊,朕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出来的御林卫,竟是一群草包!”

    “短短一刻钟,你们这群草包,竟就让叛军攻上了城墙……”

    陈皇说到这里,都感觉无话可说了,心里堵得慌。

    “报……”

    此时,斥候又道。

    御林后卫大将军一听这个声音,庞大的身体都是一抖,他总感觉,这是一道催命符。

    “启禀陛下,神雷军副将林伯昌打退第一波攻击后,清点损伤,因神雷军是紧急登上城墙,彼时叛军已在城墙上得了势,导致神雷军这一战就损失了千余将士!”

    陈皇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

    他颤抖着手,点指着御林后卫大将军及其身后之人,半天才说:“你们这些草包……因你等之故,损我千余将士!”

    “来人!”

    “在!”

    “把这些草包拉出午门,立即斩首,以慰千余神雷军将士的在天之灵!”

    “陛下饶命……陛下冤枉啊……陛下饶命……”

    随着喊叫声越来越远,陈皇猛灌了两大口浓茶,他这才将心绪平复下来。

    “陛下,莫要气坏了龙体……”尤贵妃贴心安抚。

    “这些草包,真是气死朕了!”陈皇兀自吹胡子瞪眼,“幸得神雷军将士勇猛,京城才能守住……”

    “陛下,有罪之人该罚,有功之人也当奖赏才是啊。”尤贵妃又说。

    “嗯,爱妃说得对。待此事了结之后,若……”

    陈皇神色黯然下来,他这个皇位还能不能保住,都要打个问号。

    不过他还是接着说:“功劳暂且记下,日后必有重赏!”

    陈皇斩了御林后卫大将军及一众副将、参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第一时间就传遍全城各个区域。

    特别是御林各卫,金吾卫,神雷军,还有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京营驻地。

    这可是一个重磅大新闻!

    御林前卫、御林左卫、金吾左卫、金吾右卫,他们的大将军听了这消息后,不免兔死狐悲,同时心中开始异样起来。

    韩清山的御林右卫,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韩清山只是摇头一笑,不置可否。

    京营驻地,众京营副将站在长江边上,往远处江面眺望的时候,也听说了这条消息。

596 这么不配合的吗?

    “御林卫之流,仗着天子亲军的名头,领着最为丰厚的俸禄……但他们不过只是一群草包罢了……”

    “经此一役,想必陛下应该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能征善战之军!”

    “我京营将士,宿卫京师,得钟山老王爷亲率,当为陈国第一强军!”

    “呃……你莫非忘了那神雷军不成?”

    一提到神雷军,众位副将顿时沉默下来。

    的确,那神雷军几乎可与他们京营不相上下了,或许,可能吧,应该超出了那么一点点……

    神雷军五千人马接手京城南侧防务之事,他们都听说了,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京营……估计也就只能做到那种程度,可能还不如。

    “就算是神雷军又如何!”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本次京城被围之困,我们所有人的前途都难测……”

    此话一出,京营副将们心里就是一寒。

    与御林卫争夺那虚无缥缈的“第一”的心思,瞬间就淡了。

    眼下,能在此次困境中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成功!

    京城南侧。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祝修远自然也听说了那条消息。

    不过祝修远没有过多关注,现在京城南段城墙的防务问题,成了神雷军的职责,祝修远顿感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

    “黄参军!”

    祝修远看着黄志高,“现在情况有变,御林后卫如此不堪一击,竟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让叛军攻上城墙。”

    “现在京城南侧城墙,及三山门、聚贤门等城门,都成了我神雷军的辖区。所以我们不再支援别处了。”

    “黄参军,你率剩下的五千人马,登上聚贤门城楼,与林副将合兵一处吧!”

    祝修远相对淡定,他身后的言大山则死死的盯着黄志高。

    似乎黄志高是一个要对祝修远不利的杀手般。

    “末将遵命!”

    黄志高拱手一礼,再瞥了眼言大山,一脸疑惑而去。

    “对了,现在城北的燕军是什么情况?”

    祝修远又问,因方才吩咐黄志高,错过了一个斥候,他只隐约知道是有关燕军的消息。

    “启禀伯爷。”一个亲军转身入帐,“那燕军虽然人多势众,又攻势凶猛,但京营水军训练有素,又占据着战船上的优势,所以江面上的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燕军既无法寸进,而京营水军又不能彻底赶走燕军!”

    祝修远听罢,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言大山:“大山啊,我们准备一下,登上聚贤门城楼瞧瞧情况吧。”

    祝修远先前不上城楼,是怕被御林卫发现他跑路,但现在那城楼上都是自己人,他就不怕了。

    “恩公,万万不可!”

    言大山顿时激动起来,死死拉住了祝修远的手。

    “恩公,其实属下之前离开伯府的时候,恩母就曾对属下耳提面命过,让属下千万保护恩公的安危,不能让恩公涉险!”

    言大山提到“恩母”二字,他脸上没来由的就露出一种害怕的神情。

    “大山!”祝修远苦笑,“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安危,但你总不能为了我的安危,就把我囚禁在此吧?”

    “你这是‘懒政’,必须得改!”

    言大山一听说“囚禁”二字,他整个铁塔般的身体都是一颤,忙松开抓着祝修远的手,连连摇头:“不,不恩公,属下怎敢囚禁恩公……”

    “那就对了,赶紧准备一下,趁江阴王暂停攻城,我们赶紧上去瞧瞧情况。”祝修远笑道。

    言大山挠着脑袋,一脸纠结,不过还是遵命去做准备了。

    不一时,祝修远走出中军大帐。

    身后是言大山,然后是数百家将。

    他们一行数百人,出了大营后,就直奔聚贤门城楼而去。

    刚刚走近那高大的城墙,祝修远就切身体会到了战场的气味。

    凌乱的箭簇,到处的火光,散落在地上的旗帜,躺了一地的伤残兵,还有尸体等,另外好友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不由驻足,面色发紧,他想起了数月前在江州的那一次。

    那种战场的气味,那种感觉,又一次侵占了他整个四肢百骸。

    “恩公?”

    言大山立即凑近,并做好了随时抗祝修远回去的准备。

    “我没事!”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言大山略感失望,但还是紧跟其后,不肯相隔超过三步的距离。

    登城楼的路上,那种战争所带来的痕迹,就更加明显了。

    木楼的柱子、窗户、墙体上,零零散散的插满了箭支,虽然没有刺猬那么夸张,但在某些区域,简直比刺猬还要密集。

    地板上,各种物品散落一地,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被人踩来踩去,与脚底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暗红色的膏状物质。

    “伯爷!”

    刚刚登上聚贤门城楼,那林伯昌和黄志高就联袂而至,他们面色有些担忧,“伯爷,此处危险,伯爷还是回大营中吧,以防叛军冷箭伤人!”

    听了这话,祝修远脸色就是一变,板了起来,“嘿,我说你们两个,翅膀长硬了是吧,本官乃神雷军将军!”

    “还有数月前,江州守城之战,也是本官亲临现场指挥的,对吧大山?”

    “恩公所言不错,虽然恩公身手不……”

    祝修远脸色一黑,把言大山拉回到身后,咳嗽了一声,盯着林伯昌和黄志高:“怎么,本官还不能来这里了吗?”

    “不敢,不敢!”

    林伯昌和黄志高吓了一跳,连连拱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伯爷安危。亲临战阵之事,交给属下们就好了!”

    他们说完后,又拜了下去。

    虽然祝修远的身手不如他们,但他们打心眼里不敢轻视祝修远,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

    首先,祝修远的武举,他们是受益者,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会铭记一辈子。

    再者,祝修远的军事才能,往往令他们豁然开朗,他们早就被深深的折服了,心里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还有一点,祝修远可直达天听,能与陈皇说得上话。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祝修远在,可保他们神雷军无虑。

    “哈哈哈……”祝修远将他们扶起,“我就是看你们太紧张了,开个玩笑,哈哈,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祝修远哈哈大笑,一手先在林伯昌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又拍了黄志高。

    然而……

    林伯昌和黄志高,他们身后周围的将士,还有言大山,伯府家将等,全都一脸肃然。呆呆的盯着祝修远,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似乎不明所以。

    呃……这么不配合的吗?

    祝修远稍显尴尬,额头冒出两缕黑线,拍打两人肩膀的手撤回。

597 再临战阵

    “嗯哼”的清了清嗓子,祝修远举步往城楼边缘走去。

    挡在前面的林伯昌与黄志高,忙分退到两边,让开道路,他们后面的神雷军将士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待祝修远走过,林伯昌与黄志高又紧跟其上。

    京城的城楼,或者城墙等,前面边缘部位,也有一种凹凸不平的“护栏”,叫做女墙。

    京城,是整个陈国范围内最雄伟之城。

    地方州县的江州城,远远不能与之相媲美。

    单单这城楼的高度,就比江州的城墙高出一大截,祝修远站在女墙边上,往下一探,顿感两眼眩晕,真的太高啦!

    祝修远撤回视线,两手扶着那女墙。

    或许是因为京城频繁遭遇战乱的缘故,这女墙虽然厚实,但也是坑坑洼洼,斑驳不平,新伤旧斑都有。

    它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显得沧桑、古旧,但祝修远抚摸上去,它还是那么的坚实,如一一堵铜墙铁壁,保护着城内数十万百姓的安全。

    方才那一战,城墙告急,江阴王叛军都攻了上来。

    林伯昌率五千神雷军将士,紧急登上城楼,经一番残酷血战,付出死伤过千的代价,终于将攻上城楼的叛军悉数斩杀。

    仓促应战,那些守城利器,如猛火油柜、改良优化后的床弩,以及城墙内侧的抛石机等,其实安装得不是非常到位。

    这不,祝修远左右望去,只见城楼两边的城墙上,数千神雷军将士,正在重新摆弄猛火油柜等,以期发挥更大的效用。

    “林副将,方才你们辛苦了,战死、战伤的将士,需得好生登记在册,待此战之后,按名册进行抚恤!本官会奏请陛下,每一个战死的将士,其家属,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祝修远侧身,看着林伯昌,语气有些肃穆。

    “末将代战死的将士们谢过伯爷!伯爷请放心,此事属下已有安排!”

    林伯昌非常感动,他虽然是前御林卫大将军之子,但长于贫寒,是吃过苦的人,最能体恤下属。

    祝修远点了点头,又看向高大城楼下面。

    方才的攻城之战,的确十分惨烈。

    只见那城楼下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一地的尸体。

    双方人马都有,不过以叛军居多。

    因叛军作为攻城的一方,还是攻打京城这种坚城,真的很难,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除了一地的尸体外,城楼下面还有满地的火焰。

    那是使用猛火油柜之后的杰作。

    叛军的攻城器械,如攻城锤、攻城云梯等,全都“抛锚”了。

    它们都停在比较靠近城墙的位置。

    那是因为,前期守城的是御林后卫,他们守城不利,让叛军的攻城器械得以靠近城墙。

    但毫无意外,这些攻城器械全都着火了,熊熊燃烧,犹如一只只巨大的火炬,火光冲天,在这黑夜中蔚为壮观!

    自然,攻城器械着火,是神雷军的作战方式。

    猛火油瓮经投石机一抛,砸中攻城云梯等,再射去一支火箭……

    亦或者直接用猛火油柜去喷它,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那猛火油柜,祝修远已将之优化过了,现在它操作更加简单,只要箱体中的猛火油充足,它就能一直喷火。

    中间都不带停的,或者停顿的时间极短。

    喷射出去的火焰,也能达到更远的距离,以前是数丈,现在则是十数丈!

    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给敌军那么一喷……那种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祝修远矗立城楼,望着血战留下的痕迹,似乎都能从空气中闻到一股异样的烧焦味儿……

    另外,城楼下面还有残破的旗帜,正被燃烧着。

    无数斜插在地上的箭支。

    以及雷石、滚木等。

    更有祝修远新鼓捣出来的火球、火蒺藜等重型武器,裹于其上的猛火油,都还未曾燃尽,还在冒着熊熊烈火……

    一片残破的景象。

    视线往远处移去,远处隐藏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只能瞧见一片片模糊的亮点,正不停的缓慢移动着。

    那应该就是江阴王的营寨了。

    他们正在修整,酝酿下一波攻城之战。

    “江阴王的叛军实力如何?”

    祝修远望着远方的模糊亮点,冷不防这么一问。

    “算是比较强大,比一般的陈国兵卒更强,江阴王应该是早有准备,刻意操练过他帐下的守军。”

    林伯昌愣了一下后说道。

    “比之燕军如何?”祝修远又问。

    “属下还未曾与燕军交过手,但从传言上来看,江阴王所部叛军,应当与燕军不相上下,可能还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吧。”林伯昌回道。

    “那比之梁军又如何?”

    “自然是远远不如!”这次林伯昌比较肯定。

    “城北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祝修远手扶女墙,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远方的模糊亮点。

    “禀伯爷,据斥候最近一次回报,那燕国水军,与京营水军僵持不下,目前来看,燕军今夜应该无法顺利渡江!”一个将士回道。

    “如此甚好,那今晚上就看我们这里了……”

    祝修远收回视线,看着林伯昌他们,笑道:“你们放心,本官已奏请陛下,从各军调来千余人马,补足方才战死的一千余将士!”

    ……

    御林右卫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

    那韩清山稳坐于帅案之后,下面是他帐下众将。

    有副将朱立。

    参将牛刚。

    另外还有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参将等,济济一堂,约有十数人。

    自韩清山上任御林右卫大将军以来,经过了一番大整顿,军中原先的各级军将,几乎全被韩清山替换了。

    然后又对御林后卫的将士们狠狠操练,据说变化喜人,还曾得到过陈皇的夸赞。

    “现在京城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了!”韩清山说道:“城北,燕军水军与京营水军僵持不下,算是暂时堵住了燕军南下渡江之路!”

    “城南,才是当下最危险、最困难的地方!方才,本将得知,那接手了城南防务的江城伯,已向陛下奏请支援。”

    “城南左侧的御林左卫,与御林后卫差不多,都是些草包。御林前卫又太远,所以可以支援江城伯的,就只有我御林右卫了。”

    “谁愿领兵前去支援江城伯?”

    韩清山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视线将所有部将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牛刚身上。

    十余部将,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动,竟是没人愿往。

    那副将朱立,敏锐的觉察到了韩清山的目光,韩清山正向牛刚看去。

    所以他立即就明白了韩清山的心思。

    不过那牛刚在那瘪着嘴,竟是一动不动,貌似没有注意到韩清山的目光。

    “既然没人愿往,那就……辛苦牛参军走一趟吧!”韩清山放下茶盏,直接点名。

598 有俺老牛在,可助你天下无敌

    “啊?!”

    牛刚那张黑大脸顿时就跨了。

    他一脚踏出,想像以前那般上前求韩清山,但忽又想起大哥以前的嘱咐,在大帐中,当着众将的面,不能胡来。

    于是他那脚赶紧收回,只苦着脸,说:“大……大将军,支援江城伯之事,随便派个人去去就可以了嘛……末将还是留下来的好,嘿嘿……”

    “大将军啊,你看这整个大帐中,除了大将军您,还有二……朱副将,哪个能是俺老牛的敌手!”

    “有俺老牛在,大将军当能稳坐大帐,不怕任何来犯之敌……倘若俺老牛走了,那怎么能成呢?不能,不能,大将军还是指派他人去吧。”

    牛刚连连摆手,并顺手抓来一个参军,推荐他去。

    韩清山与朱立对了一眼,朱立忽然笑道:“牛参军果真不去?”

    “果真不去!”

    牛刚把他抓来的参军拉在身前,做挡箭牌,“我看他就不错!”

    那参将欲哭无泪,但牛刚如同一头蛮牛,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任其摆布。

    “三弟啊,我可是听说了,那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使用的可都是新式兵器,诸如猛火油柜、猛火油瓮、震天雷、鞭炮等。”

    “哦,对了,据说那江城伯最近还新制了一种厉害的兵器,名为霹雳弹的……”

    朱立如数家珍,他每说一种新式兵器,牛刚就吞一口口水,两只巨大的牛眼中冒出一种绿光。

    “江城伯的新式兵器,极为隐秘,那神雷坊,就连大将军都不能入内一观。呵呵,我对那新式兵器也是十足好奇啊。”

    “既然三弟你不去,那就我去吧……”

    朱立嘴角带笑,转身面朝韩清山,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二哥且慢!”

    那牛刚急了,大叫一声。

    并随手一推,那个被他抓来当挡箭牌的参军,竟像颗炮弹似的往侧边飞去。

    庆幸其余参将赶紧组成人盾相阻,他才没有摔个七晕八素。

    但牛刚这莽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大吼一声,三两步冲在朱立之前,急不可耐。

    对韩清山拱手道:“大将军……大哥,嘿嘿,这件任务,交给俺老牛就对了,大将军放心吧,相信俺老牛的实力,必让那将江城伯刮目相看,为大哥长脸!”

    “好,好,既然牛参军如此想去,那就你去吧。”

    韩清山顺势答应下来,又再嘱咐道:“你去了之后,不可莽撞,要听从安排,不然等你回来,本将一定军法伺候!”

    “嘿嘿,大哥放心,末将这就去点兵!”

    牛刚回头,傲然的瞥了眼朱立,然后急匆匆离开大帐,下去点齐一千御林右卫将士,一刻也不停的去了。

    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京城城墙相连,牛刚领了一千人马,从城墙上一路奔来,很快就来到了京城南侧防区,与祝修远他们碰面。

    “江城伯!”牛刚拱手一礼,“末将谨遵御林右卫大将军之命,率一千兵马,前来助阵!”

    “原来是牛将军,哈哈,快快请起!”祝修远哈哈大笑,将牛刚扶起。

    “前段时日,本官曾听说,韩大将军去了御林右卫之后,整个御林右卫那是焕然一新啊!如今得韩大将军一千兵马相助,我神雷军当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凉那区区叛军,必被死死阻于城下,不得寸进!”

    祝修远笑道。

    那牛刚一听,顿时乐了。

    蒲扇般巨大的手掌一挥,黑锅底般的脸上戳满了笑容:“那是,那是,俺大哥韩大将军,可是天下第一,俺二哥朱立,是天下第二。至于俺老牛么……勉勉强强,算是天下第三吧。”

    “有俺老牛这个天下第三,前来助阵,你神雷军自然是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哈哈哈……”

    牛刚一笑,祝修远、林伯昌、黄志高等,互相对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

    半个时辰后。

    那笼罩在黑夜之中的叛军营寨,忽然擂鼓之声大作。

    咚咚咚巨响。

    撼动山岳般!

    “叛军即将攻城,叛军即将攻城……”

    聚贤门城楼之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

    祝修远他们纷纷围聚在女墙边缘,极目往远处的模糊光点眺望。

    像是应激反应般,都不用祝修远开口,神雷军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该备好的守城器械等,早就备好了,只待叛军攻来。

    呜呜呜呜……

    很快,城楼上号角声响起,撼天动地,声传十里。

    那种惨烈的战争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令人心内发紧。。

    “恩公,叛军攻来了,我们先回大营吧!”言大山忽然说道。

    “伯爷,这里交给末将们就可以了,区区叛军而已,末将等一定能再次打垮他们。伯爷您还是回大营吧,这里危险……”

    林伯昌与黄志高等都劝祝修远离开。

    “也好,林副将,方才你们就做得很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祝修远也不坚持,嘱咐一番,被言大山半拉半拖的下了城楼,回到大营中。

    祝修远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懒人。

    既然林伯昌他们能胜任,他又何必留在那里捣乱呢?

    以前在江州那一次,他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比他更懂新式兵器。

    现在么,他耗费巨大的力气,又是组建神雷军,又是筹办武举的,不就是为了找人来帮他干这活儿的么。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

    祝修远就是怕死!

    他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冷箭袭来,他都没法躲开的。

    身为神雷军主将,实在没必要亲临战阵。

    不过即使祝修远没有亲临战阵,也有斥候往来不断,不停将战场上的情况汇报,他也能做到了如指掌。

    却说那聚贤门城楼上,祝修远离开后,林伯昌他们都松了口气。

    然后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恶战上面。

    在林伯昌他们心中,祝修远其实是一个“儒将”的形象。

    就是那种懂得很多,军事才能逆天的不世之材。但又本身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普通将士都能将之撂倒,实在不适合亲临战阵。

    所以祝修远“临阵逃跑”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

    再者,林伯昌也有小小的私心,若有个顶头上司在此,他也不好尽情发挥他的才能,缚手缚脚。

    走了更好。

    “林副将,你看俺老牛及这一千兄弟,可以做什么?”

    远方的叛军都隐约可见了,那牛刚方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得到安排,不知道待会儿该干什么。

    “有劳牛参军及一千御林右卫将士……在城墙各处巡视,若有攻上城墙之叛军,请牛参军务必将之斩杀!”林伯昌想了想后说道。

599 牛刚的震惊

    “末将遵命!”

    牛刚一拱手,招呼了他带来的一千兄弟,开始在城墙上各处巡视……

    京城,真的很大。

    京城的城墙,真的很长。

    神雷军万余将士,再加上数万征调来的民夫等,要防守这么长的城墙,其实有点力不从心。

    林伯昌有一个担忧,就怕江阴王的叛军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导致城墙上的守军应接不暇……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这京城的城墙那么长呢?

    不一时,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再次大作。

    城墙十数丈开外,江阴王的叛军已然出现。

    经方才一战,叛军战死数千,他们现在只有三万余人马了。

    “叛军三万余人马,都聚集在聚贤门城楼前面,看来他们主攻的方向就是聚贤门了!”

    林伯昌做出判断,然后下令将偏远城墙上的守军往聚贤门城楼这里收拢。

    不过林伯昌也没敢将守军全部收拢过来,谨防叛军忽然跑到偏远的城墙段攻城。

    数万叛军,在聚贤门城楼前数十丈开外站定。

    京城城墙上,神雷军将士们凝神以待。

    双方剑拔弩张。

    大战一触即发。

    咚咚咚!

    忽然,叛军后方传来擂鼓之声,这是进攻的信号。

    霎时间,就见叛军成群涌来,纷纷呐喊着,如潮水般,扛着攻城梯,推着各类攻城器械等,猛攻而来。

    叛军已经出动了。

    京城守军这边,也是凝神戒备,准备应战。

    布置在城内的抛石机,处于待命状态。

    女墙之后的猛火油柜,只需往前一推就能喷出十数丈长的火龙了。

    另外,床弩、震天雷、霹雳弹、鞭炮,还有常见的滚石檑木,及火球、火蒺藜等,也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林伯昌他们居高临下,只见潮水般涌来的叛军就像是一群蚂蚁。

    “这是叛军的试探进攻,你们看,他们的主力都还未曾出动。”林伯昌、黄志高等站在城楼上,对叛军进行观望。

    “床弩准备!”

    林伯昌沉着应战,他默默计算着叛军与城墙的距离。

    方才那一战,神雷军是半路冲上城墙的,未曾让叛军见识到神雷军的远程攻击武器。

    这次战斗……林伯昌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让叛军好好尝尝神雷军的怒火!

    经改良优化之后的床弩,放在高高的城墙上,它的攻击距离惊人,也是目前神雷军中攻击距离最远的远程武器。

    抛石机都比不上。

    林伯昌看准时机,待叛军进入床弩的攻击范围,立即对旁边的传令兵进行吩咐。

    战场上传令,都是使用战鼓,所以很快,一通富有韵律的鼓点响彻整个城墙。

    命令一下,布置在城墙上的床弩,纷纷上弦,第一次使用的是普通的巨箭。

    “放!”

    城楼内,林伯昌一声令下。

    伴随着一通鼓响,只听得一阵嗖嗖嗖的声音,如泰山崩裂,那些普通巨箭就已刺破空气,呼啸着,往城墙下的叛军杀去。

    由于是统一指挥,统一放箭,所以整个城墙上,一排巨箭同时射出,那种场面真的蔚为壮观!

    叛军密集,所以这一波巨箭射出,直接给他们弄了个断层。

    倒下一大片,往往是一人被洞穿后,巨箭去势不减,又往后犁倒一大片……

    叛军后方,那江阴王正在观战。

    他乍见城墙上竟同时射出这么多巨箭,顿时有点懵,两眼瞪得很大,稚气未脱的脸庞顿时阴沉。

    “敌军床弩的射程……”

    身旁,一个副将没忍住,语气间也满是惊骇。

    没错,神雷军床弩的射程,远远超乎了江阴王他们的预料。

    隔着这么远呢,他们从燕国弄来的弓箭,都还未进入射程……

    “众所周知,床弩射程虽远,但放了一箭之后,第二箭短时间内很难放出!战场上时间最宝贵,等他们放出第二箭,我军都已经冲到城墙脚下了!大家不必在意!”

    另一个副将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余之人纷纷附和,但那江阴王却是一动不动。

    城墙上面。

    那牛刚见了这床弩的威力,顿时就惊呆了。

    他大张了嘴巴,瞪眼了两只牛眼,跑到最近一架床弩边上,凑上去到处乱看……

    “这床弩……是俺老牛见过的床弩中,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一种……”

    牛刚轻轻的抚摸着,自言自语,一幅被震惊得不轻的样子。

    “这是我们江城伯亲自改良优化的床弩,威力自然不一样了!”一个操作床弩的神雷军将士傲然道。

    “这是江城伯新创的床弩?”牛刚脸上惊容未消。

    “不是新创,是改良优化,改良优化,你懂吗?”那将士满脸得意,在那显摆。

    “呃……”牛刚还真不懂,顿时卡壳,看着那将士,目光有些呆。

    “这还不算什么,使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巨箭而已,待会儿用上霹雳弹之后,你才知道,它究竟有多厉害!”

    那将士神神秘秘,非常满意牛刚的表现。

    “霹雳弹?”

    牛刚想起来了,之前在御林右卫的中军大帐中,二哥朱立就曾说过,江城伯新制了一种霹雳弹……

    “快告诉俺老牛,这霹雳弹究竟有何妙处?”

    牛刚的兴趣彻底被勾动,他一步上前,蒲扇般巨大的手一伸,已抓住这位将士的衣领,只轻轻一用力,那将士就被牛刚提了过来。

    “诶……我说你这人干嘛动手动脚……松手……”那将士恼羞成怒。

    旁边,跟着牛刚一起赶来的御林右卫将士,见了牛刚如此言行,都感丢脸。

    记得牛刚带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曾吹了一个大牛皮,说什么他一来,就能让神雷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结果呢,现在见了人家神雷军的厉害武器,就变成这样了,竟以参将的身份,去欺负一个小小的将士……

    他们心里其实也挺好奇,也想深入了解一番,但是矜持呢,矜持懂吗?

    牛刚这种言行,让他们身为御林右卫的将士,都感到丢人……

    恰在此时,一通鼓声从城楼的方向传来。

    那将士正被牛刚提着,他一听这鼓声,顿时急道:“快松手,你不是要看霹雳弹么,这次就是使用霹雳弹了!快松手!”

    那牛刚一听,马上松手,然后把一双牛眼瞪得灯泡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将士,看他怎么操作。

    牛刚这幅“虚心受教”的模样,直让御林右卫将士们摇头。

    但牛刚才不管这些,他见那将士从旁边的大木箱中取出另一种规制的巨箭,然后又取出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圆球。

    “这就是那霹雳弹?”牛刚把手一指。

    但那将士根本不理会牛刚,他现在正忙着呢。

600 神雷军果然不负朕望

    只见他两手抱着那霹雳弹,举目往城下的叛军瞧了一眼,似乎是在测距,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霹雳弹上面的一根长须切掉一部分。

    牛刚全程懵逼,不明所以。

    他抓耳挠腮,动手动脚,还想拦下那将士问个明白。

    但人家正在执行军令,牛刚就算再憨,也知道不能阻扰人家……

    然后,那将士把霹雳弹安装在那特制的巨箭上面,再将巨箭上弦。

    不久后,又一通鼓点声传来。

    这是放箭的命令。

    那将士不敢怠慢,立即放箭。

    嗖嗖嗖!

    霎时间,但见无数巨箭呼啸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因巨箭上捆绑了霹雳弹,所以射程有所减少。

    但这点点距离,叛军们已经用他们的双脚弥补了,距离刚好。

    城墙对面,叛军后方。

    江阴王仍旧稳坐不动。

    “呵,即便他们的床弩放了一箭之后,再放第二箭的时间间隔比较短,但这又有什么?我军还不是照样……呃……”

    某位副将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前方阵地忽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是……生石灰?”良久之后,才有人疑惑道。

    “不错,的确是生石灰!”

    “可是,不对啊,他们怎么可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洒生石灰呢?根本不可能!”

    “你们都没看清楚吗?是因为方才那一拨床弩射出的巨箭之故!”

    “胡说八道,巨箭与生石灰能有什么关系?”

    江阴王身后,众将热议纷纷,但都没搞明白,神雷军是如何将生石灰洒那么远的。

    “方才那批巨箭上捆绑了一种东西!”

    江阴王目光一动不动,但却忽然开了口。

    江阴王一开口,他身后众将立即纷纷住嘴。

    “方才本王看得分明,那巨箭之上的确捆绑了什么东西。本王相信,那些生石灰就来自于那些捆绑之物!”

    江阴王话毕,身后众将一阵沉默。

    他们面面相觑,疑惑之余,脸上又浮现一抹惊骇。

    这种操作……神雷军是如何做到的?

    相对于江阴王他们来说,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去,才是真正的震撼,因为城墙够高,看得更加全面。

    那牛刚,已经彻底傻掉了。

    巨箭携带巨力,它本身就能在叛军的人群中犁出一片空地。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那捆绑在巨箭之上的霹雳弹,却先后砰的一声爆炸。

    虽然隔着很远,不过牛刚目力极佳,他看得分明,那霹雳弹爆炸之后,曾有无数黑点四散激射而出。

    这些黑点宛如暗器,打在人身上,就能让人瘫痪。

    然后,霹雳弹爆炸的同时,竟凭空冒出一大团白雾。

    那不是白雾,是生石灰,因为白雾随风四散之后,曾有一大片叛军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牛刚第一时间就分辨出,那种白雾是生石灰。

    然后各种疑问又接踵而来……

    这种名为霹雳弹的东西,究竟是何物,为何如此神奇?

    牛刚呆愣之际,鼓点声又再传来,新的一轮发射又开始了……

    接下来,令牛刚大开眼界之事接连发生。

    待叛军涌来,神雷军使用了震天雷。

    然后是猛火油柜,喷出长达十数丈长的火龙。

    还有鞭炮,一次性用掉了成千上万的鞭炮,那震撼,简直炸城般。

    牛刚从未见识过这种震撼,他偌大一个莽汉,竟被吓得直往后退。

    这么多鞭炮一起爆炸,那种威势,简直如同天地之威、雷霆之怒,太过震撼了。

    接着,叛军的攻城器械攻来,什么攻城梯,攻城锤,攻城云梯等。

    神雷军则以猛火油瓮拒之……霎时之间,但见火炬一簇簇,将城墙周围数十丈的范围都照得透亮!

    直至叛军留下一地尸体,鸣金收兵了,那牛刚竟还未从那种震撼中反应过来。

    林伯昌安排给他的任务,是斩杀攻上城墙的叛军,但是,他竟没有施展的机会。

    因为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个叛军攻上城来。

    毫无意外,这是一次漂亮的守城之战。

    面对神雷军各种犀利的守城利器,江阴王的叛军只有送死的份儿。

    ……

    再次打退叛军的消息,传入神雷军中军大帐祝修远的耳中,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表示。

    对于猛火油瓮、震天雷等利器,祝修远根本不怀疑他们的犀利。

    类似江阴王方才那种不顾一切往前冲,以为单凭将士们的勇武就能夺城的战法,神雷军可以将他们克制的死死的。

    因为这不是在一个量级上的碰撞。

    根本无法比较。

    但是,神雷军果真就天下无敌了吗?

    自然不是。

    若敌军使用兵法的话,神雷军还是有可能惨败的。

    祝修远也正在仔细研究这个问题……

    皇宫。

    谨身大殿。

    夜深了,但大殿中仍旧灯火通明。

    有关城南的战况,几乎每时每刻都往这里汇报。

    往来斥候不断,竟好似赶集似的,为这静谧而灯火通明的大殿增添了一些人气儿。

    御阶之上,陈皇负手而立,迈动脚步正走来走去。

    陈皇现在的脸色有些奇怪,上面是紧锁的眉头,而下面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紧锁眉头,是因为京城所面临的整体局势,非常不妙。

    江北大军压境,扬州江都王那边,也支撑不住了,尾随江都王而来的,又是十五万大军……

    嘴角挂着微笑,是因为京城南侧的战斗,神雷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江阴王即将退兵了!

    陈皇在那走来走去,片刻不得安宁,就是在等待江阴王叛军鸣金收兵的消息。

    尤贵妃端坐凤椅,看着不得安宁的陈皇,她也是无法,该劝的她都劝过了,但陈皇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她盯了眼龙案上那碗正冒着热气的参汤,正愁找个什么时机让陈皇喝下去……

    不一时,斥候到来,把江阴王鸣金收兵的消息告诉给了陈皇。

    “好,好,好啊!哈哈哈……”

    陈皇顿时大喜,大笑三声,极为畅快。

    “神雷军果然不负朕望,江城伯真乃朝廷栋梁……”

    陈皇面色激动,泛起了红晕。

    “陛下,大喜啊,我们终于又大胜了一回,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尤贵妃两手轻捧那碗参汤,缓步轻移过去,请陈皇趁大喜的时刻喝了它。

    陈皇当真高兴,端起那碗参汤,也不顾烫嘴,竟一口干了。

    “陛下!”尤贵妃吓了一跳。

    “咳咳……没事,没事……”

    陈皇一把拉住准备去取凉水的尤贵妃,哈哈笑道:“有祝爱卿的神雷军镇守聚贤门,朕这心里的心病啊,就去掉了一块!”

601 伯爷真乃神人

    神雷军大胜的消息,也同时传到了韩清山和城北的京营副将们耳中。

    韩清山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而不语。

    京营副将们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人人失声,脸色更加难看。

    而对于这个结果,那江阴王,退兵之后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方才那一战,他直接损失了接近万余将士!

    还有攻城器械等,也悉数被烧毁,可谓是损失惨重!

    良久之后,忽有一个副将移步而出,拜道:“王爷,属下有一计,或可一试!”

    ……

    聚贤门城楼。

    虽然再次大胜了一仗,但林伯昌并未志得意满。

    他很清楚,神雷军防守那么长一段城墙的薄弱之处。

    兵力太过于分散了。

    若叛军不再集中兵力的话,势必加大神雷军的消耗,无论是新式兵器,还是神雷军将士等。

    林伯昌越想,越觉得叛军非常有可能使用“分散兵力,突袭某一段城墙”的策略。

    怎么办呢?

    林伯昌与黄志高商议过后,立即在所有城墙上都点燃火盆,增加亮度,驱散黑夜,增加叛军“打游击战”的难度。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神雷军将士,加上征调的民夫,就只有那么多,若将他们平均分散到整段城墙,那就摊得太薄。

    若单独集中于某一处,那叛军又将会从其他地方趁虚而入……

    根本性的难题,还是神雷军人手不够。

    祝修远稳坐神雷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听了林伯昌他们的担忧及安排后,马上就想出了一条应对之策。

    那就是充分利用征调来的民夫。

    虽然每一种大型的新式兵器,比如猛火油柜、床弩、抛石机等,都需要数人同时操作才行。

    但实际上,这数人中,只需一个人懂得其运作原理即可。

    所以祝修远的应对之策就是,将民夫混编入神雷军中,听从神雷军将士的安排,做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简单,但又缺之不可的活计。

    如此一来,将大大释放神雷军将士,可以使神雷军“辐射”到更多的城墙段。

    祝修远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江州守城战那次,操作新式兵器的守军,都不太懂,都是新手,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胜利了!

    这一点,给了祝修远灵感。

    林伯昌得到祝修远的应对之策后,大喜过望,连道:“伯爷英明!”然后立即吩咐下去,按照祝修远的应对之策进行操作。

    待神雷军这边改造完成,那江阴王叛军,正好发动了今天晚上的第三次进攻。

    这次,叛军还是直奔聚贤门而来,并派出了数千人进行试探攻击。

    一切,都像是上次那般。

    但林伯昌极目远眺,一眼就发现了不妥。

    后方惊阵的叛军,影影绰绰,站位比上次远了许多,并且后方的人马刚好隐藏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据林伯昌推算,经前两次进攻之后,叛军所余兵力,应该还有两万多,接近三万的样子。

    但他们暴露在林伯昌视线内的叛军,粗略算去,仅有一万余左右。

    虽然他们隐藏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给人一种黑暗中还有一万余人马的错觉。

    但林伯昌并不是那么傻,他极为精通兵法,自然知晓叛军打的主意。

    叛军另外那一万人马,铁定隐藏在未知的黑暗之处,正擦刀磨枪,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还真被被林伯昌给猜中了!

    “我神雷军,用了伯爷的法子,相当于人数暴增到了五六万,虽然民夫手生,不如神雷军将士熟练,但料想杀伤力不会下降多少!”

    林伯昌手扶女墙,像是喃喃自语。

    “但我神雷军,已然布满了京城南侧的整段城墙,没有死角,无论你们从那里突袭,都将受到我神雷军的怒火!”

    林伯昌说完后,不由回头与黄志高对了一眼。

    然后两人同时一笑,都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还是伯爷聪明,竟想出这么一个法子!”黄志高面色动容,“通过此法,我神雷军将士暴增了数倍有余,果然是妙法!林副将,你说我们怎么就想不出这种妙法呢?”

    “伯爷乃神人,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敢与伯爷相比的!”

    林伯昌面色严肃,非常凝重,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接下来,叛军的行动,果然如林伯昌所预料的那般。

    聚贤门城楼正对面,江阴王布置了万余叛军,杀气腾腾,擂鼓喧天,并派出数千先锋将士,往聚贤门城楼杀来。

    给人一种“叛军的主攻方向就是聚贤门”的错觉。

    但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往城楼攻来的叛军,还是只有数千。

    战损多少,江阴王就补充多少,始终维持一个数量不变。

    至于后方惊阵的万余叛军,他们作为主力,几乎未曾出动。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林伯昌眼里,他不由一笑,道:“雕虫小技耳!”

    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祝修远也时刻关注着战场局势。

    就目前的消息来看,那叛军的一举一动,果然符合林伯昌的猜测。

    “叛军的计谋,或者说兵法,我竟未猜透……看来于兵法一道,我远远不如林伯昌。”

    祝修远想了想,很快就释然:“林伯昌毕竟是原生的古代人,自小耳濡目染,而我……哪懂得这么多古代战争的套路……”

    如此一想,祝修远越发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放手让林伯昌去打仗,他作为军中主将,只提要求,只定目标。

    至于具体实施,如何作战,他干脆不插手了,让林伯昌尽情发挥。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

    叛军遮遮掩掩这么久,终于有所行动。

    忽然,城楼左侧某段城墙,忽然火光大作,并伴有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之声。

    林伯昌立即转身往那边望去,距离有点远,他只能看见冲天的火光,还有烟雾阵阵,细节方面却是看不真切。

    参将黄志高,已不在城楼中了,因神雷军按照祝修远的法子改造后,竟还多出五六百人马。

    黄志高领着这批人马,在整段城墙上来回巡视,随时支援。

    另外,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派来的参将牛刚,以及一千御林卫将士等,也正在执行这项任务。

    所以,林伯昌站在城楼,虽未能看清被偷袭的城墙段,究竟是何模样。但看见了黄志高,他正领着人马往那边冲去……

    轰轰轰!

    这时,还是城楼的左侧,更远的地方,又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这是同时点燃成千上万串鞭炮所造成的响动。

    炸城般,撼天动地。

    让人听了犹如重锤锤胸,耳朵都快聋了。

    林伯昌目光一凝,手扶女墙,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望去,但显然,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

602 但,夜还很长

    “狗娘养的叛军……兄弟们,我们杀过去,看有没有攻上来的……”远方传来牛刚的巨吼。

    轰隆隆!

    忽然,林伯昌身后,也就是城墙的右侧,也传来阵阵巨响……

    “看来叛军是势在必得啊,竟先后同时在三段城墙发动突袭!”

    林伯昌面露惊容,然后又庆幸神雷军早有准备。

    要不然,似叛军这种突袭方式,竟同时在三处城墙发动……神雷军没有做准备的话,恐怕会手忙脚乱。

    被叛军攻上城墙,或者干脆破了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林伯昌后怕之余,又是一阵庆幸。

    又过了一会儿,三处城墙遇袭的具体情况,先后往城楼处报来。

    然后斥候们往来不断,随时汇报战况,以便林伯昌统筹指挥。

    与此同时,祝修远待在神雷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自然也听到了那阵阵撼天动地的响动。

    那么多鞭炮一起被点燃,噼里啪啦,此起彼伏,从城墙的三处位置传来。

    祝修远怎么听,都感觉这是过年之时燃放的鞭炮。

    竟有种喜庆的感觉。

    这中军大帐中,只有他和言大山两个人。

    祝修远想借此活跃下气氛,但又见言大山一脸严肃的样子,他不由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祝修远忽然问道。

    “恩公,现在已经是……子时!”言大山答道。

    “子时……”

    子时就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这段时间。

    本该是夜深人静、魂入梦乡的时候,但现在的京城,特别是靠近城南区域的百姓们,今夜恐怕是不能睡一个好觉了。

    莫说江阴王叛军攻城的消息,单单这一条,就已让百姓们瑟瑟发抖。

    结果大半夜的,也不得安生,竟凭空制造出阵阵“雷霆”之声。

    天啦,祝修远他们是不知道,当万千鞭炮同时被点燃时候,那种巨响传来……

    百姓们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那段难熬时光的。

    小儿啼哭,女人瑟瑟发抖,就连家中顶梁柱的男人,也是心中惴惴。

    更有部分人,因过于惧怕,直接躲到了床底下……

    但现在的神雷军,可不会考虑扰民的问题。

    祝修远坐于中军大帐,通过听声辨位,大概就知道叛军突袭哪里了。

    撼天动地的响动,不时响起,每次都是不同的方位……看来叛军在尝试不同的位置,想寻找神雷军防守薄弱之处。

    另外,那炸城般的巨响之外,还伴有呐喊与厮杀之声,连成一片,闹哄哄的,又隐隐约约。

    在子时的夜晚听来,显得极为可怖!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将被许多人所终身铭记。

    但,夜还很长……

    在煎熬中,时间总是过得缓慢。

    但一分一秒,时间坚定不移的往后推移,总算来到了后半夜。

    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钟左右。

    城墙那边传来的巨响声,终于停了。

    那种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种可怖的喊杀声,也全都停了!

    京城南侧区域,陷入一种后半夜的静谧,没有一点奇怪的声响。

    相反,还非常安静,甚至静得有些可怕。

    不多时,城墙上传来消息,使祝修远得知,原来那叛军多次突袭无望,损兵折将后,终究败退而去。

    此战,危急之时,叛军也有攻上城墙的情况。

    但有黄志高及牛刚,各自领着数百上千的人马,在城墙上来回扑救,硬是将攻上城墙的少量叛军斩杀了个干净!

    林伯昌传来的消息中,还有一条,说叛军的兵力受损相当严重。

    开战之前,叛军应该有三万余人马。

    但此战结束之后,叛军所余兵力,恐怕不足万!

    按林伯昌的分析,叛军未得援军之前,恐怕不会再次发动攻城之战。

    也就是说,京城南侧城墙,暂时安全了,至少今夜应该是无虑了。

    不过事情也不绝对,为预防意外,林伯昌今夜就在城墙上休息了。

    所有神雷军将士,也将死守城墙,一步不离,吃住都在上面。

    夜里也安排了值夜之人,谨防意外发生……

    祝修远见林伯昌安排得非常妥当,他也就不再多加指点。

    他心里松了口气,吩咐言大山在中军大帐中铺床叠被,他将在这里休息半晚。

    神雷军再次大胜的消息,随着斥候们组成的“信息流”,正往全城各处传播。

    传入皇宫里陈皇的耳中后,陈皇不由大喜。

    有关神雷军侦破并粉碎叛军计谋的故事,陈皇那是听得津津有味啊。

    故事还没听完,紧接着,江北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因燕军的水军久攻不下,始终无法歼灭京营水军,无法顺利渡江南下。

    现在又夜深了,于是燕军便鸣金收兵,退回江浦县城。

    来自江北大军压境的威胁,刹那解除。

    虽然这个解除只是暂时的,但陈皇还是十分高兴。

    城南,城北,陈皇的两块心病,竟先后得以缓解。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陛下,如今那逆子的叛军不足万,被祝爱卿的神雷军打怕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次攻城。而江北的燕军,今日也无法渡江南下……”

    “由此可见,局势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今日也累了,现在夜已深,也该休息了,待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有足够的精力……”

    尤贵妃劝道。

    “嗯!

    陈皇点头,“朕记得,这谨慎殿旁边,有一偏殿,收拾出来吧,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歇息。”

    “臣妾遵命!”

    尤贵妃挥手招来宫女,吩咐她们去收拾偏殿。

    不一时,偏殿收拾出来,尤贵妃携了陈皇,起身往那偏殿走去。

    “陛下,陛下,扬州江都王来消息了……”

    一个老太监忽然跑来。

    “江都王说了什么?”陈皇立即驻足。

    “陛下,江都王留了五千兵马,死守扬州城,以此拖住燕人东路大军的十五万人马。江都王则率其残兵三万余,乘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连夜往京城的方向赶来。”

    “据江都王预计,大概在今日辰时左右,江都王及其残兵三万,就能抵达长江码头,与驻扎在长江南岸的京营七万将士们合兵一处!”

    老太监手执拂尘,说得非常小心。

    “朕知道了,派人通知京营副将们,让他们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陈皇吩咐完,就步入偏殿休息去了。

    夜晚,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静谧,不闻人声,正是酣睡补觉的好时机。

    祝修远听了有关江北燕军退兵,及扬州的江都王连夜赶来京城的消息后,吩咐言大山吹灭大帐中的蜡烛。

    他躺在临时地铺上,准备补充一下睡眠。

    明日,恐怕又是艰难的一日。

    今天都这么晚了,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

603 江都王反,雪上加霜

    “叛军攻城了,叛军攻城了……”

    “唤醒所有将士,准备迎敌……”

    “吹响号角,快吹响号角……”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祝修远正处于睡梦中。

    但,那摆脱不掉的噩梦,果然又找上他了。

    这次,祝修远梦到江阴王叛军又来攻城了……

    可是忽然,阵阵“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响彻天地,音量非常大,高音炮似的,如在耳边吹喇叭。

    祝修远立即被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连喘粗气,额头冒汗。

    “恩公,叛军又开始攻城了!”

    言大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中军大帐中亮起了一根蜡烛,却是言大山先一步爬起来,把它给点着了。

    这时,祝修远才发觉,那喊叫声,那号角声,原来是真的。

    从城墙那边传来,清晰无比,震破耳膜。

    他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叛军又攻城了?!”

    祝修远疑惑着,翻身爬起来,三两步走到帅案之后坐下,取过京城舆图,用力的眯了眯眼,然后往舆图看去。

    “大山,泡壶茶来!”

    祝修远随口吩咐。

    “属下遵命!”

    此时,言大山已点着大帐中所有蜡烛,然后去泡茶。

    他粗手粗脚,一个手指头都快赶上一个茶杯的体积了。

    言大山虽然是莽汉一个,但他其实也是一个多面手。

    泡茶而已,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只不过,他那姿势很是别扭,好像是张飞玩绣花针似的,真是难看死了……

    当祝修远喝到言大山亲手泡的茶水时,斥候也来了,将城墙上的战况一一告知。

    原来,那江阴王短短数个时辰之内,就得到了一支援军。

    现在他帐下的兵力,大约达到了五万左右!

    据林伯昌观察,那些援军应该是从南方某个州县调来的。

    早前祝修远他们就已得知,江阴王之所以胆敢率五万兵马直扑京城,是因为苏州的长洲王投靠了他,让他腾出了手。

    那么现在江阴王得了援军,料想应该又有一路人马投靠了江阴王。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路兵马。

    这次江阴王改变了战略,不再对整段城墙试探性突袭。

    因为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天色渐亮,突袭的叛军没有黑夜的掩饰,自然不能再突袭了。

    这次叛军合兵一处,集中优势兵力,重点攻击某段城墙。

    妄图以将士的血肉之躯,生生攻破神雷军那钢铁般的防线。

    战况一度十分惨烈。

    叛军悍不畏死,在擂鼓声下,拿人命去填,但却惨如飞蛾扑火。

    叛军的死伤非常大。

    尽管最后,神雷军在林伯昌的指挥下,终究还是挺了过来,但神雷军将士的伤亡也非常大……

    城南爆发大战之际,城北,长江南岸,那扬州的江都王,亲率所部残兵三万余,也终于到了。

    京营副将们正在迎接。

    “末将等拜见江都王!”

    京营副将们一起拱手,一脸尊崇之色。

    因江都王在军中的影响力,只略低于钟山老王爷,京营副将们,对江都王也是极为敬仰的。

    甚至还有人暗中窃喜,江都王到了的话,说不定就能带领他们打退来犯的燕军。

    “诸位将军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江都王一脸和蔼,亲手将众副将扶起。

    “本王惭愧啊……败兵之将,此番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带着残兵来此,还望诸位将军某要嫌弃才是啊!”

    江都王与众京营副将们谈话之际,那三万扬州来的将士,正从停靠在码头的大船上般东西。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木箱状物体,半人高,每个木箱都需要四个将士合力搬运。

    他们就像是蚂蚁似的,从船上源源不断往下面搬运,并拒绝京营将士帮忙。

    并且,他们搬下一个木箱之后,就待在木箱旁边不动了,站在那里,似乎待会儿还要将之搬运至别处。

    对这一点,京营副将们,及京营将士们,全都没有任何怀疑。

    在他们看来,江都王带来的三万兵马,是他们的援军!

    而那些木箱中所装的,应该是粮饷等军需物资。

    “江都王太谦虚了!想王爷以五万兵马,生生阻了燕人东路大军十五万人马足足数日!那可是十五万的大军啊!”

    “而王爷还能带来三万大军,助末将等防守京城、阻拦燕军……王爷此功,非钟山老王爷不能及……”

    一个京营副将似乎极为尊崇江都王,他凑得很近,笑容满面,并大赞江都王之功。

    “这位将军过奖了……”

    江都王与之闲聊着,不时侧头查看搬运大木箱的情况。

    现如今,才搬运了一半左右,也就是说,还有一万余将士在船上没有下来。

    “诸位将军,本王走得匆忙,但也带了些粮饷,用以犒劳京营将士们!此战若没有京营将士,京城恐难以守住,我大陈的江山社稷,恐怕也难以为继!”

    江都王话音一落,先前搬运大木箱下船的那些将士,纷纷将木箱撬开。

    众京营副将,及旁边看热闹的京营将士们,一起往木箱中看去,原来里面果然是粮饷啊!

    有精美的糕点,有肉干,有粮食……

    “王爷,这万万不可啊,我京营怎么能……”

    “诶,这位将军,莫要客气,方才本王说过了,此番危急,若不是因为你们京营将士,我大陈的江山社稷难保,本王身为宗室,这只不过是略表心意而已!”

    “诸位将军,不妨将所有京营将士都叫来,我们按人头发放……”

    京营副将们推辞一番,最后也都接受了。

    然后他们将绝大部分京营将士都叫了出来,大概五万余人的样子,围聚在一个巨大的校场之中,等待分发各种粮饷。

    与此同时,江都王的三万将士,则将所有大木箱都搬运至大校场,并悉数摆放在校场的边缘,围成一个圈。

    待数万京营将士聚集在校场中后,江都王所部的三万人马也将大木箱通通搬运下了船只,并全都放在校场周边,将之围了起来。

    各种粮饷的发放开始了,现场一片欢腾。

    江都王带来了非常多的熟食、肉干、糕点等,皆是平日里昂贵的货物,他们这些京营将士,一年之中也难得尝到。

    所以他们都很兴奋,一边领,一边吃,不停往嘴里狂塞……

    “王爷,此番倒是让您破费了!”

    还是那位京营副将,脸上挂着笑,凑近江都王,一脸的尊崇之色。

    “倒不是非常颇费……”

    看似随意,江都王把手按在刀柄上,然后笑道:“你们拿命来偿还即可!”

    什么?

    众人瞬间呆愣,没有反应过来,江都王此话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868/ 第一时间欣赏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作者:茶碗的彼岸所写的《逍遥小军侯》为转载作品,逍遥小军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逍遥小军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逍遥小军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逍遥小军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逍遥小军侯介绍:
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