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闹大了
“正是。”
云贵妃果真露出了欣喜的笑:“你果真是个有玲珑心的,我这里也给你们备了礼。”
说着,身后的侍女已是捧了两个锦盒过来了。
她将锦盒一人一个分了,才面含笑意地看着二人远去。
待人消失在转角不见,她将手中的面脂拿给了侍女:“本宫已等不及要用一用这面脂了。”
侍女十分惊讶:“娘娘,这面脂毕竟来自宫外,那女郎又是元才人的族姐,万一……”
“她是个聪慧孩子,亲自送到本宫手中的东西,不会做那等手脚的,而且这东西是国公夫人自用的,那位夫人,半月前你也见过,那样貌,竟是不输二八年华的少女,应当是面脂之功了。”
“区区一罐面脂,应当不会有这般奇效吧?”
“若是别家,倒还真不能,可沈氏手中的,恐怕做不了假……原先就隐隐有传闻,沈家世代珍藏着几张不外传的秘方,当初抄家时却无人找到,想来那时是被沈氏带走了。这面脂的方子,极有可能是其中之一了。”
云贵妃执意要试一试面脂,那侍女也没了法子,只能打水给她净面去了。
这便主仆几个兴致勃勃地折腾着这罐面脂。
另一边元令辰与元令月却是到了元令芨那里。
却被侍女拦在了门外:“才人午后困顿,已是歇着了。”
元令辰看看天色,笑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才人竟还在睡着?”
“若不是女郎去了贵妃那里迟迟未归,才人也不至于等了二位将近一个时辰,如今才人已歇下了,不如二位在此等等?”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了,待你们才人醒了,再过来叫我们一声。”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主殿。
那侍女被气得不行,伸手就要过来拉人,却被身边那位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那位是什么身份?是皇后贵妃都要敬着的人,我们是什么身份?才人胡闹,是肚子里有免死的金牌在,我们又凭什么与人家为难?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说话的便是原先一直规劝着元令芨息怒的,身边那位一脸不服的却是元令芨平日里最宠幸的。
这会子自然为元令芨说话:“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才人的侍女,不是元家的侍女,你这般上赶着巴结,人家可还不一定领情呢。”
那人叹口气,她哪是要巴结人家?只是想着熬过这些年,年岁一到,能回了家去,与父母亲人团聚,她不想在宫中得罪人,不明不白地丢了命。
她们服侍的这位才人,看似风光,肚子还怀了龙嗣,可没了元家的支持,这龙嗣与催命符无异,这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个是善茬?更不提哪些长成的皇子,他们会乐意宫中多出一个与自己竞争的兄弟吗?。
到时各种明枪暗箭,他们根本无力抵挡,唯一能护住她们的只有卫国公府。
可她们那个才人,还一心想将人家嫡亲的女儿打压下去……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再这样下去,惹怒了卫国公,那眼看着将起的楼便要摧枯拉朽般轰然倒地了。
相反,才人肚子里的龙嗣,若能得了卫国公的全力支持,那她们才是真正的压对了宝。
可如今,无人能听得见她的劝告。
元令芨得知元令辰毫不犹豫地离去之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没教养的野丫头。”
她怒骂着,没一会,觉得肚子里一阵不适,立刻慌乱地捂住肚子:“快去请御医,我肚子疼。”
其实这不适还远没到痛的地步,可她身边的侍女还是大费周章地请了御医来。
请了脉之后,那老御医捋了半日的胡子,才斟酌着措辞道:“才人身子并无不妥之处,只平日里还需平心静气,切记忧思伤身那。”
元令芨对肚子里那孩子还是重视的,也知道这孩子是她往后半辈子安享荣华富贵的底气。
“我原先还是好好的,只今日才召了家中姐妹进宫,胎像就有不稳的迹象,是否是被人冲撞了?”
“这怪力乱神之事,还是不可信,况且,您的身子也不曾到胎像不稳的地步……”
老御医行医这么多年,历经了两朝,早已圆滑得不能再圆滑,哪里是元令芨三言两语一暗示,就上赶着帮她算计人的?
且算计的还是卫国公唯一的女儿,还是当成眼珠子的那种,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卫国公底下的人,那是好相与的?从上到下这些个将士,每个人的心肝那都是黑的。
他若是一时想不开算计了人家的宝贝疙瘩,说不得他一出宫,便被人用麻袋套了。
他这把老骨头,可是折腾不起啊。
老御医三言两语地将元令芨搪塞了过去,出了永安宫宫门。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嗤笑一声,提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走了。
只他没想到的是,元才人午后被卫国公的女儿气到动了胎气的事,还是传出了永安宫。
待他听说时,已是传得沸沸扬扬,老御医忍不住啐了声:“蠢物。”
这后宫中的争斗,他是见得多了,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自毁城墙的。
这卫国公多好的靠山,可偏有人上赶着招惹人家的女儿,生生将自己大好的前程葬送了。
翌日一早,元令辰便哭哭啼啼去了皇后那里,委委屈屈地说了前一日的事,说是来请罪,还说要辞行。
皇后对她主动拜访贵妃的事,心里不大高兴,可这事也不是她一人这么做,考虑到卫国公的地位,还是要耐下性子去哄她。
“好了,莫要哭了,本宫的心都快被你哭碎了。”她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
只元令辰还是双眼挂着泪珠,十分可怜:“臣女也不知,就因在贵妃娘娘那里耽误了些时辰,便惹了才人不快,若早知如此,臣女也不该贪那个嘴,都是臣女的不是。”
云贵妃此时也赶了过来,行了礼之后也满心地自责:“妾只是见这孩子投缘,便多留了会,哪知道……”
满宫上下都知道,元令辰元令月自贵妃那里回来之后,连元才人的门都还未进就被打发了出来。
若说有让她不悦的地方,也就是在贵妃那里耽误的时间长了。
这事讲道理还真无人觉得元令辰做得不对,毕竟与贵妃投缘也不是她的错啊。
贵妃那里也无辜,满宫上下谁不知,她素来喜欢孩子,元令辰又长了一副好样貌,留下来多说几句话,也是人之常情。
这要怪也只能怪元才人度量太小,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
第二百九十三章 皇后的不安
皇后对元令芨那般小家子气的性子颇为看不上,另一方面对二人交恶也是乐见其成。
至少今日之后,元令芨想得到卫国公的支持便难了,数月之后,她哪怕真的生出龙子,也只是一个废棋。
毕竟皇帝之所以这般宠爱元才人,归根结底还是要拉拢卫国公的。
皇后露出一抹极隐晦的笑意,亲自将元令辰拉了起来:“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只元才人毕竟身怀龙嗣,本宫哪怕作为六宫之主,都无法立即惩处于她,待禀明了圣人,再给你一个交待如何?”
元令辰敛下双目:“臣女也有不妥当之处,不敢要什么交待,只是才人肚子里的龙子金尊玉贵,臣女行事又莽撞,再留在宫中,恐怕再次冲撞了才人,不若娘娘恩准臣女出了宫去吧?”
“这才住了一日,便要回去,圣人面上又如何好看?这样罢,本宫使人另给你安排住处,你便再留下住上几日。”
其实她私心里也不想留的,可这般放人出宫,她害怕被圣人怪罪。
皇后都这样说了,元令辰也只能点头应是。
其实宫中这流言是她自己散播出去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出宫,而是搬出永安宫。
这也不是她不想出宫,而是才进宫一日就要回去,被不知情的人知道,还要以为她是被赶出来的。
而且她留下来也不是无事可做……
元令辰达到目的便告辞离去了。
云贵妃倒是留下来与皇后说了几句话,见皇后露出了些疲态,便也识趣地告退了。
皇后身边一个宫女正帮她按着头,见外人都走了,有些不解道:“娘娘为何如此轻易答应给元家女郎换住处?原先不是打算将她留在永安宫,看着她们姐妹闹腾吗?”
“原是想着她年岁小,住在永安宫也能说得过去,只见了人才知,人比花娇四个字也能用在孩子身上……永安宫毕竟是宠妃的寝宫,圣人也是时常去的,你说万一被圣人瞧见她这副模样,这后宫里,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地吗?”
她这个皇后本就尴尬,卫国公的女儿若被圣人看中,要么就是她这个皇后让位,要么就要封一个不低于贵妃的高位。
她若再生下子嗣,有卫国公的全力支持,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想。
“娘娘说得哪里话?您与圣人年少夫妻,多少风里雨里过来,哪能让您受了这等委屈?”
“卫国公的声势,是在将贾家连根拔起之后到达的极致,圣人还需用他对付世族,又如何会叫他寒了心?”
反观她的娘家,已给不了圣人想要的助力了。
到时只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能将她废了,若再狠心些,捏造一个病逝的理由,可不就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吗?
皇后身边那位侍女伺候了她多年,对皇帝的某些性格,也有所了解,卫国公的女儿如今才满十二,便有了这般姿容,那等真正长成,也不知会有何等风姿?
圣人看上她是完全有可能的。
元令辰之后的住所离着永安宫颇有些距离,算是将她远远打发了。
那宫人自是有好一番漂亮的话:“娘娘说,女郎在宫中受了委屈,接下来几日也不必去永安宫陪伴了,还特意给您安排了一处景致极佳的宫苑……”
其实这宫中,又有哪处的宫苑景致是不美的?
就是寻个理由将她远远打发掉罢了。
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便也全当不知,欢喜地换了住处。
这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从谣言传出到元令辰跑去皇后那里哭诉,都打了元令芨一个措手不及。
待她想要找皇后喊冤时,已是为时已晚,皇后那边先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为难元令辰。
派人不轻不重地告诫了一番,便使人带着元令辰走了。
这让元令芨满腹的谋算都落了空,不免更是恼怒。
“是何人传出的那等谣言?”
屋里的一众宫人忙是跪了:“奴婢们不知啊。”
她们也是一脸懵呢,这早上起来,流言便铺天盖地地传了出来,可她们没经过才人的同意,又怎么敢自作主张?
“她可真是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元令芨自言自语。
她想了想,抬手挥退了服侍的众人,只留下匍匐在地上帮她捏腿的宫人,这个宫人明显等级不高,可等周围的人离开,她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区区一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主子那边定然不高兴,你可得抓紧些,在她出宫之前得手才是。”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降低了那人的防备,再给她泼一盆脏水。
可元令芨沉不住气,区区一些小事,便与人为难上了,真以为自己能翻身将整个元家踩在脚下不成?
此人说话时对元令芨并无多少恭敬,而元令芨对她却丝毫没有对旁人的颐指气使,姿态上要多低就有多低。
“请转告贵主,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是尽力而为,是务必要做到,否则,主子那里能将你捧起来,也能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这宫人说完,便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旁人只以为元令芨又有不顺心的地方,向一个小宫女撒气。
可元令芨还不敢辩解,只得生生吞了这个苛待宫人的恶名。
另一边的系统却是将看到的画面转述给了元令辰。
“看来,叫你进宫的便是那个幕后之人,她是要毁你名声。”
当初楚笕离间元令芨与国公府时,元令辰就察觉到,其中有事,果然顺蔓摸瓜查到了幕后的人。
只不过那人身份特殊,轻易还不好动。
元令芨敢毫不掩饰地对付她,就是看着那人比元家更加有权势。
以为那座靠山会比元家更牢固,殊不知,那靠山牢固是牢固,却不一定愿意给人靠。
对这一切的暗流,身边的元令月一无所知,只专心看着手中的书。
“月儿,我去与贵妃娘娘请安,你可要与我同去?”
元令月初入宫里,什么都觉得生疏,事事都已元令辰为主,哪怕心里想留下来看书,但想到宫中有的种种算计,还是决定跟元令辰出门。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真正怕的是被元令芨寻上门来。
“婵儿,我与你同去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慈幼院的消息
元令辰轻车熟路地带着元令月到了贵妃宫里,期间避开了各路在御花园赏花的妃嫔。
云贵妃似乎早料到她会前来,招招手对她亲切道:“你昨日给的面脂,用着的确不错,今晨醒来,气色都好了不少呢。”
这面脂效用虽好,但短短一日,却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不过是贵妃心情好,又有心理的作用在,便觉得是面脂之效。
“娘娘若是喜欢,往后臣女再敬上便是。”
却绝口不提那配方的事。
云贵妃也不强求,笑盈盈地谢了她。
此后数日,元令辰都要往贵妃这里说说话,每次都会在皇帝来之前,十分巧合地提出告辞。
故而在宫中多日,还未曾见过皇帝的面。
一直到她获准出宫,也不曾见到,至于元令芨,倒是想为难她的,只是当日皇帝听说了那事,出言斥责了元令芨,责令她在宫中闭门思过,元令辰又滑不溜手,派去的人也从未有得过手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得了一车的赏赐出了宫。
才刚下马车,便见到沈氏出来,一问才知,她要出去。
“你原先买下的宅院,已整修好了,随时都可以收人进去,我打算过去瞧瞧。”
这个速度是远远超过沈氏预计的,可想到钱洄的身份,又觉得多快都有可能。
这事元令辰在宫内就听系统提过了,便点点头:“那明日就开始吧。”
“可一应的衣料米粮……”
“这事交由我办吧。”元令辰甚至来不及进府,又坐上了马车,沈氏也紧跟着上车。
元令月下意识地要跟,却见元令辰掀开车帘:“月儿这几日也累了,就留下好生休息,无需跟着我们来回奔波。”
“那我就回去看书了。”她知道元令辰是好意,很顺从地停下了往前的脚步,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才转身朝里去了。
元令辰却与沈氏一道进了慈幼院的门。
此时慈幼院的牌匾已挂了上去,门外还放着一块木制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几行字。
告示牌的边上,里三层外三层地挤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认字的,给外面那些人讲解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卫国公府元家办的慈幼院,专门收容一些失了双亲的孤儿,里面衣食不缺,还教人识文断字呢。”
“竟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莫不是别有目的的吧?”
“人家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开国的勋贵,花那么多银钱下来,能图你什么?你有什么能让人图的……”
“他们这是行善积德,是造福后人的善举。”
“这国公府若真能做到上面写的这般,倒真是造福万民的创举。”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耳边。
这群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白日里在城里乞讨,入夜了便去城外破落的土地庙里安身。
遇上好心人时,倒还能勉强填饱肚子,更多时候,是数日都无食物果腹,只能去城外摘点野菜野果随意对付着点。
乍一听有人愿意收留他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还能教他们读书识字。
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其中最年长的那个更是直接质疑道:“这世上哪能有这样的好心人,那些权贵,是素来看我们不起的,瞧见我们,不呵斥一番将我们赶走已算心善了。”
“是卫国公府办的,大哥原先不是说等年岁一到便要去元家军吗?我们若能进了那里,说不得卫国公破例提前收了你呢……”
“你说是谁?卫国公?”那年长的忍不住走到传信的孩子面前:“真是卫国公?”
这个少年,名叫谢三,今岁也不过十四,他们家在京中本也算殷实人家,后来是被贾家迫害,家破人亡,爹娘更是冤死狱中,他求告无门,只好将仇恨深藏于心底。
等待长成,再向贾家寻仇。
却没想到,大半年前,在自己还未做好准备的时候,贾家便被人连根拔起了。
而这个人,便是卫国公元珉之。
得知那个消息后,谢三就将卫国公一家视为了恩人,甚至一心想入了元家军为卫国公效力。
可惜元家军收人,要求极为严格,不仅要身体强壮无疾病,年纪上更是需得满十八才行。
谢三有些激动:“我们赶紧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出城,守城那士兵满目的嫌弃,骂骂咧咧地将他们赶出了城门。
谢三陪着笑:“这位官爷,给您添麻烦了……”
这些白眼,他们都是习惯了的,也不觉得委屈。
更过分的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有些甚至故意为难,不让他们入城的。
这个在他们进城时,虽是态度不好,但最后放了他们进去,也不曾虐打他们,他们已是很感激了。
谢三带着他们进了落脚的土地庙。
看向蜷缩在角落,一动都不动的孩子:“四妹,六妹如何了?”
这里的孩子除了谢三之外都没有名字,谢三是因怀着血仇,不敢以真名示人,便按家中排行给自己取了名叫谢三。
其他的孩子,都被谢三按年岁长幼,取了类似于赵五,余六的名。
此时躺在角落的那个,便是余六了。
她是两日前淋了雨,得了风寒,今日晨起时,人已烧得糊涂了。
这也是谢三听到消息,便急着赶回来的原因。
留下来照顾余六的,也是个女孩,比余六稍大些,是这些人里年岁最大的女孩。
“六妹的烧越发严重了。”苗四几乎要落泪,这几年,他们在这个破败的土地庙中相依为命,其中因为饥荒,战乱失去了很多同伴,仅剩的几个都是共生死过的。
互相之前都有极为深厚的感情,每一个人离开,都会让他们无比难受。
谢三看她这般,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卫国公府办了慈幼院,是为收容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是乞儿,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收?我想带六妹进去碰碰运气。”
“六妹这般重病,城门那关都过不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迁都之事
谢三想了想,回道:“总是要试一试的,若是不行,再想其他的法子。”
这时,另外有人也附和道:“今日守城的几位官爷,不是那等欺凌弱小的,顶多就是不同意六妹进城,我们便去试一试应当没什么事……”
若是换个凶一点,他们也是不敢尝试的,否则进不了城还要被一顿好打。
“若果真不能叫六妹进城,便叫四妹六妹等在城外,我们进去求一求他们。”
也有人心里没底:“可我听闻,慈幼院那里要等几日之后才收人,他们若以此为由不帮我们……”
“卫国公是好人,会帮我们的……”谢三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卫国公的确是好人,可那个慈幼院他也不会事事过问,被下人阳奉阴违,也不是没可能。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城吧,再耽搁下去,便要晚了。”
一行人用一块门板将余六抬至了城门外,果然被守城的官兵驱赶了。
“重病之人不得进城,速速离去。”
其实京城并无重病不得入城的规定,往常也有不少自其他地方慕名求医的。
不乏一些达官显贵,或是家资不菲的商户,这些人他们自不会拦,可乞儿又不同,他们是无银钱请医的。
万一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病,死在了城里,或是将病带到了城里,他们守城的也是难辞其咎。
谢三哀求:“官爷,我们是进去求医的,求您行行好,帮我们一帮……”
“求医?你们连饭食都吃不上,还能有银钱求医,你知道请一个京中的疾医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吗?把你们卖了都出不起。”官兵鼻孔出气,十分不屑。
此时他们堵在城门口,身后排队入城的,已有微词了。
谢三见官兵不肯通融,急得红了眼睛:“我们虽无银钱,可听说卫国公府开了慈幼院,若他们开恩,说不得能给我们些药。”
慈幼院的事在京中已不是秘密,两个官兵窃窃私语了一番。
“若卫国公府出手,说不得还真能将人救回来,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不如放了他们进去?”
这些乞儿如今看着人人可以踩一脚,可万一真的进了慈幼院,读了书,识了字,出人头地了,那他们此时为难,不是给自己招祸?
倒不如通融一番,也算结个善缘。
“既然如此,你们便进去吧。”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一众乞儿感恩戴德地道着谢,在官兵不耐烦的神色中,赶忙带着余六进了城。
直接朝着慈幼院的所在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元令辰已将慈幼院里的粮仓,库房填满了东西,包括了五谷以及布料。
正与先她们一步到来的钱洄说着话:“自明日起,便可以收人了。”
沈氏有些不解:“那庖厨,绣娘还未招呢……”
“我们要收的孤儿中,定然会有年岁大一些的,他们足以胜任这些,到时再自府中调了厨娘,绣娘凑空教一教他们。”
她愿意给他们提供衣食,也愿意请先生教他们读书,唯独不愿养成的是他们的惰性。
在她一开始的打算中,就没想请庖厨,绣娘去照顾他们的起居。
让他们自己动手,往后哪怕不能成为人上人,可至少不至于失了生存最基本的能力。
“那谁教他们读书?”
元令辰看了看门外:“此事已有人选。”
京中那些先生,要么学识不够,要么自命清高不乐意给庶民授课,她便打算将这事交给扶风。
他能化人形,学识上远比此时的所谓老明经老进士要渊博。
如此也省得她的慈幼院再教出几个迂腐之辈。
扶风得了她的信,此时已化作了一个白衣男子到了门外,元令辰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这位是宋先生,往后就由他给慈幼院的孩子授课。”
沈氏看看他身后,确定了只有一人,便觉得奇怪:“只一人能教的过来?”
“他的能力不逊于钱洄,一人足以胜任。”
沈氏有些惊奇地看向他:“莫非先生与钱先生是旧识?”
这话问得隐晦,扶风在得了元令辰默许之后,点头承认了。
沈氏这便知道,他是与钱洄一样,都是从上面来的。
几人正说着话,元令辰就得了系统的提醒:“慈幼院的第一批孤儿已经到门外了。”
她便吩咐了扶风将人带进来。
没一会儿,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已局促地站到了屋内。
哪怕他们来前已经简单地清洗过一番,可身上那股味道,还是在室内飘散开。
沈氏却没有嫌弃的意思,看着他们只有同情。
谢三听说沈氏就是卫国公夫人,当先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说起了余六的事。
此时的余六脸都烧得通红,钱洄一看便知不对:“这是风寒引发的高热,还需尽快用药才是。”
沈氏一听,忙是道:“既然如此,便叫他们留下来,尽力医治吧。”
谢三没料到,他们这行人会这么容易就留了下来。
自此便对元家感恩戴德,哪怕多年之后自己跻身朝堂,位居高位,都不曾忘记过元家对他的恩情。
元令辰与沈氏回到国公府时,元珉之也自宫里回来了。
吃夜食时便提起了迁都一事。
“今日朝会,已将迁都一事定了下来,一年之后便要迁往通州……”
“一年?”元锦安十分惊讶:“通州那个皇城还能住人?”
如今这个京都,建在前朝太祖时期,建了足有十五年,圣人这么急着迁都,想来是要住到被梁室废弃的皇城,也就是梁朝之前的那个朝代是皇城。
可那个皇城,已有百多年无人住了……
“那个皇城,当初是云梦山门人参与建造的,说来也是奇怪,数百年过去,连一根椽子都没烂过。”
“竟有此事?”陈氏也满脸的惊奇。
沈氏道:“确有此事,其实若论宏伟,通州那个皇城更胜几分。”
“那前朝那位太祖为何要将都城迁至此处。”
“那位太祖住进通州皇城之后,子嗣便一个接一个枉死,后来是寻了得道高人指点,说前朝灭亡时气数还未散尽,那皇城中镇压的又是前朝气运,梁朝的皇室一旦入住,便要被削弱了气运,梁太祖对此说法深信不疑,便要那道人择了新的地方来建都。”
第二百九十六章 陆盈定亲
“不适合梁室,莫非对本朝的皇室却无害吗?”
“此事本就是秦国公提议,他是云梦山门人,他说无碍,自是有人信,加之圣人原先封地的就是北地,十分不习惯南方的气候,早就起意要迁都了。”
宋青权的话并不是无人质疑,至少陆氏贺氏之流都不愿迁都通州。
因他们在南方经营数百年,一旦迁去北方,家族的掌控力便要削弱许多。
只圣人也铁了心要制衡他们,又有云梦山的助力,于迁都一事上态度极为坚决。
扯皮数月之后,终于将这事定了下来。
说起这事,元珉之倒极为高兴:“原先家中两千顷田地,都是在通州附近,一旦迁都,那些田地的价值至少要翻上一倍呢。”
陈氏也笑了:“多亏了婵儿有远见,换了我们,哪能想到这个。”说着,又想到了刚买下来建慈幼院的宅院:“就是可惜了慈幼院,刚买下来便要迁都了。”
沈氏却道:“这慈幼院定然不会只开一家,我瞧着婵儿的意思,是想在每一个城都开上一家。”
元令辰点点头:“若有余力,便慢慢开起来。”
“这么多,我们管得过来吗?”陈氏有些担心。
“这倒不是难事。”有钱洄扶风在,一日之内都能跑遍整个疆域,倒不用太过担心掌握不及。
接下来的日子并无太多波澜,慈幼院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投奔,短短一月时间,便收容了一百多个孩子。
沈氏与陈氏找到了事做,几乎每日都要去上一回,那里的孩子见她们平易近人,也没了起初的忐忑,与她们倒极为融洽。
沈氏私下里甚至还说,自己是多了一百多个孩子。
因着里面有扶风在,偶尔也有钱洄过去帮忙,慈幼院的事,元令辰暂时便没有再去管了。
一心沉迷于修练。
陆盈也偶尔会来看她,带来了她与贺卿怀定亲的消息。
元令辰与贺卿怀连面都不曾见过,自不会在意贺家原先的打算,总归也是出于算计他们家,她也不觉得是陆盈抢了她的婚事。
“你说是贺夫人白氏极力促成的此事?”
贺家原先也给陆氏提过亲,不过是为贺氏宗子与陆氏的嫡女。
那两位的年岁比陆盈要小些,两家人已定下口头的婚约,这样的情况下,若陆氏的庶女再嫁贺氏子,便有些不大合适。
可她们还是定下了亲事。
“贺卿怀生母早逝,便只能由白氏做主。”
“那与元家的事是谁的意见?”
“贺氏的族长。”
“原是这样。”
她娘在贺家的遭遇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简单,这事是她获知楚笕别有用心之后,特意叫钱洄去查的。
这一查便查到了白氏身上。
只是元家与白氏素无怨仇,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娘沈氏。
她便叫钱洄又去查了当年的事,这才查出,她娘在入了贺家之后,与贺家的宗子互生了情愫。
只是二人都是守礼之人,一时倒不曾有逾矩的事发生。
那时贺氏的族学中还有一个孤女,便是贺时中的表妹白氏。
这位白氏是父母双亡,族中的产业都被族人吞并,她自己失了依靠便被当时还是贺家主母的大白氏接进了贺家,当成自家人抚养了起来。
那时白氏乖巧懂事,与锋芒毕露的沈氏截然不同。
沈氏渐渐被贺家的女郎排挤,只有白氏丝毫不介意她的性子,与她做了朋友,自此便时常跟在沈氏与贺时中的身后。
然后便是沈氏出门被害,而贺时中却与白氏在极短的时间内定下了婚事。
而沈氏还有一事没有告诉她,便是当初贺家人来找她前,有人先一步告知了她贺时中与白氏定亲的事,这件事才是真正让沈氏决定留在上元村的关键。
只不过,钱洄再要往下查时,发现当年的很多证据都已被扫干净了。
元令辰是根据已查到的事怀疑上了白氏,让钱洄施了催眠,才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当初沈氏被人算计其实不是因为她得罪了贺家的女郎,而是被白氏所害。
贺时中因为沈氏失踪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她便接着他借酒消愁时趁虚而入,与贺时中有了肌肤之亲,贺时中碍于他娘不得不同意娶白氏为妻。
就是在这时,传来了沈氏的下落,贺时中不顾一切地想将人找回来。
只他娘却在白氏有意无意地暗示下,认为沈氏在外多日,早已不干净了,将贺时中关在了家里。
另外派了心腹之人,寻上了沈氏,在贺家主的人到之前,告知了沈氏贺时中定亲之事。
随后还以救命之恩要挟,让她远离贺时中。
甚至还埋下了王秀丽这个棋子,监视沈氏一举一动,只不过,后来的王秀丽被白氏收买,做出了一系列伤害她们的行为。
也就是说,原主之死,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如今贺氏的主母白氏。
如今她这般促成陆盈与贺卿怀的亲事,就是不想贺时中再与她娘有联系的机会吧。
得知了这些真相后。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将白氏置于死地,可对白氏这种人而言,伤了她性命,不如将她千方百计维护的面具撕得粉碎,让她在万人唾弃中死去才是对她真正的报复。
要将白氏彻底踩死永不得翻身,便不得不多花些心思。
元令辰正想着对策,陆盈却提起了别的事。
“我家中的老夫人正给陆序张罗着定亲呢,这些时日,已看了不少世族女郎了。”
“是吗?”元令辰看向陆盈:“他若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倒也是好事。”
陆盈叹声气:“恐怕真正能让他称心如意的,自个儿并不乐意。”
元令辰别开眼:“你的婚期,可曾定了?”
“三书六礼过去,起码半年吧。”
陆盈的眼底并无太多期待,元令辰看在眼里:“你若不喜他,便不要委屈了自己。”
“贺卿怀此人我曾见过,是个端方君子,这便胜过前世太多,我已知足。”
不论是前世今生,她都不曾想过什么情投意合,比翼连枝,只需有个人相敬如宾般过着,便已极好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陆序回去的契机
陆盈的到来,让元令辰不得不重新思考对待陆序的态度。
若说原先她还能持着那种视而不见的回避态度,那在陆盈一次又一次的提起之后,便再不能无视过去了。
这日里,送走陆盈之后,元令辰终于问了系统。
“你们那边是否有法子帮他们寻到自己文明?”
前世今生,陆序都为她做了很多,她无法回报他想要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找到母星。
“他们的文明明显比我们高极,我们不能捕捉他们的信号,但我可以发射一种强射电波,让他们来找我们。但这样一来,我的所有附属功能都要关闭,你还要给我提供巨额的能源点。”
这一点,系统并不算夸大,要发射一个能穿透位面壁垒的射电波,所需的能量几乎与位面交易等同。
可位面交易持续时间很短,几乎都维持在十秒之内,而要往位面外发送的射电波,却是需源源不断,一刻都不能停歇的。
其中所耗费的能源不可计数。
“若以你说的这种方法,他们要多久能找到这里?”
“我们这种强射电波可以穿过位面屏障,若是通过空间技术可以直接将射电波投射到位面屏障之外,他们若能成功破解,便能马上知道我们就在这里……”
当然,有它这个系统在,那边若能探测到这个位面附近,也能发现,这个位面有文明存在,但会不会过来一看究竟,便在他们一念之间了。
可若有它的这个信号,那么几乎是在位面的外面打上了一个他们就在这里的烙印。
“你这个法子,还是要他们注意到这里,才能奏效?”
“是这样没错,你若还想快些,便需求助华夏文明,他们那个位面群有十分庞大的信息网,所有与他们交好的文明,都可以帮你们将这里的坐标发送出去。”
这便如同有人在沙漠中迷路,一个路标,与很多个路标的区别。
“我需付出什么代价?”
“他们最需要的东西,只是在数量上,目前还不能满足。”若要那些盟友帮忙,华夏那边也需付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这样一来,所需耗费的资源,便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两千顷田地……”
“对那边的需求而言,两千顷田地的产出,与你目前能提供的食材数量,并无太大区别。”
系统见她沉默,又补充了一句:“那点食材交易产生的能源点,甚至还不够支付我发送射电波的。”
到了这一刻,元令辰才真正意识到,她如今所有的底气,放到星球之外,真的什么都不是。
“你可有什么建议?”
“云梦山,在千年内所积攒的钱粮,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数字,若是加上他们的资源,哪怕不能让那些文明如我这般发送强射电波,但他们若进入了那个位面,那边的执政者也会乐意帮忙告知这里位置的……”
“我帮他回到自己的母星,也是想还几分欠他的人情,若最终还是要他来付出,那所谓的还人情,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吗?”
“其实你还不如嫁了她,按照《星际婚姻法》,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有的财产都是共有的,包括他婚前所有……如此算来,云梦山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加上陆家的……交易产生的能源也会更多……”
元令辰自己的东西拿来交易,与拿别人的东西交易,产生的能源是不同的,无疑是她自己的东西换的能源更多。
而多一点能源,便能让它的射电波持续的时间更长些。
这便进了一个怪圈,她无意与陆序成婚,便只能为他找到回去的路,可自己拥有的东西还不足以支撑这一点,若要做成功,又只有与他成婚一条路……
“你说他若是在十年之内回到了母星,那十年之后,你们的婚约也可以协商解除,如此一来,你既帮他了结了心愿,又还了人情,自己还恢复了单身,在这个星球做一个丧了夫的俏寡妇,不论是改嫁也好,自己一个人过也好,都能由你自己作主,岂不是快哉?”
“若是十年之后他回不去呢?”
“总也是个希望不是,而且嫁给他总比嫁给别人要好,你那个仙人转世的身份,总归是个隐患。”
系统的逻辑,竟让元令辰不知如何反驳。
“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
元令辰从没有这样犹豫不决过,到了最后,还是让扶风给陆序带去了一封信。
决定以实言相告,让他自己选择。
翌日一早,独自去了锦绣坊,对自己的长辈的说辞是,去锦绣坊买衣料。
陈氏等人见她虽是神色如常,但这般行为却是十分反常,倒也不曾出言反对。
这便顺利地出了府,仍是钱洄驾车,她还谢绝了侍女陪同。
这般到了锦绣坊,远远便见宋青衡一脸笑意地等在了外面。
二人略寒暄了几句,宋青衡在引她进门时,还放低声音说了一句话:“女郎主动相邀,我家主人高兴得很。”
四更不到就起来折腾,光是新衣都换了十多套。
早早地等在那里,犹如个望妻石一般,却偏偏从不宣之于口。
这样的心思,宋青衡也觉得难以理解。
此时便逮着机会都要在元令辰面前说一说好话。
元令辰却只是礼貌地淡笑:“此番是我冒昧了,只是事关重大,却是不得不叨扰。”
宋青衡一听是有要事相谈,不免生了几分失望,但面上还是笑得真诚:“女郎能来,便是我们的荣幸了,青衡巴不得您多来几次呢。”
话说着,便到了后面一个精致的院落。
陆序早已等在了那里,因着那事已被拆穿,此时他便已没了从前的样子。
只是温和对她笑:“昨日收到你的信,我颇感意外,本以为你已不会再理会我了。”
元令辰进门先对他施了一礼,这便是表示疏远的意思。
“阿盈对我说的事,我也颇感意外,还没有多谢你。”
当年慕容氏的覆灭,特别是慕容盈含恨而死,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
哪怕后来遇上系统,同意与他绑定,也是为了回到过去阻止那场大难。
第二百九十八章 精神力契约
后来阴差阳错,穿到了六百年前,甚至还与华夏文明的主脑约定,这一世之后,再送她回到过去,挽回那次的遗憾。
她没想到,慕容盈姐弟会与她一起回了六百年前。
这件事无疑是解了她一个心结,回不回到过去,其实意义也不大了。
因为她最想救的人,已经拥有了新生,而对于过去,慕容盈也没有太大的恨意,她的心里并无执念,甚至很快融入到了陆盈所在的圈子。
陆序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伸手引了她入座:“当初,我也不曾想太多,只是见着你不高兴,便想为你了却心愿,助他们重活一世,却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你便不在了……”
“那你是如何发现系统存在的?”
“你下葬时,我在你墓中察觉到一抹奇特的源力波动,我以为是你精神力尚未消散,本也打算为你重聚精神力,却不知因此捉到了那个系统。”
“这事,系统竟瞒了我那么久。”
“他是受我威逼,担心说了会被我抹杀。”
“那你之后种种算计,它也是知情的?”
“宿……宿主……我可以解释……”系统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它着实太不容易了,要在两个魔鬼中间夹缝中求生存。
“此事是我的不是,我的精神力是它无法反抗的。”
元令辰想到系统说的那事:“系统说它能释放射电波,引导你们文明的舰队找到这里,若你的精神力能压制他,是不是可以释放更强大的信号?”
“这是不能的。”
“为何?”
“系统属于强人工智能的一种,他们的能力十分强大,若是失控,便会引发人工智能革命,因此,人类便想出了精神力控制他们的方法,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便能破坏他们的智能中枢,再强大的人工智能,都只能因此报废……可我们能控制他们,不代表一定比他们强大。”
“听系统说,你们并不是同一个文明,为何会知道他们的运行规则?”
“我们虽不在同一个文明,但技术的发展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所有的文明,发展的方向都是相同的,最终走向的都会是同一个终点……”
陆序话中有话,但这显然已经超越了元令辰的认知,从这番话中,她暂时找不到什么更深一层的信息。
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那系统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这虽是一种好方法,可你的系统在强人工智能中只能排到中等,它要发出那样强度的射电波,并且还需源源不断,从能量转换的效率上看,恐怕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能源。”
陆序一语就道破了这个方法的弱点所在。
“若以十年为限,我们是否能赚取足够的能源点?在十年之内,他们能寻到我们吗?”
“宇宙那么大,十年能走过的地方太有限了,我并不能给你这个保证。”
哪怕他们的跃迁技术已至顶峰,可宇宙中那么多位面,仿佛茫茫沙漠中寻找一粒尘埃。
寻到了位面,还要找到他们所处的废弃星域,这便使得寻找的难度呈几何倍数增长。
他再有信心也不能做出那样一个保证。
“不过,十年之限又是何意?”
元令辰犹豫了片刻:“系统说,若我与你结为夫妻,那所有的资源便能共享,云梦山的资源所能兑换的能源也将更多,也能让他获得更多的能源点,射电波的持续时间也将加长。”
“那你愿意吗?”他已经在这个星球待了一千多年,回去的心思也没从前那么强烈了,更何况,那个地方没有他想见的人,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能与她结为夫妻,他真的拒绝不了。
“便以十年为限可以吗?”
陆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借此了却我的心愿,再与我一刀两断?”
元令辰莫名地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但也不想欺骗他,便点点头。
“那便以十年为期。若成亲十年之内,我寻到了回去的路,而你不愿与我一道回去,婚约便自动终止,若我不曾寻到回去的路,我也给你和离书。但你若改了主意,这个承诺可随时由你终止。”
元令辰再次点头。
陆序继续道:“只是有一点你也需提前知道。原始文明的纸质婚书,并不能作为星际文明的婚约凭证。”
这一点却是系统没告诉她的,一时她有些惊讶:“那按照星际文明的规则,又该如何缔结婚约?”
“精神力者有精神力契约,若是普通人,却是需经过星网。”
此时原本装死的系统也冒了出来:“是有这回事,单纯的纸质婚书,在星际文明是无效婚书。”
“那精神力契约该如何缔结?”
“我可以教你。”
“今日缔结契约会不会太早了?”
“若今日缔结契约,十年之期便自今日开始算。”
这其实是他钻了规则的漏洞,星际文明本是有法定结婚年龄的,他们母星最早也要到30。
若按骨龄,他们二人都是达不到的。
而精神力契约却不是看骨龄,而是实际的年岁,这样算来,他们二人都已到了年纪。
陆序的这个理由,对元令辰还是有吸引力的,毕竟早点缔结契约,便能早点实行那个计划,也许他也能早点回去自己的母星。
“那便从今日开始吧。”
陆序引导元令辰用精神力在虚空中凝下一个印记,待那个印记形成,便又化作极细小的光点隐入他们体内。
“这便成了。”
“这个印记到时该如何解除?”
“那是十年之后的事,你无需学会那个,一切有我。”
陆序没有告诉元令辰,精神力契约在解除时,主动解除的那一方,会收到很大的反噬,轻则重伤,实力大跌,重则有性命之忧。
但他没打算告诉元令辰,这些伤害自也不会落到她头上。
元令辰一直到出门,都还觉得不真实。
明明只是前来问问他的意见,不想竟在短短时间内,缔结了精神力契约。
再想到陆序在方才说的,择吉日上门提亲时。
更是觉得有点不妙。
第二百九十九章 陆家老夫人
陆序这边出了京,便直接往高昌陆府去了。
而在陆家老夫人屋里,一个面容威严的男子正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陆序的行径。
“那逆子是在山上待得久了,连着心都变野了,连个人伦纲常也不讲,分明就是不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陆序的生父陆彻,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圆润一脸福相的女子苦心劝着:“大郎君还未至及冠呢,孩子心性也在所难免。”
她说着又看了眼上首无动于衷的老夫人,笑意不改:“听闻母亲正物色各家的女郎,儿媳瞧着不如挑个秉性纯良性子好的孩子,说不得大郎君就此收了心性呢……”
今日这事真正的起因还是先前朝中那次选官,他们陆家世代簪缨,几乎每一代的掌权者都会兼任中书令,统辖六部,掌天下之权。
只因陆氏的子弟天生就有识人之明,知人善用,任何政务到了他们手里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可以说陆家的人是天生为做官而生的。
前朝哀帝时,若不是陆家急流勇退,也不会轮到沈霁担任中书令。
便是这样出众的能力,让陆氏传承了近千年不倒,也是因此,养成了陆家人眼高于顶的性子。
在陆彻的设想中,他们扶持了那位登上帝位,又有那般能力,于情于理,都该将中书令之位留给他,还要像前朝那般,由圣人再三相请,再由他几番推拒,他才能答应入朝。
这般做法既是全了他的面子,圣人那边也有了礼贤下士的美名。
可他的想法是好,偏偏那位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他满怀信心地等着圣人上门时,那位却是将中书令的位置封给了秦国公宋青权。
偏偏那秦国公还坚辞不受,这倒还罢了,这秦国公还当着朝臣的面举荐了陆氏旁枝的陆元。
府中的人都知道,那陆元从前还算老实本分,自陆序下山之后,便成了他的马前卒。
只要和家主作对的事,都有陆元的影子,说他是陆序的傀儡都有人信。
这般生生被人打了脸,陆彻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隔三差五地都要去老夫人那边诉诉苦,只他万万想不到,他那个往年素来支持他的母亲,已是到了连亲子都不认的地步。
生生帮着那个逆子将他这个家主架空,让他被欺到了跟前也没了反手之力。
此时的老夫人只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册,眼皮子都不抬:“序儿之事,便无需你们费心了。”
她原本不想多言,可看着他们如今这般上窜下跳的样子,心里又觉得膈应。
“我是他亲爹,他的事我如何不能管?”
“十多年前,你将他送上云梦山,便是将他视为了弃子,父子情分早已断绝,如今也无需拿纲常说事。”
陆彻脸色一变,在接触到蒋氏的眼神时,又定下了心:“当初若不是我们将他送上山去,哪里能有他的今日?以他原先那病怏怏的身子,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准呢。”
将陆序送上云梦山时,他便是用这个理由说服的老夫人。
可时隔多年,同样的话,再次说出口,却没了从前的效果。
“当年,你以为我不知你的目的?如今还要拿这点理由搪塞我?”
她之所以同意将人送上云梦山,也是担心孩子小,留下来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送上山虽没了继承家业的可能,至少保下了一条命。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为了他好……”
“行了,今日我也累了,你们便回吧,往后无事也无需过来请安。”
陆老夫人一脸疲累地摆手,他这个儿子,原配还在世时,倒还拎得清,继室进门之后便日渐糊涂了,如今已是连形势都看不清了。
这样子哪里还像是家主的样子?族中随意拉个小辈出来,都比他强百倍。
陆彻愤愤不平地带着蒋氏走了,还未走到主院,便听着后院传来一阵骚动。
“大郎君回府了。”
陆家的下人多为世仆,原本不该如此浮躁。
可陆序此人,在陆家是一个绝对特殊的存在,他不在陆府久住,可哪怕人远在千里之外,对陆家的掌控,也是历代家主所不及的。
连老夫人都说,他的心智手段,甚至还胜于陆氏始祖,陆家在他的手中,才能走到另一个巅峰。
这样的话无疑是坐实他宗子的地位,甚至于,只在宗子之位上,就架空了家主,却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下人们素来是识时务的,陆序这个掌权者难得回府一次,他们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的。
可这样的行为却是戳到了陆彻的痛处。
“这些个下人,是连规矩都不讲了吗?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此时路过他们身边正屈身行礼的侍女闻言,颇觉得委屈,大郎君回府,她们的确反应过激了一些,可还远不到大呼小叫的地步啊。
她们是陆家的下人,一直都是知道规矩的。
因而哪怕奔走相告,都表现得极为克制,哪里像家主说的那般严重了?
可她纵然心里委屈,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恭敬地行了礼,被陆彻无视了之后,便慢慢退开了
这事在她心里也不见得有太多波澜,做下人的,平日里受的委屈也不少,若每一件都铭记于心,便太累了。
但此时的她也没有想到,有时候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成为燎原的一点火星……
陆序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也没有过来找陆彻,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
说了与元令辰的亲事。
“元家?”老夫人当先回想了元姓的世族,一无所获之后,便想到了朝中的勋贵,很快就猜到了他说的元家到底是哪一家:“可是卫国公家?”
“是。”他的婚事,本是不想让陆家的人过多干涉,可考虑到这个星球的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觉得不能让她遭受坊间的非议。
这才第一时间回了高昌,找到了陆家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他的答复,也没有说反对的话,可该有的劝告还是免不了:“祖母倒不是非得守着那等门户之见,只是那位女郎本是农户出身,往后可是能适应陆家主母身份?这可不是件轻省的事,万一她不能胜任,在族中的地位可要大受影响。”
陆氏主母的权柄还是很大的,几乎管着陆家八成的产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如那蒋氏,自接管陆氏财权,接连三年都有巨额亏损。后来连陆氏族老都看不下去,联名找到了她那里,几乎是以强硬的态度将所有的产业收回老夫人手中。
这也是老夫人在陆氏有这么大话语权的原因。
第三百章 我孙媳妇用得上
“元家虽为农户,可沈氏毕竟是大家出身,多年下来言传身教,总是有异于普通农女的……祖母若还不放心,便将她带在身边教导,她生来聪慧,总不至于让您失望才是。”
陆老夫人一听,便知道了陆序的态度:“既然如此,便依了你,择吉日上门求亲吧。”
她的这个孙子,与家族的感情素来淡薄,难得有事求上来,若不能依了他,还怕他彻底寒了心。
“多谢祖母。”陆序口中说着道谢的话,可面上却不见太多波澜。
陆老夫人早了解了他的性子,也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一直目送着陆序离开,才对着身边的仆妇道:“元家那位女郎,你有几分了解?”
陆家豢养着许多专用于收集消息的探子,并不为外人所知。
这使得他们哪怕不久居京都,都对那里的事了如指掌。
陆老夫人原先不了解元令辰,也是因为元珉之农户出身的原因。
在她眼里,只这一个出身便不足以胜任陆氏主母的身份,这也不是她看不起农户。
而是农户出身的孩子,在教养上是远不及世族女郎的。
所以哪怕元珉之在朝中声势很大,她也只将其女元令辰当成无关紧要的存在。
如今却又不同,她孙子亲自来提的人,怎么着也该重视几分。
那仆妇在陆老夫人身边伺候久了,一直是她的心腹之人,老夫人一发话,便有些猜到她想了解的是什么。
她躬了躬身,认真道:“元家这位女郎,处世颇为低调,也不常在外行走,寻常的花会也极少去,不过据元府的探子来报,那位女郎一入了京,便掌了府中中馈,算是个厉害的。”
“哦?”老夫人直起身,有了几分兴趣:“听闻其年岁不大,这么早就掌了中馈?”
“才刚满十二呢,听闻在府中,行事还颇有章法,倒是不输世族女郎。”
陆老夫人回头看了那仆妇一眼:“能得你这般称赞,想来的确不凡。”
仆妇含蓄地笑了笑,自案上拿了一本手册递了上去:“京中诸位闺秀,这位女郎也位列其中呢。”
元令辰在册子里的排名不在前列,那仆妇翻了近二十页才将人寻了出来:“便是这位了。”
上面只孤单单的一页,相比其他女郎要简单许多。
可内容上却是将她入京以来做的重要事件都记了进去。
“贺家原先有意为贺卿怀求娶?”
“贺卿怀少有才名,元珉之又手握重兵,曾经还将不可一世的贾家连根拔起,他们自是要不遗余力地拉拢。”
“那之后又为何说了盈儿?”
“听闻是白氏寻了夫人说项。”
白氏与蒋氏有些私交,若因此求上门,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
“盈儿与序儿交好,蒋氏一心要拿她的把柄,怎会轻易松了口?”
老夫人对这些小事,本是不关心的,只这一桩桩的事情让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些问题。
从家族的立场看,贺氏的宗子已与陆氏嫡女定了亲,两家已为姻亲,已无需再要一个旁枝与庶女锦上添花。
相反,卫国公出身虽低了些,可手中兵权却是实打实的。
贺卿怀也不是白氏亲子,对白氏而言,娶谁都是无差别的,重点只在于,能不能带来好处。
她家的盈儿虽是庶女,却与序儿交好,白氏若要拉拢陆氏宗子,倒也能算个动机。
可她与蒋氏相熟,蒋氏之子与序儿又是要争夺宗子之位的。
白氏想两头站队,到头来恐怕只能是一场空,这样的处境,想来她不会不知。
而且蒋氏也不傻,不会任由白氏左右摇摆。
那么她的目的便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此,陆老夫人沉下脸:“他们有何目的?是否私下有了交易……”
事出反常即为妖,陆老夫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们又要预谋什么。
“奴婢倒是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何事?”
“当年沈氏被贺家收留,曾与贺家如今的家主贺时中私交甚笃,彼时贺家也有意娶她进门,可后来,沈氏无端失踪,白氏却在短短一月内与贺时中定下了婚约……”
这个仆妇口中所说之事,与元令辰查到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老夫人听到最后,脸色已黑得不行:“这白氏可真是令人不耻。”
“当年沈氏失踪的消息递到奴婢手中,奴婢便觉得蹊跷,派人详查之后才得知的真相,因白氏的作为着实上不得台面,奴婢便一直记到今日。”
“当年的证据可还在?”
“的确是收集了一些,如今应当还在的,老夫人可要调用?”
陆家有个密室,专用来存放探子收集到的情报,掌握了不少世家的把柄,以及朝中某些高官的弱点。
这个密室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有权调用的,更是只有家主与主母以及宗子。
只不过如今的蒋氏被剥夺了掌家权,这个调用情报的权力自然也到了老夫人手里。
“暂时不用,只是我孙媳妇进门,也许用得上。”
仆妇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看来您对这门婚事,是再无迟疑了?”
“从册子里的内容看,的确是个聪慧的……”
她的孙儿娶妻,已无需去看家世了,最重要的还是行事手段。
原先她之所以选择从世家挑选,也是觉得世家女得到的教养胜于普通的官家女郎。
待她了解了元家女之后,便又觉得,这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老夫人合上册子,不无遗憾道:“可惜年岁小了些,序儿要求娶,还需等上三年呢。”
“大郎君那个性子,肯成家便已是极大的幸事了,还是亲自开的口,老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这话倒是有理。”
原先她们虽已看了几个世族的女郎,可陆序会不会点头,她们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老夫人担心陆序彻底离了心,也不敢用那等强硬的态度。
所以他能亲自开口,的确算得上是件好事。
“此事暂时还不宜宣扬,否则那蒋氏少不得又要自作聪明跑来搅和。”
提起蒋氏,老夫人是半分好感都没有。
“奴婢省得,此事自会守口如瓶。”
第三百零一章 夫人使人来取药
元令辰这边,为了尽早让陆序回到母星,已决定关闭系统其他辅助功能,只保留交易这个基础功能。
这样一来,白氏那边,就需尽快解决了。
在处理白氏之前,她还是先决定问问沈氏。
这日,趁着单独与沈氏谈话,她将自己先前调查出来的结果择了要紧的与她说了,并问了她想如何处置白氏。
沈氏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太过惊讶。
“这件事,娘本也有些怀疑的,只是白氏做的干净,空口白牙也不好胡说……今日真相大白,便叫她将一切不属于她的东西一样样吐出来吧。”
元令辰得了沈氏的话,心里就有了打算。
回去之后,便问系统:“听闻白氏最近时常往高昌县去?”
“原本贺家那里是想与你家说亲的,可白氏担心贺时中又和你娘有了交集,火急火燎地去找了蒋氏,将贺卿怀的亲事定到了陆家,这几日的确经常往高昌跑。至于她是否与蒋氏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却需要钱洄去查一查了。”
“暂时倒不用查了,左不过就是联起手来将陆序打压下去,但以她们的手段,恐怕还奈何不了他。”
这事无需她操心,而她唯一能帮到他的,便是早日让他找到母星。
“那白氏那边……”
“你去叫了钱洄来……”
她本是打算在白氏出城时,让她也尝一尝被人卖去脏污之地的滋味。
只是这事还未做成,又遇上了一事。
……
这日沈氏与陈氏去了慈幼院,元令辰便留在家中修练。
此时系统已是关闭了辅助功能,很多京中发生的事,她都是自钱洄口中才能知道。
只是钱洄毕竟明面上是个男子,却是不好总往她的院里来。
所以很多事情,她知道的便不如从前那般及时。
直到苏荷与她回报:“女郎,慈幼院那里出事了。”
“出了何事?”元令辰直起身,自榻上下来。
“听闻是有人被打断了腿,夫人差人过来取些药过去。”
如今的府中,钱洄的医术是过了明面的,元令辰也通些医术,可府中的下人都以为她是受了钱洄教导。
所以沈氏使人来她这里拿药,苏荷也没什么不解。
“祖母与娘无事吧。”
“她们都好。”
“你去叫车夫备好车,我亲自将药送去。”
慈幼院那边是不缺药材的,沈氏叫人回来取药,自然不是取的普通的药。
受伤的人应该伤势不轻,钱洄那边哪怕医术高明,可有些药,他也不一定有。
苏荷很快领命去了,元令辰却与禾山打了招呼,带着它一道出了院子。
禾山已长至她的膝盖,如今的她要抱已有些吃力。
只它却丝毫不在意,撒欢着跑在了最前面。
元令辰知道,这是因她许久未曾带它出门,它是憋得久了。
也不去喊它,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他们是自侧门出府,上了马车后,禾山便安静了下来,乖巧地趴在她的面前,头还枕在了她的鞋面上,身后一条蓬松的尾巴,一摇一摆的。
她若不是知道它是高级文明来的异兽,恐怕也会将它当成一只无害的狗。
马车很快到了慈幼院,元令辰带着禾山下去时,门房里已有人早早等在了那里。
见是元令辰来了,他忙是迎上前来:“女郎,您亲自来了?”
元令辰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
那人极有眼色地迎着她进了门。
此时的院里,正围着不少孩子,大部分人是不曾见过元令辰的,只有第一批来的谢三等人,与她有一面之缘。
只是那批人,竟都不在这里。
这些孩子见慈幼院里颇有威严的管事殷勤地引着一个衣着精致,恍若天人般的女郎,原先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也有人想到,几位管事偶尔提到的那个掌着中馈的主家女郎,再一对应年纪,便有了猜测。
纷纷上前给她见礼。
元令辰停住脚步,客气地回了一礼。
慈幼院的人是受卫国公府接济的,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定然是比主家的女郎低贱的,便如同下人一样,哪个主家会给下人回礼?
这让他们觉得元令辰是将他们当成平等的存在,而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下人。
便是此时,有些人存在内心深处不敢为外人道的忐忑,尽数消散了,甚至还有几个年长些的,默默流了泪。
他们之中有些人并非生来就贫苦,也有家道中落的,这些孩子,自尊心本就很强,是一时落魄才不得不过来祈求庇佑。
此番得了元令辰以礼相待,心里一股热血几乎都要喷薄而出。
甚至还有人因此激发了斗志,此后头悬梁锥刺股,奋发读书,多年后,跻身朝堂,却一心将自己当成元家门生,终身都不曾改换过门庭。
这些自是后话,此时元令辰并未在这里停留。
再随着引路的人进去,才见到焦急等在门外的人,都是往常跟在谢三身后的兄弟。
到了此刻,她便猜到,受伤的人极有可能是谢三了。
果然,那些人见着她来,已一拥而上。
“见过元家女郎。”这些日子在慈幼院他们受了全方面的教导,在规矩礼仪上,自是不会忘。
哪怕这时在焦急不安,也不敢在元令辰面前放肆。
所以在见了礼之后,他们便欲言又止地让开了一条路,目送着她进屋。
“听闻方才有人去请钱先生,为何来的是元家女郎?”钱洄曾经治好过余六,他的医术,在这些孩子眼里是十分厉害的,所以原先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钱洄那里。
只是想不到,钱洄没来,来的是元家女郎。
说话的人并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解。
“钱先生诸事繁忙,也不能时时看顾着我们,听管事说,卫国公府,存着许多成药,元家女郎又是掌着中馈的,她许是来送药的。”
“我们不过是卑贱之人,怎能劳得元家女郎亲自来送药?”
他们在慈幼院住了这些时日,时常听管事们提起,元家女郎如何如何出色,小小年纪便掌了府中中馈,平日里又如何聪慧,如何厉害。
在他们眼里,元令辰早已是天人一般的存在了,怎会亲自过问他们的事呢?
第三百零二章 受伤缘由
“卫国公府中,都是心善之人,若非如此,夫人与老夫人又怎会时常过来看我们?”
“我们的衣食用度,比之贵人家的孩子也差不了太多了,这般的厚待,说明他们不曾将我们当成贱民,元家女郎也许真是来送药的。”
外面的这些话元令辰并没有在意,她一进了门,就见着面露不忍之色的沈氏与陈氏。
另还有几个跟着她们来的侍女。
以及坐在床前矮凳上,捻着须诊脉的老者。
这人看着面生,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与另外几人一样,沉默地等了会。
直到那人诊完脉,起了身。
“这位小郎腿骨已碎,老朽怕是无能为力……”
这老者在京中见惯了权贵,却从不曾医治过卫国公府的人,倒是有听坊间传闻说,他们府中养着一个不世出的大医。
他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总归今日这伤者,他是不敢贸然医治的。
沈氏听了此话,原本就凝重的神色难免更沉了几分。
这几日钱洄总是早出晚归,显见是有事在忙,府中也无人得知他的去向,谢三的伤势又不等人,她便一边使人去寻钱洄,一边叫人回府取药,再让人去了医馆请了疡医来。
如今疡医既然束手无策,便只能再等一等。
沈氏吩咐了管事,将疡医请了下去。
待屋内没了外人,才问了元令辰:“婵儿,那药可是取来了?”
她不是不知自家女儿的医术,可谢三毕竟是外男,若是让女儿给他治伤,传出去难免于名声不利。
不到性命攸关,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想女儿出手的。
故而此时,她也只问药,不问其他。
元令辰一手探入袖中,取了一个瓷瓶出来:“这药暂只能吊住他的命,但这伤势,还有些棘手,恐怕非要钱洄出手不可……”
沈氏将瓷瓶接过,递给身后信任的侍女,吩咐她将药喂了,才又对元令辰道:“钱先生的去向……”
“他应当快来了……”
钱洄今日不在城内,叫府中下人去寻,还没那么容易寻到,但有扶风在,便又没那么难。
以他们的速度,若不是白天,不好太引人注目,恐怕到的会比她还早。
这边正说着话呢,就听外间传来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喊着:“钱先生来了。”
沈氏松了口气,忙将钱洄请了进来。
而钱洄早在路上,便已听扶风说起过谢三的伤势,此时再亲眼看过,心里便有了数:“这腿伤治是能治,就是有些麻烦,且女眷还需回避……”
沈氏点头:“那便劳烦先生了。”
有钱洄这番话在,沈氏无疑是定下了心,也不便在此久留,带着陈氏元令辰去了内院一个单独的院落。
这是她们过来时,用作歇脚的地方。
慈幼院的那些孩子,得了吩咐,也颇有分寸地不会靠近。
此时那个地方,倒正适合她们谈话。
“娘,谢三那伤是何缘故?”
“今日本是谢三家人的忌日,他们几人结伴去买了香烛,打算出城祭奠先人,却不料在路上冲撞了人……”
说到这里,元令辰也明白了,谢三这伤并未是意外,而是被恶人欺凌了。
“那人是谁家的?”
“闫家。”
“端城那个闫家?”
沈氏点点头,面上也有些为难:“这闫家虽算不上多显赫,毕竟也是世家,与我们本也不是一路的……他们又素来同气连枝,哪怕互相之间并不待见,对待外人却是难得的齐心。”
“此事若是放任不管,慈幼院那么多人,往后叫他们该如何自处?若是出了慈幼院便要低人一等,忍受权贵欺凌,时日久了,会不会有人就此寒了心?”
这个问题正是沈氏所忧心的,否则也不至于左右为难。
“此事若是不管,便是娘也咽不下这口气,只是怕追究到底,你爹那里受了连累,在朝堂恐怕要被人排挤……”
世族那些人多是封的文官,而开国那些勋贵,却多为武官出身,两边各自也不是很对付。
若再加上这事,便更加扯不清楚。
“娘是否有想过,此事便是他们故意为之呢?”
这当然是元令辰的猜测,可论起动机,那边也不是没有。
“若是这样说来,我们是万不能退的。”
“不论如何,闫家那边都不能这么算了,只是他们的动机如何,却还需查过才知,这事娘便交给我吧……”
“婵儿行事,娘自是放心的。”
元令辰得知了此事缘由,并未在慈幼院多留,只拿了些药出来,便先行离开了。
回了府,便一心修练起了精神力,直到深夜时,才见钱洄过来。
“谢三的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了,就是需休养一段时日,有您的药在,也不会留下病根。”
“闫家那边,还需再查一查,我总觉得此事还有隐情。”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京中那些世家中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元令辰曾也查过,可有些细枝末节,她未必能记得清楚。
钱洄又不同,毕竟是人工智能,有些再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出来。
便如同此时。
“闫家的主母,与贺家三房的夫人是嫡亲的姐妹,而贺家三房,又是贺家家主的心腹。而惹事的那位闫家小郎,其实只是闫家家主的庶子,这位庶子生母早亡,对嫡母却极为孝顺,因而在闫家的地位要比寻常庶子高上几分……”
这些关系,若不是特意找寻,未必会引起人注意。
可串联起来,便让元令辰有了怀疑。
“便去查一查,此事与白氏是否有关?”
元家与闫家并无仇怨,可白氏那里却不好说。0
谢三毕竟是慈幼院的人,如今满城皆知,慈幼院是受的元家庇佑。
闫家小郎伤了慈幼院的人,便是打了元家的脸。
闫家虽是世家,但在朝中的势力却未必比得过元家,真与元家对上,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说背后无人撑腰,也不大说得过去。
这样算来,白氏便有那个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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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七、兵贼难辨
“砰!砰!”
贼人撞门之声传来,让王道惊觉,他一边下令搬来砖石木料堵住坊门,另一边让人去请萧由。
片刻之后,包括萧由在内数十人过来,王道道:“其余诸门如何”
“贼人也在攻门,不过戒备得好,没有攻破,我已经安排人去守了。各段围墙,也有人盯着,不教贼人有可乘之机。”
“有劳萧大夫了。”
“本份之事,何劳之有。只是到现在官兵还未来援,夫子,这背后可不简单。”萧由盯着王道说。
“贼人不只攻我们一坊,是同时攻击城中数十坊,再加上各坊内已经先有贼人混入,所以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官兵不明内情,自然难以救援。”王道解释了一句。
赵和觉得,他这句话不是讲给萧由听的,因为萧由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情。
周围民壮都以为然。
“但我们知道,贼人真正的目的就是我们丰裕坊,所以必须有人去将消息传给官兵。”王道又说。
萧由点了点头。
“城中到处有贼,送信者不宜太多,以免为贼所察觉,可以从秘道出坊,然后该怎么走,就要请萧大夫决断了。”
萧由双眼微微闭了一下。
入城的贼人是莽山贼,而莽山贼背后,可能是朝中哪些大人物,那些大人物在京中诸军中又安排了哪些重要人手,这一切资料,在萧由心中瞬间掠过。
全京城中,能象他一样将这些情形都梳理得清清楚楚者,屈指可数。
稍稍一会儿之后,萧由睁开眼。
“出密道之后,从东大竖街向北走,行至瑞安坊后西拐,走平安门横街至北军,寻北军中郎将杨览。”
萧由说完之后,王道转向赵吉:“记住了么”
“什么,为何是我”赵吉愣了愣:“我不去,我要在此杀贼!”
“求援你不去谁去”王道哼了声没理他的抗议:“阿和,你也去,你做事最是稳重,我相信你!”
赵和目光闪了闪,点头应下。
“樊令、何甲,还有孟黑,你们三个护送赵吉与阿和去,休要搦战,能躲过贼人就尽量躲过!”
王道点的这三人都是民壮中最为勇武者,其余二人都应了下来,唯有樊令,有些犹豫。
“放心,我立刻让人将你母亲接到赵吉家中,他家有地方藏人。”王道又道。
“只要我老娘没有危险,要我做啥我就做啥。”樊令当即允诺。
五人顿时向回跑,很快来到了赵吉府邸,刚才拉开的暗道门仍然开着。
暗洞的出口在东大竖街的一棵古树之中,那古树被巧妙地掏空,却还活着,在其上两人多的高处,有一个只给一人进出的洞口。何甲第一个爬出,确认没有危险后,伸手将赵和拉出来,接着是赵吉。
轮到樊令时,他身材粗壮,只能勉强挤出来,他所携带的盾也无法拿出,只能弃了。
“小子,事情未必会那么顺利,到时候,你们跟紧我,若是落后了,休怪我不回头接应!”
樊令咧着大嘴,眼里闪动着凶光,向身后的赵和、赵吉二人叮嘱道。
二人连连点头。
他们快步向北,走到下一个路口时,迎头就看到一群人打着火把过来。他们闪身躲到一边,但为时已晚,那伙人叫骂着追了过来。
“猪狗不如的东西,若不是有事,我一个人便杀尽他们!”
樊令骂了一声,意犹不甘,恰恰看到路旁一棵树。他双手握斧,轰的一下劈出,只是三斧,这棵碗口粗细的树就被他劈倒,他将树抱起,怒吼一声,将树抛出数丈,正好落在追击贼人身前。
贼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力士,一个个脸色惨无人色,忙不迭倒退,不敢再过于逼近。
当树枝叶掀起的尘土散去,他们再想追时,众人已加快脚步,隐入黑暗之中。
赵和紧紧跟在樊令的身边,他并不熟悉城中的道路,但是樊令等人熟悉,穿行得半途时,前方又乱纷纷传来声响,借着火光,隐约看到是一小队着北军军服的人,盔甲俱全,手中还拿着弓弩。
“告变,告变,贼人所欲攻者乃是丰裕坊,其余各处只是虚张声势!”何甲当先冲出,举着手向那群官兵迎了过去。
那群官兵听到喊声,已经做出戒备姿势,听得何甲的话语后,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有个军官出来喊道:“你们所言是真?”
“我等俱为丰裕坊良善,破围来此求救。贼人正在大举攻坊,现在全靠光禄卿下吏王道王夫子与咸阳令署法曹萧由萧大夫指挥坊民,将贼阻于……”
何甲大声解释,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赵和隐约听到对面传来咒骂之声“我说这些人渣怎么未有动静……”,心中一凛,立刻拉住樊令与赵吉。
“不对!”他低声道。
但仅仅是这个动作,已经让前方的官兵意识到出了问题,弩机的“咔嘭”之声响起,还在那大声解释的何甲顿时惨叫了一声。
未曾死在贼人之手,却被官兵用弩射中要害!
“走!”
樊令再是勇武,也只是穿着便服,并未着甲,更没有称手的武器,不可能是这队官兵的对手,因此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另一个民壮孟黑也反应过来,咒骂着跑开,只不过跑的方向与樊令又不相同。
赵和拉住赵吉,紧随樊令上前,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弩机之声,因此将全部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而且两人都不敢跑直线,只能斜斜地跑。
铮铮!
数支弩箭擦着两人射在地上或者坊墙之上,不过幸运的是,这队官兵着甲,他们短时间冲刺还可以追一追,稍远一点,就不可能追上众人了。
赵和与赵吉跑得气喘吁吁,虽然这半年来赵和勉强吃饱了饭,可身体底子比起赵吉终究是差得多了,故此赵和先撑不住。但他们身后,追击者的声音隐约传来,并没有就此放弃。
“快走,别停下来!”赵吉跑了几步,见赵和没有跟上,回头叫道。
“我……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赵和摆手。
赵吉望了望前面,樊令真如其所言,没有等二人,而孟黑更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又望了望后面,虽然追兵还看不到身影,但声音越发的近了。
“该死,我拉你跑,终有一日,我要让这些与盗匪勾结的吃里扒外之辈尽数去死!”
赵吉跑回来,将赵和架起,带着他一起猛跑。
架着一人跑,如何比得过自己跑,哪怕赵吉体力充沛,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下来。赵和甩了他一把,挣脱他的肩膀:“你自己跑就是,别管我!”
“你本不是丰裕坊人,大可以自己逍遥,却为了丰裕坊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能扔了你不顾?我自命英雄人物,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赵吉闷哼一声,又来架他。
赵和听了这话,才没有再挣扎,好一会儿,然后呵呵一笑:“好吧好吧,我认你是个英雄了……”
他虽然在笑,眼睛却在四处转,寻找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脚下的声音有点不对,却是赵吉架着他跑上了一座木桥。赵和听到桥声响动,心里一动,再度挣开赵吉:“有办法了!”
他虽然出来得少,却也知道,咸阳城中的木桥大多为拱桥,由大木料交错搭建而成,因此到了桥的另一端之后,迅速翻到桥下,钻入木料交错的夹角之中。
赵吉有样学样,两人屏住呼吸,蹲于桥下。
不一会儿,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喝问:“瞧见人了吗,须得将人找出来!”
“已经逃远了,该死,那些莽山贼做事就是不牢靠!”
“得派人通知将主,事关重大,不可懈怠!”
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远去,赵和与赵吉在桥下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些军士的话语,再度证明所谓山贼入城是一个阴谋,而且是关系到咸阳城中军队高层的阴谋。
“还要去找官兵吗?”赵和问道。
“自然要去,王夫子他们还等着我们找人去救!”赵吉斩钉截铁:“萧由说的军将,应该可以信任!”
赵和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那个将他从铜宫中接出来的陈殇,应当与莽山贼不是一伙的,赵和也知道陈殇大致的住处,但是,若去寻他的话,就会曝露赵和。
赵和很担忧,哪一天某位大人物又想起他,将他重新投入铜宫。
见追兵远去,两人从桥下爬出,回身又过了桥。赵吉熟悉咸阳城中的坊闾,在他的带路下,他们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萧由所指北军中郎将杨览部所驻之地。
这边倒还是挺安静的,因为这一部北军拱卫着咸阳东北的宣平门,此处贼人并不算多,只是在附近举火虚张声势,赵和与赵吉二人到了军营之前,已经有不少避乱的百姓聚齐于营外了。
“我们奉命求见杨览杨中郎将!”赵吉在人群中大叫道。
“滚开,休要在这喧哗,中郎将的名讳也不是你这厮能叫的!”一名兵士厉声喝斥。
“有急变要告,还请卒长为我们通禀!”赵和行礼道。
“爷爷我等闲都见不着将主,何况你们这些东西!”那兵士软硬不吃:“如今咸阳城中大乱,你们莫非是贼匪同党,特来乱我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