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帝国星穹TXT下载帝国星穹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帝国星穹全文阅读

作者:圣者晨雷     帝国星穹txt下载     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二章 那个砖窑

    元令芨默了默,轻声道:“圣命难违。”

    元易之神色有些复杂:“你若选了那条路,国公府不会给你助力。你祖母让我们好生考虑。”

    ……

    另一边,元令芨与沈氏并肩从陈氏那里出来,身后的侍女被她远远打发了。

    “你爹与你祖父母,到底还是念着血缘亲情,她若不愿入宫,恐怕还真会费心为她谋算。”

    “娘担心给家里惹上麻烦?”

    “换个人虽说也能达到目的,但圣人那边对你爹的信任,也会不如从前……”

    “她们会应下的。”

    元令芨的野心不会让她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之所以说有其他的法子,也是给她家人一颗定心丸。

    可心里却很清楚,那个法子根本用不上。

    往后元令芨即便后悔,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因为在入宫前,也无人逼迫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选择。

    求仁而得仁罢了。

    “婵儿为何如此笃定?”

    那位虽是地位尊崇,可毕竟年岁大了。

    京中那些官家女郎,只要明智一些的,都不愿趟这浑水。

    “您出身显贵,自是不将那位看在眼里,可在庶民眼中,哪怕是他身边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妾,都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对一个费尽心思想要往上爬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元令辰说的没错,这日才吃了午食,陈氏这边便得了元易之的回复。

    她的脸色称不上好:“想清楚了?”

    元易之有些心虚地应是。

    陈氏又将目光扫向元易之身后的宋氏与元令芨,只见她们垂首不语,便有些失望:“罢了,你们出去吧。”

    只是在人走之后,她便亲自去了元令辰院里。

    “他们已决定要入宫了。”

    这事元令辰其实早已知道了,也不觉得惊讶。

    “我明日便叫杜管事去寻几个先生,给她教授一些规矩礼仪。”

    毕竟是他们家送进去的人,若一入宫就露了怯,伤的也是她家的脸面。

    至于其他的,她是不想管太多的,更不会在宫中为元令芨保驾护航,往后她能有什么造化,也只能靠她自己。

    陈氏得了她这番话自是心满意足:“有这些也尽够了,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总归路是她自己选的,是福是祸,都只能自己承受。”

    这日吃夜食时,陈氏不免又提起这事。

    元锦安原先便得了消息,这时自是叹气。

    倒是元珉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了想:“二哥他还是缺了些远见,也不见得会教养好一双儿女。总归我们国公府也冷清,不如将月儿接来住些时日……”

    他没有提元令洲,也是听说他性子霸道,害怕他来了欺负自家的孩子。

    另一个就是元易之那边未必会肯,那可是要给他摔盆送终的,怎会白白送去别家教养?

    沈氏心里一惊:“我们毕竟是断了亲的,你将人领来,让另几家的怎么想?”

    她们也不缺那点衣食,哪怕将来元令月出嫁,让她出嫁妆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样一来,大房三房四房那边,又该如何交待?

    元珉之的确没想到这点,经沈氏一提点,也觉得是莽撞了。

    “我就是看着她与婵儿亲近,心性也不错,继续留在那里,恐还被带歪了。”

    元令辰也放下了筷子沉思起来:“前日里,族长倒有提起过一事。”

    “何事?”陈氏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元令辰这边。

    族长自来了国公府,可从未正儿八经地提过什么事,原来竟是私底下寻了他家当家的。

    “如今乱世过去,族中有香蕈有云耳,家家都有了些余钱,便也想照着咱家的样子造青砖房,问我是否能重开了窑口?”

    如今族中也多看出来了,钱洄看似与元锦安相熟,实则只听元令辰一人的话。

    这窑口当初说是钱洄所有,元锦安家因出了地方,占了三成利。

    钱洄一人独占七成,那族长活了几十年,早跟个人精一样,知道这事寻别人无用,非要元令辰开口不可。

    便在临行前,直接寻上了她。

    “这事与月儿又有什么关系?”

    “上元村我们也不会再长住,那边的砖窑,我想给他们分了。”

    那个砖窑元珉之曾因好奇去看过一回,心里也有些数,这时有些意会了元令辰的意思。

    “如今乱世过去,若庶民若真能分得田地,离着盛世便也不远了,往后家家都有余钱,定然也会与族人一样,想着去造个好些的房子,而我们那个青砖窑,不说在高昌县,即便是在京畿都极为少见,若能获利,定然不少。”

    “那婵儿打算怎么分?”

    “其中一成给了族中,另外九成让他们三房分了,二房那边便接了月儿来,若另外三房也有这个意思,便将窑口的利让给另外两家……”

    其实她也有些担心元令月再跟着元易之要被养歪,若是旁人,她也未必会去管那些。

    可元令月,有些时候,很容易让她想起原身,都是可怜人。

    总归她也不缺那点银钱,若真能将人养成,也算是功德一件。

    唯一麻烦的便是二房那里,毕竟是断了亲的,走太近未必是好事。

    “万一他们不肯送月儿过来,或者月儿自己不肯来呢?”

    “那便随他们吧,窑口该分还是给分。”

    她那边光是韦氏那边,每岁都有几十万两的黄金,更不提那么的庄子田地,随便种点有意思的东西,便能让她转得盆满钵满,窑口那点利,已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对她几位伯父而言,这利不算小,哪怕他们有香蕈云耳,可能多一些进项,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

    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些好处?

    陈氏也有些心动:“那便这么定了吧,易之那里由我去说。”

    自打来了京都,他们也不曾出过门,膝下若能多个人,也能热闹一些。

    再则元令月性子不错,也是鲜少能让她孙女看得上眼的人,来了府中给她孙女做个玩伴也好。

    翌日一早,陈氏便叫了宋氏过来说话。

    “你嫁进元家,也有段时日了,听族中人说,你对着易之膝下儿女颇为尽心,令洲那孩子本是顽劣不堪的,如今也扭转了几分过来,能做到这个份上,你也算尽心尽力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让月儿留下

    宋氏对陈氏还是敬畏居多,此时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慎重道:“这本是我该做的。”

    “你毕竟还年轻,膝下若能生养几个自己的孩子,往后也有个依靠……”

    宋氏一听,只以为是陈氏对她的试探,更加惶恐了几分:“易之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定然会尽心教养的。”

    陈氏面色稍缓了缓:“带着三个孩子,的确是难为你了,如今令芨即将出阁,令月那孩子,我见着也投缘得很,不如将她留在国公府,往后不论吃用还是教养,都无需你费心了,她的亲事,也由我做主……”

    “这……”宋氏有些犹豫,她自然知道,此事对她是极有利的。

    元令月毕竟不是她亲生,她即便再尽心,也无法当成自己骨肉,总是隔了一层。

    教养上更是重不得,轻不得,既怕太严厉落下个刻薄的名声,又担心教养不好孩子,被人说不是亲生的不尽心。

    她又是个女娃,不能顶门立户,将她养大,也是一笔花销,出嫁还要再备一副嫁妆。

    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是家中一个负担,可若是送到了国公府,便能剩下这笔银钱,往后她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能过得更好些。

    可这毕竟是元易之的血脉,她也不好直接应了,否则闹得夫妻离心,也是得不偿失。

    陈氏看出她的犹豫,便道:“你们回去好生考虑一番,也问问月儿自己的意思,若不愿,自然不能勉强……”

    她之所以叫了宋氏来,是知道她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元易之又是耳根子软的,由她去说,把握便很大,唯一一个变数便是元令月自己。若她不愿与父母分离,她自然也不会勉强。

    这边宋氏回了院里,马上找了元易之提了此事,他果然有些舍不得。

    “娘要将月儿留在国公府?这如何使得?”

    宋氏在回来的路上,便已想了许多,也料到了他会有此反应,便叹口气,面露愁绪:“月儿那般品貌,留在上元村,还平白耽误了她,可若能养在你爹娘膝下,往后也能说个好人家,你爹娘兄弟也都是厚道的人,既然将她接了来,也做不出亏待她的事,对她来说只有更好的……”

    说罢,她又叹口气:“听闻族中要重开了族学,我本是打算将月儿洲儿一道送去,可读书花费的银钱不菲……我们的家底暂时也只够洲儿一人读书,往后若入了县学,便需有更多的银钱,我们还需提前攒了,算来算去,也供不了两个孩子。若月儿能住进国公府,想来以你爹娘的远见,定会好生教养她的……”

    说到后来,元易之已是意动了。

    “这事还需再问问月儿。”

    却说元令月刚听说了元令芨的事,便坐不住,寻了侍女带路去寻了元令辰。

    两个院子也不远,走过去不到半刻钟。

    只一脚踏进了院门,她又有些犹豫。

    正为难时,已见元令辰亲自出来:“月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婵儿妹妹,我……”她想问问元令芨的事,却知道这样的事,问出口不合适,可她不敢去找长辈,府中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元令辰一人。

    “先进来再说吧,我新得了几匹料子,正要找人给你裁衣呢……”

    “婵儿妹妹,我有衣穿的。”她以为这料子是元令辰自己的份例,因她来了,才分给她,便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好意。

    况且,妹妹的衣料都是好料子,她穿了这样的料子回村里也不合适。

    “本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可推辞。”

    “可万一惹了你爹娘生气……”

    在村里,谁家的东西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亲姐妹之间都要争抢,更不论是外人。

    她若是将自己的东西平白给了外人,也是要得了爹娘责怪的。

    元令辰笑了笑:“这是我娘原先吩咐过的。”

    元令月这才有些放心,只好顺从地跟着元令辰去量身。

    “月儿,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二姐的事,真是圣人看上了她吗?”

    “圣人看上她自然是真,可原先祖母也说过,若她不愿,家中也有法子让她脱身,所以,她进宫也是自愿。”

    有些话说出来也伤人,但他们既然打算让元令月住进国公府,便不能给有心人离间的机会。

    倒不如实言相告。

    “原来如此……我本以为二姐是有苦衷的。”

    “你以为,你二姐是为了国公府做了牺牲?”

    元令月觉得羞愧,她垂下头不敢说话。

    元令辰也不生气:“以我爹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需要出卖亲人来媚上,若不然,进宫的人,也轮不上你二姐。”

    “是我想岔了。”元令月并非是扭捏的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便极为诚恳地认了错。

    元令辰自是不会计较这些。

    “那你留下来陪我可好?”

    元令月再留在元易之膝下,真的有可能被带歪。

    元令芨那事,本就是明摆着的,却生生让元令月曲解成那个样子,若说没有人误导,她是不信的。

    “我怎能留下来陪你呢?我们爹娘都不会同意,祖父祖母也要生气。”

    “若他们都同意呢?”

    “他们怎会同意呢?祖父祖母本就不大喜欢我们。”

    “他们年事已高,更喜欢儿孙绕膝,你若能留下来,他们定然高兴,怎会不喜欢你?”

    元令月闻言,眼底亮了亮:“真的?”

    “你不信我?”

    元令月连连摇头:“我信你的。”

    妹妹对她的好,她都记着的,原先她饭都吃不饱,还是靠着妹妹才填饱了肚子,这样好的妹妹,怎么会骗她呢?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可我若是留下来,爹娘怎么办?”

    “你来了我家,给你爹娘省下一笔银钱,也是对他们的孝心。”

    “那我来了你家,不是要你家的银钱了?”

    “我家银钱多,不怕你花。”

    这事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得还要问一句,你家银钱多,何不给我家一些,这样我既能养在爹娘膝下,又能给他们省下一笔银钱。

    可元令月到底秉性单纯,并不曾想到这一点。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赴约

    却说元令月自元令辰这里出来,远远便瞧见翘首等在院门口的元易之。

    看着他面带心虚的样子,心里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月儿,你去了何处?”元易之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心里有几分愧疚,便干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去找了婵儿妹妹。”

    元令月看着元易之,那个澄澈的眼神让元易之觉得无地自容。

    他干笑了两声:“你与婵儿投缘,她又素来护着你,也是该多多亲近才是……”

    他的目光躲闪,元令月即便再迟钝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爹可是特意在此等我?”

    “是,是啊……”元易之更加心虚起来。

    “爹是有事寻我?”虽是问话,她心里却已有了几分猜测。

    “你祖母那里见你与婵儿投缘,有意将你留在国公府教养,吃用上都不会亏待了你……”

    元令月其实早被元令辰通过气,此时倒没惊讶的样子,可让她离开自己爹娘,她又十分不舍。

    “我自小是在上元村长大,国公府再好,也不是我的家……爹真的忍心让我一人留在这里吗?”

    “这……”元易之看了眼身旁的宋氏:“爹这身子做不了重活,往后家中的进项也不知会如何……你若在家,我们也拿不出银钱给你更好的教养,与其在村里做一个农女,倒不如留在国公府,当初你爹惹了你祖父母伤心,如今他们难得提个要求,爹若是不应,也说不过去……”

    这样一想,元易之更是心安起来,仿佛真是全心全意为元令月考虑,不曾参杂一点私心。

    可她方才与元令辰的一番话,已是让她心存了疙瘩。

    此番再听元易之那番冠冕堂皇的话,心里更是难受了几分。

    “我是走是留,全凭爹娘做主吧。”

    她也有所察觉了,她爹娘是将她当成了负担。

    下定决心要将她甩脱了,既然如此,便如了他们的愿又如何?

    元令月沉默着进了屋里,没有人看到,她眼底蔓延的水光。

    元易之与宋氏并未在京城多留,定下了元令芨与元令月的事,便将姐妹两个都留在了国公府。

    自己带着元令洲回了上元村。

    此时元令辰却是准备去赴宋青衡的约,临行之前与陈氏沈氏通了气。

    “婵儿要去城郊踏青?”元令辰自入了京,便极少出府,陈氏见她愿意出门,也觉得是好事,可还是不免多问一句:“你在这京中也不曾有相熟的闺中密友,不知是同何人一道出城?”

    “原是那位赠了鲛绡纱的宋先生,我另有些事想问一问。”

    陈氏心里觉得不大妥当,可自家孙女素来主意大,她也干涉不了太多,便又追问道:“那可是有人陪同?”

    “我会叫钱洄陪同。”

    陈氏这才有些放心:“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只需早去早回,回了家中用夜食才是。”

    元令辰这边辞别了陈氏,便坐上了马车出了城。

    京郊的某处宅院,一道挺拔的身影自汤池之中出来,宋青衡目不斜视地立在一边。

    余光所及之处,陆序原本滴着水的衣角,瞬间升起一道水气,清风拂过,那片衣角便飘飘然翻飞起来。

    宋青衡面上露出一抹笑来:“您的精神力越发精进了。”

    陆序看了他一眼:“人可曾来了?”

    “已在路上了,想来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到了。”

    宋青衡垂下头,将手中的外衣递了过去。

    陆序没有回话,信手将外衣接了,便往屋里去了。

    待宋青衡再抬头时,原先那件外衣已被整齐地穿在了陆序身上。

    他马上提步跟了进去。

    陆序并不喜人伺候,时常跟在身边的人寥寥无几,这偌大的庄园里,更是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任何东西都是宋青衡一手操办。

    “主子,这都是前些日子制的新衣。”宋青衡一指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足有十数套之多。

    陆序心念一动,这些衣服便如同活了一般动了起来,一套套自他面前飘过。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才在宋青衡有些异样的神色中,随手指了一套。

    宋青衡明显地松了口气。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忍不住催促:“元家女郎应是快到了。”

    陆序这才拿起一只青玉冠,束好了发。

    元令辰到时,宋青衡自庄子里出来,笑意盈盈与她互相见了礼。

    伸手将人引进了门。

    “女郎来的正是时候,昨日里,山上刚送来了二两新茶。”

    元令辰面露了些意动,跟着宋青衡进了门,抬眼就看到坐在上首的陆序。

    复又与他见了礼。

    陆序只是轻轻颔首,神色颇有些平淡。

    元令辰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并未觉得不妥。

    事实上,这样的陆序,在她看来,更加无害一些,似前世那般的,反倒让她心下不安,恨不得避而远之。

    宋青衡照例提起了话头:“原先的鲛绡纱,女郎用着可还好?”

    元令辰神色微缓:“那料子自是极好的,此番前来也是为道谢。”

    宋青衡连忙笑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哪值得您亲自道谢?”

    “只我却有一事不明。”元令辰看了眼并不开口的陆序,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了宋青衡身上。

    她还未问出口,宋青衡已意会了她的意思。

    “锦绣坊是云梦山的地方,在整个京都,知道的势力寥寥无几,可这几个势力俱是树大根深,未免他们不长眼,招惹了您家里,才放出了这风声……”

    那些无甚势力的小家族,以元家军的威势足以震慑了。

    可似陆家那样的,却连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但云梦山,是连陆家都不敢招惹的,他们放出风声要罩着的人,又有谁敢上赶着触霉头?

    “其实也无需如此。”

    “在下自是知道女郎手段,只不过有些东西,虽不伤人,却隔应人,如此让他们心存忌惮,也能给您省些麻烦。”

    “那就多谢二位了。”

    宋青衡做的这事,若没有陆序首肯,想来也是做不成的。

    如今她和陆序虽已生疏了许多,可他所做的事,却与她并无冲突,这也是她愿意与他们来往的原因。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合作

    只因她如今有了系统,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她从前认为的那样,在这个星球之外,还有更多强大的文明。

    她无法保证,在有生之年,这个星球就一定无人问津,而以她一人之力,并无十分把握护着自己的亲人。

    若真有那一天,云梦山无疑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而如今,与他们交好,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虽然,那一天不一定会到来,但有些事宁愿是此时多此一举,也好过往后真的束手无策。

    “听闻女郎手中有一批上好的绫罗……”

    元令辰接过陆序递来的茶盏,谢过了他。

    “绫罗倒不曾有太多,倒是有一批上好的丝。”他们家出产的绸缎,一部分卖给了系统,另一部分,原先是被陆盈经手的,只不过后来他们一家离了上元村,织的绫罗便少了。

    但彩蚕丝,却是多了不少。

    “是彩蚕丝?”陆序这话元令辰也不觉得意外,只平静地说了声是。

    “锦绣坊倒正缺一批上好的绫罗,若你有意,不如我们合作?”

    陆序说的合作,自然不会是这一批彩蚕丝,元令辰只考虑了片刻,便同意了。

    “如此,便由我提供蚕种,以及培育的饲料,你们准备地方,以及匠工。”

    她如今,可信的人不多,若要喂养大批彩蚕,很大可能会泄露了秘密。

    可若有云梦山出手,哪怕再奇怪的东西,别人也不会觉得如何。

    毕竟他们是在千年前就待在了神坛上的,比她这个势单力薄的还是要厉害许多。

    如此一来,合作便能给她带来更多的收益,并且还不用担心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陆序给她续了一杯茶水,淡淡地应了:“可以。”

    宋青衡寻到说话的机会,适时地提了一句:“女郎可是要订立契约?”

    “无需什么契约。”

    “那给您六成的利?”宋青衡继续道。

    元令辰摇摇头:“我的蚕种是彩蚕的蚕种,我需要这些彩蚕丝织就的云锦,另一些饲料却是可以将普通的蚕染成彩色的,我原先的那批绸缎,便是由这些彩蚕丝织就,这批蚕丝的获利我可以不要,但在一年之内,我需要至少十匹真正的彩蚕丝织就的云锦。”

    陆序也不问她要这批云锦做什么。

    “云锦给你,再给你三成利。”

    元令辰有些惊讶地看了陆序一眼:“我只需云锦便够了。”

    这桩生意她看似不占便宜,实际上,这批云锦对她有极大的用处。

    至少商城升级的时间会缩短很多,还有那部功法,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还有系统说的药剂师传承,那本是商城升到顶级之后才会有,她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可若是有足够的云锦,那一切都将变得简单起来。

    说定了合作的事,这次的茶水也喝完了。

    宋青衡便邀她去赏了桃花。

    “这庄子外面,遍植了桃树,是一个赏花的好去处,女郎既然来了,倒不妨去看看。”

    元令辰起身:“也好。”

    此时陆序已站起了身,宋青衡便极有眼色地提议。

    “已将近正午了,女郎不如在这里用了午食?”

    元令辰看了看天色,点头应了。

    “那在下这便去准备。”宋青衡脚下生风般走了。

    元令辰下意识地想去喊他。

    却见陆序已先一步出了门:“庄子里只住了我与他二人,并无旁人准备膳食。”

    元令辰这才明白,跟着陆序便出了门。

    身后的钱洄本待要跟,可一瞬间,竟失去了意识,只呆呆地停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开了。

    待元令辰与陆序走后,钱洄的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他瞬间清醒过来,却已不见了元令辰与陆序,他正要去寻,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庖房里我一人忙不开,你来帮我一把。”

    都不用回头,他便知道是宋青衡。

    “可主子那边……”

    “他们有事商谈,用不上我们。”

    若是换了往常,钱洄是决计不会听宋青衡话的,可今日,他反常地跟着宋青衡走了。

    待元令辰回过神,不见了钱洄,有些诧异:“钱洄去了何处?”

    陆序回身看了眼,一本正经道:“方才还在后面。”

    他的神情太过认真,让她怀疑都找不出破绽,便又问了系统。

    系统自身难保,哪敢说出实情。

    “方才宋青衡过来,将他叫去帮忙了……”

    “为何我不曾听到动静?”

    “你正赏花,许是没留意到……”

    “是吗?”元令辰半信半疑。

    她看了眼两步之外的陆序,不再说其他的。

    宋青衡做好饭食时,他们已是回了庄子里,期间二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真的只是赏了一路的花。

    待吃过午食,又说了会话,她便提出要走。

    陆序淡淡地点头,起身将他们送出门外,一直目送着马车远去。

    身边的宋青衡正想说什么,转头却看见陆序专注看着马车离去的眼神,里面仿佛有一只巨兽想要挣脱出来。

    他心里暗惊,口中忍不住试探道:“其实在这个星球,十一岁定下亲事很常见,还有不少是在襁褓之中就定了娃娃亲的。”

    陆序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再等等吧。”

    “如今卫国公在朝中的权势可少有人能比的,他的女儿都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您说万一被人捷足先登,那您……”

    陆序眼里寒意一闪而过:“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您觉得十一还太小,可按照星际法,十五岁也只是个孩子,您总不能为了等她到成年,让她做个老姑娘吧,那可是要被闲言碎语淹没的。”

    “此事我自有主张。”

    其实不光是她此时的年岁,更重要的还是她对他还心存着防备。

    这也只能怪他前世太过激进,在她还未开窍时,就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今生他愿意等她慢慢想通,不想再像前世那样逼迫于她。

    马车已消失在转角处,陆序又站了一会儿,才回身进了庄子。

    宋青衡也连忙跟了上去。

    “主子,您还继续留在庄子里吗?”

    “嗯。”

    “陆家那边可有人不大安分,陆盈女郎的亲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路遇

    元令辰端坐在马车里,回想起方才钱洄的反常,总觉得事有蹊跷。

    便问他:“你方才跟着宋青衡去了庖房?”

    钱洄想了想,肯定道:“庄子里没有侍从,午食又做的急,他便将我叫去了。”

    “是吗?我竟不曾留意到。”

    钱洄咧嘴笑了笑:“免得扰了您兴致,便不曾与您说。”

    这个说法倒也没什么问题,元令辰暂且打消了疑虑。

    钱洄说到这里,又提起了一事:“听宋青衡说,这里有几株桃树,是经了嫁接的,所产的桃都有拳头那般大,原来是只在云梦山上才有……”

    这事陆序也提起过,还说过待桃子成熟给她家里送一筐,她并没拒绝。

    元令辰斜靠在车壁上,微微蹙起眉心。

    “你明日便将蚕种给他们送去吧。”

    “您不出面吗?”

    “我不宜频繁外出。”

    钱洄笑了笑,正要回她,却见着不远处有个侍女模样的人挥手拦车,她身后是一辆坏了车轴的马车。

    他便侧头问元令辰:“前面有人拦车,可要停下看看?”

    “看看吧。”

    马车行到那侍女边上,缓缓停了下来。

    那人明显松了口气,不待钱洄出言相询,已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等是建安伯府上的,自普济寺上了香回来,只马车行到这里,车轴便坏了,如今也没法子回京,不知能否劳烦您去建安伯府报个信?”

    这话意思自然不止是让他们去报信那么简单,只因她不知车内的是小郎还是女郎。

    若是女郎,自然一切好说,遇上个心善的,说不得便将他们一道带回了京。

    若是个小郎,也无甚妨碍,只是去带个信,旁人也寻不出什么问题,更没有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车的尴尬。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便只能想法子拦下一辆车了,若能拦到,自然是好,若拦不到,便只能等府中收了信来接她们了。

    元令辰本不想出面,待听到建安伯府,倒想起来,这个爵位,本是前世的史书中,元珉之的那个。

    这样一说,她便多了几分好奇。

    而此时,那侍女身后的女郎也注意到了这里,提步过来了。

    她便掀开了车帘,露出半张精致的脸:“钱洄,叫他们上来吧。”

    外面的人一听是道女声,更是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建安伯府那位女郎,也上前对她施了一礼:“多谢女郎相助。”

    这边道了谢,她并未马上上来,只是与她的车夫交待了一声,这才带着两位侍女上了马车。

    元家的马车颇为宽敞,坐下四个人,也不觉拥挤。

    那女郎感激地开口:“我姓苏,单名一个瑶字,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苏瑶的面容普通,几乎是掉进人群都认不出来的,身上的衣衫虽是簇新的,衣料却十分普通,上面的针脚也不算细密,仿佛是城里那些中下等的成衣铺里现买的。

    还有她的一双手,上面竟是有不少茧子,还有几道伤痕,倒不是最近才有,但应是不出半年。

    这苏瑶在家中应当处境不是很好。

    元令辰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入眼底,面上还是颇客气与她通了姓名:“我姓元,名令辰。”

    “姓元?”苏瑶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想起什么:“可是卫国公府?”

    元令辰点点头。

    苏瑶顿时露出了几分敬意,便是说话都拘谨了许多。

    本朝爵位一共九等,分公,候,伯各三等。

    元珉之的卫国公算是二等国公,苏家的建安伯虽也是二等,与卫国公比,却是低了六级。

    更不提,在卫国公之上,也就是一个地位超然的秦国公,这个秦国公,与卫国公还十分亲厚。

    如今可有不少内外命妇都想与卫国公府的女眷搭上关系,可偏偏她们不喜交际,许多帖子进门,也都石沉大海一般,从未有人真正能将她们约出门。

    故而卫国公府的女眷,在京中,也算得上十分神秘了。

    苏家本是何家军麾下,而元家是连何威鹏都想搭上关系的。

    苏瑶并非木讷的人,得知了元令辰的身份后,即便担心话太多冒犯了她,也忍不住要与她搭几句话。

    “后日便是林阳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令辰妹妹可要去看看?”

    当今也就林阳长公主一个妹妹,而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情分自然是不同寻常,故而这个赏花宴,京中各家都极为重视。

    元家自然也要给这个面子。

    “要去的。”

    “那我到时来寻你说话可好?”

    元令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心里却是想着苏家的事。

    本朝有功之臣足有两百余人,真正得以封爵的不足三成。

    这三成中,每一家,元令辰都要钱洄去了解过,苏家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苏瑶结交她的目的,她也有几分猜测,不过她也不算有恶意,元令辰倒不曾拒人于千里之外。

    “方才听你侍女说,你是去普济寺上香?”

    元令辰一提起此话,就注意到苏瑶边上的两个侍女,面露的委屈愤懑之色,便猜到,此行恐非她自愿。

    只苏瑶却有些勉强地笑笑:“听闻普济寺的香火鼎盛,颇为灵验。”

    这话元令辰自然不信,京中一百多个坊市,香火鼎盛的寺庙也有两个。

    若说灵验,那里的也是不差的。

    真要比的话,城中的还比城外的要好一些,苏瑶又是伯府的嫡女,哪家的长辈会乐意看到自家女儿出城去进香的?

    还只带了两个侍女,这般作为,若不是心大,便是心怀了歹意。

    而看苏瑶两个侍女的反应,恐怕还是后者。

    只是苏瑶这样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多言,元令辰便也不追问,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马车很快就入了城,到了苏家门外停了下来。

    苏瑶下了车,再次对元令辰道谢,目送着元家的马车渐渐离去。

    此时苏家的门房也看到了门外的苏瑶:“大女郎?您回来了?”

    苏瑶点点头:“我的马车在坏在了半路,车夫正等在那里,你们速速派人去寻他。”

    “小人这就去叫人。”

    待那人走了,苏瑶再次看向元家的马车消失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七章 苏家姐妹

    她身后的侍女忍不住为她抱不平:“女郎方才为何不实言相告?若能得元家女郎助力,您在府中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糟践。”

    “我与元家女郎不过是萍水相逢,哪有那样大的面子让她替我出头?”

    另一个侍女也忍不住搭腔:“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女郎只需与卫国公的女儿交好,府中那些人便不至于那样明目张胆。”

    苏瑶点点头,带着侍女们进了二门。

    果然见着一个中年的仆妇过来,对着苏瑶行了一礼,这一礼颇有些敷衍,神色也未见恭敬。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并不将苏瑶放在眼里。

    可苏瑶却不敢在她面前托大,毕竟是她祖母面前得用之人。

    “您怎的这时才回?老夫人已等了许久了。”

    苏瑶垂下头:“我乘的马车坏在了半路,这才耽搁了。”

    这人也不问她人是否有伤到,面上有些不满道:“既然回来的,便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莫让她久等了。”

    “我这就去。”

    那人冷淡地哼了一声,转身即走,也不等她一等。

    苏瑶早已习惯了,认命般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过去,遇上了不少侍女,只那些人也不大理会她,只与她前面那人见礼,看见了她却是目不斜视地过去了。

    老夫人院里,侍女不少,有几个得用的甚至穿得比苏瑶还光鲜些。

    苏瑶当时还不敢进去,待有人通报过后,才忐忑地进了屋。

    屋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气味,苏瑶不敢表现出异样,连头都不敢抬,进门便恭恭敬敬地对上首的老人见了礼。

    还未起身便听到一道清脆的笑声:“听闻长姐去普济寺求了平安符?可曾求来了?”

    苏瑶都不用抬头便知道这是她的庶妹,苏灼。

    她们二人一为嫡,一为庶,按照常理,该是她更为得宠才是,可她偏偏没有一副出色的容貌,早早便被家中视为了弃子。

    反观她的妹妹,即便是庶女,可拥有一副好的样貌,便胜过了她太多。

    苏瑶将求来平安符拿了出来:“正要给祖母呢。”

    钱氏不耐地皱起眉:“怎去了那么久?”

    苏瑶便将马车坏了的事,又解释了一遍。

    钱氏还有些不耐:“这马车原先怎的没事,偏你一用就坏,可真是晦气。”

    “长姐在路上遇上这样晦气的事,想来这平安符不好给我娘用了,不如将它给了我,明日再让长姐去求一个。”

    “阿灼可是要入宫当贵人的,怎能用了这沾了晦气的平安符?再让你长姐去求一个也就是了。”

    苏瑶有些为难:“普济寺的平安符,一日才能求一个,可后日就是长公主的赏花宴……”

    还未说完,便被苏灼抢了话:“赏花宴便不用长姐费心了。”

    钱氏赞同道:“就你那副样貌,去了也是给家里丢脸。”

    苏瑶不敢反驳钱氏的话,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到了院外,见着自己两个着急等候的侍女,那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女郎,这是怎么了?”

    “祖母让我再去求两个平安符,赏花宴我去不了了。”

    “您为何不将元家女郎搬出来?只需说与她约好的,老夫人便不敢阻拦。”

    钱氏本是农妇出身,最是欺软怕硬,当初苏瑶的娘本是商户女,便是苏义与钱氏看上了苏瑶外家的钱财,才花言巧语将苏瑶娘哄骗了。

    钱氏若听闻苏瑶与卫国公女儿结识,定然会不遗余力地让她去巴结去逢迎,如何还是阻拦她去赴宴?

    这一点苏瑶自己也十分清楚。

    “我与元家女郎并无多少交情,若贸然提她,不是给她惹麻烦?”

    她原先的确是打着和元令辰交好的主意,方才也差点将她搬了出来,只话到嘴边,又退缩了,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苏瑶心情有些低落地往回走,身后却又响起了一道带着得意的声音。

    “长姐怎的还在这里?”

    苏灼的手上把玩着她请来的平安符,面上带着些肆意张扬的笑。

    苏瑶并不想与她说话,埋头就要走,却被人抢先拦了下来,正是苏灼带来的侍女。

    “既然遇上了,何必急着走?我可还想与姐姐说说话呢……”

    “我都已这样了,你还想如何?”

    苏灼看到她眼角的泪渍,啧啧地摇头:“不能去赏花宴,都哭上了?可妹妹也是为你好啊?就你这个模样,去了那里,也是平白被人奚落的份……”

    “这又与你何干?”

    “我是心疼姐姐啊。”

    苏灼说完话便将手中的平安符随手丢在了一边:“姐姐还是老老实实去求平安符吧,赏花宴就别惦记了。”

    听她这样说,苏瑶竟心平气和了下来。

    “你百般阻挠我去赏花宴,不过是因为我是嫡,你是庶,哪怕如今你娘被扶了正,也摆脱不了你是庶女的事实。”

    “你闭嘴,你娘不过是个商户女,而我舅舅却是忠勇伯,就你还想与我比?”

    苏灼的娘冯氏是良妾,当初苏瑶的娘多年无所出,才将她纳进了门。

    可后来还是先有了苏瑶,而她娘在生产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而冯氏的兄长,后来也去从了军,因他十分勇武,竟也大大小小立了些功劳,在军中的地位也渐渐升了上来,甚至隐隐超过了苏义。

    在苏瑶娘逝去之后,冯氏便被扶了正。

    因着娘家得力,冯氏在苏家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哪怕她所出的庶女,也比商户女所出的苏瑶更得宠。

    可得宠归得宠,在苏家之外,苏灼的地位便永远只能是庶女,而苏瑶即便面容普通,在家中也不受待见。

    在外人看来,也是建安伯原配所出的嫡女。

    这也是苏灼恨不得将她弄死的原因所在。

    苏瑶看着气急败坏的苏灼,心里竟隐隐有了几分快意,这快意甚至还让她暂时忘了对苏灼恐惧:“色厉内荏,你是心虚了?”

    “你——”苏灼扬起手就要扇过去,却被苏瑶避了过去。

    待她再次出手时,苏瑶身后的婢女已挡在了她面前。

    “妹妹大选在即,可是要想清楚了,若传出了欺凌长姐的名声,落了选,可如何是好?”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给元令豫启蒙

    苏灼咬着牙左右看看,果然见着不少人神色躲闪,府中的这些下人虽是对她百般奉承,可有些嘴上也是没把门的。

    万一传出去,的确对她不利。

    只得恨恨地放下手:“你且给我等着。”

    她一双美目淬了毒一般地瞪了苏瑶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郎,您可真厉害。”苏瑶身边的侍女面露些惊叹之色。

    她家的女郎,原先软和惯了,难得有这样硬气的时候。

    苏瑶摇摇头,一手抓住了身边的侍女:“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与她针锋相对起来,我……我腿都还是软的。”

    她有些后怕地带着侍女回了房。

    而原先离去的苏灼,却不曾回到自己院里,而是去了主院冯氏那里。

    “娘,苏瑶那贱人竟是平安回来了。”

    冯氏正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抚着高高耸起的肚子,闻言惊讶地挑起眉:“那马车竟是没坏吗?”

    “马车是坏了,却不知她走了什么运,竟搭上了别人的车回来。”

    “哦?那普济寺那般偏僻,竟也能被她遇上别府的马车……可打听清楚了是谁家的?”

    苏灼摇头道:“听门房的人说不曾看到马车上有什么标记,那马倒有几分神俊,怕是哪个商户之家吧。”

    冯氏一听有些不在意道:“既然如此,便暂且算了。”

    她早年得了苏灼一女,后来再无身孕,若不是她娘家得力,以苏义的为人,怕也不会让她稳坐了主母之位。

    如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保住肚子里的子嗣,其他一切,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可对苏灼而言,苏瑶便是一个让她如鲠在喉的存在,便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娘,您都不知,她方才有多嚣张,您若再不将她处理了,女儿在这府中便没有容身之地了。”

    这话自然是气话,可听在冯氏耳中,便又有不一样的意思。

    她早年与人为妾,最愧对的便是女儿苏灼,只因她出生时为庶出,此后一生都要做一个庶女。

    而她腹中的这个,却因她已为正室,能有一个嫡出的名分。

    此时苏灼这番话说出来,自是激起了冯氏的愧疚。

    她支起身子,耐心解释道:“原先这辆马车,是早该修了的,只因等着今日,才一直没去管。

    我特意寻人在你祖母耳边提了平安符的事,就是想着你祖母看中我腹中的孩子,定会让她去普济寺一行,再买通了人,将这辆马车分给她用。

    想着她在那样偏僻的路上出了意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待入了夜,我们再使人将她接回,之后只需随意将她许个人,便能打发了出去,她因损了名声,本就心虚,也不好因此说我们的不是。

    这样你就能一辈子将她踩在脚下,但娘没料到,她竟这般好运,让她躲过了一劫。”

    冯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计不成,却是暂时不好继续针对她,否则引火烧身,反倒对我们不利,不过你放心,娘定会用心为你谋划,定要让你将苏瑶踩在脚下,让她永不得翻身。”

    “可女儿还是意难平,凭什么她占一个嫡女的名分,而我却要生生矮她一头?方才她都那样对我了,我若不给她好看,我在府中又如何立足?”

    苏灼已是听不进去劝了,只一心要将苏瑶打压下去。

    冯氏颇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她其实很明白,这些年,因她对苏灼心怀愧疚,对她素来有求必应,因此养成了她霸道的性子,此番却是无论如何劝说都不会听了。

    “你让娘好生想想。”

    苏灼也了解冯氏,知道她这样说已是松了口,便马上又高兴起来:“那我等娘的消息。”

    ……

    元令辰刚回了府中,沈氏便已听到消息寻了过来。

    “婵儿,给令芨寻的先生方才已进了府,你可要亲自去看看?”

    元令辰摇摇头,示意不去,随后又问道:“那人是什么来历?”

    “圣人入宫时,曾放出一批宫人,其中有几位伺候过主位的妃嫔,在宫中也算得脸,杜管事便寻了上去。”

    “这些人毕竟曾是前朝的宫人,虽说深谙宫中规矩,可这人心也很难左右,杜管事将人请来时可曾查探了底细?”

    “自然是有的,至少明面上并无太大问题。”沈氏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这些自宫中放出来的宫人,在如今的京中极受欢迎,有那要送女参选的朝臣家中,几乎家家都有这样的先生,她们若有问题,那几家每家都逃不了。”

    “我会叫钱洄去查一查。”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沈氏也知道钱洄的能力,有他在,便不用担心有人从中使坏。

    “后日林阳长公主的赏花宴,我想带着月儿一道去,可原先给她制的衣还未做好,你那若能有并未上身过的衣裳,便给她挑一些。”

    既然要将元令月养在自家,自然什么都要一视同仁,否则还平白生了间隙。

    沈氏也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她已用不着出这种风头来博取名声,自然也不怕多一个人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反倒是元令月,因其出身不够,若要在京中立稳脚跟,却需多多在外行走。

    元令辰同样考虑到了这点:“月儿身量略比我小些,我倒的确有几身还未来得及穿的,给她倒是正好。”

    她穿的衣,都是自家彩蚕丝织就,料子上比之外面的就要好上不少。

    即便穿到赏花会上也不比别家的差。

    沈氏说完事,才终于正色道:“最后一桩却是极为要紧的大事。”

    “是何事?”

    “我瞧着豫儿,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打算给他启蒙……婵儿觉得如何?”

    沈氏并不知道元令豫前世的身份,只是见他聪慧,才有了给他启蒙的打算。

    “不知娘打算请谁给他启蒙?”

    “婵儿觉得钱朝奉如何?”

    元令辰惊讶道:“娘为何觉得他可以?”

    “钱朝奉对外说是个商人,可他从未在外行过商,这事旁人不知,可娘却早前便有察觉,他不仅见识广博,还有一身极高的武艺,若能给豫儿启蒙,当是豫儿的福运。不过他毕竟是婵儿的人,此事还需你首肯才可。”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得长久

    “娘若看得上他,婵儿自然没有意见,只是钱洄对经学典籍的认识恐怕并不十分深刻。”

    “我瞧着豫儿很有慧根,倒是无需在家中读死书。”

    经学典籍固然是好,可若一味学那些,反道无甚益处。

    元令辰这便明白了沈氏的意思:“如此,便再无问题了。”

    送走沈氏,元令辰便叫苏荷给她寻了几件衣裳。

    苏荷有些忧虑:“那些衣裳虽并未被穿过,可毕竟是您那里的,令月女郎那里万一介意……”

    “月儿不会介意这些,你只管安心。”

    苏荷这才半信半疑地去了。

    只一刻钟,便收拾了五套衣裳出来。

    元令辰略看了看,点头道:“跟我来。”

    “您要亲自去找令月女郎?”

    “总归暂时无甚要事,去看看她,也不知她在府中是否习惯?”

    “其实,在奴婢看来,您待她们姐妹还是过于和善了,听闻吃午食时令芨女郎还私下说过府中饭食不合胃口呢。”

    元令辰脚步慢了下来:“是吗?庖房那边可曾克扣了她的?”

    “哪敢啊?她可是要进宫待选的,庖房的人再不长眼,也不至于这几日都忍不了。”

    “她那里倒无需多管,总归往后也不指望她什么,月儿与她又是不同的,你们可别因着元令芨,便对她有了什么偏见。”

    原先陈氏不待见元易之那房人,三餐饭食,也不与他们一道吃。

    只如今,他们是真的将元令月当成了一家人,自元易之一家走后,元令月的饭食便与他们一起了。

    只有元令芨,还是在自己院里。

    此番她大约也是对此事不满,才借口饭食不合胃口。

    只元令辰并不想惯着她,左右元令芨如何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家。即便那位因着枕边风对她家有了不满,她也不是束手无策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家长辈憋着不痛快?

    苏荷点头道:“女郎这么说,奴婢便知道如何行事了。”

    “倒不是让你们一味惯着,月儿若哪里做的不对,也需及时给她指出来才是。”

    “奴婢省得呢。”

    话说完,元令辰已进了元令月的院子。

    元令月老远得了信,已飞奔着迎了出来:“婵儿妹妹来了?”

    “娘说后日是林阳长公主的赏花宴,让你陪我一道去呢,我这里正好还有几身衣裳还未上身,你若是喜欢,便先拿去穿了。”

    元令月看了看苏荷手中的东西:“这料子一看就知是极好的,妹妹给了我,自己穿什么?”

    “我自然还有的。”

    元令月这才高兴起来:“那就多谢妹妹了,我还从未穿过这样好的衣裳呢。”

    她的面上只见高兴,不曾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是再纯粹不过的笑容。

    苏荷站在元令辰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多想了。

    至少目前看来,元令月不曾辜负了国公府诸位主子对她的关照。

    “婵儿妹妹,林阳长公主是何人?与我们府中也有交情吗?”

    “长公主是圣人唯一的妹妹,他们兄妹十分亲厚,算是圣人面前的红人,我们府中与她无甚交情,可看在我爹的面上,一张帖子她还是舍得给的……”

    “那赏花宴去的人多吗?”

    “听闻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的家眷,以及勋贵之家的女眷,有不少都接到了帖子。”

    “有那么多人家,那公主府是不是很大?”

    “公主府自然是极大的,可赏花会办在郊外的一个庄子里,听闻那地方景色十分秀美,十分适合去踏青呢。”

    元令辰十分耐心地回答着元令月的问题,不知不觉,已到了吃夜食的时辰。

    二人便一道出了门。

    还未走到半途,就见前方行来一个窈窕的女子,正是本该在自己院里吃夜食的元令芨。

    “婵儿,月儿,你们是要去吃夜食吗?”

    元令月见着是她,心里有些复杂,原先她们姐妹一同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日,本是该亲密无间才是。

    可这段时日,她发现,元令芨渐渐地与从前不一样了。

    此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待她最好的二姐。

    “二姐,你吃过夜食了吗?”

    元令芨摇摇头:“我自来了国公府,还不曾服侍祖母用过饭食,再过几日我便要入宫了,往后怕再寻不到机会,今日我想过去与祖母一道用夜食,婵儿,你说好吗?”

    这番话中暗藏着机锋,元令月自是听不出来,可元令辰却不是那么好糊弄。

    “祖母不喜与生人一道吃饭食,你的心意我会转告祖母的。”

    “我也是她嫡亲的孙女,与月儿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月儿都可以,为何我就是生人了?”

    “个中缘由,想来你也是清楚,此时又何必装傻?”

    “我马上就要入宫了,并非是那等无用之人。你们真要那般不留情面吗?”

    原先她以为自己得了圣人看中,便能飞上枝头,为此还暗自高兴了许久。

    直到近日才知,卫国公府中诸位主子,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上行下效,连带着下人都敢背地里奚落于她。

    “既然入了宫,便是圣人的人,如何还能事事想着娘家?更何况,卫国公府都算不得你真正的娘家。”

    这道声音十分温和,元令芨回身望去,见是匆匆而至的沈氏。

    她的身后,不疾不徐跟着的便是看不清喜怒的元珉之。

    对着他们二人,元令芨不敢放肆,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沈氏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对着元令辰二人道:“婵儿,月儿,还愣着做什么?莫让你祖父母久等了。”

    元令辰拉起元令月的手,急走几步跟了上去,将元令芨晾在了后面。

    并未看到元令芨那个含着怨气的神色。

    系统忍不住提醒道:“你们这般,真的不怕她怀恨在心吗?”

    “卫国公的地位不需要后宫的人锦上添花,那位若有心忌惮我爹,便是一百个元令芨都无用,而那位若还想继续用到我爹,同样一百个元令芨都左右不了,换句话说就是,她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

    一不曾有足够出色的容貌,二也没有使人心动的性情,即便一时得了宠又能如何?

    终究不得长久。

    而他们敬而远之,说不得还是件好事。

第二百七十章 挑唆

    元令芨一直看着眼前那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见不到人,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分外难堪。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敦厚的妇人,身形不胖不瘦,仪态端庄大气。

    “那是何人?”元令芨偏头问了身后的侍女。

    那侍女面露一抹憨厚的笑:“听闻杜管事给您寻了两个先生,一个教授宫中规矩,一个教授形态礼仪,这位看着面生,应当是那两位先生之一。”

    元令芨的侍女名瑾秋,因性子不错,在府中也有几分人缘,杜管事寻了先生的事不是秘密,不到半日功夫,就已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也就是元令芨,因不大得人待见,不曾有人主动给她说起过这些事。

    “前面可是令芨女郎?”元令芨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示好,前面那人已面露淡笑,先走了过来。

    “正是。”对着眼前这人,她不敢怠慢,生怕得罪了人,让她藏了私,自己入宫还要因此吃些不必要的苦头。

    那人听闻是她,笑意更真诚了几分。

    二人一番交谈之后,元令芨才知,眼前这人叫楚笕,的确是杜管事请来的先生,教授她形态礼仪的。

    元令芨见她面容和善,便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再加上楚笕有心交好,没一会儿,她便将人引为了知己。

    有意无意的,也透露了些自己在国公府的境况。

    楚笕显然十分惊讶:“国公府这般矜贵,当不至于行此厚此薄彼之事,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吧?”

    元令芨叹口气:“能有什么误会,我总归也不曾冒犯过他们。若硬要说有,便是曾经言语得罪过国公爷的亲女儿元令辰。”

    楚笕难以置信:“您可是要入宫的人,区区一点言语之争,也当不至于如此才是。”

    “如今府中中馈尽叫她一人把持,我在她眼里又算得什么?”

    “如此说来,如今的国公府,竟是一个女娃娃说了算?”

    “便是老夫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可见她的专横了。”

    “您本是圣人自己看上的,可见他待您是有些上心的,这便是您入了宫之后的底气,若能因此笼络住圣人,便再不必怕了他们……”

    楚笕的话语中,明里暗里地挑拨着元令芨与国公府的关系,而元令芨本就对他们心存怨气,楚笕的话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二人算得上是一拍即合,却不知,系统那边早就在元令辰的授意下,盯上了新来的那两人。

    她们一路上的对话,被系统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元令辰。

    末了还多说了一句:“这楚笕明显是没安好心……”

    元令辰彼时还在吃着夜食,手中夹菜的动作顿都不顿,面上也不见任何波澜。

    系统有些急切:“你就放任不管吗?”

    “此事应当是有人指使,且先观望着。”

    “那元令芨也是拎不清的,你们虽说待她冷淡了些,可衣食用度,何处短了她的?甚至连教习规矩礼仪的先生都费心给她找了,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这般轻易就被人挑唆了去,可真与白眼狼无异了。”

    要知道,国公府并非是元令芨的娘家,认真说起来,两家人早就断了亲,也并没那个义务给她费心谋划。

    当初要入宫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国公府一不曾逼迫,二也不曾指望她能为府中带来什么。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即便什么都不做,又有谁能说出一个错字来?

    可元令芨呢,偏偏认为是国公府慢待了她,甚至因此在心里存了怨气,这般是非不分,也不怪系统都看不下去。

    可元令辰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面上连一丁点气愤的迹象都没有,仍是慢悠悠地吃着饭食。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如何想的,与我们并无太大关系。”

    元令芨若能想得清楚,往后安分守己,她祖父母说不得心一软还会给她些助力。

    可她若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她祖父母想起那个意图纵火烧死他们的吕氏,同样的是非不分,同样的不知足。

    恐怕是连最后一点同情心都不会再有了。

    这事到最后,谁是吃亏的那个还真不好说。

    可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该急的那人怎么也不该是她。

    另一边元令芨带着楚笕回了院里,热情地邀请她一道吃饭食。

    之后更是越聊越觉投缘。

    “我听闻后日便是林阳长公主的赏花会,本是想借此讨好了祖母,能让她松口带我同去,谁知他们竟这般不给我脸面……”

    “今上与林阳长公主情分不同寻常,你若能借着赏花会与她搭上关系,往后入了宫,也能多个靠山,他们若真心为你打算,也该带你同去才是,怎还会阻碍于你?”

    这样一说,元令芨更是心气难平:“枉我将他们当成至亲看待……”

    “这般倒也是好事,历代的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前朝与后宫往来过于密切,往后你入了宫,便与国公府一刀两断,也省得他们见你得势,攀附上来……”

    元令芨神色变幻不定,末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系统看到这里,又忍不住在元令辰耳边叨叨起来。

    “你说这人心怎会变得那么快?三年前,元令芨看着还算是孝顺父母,友爱弟妹,怎么到了今日,变成了这般丑陋的嘴脸了呢?”

    “你怎知她原先就一定是心善的呢?”

    “你……这话是何意?”

    “三年前,她孝顺爹娘,友爱弟妹是不错,可那时她有选择吗?她找不到出路,便只能在家中苦熬,那时的她也许还是存着善心,可其中到底有多少权衡出的利弊,你我又如何知道?”

    若不是这样,当初又怎会起意利用上她?

    后来在县令家的亲事上门时,她不也是不遗余力吗?

    元令芨也许不是一个至恶之人,可她也绝不是那般老实巴交的。

    只要有机会给她,她就能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也许一开始还心存着许多顾虑,可当一切顾虑被抛开,便是她将最后的一点善念都舍弃的时候。

    这样的人,元令辰并不想与之深交。

    “人心可真是复杂。”系统无话反驳,只能喃喃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赴宴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倒无需太过在意。”她是早就对元令芨的本性有些了解,故而她此番这般抉择,也不觉得惊讶。

    翌日一早,苏荷满怀着喜气地进门:“女郎,针线房那边给您送来了新衣。”

    “新衣?可是月儿那些?”按照府中绣工的速度,当没那么快才是。

    苏荷笑了笑,打开一个锦绣的包裹:“原先宝珠女郎出阁前,您不是得了两匹鲛绡纱?针线房日夜赶工制成了一顶鲛绡纱的帐子,剩下的这些,夫人便叫他们给您制了衣……绣娘们知道您要去赏花会,便将这套衣裳赶了出来。”

    “赏花会穿鲛绡纱制的衣,太招摇了些,且先放起来吧。”

    苏荷叹口气,露出一副早知会如此的模样:“您就是太为令月女郎着想了。”

    她哪里看不出,自家女郎是担心自己风头太盛,将另一位衬得灰头土脸。

    “既然将她接了来,她便是国公府的女郎,况且,赏花宴中人多嘴杂,若我与她相差太大,还显得我们家小家子气,厚此薄彼呢。”

    “可您这般也太委屈了自己。”在苏荷眼里,自家的女郎便该是值得最好的,哪能为了迁就别人将就着穿?

    “只要我爹还掌着兵权,我不论去哪个宴会,都会被人以礼相待,哪怕穿着布衣,也会有人争相结交,谁又能让我受了委屈?更何况,我的衣衫,虽不比鲛绡纱珍贵,但也不是真正普通的,这又如何算得上委屈……”

    她有的那些衣衫,也许不如鲛绡纱那样值钱,可比之外面的却是好上不少。

    也是苏荷见多了那些好物,便觉得那些都是普通的。

    其实穿去外面,又有哪件是真的寻常的?

    不过是没有鲛绡纱那样的盛名而已。

    元令辰解释了一番,苏荷才算放下心来。

    此时的她并不曾想到,她家的女郎,拥有一副布衣荆钗都遮挡不了的美貌。

    ……

    赏花会那日,元令辰着了一身天水碧的罗裙,并不十分繁复,只这衣裙的颜色,却是给了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惊喜。

    竟是全然不输于那些精工绣制的华服。

    苏荷显然也极为高兴:“女郎,您这套罗裙……”

    这样好看的颜色,她竟从不曾看到过。

    “原先乱世时,家中曾救助过几位流民……这套罗裙是他们所制。”

    这话并非是假话,他们家中的确有救助过流民,罗裙也的确是他们所制,只她没有提起织造罗裙的彩蚕丝。

    这在苏荷的理解中便成了,元令辰家中救助了流民,其中有精通印染之术的,染成了这么一匹料子,又做成罗裙,以答谢元家人救命之恩。

    “可为何奴婢不曾在衣橱中见过?”

    “这罗裙颜色独一无二,自然不能随意置于衣橱之中。”

    罗裙的颜色虽是独一无二,可比之鲛绡纱,却是平常了许多,加上元令月那边的衣衫另有一番玄机,相比之下,也算各有千秋,倒不必担心元令月那边失了体面。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房门,迎面看到元令月自院外进来。

    “婵儿妹妹,你可好了?”

    “好了,我们且走吧。”

    元令辰对她笑了笑,二人携手出了院门。

    跟在后面的苏荷觉得奇怪,元令月那边的衣衫是她亲手挑选,她很清楚自己拿的是哪几件。

    也很确定,元令月此时穿的并非是她送去那些。

    可她又是自哪里寻来的衣衫?

    苏荷神色复杂地看着兴致高昂的元令月,又看了眼神色如常并不见惊色的元令辰。

    暗想:莫非她家女郎后来又私下给了元令月另外的衣衫?

    她想问问元令月身边的珍珠,又想到自家女郎并不喜她们多嘴多舌,只好压下心底的疑问,疾步跟了上去。

    元令辰元令月二人先是去了沈氏那里,又一道给陈氏他们请了安。

    才算坐上了府中的马车。

    元令月上车时,沈氏眼底闪过惊讶的神色,倒不曾有苏荷那般的疑问。

    这让苏荷更加不解,可马车的车帘就在此时被放了下去,她并不曾看到里面发生的事。

    她同珍珠一道坐上了后面一辆马车,与她们一起的还有沈氏贴身的侍女芍药。

    马车往南城行去,径直出了城门,再行过一个时辰,便到了林阳长公主的庄园。

    此时离庄园二里地外已堵了不少马车。

    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不时还能听到有些急性子的人连番催促的声音。

    这样一来场面更加混乱了几分。

    再过了一会儿,后头所有的马车都被堵在了路中,再不曾移动过半分。

    沈氏终于有了些恼意:“前面发生了何事?”

    车夫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只车马太多,着实看不真切。

    “回夫人的话,前面应是有马车撞到了一处,却不知是谁家的。”

    这要是换了钱洄,定然能将前面的情况看得清楚明白,并能让他们及时脱离了这般困境,只今日钱洄要给元令豫授课,并未与她们一道前来。

    随行的车夫,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能有那般本事?

    此时即便急得满头大汗,也丝毫没有法子。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氏的心里越发焦灼。

    还是元令辰宽慰了几句:“您先别急,前面出了事,定会有人去寻了公主府的人来,想来应是能解决的。”

    沈氏点点头,神色稍缓。

    约莫一刻钟之后,果真有庄园的管事来了。

    这事其实说大也不大,不过是两家人为了争个先后,不慎撞到了一处。

    那两家人谁都不想落于人后,哪怕撞到了一起,都没人愿意先低头,这才使得后来的马车都堵在了路中。

    那管事行事也利落,很快便将这事解决妥当了。

    待元家的车马到了庄园外面,这事也在诸位夫人女郎中间流传了开。

    “原是成国公家的车马,与温国公家的车马撞到了一处。”

    “竟是那两家?可他们不是被御旨赐了婚?怎还会起了这等争执?”

    “这我也不知,总归是他们两家没错。”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艳

    元令辰是在下马车前听了这话,心里倒有几分猜测。

    历家那位女郎素来看重皮相,先前又一直未对她爹死心,突然有一日被御旨赐婚,心里自然不痛快得很。

    温国公家那位小公爷样貌也不十分出色,以历容那性子,又岂会心甘情愿?

    而温国公府那位女郎是正室嫡出,被千娇百宠地养大,连小公爷她都看不上,哪里还会看得上历容这个即将嫁进他们家当填房的?

    两边人各有各的盘算,此番在赏花会外起了冲突,虽也有巧合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她们有意为之。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让他们明目张胆拒婚,他们还是不敢的,也就在背后借着意外这个缘由,给对方找些麻烦。

    此时元家的车马外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车内可是卫国公夫人?”

    元家的马车出来时,挂上了卫国公府的牌子,庄园内那管事看到元家的马车到了,便马上迎了出来,还不待他们下马车,便已恭敬地立在了外面。

    这待遇,在在场的勋贵家眷中,还是独一份的。

    此时外面有些喧闹的声音蓦然顿了顿,之后便是更为隐晦的私语声。

    这些人原先是要进庄园的,一听沈氏来了,不少人都止住了脚步,好奇地往外张望。

    “卫国公夫人竟也来了?听闻她不喜热闹,素来深居简出……”

    “长公主的面子,谁敢不给?饶是卫国公府,也不得不巴结长公主呢。”

    方才说话那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随后压低了声音:“谁巴结谁还说不准呢。”那人说着,指了指元家马车那个方向。

    “卫国公毕竟掌着半数兵权……”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留意着元家马车上下来的人。

    当先看到的是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三个侍女,容色称得上是中上之姿,在一众各怀心思的目光中,三人也不显得拘谨,落落大方地走到前面的马车边上。

    不少人都偏头看向了身边的侍女,不得不承认,自家的与元家的相比,总是缺了些什么。

    元家的侍女一个打了车帘,一个已伸手将里面的人扶了出来。

    当先出来的是几节葱根般的指尖,在春日并不浓烈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的白。

    光是这一幕便让在场不少人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缩到了广袖中去。

    待到沈氏低头自马车中露出脸来,更是让不少人心底泛起了酸意。

    “听闻卫国公是农户出身,沈氏做了十数年农妇,竟还能有这样的容貌?莫非这农户家中竟这般养人不成?”

    “在农户家中每日都要做活,如何能养成这般?她定是手握着秘方……”

    “听闻沈家原也是大家呢,有几张秘传的方子也不奇怪吧?”

    这边还有几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有那机灵些的已朝着沈氏围了过去。

    有借机巴结奉承的,也有打听美颜秘方的。

    此时大多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氏身上,元令辰下来时并未有太多人注意到。

    直到一袭天水碧的衣衫出现在她们视线中,便又引起了一番私语。

    再看到元令辰的容色时,谈论衣衫的声音又低了许多,多是说起了她这个人。

    “这位莫非就是卫国公的嫡出长女?竟有一副这般出色的样貌……”

    “听闻才十一呢,再过几年长成了,怕是少不得要名动帝京了吧……”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曾逾矩过半分,这般年岁,要做到这个地步,可十分不易呢,听闻这位女郎还是乡间长大,可见沈氏教养端的不俗。”

    “到底是世族出身,人家的贵气可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即便再是困苦都磨灭不了。”

    有沈氏与元令辰在前,最后出来的元令月便平凡了许多,哪怕一袭华服,站在沈氏和元令辰身边,还是显得拘谨了。

    元令辰侧头看她时见着她这般紧张的神色,广袖之下的手便与她拉在了一起。

    元令月明显松了口气,对着她腼腆地笑了笑。

    而元令辰这个举动释放出来的信息,已是让身边原本肆无忌惮的目光收敛了许多。

    此时长公主派来的人已是与沈氏说上了话。

    这位管事是个中年的妇人,发髻被梳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几分威严,无形之中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元令辰只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位在宫中品级不低的女官。

    应是长公主身边,颇为得脸的心腹之人。

    这样的人派出来专为了接她们一家,便是长公主有意给他们家的体面。

    这位女官看似严肃,对着她们却是颇为有礼。

    一路引着她们进了门。

    “我家公主早就念着您呢……特意交待了奴婢等在了外面……”

    沈氏笑了笑,客气地谢了她。

    那女官有些受宠若惊,她早年在靖王府只是一个靖王妹妹身边的奴婢,后来靖王称帝,府中不少下人因此得以入宫,她因侍奉长公主多年,也有幸封了个女官。

    可她心里十分清楚,在公主身边,往后定会有更多比她有能力的人侍奉,而她迟早会被人取代,故而自入京以来,她一直谨言慎行,暗中还不遗余力地交好勋贵家的女眷。

    便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此番来庄园外迎接沈氏,也是她有意争取来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元家军在朝中地位超然,而元珉之在元家军的地位又稳若泰山,作为元珉之夫人的沈氏,早就是朝中各方势力争相结交之人。

    便是长公主都不例外。

    她本以为沈氏出身世族,夫家又得力,入京多时足不出户只是因着她太过冷傲。

    却不想是这般好相处的性子,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对沈氏更是热情了几分。

    “方才成国公与温国公两家人已先您一步进去了,奴婢瞧着那两家人心里都憋着不痛快呢,您等会可得留些心,离着她们远些才是。”

    她曾也听闻历家女郎中意元珉之的事,历家为逼他就范,还曾使过不光彩的手段,沈氏如今身份虽是比她们高,可人家若有心算计,也是防不胜防。

第二百七十三章 礼遇

    话说到这里,沈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原先听闻她们两家马车撞到了一处……”

    “原是她们两家的女郎起了些口角,至于马车相撞,却是温国公家的女郎故意为之。”

    满京城少有人不知,温国公家中,女郎比小公爷要受宠,温国公家的女郎,连自己的兄长都看不上,更不提历容这个二嫁的孀妇。

    沈氏本还想再问问,可前面已是到了花厅,路上往来的人更是多了不少,便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此时的花厅里,长公主坐于上首,底下坐了四个盛装的妇人,她们身后,便是各家的小辈。

    沈氏进来时,长公主已亲自迎了出去,携着沈氏的手,好一通的寒暄。

    若不是元令辰知道她娘与长公主并未有私交,险些都要以为她们是失散了多年的手帕交呢。

    在座的人都知道,很多时候,长公主的态度,便代表着圣人的态度。

    她们也都不曾犹豫,纷纷上前与沈氏互相见了礼。

    原先坐于长公主左边第一位的是郑国公夫人,这位郑国公本是一位老将,只是后来年事已高,已不在军中,早早便被荣养起来,许是为了收拢人心,郑国公被封时也是一位二等国公。

    不过,郑国公家中并无出息的儿孙,他们家在朝中虽有虚名,却无实权,加上他的原配早逝,如今坐在长公主身边的只是后面续娶的继妻。

    不论从何处来说,她都无法与沈氏相比,也不知她是出于何等目的,与沈氏见了礼之后,仍是回了原先的座位。

    这般作为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愕然。

    郑国公夫人严氏虽是与沈氏平级,可郑国公家早已没了实权,自是不能与实权在手的卫国公相提并论,哪怕严氏比沈氏年长,可在朝中,从不是以年岁来论地位的。

    此事若是换一个场合,沈氏未必会与严氏计较这些。

    可在今日,她若退让了,便会给人一种软弱好欺的印象,平白也落了元珉之的脸面。

    正想着对策时,长公主也留意到了这点。

    她一手执着沈氏的手,拉着她到了主位,两人挨着坐了,算是给沈氏解了围。

    这让严氏的脸色一变,求助地看向对面的成国公夫人韩氏。

    这个细节,正被沈氏身后的元令辰看在眼里。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韩氏,这位夫人比严氏还要年长几岁,看着是温和的性子,可元令辰知道,这并不是个善茬。

    “这位可是元夫人的长女?”

    长公主已是注意到了沈氏身边的元令辰,第一眼只是惊艳于她的容色,再看便觉得她性子沉静,恪守礼仪,便又多了几分好感,这才对沈氏出言问询。

    沈氏一提起自家女儿,眼底都要放出光来,她含笑点头:“这是我长女令辰。”

    长公主又将目光投向了元令辰边上并无太多存在感的元令月,又问:“那这位是?”

    “她本是我们在上元村的族亲,我见与她投缘,自己膝下又只得了一儿一女,便起了意将她养在了府中,虽不是我亲生,可与亲生也是无异的。”

    沈氏说到元令月只是元家族亲时,长公主眼底还有些不以为然,再听到沈氏说将元令辰当成亲生的女儿,便又多了几分郑重。

    回身时,她与身后的侍女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那侍女便捧着两个锦盒回来了。

    长公主将锦盒接到手中,对沈氏道:“这两个孩子,我见着也是投缘,往后若是得空,叫她们也多来公主府走动,我膝下也有一双儿女,与他们都是一样的年岁……”

    说着分别将两个锦盒塞到了元令辰与元令月手中。

    这是在场所有的小辈都没的待遇,可也没法子,如今的朝中能让长公主放下身段结交的,除了秦国公,就是卫国公了。

    旁人哪怕是成国公,都需反过来看长公主的脸色。

    谁叫元珉之在元家军的地位无人可以代替,离了元珉之,任何一个武将都无法让元家军令行禁止。

    而元家军在三军之中,又是强大到令人忌惮的存在。

    至于另两支军马,却没有元家军这样的凝聚力,他们的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很容易就能被人掌控住。

    因而不论是圣人也好,长公主也好,都不会费太多心力去结交他们。

    之后的时间,长公主都只顾着和沈氏说话,另外几人也还能搭上几句话,只有严氏,被彻底冷在了一旁。

    严氏自己也颇觉得委屈,她本以为他们府上也不差卫国公府什么,都是二等的国公,她还年长些,坐于上首,沈氏应当说不出什么话才是。

    可没想到,她这般作为竟是惹了长公主不悦。

    她正有些如坐针毡,见着另外几家也都到了。

    此时能进花厅与长公主说话的,也只是几个国公府的家眷,另外一些,却是被引去了园子里,竟是连长公主的面都未曾见到。

    其中自然也包括苏灼,因着钱氏农妇出身,无甚见识,这般的场合,她是几乎不会来的。

    冯氏又怀了身孕,苏灼只能跟着她外家的人一道进了园子。

    忠勇伯虽是一等伯,可放在赏花宴中,却是不够看的。

    哪怕几大国公府的女眷还未过来,在场的很多人也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

    苏灼的身份又尴尬,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与别的贵女搭上话,说得多了,甚至还会得几个白眼。

    若是往常,她必要将今日的委屈尽数算在苏瑶头上,可今日的她竟是反常地没有咒骂出声。

    只因前一日,冯氏就已答应了她,今日必不会再要苏瑶平安回了府里。

    不论是横尸荒野也好,还是被毁了清白名声,都是她乐意看到的。

    从今往后,建安伯府,便只会有苏灼一个女儿,哪怕是庶女,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存在。

    想到此,苏灼的面上也隐隐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甚至都忘了方才在贵女圈子里遭受的冷遇。

    花厅中,长公主与沈氏几人说着话,怕几个小辈留在里面太过无聊,便放了她们去外面赏花。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是何人

    元令月穿的那一身,本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样式,可才出了花厅,便被人看出不同来。

    “元家妹妹,且留步。”

    元令辰脚下一顿,回过身去:“不知姐姐有何事?”

    眼前这人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名叫舒岚的,方才在花厅里已算是认识过一回,元令辰自然有些印象。

    舒岚温和地笑笑:“两位妹妹身上的衣裳可真是特别,我就想问问,是何处的绸缎铺子买的料子?”

    她这样一说,紧跟着她们出来的人顿时都将目光投到了她们身上。

    看到元令月身上的衣衫时,明显地闪过了一抹惊色。

    “令月妹妹这衣衫,原还是月白色呢,如何到了外面竟显出了层层叠叠的花来?”

    元令月那衣裳若是一开始便显露出花团锦簇来,倒不会有人觉得惊奇,可她们方才在花厅见的,明明不是这样。

    在场的都是爱美之人,如何肯错过这样独特的衣料?

    便是温国公朱家那位女郎,都未能免俗,别扭地凑到了人群里。

    只有历容,本就比她们年长,又是嫁过人的孀妇,与在场的女郎们总也聊不到一处去,其他人也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她心里不快,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另外几位女郎竟都不曾发现她离去,光顾着与元令辰她们说话。

    元令辰倒是注意到了,却也只当不见。

    只耐心地回复着诸位女郎的问题。

    “这是东市的锦绣坊新出的料子……”

    “锦绣坊?我们家可是时常在那边买衣料,为何从不曾听过?”

    说话的是温国公府的朱清婉,如今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虽是刁蛮了些,可也是最为爱美之人。

    “这是新出的料子,因得之不易,还未在铺子里售卖。”

    诸人一听便明白了:“听闻你家同锦绣坊有私交,这竟是真的不成?”

    “是有些交情。”

    “那我们要买衣料,可是能来寻你?”

    她们可都不是傻的,虽说这衣是被元令月穿在身上的,可元令月自己都是寄养在国公府里,她的衣衫不还得靠国公府准备?

    而元令辰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她们哪怕会因着衣衫对元令月刮目相看,可心里也是知道自己真正该交好的人是谁。

    “这衣料如今也不多,不能是人人都有的……”

    “这倒无需强求,只需妹妹给我们做一回中人,哪怕得不到料子,我们也不怪罪到你头上。”

    “那我便帮各位问问吧。”

    女孩子的情谊其实来得也简单,元令辰有了好东西还知道与她们分享,在她们看来便是天地下最最好的人了。

    卫国公在朝中的地位又十分超然,他的女儿,本也是她们该争相结交的。

    如此还不到一刻钟,元令辰便与各个国公府的女郎们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便是那个原先谁都看不上的朱家女郎,对着元令辰都已是令辰妹妹长,令辰妹妹短了。

    她们到园子时,见着历容被一群女郎围在中间,不少人都对着她讨好巴结着,便是苏灼都只能被挤在人群后面。

    元令辰想起前日城郊遇上的苏瑶,暗中问了系统:“苏瑶没来?”

    她与苏瑶本就是萍水相逢,自分别后,她也不曾关注过她,系统自然也不会浪费那个能源去留意她的动向。

    此时元令辰问起,它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庄园里不曾见到她人。”

    元令辰正有些若有所思,又听到有人叫她。

    “令辰妹妹,你看什么呢?”

    朱清婉本就是走在元令辰身边,要再和她说说话,却见着元令辰看着历容那方向,神色颇有些奇怪,便忍不住问出了话。

    元令辰收回目光,偏头看向朱清婉:“那边穿妃色罗裙的女郎不知是哪家的?”

    朱清婉抬眼看看,便不感兴趣地转了回来:“看着面生,左不过是某位伯府的女郎吧。”

    方才在花厅她们也不曾见过苏灼其人,又见她此时只能被各家的女郎挤在最后,便也能猜到,那人家中恐怕不是那么得力。

    她为人本就有些目中无人,满朝的勋贵,少有能让她看上眼的。

    苏灼的爹也就是个三等伯,她又是个庶女,自然不可能被眼高于顶的朱清婉记住。

    但元令辰身边的也不都是朱清婉这般性子的,其中景国公何家的女郎,生来有个好记性,见过的人少有被她忘记的。

    此时便在记忆中将苏灼其人翻了出来:“此人是建安伯家的次女,是为庶出。”

    这话显然引起了几人的惊讶:“建安伯在爵位中也就是个末流,她竟还是个庶女,也不知是如何混进这里的?”

    长公主的赏花宴,即便是国公府的庶女都没资格来,更不提是一个伯府庶女。

    这苏灼能进来这里,显然不是走的寻常路子。

    何家女郎继续道:“苏家那位伯爷,以庶为嫡不是一回两回了,好几次原本给嫡女的帖子都被庶女得了去,想来此番也不例外。”

    嫡庶之别本就犹如天堑,在场的又都是嫡出,对着庶女有一种天然的敌对心理。

    听闻此事,便不约而同地闪过不悦之色,纷纷记住了苏灼其人。

    苏灼不知道,元令辰只凭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给她树了不少隐形的敌人。

    此时园子里已有不少人留意到了她们这里,又看到众星捧月的元令辰,更是多了几分热切,甚至还有人直接撇下了历容,转而对元令辰等人献起了殷勤。

    苏灼挤了好半日,也不曾挤到历容身边,此时见一大波人又抢着去巴结卫国公家的女郎,犹豫了之后还是留在了历容身边。

    “你为何不去那边?”历容的面色十分阴沉。

    苏灼不敢得罪她,垂下头:“汲汲营营之人,实不宜深交。”

    她哪是不想去,只是知道去了也不会有收获,与其两头不讨好,不如巴着历容这边。

    她自诩聪明,却不知历容也不是能被随意糊弄的。

    听到她的话,还不屑地嗤笑一声。

第二百七十五章 苏瑶遇险

    “那可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你只需巴上她们中间任何一个,就够你受用不尽了。”

    苏灼何尝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她也要有这机会。

    此时便是她挤上前去,都得不到与人说话的机会,又何必白费那力气。

    她坚定地摇摇头,谨慎地道:“那几家虽是鲜花着锦,可行事张狂非我所喜……”

    这话自是她为取悦历容信口胡说,其实要说起张狂,历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可世人的眼睛总是能将别人的过错无限放大,到自己这里,却容易选择性地无视过去。

    故而苏灼此话,也着实说到了历容心坎里。

    “那你倒说说,她们哪里张狂?”

    “您可是被圣人御旨赐婚要嫁进温国公府当宗妇的,朱家那位女郎却屡次对您不敬,这不敬长嫂,自然是张狂至极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另几家的也好不到哪去。”

    这话明显让历容愉悦了许多:“你这人倒是有几分见地,往后有事只管来寻我……”

    至于帮是不帮,自是看她高不高兴。

    历容只是将她当做一个闲暇时可以消遣的东西,哪里真是要与她结交的意思?

    可苏灼并不知道这些,满心以为自己搭上了成国公家的嫡长女。

    回家时便极力与家里人炫耀了自己如何交好了成国公家的女郎。

    钱氏本就没多少见识,听了她的话,只是连声称好。

    苏义却是不大满意:“听闻卫国公家的女郎也去了,你可有见到?”

    成国公与卫国公,虽说是各掌了一军,可只有身在朝堂的人才知,两人之间到底有着何等差距……

    即便是何家,如今都上赶着巴结卫国公呢。

    苏灼有些心虚:“元家女郎我也见到了,只她那人太过孤傲,十分不近人情,女儿几次想近前都被驱离了。”

    钱氏听了便有些埋怨:“那元家的竟这般不知礼?我们有心交好,她便该以礼相待才是……”

    苏义皱了眉头:“卫国公如今是除秦国公之外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满朝上下谁不巴结,若个个都要他们笑脸相迎,那他们的门槛恐怕都要被人踩平了。”

    在他看来,卫国公的家眷,孤高些才是正常,若换了他是卫国公,还指不定如何不近人情呢。

    归根到底,还是自家的女儿,不够尽心。

    苏义第一次对苏灼生了些不满:“阿瑶呢?她是与你一道去的,怎不见她人?”

    钱氏满不在乎道:“我叫她去普济寺给你夫人求平安符了,看天色也该回了……”

    苏义更为不满:“长公主的赏花宴,是多难得的机会,她作为嫡女,本该费心为家中谋划才是,那普济寺何时不能去?非要挑今日?”

    “我这不还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赏花宴有阿灼去还不够?非得让她去不可?凭她那副尊荣,不将人得罪算好的了,还指望她巴结上什么大人物不成?”

    苏义被钱氏理直气壮一通抢白,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强忍着才没有冲钱氏发怒。

    转身对着冯氏也没了好脸色:“娘她不知个中关节,你莫非也不知道?长公主的帖子多难得才有一张?下回都不知要到何时?元家那位夫人又素来深居简出,也就是长公主能让她给这个面子,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这样被你们错过了……”

    冯氏怀着身孕,早不似从前那样精明,此时自然觉得委屈:“卫国公既然攀不上,又何必费那个功夫?那位成国公同样位高权重……”

    苏义不由得气结:“你真是糊涂了,成国公即便位高权重又如何?我巴结他倒不如巴结景国公何家,他还是我正儿八经的上峰,无缘无故我去交好成国公,你叫景国公如何想?”

    如今朝野已趋稳定,圣人迟早要收服北狄和南越,立那等不世的功绩。

    而其中战无不胜的元家军,便极有可能领下这个重任。

    他虽不是元家军的人,可若在大战前被卫国公看中,借调到了元家军,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等他再在前线立下几个功劳,他的爵位便还能再动上一动。

    若不是有这样天大的好处,他何苦冒着得罪景国公的风险,去交好元家军的统帅?

    冯氏这才有些想明白了:“你是想攀上卫国公,再上战场?”

    这个想法让她吓得脸色都白了:“你如今都已被封了三等伯,何苦还要拿命去拼?”

    “你知道什么?自元家军组建之日起,军中的将领便不曾有过折损,三军之中早就有传言,元家军是受战神庇佑,只要入了元家军,不仅性命无忧,立功还跟玩似的……若非如此,你当是为何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元家军里钻?”

    说到这里,苏义的心里已是酸的不行,他们打仗都是脑袋别裤腰带上,每次到了战场都要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马革裹尸,可换了元家军,呵,人上战场都是去捡功劳的。

    仿佛那功劳就成堆地放在路边,伸手就能捡一样。

    苏义是做梦都想进了元珉之麾下,奈何竞争太激烈,他的能力又不是特别好,除了另辟蹊径走另外的门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他如愿进了元家军。

    他这样一解释,本就势利眼的钱氏也有了几分悔意,那苏瑶虽是不中用,可多个人好歹也多分机会。

    “如今已成了这般,可该如何是好?原先你也该给阿灼说清楚才是,她年岁小,哪知道这些?”

    “我如何不曾明说?早便交待了她,去了赏花宴看到卫国公府的,需更加尽心些才好……”

    “好了,听闻如今各地的官员都已送女上京,马上便是大选之期了,阿灼可是还要入宫的……”

    钱氏都这样说了,苏义便是再大的火气,都只能憋回去了。

    毕竟卫国公的路子没那么容易走通,可圣人那边,自家女儿若能得了宠,只需吹吹枕边风,便能让他多几分机会。

    “苏瑶怎的还不回来?”苏义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此时还未回府的苏瑶自然成了那个被出气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送回

    钱氏本就偏袒能给家里带来利益的苏灼,根本懒得管苏瑶死活,此时自然无所谓地火上浇油:“也不知又跑去了何处?到底是商户女所出,上不得台面。”

    苏义听了心头的火气更旺了几分:“待她回府,好生教教她规矩。”

    此时的郊外,正被苏义惦记着的苏瑶,却是遇上了此生最大的危机。

    她看着马车外不怀好意的一群劫匪,强自镇定:“我是京中官宦之家的女郎,你们若害了我,定然是要被报复的,若就此放我离去,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伙劫匪,她粗粗数了,足有二十多人,给她驾车的车夫,已是被一刀杀害了,她的婢女倒还鼓起勇气一手挡在她身前,可她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挡得住那么多人?

    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说服眼前这些人自己退去。

    可这明显也是行不通的。

    为首那劫匪哈哈大笑:“我们寨子里正好缺位压寨夫人,我等若能带个官家女郎回去,说不得大哥心下欢喜,还能将你身边两位侍女赏赐给我等呢……”

    “你……你们……”苏瑶的侍女被他们这番话吓得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利索。

    只这样一来,对面的目光便更加露骨了几分。

    “你们识相些便跟着我们走吧,我们手底下的兄弟可不懂怜香惜玉,万一磕着碰着了,吃亏可还是你们。”

    苏瑶怎会肯就范?她知道,真跟了面前这些人离开,苏家便在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可如今他们势单力薄,不跟他们走便能幸免吗?

    这样的荒郊野岭,往来车马本就不多,她即便有心求助都寻不到人。

    心生绝望之际,她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道动静。

    可她的欢喜没有维持太久,看到自里面孤身出来的人时,顿时又焦急起来。

    这些山匪可都是亡命之徒,来人撞破他们行凶,也不知会得怎样的对待?

    苏瑶虽是怕死,却也无意连累无辜的人。

    不过那人出来的动静不小,不止是她,便是那几个山匪都已听到声音回头看去了。

    见是一个瘦弱的青年,便都不在意地继续嬉笑。

    “你们想好了不曾?”

    苏瑶袖中的手紧了紧握着的发簪:“我跟你们走,放他们离开。”

    其实这么久过去,苏瑶多少有些想明白了。

    如今虽是天下初定,但在天子脚下,是少有人敢这么行凶。

    还是这样光天化日,明目张胆。

    再想到,家里人执意让她今日去普济寺,连一日都等不得的急迫。

    还有那对对她满怀着恶意的母女。

    桩桩件件串联起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女郎。”她身边的侍女急道:“您即便跟他们走了,我们也是活不成的。”

    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在外若是让主人遇了难,她们哪怕回去都难逃一死。

    如何肯眼睁睁看着苏瑶过去送死?

    苏瑶摇摇头:“离了这里,你们便自寻出路吧,是凶是吉,各按造化。”

    虽说逃奴被抓到也难逃死罪,可那也比入了匪窝好。

    “女郎,我们不会抛下您独自逃命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林子里出来的人已走到了他们身边,苏瑶这才记起,此人她曾是见过的,正是前日里给卫国公家女郎驾车的车夫。

    “你为何不走?”

    “我家女郎在赏花宴不见你,便派了我过来看看,不曾想,竟真被我找到了。”

    “即便找到又能如何?不过是白搭上你一条性命。”

    “你看那里。”钱洄抬手一指。

    苏瑶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见着道路尽头卷起一地烟尘。

    “这是……”

    “驻扎在京畿大营的元家军。”

    其实以他的能力,千军万马之中救几个人都不费什么力,可他主人说,在京城他若表现得超出常人太多的能力,容易引起恐慌,虽然他觉得是自己主人太过谨慎了,可她的意思他也不好违背。

    便在来之前通知了附近的元家军。

    省得他们突然闲了下来,无事可做。

    再一个么,这事多少也能算个功劳,否则天子脚下,伯府的嫡女被强人掳走,打的不还是他们的脸?

    便是上面那位都不大可能高兴呢。

    “元家军?”原本还十分嚣张的劫匪个个都傻了眼。

    元家军可是让各路山匪闻风丧胆的存在,就因为有元家军在京畿有驻军,附近的几个县城几乎都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

    原本今日他们也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下山掳人,实在是因为日子不好过,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难得出来一次竟也能踢上铁板。

    还不待他们求饶,凌乱的马蹄声已到了近前。

    这群原先还十分嚣张的劫匪,对上元家军,顿时怂成了一窝鹌鹑。

    连反抗都没有就束手就擒了。

    直到那行人远去,苏瑶还有些回不过神。

    原本以为必死的局面,就这般被人解决了。

    “走吧,送你们回去。”苏家那个车夫的尸首,已被元家军一道收拾了,此时那马车上除了那道洒在车帘上的血迹,几乎找不到他们遇袭的痕迹。

    苏瑶也不是那等娇气的人,虽说那道血迹让她有些不适,可也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便强忍着进了马车。

    心里也在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应对。

    钱洄将她送回了苏家,正要离开。

    见苏瑶带着侍女急急从车上下来,对着钱洄行了一礼。

    “元家女郎救命之恩,苏瑶永世不忘,只如今我在家中地位尴尬,恐怕难以亲自登门道谢。”

    钱洄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特意来谢。”

    苏瑶却觉得无地自容,此事并非是她忘恩负义,而是自己的处境着实不好,若因此登门道谢,她那些长辈恐怕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与其这样,不如保持距离。

    而她会在家中给元家女郎祈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尽自己的一片心。

    苏瑶果真不曾在苏家人面前提起元令辰相助的事,只道是路上遇袭,得了好心人相助,成功脱了险。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855/ 第一时间欣赏帝国星穹最新章节! 作者:圣者晨雷所写的《帝国星穹》为转载作品,帝国星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帝国星穹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帝国星穹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帝国星穹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帝国星穹介绍:
他是铜宫监牢的遗孤。他是百家圣贤的门徒。他是文采风流的策士。他是同仇敌忾的武夫。他是田里的农民、边关的将士,他是郡县的吏员、中枢的高官。他是帝国的皇帝,是历史的星穹中最亮的那一颗!帝国星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星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星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