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兵天降
夏侯倾城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更让众人吃惊的却是夏侯倾城对杜鸿盛说话的语气。
本来大家还以为夏侯倾城只是杜鸿盛的家眷或者属下,但夏侯倾城对杜鸿盛说话的语气,却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倒似乎杜鸿盛是她的属下一般。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杜鸿盛竟似乎觉得是理所当然,尴尬道:“这......!”
“这桩案子由杜大人审讯,你们赶紧滚。”夏侯倾城似乎有些不耐烦,指着甄煜江道:“还有你,赶紧向杜大人赔罪。”
甄煜江在甄郡的地位,和太子没什么两样,平日里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堂堂郡守,在他面前都要让三分,眼下被一个少年郎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鼻子,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找死。”
夏侯倾城毫不退让,柳眉竖起,指着甄煜江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甄煜江没想到还有比自己嚣张的人,他绝不允许龟城有比他更嚣张的人存在,抄起椅子,直向夏侯倾城砸了过去。
“住手!”杜鸿盛大叫出声。
但少公子出手干脆利落,杜鸿盛叫出声的时候,椅子已经呼呼带风直朝夏侯倾城飞去。
“咔嚓嚓嚓!”
椅子还没碰到夏侯倾城,便见到一道黑影从夏侯倾城身后如同鬼魅般钻出来,又见剑光匹练,一张椅子在剑光之中瞬间就碎裂成无数块,那道身影穿过散开的椅子,宛若流星般直冲到甄煜江面前,还没等甄煜江反应过来,冰冷的剑尖已经顶在了甄煜江的喉头。
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大堂内众人回过神之时,才发现甄煜江已经是吓得脸色惨白,动也不敢动,身体如同筛糠般在颤抖。
这时候众人也看清楚,那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的黑影,身着黑衣,套一件麻布外坎,头戴斗笠,竟然用黑布蒙着脸,只留一双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睛,那眼眸中的寒光,如同刀锋,又似毒蛇。
“有刺客!”郎申水终于反应过来,大叫出声。
甄侯府的青衣刀客们在斗笠人出手之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把长剑是如何到了少公子的咽喉。
甄侯府的少公子被刺客挟持,众人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甄煜江脸色惨白,瞳孔收缩,剑尖顶着他喉咙,虽然剑锋距离他的肌肤还有寸许,但他可以感觉到从剑锋泛出的寒意钻进他的喉咙里,尔后向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蔓延。
他都不敢呼吸太深,唯恐咽喉蠕动的时候碰到剑锋,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把剑定然锋利异常。
“你让谁死?”斗笠人毫无感情问道。
甄煜江知道自己遇上了硬茬子。
在甄郡,甚至在西陵,知道自己身份还敢对自己动手的几乎没有,对方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出剑,可见此人还真是没什么顾忌。
他既然敢出剑,那就有足够的胆量刺穿自己的喉咙。
郎申水叫喊是刺客,但甄煜江却知道眼前这人绝非刺客,而且这剑客出现一定是因为那个俊俏的少年郎。
他们既然出现在郡守府,定然与杜鸿盛有关系。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甄煜江却还是将眼珠子斜过去,看向杜鸿盛,希望郡守大人能够出面化解这场危机。
可是杜鸿盛就像没看见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要谁死?”斗笠人重复问了一句。
甄煜江无奈道:“我一时.....一时失言,谁.....谁都不会死!”
“我知道你是甄侯府少公子。”斗笠人冷冷道:“可是我的剑并不认识。”
“我知道。”甄煜江不得不屈服。
斗笠人握剑的手稳如泰山,声音也低沉:“郡守府代表的是朝廷,任何人在这里舞刀弄枪,那就是亵渎朝廷。念你初犯,带着你的人,滚出郡守府,千万不要有第二次。”
甄煜江心中虽然恨不得将眼前这剑客千刀万剐,但这时候只能乖乖道:“不会有第二次,我立刻带人离开,这桩案子,我不会多管。”
“很好。”斗笠人收回剑,凑近甄煜江耳边,低言两语,甄煜江脸色更加惨白,退后两步,竟然向斗笠人行了一礼,这才回身道:“走!”竟是不敢多停留半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大堂,郎申水有些诧异,却也还是带着青衣刀客们迅速离去。
本来剑拨弩张的大堂,瞬间变得云淡风轻。
秦逍当然已经认出来,斗笠人正是自己那晚所见过的“文叔”,只是他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剑客。
他忍不住看向夏侯倾城,见到夏侯倾城也正望着自己,四目对接,夏侯倾城展颜一笑,秀美不可方物。
只是没多看了眼,斗笠人已经走过去挡在夏侯倾城身前,挡住了秦逍的视线,随即见到夏侯倾城低着头,退回到后堂,斗笠人回头看了秦逍一眼,也不多言,径自离开。
韩雨农何其精明,看在眼中,心下奇怪,但此时却又不好多言,收起佩刀,向杜鸿盛拱手道:“大人,卑职失态,还请责罚。”
杜鸿盛摆摆手,向刑曹曹官吕思远问道:“吕曹官,这件案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甄煜江都带人跑了,吕思远哪里还敢在郡守府装腔作势,急忙躬身道:“全凭大人定夺。”
“韩都尉,此事还要细细调查。”杜鸿盛道:“不过鲁宏身为都尉府的捕头,竟然与人串通,心存歹念,这都尉府他是不能留了,至若要定什么罪,你们都尉府自有惩处,你就看着办吧。”
韩雨农拱手道:“卑职定当从重惩处。”
“还有这秦逍,擅离职守,虽然是为了送提押文书,但毕竟涉及此案,你自己回头也要好好训诫。”杜鸿盛再次转向吕思远,含笑问道:“吕曹官,你看这样处理是否合适?”
吕思远尴尬笑道:“大人英明,就.....就这样处理吧。”
“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们刑曹的人竟然带刀冲进来,实在是目无法纪。”杜鸿盛皱眉道:“你看是你自己好好整顿一下刑曹,还是本官向朝廷上一道折子,让朝廷派人来整顿?”
吕思远脸色微变,冲到门前,见到刑曹的十几名官差还站在院子里,左看右看,一时不知道拿什么,竟是抬腿脱下自己的官靴,照着刑曹的官差砸了过去,破口骂道:“谁让你们闯进来的?这是郡守府,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胆大包天,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滚,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刑曹官差都是转身便跑,瞬间便作鸟兽散。
吕思远单腿跳到院里,拾起官靴穿上,这才转身向杜鸿盛恭敬道:“大人,下官先行告退!”见杜鸿盛挥挥手,不敢多留,迅速退了下去。
韩雨农看了鲁宏一眼,沉声道:“孟子墨,将秦逍和鲁宏带回都尉府,等候我的发落。”
秦逍和鲁宏都是行了一礼,退到门外,孟子墨低声道:“先回都尉府,等着都尉大人。”
事情如此结果,倒是秦逍没有想到的。
甄煜江终究不是讲道理的人,今日带人过来,本就不在意鲁宏会说出怎样的实情,打定了主意是要将二人带回甄侯府。
秦逍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真的落入甄侯府的手里,严刑逼供自然是不可少,甚至没有活着走出来的可能。
韩雨农当然不会坐视麾下被带走,如果不是夏侯倾城及时出现,今日很可能会出现流血事件。
不过夏侯倾城竟然出现在郡守府,还真是让秦逍万万没想到。
他前几日认识夏侯倾城的时候,还只以为她是关内富贾小姐,但今日她能在郡守府里出现,那就当然不是普通的巨贾小姐,而且那斗笠人的剑法当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恐怕一般的富商巨贾也雇佣不起如此了得的剑客。
“小哥哥!”
秦逍跟在鲁宏身后,还没有走到郡守府大门,就听到旁边传来清脆的叫声,扭头望过去,只见夏侯倾城正向自己招手。
秦逍一愣,但今日如果不是夏侯倾城,后果必然不堪设想,自己甚至是都尉府还真是欠了这姑娘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向前面转过身来的孟子墨拱了拱手,又指了指夏侯倾城,孟子墨看了夏侯倾城一眼,也没说什么。
秦逍知道孟子墨的意思,忙小跑过去,夏侯倾城见他过来,清秀的脸上立时显出欢喜的笑容,轻声道:“你没事吧?不要怕那伙坏人,他们要是找你麻烦,我一定帮你。”
秦逍也笑道:“今天可真是多谢你了,这份人情我记着。”
“不用谢。”夏侯倾城笑的更是欢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次你也不是帮过我吗?”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子递过来:“这里面都是金子,你上次帮了我,我还你银钱。”
“金子?”秦逍摇头笑道:“我上次只是帮你付了两钱银子,不值一提,你用不着这样。”
夏侯倾城忙道:“你说过咱们再见面,我便亲手还你银子。”
“你今天帮了我,咱们就算是朋友。”秦逍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见外,上次就当是我请你吃顿饭。”
夏侯倾城一愣,看着秦逍道:“你当我是朋友?”
“当然。”秦逍道:“你这人挺仗义的,和我意气相投,自然是朋友。”
夏侯倾城笑颜如花,连连点头:“不错,咱们是朋友,好朋友就是要讲义气。”拿着钱袋子,想了一下,才道:“也好,上次就算你请我吃饭,等下次我请你吃饭,你说好不好?”
夏侯倾城虽然行事虽然有些天真,但秦逍看出她秉性纯良,对她很有好感,含笑道:“那自然是极好。对了,你住在郡守府吗?”
“暂时住在这里,不过可能这两天就要走了。”夏侯倾城有些不舍道:“要找机会请你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孟子墨那边咳嗽两声,秦逍知道这里是郡守府,自己不好在这边耽搁,低声道:“肯定有机会,我还要回衙门,你自己多保重。”不好多留,冲着夏侯倾城一笑,匆匆离开。
第四十七章 隐忍
郡守府大堂内,众人散去,只剩下杜鸿盛和韩雨农。
“方才那位是....?”韩雨农犹豫了一下,终是轻声问道。
杜鸿盛靠近两步,轻声道:“京里过来的,圣人要找寻天钺,你已经知道了。”
“是。”韩雨农神色肃然:“是宫里的人?”
杜鸿盛微微颔首,眉头锁起,低声道:“甄侯府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甄煜江早已经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迟早要闹出事情。”
韩雨农轻声道:“甄煜江这阵子对都尉府步步紧逼,我很奇怪他为何会有如此胆量,难道他不在意朝廷会不满?那位长信侯也很久没有露面了。”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长信侯。”杜鸿盛若有所思:“老大人从京里过来,虽然没有去甄侯府,但以长信侯的心机,肯定已经猜到老大人可能在龟城,按理来说至少也该派个人过来问问情况,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抬手抚着颌下长须,疑惑道:“甄煜江今日跑过来撒野,难道不知老大人在这边?”
韩雨农也是双眉锁起,沉默片刻,才道:“前两天孟子墨被困在甄侯府,卑职带人亲自前往,在府中也不曾见到长信侯。这些年长信侯行事很低调,即使是甄煜江行事狂妄,却也一直被长信侯压制,并不像如今这般嚣张。”
“你去甄侯府的事儿我知道。”杜鸿盛颔首道:“那件事情我也很意外。长信侯心里应该很清楚,都尉府在龟城,本就是为了掣肘甄侯府,是代表朝廷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甄侯府本就不应该与你们都尉府正面相争,这对他们并无什么好处。”
韩雨农点头道:“其实卑职对甄煜江的所为也很疑惑。如果没有长信侯的允许,他应该不敢擅作主张向都尉府发难,可是如果真的是长信侯让他这样做,长信侯又哪来的底气要与朝廷为难?”
两人眉宇间都略有一丝疑惑。
兀陀之乱后,三侯镇三郡,长信侯甄家坐镇甄郡,朝廷兑现了对西陵门阀的承诺,几乎将西陵交给了西陵三大门阀的掌控。
不过双方心里也都清楚,大唐帝国需要天下人都认为西陵是帝国的领土,而西陵门阀则需要控制西陵以保证家族的荣华富贵和地位。
在这样的基础上,西陵门阀必然要向帝国俯首从而换取实际的利益。
西陵是帝国西部要地,兀陀人当年虽然迫不得已退兵,却从不承认是被帝国所击败,面对西陵走廊这大片领土,日益扩张势力的兀陀汗国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而帝国自然更不允许西陵落入兀陀汗国手中。
如果被兀陀汗国掌控了西陵,那么嘉峪关外就将直接面对汗国的威胁,对野心勃勃的汗国而言,攻入嘉峪关也将成为他们下一步必然的选择。
帝国并没有从当年那场内乱之中恢复元气,至少帝国并不想在当下与兀陀汗国再次发生一场战事,但西陵作为缓冲地带,帝国自然会密切注意这块土地上的动静。
帝国允许门阀占有西陵的资源,但却绝不允许西陵门阀对帝国存有贰心。
西陵都护府及其下属三郡都尉府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西陵门阀明白帝国在这块土地的态度,从而让这些眼睛盯住门阀的动向,只要门阀对帝国怀有不臣之心,帝国当然不会视而不见。
所以一直以来,
西陵门阀盘剥西陵百姓,朝廷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西陵门阀也清楚,只要在明面上保持对朝廷的敬畏,就可以确保他们在西陵的地位。
虽说甄侯府对都尉府不会有什么好感,甚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双方一直以来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近些日子来,甄侯府显然已经开始对都尉府发起了挑衅,今日更是一反常态地直接要与都尉府动刀子,这着实让杜鸿盛和韩雨农感到诧异。
杜鸿盛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并无多大实权,但与都尉府却属于同一阵营,代表的都是朝廷的利益,这一点杜鸿盛和韩雨农心知肚明,所以真要发生什么,郡守府和都尉府必然是要站在同一阵线。
“我找个机会去甄侯府看一看。”杜鸿盛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长信侯为何许久没有动静,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
韩雨农想了一下,才道:“今日那位剑客出手,至少也让甄侯府明白,西陵依然是大唐的疆域,有些事情,还由不得他们任意胡为。”
“朝廷并不希望西陵发生动荡。”杜鸿盛压低声音道:“你也清楚,当年圣人登基,南疆慕容立刻叛乱,北方图荪人也趁虚而入,虽然都将他们压制,但帝国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比起兀陀人,朝廷先要解决南边的慕容,所以没有平定南疆之前,朝廷只想看到西陵一切如常,这些门阀世家都能够安分守己。”
韩雨农轻声道:“卑职明白,也正因如此,甄侯府咄咄逼人,我们也都是尽力忍让。”
“忍一忍吧。”杜鸿盛轻拍了一下韩雨农臂膀,苦笑道:“我这个郡守每天都是吃斋念佛,只希望一切太平就好,我在任上,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忽地想到什么,皱眉道:“不过都尉府那边,你是真的要小心了。鲁宏身为步快捕头,竟然暗中与金钩赌坊勾结,你事先竟然毫不知情。”
韩雨农神情凝重,拱手道:“卑职失职。”
“真要说起来,我也不好怪你们。”杜鸿盛叹道:“朝廷当年与西陵门阀达成协议,西陵各衙门官差的薪俸,由西陵门阀从税赋之中拔出一部分用来发放,薪俸本就不高,他们还经常找借口拖拖拉拉,也难怪有人会心存不满。”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两年前就像朝廷上过一道折子,希望朝廷能够每年从国库播出一部分银子,增加西陵官差薪俸,吃着朝廷的饭,才能念着朝廷。”
韩雨农道:“朝廷没答应?”
“一句国库空虚,再等一等就打发了,至今也没有再提这事儿。”杜鸿盛无奈道:“你那都尉府还算不错,在你的统管下,至少还念着朝廷,至若其他衙门,嘿嘿.....!”凑近韩雨农耳边低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忠于朝廷之前,许多人是要先活下去,虽然银子未必能收买所有人的人心,但大多数人可以为银子折腰,都尉府要干净。”
韩雨农神情冷峻,微微颔首。
二人在大堂低声私语的时候,郡守府东厢的屋内,那名从京里来的老大人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书卷,夏侯倾城则是拘束不安地站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老大人.....!”斗笠人文叔刚开口,老大人便已经打断道:“熙泰,不必再为她说情,我说过的话,又何时更改过?”
夏侯倾城抬头道:“谭
爷爷,您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了。从今以后,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绝对服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丫头,离京的时候,你说的比现在还真诚。”老大人没好气道:“你父亲对你太过宠爱,我也是看在他的份上,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当时你可是当着他的面向我再三保证,出来之后,一言一行都会遵从我的嘱咐,可是这一路上你做了什么,就不用我多说吧?”坐起身子,恨铁不成钢道:“路上你没少惹祸,到了龟城,我再三交代你在西陵定要小心谨慎,绝不可任性妄为,可是......!”
“可是我也没惹什么大祸啊。”夏侯倾城有些不服气,嘟着小嘴。
老大人瞪大眼睛,吹着胡须道:“没闯大祸?偷偷溜出府,在面馆吃霸王餐,这倒也罢了,今天躲着偷听杜鸿盛审案,竟然还敢冲出去插手案子,倾城啊倾城,你是不是说非要杀人放火才算闯祸啊?你.....你可气死老夫了.....!”
“甄侯府那帮人仗势欺人,敢在郡守府拔刀,谭爷爷,您是没看见,他们可狂妄了,我要是不站出来,他们就要杀人放火了。”夏侯倾城不服气道:“不信您问问文叔,他们是不是根本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老大人白了他一眼,“那一切与你又有何干系?”向斗笠人文熙泰道:“熙泰,你安排一下,照我方才说的,亲自送她回京,将她完完整整地交给她爹,就说她是魔王转世,我不是她对手。她离京之后做的事情,你一桩一桩都如实向她爹禀明,不可有任何遗漏。”
文熙泰拱手道:“遵令!”
夏侯倾城顿时有些慌了,上前去抱着老大人手臂,可怜兮兮道:“谭爷爷,你要真的将这些告诉我爹,现在就杀了我算了,否则回去也要被他打死。我宁可死在这里,也免得还要一路辛苦回到京都让他打死。”
“现在知道怕了?”老大人没好气道:“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
“我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不向我爹告状。”夏侯倾城委屈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什么都不能干,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老大人冷哼一声,道:“要我不告状也成,你赶紧收拾,明天天一亮,就跟着你文叔回京。”不等夏侯倾城开口,立刻道:“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保证将你所作所为一件不漏说给你爹知道。”
夏侯倾城咬着嘴唇,一脸委屈,想要开口,却又不敢说话。
“倾城,你先去收拾吧。”文熙泰道:“老大人的脾气你知道,言出如山,你若是还要多言,老大人可真的不客气了。”
夏侯倾城站起身,一跺脚,扭身跑出去。
老大人看着夏侯倾城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天性纯良,被他爹保护的太好,反而不知道人心险恶。”
“老大人,是否安排别人送她回去?”文熙泰皱眉道:“我若走了,您这边.....?”
“她爹将她视为宝贝疙瘩,真要有一点疏漏,我和你两条命加起来都不够赔的。”老大人含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后面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应付,你将她安全护送回京就是大功一件了。。”
第四十八章 一反常态
韩雨农回到都尉府的时候,将尚在当值的两班捕快俱都召集了起来。
大院内黑压压一片,步快在左,马快在右,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刚刚被召集过来,还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案,需要调集人手去抓捕罪犯。
院子四角都点着火把,将大院内照得亮如白昼。
“带出来吧!”
见到捕快们差不多都聚集过来,韩雨农才沉声道。
孟子墨和两名衙差押着鲁宏、秦逍和牛志从屋里走出来,众人见鲁宏被反绑着双手,都是大惊失色。
“昨日鲁宏带人押送囚犯温不道前往奉甘府,半道上囚犯被马贼劫走。”韩雨农开门见山道:“鲁宏自己坦白,他暗中与金钩赌坊的乔乐山有串通,欲图胁迫温不道拿出银子,虽然被马贼的出现搅黄了他们的计划,但罪责如山,本都尉既然坐镇都尉府,就必须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瞥了鲁宏一眼,道:“鲁宏,你自己有什么话说。”
鲁宏跪倒在地,看了院内众捕快一眼,苦笑一声,道:“都尉大人,还有诸位兄弟,姓鲁的鬼迷心窍,辜负了都尉大人的信任,也辜负了大家的期盼,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我无话可说。大人无论如何处置,卑职都甘愿受罚,绝无二话。”
众捕快都是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鲁宏竟然干出此等事情,如果不是鲁宏当众承认,大多数人万万不敢相信。
“鲁捕头在都尉府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朝廷鞠躬尽瘁。”韩雨农缓缓道:“可是无论他从前有多少功劳,此番犯下此等大罪,罪无可赦,这都尉府自然是容不下他,从今日起,鲁宏便不再是都尉府的人,再有杖刑三十,入狱三年,鲁宏,你可服气?”
逐出都尉府,众捕快已经想到,毕竟韩雨农驭下极严,鲁宏身为捕快,知法犯法,勾结外人胁迫囚徒,这都尉府当然不可能再容下他。
至若杖责三十,那自然也是罪责不轻。
可是要将鲁宏关进大狱三年,不少人觉得这惩处实在有些过重。
若是鲁宏和乔乐山的计划顺利实施,从温不道手里逼出银子,却被韩雨农查知抓获,那么判上三年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那温不道被马贼劫走,鲁宏也就未能得手,不少捕快只觉得判监虽然免不了,却也不能如此重判。
都尉府的捕快,除了一部分是从关内过来,大半是西陵土生土长,鲁宏亦是甄郡本地人,大家平日里关系都很好,虽然薪俸都很低,但是哪位兄弟有了难处,鲁宏也从来都是第一个出手相助,是以大家对鲁宏也是心存敬畏。
而且大家心里也清楚,鲁宏家有老母妻儿,一家老小都靠着鲁宏那点薪俸过日子,将鲁宏赶出都尉府,已经让鲁宏家中陷入困境,若是将他囚禁三年,等同于断了鲁宏一家的活路。
立时便有人跪下道:“都尉大人,鲁捕头虽然获罪,但求大人看在捕头往日立功甚多,而且一家老小还要养,求您从轻发落。”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为鲁宏求情。
鲁宏却是大声道:“诸位兄弟为鲁某求情,我心中感激,但王法如山,都尉大人秉公处置,我甘愿领罚。”向韩雨农道:“大人,我甘愿领罚,只是家中老小还求大人平日里照应一下,若能如此,死亦瞑目。”
韩雨农淡淡道:“你家眷自有人照顾,不需你多言。”看向秦逍,冷声道:“秦逍,你可知罪?”
秦逍立刻道:“都尉大人无论如何处置,我都愿意领受。”
“大人,秦逍只是为了将提押文书送到鲁宏手中,这是一片好心。”孟子墨上前一步,盯着韩雨农道:“他只以为鲁宏没有提押文书,到了奉甘府也无法交差。”
韩雨农冷声道:“既然只是将提押文书送过去,为何跟出城数十里地?你的职责是看守甲字监,如果发生情况,直接向上禀报,为何擅作主张孤身前去送文书?无论什么借口,都难逃擅离职守之罪,罚薪水三个月,杖责.....二十!”
“大人,他这样的身子,杖责二十,还能爬起身吗?”孟子墨脸色一沉:“还有,鲁宏入监三年,惩处也实在太重了,囚犯被劫,罪魁祸首是那帮马贼,卑职以为可以先不让鲁宏入狱,让他追查那帮马贼的踪迹,若能抓获马贼,将温不道带回来,还可以将功赎罪,从轻发落。”
韩雨农皱起眉头,盯着孟子墨道:“你怎么回事?”
孟子墨也是与韩雨农目光对视,并不退缩:“卑职只是觉得正是用人之时,不宜对自家兄弟太过苛责。鲁宏是步快捕头,就这样将他逐出都尉府,还要将他下狱,只怕会被外人笑话。还有秦逍,虽然擅离职守,但一番好心,都尉大人应该念及他的初心,不要对他太苛责。”
院内众捕快心下都是吃惊,暗想孟捕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韩雨农前来都尉府赴任之前,都尉府一盘散沙,这位新任都尉上任之后,雷厉风行,对都尉府从严整顿,而且连续抓捕为害甄郡的大盗,威名赫赫,于是整个都尉府视韩雨农为神明。
韩雨农在都尉府,也确实拥有一言九鼎的威势。
从前韩雨农对都尉府的整顿,孟子墨鼎力支持,从无二话,可是今日孟子墨却一反常态,当着众人之面反驳韩雨农的决定,这实在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我做的决定,就从来不曾改变过。”韩雨农盯着孟子墨眼睛:“你是要我收回自己的话?”
孟子墨扫视院中众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韩雨农脸上,拱手道:“都尉大人,并非卑职无事生非。鲁宏有错,秦逍也有错,但都不该受到大人所说的重刑。所有的兄弟日以继夜,兢兢业业当差,从十几年前到今天,大家的薪俸就从来没有涨过,可是吃穿用度所需要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抬手指向南边:“就这点薪俸,有些人还故意拖欠,鲁宏串通乔乐山确实鬼迷心窍,可是如果他们家丰衣足食,他还能走上这条路吗?”
鲁宏眼角微跳,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甄家管着甄郡的财赋,这十几年,多次
增加赋税,可是咱们的薪俸没有涨过一次,连衙门里的开支也找各种理由缩减,咱们的那些马匹,都是纯种良驹,若是有好一些的马料,定然都能养的膘肥腿长,可现在成什么样子?”孟子墨忿忿道:“咱们护着龟城的秩序,抓捕盗贼强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官马都养不好,拿什么去抓贼?”
秦逍呆呆看着孟子墨,也是诧异万分。
他认识孟子墨三年多,知道孟子墨秉性正直嫉恶如仇,比起韩雨农的沉稳,孟子墨的性情略有些冲动火爆。
但他更明白,孟子墨对韩雨农心存敬畏,那是骨子里的敬服,而韩雨农也是将孟子墨当成真正的兄弟看待,如果说韩雨农在都尉府只有一个信任之人,那必然就是孟子墨。
当初韩雨农前来龟城赴任,只是过了几个月,就从关内将孟子墨也调了过来,多年以来,孟子墨牢牢跟在韩雨农身后,韩雨农的每一个决定,孟子墨都会完全支持。
他和在场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有想到孟子墨今日会突然顶撞韩雨农。
韩雨农显然也有些意外,却还保持镇定,凝视孟子墨,终是道:“你说的这些,回头再议,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
众人知道韩雨农这样说,显然是给孟子墨留有面子,不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争执。
“大人,鲁宏和秦逍卷入这桩案子的缘由,都是因为薪俸太低。”孟子墨竟然不依不饶:“如果不是因为念着家人,鲁宏自然不会与乔乐山私下串通,那样乔乐山也就不会在鲁宏出城的时候尾随在后,秦逍也就可以直接将提押文书交给鲁宏,不必一直跟到驿站。”拱手道:“卑职恳请大人从轻发落,而且还请大人带着弟兄们一起去照郡守大人,让郡守大人给朝廷上折子,必须让西陵门阀拨出银子给大家增加薪俸。”
此言一出,众捕快一阵骚动,不少人对孟子墨的话深以为然。
韩雨农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不怒自威,院内的骚动瞬间就沉寂下去。
“你是要带头闹事?”韩雨农冷冷道:“孟子墨,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孟子墨冷笑一声,道:“都尉大人,当初我愿意跑来龟城当差,只以为是有什么前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守着这座城,前程一片灰暗。今天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不想再憋下去了。正好,鲁宏要被关押下狱,步快捕头要换人,卑职也不想干了,大人连同马快捕头一起换了吧。”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解下了腰间佩刀,丢在地上。
秦逍看在眼里,心想孟子墨平日里虽然和鲁宏的关系并不差,却也没有到亲密的程度,更没有到为了替鲁宏请求不顾自己前程的地步。
难道孟捕头真的不想继续留在龟城,厌倦了这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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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故乡
孟子墨一反常态当众顶撞韩雨农,众捕快都是心下吃惊。
鲁宏见孟子墨出面为自己说话,也有些意外,向孟子墨道:“孟捕头,我确实犯有过错,都尉大人所判,我心服口服,你......!”
“鲁捕头也不要以为我是为你说情。”孟子墨没好气道:“我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西陵。以我的身手,回到关内,不用去当差,到大户人家当个护院也绰绰有余。”
秦逍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孟子墨与韩雨农的情谊,也知道孟子墨今日一反常态借题发挥,绝不可能是一时冲动。
“我若坚持我的决定,你就要离开都尉府?”韩雨农声音反倒平静下来。
孟子墨道:“都尉大人,说到底,我不只是为了今天这件事情。”叹了口气,道:“当年我来到西陵,也是希望为国效命,甚至想过就在这里娶妻生子,只是.....!”
“你若真的要离开,我不会挡你去路。”韩雨农缓缓道:“但国家有法令,不会因任何人而因私废令。”
孟子墨后退一步,向韩雨农拱了拱手,这才转向院内的众捕快,高声道:“诸位兄弟,多年来承蒙诸位照顾,孟某心存感激。自今日起,孟某再不是都尉府的人,但日后若能再见,请诸位一顿便饭还是不成问题。”向着众人行了一礼,竟是再不言语,众目睽睽之下弃刀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
今夜的变故,着实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步快捕头鲁宏知法犯法,已经让众人大吃一惊,而孟子墨却突然提出要离开都尉府,更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韩雨农看着孟子墨离去,神情冷峻,等院内骚动静下来,才继续道:“来人,将鲁宏关进大狱,秦逍罚薪三个月,还有牛志,明知秦逍去向,却包庇不报,罚薪两个月,杖责十棍。”扫视众人,沉声道:“我早就说过,都尉府令行禁止,任何人知法犯法,我绝不饶恕。今日他们三人所为,你们要引以为戒。”
众人都是躬身遵令。
“劫走囚犯的马贼,我们自然要追拿到底。”韩雨农肃然道:“我会查寻那帮马贼的下落,一旦有线索,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那帮马贼抓捕归案。”
秦逍心想荒西死翼不是普通的马贼,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要找到他们很不容易,就算真的找到,秦逍也很怀疑以都尉府这些衙差的实力是否真的能将荒西死翼击败。
毕竟温不道很肯定地说过,荒西死翼的战斗力,足以媲美守卫禁宫的龙鳞士。
虽然或许有些许夸大的成分,但荒西死翼战斗力自己亲眼所见,仅以单兵而论,都尉府的衙差却是相差极大,而且那帮人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关键的是他们的风翼刀实在是锋利无比,至少秦逍目前还没有见过比风翼刀更锐利的兵器。
“杖责等我向郡守大人禀明,回头执行。”韩雨农道:“此事不要对外大肆宣扬,以免影响人心。”抬头看了看天色,挥手道:“都散了吧。”
他也不废话,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转身回到厅内。
等到众人散去,牛志跟着秦逍回到甲字监,依然没有回过神来,见秦逍脸色也不好看,轻声道:“头儿,这一天之内,都尉府两个捕头都没了,这.....这以后可怎么办?”
“不是还有都尉大人?”秦逍淡淡道:“只要有都尉大人在,天还塌不下来。”
牛志过去给秦逍倒了一杯水,送过来才低声道:“都尉大人对孟捕头素来器重有加,将他当做兄弟一般看待,孟捕头如果真的走了,都尉大人定然不舍。”
秦逍端
杯一口喝了半杯,放下杯子问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牛志道:“今晚可回去?”
秦逍心想家里还有个神经病,这几天还是不回去为好,摇头道:“我就在这边歇着。”
牛志收拾了一下,径自离开。
秦逍心情有些低落。
他心里很清楚,当初韩雨农掌理都尉府之后,从关内调了一批人过来,其中就是以孟子墨为首,这批人也就成了韩雨农控制都尉府的核心成员。
孟子墨不但对韩雨农忠心耿耿,而且情同手足,秦逍甚至相信,孟子墨可以为韩雨农献上生命。
所以即使孟子墨心里真的有什么委屈,他也不可能离开韩雨农,更何况当下是都尉府与甄侯府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以前孟子墨没有离开,也就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离去。
孟子墨离开的突兀,不了解孟子墨的人或许真觉得他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西陵,但秦逍却已经敏锐地察觉这背后必有蹊跷。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走出班房,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轮明月挂在天幕。
他知道孟子墨的住处就在附近不远,隔了两条街,沉默片刻,终是出了监牢,往孟子墨住处过去。
相比起韩雨农,秦逍对孟子墨的感情更深,毕竟当年是孟子墨在半道将自己救了回来,如果没有孟子墨,自己只怕早就成为路边无人问津的一堆枯骨。
孟子墨究竟为何要离开都尉府,秦逍无法洞穿其心,但如果他真要的回关内,秦逍很想劝他留下来,他知道孟子墨既然当众做了这个决定,只怕自己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可不管如何,自己也不能一言不发。
孟子墨住的这条街已经很僻静,他经常来这边,十分熟悉,独门独户,住的地方甚至没有自己大,屋里点着灯火,秦逍发现大门竟然没锁,只是虚掩着,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推门进了去。
屋里孟子墨真抱着一只酒坛,桌上还有一只空酒坛,显然是离开都尉府之后,孟子墨回来就一直饮酒,连下酒菜都没有。
看到秦逍进来,孟子墨并没有意外,只是努了努嘴,示意秦逍在边上的椅子坐下。
“捕头,你.....?”秦逍刚开口,孟子墨已经摇头道:“你是想劝我留下来?不用多说,我做的决定,你可曾见我反悔过?”
秦逍苦笑道:“捕头,这些年你在龟城好好的,为何要突然离开?都尉大人一行很难过。”
孟子墨一顿,却还是仰首灌了一口,轻声道:“秦逍,我要走了,以后你就踏实跟着都尉大人。都尉大人是个重情义的人,这几年待你恩重如山,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跟他站在一起。”
“我知道。”秦逍点点头,见孟子墨一脸醉意,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秦逍终于问道:“捕头准备回到关内?”
“虽然没有妻儿,但老母还在。”孟子墨笑道:“先回去陪老母住上一阵子,你也知道,我孟子墨身手还算不错,找个看家护院的差事养家糊口并不难,就算找不到,去给人做苦力也是饿不死。”
“那你准备什时候离开?”
孟子墨摇头道:“还没有决定,可能明天醒过来就走了,也许还要过上几天。”看着秦逍,微笑道:“你今晚过来,就当做是为我送行了,以后若有缘分,咱们或许还能见面。”
秦逍从身上取出钱袋子,不过分量极轻。
之前一袋银子被沐夜姬骗走,后来又从钱庄兑了七八两银子,给沐夜姬留了几两,如今这钱袋子里不到五两银子,有些尴尬,道:
“捕头,我在钱庄还存了二百多两银子,明天一早过去取来,你这次回关内,处处要用银子,我......!”
孟子墨笑道:“知道你这小子在甲字监存了些银子,想不到竟然有二百多两,有出息。”见秦逍将那钱袋子从桌上推过来,立刻推回去道:“这几年你日夜辛苦,攒了些银子,就好好存着。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了,回头找一个好姑娘,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不等秦逍说话,挥手道:“太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秦逍想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出口,起身向孟子墨拱了拱手,走到门前,孟子墨忽然道:“秦逍!”
秦逍立刻回头,孟子墨看着秦逍,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终是笑道:“天色已晚,路上当心。”
秦逍心知孟子墨可能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刚打开门,却见韩雨农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门前,秦逍吓了一跳:“都.....都尉大人!”
韩雨农也不多言,进了门来,孟子墨动了一下,似乎想站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有起身。
韩雨农扫了一圈,这才道:“真的要走?”
“以后就不能陪在你身边。”孟子墨叹道:“你也莫怪我,我实在厌倦了现在的生活,行尸走肉一般,要换一种活法。”
韩雨农走过去在孟子墨对面坐下,秦逍十分乖巧地关上门,站在门边上,也不靠近。
“我听过一句话。”韩雨农缓缓道:“有人说,到了一个陌生的土地,如果这里埋下了你所留恋的人和事,那么这就已经变成了你的故乡。你到这边已经快七年了,当年随同你一起过来的共有十一位兄弟,有两个兄弟已经埋葬在了这片土地,还有人已经在这边娶妻生子,所以对你我而言,这里已经是我们的故乡。”顿了顿,平静道:“或许我们曾经的故乡,反倒是陌生之地。”
孟子墨没有说话,只是抱着酒坛又灌了一大口。
“我们在这里一天,这里就是大唐的疆域。”韩雨农声音低沉:“如果能让自己成为大唐竖在这片土地上旗帜,那是无上的荣耀,死亦无憾。”
孟子墨放下酒坛,嘴唇颤动。
“我过来,不是为了劝你做什么。”韩雨农站起身:“只是希望你无论做什么决定,能够多想想当初你来到这里的初心。”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孟子墨的肩头:“你若真的要回关内,我一定会亲自送你。”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出了门。
“把门带上!”孟子墨冲着秦逍吩咐了一句。
秦逍无奈,只能出门,将门顺手带上。
明月在天,四下冷清,清幽异常,秦逍的心却静不下来。
他一路若有所思,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木头巷街口,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打算回来,望着冷清的街巷,苦笑摇头,都已经到了家门口,总不能半夜又转头回衙门。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的街坊早就已经关门休息,也都灭了灯火,抬头看天,按照月亮的方位,折腾这一晚上,已经是快过了子夜。
经过麻婆油铺的时候,竟是出人意料发现从窗户缝隙地显出一丝光亮来。
这麻婆十分奇怪,平时大家都会打开窗户通通气,让屋里的空气流畅一些,可是在秦逍的记忆之中,油铺大门虽然每天第一个打开最后一个关上,但她家的窗户却从来不见打开过,而且还用一层麻布挡住窗户,就像是担心有人能从窗口往里面看见什么。
不过这老太婆本就古怪,大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第五十章 氤氲玉体
如果是平常,秦逍也不会太在意。
但现在都已经是子夜时分,按道理来说,麻婆早就该进入梦乡,这个时辰,便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也要休息,更别说这位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太婆。
窗户被麻布封得很严实,只是一丝丝缝隙显露出的光被秦逍瞧见,这个时候不睡,也不知道老太婆在屋里做什么。
秦逍走过油铺,正要往自己院里去,却忽地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望着那扇窗户,若有所思。
自从前几日那神秘老太婆出现后,秦逍心里的疑惑就更深,说也奇怪,每次想到那老太婆的时候,麻婆的影子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麻婆的屋里半夜还亮着灯火,虽然奇怪,但和秦逍也没什么关系。
但不知为何,这一刻秦逍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好奇心。
抬头看了看夜空的月亮,秦逍深吸一口气,随即迅速往对面的一条狭窄巷子里钻了进去。
对这条街,他实在是太熟悉,一砖一瓦在什么地方闭着眼都能摸到。
穿过这条缝隙,便是后巷,这后巷并非人行之处,平日里也没人会往这里面来,不过却能够到得油铺后面。
秦逍的脚步很轻,矮着身子,走到油铺后,后墙开着一扇窗户,前窗封得太严实,秦逍根本无法看到屋里到底发生什么,他寻思这后窗总不至于和前窗一样封的密密实实,但看了一眼,发现这后窗竟然也用麻布封着,顿时无语。
但比起前窗,这后窗麻布之间确实有缝隙,虽然不大,但还真的可以向里面窥视。
前窗封的严实,秦逍就已经觉得很奇怪,这后窗也封住,这就让秦逍怀疑老太婆的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但那样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婆,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屏住呼吸,一只眼睛凑在极细小的缝隙处,望向屋内。
当他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骤变,差点发出声音来。
屋里点着孤灯,陈设很简单,角落摆着一张床,在屋子当中,竟然放着一只大浴盆。
大浴盆是用竹子做成,里面盛有热水,一股股热气如同氤氲般从那大浴盆中弥散开去,可是秦逍却分明看见,在那浴盆之中,竟然躺着一名女子,头枕在浴盆边缘,乌黑的秀发披散开去,虽然整个身体大部分都掩在水下,氤氲缭绕一时也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她颈脖处那白皙如雪一般耀眼的肌肤却是让人过目难忘。
秦逍惊鸿一瞥,立刻缩了回来。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入眼之景,让他震惊万分。
他便是再愚钝,也能够看出在房里沐浴的绝不可能是一个老太婆,那白的腻眼的肌肤,怎可能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婆所有。
难道麻婆并非一人独居?
可是他收回目光的一瞬间,余光却是看到,在那浴盆边上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分明堆放着麻婆平日穿着的麻布长袍,除此之外,他甚至还看到有一堆其他物事堆放在椅子上。
他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重新凑过去。
再次望向屋内,浴盆依然是氤氲缭绕,但让秦逍吃惊的是,前一刻还躺在浴盆之中的女子,此刻竟然踪迹全无,如果不是那浴盆之中还冒着热气,秦逍甚至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他急忙去看浴盆边的椅子,本来堆放在上面的衣物也不见踪迹。
他皱起眉头,心想自己前后间隔短短瞬间,怎地人和衣物全都不见,那人速度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
屋里一览无遗,确实没有一个人的踪迹,秦逍心想难不成刚才自己真的是眼花?
他心下也知道,如果是对方发现了自己,迅速躲避,那么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很危险,不敢在这里继续久留,带着满腹疑惑,猫着身子回到巷口,正要进巷子,却感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是什么状况,便感觉自己的脑后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一时间头晕眼花,要扭头去看怎么回事,依稀看到边上站着一个影子,只是没等看清,眼前一花,便即晕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逍才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眼前顿时明亮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麻婆的那间屋里,屋子中间那张浴盆还在,不过早已经没有热气弥漫,想来是里面的水都已经凉了。
但屋里却并无其他人,他想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被牛筋绳子捆着,而两条手臂也被反绑在身后,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嘴巴竟然也被麻布蒙上,嘴里还塞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连说话也是不能。
他心下暗暗叫苦,知道定然是自己偷窥时候被人发现,那人将自己抓了起来。
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思难道出手的是麻婆?
但麻婆老态龙钟,一阵风都能将那婆子吹倒,她哪来的本事对自己下手?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被人在后脑勺打了一下,那人动作干脆利落,身法鬼魅一般,麻婆怎可能有那般本事?
难道是有人霸占了麻婆的屋子?
龟城鱼龙混杂,市井泼皮自然不少,可是江湖游侠也不少见,那其中也少不了一些飞檐走壁的高手。
曾经与衙门里的官差们说笑时,有人还说过这龟城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在这城中,潜伏着各方势力的密探,有大唐的探子,也有兀陀和和北方图荪各部的探子,甚至连南疆慕容也派了密探在城中潜伏。
虽说秦逍半信半疑,但他却相信这城中肯定潜伏着高手,至少几次出手相救的神秘老太婆就潜伏在城中。
如果自己今晚窥见的是某股势力的密探,却又被她发现,那么自己现在真的是凶多吉少。
他正自胡思乱想,只听“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随即便见到一身麻袍裹身的麻婆竟然缓步走进来,这老太婆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褶皱,发黄的老年斑也清晰可见,只是她走路的样子,明显不像从前那般步履蹒跚。
麻婆走到秦逍面前,双目冷厉,解开了蒙着秦逍嘴巴的麻布,从他口中又取出一团黑乎乎的布巾,有些油腻,秦逍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他怀疑那一定是用来擦拭的抹布。
“麻.....麻婆.....!”秦逍勉强挤出笑容,心想既然麻婆出现,那么事情应该不至于太坏。
自己和麻婆毕竟也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平日里自己对她也客客气气,应该不至于对自己下狠手。
“呛!”
麻婆手中竟然握着一把匕首,从刀鞘取出来,灯火之下,泛着寒光,秦逍见麻婆那双本来浑浊的眼睛此刻竟然是异常的犀利,宛若夜空之中的星辰一般。
“那天晚上,有一个影子进了你院里。”麻婆声音略有些嘶哑:“你知道那人是谁?”
秦逍一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道:“麻婆,你说的话,我听不大懂......!”他话声刚落,刀光闪动,秦逍瞬间便觉得喉头一凉,麻婆已经拿着那把匕首的锋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麻婆冷冷道:“杀了你,将你埋尸在屋后的巷子里,我保证十年也没人能查出是谁做的。”
秦逍心想这老太婆说的倒也没错。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她手里,她将自己埋在屋后,只怕真的没有人知道。
自己失踪,都尉府当然会找寻,可是谁能想到自己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所害?
韩雨农虽然厉害,恐怕也只会想到与甄侯府有关,绝对想不到会是麻婆所为。
秦逍心里只发憷。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秦逍苦着脸:“你提醒一下。”
“甄侯府那个叫鬼手三死的那天晚上。”麻婆冷冷道:“那天晚上从你屋里出来的那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秦逍心下一凛,暗想这麻婆果然不简单。
鬼手三被杀,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那家伙的尸首都被神秘老太婆处理的干干净净,那是让他的**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麻婆竟然知道那件事情。
看来事发当晚,这老太婆一直在监视。
“我不知道。”秦逍道:“那天晚上鬼手三要杀我,然后有人突然出现杀了鬼手三,再然后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麻婆冰冷得很:“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又怎会救你?你在撒谎。”
“没有撒谎。”秦逍道:“你既然知道鬼手三死了,难道不知道那人是谁?”
麻婆冷笑一声:“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锋刃更是一紧,秦逍只觉得这锋刃再往前半寸就要刺入自己的喉咙,额头冒冷汗。
“麻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秦逍叹道:“你逼死我也没有用,他是男是女,我一无所知。”心想那神秘老太婆嘱咐过自己,绝不可将她的身份对外泄露,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当然不能因为被麻婆用匕首顶着脖子,便立马出卖她。
麻婆见秦逍不老实,冷笑一声,收回匕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竹筒。
秦逍见那竹筒发黄,又见麻婆小心翼翼将竹筒一端打开,一只手放到了竹筒口,也不知道这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猛然一震,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麻婆虽然穿着平日里那件麻布褐袍,满头银发,便是脸上也满是褶皱,但她的手却并没有带手套,露出来的手白皙如玉,葱葱玉指宛若兰花,和她的样貌完全不匹配,瞬间明白,自己先前从后窗看到躺在浴盆的那女子,竟真的是麻婆。
第五十一章 红叶
秦逍很快就看到,从那竹筒之中,两只小虫子蠕动而出,爬到了麻婆的掌心。
那虫子浑身雪白,如同蚕蛹蚕宝宝一般,秦逍也不知道麻婆意欲何为,却见那两只白虫爬到掌心之后便即不动,麻婆盯着秦逍眼睛,问道:“你可认识这虫子?”
秦逍摇摇头,麻婆冷笑道:“这叫食心虫,最喜欢的食物便是人的心脏,从你口中爬入,进入心脏,不到半天,就能将你的心脏吞噬的干干净净。”
秦逍微微变色,挣扎道:“你想做什么?”
“也没想做什么。”麻婆轻声道:“虫宝宝饿了好些日子,今天正好可以让它们大快朵颐。”
秦逍勉强笑道:“麻婆,你总不会让它们吃我的心脏吧?”
“你倒聪明。”麻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凝视着秦逍:“你还年轻,心脏鲜嫩,正是食心虫上好的美食。”
秦逍看到她掌心内的虫子,只觉得很是恶心,苦笑道:“咱们无冤无仇,你也没必要这样害我吧?”
“我只问你那天晚上到底是谁从你屋里出来。”麻婆淡淡道:“你若老实招认,我可以饶你一次。”
秦逍无奈道:“我真的不认识她,实话告诉你,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还没说完,麻婆一只手却已经托住秦逍下巴,很有技巧地掐住秦逍下颚骨,秦逍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开,麻婆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往秦逍嘴巴上一捂,两只白虫瞬间便进入秦逍口中。
秦逍心下骇然,想要吐出去,但麻婆的手掌紧紧捂住,那两只白虫进了口中,变的异常活跃,秦逍根本无法阻止,感觉两只白虫迅速钻进了自己的喉咙之中,尔后直接进入了食道。
麻婆显然确定白虫已经进了秦逍食道,收回手,秦逍立刻呕吐起来,想要将虫子吐出来,苦水吐出两口,虫子不见一只。
“死老太婆,老子什么时候得罪过你?”秦逍被食心虫入肚,恼恨交加:“老子家里有什么人进出,关你屁事?”
麻婆只是站在他面前,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你赶紧给老子将它们弄出来。”秦逍心中又怕又急:“我是官府的人,你要真的害了我,都尉府一定彻查到底,你当都尉府的人都是吃干饭?你隐藏的再深,他们也一定能将你揪出来。”
麻婆冷哼一声,道:“他们从来都是吃干饭的,难道你不知道?”
秦逍一怔,此时他隐隐感觉虫子似乎在自己的肠胃之中蠕动,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觉到还是心理作用,苦着脸道:“咱们左邻右舍的,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麻婆盯着秦逍眼睛问道。
秦逍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尴尬,毕竟爬人家窗户偷看人家洗澡,说到哪里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我看你这么晚都没吹灯,担心你出了什么状况。”秦逍想了一下,才道:“我以为你是个老婆婆,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没有照顾,所以.....!”
麻婆道:“所以你想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秦逍忙道:“不是,就是看你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其他,我可没诅咒你。”
麻婆冷哼一声,猛地出手,刀光划过,秦逍吃了一惊,“啊”地轻叫一声,但却发现麻婆竟然是将帮着自己双腿的牛筋绳割开,又绕到自己身后,
将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也割开。
秦逍倒没想到麻婆前后变化真快,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听麻婆淡淡道:“那不是食心虫,它们在你的体内可以存活两天,你也不必慌张,这两天它们会在你的各处经脉游移,帮你通脉。”
秦逍一怔,意外道:“通脉?”
“早些年你身受寒症的侵袭,经脉收缩,根本无法练气习武。”麻婆收起刀子,平静道:“不过血液已经让你的经脉得到舒展,可是多年积弊,也非朝夕就能恢复,这雪虫虽然不能让你迅速复原,至少对经脉舒张大有裨益。”
这番话一说,秦逍吃惊道:“你怎么知道?”但瞬间也明白过来,道:“你.....你就是几次救我的恩公?”
秦逍不知神秘老太婆的去向,但是那天看到麻婆,就心存狐疑。
只是他无法想象,自己斜对门的买油老太婆会有那般本事。
但此刻她这话说出来,秦逍几乎是瞬间就断定,眼前的麻婆,正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寻的神秘老太婆。
除了那神秘老太婆,这世上几乎无人知道自己曾经遭受过寒症的折磨,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一直服用血液来抵抗寒症。
麻婆就是自己一直惦记的恩人,秦逍只觉得匪夷所思。
将近两百天,他几乎每日都在等待着恩公的再次出现,可却哪里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的恩公,就在斜对门看着自己。
麻婆没有承认,只是走到屋角,那里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几只油坛。
虽然没有承认,但她既然不否认,也就等同于默认,而且秦逍已经完全确定她的身份。
一时间无数的疑惑涌上心头。
“恩.....恩人,你怎么知道我患有寒症?”秦逍凑过去,“你又怎知血液可以抵抗寒症?”走到麻婆身边,却见麻婆已经打开一直油坛,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只瓷瓶子。
“恩人,这是什么?”秦逍奇道。
麻婆转过身,声音依然冷淡:“别叫我恩人。”声音依然低沉嘶哑,打开瓷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极小的药丸在掌心,看了秦逍一眼,低声道:“这是用狗血制成的血丸。”
“血丸?”秦逍小心翼翼从麻婆掌心捻起来。
“你现在将血液盛装在葫芦里,但并不是长久之计。”麻婆道:“一旦哪天葫芦里的秘密被人发现,终究是不妙。这半年来,我一直想着如何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将血液制成血丸,如此可以方便你服用,即使这血丸被人发现,你也有一百种理由可以解释。”
秦逍忙道:“正是。”心想身上带着血丸,那比葫芦里装着血液要方便得多。
而且内葫中的血液存储时间不能太长,时间过长,就会凝固成块,很不方便,为此还会浪费血液。
“这一瓶子足够你用上三个月。”麻婆道:“除了血液,血丸之中还有一些养气的药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将手中瓷瓶子递给秦逍,秦逍忙双手接过,心中感激,道:“恩人,你为何这样帮我?”
“我说过不要叫我恩人。”麻婆显然有些不欢喜。
秦逍尴尬道:“那我还叫你麻婆?”
麻婆想了一下,才轻声道:“我叫红叶,不过你也不用记着。”
“红叶
?”秦逍立刻道:“好名字,好名字,真是好听。”
麻婆冷哼一声,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秦逍将瓷瓶子揣入怀中,这才道:“红叶.....婆婆,你怎知我患了寒症?”心想寒症之疾,只有自己和那已经过世的老头子知道,老头子已经驾鹤西游,这天底下除了自己,也并无其他人知道寒症之疾,红叶又从得知?
“该告诉你的,你不用问,我也会让你知道。”红叶冷若冰霜:“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用废话。”
“哦哦!”秦逍忙道:“知道了。”
他这时候也明白,为何鬼手三那晚要找自己算账,神秘老太婆却能及时出现,麻婆就在自家对面,注意着自己院子里的动静,鬼手三潜入自己屋里,别人不知,但以红叶的实力,当然一清二楚。
红叶也不说话,两人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你还有事?”红叶淡淡问道。
她虽然几次救了秦逍性命,而且为了秦逍,费尽心思制作出血丸,可是与秦逍说话却很是冷淡。
秦逍心想这应该是性情使然。
“没有。”秦逍尴尬道:“我就想知道,你.....你为何要救我?”
红叶道:“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
“听到听到,不该知道的不要废话。”秦逍挤出笑容:“对了,有个事儿我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不等红叶开口,立刻道:“不是废话,就是.....就是【太古意气诀】。”
红叶道:“怎么了?这几天你都练了?”
“你的吩咐,我不敢忘记。”秦逍道:“我一有时间就练,可是有件事情很奇怪。”
“哦?”
“我从来没有练过内功。”秦逍道:“可是有人说我已经练了半年的内功,还说我已经是一品高手.....!”
“一品高手?”红叶冷笑道:“一品什么时候成了高手?”
秦逍自知失言,更是尴尬:“我说错了,他说我是一品武者,就是有了内力,可是我不记得我从半年前就开始练过内功,红叶.....红叶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叶道:“你伸手出来。”
秦逍忙卷起袖子,将手伸过去,红叶探出两根手指,搭在秦逍的手脉上,样子就像是在给病人把脉,吩咐道:“深吸气!”
秦逍按照红叶吩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红叶的肌肤没有因为她习武而变得粗糙,手若柔荑,肌若凝脂,手指搭在手脉上,甚至能让秦逍感觉到滑腻。
红叶轻“咦”一声,抬头看了看秦逍眼睛,见秦逍也正看着自己,问道:“你之前没有练过内功?”
“没有,绝对没有。”秦逍立刻道:“我可以对天发誓.....!”
“没有就没有,胡乱发什么誓。”红叶有些不悦:“你是从【太古意气诀】开始练气?”
“对。”秦逍道:“那天晚上你给我【太古意气诀】,我便开始按照里面的方法吐纳。”
红叶收回手,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道:“那我要恭喜你了,你用几天的时间,就达到了别人半年才达到的境界!”
第五十二章 黑色包裹
秦逍讶然道:“红叶婆婆,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天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红叶道:“你体内的气息,确实是【太古意气诀】凝气而成。【太古意气诀】是道家吐纳法门,如果你此前没有练过其他的道门内功,就只能是修炼【太古意气诀】所致。”
秦逍只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几天,就能够达到别人半年的境界,这种事情想想都会很兴奋,却恰恰落在自己身上。
就像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秦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让红叶再确定一下,伸手道:“红叶婆婆,要不你再摸摸,可别弄错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弄错的。”红叶道。
秦逍兴奋道:“这是不是代表,我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
“不是。”红叶干脆果断:“你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几十年前,就有一位绝世天才,他只用了三天,就突破了别人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你比起他还差得远。”
秦逍愕然道:“还有这样的奇才?红叶婆婆,你不是说笑吧?”
“我没有心情和你说笑。”
“那你说的那人是谁?”秦逍立刻道:“如此奇才,我怎么没听说过?”
红叶好笑道:“就你窝在这座小城,又能知道什么?我说的那个人,虽然天纵奇才,却是个大魔头,当年他自封剑圣,统领一群旁门左道四处为害,后来被朝廷铲除,用他的首级修了一座墓,朝廷下旨让当时名满天下的大学士黄启坤写了两个字刻在墓碑上。”
“哪两个字?”
“魔塚!”
秦逍无语道:“你说的那天纵奇才,最后还被砍了脑袋?”
红叶道:“别胡思乱想,我是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微微顿了顿,才道:“虽然不知你为何会如此,不过应该和你之前患有的寒症有关系。寒症让你的经脉一度收缩,服用血液后,经脉开始扩展,或许秘密就藏在这中间。”
秦逍笑道:“不管怎样说,这是好事。”掐指算道:“我就练了三四天,就比得上普通人半年,顺利进入一品,照这样算来,我练上一个月,就能抵得上.....嗯,抵得上别人四五年,嘿嘿,如果一直如此,练上十年八载,应该就可以成为大天境高手了。”
“痴心妄想。”红叶冷哼一声,打破秦逍好梦:“武道进阶,从来不是这样算,你这次机缘巧合进了一品,以后修炼就未必这样顺利。而且就算真的如此顺利,也并非内力深厚就能突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道:“不说了,你自己多修炼就是,我要歇了,你从后门回去。”
红叶语气虽然一直都很冷淡,但秦逍知道她就是神秘老太婆之后,对她满是亲切之感。
这就像一头孤单走在草原上的独狼,忽然间遇到了自己的同类。
秦逍虽然知道红叶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却并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更不知道她为何会三番四次出手相救。
而且自己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她却了若指掌。
这一切本来会生出距离感,但秦逍此时却只觉得似乎有了依靠,那是自从老头子过世之后,秦逍已经丢失了好久的感觉。
这与他对孟子墨的感情不同。
在他心中,孟子墨虽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甚至可以为他去拼命,但那是一种感激,对韩雨农则是一种敬畏。
唯独对眼前的红叶,竟似乎是承袭着从老头子身上过来的亲情。
秦逍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种情绪十分的强烈,红叶语气再冷漠,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距离感。
“红叶婆婆,你.....
认不认识钟老头?”秦逍终于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钟老头就是自由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头子,直到现在,秦逍也只知道老头子姓钟,他的名字叫什么,秦逍一无所知。
如果红叶认识钟老头,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得到解释,自己的寒症,她出手相救,这些就有了合理的理由。
虽然如此一来,会生出红叶为何会认识钟老头这样新的疑问。
红叶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不该知道的,就不要说废话。”抬手指着房门:“滚!”语气之中,竟似乎带着一丝嫌弃。
秦逍不以为意,今夜的收获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红叶在这里住了多年,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搬家走人,大家是邻居,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还没出门,听到红叶在身后道:“不必我提醒你吧?”
“我知道。”秦逍回头笑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只当没发生,我是我,你还是麻婆。”
红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秦逍从后门悄无声息离开,回到自家院子,这时候再去看红叶屋子那扇窗户,已经瞧不见灯火。
不过秦逍的心情却很好。
毕竟就在自己的对门,有一位高手随时保护自己的安危,这让此前还担心剑谷崔京甲派人来找麻烦的秦逍顿时觉得心里很踏实。
崔京甲真要派人来,就算沐夜姬无法应付,危难时候,红叶也一定会出手,这两大高手一起保护自己,秦逍想想心理都觉得美滋滋的。
回到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寻思着那女神经是不是已经离开,推开房门,脚还没踏进去,就听沐夜姬声音传过来:“哟,回来了啊?几天没看你回来,是被别的女人勾搭了?”
秦逍没好气道:“就算全城的女人勾搭我,与你有关系?”
“小伙子,你太自信了。”沐夜姬笑道:“你要貌没貌,要钱没钱,一间破房子还漏风,哪个女人会勾搭你?还全城的女人,就这条巷子,只怕也没人看得上。”
秦逍怒道:“沐夜姬,这是我家,我的房子,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没赶你走就算不错了,你要是惹急了我,我.....!”
“怎样?”沐夜姬挑衅道:“是要杀我还是要扒了我的衣服将我丢出去?”
秦逍无话可说。
“几天不回来,我知道你嫌弃我。”沐夜姬叹道:“可是你别忘记了,我是你小师姑,住在你这里天经地义,你真要是赶我走,就是剑谷叛逆,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干脆将我逐出剑谷好了。”秦逍满不在乎。
“小伙子,看来给你几个好脸色,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沐夜姬冷笑道:“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以下犯上,在剑谷可是大罪,我大人大量饶你几次,你还得寸进尺了,你要再敢和我没大没小,信不信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欲仙欲死?”
秦逍心里想骂,但嘴里却还是不敢发出声音。
他知道沐夜姬的手段,也知道这神经病真要恼怒起来,那真的够自己吃一壶的,干脆不说话。
“干嘛不说话?心里在骂我?”沐夜姬问道。
秦逍站在房门前,笑道:“哪敢骂你,我心里正在给你烧香,希望你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这才是乖孩子嘛。”沐夜姬噗嗤一笑:“对了,这两天干嘛不回来?不会是真的嫌弃我吧?这么大一个美女在你屋里,换成别人恨不得天天坐在我边上看,你倒好,有机会不知道把握,我瞧你这蠢货注定孤独终老。”
秦逍心里嘟囔道:“就算孤独终老也瞧不上你这女神经。”但嘴里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道:“小师姑,你早点睡吧,我在外面睡。”话声刚落,就听
院内传来“砰”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下来,又听老黑狗吠了几声。
秦逍心下一紧,暗想难道又有刺客?
自从上次鬼手三潜入屋里要杀自己之后,秦逍变得警觉许多,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明月幽幽,院子里的情状倒也看得清楚,并无人的踪迹,他不敢掉以轻心,暗想难道是剑谷的人追杀过来?
不过屋里有沐夜姬,小师姑武功高强,真要有刺客,自然有小师姑顶着。
院墙下面,却有一只包裹,秦逍对院子里的情况自然清楚,方才进院的时候,并不曾见到那包裹,显然是刚刚从院墙外面丢进来。
这半夜三更的,是谁往自己院里丢东西?
他趴在门上不敢轻举妄动,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贴过来,两团软软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背上,那两团触碰的一瞬间,虽然隔着衣物,却依然让秦逍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恨不得往后挤一挤,一股气息从后面传过来,带着淡淡幽香,却是沐夜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身后,此时正趴在他的身上,也正从门缝里向外望。
虽然秦逍不耻小师姑的人品,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师姑的身材实在是万里挑一,特别是那两团傲人峰峦,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的。
“什么情况?”小师姑看着外面问道。
秦逍有些尴尬,微微扭了扭身体,那两团就在自己背上揉动,弹性惊人,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道:“有人丢了东西到院子里。”
“那只包裹?”沐夜姬显然也看到了包裹。
“嗯。”
“有人送货上门,你还不去拿过来。”沐夜姬气息如兰:“说不定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
秦逍微扭头,小师姑的脸颊近在咫尺,他知道小师姑作风洒脱,不在意这些,低声道:“小师姑,你要是有金银珠宝,会半夜送给别人,还不被别人知道是你送的?”
“那倒不会。”沐夜姬很干脆道:“我这辈子,就你师父那老混蛋从我手里骗了点银子,其他人想要从我手里拿一枚铜钱,我都要以命相搏。”
秦逍心想你也知道天下没这好事,寻思那包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师姑却有些着急,催道:“赶紧去啊,还等什么。”
“万一有埋伏呢?”
“埋你个大头鬼,我把你埋了信不信?”小师姑翻了个白眼:“我在这里,牛鬼蛇神不敢招惹,小师侄,快去快去,就算不是金银珠宝,也可能是吃的,正好我肚子有些饿了。”
“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总是半夜饿。”秦逍实在忍不住:“你怎么不去拿?”
“这是你家,你的院子,人家将东西丢到你院里,当然是送给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沐夜姬站直身子,似乎对外面的包裹不再感兴趣,伸了个懒腰,酥胸怒挺:“你爱去不去,我才懒得管。”
秦逍见她回到房里,也翻了个白眼,瞧见院内一片死寂,终是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出门,到了院内,老黑狗已经继续睡它的觉,不再发出声音。
秦逍知道这老黑狗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很灵性,如果院里真有人,它不会这么消停,走到包裹边上,发现这包裹是一只黑色的皮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伸手在袋子上摸了摸,**的,里面似乎是装着石头。
袋口用绳子系着,秦逍解开袋口,打开来,借着月光往里面瞧,瞧清楚里面的东西,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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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降横财
黑色包裹之中,竟然是半袋子银锭,月色之下,银光闪闪。
竟然让沐夜姬那大嘴巴说中了,半夜三更,竟然真的有人给自己送来银子。
秦逍目瞪口呆,只觉得匪夷所思,先不管其他,冲到院门,开门出了去,左右看了看,整条木头巷黑灯瞎火,街道上空无一人。
包裹都丢进院里老半天,那人就算背着手慢悠悠离开,也早就走出了木头巷。
回到院里,秦逍将院门拴好,过去再次打开包裹,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包裹里都是完整的银锭子,一块散碎银子都没有。
他将黑色包裹系好,双手拎着袋子回到屋里,估摸着这一袋子至少有百来斤重,那就是说,这里面足足有千两银子。
千两银子对豪门巨贾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那绝对是天文数字。
自己这间带院子的屋子,也不过花了几十两银子,在龟城地段好的商铺,二百两银子绝对可以盘下来。
西陵普通百姓之家,一年下来能挣个十几二十两银子都已经很殷实,一千两银子,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回到屋里,秦逍将包裹放下,回身将屋门关上。
刚拴上门栓,边上灯火亮起来,却见沐夜姬端着点亮的油灯,笑眯眯从房里出来,看了那包裹一眼,冲着秦逍轻声道:“瞧你贼兮兮的,里面是什么?”蹲下身子,伸手去摸,秦逍立刻叫道:“别动。”
沐夜姬被他一叫吓了一跳,骂道:“瞎叫什么,一惊一乍的。”
秦逍抢过去拎起包裹道:“没什么东西,反正你刚才说过,这是别人送我的,与你无关,你也不用知道是什么。”
“我要是不弄清楚里面是什么,今晚怎么睡觉?”沐夜姬叹道:“你有所不知,你小师姑好奇心最重,谜题不解开,难以入眠。”
秦逍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再怎么遮掩,小师姑也不可能就此干休,心想若是被她瞧见这包裹里全都是银锭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恶向胆边生,杀人劫财。
“咱们先说清楚,这包裹是我的,可以给你看看里面是什么,但也只能看一眼,其他的与你无关。”
沐夜姬眉开眼笑:“你放心,小师姑身材人品俱佳,承诺你的事情一定答应。”
秦逍无可奈何,这才将包裹打开,努了努嘴,示意沐夜姬自己看,沐夜姬凑上去看了一眼,那双布满雾气般的迷人眼眸子瞬间亮起来,抬头看了秦逍一眼,呼吸急促起来,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
她忍不住伸手过去,秦逍已经将包裹封住,道:“你都看了,说话要算话。”
“我自然说话算话。”小师姑难掩激动:“只是我承诺你什么了?”
“你.....!”秦逍忽然想到,小师姑虽然自诩承诺的事情一定答应,却并没有给自己具体的承诺,恼道:“那你想怎样?”
沐夜姬美眸如水,声音甜腻异常:“小师侄,你看看我这身衣衫,都穿了好久,闻着都有股臭味......!”
秦逍冷笑,心道那可不止臭味,而是又酸又臭,好好一个大美女,也不知道爱干净。
“还有,你看我这双靴子。”沐夜姬幽幽道:“不瞒你说,小师姑我已经三年没换鞋子了,外面看起来已经又脏又破,里面更是惨不忍睹,你要是不信,我脱下来给你看看。”
“关我屁事。”秦逍按捺怒火:“前几天你输掉的十几两银子,足够你买十套衣衫十双靴子,你自己嗜赌成性,把银子输掉了,还能怨别人?对了,我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几两银子,就算这两天你顿顿吃肉,银子也该够你买衣裳。”
沐夜姬苦笑道:“你都三天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心情不好,借酒消愁,银子已经买酒花光了。”
秦逍瞪大眼睛,盯着沐夜姬,此时只觉得眼前那张魅惑众生的漂亮面孔却是面目可憎。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沐夜姬抬手挡着脸,羞涩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样色眯眯地盯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你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
她羞答答的模样,还真是娇艳欲滴,风情万种。
秦逍自然不会被她的假象诱惑,忍住心头愤怒,平静道:“小师姑,我给你个建议如何?”
“小师侄的建议一定很中肯,你说来我听听。”
“我知道你这辈子很难嫁出去。”秦逍很诚恳道:“如果以后真的有哪个男人瞎了眼,看上你要娶你,我希望你能看在他是瞎子的份上,饶他一命,千万不要嫁给他。”
沐夜姬顿时有些不高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用老娘的国色天香风姿绰约,就靠一对胸,足以让天下男人臣服脚下,也只有你这个孤独终老的无能小辈才瞎了眼,不知什么是好东西。”但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嫁?舍不得我?”
秦逍冷笑一声,道:“我是担心你真要嫁给他,就算他家资千万,用不了多久,都会被你这败家娘们弄得一贫如洗流落街头。”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银子被这娘们轻易糟蹋,越想越窝火:“两次加起来,给了你快二十两银子,你知道我一年的薪俸也才二十两,可是你几天就败得身无分文,我......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如果我是你男人,入门三天就找个地方将你埋了。”
“你放心,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娶到我,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也就做春梦想想。”沐夜姬妩媚一笑,瞥了那包裹一眼,道:“废话少说,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咱们商量一下,这银子怎么分。”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秦逍啐了一口:“这银子来历不明,我要交给都尉府,然后让人调查,一两银子都不能用。”
沐夜姬笑颜如花:“哟,说的一本正经,你交上去试试。半夜三更送银子过来,只能证明那人不想被人知道,否则他大可以白天过来。这一大笔银子,也绝不可能是送错了。”扭着腰肢走到包裹便蹲下,就像抚摸自己最挚爱的情人一般,轻轻抚摸包裹:“这笔银子来路不正你倒是说对了,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别人会送你银子?是不是你帮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让官府调查真相,说不定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查了出来。”
秦逍心下一凛。
沐夜姬说的并没有错,这笔银子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
千两白银,而且是完整的银锭子,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得出来。
他心里瞬间就想到了温不道。
如果说有能力拿出这样一笔银子,而且还慷慨出手送给自己,思来想去,也只有温不道。
温不道在甲字监的时候,自己多有照应,此后甚至冒着凶险从乔乐山手里救他离开,这在温不道眼中,自己这个小狱卒当然是义薄云天的
好兄弟,他手里有几十万两银子,虽然是输送给荒西死翼,但从中拿出千两白银送来报答,那自然是小事一桩。
除此之外,秦逍再也想不出谁会如此慷慨。
如果这笔银子真的要交上去,韩雨农自然会追问详情,自己是不是要将温不道的真实身份告知?也许到时候还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银子确实不能上交,但心安理得的收下这笔银子,秦逍只觉得大是不妥。
不过要将银子还给温不道,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做到。
温不道已经跟着荒西死翼回去,他去往何方落脚何处,秦逍一无所知,毕竟西陵各地通缉荒西死翼,却没有任何人能提供他们的线索,由此可见要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以温不道的性格,都已经送出来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秦逍正自寻思,感觉眼前晃了晃,回过神来,发现是小师姑用手在自己眼前晃动,没好气道:“干嘛?”
“想明白了?”沐夜姬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小师侄,你肚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秦逍一怔,这娘们还会主动下厨?但立马明白是瞧在银子的份上讨好自己。
剑谷有戒令,不得抢夺他人之物,至少沐夜姬目前还真的遵守这条戒令,有这条戒令在,事情也就好办许多。
“用不着。”秦逍道:“我自己饿了会弄。”
“那你要不要洗洗?”沐夜姬很体贴道:“都出去几天了,一定很辛苦,你也没有媳妇,我这个小师姑发发善心,帮你洗洗,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我还可以帮你按按,我的手艺很好的,当然,仅限于此,你再想做其他的事情,那是万万不成,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秦逍苦笑道:“小师姑,你为了银子,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不多了。”沐夜姬满脸堆笑:“你同意分银子了?”
秦逍想了一下,却是很让沐夜姬意外道:“银子嘛,可以分你一点,不过你要做一件事情,否则这些银子你一两也拿不到。”
沐夜姬眨了眨眼睛,环抱胸脯,低头轻声道:“咱们先说好,我卖艺不卖身,你让我给你跳舞唱曲都没问题,甚至......甚至可以摸摸,我忍一忍就好,除此之外,绝不能得寸进尺,你要是同意,咱们现在就进房。”
“摸你个大头鬼。”秦逍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嫌弃地上下打量沐夜姬几眼,“我就算摸自己,也不愿意摸你,小师姑,你脑子能不能干净一点,不要这么龌龊,我还这么年轻,可别把我带坏了。”
沐夜姬冷哼一声,道:“还算聪明,我是考验你,你要真是对我心存不轨,我一掌就拍死你。我是有底线的,要是占我便宜,虽死不从。”随即马上笑道:“小师侄,是杀人还是放火,你一句话,我立刻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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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看到大家积极留评,心里很开心,我一直希望大家多参与。提出的合理意见和中肯批评,我从来都会虚心接受,褒奖誉美之词,也让我更有斗志,感谢大家。前期会认真刻画好人物,故事也会慢慢展开,我说过要画出一幅波澜壮阔的作品,就绝不食言!
第五十四章 嗜赌成性
西陵最大的钱庄并非本土钱庄,而是天下皆知的宝丰隆。
宝丰隆自大唐开国就已经存在,遍布大唐帝国,财力雄厚,据传大唐开国皇帝当年开创帝业之际,宝丰隆就曾在幕后提供了大量的金钱,事实证明宝丰隆的眼光确实独到,大唐开国之后,宝丰隆蒸蒸日上。
西陵虽然实际上被三大门阀所控制,但宝丰隆还是很顺利地在西陵各地开设了钱庄。
这倒不是西陵门阀不想做这种生意,而是即使以西陵门阀的实力,也无法达成宝丰隆的规模。
汇通天下,宝丰隆付出了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才能达成,绝非一般的巨贾富商能够染指。
也正是百年钱庄的信誉,让宝丰隆的银票可以流通天下,手里只要拿着宝丰隆的银票,随时都可以在任意一处宝丰隆钱庄提到银子。
龟城有五六家钱庄,但其他几家加起来也及不上宝丰隆的生意。
宝丰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开着门,日夜不息。
沐夜姬从宝丰隆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
小师姑精神抖擞,走过一条街,钻进一条小巷子,见到秦逍正在等候,从怀里取出一叠子银票,冲着秦逍晃了晃:“大功告成!”
秦逍让小师姑答应一件事情,当然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千两白银,到底放在哪里,对秦逍来说真是个问题。
每天拎着包裹自然是不可能,可是将包裹放在家里,他也不放心,毕竟曾有过鬼手三的事情,家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龟城本就是个鱼龙混杂之城,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窃贼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屋里,秦逍当然不放心。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现银换成银票,而最好的银票,当然是宝丰隆的银票。
兑换银票自然不是难事,提着现银进宝丰隆,里面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你把事情办的妥妥善善。
只是秦逍自知不能由自己亲自去换银票。
他也算是宝丰隆的常客,宝丰隆每日里人来人往,里面的认为比认识自己,但如果有人认识,自己提着千两银锭子进去兑换银票,此时传扬出去,必然会惹来大麻烦。
他可没忘记甄侯府的眼睛一直盯着都尉府。
如果是以前,甄侯府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狱卒放在眼里。
但御赐佛像事件后,自己已然成了甄侯府眼中一根刺,若是被甄侯府知道自己在宝丰隆存了千两白银,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由沐夜姬去兑银票,那是再合适不过。
“自己数一数,一共九百两。”沐夜姬将银票递过来,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道:“少年,你是不是太抠门了,我好歹也是剑谷高手,你让我给你跑腿,只留给我一百两,良心疼不疼?”
秦逍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小师姑,你自己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跑一次腿一百两银子的活计,要是有,你立刻介绍我去。”
沐夜姬还是不开心道:“你独占九成,就给我一成,我总觉得亏大了。”
“青楼搔首弄姿一个月,也挣不了一百两。”秦逍将银票揣好:“你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师姑的份上,一两银子打
发你都绰绰有余。”想到什么,伸手道:“你现在发达了,先前欠我的银子是不是该还我了?”
沐夜姬上下打量秦逍一番,叹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想从我身上拿银子,除非杀了我。”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你呢?”
“一晚上被你气的心情不好,我四处逛逛。”沐夜姬转身便走:“别占我的床,我回去还要睡呢。”
秦逍看着沐夜姬扭着腰肢花枝招展离去,吐了口口水,骂道:“贪财好赌,欺压弱小,迟早要遭报应。”心里晓得沐夜姬手里有了银子,自然不甘心窝在屋里,这会子必定是往赌场去。
金钩赌坊正好就在附近的街上,秦逍寻思难道沐夜姬是往金钩赌坊去?
金钩赌坊是荒西死翼的据点,不过正主温不道已经回到了荒西死翼,鸠占鹊巢的乔乐山也已经被割了脑袋,赌坊的地契却偏偏落在了甄侯府的手里,如今那金钩赌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真是让秦逍很是好奇。
此刻他还真是睡意全无,一来想瞧瞧沐夜姬是不是真的跑去赌,二来也想看看金钩赌坊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当下抄了近路,到了赌坊那条街,远远就见到赌坊门头悬挂着两盏大灯笼。
龟城之内,除了宝丰隆,另一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关门的地方就是各家赌坊。
青楼乐坊白天还会歇着,但赌坊日夜不歇,东来西往的商旅在赌坊中乐此不彼。
他没有急着靠近赌坊,他拆了近路过来,若是沐夜姬真的是到赌坊来,马上就会到,果然,还没多想,就瞧见沐夜姬从一条巷子钻出来,贼兮兮地左右瞧了瞧,加快步子,一头钻进了赌坊里。
秦逍叹了口气,心想小师姑好赌成性倒也罢了,关键是赌技一定烂到极点,否则也不会有多少银子就输多少。
今晚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分了一百两银子给她,这一脚踏进赌坊,出来的时候,只怕又是身无分文。
温不道和乔乐山都已经不在赌坊,不过金钩赌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常,远远就听到里面穿来的叫嚷声。
秦逍走到赌坊门前,一左一右两名大汉守在门外,也不阻拦,进到里面,一股子混杂着各种气味的酸臭扑面而来,让秦逍忍不住捂住鼻子。
赌坊有上下两层,虽然气味难闻,但里面却是装饰的富丽堂皇,而且场地开阔。
秦逍虽然跟着温不道学了不少赌术,但今天是第一次真正地进入赌坊。
赌法其实很简单,除了推牌九,就是押大小,楼下都是在推牌九,要赌大小则要上到二楼。
除了赌坊里的伙计守着四周,防止有人生事,亦有人在各桌之间走动,眼睛灵活,显然是提防有赌徒在这里面出老千。
秦逍在楼下转了一圈,也没人在意他,并不见沐夜姬身影,上了二楼,扫了一眼,二楼从左到右有三张赌台,正是用来押大小,这是最简单粗暴的赌法,赌官摇好骰子,赌徒们押大押小,点数一开,胜负已分。
这时候倒是瞧见沐夜姬在靠左首的那张赌台边,赌台四周围着十来人,并不算太多。
赌坊里倒也不只是沐夜姬一个女人,楼上楼下加起来秦逍也瞧见了十来个,看来赌博是从不分男女。
不过沐夜姬这一
桌,却只有她一个女人,嘈杂声中,沐夜姬竟然卷起了衣袖,露出白腻的小胳膊,一副豪迈洒脱的江湖气息。
秦逍也不靠近,靠近中间一桌,只是远远看着沐夜姬。
“哈哈,大美人,对不住了,你又输了。”只听沐夜姬那边的赌官笑道:“看来你这几天运气真的不是很好,没关系,输光了叫我一声亲哥哥,我借银子给你。”
沐夜姬并不恼怒,腻声道:“那可说好了,真要是输得分文不剩,你可要帮我。”
“好说好说。”赌官调笑道:“你这种大美人,只要开口,还能没银子?”
边上不少人都笑起来,有人已经道:“美人,胡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借给你银子,那可是要让你肉偿,别上了他的当。你要缺银子,我这里有,只要陪我吃顿饭就行。”
四周一阵哄笑。
沐夜姬混迹江湖,这点小场面自然不在话下,骂道:“你们要是想女人,直接去窑子,要是赌钱,都给我闭嘴。”
“你要在窑子里,我天天.....!”边上一人还要挑逗沐夜姬,话没说完,沐夜姬已经抬起一脚,踹在那人腹间,那人哎哟一声,被踢倒在地,四周又是一片哄笑。
秦逍看见沐夜姬这般模样,无可奈何。
连续赌了几把,或许是沐夜姬的运气太差,一把也没赢过,秦逍更怀疑是那赌官做了手脚,只听那赌官又道:“美人,你可是发了大财,这几把都已经输了六十两,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秦逍心下恼怒,再也忍不住,凑了过去,挤在沐夜姬身边,沐夜姬虽然不羁,但自始至终却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身体,秦逍凑过来,沐夜姬脸色一沉,扭过头来,见秦逍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竟是扭过头,就像是不认识秦逍。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沐夜姬与秦逍的关系,见沐夜姬没下注,赌官催了两句,沐夜姬手里握着一锭银子,不好意思放上去。
“赶紧赶紧,大美人,是不是没银子了?”赌官催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你要真没银子,我借给你?要是不愿意借,将你自己押上也行,我收。”
秦逍忍不住骂道:“押你娘个头。”
赌官脸色一沉,冷笑道:“这位兄弟怎么骂人?这里是赌坊,不赌钱就滚出去,在这里闹事,可没你好果子吃。”
秦逍见他一副臭嘴脸,想到沐夜姬几十两银子丢进水里,心中恼怒,指着赌官道:“我和你一对一赌,你敢不敢?”
“哦?”赌官失声笑道:“你要和我一对一赌?”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凭什么?”
沐夜姬见到秦逍来抓赌,再加上自己已经输了几十两银子,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这时候见秦逍竟然要赌,顿时来了精神,道:“凭什么?凭我在这里,你要是不答应,我烧了你这赌坊。”
赌官当然不知道沐夜姬说得出做得到,只以为开玩笑,却还是笑道:“既然大美人都开口了,我给美人一个面子。”盯着秦逍道:“只不过要和我赌,一把一百两,你有银子?”
秦逍伸手入怀,从那叠银票之中抽出一张,拍在桌子上,正是一百两银票。
第五十五章 吃人的小羊羔
一百两银票亮出来,在赌坊里倒也算不得什么。
秦逍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最多也只能亮出一百两银票,就算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甲字监牢头存有一百两银子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甲字监有最贴心的服务,城中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
四周众人见秦逍不到二十岁年纪,眉清目秀,不少人顿时幸灾乐祸,暗想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与赌官对赌。
众所周知,能坐上赌官的位置,手里没有两把刷子那是万万不成。
聚众而赌,每个人都有迷之自信,觉得自己比赌官高明,更何况一大群人,谁都觉得赌官不敢出老千,即使输的只剩裤衩,也只感叹运气不好。
可是一对一与赌官对赌,那风险实在是太大。
通常而言,赌坊很少出现两人对赌的情况。
即使大家在边上围观,瞧出赌官出老千,却也不会有人揭穿,这是规矩,毕竟事不关己,一旦揭穿,那就与赌坊结下死仇,可能悄无声息就消失在人间。
赌官胡四瞧着银票,微微一笑,瞅了小师姑一眼,笑眯眯道:“大美人,我可是瞧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这银子输了,你可千万别怨我。”
小师姑见秦逍亲自出手,也不管这小子有没有赌技,显得十分亢奋,没好气道:“老娘怨你做什么?上了赌台,胜负天定,就看个人的运数了。”
胡四嘿嘿一笑,吩咐帮手又拿了一副骰子过来,摆在秦逍面前。
“小兄弟想怎么赌?”胡四盯着秦逍,宛若看到一只大肥羊,笑容可亲:“我敬你是客人,怎么个赌法你说了算?”
秦逍有些茫然,左右看了看,问道:“我.....我该怎么赌?”
众人闻言,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进了赌场,你不知道怎么赌,闹着玩呢?
小师姑也是愕然,有些尴尬道:“你不懂?”
秦逍瞪了小师姑一眼,不过小师姑脸皮厚,不以为意,笑道:“不用太复杂,你们各自摇骰子,比大小就行。”瞧了对面胡四一眼,凑近秦逍耳边道:“他很会摇大点数,你和他比小就行。”
她虽然压着声音,但边上所有人都听见。
胡思笑道:“那就比谁的点数小。”
“我干嘛听她的。”秦逍任性道:“我就要比大,看看谁能摇出大点数来。”
小师姑瞪了秦逍一眼,心里诅咒:“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不过一想这小王八蛋银子越多,自己也就越有机会揩点油水,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小混蛋运气好点。
“那就比大。”胡四镇定自若,所有人都看出来,赌官信心满满,那是吃定了这只小羊羔。
“我站着赌?”秦逍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
胡四吩咐人端来一把椅子,秦逍这才与胡四面对面坐下。
“小兄弟,你赌多大?”胡四问道:“十两银子一把,还是二十两银子?”
秦逍直接将一百两银子丢到中间:“何必那么费事,耽误时间,一把定输赢就好。”
小师姑拍手笑道:“对,就该这么赌。”
胡四倒是有
些意外,想不到这年轻人如此豪气,不过这样银子来的更快,笑道:“好!”右手一抄,已经将筛盅抄入手中,干脆利落,缓缓摇晃起来。
秦逍也拿起筛盅,一看就是生手,慢悠悠地摇晃起来,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四周众人是瞧一下这个瞧一下那个,只从两人手法的熟练程度来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秦逍必败无疑。
小师姑本来还很亢奋,可是瞧见秦逍十分生疏的手法,叹了口气,知道十有**这一百两银子又丢进水里,恨不得抢过秦逍手里的筛盅自己来摇。
“咚!”
胡四放下筛盅,动作潇洒,似笑非笑看着秦逍,秦逍也有些笨拙地放下筛盅,冲着胡四道:“你先打开吧。”
胡四哈哈一笑,正要打开筛盅,秦逍忽然想到什么,伸手道:“等一下。”
众人见秦逍明显紧张起来,有人已经笑道:“小兄弟,自己认输吧,胡四,看在他还是个生手,不要赶尽杀绝,他要是主动认输,送他十两银子回家。”
“狗嘴里吐不出好话。”沐夜姬怒道:“筛盅没打开,你又知道谁输谁赢?再胡说八道,撕烂你那张臭嘴。”
沐夜姬方才出手踢翻一名汉子,众人也知道这女人虽然长得美,可是脾气不好,身手也不赖,倒也不敢招惹。
“小兄弟,你的意思呢?”胡四问道。
秦逍问道:“要是.....要是咱两点数一样大,那......那该是谁赢谁输?”
“按道理来说,同样的点数,庄家胜。”胡四含笑道:“不过现在只有你我对赌,我看你年轻,再加上还有这美人的面子,若是同样的点数,算你赢就好。”
秦逍点头笑道:“那就好,多谢你了。”瞅着胡四筛盅:“你先打开!”
胡四也不啰嗦,打开了筛盅,里面三颗骰子,两颗都是六点,只有一颗是五点。
四周众人见到胡四的点数,知道大局已定,只差一点就是豹子,能摇出这样的点数,莫说对手是秦逍这样的嫩稚,就算是赌场老手,十有**也已经输了。
有人心里更清楚,以胡四的手法,要摇出豹子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若轻易摇出豹子,难免会让人怀疑,故意少一点,这戏码自然会真一些。
小师姑看到胡四点数,意兴索然,叹了口气。
秦逍呆了一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当下也将筛盅打开。
“豹子!”有人惊呼出声。
“妈的,真是豹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小子是不是踩了狗屎,运气这么好。”
四周一片骚动,小师姑本来已经绝望,这时候看到秦逍的点数,先是一呆,随机双臂举起,欢呼道:“豹子,豹子。”竟是猛地抱着秦逍,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谁赢了?”秦逍一脸茫然:“是不是.....是不是我赢了?”
胡四站起身,盯着秦逍筛盅的三个六,眼角抽动,但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瞬间恢复笑容,很痛快地推过去一百两现银,笑道:“小兄弟好运气。”
他知道在赌场中,确实有些人走了狗屎运,莫名其妙地就摇出豹子,但这种
情况并不多见,而且人心不足蛇吞象,赢了过后,赌徒自以为鸿运当头,一定会接着赌,往往用不了多久,便会输的一干二净。
这小子运气不错,但胡四知道这样的运气也就这一次,他现在只担心秦逍赢了就跑,笑着向沐夜姬道:“大美人,你可以带着他走了。”
他当然已经看出来,这年轻人和沐夜姬的关系必定不浅,秦逍突然站出来要与自己对赌,十分突兀,如果不是为了帮沐夜姬找回场子,就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
沐夜姬这几天经常往这里来,胡四已经认识,晓得沐夜姬嗜赌成性,眼下赢了,赌心更深。
故意刺激秦逍留下,还不如刺激沐夜姬。
秦逍出手,初心还真是为了将沐夜姬输掉的银子赢回来,毕竟他在甲字监辛苦两年,好不容易也才攒下二百多两银子,短短几天,就被沐夜姬输了近百两银子,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温不道号称赌神,名副其实,秦逍在狱中跟他学了半年的赌术,温不道手里那点东西,在秦逍的殷勤和软磨硬泡之下,几乎都传授给了秦逍。
秦逍深知一个道理,技多不压身,但凡有人教他东西,他从来都是用心努力去学习,即使在赌术上也是不懈怠。
胡四虽然有几把刷子,但和温不道相比那就是天地之别,秦逍作为温不道在赌术上的亲传弟子,胡四在他面前才是真正的大肥羊。
赢了一局,秦逍本来想要收手,但胡四出言刺激,明显是要让自己留下来。
秦逍心下冷笑,知道胡思的心思。
金钩赌坊如今已经易主,地契在甄侯府手里,这就已经证明,温不道出走、乔乐山死后,这赌坊已经落入了甄家之手,甄煜江实际已经成为了金钩赌坊幕后的真正主人。
“走什么走。”秦逍故作兴奋:“我还想赌几把。”
这话正中胡四下怀,笑道:“小兄弟要赌,我乐于奉陪。”盖上筛盅:“不知这次押多少?”
秦逍不废话,将一百两银票和一百两现银都摆在中间。
四周众人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贪心不足,靠运气赢了一百两赶紧走就是,继续留下来,可不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只是他们却忘记,自己若是鸿运当头,也断然不会离开。
“押多少,我和你赌多少。”胡四面带微笑,抄起筛盅,再次摇晃起来,秦逍不甘人后,也盖上筛盅摇了起来。
“砰!”
胡四放下筛盅,并非废话,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筛盅,众人探头瞧过去,有人已经叫道:“豹子,也是豹子!”
胡四看也不看点数,只是盯着秦逍笑道:“小兄弟,我的运气似乎也来了,除非你能再来一把豹子,否则这桌上的银子我可要笑纳了。”
小师姑此时有些后悔,暗想秦逍将银子全都推出去,自己就该劝一劝。
秦逍也不看筛盅,直接打开,苦笑道:“你运气真好,这把应该是你赢了。”听到小师姑惊呼一声,这才看了一眼筛盅,脸上堆笑:“不好意思,我这把也是豹子,你说过同点算我赢,我这把还是赢你!”
第五十六章 师姑救命
连续两把豹子!
胡四有些不敢置信,趴在桌上,盯着秦逍的筛盅,三个六,十八点,童叟无欺。
愿赌服输。
虽然心中吃惊,但胡四还是点了二百两银子赔过去。
“再来!”
秦逍似乎已经上瘾,盖上了筛盅,这次将四百两银子全都丢了出去。
胡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赌徒们经常吹嘘能够摇出豹子,可是真要上场,摇出豹子的几率实在是小的可怜。
如果不能掌握技巧,就算练上几十年也未必能练出来,可是就算知道技巧,如果不能勤奋练习,同样也无法达到效果。
他今年四十出头,十多岁就混迹赌局,得到高人指点,花了多年的功夫,终于能够得心应手地摇出豹子,这是他的硬实力,比起自己熟知的出千技巧,这甚至根本不能算是出老千。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手功夫,他才能成为这家赌坊的首席赌官。
可就算将这门技巧练得纯熟异常,如果状态不好,十把之中,也还是一两把未必能摇出豹子来。
第三把筛盅落定,胡四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自信,甚至不敢率先去打开自己的筛盅,而是盯着秦逍的筛盅。
秦逍倒也痛快,直接打开。
豹子!
胡四差点一口血吐出去。
对方是豹子,自己无论摇出的是什么点数,都已经没有必要打开。
小师姑双手握拳,娇媚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站在秦逍边上,看着自己的小师侄,那迷人的眼眸里已经带着崇拜之色。
“取银票!”
这一把要赔付四百两银子,胡四面前没那么多银子,只能让人取银票。
很快,只见一人缓步走过来,人高马大,手里拿着一叠银票,瞧见秦逍,“咦”了一声,秦逍瞧过去,见到那人十分眼熟,马上想起来,正是自己几日前在面馆请客吃过饭的那位壮汉。
“三爷!”胡四立刻起身来。
“原来是你?”壮汉三爷笑道:“想不到你也喜欢玩两把。”
秦逍笑道:“闲来无事,随便玩玩。”
三爷点了四百两银票丢过去,面上带笑,但眼眸冷厉,皮笑肉不笑道:“放心,你要有能耐,赌坊里有的是银子。”将剩下的银票丢在胡四面前。
对这家赌坊很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壮汉也姓胡,小号胡老三,是看护赌坊的打手头子,外人都叫一声三爷,虽然同姓,但与胡四却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恰恰是因为两人都姓胡,胡老三排行第三,胡姓赌官的排位不敢高过他,所以才被叫做胡四。
胡老三出面,胡四似乎有了些底气,端正坐姿,盯着秦逍问道:“这次你押多少?”
三把下来,秦逍除去本金,已经赢了七百两。
金钩赌坊生意兴隆,日夜赌徒如潮,但大都是几两几十两的来回,几百两银子的输赢虽然每天都存在,但毕竟是少数,至若像秦逍这般几把下来输赢近千两,除了偶然一见的大赌客,很少见到。
秦逍既然已经显露了自己的赌术,自然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故作紧张,将所有的银子推过去,连本带利八百两全都下了注。
胡四倒吸一口冷气,一把近千两银子的赌局,在金钩赌坊
自然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是胡四却从没有玩过这样的赌局。
秦逍不等胡四摇筛盅,自己先摇了起来,胡四只是呆呆看着,似乎忘记摇筛盅,等到秦逍放下筛盅,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想要拿起筛盅,秦逍摇头道:“不用了。”打开筛盅,四下里众人看清楚,都发出惊呼之声。
这次自然又是豹子。
胡四没有摇筛盅,却已经输了。
“八百两,承谢!”秦逍盯着胡老三道。
胡老三盯着秦逍筛盅,忽然仰首大笑起来,众人正不知胡老三笑什么,却见他猛地指着秦逍道:“小兄弟的手段果然了得,只是在金钩赌坊出老千,那就是找死。”
“出老千?”秦逍叹道:“我什么时候出老千了。”
“连续四把豹子,还敢说不是出老千?”胡老三冷笑道:“别人瞧不出来,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四周众人虽然确实没看出秦逍出老千,但胡老三这样一说,大多数人都是将信将疑。
毕竟连续四把豹子,这几率比天上掉下个美少妇还要低,在赌徒们狭窄的思维中,连续四把豹子,如果不是出老千,万万做不到。
秦逍连赢四把,沐夜姬本来是兴奋无比,只觉得一生中从没有感受过此时的这种幸福,胡老三突然指责秦逍出老千,小师姑俏脸一寒,冷笑道:“出老千?你有证据?老娘这几天来了三次,每一次输得都快脱衣服,那你们是不是也出老千?”
“是要脱衣服。”胡老三冷笑道:“你二人是一伙的,先前几次你故意输给这里,就是故作姿态,就是为了今日前来出老千。你们要自证清白,就将衣服都脱了,我瞧瞧你们到底干不干净。”吹了一个极响亮的口哨,便听得楼梯口咚咚咚直响,片刻间,竟然七八名大汉冲了上来。
不少赌徒立时觉得胡老三实在有些过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竟然要搜身,实在是坏了规矩。
但有人也猜到胡老三的心思。
秦逍摇出豹子就像吃饭那么简单,更恐怖的是,这年轻人下注都是将本钱全都丢出,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把,整个赌坊都要落到秦逍手里。
说到底,胡四一开始太过轻敌,只以为秦逍是个赌场嫩稚,也正因如此,才会定下同点庄输的规矩,等若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只要秦逍能保证摇出三个六点的豹子,赌坊就算将大罗金仙请来,也只能一直输下去。
胡老三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赌坊内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情,但一众打手全都围过来,那还真不常见,不少赌客唯恐殃及池鱼,急忙下楼,其他两桌这时候也察觉事情不对,一个个争先恐后往楼下跑去。
秦逍坐在椅子上,沐夜姬站在他边上,环顾一圈,楼下冲上来,加上二楼原有的人,十几人将秦逍二人围成一圈,插翅也难飞。
沐夜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要打架吗?”
“早就看出你们两个是一伙的。”胡四恨恨道:“三爷,将这娘们抓起来,送到窑子里卖了,让他们知道咱们金钩赌坊的厉害。”
沐夜姬只是嘴角带着浅笑,也不说话,活动手脚,准备开打。
“这赌坊不是姓温吗?”秦逍有沐夜姬这样的剑谷高手在身边,自然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三爷,是姓温还是姓乔?”
胡老三摸着胡须道:“不姓温也不姓乔。秦逍,你莫当老子不认识你,你和温不道走得近,上次请客吃饭是假,试探老子的口风是真,这笔账咱们今天一起算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秦逍,就该知道我是都尉府的人。”秦逍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难道你敢对都尉府的人动手?”
身边有个摩拳擦掌的小师姑,秦逍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都尉府?”胡老三哈哈笑起来,得意道:“实话告诉你,老子打的就是都尉府的人。你不是问赌坊姓什么?老子告诉你,赌坊姓甄,如今这金钩赌坊已经是甄侯府的产业,听说你们都尉府招惹了甄侯府,让少公子很不开心,今天打瘸你两条腿,少公子一高兴,说不定还会重重赏赐我们。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都是笑起来,有人已经道:“三爷,待会儿将这两个抓起来,可莫伤了这娘们,少公子赏赐的时候,就让他将这娘们赏赐给咱们。”淫邪一笑:“我知道你们都瞧上她胸大,可是我瞧上了她的屁股,你们瞅瞅,又翘又圆,裤子扒下来,一定又白又滑,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想摸一摸她的大屁股了,一定是滑不留手......!”
众打手又是一阵哄笑。
“小师姑,你听到了?”秦逍大声道:“你的身材连我都不敢乱评价,他竟敢如此亵渎你美丽的身材,你说怎么办?”
“听到了听到了,其实他也不是亵渎,我听着像是在夸我的屁股,我屁股确实很漂亮。”小师姑叹道:“只是场合不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女人的屁股指指点点,真是不合适。”
“你矜持一点行不?”秦逍道:“这样对一个大美女的身材乱评价,何止不合适,不是我挑事,要是我,一定打得连他妈也不认识他。”
小师姑噗嗤一笑,道:“他爹也不会认得。”
话声刚落,美丽的小师姑娇躯一闪,宛若鬼魅般,瞬间就到了那人面前,她闪动之时,顺手已经抄起一把椅子,当头就对着那人狠狠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那口出秽语的打手惨叫一声,椅子已经重重砸在他头上,也幸亏椅子不是用实木所制,但即使没有一椅子砸死他,却已经让他头破血流,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
“臭娘们,敢在这里动手。”有人大叫一声,已经如恶狗般向小师姑扑了上去。
这些打手平日里的工作,就是打架斗殴,虽然功夫不怎样,但动起手来却都是亡命之徒。
虽然有人瞧出沐夜姬身手不弱,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自然不会畏惧区区一个女流之辈,见到同伴扑上去,距离沐夜姬最近的两人也不含糊,大吼着向小师姑扑过去。
秦逍依然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胡老三见状,冷笑道:“先打瘸了这臭小子两条腿。”
胡四在赌台上连输四局,心中憋了一肚子火,胡老三一吩咐,第一个便往秦逍冲过去。
“小师姑,有人要打你可爱的小师侄。”秦逍扯着喉咙喊道:“快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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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鸡飞狗跳
剑谷顶尖高手沐夜姬出手,莫说十几个赌坊的打手,就算是十几名禁宫中的龙鳞士,对沐夜姬来说那也不在话下。
“砰砰砰!”
小师姑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从来都是狠辣异常,三名打手瞬间就被打飞,桌椅砸翻,乱成一团。
胡四眼中只有秦逍。
他虽然是赌官,但当年是在市井中混生活,打架斗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去干,倒也有一股狠劲。
冲到秦逍面前,一拳已经向秦逍打过去,拳头还没碰到秦逍,眼前一花,抬头看时,已经来不及,小师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瞧见秦逍这边的状况,抓起一直筛盅掷过来。
筛盅在别人手中稀松平常,可是在小师姑手中就成了极为厉害的暗器。
“砰!”
筛盅正中胡四面门,胡四惨叫一声,鼻梁瞬间被砸断,哭喊着捂住鼻子。
“又来了,小师姑,又来了!”秦逍又叫喊起来。
胡四冲过来的时候,另外两名打手也冲上来,胡四虽倒,那两名壮汉却依然一往无前。
“叫唤个屁啊。”沐夜姬没好气道:“自己应付。”
秦逍叫道:“那你不要分银子了?”
话声刚落,小师姑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利箭爆射过来,双掌齐出,扑上来的两名打手正撞上,一掌一个,瞬间就被拍飞,小师姑翩翩若仙,回头向秦逍抛了个媚眼,千娇百媚:“好师侄,你坐着歇息,看小师姑替你收拾这群王八蛋。”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扭,娇躯拔地而起,**飞出,踹中一名正如狼似虎扑过来的打手。
小师姑听秦逍要分银子,斗志昂然,这一脚力道十足,那打手整个人竟是向后飞出,在同伴惊呼声中,飞出窗口,很快就听到街道上传来“砰”的一声响,又听到一群惊呼声。
“出脚太重,不会摔死了吧?”小师姑有些担心,收拾这群王八蛋自然没问题 ,可是她倒不希望真的弄出人命。
秦逍立刻安慰道:“放心,楼层不高,最多残废,死不了人。”坐在椅子上,指着胡老三道:“擒贼先擒首,将胡老三先收拾了。”
胡老三早已经是目瞪口呆。
他召集十几号人上来,无非是壮大声势,心里却只觉得三四个人就能收拾局面。
秦逍一个普普通通的狱卒,沐夜姬也不过是个身材火辣的娘们,一个少年,一个女人,收拾起来轻而易举。
但看到手底下十几号人已经有半数躺在地上惨叫连连,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剩下的打手更是生出恐惧之心,不敢再上,这时候胡老三终于知道今天是碰上了女阎王。
冷汗从额头冒出。
今天真是撞了鬼。
一个狱卒有出神入化的赌技,一个女人竟然有骇人的武功。
这一定是有备而来,专门来砸场子的。
没等他多想,沐夜姬已经含笑向他勾了勾手指头,胡老三这时候连后背也冒冷汗,勉强笑道:“姑.....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
“让你过来,别怕。”小师姑笑起来妩媚动人,真是风情万种。
胡老三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好勇斗狠,更重要的是识时务。
会打架的很多,但会打架却识时务的无赖却并不多。
“姑娘.....!”胡老三已经感觉冷汗浸湿了后辈,步子沉重靠近小师姑。
小师姑笑盈盈道:“你说你多不懂事,欺负孩子倒也罢了,连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少女你也要打,你说你是不是很欠揍?”
“是,我.....我下次不敢了。”
“我这
人有底线,讲道理。”小师姑一本正经道:“我小师侄最后一把是赢了,所以除了台面上的八百两,你还要拿八百两出来。”
胡老三连连点头,台面上只剩下不到八百两,他先赔付了,又让人下楼取了银子,将剩下的也都付了。
秦逍手里拿着一叠子银票,眉开眼笑,又让人找了个包裹过来,将一百两现银也都装进包裹里。
“你人挺好。”见秦逍收了银子,小师姑笑的更媚:“你们打不过我,所以咱们也不用再打了。”指了指窗户:“你自己跳下去,这事儿就算完了。”
胡老三骇然道:“跳......跳下去?”
“怎么,要我帮忙?”小师姑叹道:“我心地善良,最喜欢助人为乐,来,我帮你......!”刚抬起手,胡老三不再废话,转身冲到窗边,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只见街道上黑压压一群人。
赌坊大动干戈,楼下的客人们方才仓皇而逃,楼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都跟着跑出赌坊,全都站在大街上,听到楼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还有人从楼上被丢下去,就知道上面战况激烈,更不敢再踏进赌坊内,又都想着看热闹,所以将赌坊门前挤得水泄不通。
胡老三自诩在这龟城也有些脸面,街道上又不少数人,当着这些人的面跳下去,颜面无存,以后实在不好见人,回头看向小师姑,眼中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秦逍似乎有些不耐烦,叫道:“小师姑,他不听话,不想跳!”
沐夜姬赫然抬手,胡老三没等她出手,雄鹰展翅般跳了下去,很快就听到“哎哟”惨叫。
这楼层虽然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矮,摔不死人,但没有练过轻功就跳下去,想要安然无恙绝不可能。
胡老三落地之时,腿骨“嘎吱”一声响,随即一阵钻心剧痛从腿上蔓延开来,躺倒在地上,惨叫不止,四周众人面面相觑,又不少见惯了胡老三平日耀武扬威的模样,此时看到他腿折了,幸灾乐祸,暗自发笑。
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去帮扶。
没过多久,就见秦逍拎着一只袋子,从赌坊正门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名打扮普通的身材火辣样貌出众的美人。
“金钩赌坊信誉了得。”秦逍冲着胡老三竖起大拇指,“大家以后要赌钱,一定要选金钩赌坊,只要你有本事,赢多少他们都会如数奉上,绝不拖欠。”将装着银子的包裹扛在肩上,向胡老三挥挥手:“三爷,今天先到这里,过两天我们再来,告辞告辞。”
众目睽睽之下,秦逍携着沐夜姬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地鸡毛。
人群中,一名黑衣人望着秦逍和沐夜姬远去的身影,目光深邃,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黑衣人身法轻盈,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此人穿街过巷,一路上行踪小心,时不时地观察四周,以免被人跟踪。
黑衣人直走到郡守府侧门,拍了拍门,侧门打开之后,闪身而入,随即穿庭过院,郡守府的护卫瞧见他,都不阻拦,任他再府内畅通无阻,直到了东厢院外这才停下了脚步。
院门前站着一名褐色劲衣人守卫,与郡守府的护卫装束完全不同。
“老大人还没起身?”黑衣人恭敬问道。
守卫道:“老大人素来起得很早,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起来,正在院内活动。”知道黑衣人在这个时辰过来,必然是有紧急事情禀报,转身推门而入,进去过后,很快就出来道:“老大人让你进去。”
黑衣人进了院内,只见到一身灰衣的老者正在院内打着慢拳,速度虽然极为缓慢,却行云流水,宛若神仙,在边上不远处,静静站着一名紫衣人,宛若雕塑,一动不动。
黑衣人上前跪倒在地,老者并没有
停下,只是道:“怎么了?”
“大人吩咐我们最近除了暗中打听天钺的下落,也要留意一下都尉府的那个小狱卒。”黑衣人恭敬道:“方才凑巧看到那个叫做秦逍的狱卒出现在赌坊,而且大闹一场。”
灰衣老者依然是淡定自若,气息平稳:“大闹赌坊?”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一位高手,而且是一个女人。”黑衣人道:“属下看她的身法,至少也是中天境高手。”
“龟城之内,中天境高手不多。”老者道:“她和秦逍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低着头,异常恭敬:“秦逍称呼她为小师姑,而且属下确定,她是剑谷六绝之一的沐夜姬。”
老大人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收势,紫衣人已经拿着一只干净的毛巾上前,老大人接过,擦了擦手,递还给紫衣人,道:“陈曦,你对剑谷比较熟悉,沐夜姬你应该知道。”
紫衣人陈曦含笑道:“沐夜姬是剑谷六绝之一,至少是六品,不过此人好酒嗜赌,否则要突破进入大天境不是没有可能。剑谷六绝之中,论起天赋,其他五人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秦逍称呼她为小师姑,难道那孩子也是剑谷的人?”老大人若有所思。
陈曦道:“倾城小姐与他有过交往,所以我们对他留了心。档案之中,他今年才年满十六,但据我们所查,三年前甄郡发生疫情,许多人被感染,死伤不少,秦逍也是其中之一,在路边差点死去,恰好被都尉府的捕头孟子墨碰上,救回一命,此后一直在都尉府当差。都尉府中并无他被救之前的档案,据秦逍自己对都尉府说,他跟随父母逃荒,父母感染疫病都已经过世,临死之前,父母交代他往龟城求救。”
“那年甄郡因为疫情死了上万人,无数村落人畜无存,他父母感染疫情而亡,自然无法查证。”老大人叹道:“这孩子倒是很会编故事。”
“所以他说自己十六岁,真假未可确知。”陈曦道:“而且秦逍特别喜欢饮酒,年纪轻轻,酒不离身。”
老大人笑道:“西陵苦寒之地,气候不好,年轻人饮酒的多如牛毛。”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想了一下,才问道:“秦逍和沐夜姬关系如何?”
“十分亲密。”
“陈曦,你怎么看?”
“属下不敢确定,但秦逍既然和剑谷的人在一起,而且关系亲密,那么无论他是否真的是剑谷门人,应该不会是天钺,可以将他排除。”陈曦轻声道:“剑谷的人绝不可能与天钺走得这么近,一旦发现天钺,剑谷的人不会手下留情。”
晨曦的曙光布满天地,老大人抬头望向晨曦苍穹,喃喃道:“这世间万物,真真假假,没有过人慧眼,总是很难看破。”微一沉吟,才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剑谷的人若是发现天钺,绝不会手下留情,必然是杀之而后快。”
“老大人,是否继续留意秦逍?”黑衣人问道。
老大人犹豫了一下,才道:“不必将过多精力放在他身上,但也不要完全不留意。沐夜姬来了龟城,而且和秦逍在一起,剑谷的人又是想做什么?”
“那属下分派人手监视沐夜姬?”黑衣人立刻道。
老大人摇头笑道:“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监视她,很容易就被她发现,暂时我们没必要和剑谷的人发生冲突。”眼神变的阴鸷起来:“而且我们过问剑谷之事,一旦被罗睺知晓,少不得又要参我一本,罢了,剑谷丢给罗睺去管,我们只要一心找寻天钺就是。”
话声刚落,忽听得鸡鸣声响起,老大人笑道:“这郡守府的公鸡活的太舒坦,打鸣都比别的鸡慢一步,陈曦,你和杜大人说一声,那只公鸡不能留了。”
第五十八章 上床去
第一丝曙光落在大地之上时。秦逍和沐夜姬已经回到了木头巷。
门窗紧闭,两人对面坐在房间的桌子边上,装有一百两现银的袋子放在桌子中间,一千五百两银票也摆在桌上。
回屋之后,两人就这样坐在桌边盯着银子看了半天。
秦逍自己都不相信眼前是真的。
他在甲字监累死累活,两年下来,除了用度,最终也不过存了二百多两银子,为此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算是个有钱人,毕竟普通人存有二百两银子那是屈指可数。
可是这一趟从金钩赌坊出来,除了自己的本钱以及帮沐夜姬赢回来的六十两银子,还赚了一千四百两。
一千四百两银子,对秦逍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对沐夜姬来说也同样是天文数字。
最让秦逍心里舒坦的,却是这些银子是从甄侯府的嘴里夺过来。
金钩赌坊已经成了甄侯府的产业,那么从赌坊里赢回来的每一两银子,都是从甄家夺过来。
屋内虽然静的可怕,但两人的心情却是激情澎湃。
秦逍发自内心感谢温不道传授的赌术,在甲字监找温不道教授赌技,只是希望手头多些本事,却想不到最后却用温不道教授的本事,从温不道以前的赌坊赢回来这样一笔巨款。
小师姑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看了桌上的银子半天,终于冲着秦逍用温柔到极致的语气问道:“好师侄,你说该怎么分?”
秦逍也不说话,打开袋子,从里面数了六十两银子推过去:“这是你在赌坊输的,我帮你赢回来,以后要省着花。”
小师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手里有一千多两银子,只分给我六十两?”
“嫌多?”秦逍伸手道:“那你拿回来一些。”
小师姑迅速将六十两银子揽过去,蹙眉道:“小师侄,人不能这么没良心,要不是我出手帮你打架,你觉得你能顺顺当当将这些银子拿回来?”
“要不是看在你打架的份上,那六十两银子你也甭想。”秦逍道:“我一年才二十两银子的薪俸,六十两,足够我干三年,你还不知足?”
“小师侄,你要这样做,会降低我对你的好感哦!”沐夜姬盯着秦逍面前一沓子银票,就像猫看到老鼠,恨不得一口吞下。
“你的好感太廉价,我不在乎。”秦逍满不在乎:“而且你对我有好感又怎样?又不能当饭吃。”
小师姑顿时有些着急:“秦逍你个小混蛋,你想一个人独吞啊?老娘知道你无耻,却想不到你无耻到这个地步,简直丧心病狂,你要真这样,我可要杀人劫财了。”
秦逍张开双手,冲着桌上的银票努了努嘴:“来,人在这里,你可大卸八块,银票在桌上,你可以抢,我绝不拦着。”
小师姑气的俏脸嫣红,酥胸起伏,狠狠剜了秦逍一眼,骂道:“留着这些银子给自己买棺材吧,老娘还不稀罕了。早就看出你是个冷血无情的王八蛋,以后就算你在我眼前被人剁成肉酱,老娘也不会看一眼。”
秦逍笑道:“小
师姑,你火气大,脱了衣服用井水泄泄火。”不等小师姑说话,认真起来:“这些银子我也不能留。”
小师姑奇道:“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只是个小狱卒,今天在赌坊这么一闹,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赌坊赢了上千两银子。”秦逍忧心忡忡:“对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有罪,什么璧无罪.....!”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小师姑白了秦逍一眼,不屑道:“没读过书就不要装模作样。”
“是啊,怀璧其罪,你想想,龟城鱼龙混杂,潜伏着许多像小师姑这样穷凶极恶的家伙,万一他们心生歹念盯上了我,我不是要倒大霉?”秦逍唉声叹气:“所以这银子不能留在手里,必须要尽快解决。”
小师姑并不在乎他骂自己穷凶极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你身手那么弱,要是手里拿着上千两银子,当然会惹人垂涎。”
“你是第一个垂涎的。”
小师姑厚着脸皮笑道:“就当我是,不过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把这些银子丢给我,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逍不屑道:“小师姑,你这么贪财,很容易被有钱人骗。”
“给我银子,上当受骗我也愿意。”小师姑眨了眨眼睛。
秦逍想了一想,才道:“有办法了,将这些银子交给都尉府,那就万事大吉了。”
他这还真不是随口说说。
虽说赢了上千两银子,但这银子秦逍握在手里总觉得有些烫手。
都尉府这些年处境艰难,正如孟子墨所言,马快的马匹都比别人瘦些,说到底,还是缺银子导致。
西陵门阀提供的部分银两,只够给衙差们发放薪水,而且还时常拖欠,至若都尉府的装备马匹等等,朝廷一直以国库紧张为由,多年来实际上并没有给西陵都护府提供实际的帮助,都护府那边勉强挤出一些款项,用来保障各都尉府的运转,也只能是勉强维持。
秦逍当初在甲字监进行改革,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知道韩雨农一直为用银愁烦。
甲字监的收益,一部分归属甲字监所有,一部分则是交给了都尉府的银库,但比起都尉府的花销,甲字监提供的银子毕竟有限,不可能真正解决都尉府的这个难题。
也正是因为甲字监的收益给了都尉府不小帮助,韩雨农才对甲字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会允许秦逍在监牢里做生意。
秦逍记得很清楚,马快总共有十八匹官马,这两年已经死了两匹,只剩下十六匹,这就导致马快衙差还不能一人一匹马,为此韩雨农曾向西陵都护府请求调拨几匹马过来,但却一匹马也没能过来。
秦逍一直很担心,如果都尉府的官马最终全都死去,那马快是不是可以解散了。
如今自己手里有上千两烫手的银子,如果将这些因子交给韩雨农,自然可以为都尉府添置马匹,甚至可以更换大家的装备,他可是很清楚,都尉府这几年一直没有给大家更换装备,佩刀磨了又磨。
韩雨农来到西陵之前,都尉府是甄家的走狗,衙差们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每年的衣裳装备都会更换。
但韩雨农维护帝国的利益,自然成了甄侯府的眼中钉,都尉府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秦逍有时候甚至想,如果不是韩雨农的存在,都尉府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帝国的精力似乎从没有真正地放在过西陵,也从未给予都尉府应有的支持,都尉府的大部分人只是为了吃口饭,只有韩雨农等少数人始终举着帝国的旗帜,让都尉府成为帝国在甄郡的最后阵地。
沐夜姬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逍,睁大美丽眼睛:“你是不是疯了?将银子交给都尉府?”
“我是都尉府的人,将银子交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吧?”
“你真的疯了。”小师姑作出了判断:“你在都尉府当差,是从那里领薪俸过日子,不是让你当烂好人送银子,都尉府要银子,让他们找皇帝要去,和你有什么关系?秦逍,我可提醒你,千万别做傻事。”
秦逍只是笑笑,知道这样做在别人眼里看来,那还真是烂好人,傻得可以。
“反正我不管你怎么做,你再分我一些。”小师姑恨恨道:“到底是都尉府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我好歹是你师姑,是自己人,银子给外人不给自己人,你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生怕秦逍不答应,俏脸带霜:“你要不答应,我把银票都烧了,烧了不义之财,那也不算我抢你的。”
秦逍顿时愕然,心想这小师姑竟然来这么一手,恼道:“不义之财,那你还舔着脸找我要?”心知小师姑真要发起狠来,那是说得出做得到,若真的将银票都烧了,想送给韩雨农也是不成。
他想了一下,终是拿了两张银票丢过去,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
虽然只有二百两,但小师姑明显觉得可以接受,本来沉下去的俏脸立时又堆起笑容,拿过银票亲了一口,也不嫌弃这银票被无数人转手过,随即直接往胸脯里揣进去,让秦逍不忍直视。
“起来,把外衣先脱了,到床上趴着。”小师姑站起身来,很淑女地整理了一下头发。
秦逍一怔,往床上瞧了一眼,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你要做什么?”
“让你上去就上去。”小师姑美眸显出冷厉之色:“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给你脸你就接着。”
秦逍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起身道:“小师姑,你先睡吧,我要去衙门当差。”转身要走,却觉轻风闪过,影子一滑,小师姑已经挡在他身前,要不是他及时后退,几乎撞在小师姑腴美柔软的娇躯上。
“你听不懂我的话?”小师姑抬手指着床:“我让你上去趴着,现在,立刻,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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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二品
秦逍低下头,脸颊飞霞,腼腆道:“小师姑,不过是二百两银子,你拿去花就是,不用.....不用付出什么。我年纪还轻,想.....想把第一次保留给我媳妇,你毕竟是我小师姑,咱们要是......要是越过雷池,那就乱了辈分,以后不好见面的。”
小师姑柳眉竖起,探手抓住秦逍耳朵,恼道:“你说什么?”
小师姑从来不是柔弱之辈,力气大极,几乎要将秦逍耳朵揪下来。
秦逍咧着嘴,无奈道:“你放手,哪有这样逼迫人的?你要真是.....真是想,我.....我给你就是,不过我不大懂,你要好好教我。”
小师姑虽然邋遢无良,但前凸后翘圆润饱满的尤物身材那真是没话说,凭良心说,小师姑真要施展勾魂夺魄之术,道行尚浅的秦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抵挡。
秦逍自问不是小师姑的对手,如果她一时兴起,真的用强,秦晓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小师姑美眸一转,本来恼怒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妩媚笑容。
她右眼下的那颗殷红小痣在她媚笑之时,便让她勾魂摄魄,整个人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秦逍心下一荡,但很快坚定信念,知道这只是一张臭皮囊,自己对小师姑的厌恶,绝不可能因为她妩媚一笑就荡然无存。
“乖,我会好好教你。”小师姑声音甜腻:“不过你要听话啊,待会儿舒服了,不要叫出声音,无论如何也要憋住,免得被人听见。”松开了揪着秦逍耳朵的手。
沐夜姬声音柔美异常,靡靡之音,绝不可沉迷。
小师姑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扑鼻而来,秦逍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向小师姑点点头,走到床边,回头看了小师姑一眼,见小师姑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当下也不犹豫,将外衣脱了,又脱了靴子,这才上床躺下,张开四肢,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让你躺下,是让你趴下。”小师姑柔声道。
秦逍有些奇怪,暗想这躺着趴着难道还有区别?莫非是小师姑太羞涩,不好和自己正面对视?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转身趴在床上,这才扭头去看小师姑,却见小师姑正慢慢地将套在外面的褙子脱下,她动作缓慢异常,可是速度越慢,那股子诱惑就越是撩人。
秦逍这时候产生一种错觉,只觉得小师姑在这一瞬间,忽然变成了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转过头去,不许看。”小师姑咬了一下嘴唇,羞涩道:“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秦逍心跳的厉害,内心却又奇怪,暗想我怎么可能对这样贪财好色卑鄙无耻的女人心动?
只是这一切来的实在太快,秦逍脑子有些懵。
但他还是很认命,如果上天真的要在今天夺走他的第一次,那么将第一次给这个女人,其实也不算太亏。
带着一股香风,小师姑已经脱下褙子,只穿着麻布衫在,扭着水蛇般的腰肢风情万种地走过来。
秦逍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闭着眼睛,不好意思看小师姑。
穿着微有些紧的麻布衫,小师姑曲线起伏的火辣身段更显前凸后翘,堪为绝世尤物。
小师姑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秦逍的背上,秦逍身体微微一颤,小师姑娇滴滴道:“我再说一遍,无论多舒服,都不许叫出声音。”
“我尽量克制。”秦逍忙道:“只是.....只是咱们怎样开始?我看过几本书,里面都是男人比较主动,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师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按按摩啥的,慢慢进入情绪。”
甲字监内,对爱情书籍需求量很大,秦逍花了好大功夫找到货源,偶尔无聊的时候,也会详细翻阅,其中内涵精
髓,也算是领悟得比较透彻。
“不用,这事儿你主动不了。”小师姑腻声道。
秦逍刚想说话,却猛地觉得背心一紧,随即肩头、大腿和手臂连续被沐夜姬戳了几下,也几乎同时,他只觉得身体发麻,想要动弹,却赫然动弹不了。
美人计!
秦逍立时反应过来,刚刚还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就被愤怒所代替。
沐夜姬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银票,施展美人计,趁自己不备,点了自己的穴道,她这是要抢走银票啊。
“你要做什么?”虽然被点了穴道,秦逍却还是能说话:“别乱来,你.....你要为你做的事情承担严重的后果。”
沐夜姬却根本不理会,却也没有从他怀里拿银票,而是撩起衣袖,冲着秦逍妩媚一笑,陡然间双掌齐出,连续拍在秦逍身上。
秦逍心下骇然,心叫她这是要杀人劫财了。
只是掌力拍在身上,也不是太痛苦,无非像砖块拍在身上,谈不上舒服,却也死不了。
秦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沐夜姬双掌却已经按在秦逍身上,紧贴着他身体迅速游移,很快,秦逍便觉得自己体内血气翻滚,丹田之内那一股微弱的真气竟然开始冲破丹田,迅速在体内如同闪电般窜动,沐夜姬的手掌移向何处,那真气就随她手掌移动在里面的经脉流动。
非但如此,秦逍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在自己的经脉之中,似乎有活物在动弹,一开始只是在丹田处,但很快就没有规律地在体内经脉乱窜,他猛然响起红叶在自己的体内放了雪虫,难道在体内到处乱窜的东西就是那几只雪虫。
一开始只是感觉劲气乱窜,但随着沐夜姬手上不歇,秦逍隐隐感觉自己的经脉似乎被那到处乱窜的真气撑开,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没过多久,四肢百骸的经脉似乎同时被撑大,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蔓延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秦逍强忍着痛苦,恨声道:“疯女人,你要.....你要做什么?”
“别出声。”小师姑声音冰冷:“忍着!”
“忍....忍不了.....!”秦逍实在是忍不住,便要叫出声,沐夜姬显然看出秦逍撑不住,两指探出,迅疾无比地点中了秦逍哑穴,秦逍口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终于,沐夜姬停了手,但双手却依然按在秦逍的腰间,并不移开。
秦逍的痛苦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加强烈。
先前还只是自己体内真气乱窜,但此刻似乎从沐夜姬的掌心有一股气息冲进腰间经脉,与自己的真气各自为伍,两股真气就像两拨强盗,在自己的经脉横冲直闯,肆无忌惮。
那种痛苦实在是难以承受,终于,秦逍口中发出几声“啊啊”之后,眼前一黑,就此昏过去,人事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逍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是被沐夜姬点了穴道,当下手指动了动,却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猛地坐起身来。
四周宁静得很,床上没有沐夜姬的身影,秦逍想到那疯女人在自己身上做手脚,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从床上下去,赤脚蹦了几下,毫无不适之感。
非但如此,这几下蹦跳,竟是感觉身体异常的轻盈
秦逍自然察觉,缓缓蹲下身子,猛地向上一跳,这一下有准备,身体陡然而起,等落地之时,秦逍一时呆住,就是这一跳,比平时跳的高出一倍都不止,那种高度是自己从前绝不可能跳出的高度。
他迅速点了灯火,跑出房间在屋里找了一圈,前前后后找个遍,也没有沐夜姬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盗走银票跑路了?
他伸手入怀,银票还在,拿出来点了点,除了自己送给
小师姑的二百两银票,剩下的银票一张不少。
那疯女人对自己下手,不是为了银票?
秦逍回到房间,在桌边坐下,窗外黑乎乎一片,他记得自己昏迷之时,还只是早上,难道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晚上?
沐夜姬去了哪里?
抬起双手看了看,没有任何变化,但整个人却感觉神清气爽。
瞧见边上一张小椅子,秦逍伸手拉过来,右手呈掌,深吸一口气,猛地对着椅子拍下去,手掌还没有碰到椅子,秦逍便感觉身体一股力量迅速涌到掌中。
“咔嚓!”
一掌下去,椅子已经四分五裂。
秦逍一时呆住,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在以前绝无可能,有这样的变化,只能和早上沐夜姬在自己身上动作有关系,可是沐夜姬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
他知道这一觉前后,自己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如果沐夜姬在这里,自然可以向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那疯女人此刻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鬼混,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抬头看天,凭着月亮的位置,应该是戌时时分,过去打开院子,走到木头巷街道上,左右瞧了瞧,发现大部分都已经关门,斜对面的油铺也已经关了门,窗户并无亮光。
犹豫了一下,秦逍迅速跑进对面的狭窄巷子里,穿过巷子,绕到油铺后门,轻轻拍了拍门。
没过多久,后门打开,秦逍不多说,闪身进了屋里,屋里一片漆黑,隐隐瞧见红叶的影子站在边上。
秦逍转身关上门,回过身来,还没开口,红叶已经道:“你来做什么?”声音和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红叶的声音嘶哑低沉,一听就是老人的声音,但此番虽然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却是吴侬软语,混不似西陵口音,甚是悦耳,凭声音断定,最多也就二十多岁年纪。
秦逍不知两次声音为何有这么大的区别,不过红叶的声音真是好听。
“我有些麻烦。”秦逍低声道:“不然也不会过来打扰你。”
“你的麻烦最近似乎很多。”红叶冷冷道:“和那女人有关?”
秦逍并不奇怪,以红叶的机敏,当然早就察觉自己屋里有女人。
“有关系。”不知为何,秦逍对红叶充满完全的信任:“早上发生了一点事情。”当下简单说了早上的情形,但自然不可能说自己误会沐夜姬要和自己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你一掌拍散了椅子?”红叶淡定道:“因为这个你很奇怪?”
秦逍苦笑道:“我从前用砖头砸椅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砸成那样。”
“伸手过来。”红叶道。
秦逍立马撸起袖子伸过去,红叶两根手指搭在秦逍手脉上,片刻之后,收回手来,淡淡道:“恭喜你,你已经突破了二品!”
“突破二品?”秦逍一怔。
“一品入气,二品用气。”红叶简单明了,“自一品突破至二品,即使日夜苦修,通常也要一年的时间。不过有人帮你通髓,那个女人帮了你的忙,让你迅速突破了二品,用的是剑谷的洗髓手,她倒真是对你不赖,帮你通髓,她自己若不休息十天半个月,功力无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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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夜行
秦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沐夜姬帮助自己突破了二品?
她会帮自己?
“红叶婆婆,你帮我仔细检查一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虽然秦逍知道红叶的年纪很轻,但她一直扮作老太婆的模样,对她的称呼也就不好改口。
红叶冷笑道:“后遗症?你要知道,洗髓手是剑谷的独门绝技,多少人求之不得。那个女人是中天境高手,耗力用洗髓手帮你,那是真的待你不错,如果不是她,天底下应该没有人能帮你如此迅速突破到二品。”
秦逍心内叹了口气。
自从第一次遇见沐夜姬之后,心里对她的人品多少有些成见。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帮了自己这样的大忙。
以后对她倒也不必太过冷嘲热讽。
不过自己突破二品,内心还是十分兴奋,道:“我能拍碎椅子,就是因为我突破了二品是吧?”
“否则你觉得会是什么缘故?”红叶淡淡道:“上次探你经脉,虽然修炼【太古意气诀】能在短短几天有那般的成就,却也很可能是因为你的经脉异常所致,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你要突破进入二品并不容易。”
“二品有什么好处?”
“二品的条件,就是全身经脉畅通,打通了经脉之中存在的桎梏。”红叶对此解释的倒也还算耐心:“只要你体内真气充盈,可以随时调运真气,你拍椅子发力之时,是否真气顺着你的心思迅速到了掌中?”
秦逍互相刚才的感觉,点头道:“正是。”
“比之常人,自然强了许多。”红叶平静道:“不过你才刚刚踏入二品,遇到武道中人,你还不足以应付,所以不必让别人知道你的修为。”
秦逍知道红叶这是好心,担心自己年轻得意,进入二品后便对外招摇。
“还有别的事?”红叶见秦逍没有离开的意思,淡淡问道。
秦逍虽然对红叶存有无数疑问,但红叶有言在先,不该问的不要废话,所以知道自己若是问七问八,不但得不到答案,只怕还会惹怒红叶,只能笑道:“没事。”
红叶也不说话,那意思自然是下了逐客令。
秦逍有些尴尬,转身要走,忽地想到什么,从怀里抽出两张银票递过去:“你这油铺的生意似乎不是很好,这点银子你拿着,手头会宽裕一些。”
“用不着。”红叶依然冷淡:“没事不要往这里来,最好有事也不要过来。”
秦逍心下苦笑。
他虽然对红叶存有感激,而且打内心深处充满信任,可是红叶冰冷的性格实在让他有些不适应。
说来也怪,和自己比较近的两个女人,小师姑性格太闹,红叶又太冷,都不怎么正常。
从巷子内出来,木头巷又是一如既往地冷清。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心知沐夜姬十有**又跑出去赌了。
她嗜赌如命,手里只有几两银子都敢跑到赌坊去,眼下手里拽着几百两银子,更没有待在屋里的必要。
不过小师姑帮助自己突破了二品,也算终于做了件好事。
城中的赌坊有十几家,秦逍知道刚刚大闹金钩赌坊,沐夜姬绝不可能再往那边去,要找遍城中每一个赌坊,耗时耗力,而且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找,毕竟以小师姑的身手,龟城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对付得了她。
没有直接回屋,秦逍心想白天一直在家里沉睡,甲字监那边自有牛志照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却不知道孟子墨现在如何。
孟子墨脱离都尉府,随时都要回关内,秦逍知道孟子墨平日里为人豪爽,马快之中但有谁遇到难处,孟子墨从来都是慷慨出手,他的薪俸虽然比普通衙差要多,但花起来却比谁都快,身上也根本留不下银子。
此番他准备入关,身上若没有盘缠,自然是十分辛苦,秦逍本就打定主意要送孟子墨一些银两,让他入关后不至于处处受难,此时怀里揣着上千两银票,更是有了十足的底气,寻思是否将银票都交给韩雨农先且不说,但孟子墨那边,自己必须送几百两银子过去。
他唯恐孟子墨不辞而别,自己还不能送他,也不耽搁,径自往孟子墨的住出去。
天色已晚,街道上行人稀疏。
秦逍快到孟子墨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亥时时分,而龟城在这个时辰,除了乐坊和赌坊,大部分都已经关门歇息,街道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从巷子传过来,斜对面就是孟子墨住处,秦逍正要过去,却听得“嘎吱”一声响,孟子墨竟然刚巧从屋里出来,秦逍心下欢喜,暗想自己在家里昏睡一天,幸好没有耽误事情,正要上前,却忽然发现孟子墨的衣着不似往常,一身黑色劲衣,竟然还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
秦逍一怔,心下诧异。
自打认识孟子墨至今,几乎都是看他穿着差服,连便服的样子也很少看见,更莫说眼下这奇怪的打扮。
这明显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秦逍当然也知道,以这身打扮出门,那自然是希望真面目不被人瞧见。
孟子墨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出门之后,迅速离开。
秦逍心下惊诧,如果孟子墨是不辞而别要离开龟城,当然不可能是这身打扮,即使他有什么要事去办,也根本用不上夜行衣遮挡真容,这样做,当然是要去做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
眼见得孟子墨的身影便要消失,秦逍也不多想,迅速跟了上去。
他刚刚得到小师姑的帮助,武道修为突破二品,虽然还只是个小天境,但对普通人来说,无论是无感还是速度力量,那都是远远超出。
孟子墨的实战经验很丰富,刀法也很了得,但毕竟没有练过武功,一身功夫乃是行伍战阵练出来,上阵杀敌自然是勇士,但与武道中人相比,那就弱了不少。
秦逍不敢跟得太紧,唯恐被孟子墨发现。
为了不至于跟丢,取出红叶为自己配制的血丸,服下了一颗。
血丸以狗血制成,自然可以大大增强秦逍的嗅觉以及在夜色之中的视觉。
他只是远远盯着孟子墨,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而孟子墨一路都是从偏僻之处而行,好在这时候街上也没什么人,无人注意。
其实就算真的被人
瞅见,在龟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人夜行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瞧见也只当没瞧见,谁也不想惹祸上身自找麻烦。
穿街过巷,秦逍尾随在孟子墨身后,越发奇怪,不知道孟子墨深更半夜穿着夜行衣到底意欲何为。
好一阵子,却是来到了玉带河边。
玉带河是长岭山脉过来的支流,穿城而过,将龟城一分为二,分为东西两部分。
玉带河两岸,自然是城中最繁华之地,多有青楼乐坊座落其中。
西陵民风剽悍,不似关内江南附庸风雅,江南内河多有画舫穿梭其上,但玉带河上却从没有画舫出现,而且作为城中的主要水源,甄侯府对玉带河的管理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严格,并不让人在河中嬉戏,而且玉带河日夜流动,所以河水清澈。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河岸两边纸醉金迷莺歌燕舞,乐声传出老远,不过一旦进入亥时,曲息人静,毕竟除了听曲品舞,客人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携美共赴巫山。
**一刻值千金。
秦逍跟着孟子墨来到玉带河边时,有些诧异,他虽然从来不曾走进那些地方,但在衙门里也时常听说过,知道玉带河边主要就是寻欢作乐之所。
难道孟子墨跑到玉带河,是要寻欢作乐?
如果当真如此,也没必要那身打扮吧。
但最重要的是,秦逍知道这些青楼乐坊很费银子,以孟子墨的财力,似乎也没有实力走进这些乐坊的大门。
不过这时候青楼乐坊也都几乎关上了门,毕竟已经深夜,客人们还是希望抓紧事情办正事,所以整条河两边,也不再有曲声传出。
秦逍眼瞧见孟子墨到了河边,借着河边的大树掩饰着,猫着身子缓缓前行,只走到一座乐坊前,这才贴着一棵大树不再动弹。
秦逍远远跟着,比孟子墨更小心,自始至终都没被孟子墨发现。
他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与孟子墨中间隔着四五棵树,虽然依稀有乐坊的灯火照过来,但毕竟很暗,秦逍看孟子墨一清二楚,但这样的距离,孟子墨却很难发现秦逍。
秦逍远远望去,见到孟子墨听在一家叫做“逍遥坊”的乐坊前,暗想难道孟子墨的目标是逍遥坊?
他既然不可能是前来逍遥快活,那么以逍遥坊为目标的目的又是什么?
逍遥坊内还隐隐约约传来欢声笑语之声,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逍瞧见逍遥坊内的灯火熄灭了不少,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再无声息。
孟子墨很沉得住气,以大树为掩饰,自始至终紧贴着那棵大树,一动不动。
秦逍等的都差点要困了,终于瞧见孟子墨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盯住了逍遥坊,随即四周环顾一圈,似乎是确定没有被人发现,这才直往逍遥坊迅速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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