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白衣战死，悲痛弥漫
员工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董事长，你训人就训人，还带这么玩的？
但是许明涛这个老员工可不吃张薪火这一套，“董事长您就别吓唬我们了，要不是这六个家伙吵着闹着跟董事会申请来江城支援，我哪敢给您添麻烦。”
他说的是自己带来的六个人，那两个司机是必须要运货过来的，不在他的解释范围之内。
他身后的一个女生顿时不乐意了，“许经理你骗人，明明就是你闹得最凶，天天硬闯董事会要他们批准你来江城支援。”
另一个女下属也道：“就是，请愿书也是你提倡写的，找董事会也是你怂恿和带头的，面包车也是你找亲戚借的，你真不要脸。”
即使被下属当着董事长的面拆穿，许明涛也浑不在意，厚着脸皮等待张薪火发落，他才不信自己做好事还会被赶回去。
什么样的将帅带什么样的兵，张薪火也是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现在把他们遣返回去吧。
唯独让他感到高兴的是李勤那三个家伙帮他搜集了好几箱口罩、两大桶消毒水和上百件防护服。
这是目前在江城有钱也买不到的物资，这些东西来得太及时了。
“行了，别演戏了，一看就知道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说辞。
女生全部去厨房干活，汪经理会给你们分配任务,男人全给我去把卸下来的大米整理好。”
成涛看着高高堆起的大米道：“董事长，这么多大米我们什么时候能煮完？”
两卡车的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已经把偌大的仓库塞了半仓。
张薪火也有些愁，按他现在每天的消耗量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消耗完。
但是如果不断增加医院的供餐数量的话，这批大米又未必够，而且也没足够的人手做那么多饭。
“这两天我看看还有谁在做免费供餐的，把这些爱心大米跟他们共享，我们先去干活吧。”
今晚不仅要给值夜班的医护人员熬粥煮夜宵，还要处理大量明天早上要做菜的食材。
他们今晚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再也不能拖延了。
他知道这帮小子能跨越一千公里到这里来支援，肯定是经过李勤薛猛他们的同意甚至有意推动的。
既然来了就得将他们安排好，让每个人发挥最大的能量去支持抗疫，同时还得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已经夜里将近十二点，江城的夜晚是真的冷，让一直身处西南暖炉的他们有些不太舒服。
张薪火摸出手机率先打牛青山，让他帮找房子给新来的人安排住宿。
而且这次有两个女同事，让他务必找个能男女分开的房间。
随即他又打给徐雕和辛月，让他们分别找可用的店铺和能够对接的医院。
他在江城认识且能在这方面帮上忙的就这几个人，发动他们总归比自己瞎碰瞎撞要好得多。
夜宵煮好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了，医院大夜班的换班时间是夜里凌晨两点，他这时候煮好晕过去时间正好，粥也不会变冷多少。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常常会忙到夜里一两点才睡觉，随着年龄增大也越来越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长时间的工作后身体很难受。
这几日以来他没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接踵而来，今天甚至连续打了两架。
但他仍然在咬牙坚持，比起那些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时刻都在面临被感染风险的医生护士，他觉得自己的这点辛苦实在微不足道。
当他开着车带着夜宵赶到市二医院时，一个不幸的消息让他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一个年仅30岁的年轻医生因为连续在手术台上工作40多个小时，突然诱发心源性猝死，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自己的同事，离开了等着他救治的病人。
此刻医生的尸体正在被殡仪馆的车拉走，与张薪火擦肩而过。
几十个正在换班的医生护士朝他离去的方向深深鞠躬，这已经是最隆重的送别仪式，却完全抵不上他们对他的不舍和痛惜。
为了尽可能减少病毒的交叉传染，一切手续从简。
没有送别、没有**的追悼会，只有白袍战友们轻轻的啜泣声和静无声息的抹眼泪的动作。
没下班的战友们甚至只能站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朝他远远地致敬，却死死地憋着不敢哭，怕哭泣后的水汽影响护目镜的视线。
战场之上无悲痛，不论这个噩耗多么让人难以接受，他们都得坚强地接受同事突然离世的事实，然后全身心投入到抗疫战场之中。
这几年摸爬滚打的创业生涯很苦吧？
无数次面临生死绝境很苦吧？
可是比起这些没日没夜抢救病人的医护人员，张薪火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轻松、**逸了。
抓住保温箱的双手青筋暴突，他发誓一定要做最可口的饭菜来慰劳这些战士，这也是他唯一能到的事情。
即使一天没有休息，即使四处求人寻找食材，他也要尽可能地满足医护们的用餐要求。
这是他对自己的誓言，也是他对医护们最崇高的使命。
你们在前线抢人，我们在后方做饭。
你们不退，我们不退。
“继续干活，动作麻利点！”张薪火招呼汪东笠等人全力搬运。
特别是对接班的医护来说他们只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用餐，这是万万不能浪费的，否则就是抗疫大战的罪人。
“天使们，你们的夜宵来了。这碗粥可以为你们驱散寒冷，让你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打倒病魔、驱散黑暗。”
接连不断有医生和护士过来领餐，但因为战友突然离世的原因，他们今晚的兴致普遍不高，心情沉重地吃着热腾腾的夜宵。
那个白天嚷嚷着渴望有夜宵的小护士也来了，她接过张薪火递给她的夜宵蹲在角落里吃起来。
张薪火分发完手里的夜宵，走过去蹲在她跟前，问道：“你是不是很难过？”
小护士嘴里吞着一口粥，点点头。
张薪火又道：“你为什么不哭？”
他不问还好，一问完这话，小护士的眼泪就无声无息地流下来了。
“他是我和我同科室的医生，和我一组每天要照顾几十个病人，老主任说这个医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以后会有很大的成就的。
可是他怎么突然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她低声呜咽着，每一个音节里都透露着悲痛。
张薪火问她：“你怕吗？”
第十七章：最苦是医护
“怕！怎么不怕，有谁不怕死啊！
可是我们要是怕了、退缩了，那么多的病人怎么办？”
“我们比他们懂病毒，比他们懂治疗，比他们更懂急救。
如果我们当逃兵了，他们还能依靠谁？”
“没来的时候我们很怕，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但是忙起来会让我们忘记害怕。”
“我们绝对不会抛弃病人，更不会半路当逃兵。”
“我们是医生、是战士，是被他们称为白衣天使的人，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坚强。”
她快速地扒拉着温度正好的粥，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下去。
她哭了。
张薪火刚想安慰她，她抽搐着肩膀说：“张大厨你知道吗，我们是最早的一批救援人员，甚至连过年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我以为我们早就被人遗忘了，我以为我们正在一座孤岛上挣扎。
但是你突然出现了，不仅送来了饭，送来了夜宵，还送来了温暖。
是你让王我们觉得不再孤独，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是你让我觉得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我不敢说来世还想做护士，因为护士真的太苦了。
但是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即使我真的被感染病毒殉职了，我仍然觉得这人间值得，这些可爱的人值得我用生命守护。”
她匆匆吃完，迈着昂首挺胸的步伐进去了。
张薪火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是谁家的女儿？将来她又是谁家的贤妻良母？
这些张薪火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她就是病人们的守护神，是病人们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伟大。
张薪火看着他们穿着密封的防护服，心中决定日后一定要反复强调把粥煮得更浓稠一些，这样他们就会少一点排尿，穿在防护服里的尿不湿就能舒服一些。
他早就从新闻上听说了，这些天使们为了不浪费一套防护服，就采取几乎不喝水的方式坚持全天的工作，尽可能减少排便。
有条件的医院还能在穿防护服之前穿上成人尿不湿，所有大小便都在防护服里解决，直到下班为止。
没条件的医院只能硬憋着直到下班，在换班之前反复被提醒不要喝水。
一天不喝水干十个小时以上，换你你试试有多难熬。
世间人有千万种美，此时医护最美。
世间人有千万种苦，最苦是医护。
世间有千万句情话，唯有那句“人间值得”，最动人心。
折腾完这一趟送餐之后已经凌晨三点，张薪火等人返回美容院休息。
开车来的司机必须到指定的隔离酒店进行为期十四天的隔离，成涛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这些。
许明涛七人只能像张薪火当时来的头天晚上一样打地铺，既然他们坚持留下，那就好好体验一下千里驰援援的苦。
倒不是张薪火不舍得，而是现在没办法找到房子住。好在他们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对此并不在意。
每个能在薪火盒饭里待下去且做得有声有色的员工，都是经历过市场磨炼的精英。
甚至他们在开拓市场的过程中都打过地铺，现在这点苦压根不算什么。
张薪火让所有人都用消毒水消毒之后洗漱睡觉，他们只有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要投入清晨的准备工作。
他知道每个人都非常累，但他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抱怨过一句。
次日清晨，张薪火抬起沉重的眼皮醒来，外面天色依旧是蒙蒙亮，他打开门出去时，辛月已经站在冷风中等他了。
她好像永远都不惧寒冷，每一次见她身躯都站得笔直。
“这是你要的医院名字和联系方式，但是这个医院是专门收治危重症患者的，病毒传染性比二医院高出很多。
你们送餐的过程中一定要倍加小心，只有先保障自己安全，才能服务好前线。”
张薪火道了声谢谢，辛月驾车匆忙离去，她永远都是这副很忙碌又冷傲的样子。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金坛医院的地址、林菱副院长和后勤部部长黄迪的电话。
“董事长早！”
成涛和许明涛同时出现在美容院门口跟他打招呼，张薪火安排好他们今天的做菜任务之后就匆匆赶往金坛医院，洽谈免费供餐事宜。
疫情之下争分夺秒，张薪火知道只要去了金坛医院肯定能联系上这张名单上的其中一个。
从快餐店去金坛医院的距离要比去市二医院远好几公里，张薪火赶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刚走到后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
如出一辙的话语，如出一辙的严谨。
张薪火能感受到两位保安大哥身上散发出的几分萧杀之气。
他听了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亲切感，欣慰感。
重视疫情就是对抗疫战争的最大帮助，这家医院、这俩保安，值得他去无偿奉献。
张薪火熟练地掏出自己和市二医院的供餐合同，又拿出打印出来的薪火盒饭免费供餐的横幅照片给保安看。
保安将信将疑地打电话给市二医院那边核对信息，又测量过他的体温确认无异常之后给他放行，亲自带着他往常备的会议室走去。
相比于第一次在市二医院的尴尬经历，张薪火这次很顺利地见到了金坛医院的后勤部部长黄迪。
黄迪对张薪火的免费盒饭援助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一个劲地拉着张薪火的手道谢。
他早就听说市二医院的饭菜福利了，可是现在的医院食堂连给患者供餐都紧张，压根没能力给医生护士们管饭。
张薪火主动来供餐，正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虽然两人戴着医用手套握手的姿势很怪异，仍然抵挡不住他们在疫情面前的火热真心。
一个是为了医院和医护人员鞠躬尽瘁的后勤部长，一个是为了支持医护们吃饱饭而不辞辛苦的餐饮人。
或许他们隔行如隔山，很多话题都聊不到一块去。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和使命：战胜疫情，挽救生命。
张薪火顺利拿到金坛医院后勤部签发的免费供餐合同，刚出会议室大门就听到性格沉稳的黄迪咆哮起来。
“怎么会领不到口罩？没有口罩我们的医生怎么上战场救人？”
“防护服也没有？昨天新闻不是说刚收到几千套捐赠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今天必须给我弄回来五百个n95口罩和100套防护服，不然你就提头回来见我！”
第十八章：一个鸡腿的执念
张薪火心事重重地出了金坛医院，徐雕随之而来的一个电话让他一下子如坠冰窟。
徐雕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联系做餐饮的朋友，但是没有人愿意提供店面。
他不断增加谈判筹码，但是当那些朋友听说是租给张薪火之后全都对徐雕破口大骂，说他自己想死也别拖别人下水。
徐雕顶着黑眼圈给张薪火打电话，汇报完之后做了一句总结：“张总，我怀疑这帮家伙的反常行为肯定和那个狗屁柳少有关，以前他们从来不会这样的。
只要柳少这家伙一直盯着你，你想在江城推进工作肯定寸步难行。
也不是我打击你，柳家在江城的实力很强，而且柳少这个人睚眦必报。
你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你和柳少之间的矛盾，才能为你在江城的行动铺平道路。”
徐雕刚和张薪火挂完电话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徐雕接起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电话那头咆哮起来：“徐雕，你是吃了雄心豹子了，竟然敢帮张薪火那个小子办事。
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把柳少的金牌狗腿子光头佬的腿给打折了，柳少扬言要给张薪火一点颜色瞧瞧。
他还说了，谁敢帮姓张的，柳少就连他一起收拾。
我们对张薪火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一个劲地往上贴，天天往他那里跑，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徐雕着实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恰好他昨晚夜里不在快餐店。
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张薪火居然这么生猛，一出手就将找麻烦的光头佬的腿给打折了。
在他看来，张薪火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板寸头、面部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一看就是个只会踏实做事的人，凭着一腔热血冲入江城报国，一点也没有惹事精的特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要欺负老实人系列”？这就是“猛虎一啸动山林？”
徐雕对电话来告诉他真相的友人好好感谢一番，但自己已经做的决定肯定不会轻易更改。
张薪火什么时候撤离他就什么时候收回店面，这是绝不会因为柳少的威胁而改变的。
然而张薪火面临的问题远不止找不到店面这一个。
牛青山的电话紧跟在徐雕之后打来，他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给张薪火做员工临时宿舍。
随后成涛的汇报也送达，现有的锅子炉灶根本无法满足新增的五百份盒饭的制作要求。
张薪火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令成涛带汪东笠去大超市采购超大号的不锈钢盆，没有锅子他就用不锈钢煮菜。
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他怎么对得起国家的栽培，怎么对得起家里那枚沉甸甸的荣誉勋章。
中国的军人打仗，向来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只有死战不退，从没有败退投降一说。
张薪火回到快餐店时就看到店里此时有多拥挤了。
许明涛他们七个人加上原先队伍里的六个人总共就十三人了，即使成涛和汪东笠出去采购了，现在十一个人也显得拥堵不堪。
更不说一大堆一大堆的食材堆积在桌子上，满地的烂菜叶、刨落的瓜皮散落在地上和垃圾桶上。
整个快餐店都是乱哄哄的既视感，像个垃圾场。
军伍出身的张薪火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场景，当即怒了：“许明涛，限你五分钟之内对现场进行整改。
要是五分钟之后我看到的结果还是不满意，你就带人给我滚回川省，我不需要你们来这里给我添乱。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当我这里是垃圾场吗？这样的环境怎么保证饭菜卫生，怎么保证医护人员的用餐安全？”
你给我记住，我们是在前线的战士送子弹，一旦出差错就枪毁人亡，你和我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医护和病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国家更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许明涛听到命令立即蹦起来，大吼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
许明涛以外的六名员工被董事长的怒火吓一大跳。
他们都是干市场的人，打市场或许很擅长，也接受过标准化厨艺培训，但后厨和店面管理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也不知道董事长会有这么严苛的要求。
张薪火去门口打电话联系人去了，许明涛立即组织所有人对现场环境和秩序进行严格整改，短短两分钟时间就让整个快餐店焕然一新。
不仅人员分工井然有序，还把不大的店面分割成各个功能区，职责分明又相互协调。
能够在薪火盒饭担任重要部门经理的人不简单，许明涛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成涛和汪东笠扛着三个大大的不锈钢盆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液化气站点的车，上车上拉着三罐液化石油气和三台炉子。
快餐店原来用的是管道天然气供气，现在要改装和加装肯定来不及了，只有用液化石油气先顶着用。
这些单独的罐体更方便就地布局和临时挪动，放在店面大堂再合适不过。
所有人紧赶慢赶地将一千份盒饭做好并打包完毕，张薪火让成涛带人去送金坛医院，自己则带着新来的许明涛等人去送市二医院。
刚到医院卸下保温箱，他又听到了令他浑身极其难受的消息。
市二医院和金坛医院一样非常缺口罩、缺防护服，已经到了要“弹尽粮绝”的地步。
在分发盒饭的时候，张薪火心事重重地埋头工作，连护士们夸赞他昨晚的夜宵做得好吃也没在意，只是礼貌性地笑笑。
本以为随着各地捐赠的物资陆陆续续到达，防护物资紧缺的情况会有所好转。
但从现在看来，江城急缺医疗防护物资的状况不仅没有改善，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张新火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各地援助的物资不论是筹集还是运输都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特别是一些部门在接收和分配上不具备相关经验，必然会造成援助物资滞留仓库，耽误事儿。
张薪火还不知江城各大医院有多大的防护用品缺口，但他知道即使没统计完全，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他只能先打个电话让总部那边的人搜集信息，让他们全力搜集一切可能搜集到的防护用品货源。
强行把思绪排出脑外，张薪火听到有医生在低声私语，“要是能吃到照烧鸡腿就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尝过照烧鸡腿的味道了。
要是能吃上一口，让我倒在手术台前我都愿意。”
第十九章：想尽办法
他旁边的护士笑他，“张医生，你可是咱们组最能打硬仗的人，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又有人道：“他再能打也是**凡胎啊，咱们医院从被列为重点医院到现在过去快一个月了，张医师一天都没休息过，每天干十几个小时，铁打的身躯都受不了。”
“就是，钢铁侠都有哭的时候，张医生也会可是肉做的，也是会累的。”
张薪火默默在心里记住了他们的心愿，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他们听说想吃鸡腿了。
这些可爱又淳朴的天使啊，他们的心愿简单到只是想吃个鸡腿，好让他们有勇气继续战斗下去。
许明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手机将这一段画面拍摄了下来，这又将成为一段宝贵的素材。
张薪火怀疑是不是成涛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也交代给他了，不然他俩怎么这么有默契，他总能在更新短视频上看到许多感人瞬间。
明明是个做市场的直男，现在全都化身成了捕捉真善美的摄影师。
张薪火收拾好东西准备开车回去，副院长张为民咆哮的声音穿透层层阻隔灌入他的耳朵。
“这帮龟孙子，竟然摆起官架子不给我们分配口罩。”
“什么？防护服只剩一千件，全江城这么多医院怎么分！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抢一百件回来。”
“没有n95？那一次性医用口罩也行，有总好过没有。”
“你替我告诉那帮狗娘养的玩意儿，要是他今天不给我们分发口罩和防护服，明天我就把他们拉过来站旁边亲眼看看我们怎么救人。”
张薪火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张为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到拐角处时，他憔悴的身影出现在张薪火的视线里。
“哟，张大厨你来了。我跟你说，你们的饭菜来得太及时了。
自从吃了你的饭啊，我们医院的医生全都干劲十足，对击退病魔非常有信心，你的盒饭功劳不小啊！”
张薪火心中佩服，这家伙变脸真快，顷刻间从咆哮大魔王变成暖心老医师。
能在医院担任副院长和分管后勤工作的人没有一个是假把式的，专业能力都是顶尖不说，对待不同人和事的水平也不是普通人能学得来的。
张为民的“善变”生动地诠释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谛。
既然已经攀谈起来，张薪火也决定将自己的计划提前说出来。
“张副院长，我听说咱们市二医院的防护物资极度缺乏，这缺口肯定不小吧？”
张为民叹息道：“能不缺吗？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每天的消耗加起来就是个无底洞，整个江城的缺口更是天文数字。
不仅我们的医生和护士要用，所有的疑似患者和确诊患者都要戴口罩的。”
“我们的医护人员为了不浪费一件防护服，全都是一个班十几个小时不喝水不上厕所，憋不住了就拉在成人纸尿裤里头。
他们每天都连轴转，脚步一刻不得停，对体能和水分都是极大的消耗。
一整天滴水不沾，你可知十几个小时下来有多难受。
更难的是连成人纸尿裤的库存也告急了，再过两天他们只能硬憋着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都刷新张薪火对疫情原有的认知，医护人员正在经受的苦难，绝不是外人轻飘飘一句“江城加油”、“白衣天使加油”就能根除的。
他们真的太难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这里有六千多个一次性口罩，是我的两批人马进江城的时候带来自用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得上。”
张为民眼光大亮，“能用上，简直太能了！”
张薪火歉意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一直没能把这些口罩捐给你们。”
张新民哪里计较这些细节，“你们天天往返医院也十分不安全，你把口罩都给了我们你就危险了。
你必须给自己和员工都留足了，万万不可降低防护之心。”
张为民指了指张薪火身上披着的电动车雨衣，“你看看，就这身雨衣怎么能防得住病毒！”
张薪火摆摆手道：“没事，口罩我再想想办法弄一些。至于这身雨衣防护服，也是没办法中办法，聊胜于无吧。
你看我这身雨衣，又能挡雨又能挡病毒的，一物多用，多好！”
张为民知道这是张薪火宽慰自己的说法，想给他弄一套防护服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把这份恩情藏在心底。
张薪火离开医院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去翻出所有的一次性口罩，分成两份分别给市二医院和金坛医院送过去。
金坛医院还是危重症收治医院更加需要，即使医护不合用也能给病人戴着，大大降低对医护的风险。
他只留很少的一丁点保持员工们的日常工作用度，否则他们就没法做饭和送餐了。
成涛盘点完仓库，气喘吁吁地跟张薪火汇报。
“董事长，我们的大米很充足，但是肉类和蔬菜只够再坚持两天。特别是肉类和香料都非常紧缺，我们要不要减少每餐的肉量？”
张薪火毫不犹豫拒绝了成涛的提议，“我们必须尽全力保障医护们每顿饭的吃肉量，肉菜不够应该由我们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克扣他们的分量。
我需要你去做两件事。
第一，把这两天拍的视频发给宣传部，号召江城周边的爱心人士帮我们收集蔬菜和肉类，钱我们照付。
第二，你和徐雕沟通一下，想办法就近找到一个可靠的肉菜来源，不管是现杀的还是库存冷冻肉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保障质量安全。”
随着健康饮食理念的发展，很多民众认为冷冻肉有很多危害而拒绝食用。
实际上冷冻肉是在畜肉宰杀后经预冷，继而在零下18c以下急冻，深层肉温达零下6c的肉品。
虽然冷冻肉的色泽、香味都肯定不如新鲜肉那么好，但是它没有什么危害，是完全放心使用的。
这次荆楚大疫，国家也调动了1万吨的冻猪肉储备投入市场以保障民生，可见冷冻肉并不可怕。
现在一肉难求，在找不到新鲜猪肉的情况下，张薪火只能把冷冻肉也列入寻找范围。
成涛领命而去，张薪火则想着怎么解除眼前的困局。
依照他的估计，江城附近很难再找到稳定的食材来源，他必须打电话给总部让李勤和薛猛他们帮忙。
店面、宿舍、食材、防护物资等等都是目前最急需解决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睡不着觉。
他正想着呢，总部的电话打了进来。
“董事长，目前从各种官方媒体搜集到数据显示，整个江城的医用口罩和防护服缺口都以百万千万计数的，整个荆楚的需求更是江城的十几倍。
虽然陆续有海内外各地的民间捐赠，也有官方部门紧急抽调和加班加点赶工生产，但是仍然杯水车薪，而且也解不了燃眉之急。
疫情每天都在扩大，防护用品的需求缺口必定会持续扩大，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是，虽然现在各地的口罩企业都在紧急复工生产口罩，但是这些新下线的医用口罩含有致癌物质环氧乙烷，需要十四天的解析期。
即使经过科学地处置和审慎地验证，口罩上市周期顶多也只能缩短到7-10天！
防护用品紧缺这个情况在未来几天会越来越严重，估计至少要一到两周之后才会缓解。
但这也只是缓解，远未达到满足需求的地步。”
总部打电话已经挂了，张薪火仍然维持着拿手机听电话的姿势。
“口罩，防护服！”张薪火攥着短短的头发苦思冥想。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有了，我找他去！”
第二十章：你给我建个口罩厂
赵光州在高棉国经商多年，凭着几年来卓越的经商?能力受到越来越多海外华侨认可，终于在去年被推选为高棉浙商商会的副会长。
在他的辅助下，浙商商会会员在高棉国的生意日益壮大，赵光州也因此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自从钟院士面向全国发出疫情存在人传人的警报，赵光州立即联想到03年**病情，那种席卷全国的全民恐慌太过恐怖了。
得到消息之后，他立即布置手下员工收集口罩等防护物资。
感染人数爆发后，他又发动在高棉国的全部华侨兄弟，地毯式搜索整个高棉国内现存的口罩。
等到过年前后国内普遍出现口罩紧缺现象的时候，他已经先后发送了三个批次回国。
累计超十万片医用一次性口罩和数千只n95口罩，还有数千件防护服。
他这种警觉、高效，为国内抗疫做出了巨大贡献。
但是现在他仍然焦头烂额。
他每天看中央新闻、看官方微博的数据都焦急万分。
他想尽可能多的搜集高棉国的口罩发回国内，但是整个高棉国的现有存量都被他扒拉了一圈，再也找不到货源了。
他今天刚刚听完手下和各方侨胞兄弟传回来的汇报，昨天一整天也只找到的三千多片一次性医用口罩，n95口罩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口罩不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通常只有医院有日常储备。
但即使医院通常也仅有一个月左右的储量，因为口罩也是会过期的，他们也不会囤很多。
市场上符合医用标准的口罩就更少了，并且散布在各地商超便利店和医疗器械用品店。
一旦被他们搜刮完，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再大量出现了。
赵光州拿出电话打给秘书，询问她关于收购口罩工厂的谈判进度。
秘书告诉他谈判已经接近尾声，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全部敲定。
张薪火给他打长途越洋电话的时候，他刚挂掉秘书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张薪火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连客套话都省了。
“老赵，国内的疫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现在急需大量的口罩送往医院。
你看看在高棉国和周边国家能弄到多少，你全部给我搜刮回来，费用我让公司财务跟你对接。”
赵光州听到张薪火的电话就再次证实了自己多日来的猜想，这家伙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人，哪里有灾难、哪里有需要，他就往哪里冲。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还要等你来电话了才知道去搜集口罩和防护服？”
赵光州狠狠地训斥了张薪火一顿，“老子的觉悟一点都不比你低。几天前我们的人就把整个高棉国的口罩和防护服给搜刮空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各个医院用上了。”
张薪火皱了眉头，赵光州的话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他把已经整个高棉国的防护物资搜刮完，那就意味着后续还想从那边弄到口罩就基本没什么可能了。
“要不这样，你现在想办法给我买一个口罩厂，让工人加班加点去生产。”
赵光州摇了摇头：“不行，愿意卖的愿意谈的我都派人去谈了，唯一可能成交的一家马上就是我的了，你来晚了。”
张薪火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办法给我建一个口罩工厂。不，建两个！”
听到这个极少发脾气的人现在发火，赵光州似乎很开心，嘿嘿笑着道：“哟，你也有上火的时候啊，真是难得啊。
但是你知道建一个口罩工厂要多少钱吗？
现在不论是机器设备和口罩原料都是一天一个价地往上涨，没人知道哪里才是价格顶峰。
整套n95生产线要200万左右，一次性医用口罩生产线也要100万左右一套。
或许一两天后这个价格还要翻倍，有钱也不一定能立即拿到货。
就你那点老本，新建一个口罩工厂都够呛，你还要弄两个！你有那么多钱吗？”
张薪火直接忽略了他的嘲讽，“钱你先出着，等你回国我补给你。”
赵光州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现在哪里有几百万拿出来建口罩厂，等回去以后怕是要把他在薪火盒饭的股份抵给自己。
“行了，口罩厂的事情你别操心，我们几十万华侨身上流淌的都是炎黄子孙的血液，岂会隔岸观火，岂会无动于衷！
我已经发动在高棉国的所有力量在做了，你就安安心心在江城送盒饭吧，那里才是你的主战场。”
张薪火被赵光州的话给惊醒了，他的主战场就在江城，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继续做好盒饭给以医生护士们送餐。
这场要动用举国之力去打的战疫，绝不是他一个盒饭小老板能够抗得下来的。
就算他真的能抠出几百万拿去建口罩厂，也依然满足不了不断涌入江城的医护人员的消耗。
他不是超人，他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供餐，安安心心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一旦自己步子迈得太大、铺开得太宽，将所有资金抽空，几千几万医护人员的吃饭问题谁来解决？
紧绷的链条一旦崩了，他前期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了！”
赵光州呵呵地笑笑，“这场战疫牵动全国人民的心，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螺丝钉，守好你的岗位就行了。
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分力气在，一定会团结高棉国的全体华侨，全力支持国内抗疫，直到胜利为止。”
挂掉张薪火的电话，赵光州的秘书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赵会长，我们现在收购的口罩厂已经谈妥，所有生产线设备均符合iso9001与欧盟ce双标准认证，而且是我们国内著名高新技术企业出口过来的产品，质量信得过。
另外，生产口罩用的原材料也全部是来自我们国内的标准材料，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没问题，日产能达到15万片。”
赵光州低头沉思了一下，“你编一个合适的理由，要求口罩厂的人把设备提供商、原料提供商的联系方式交接你。
我亲自带你去跟这些供应商谈谈采购，我们还要再建一个口罩厂，要达到综合日产能100万片以上。”
第二十一章：两万护目镜
张薪火已经很努力了，但他仍然无法想象有多少忠贞爱国之士比他更努力、更拼命、更舍得下血本。
远在高棉国仍然心系疫情的赵光州，只是众多海外华侨的一个缩影。
数不清的华人华侨，活跃在世界各国的医疗器械厂、商场超市、卫生组织里。
他们不为别的，只为拼命地搜刮可用的医疗防护寄回国内。
国内几大物流企业也在海外开辟了绿色通道，72小时内就能将货物从国外转运并交到医院手中，免收一切物流运费。
海外抢购、国际物流运输、国内交接转运，每个人都竭尽所能。
散布于全球的中华儿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爱国情怀。
许多留学生三天内走访上千公里，从城市到乡镇、从超级大市场到小小便利店，任何一个有可能卖口罩的地方都不放过。
一个人的携带量被海关限额，他们就在机场立招牌请回国的人帮带一些。
购买量太大海关不准通关，大使馆立即派出专项工作组火速奔赴现场帮忙，确保物资尽快发送出去，不浪费一分一秒。
有的人本来带着公司业务出国，到了之后竟然将合作方丢到一边不管不问，一心一意去找口罩等防护物资。
公司总部不仅没阻拦和处罚，还指示他们放手去干，一切违约金由总部承担。
这个延续了数千年而不倒的古老民族，这个唯一流传至今并已苏醒的伟大民族，在大灾大疫面前表现出了超强的血脉凝聚力。
生意可以亏本、合作可以不谈、旅游可以取消……
但，祖国不能不救，天使不能孤军奋战。
只因为我是中华儿女，只因为我身上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液，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去给祖**亲送来一丝温暖。
张薪火沉浸在震撼的内心世界中，这一刻他不再感到孤独，因为全球的中国人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手机响起，张薪火接通后，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成涛的激动。
“董事长，好消息，绝对的好消息。
刚刚宣传部联系我，说有个民营医生从东南亚筹集了两万多个支护目镜和一万个n95口罩，运输车还有三个小时就到城北收费站。
但是他说不想走复杂的捐赠流程，他想跟您直接对接，让您想办法把这批物资立刻送到各大定点医院手里。
还有，您让我找正在给医院供餐的餐厅也找到了。”
张薪火毫不犹豫地将医疗物资转赠放在第一位，“你马上把联系信息发到我手机上，快！”
随后他立即联系市二医院的黄灿和金坛医院的黄迪，让他们联系所有定点医院派人到高速路口接货，不论多忙都必须在三小时内赶到。
那位捐赠的民营医生是个明白人，大机构的流程复杂办事效率低下，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道道。
要想尽快将这批医疗物资用上战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精简掉所有中间环节，让每个医院直接派人取货。
上次唐河滨的作风给他上了极其生动的一课，因此赶往城北收费站的路上，张薪火又打电话给张治仲，请他帮忙做相关方面的疏通工作，避免重蹈覆辙。
现在江城内所有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都急需防护物资，按理说这么庞大的一笔物资，肯定要经过上面相关部门的调度与分配的。
张薪火现在这种处理方式是有涉嫌违规操作的嫌疑的。
所谓军令如山，疫情就是最高命令。
医护们晚一天拿到口罩和护目镜，就意味着多一天暴露在病毒环境中，多增加被感染的风险。
张薪火管不了这么多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张薪火不后悔今天匆匆忙忙的决定，一切等分发完这批救命物资再说。
他有些感谢总部派许明涛他们过来支援了，他们都有着不错的厨艺水准，徐雕也说服了老婆让他到店里支援。
若不是这些人帮忙，他也只能全天候待在快餐店和医院之间忙活供餐的事情，根本脱不开身去处理这种突发事情。
他赶到高速路口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医院派来的白大褂，黄灿和黄迪也跟在他后脚赶到。
两人一下车就想握住张薪火的手表达感谢，但一看他没有防护手套又立即缩回去。
一顿言语感谢之后，一起站在路边等运输车到来。
后面接连不断有白大褂陆续赶到，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焦急的神色。
n95口罩罩不住双眼，张薪火能清楚看到大部分人都带着着厚重的黑眼圈。
苦不苦，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累不累，千言万语道不尽。
人差不多到齐，他们在黄灿和黄迪的主持下一起商量物资的分配问题。
收费站前因此出现非常怪异的一幕：一个身穿便装的高瘦男子带着一群白大褂站在路边吹冷风。
这次来的还是城北收费站，除了没见到唐河滨，张薪火和工作人员、执勤民警都互相认识。
张薪火简单跟他们交代了他们突然“聚众”的缘由，很快就取得他们的信任和配合，他们也将这个情况如实上报和备案。
一辆车头挂着“驰援江城”横幅的货车风尘仆仆地过了收费站，在交警的指挥下靠边停车。
副驾驶下来一个年过四十的戴眼镜的胖子，他就是这次的捐赠者曹云。
连续十几个小时高速奔腾，他总算到了。
他看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多、身材颀长、浑身散发着一股胆气的年轻人向他走过来。
“您好，我是跟您曹云医生对接的张薪火，我们互相核对一下身份吧。”
曹云暗赞张薪火做事细心，和他核对身份无误后，立即安排医生们排队领取各自的份额。
久旱逢甘霖，医生们终于领到了紧缺的物资。
各自医院防护用品紧张的形势可以得到稍稍缓解，一个个比睡了一个饱觉还开心。
他们的双眼从愁云密布变成笑靥如花，不是因为涨工资，不是因为放假，而是因为领到了苦求而不得的防护品。
黄迪等人向曹云鞠躬感谢，“曹医生，这种大恩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鞠躬致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第二十二章：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批物资对江城医生来说就是护身符、保命符，意义太重大了。”
“是啊，我们医院刚刚列为定点收治医院不久，全院就两个护目镜，只能让上重症病房的医生轮流用。
其他医生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中，每天都在跟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样，心惊胆颤。
你是我们全员医护的恩人啊！”
这些白大褂们匆匆赶来又匆匆道别离去，不是他们不懂感恩，而是他们每个人都明白救人如救火，他们更明白回去救人比站在这里寒暄更重要。
每一个病人都需要全力救治，一刻都耽误不得。
他们是医生，很多时候也是别人眼中的“呆子”，也不兴走人脉关系那一套。
白大褂已经离去大半，两个女医生驾车匆匆赶来，一跳下车就扯开嗓子大喊：“护目镜在哪里？口罩在哪里？”
曹云和张薪火都蒙圈了，?她们怎么这么迟才来，所有物资都已经分完了。
看见两个空荡荡的车厢，一个女医生蹲在地上大哭起来，“院长，同僚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我来晚了，一个口罩都没抢到。”
注意到张薪火和曹云关注的目光，她扑过来拽着张薪火的衣服哭求，“你们还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们再想想办法吧。
我们真的一点库存都没有，我们的每一片一次性口罩都用了三天啊。”
“这几天激增的病人实在事太多了，我们的医生都没达到防护标准，已经有两个医生被感染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张薪火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领发泄情绪，突发的情况让曹云看得尴尬又难受。
她们在为谁而哭，她们在为谁不顾尊严地求情？
若不是为了“救死扶伤”这个四个字，她们何至于如此。
万万没想到那些一次性用品他们竟然反复用了三天。
随着防护力降低，他们这样做会极大地增加被感染的风险。
他们太危险了！
曹云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把自己戴着的护目镜摘下来送给她。
“我只有这个了，对不起。”
可这哪里能解决她的问题？
张薪火看向几个还没走的医生，其中就包括黄灿和黄迪两人。
“两位部长，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但是我希望你们每个人匀一些护目镜和口罩送给这两位医生。哪怕只有几个也行！”
黄灿还有些犹豫，他是真的“穷怕”！
黄迪率先站出来发出号召，“各位同仁，我想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苦求别人给我们分配物资时的难堪和绝望。
我们是医生，她们也是；我们在救人，她们也在救人。
身为同仁，我实在不愿看到她们这般绝望，更不愿意从新闻里看到她们倒在抗疫的阵地上。
我从我们医院的份额里分出一些送给他们，我们每个人匀出一点，我们大家都能扛过最艰难的这几天。”
他钻进自己的车里取出一小堆口罩和护目镜，然后打电话叫刚才已经离开的同仁们也回来支援一点。
还未离去的另外几个医生也从各自的份额里分出一些来，那些刚离去的车辆全都掉头回来了。
没人喧哗，没人提要求，但每个人都默契地从车上捧着一堆护目镜和口罩交到两个女医生手里。
两个女医生不停地流眼泪，不停地说谢谢。
没有人能理解她们此时此刻的心情，这是同行相惜之情，这是生命再造之恩，任何语言文字都无法表达。
张薪火看得心潮澎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仅体现在全国对江城万众一心，也体现在医生与医生之间、兄弟医院之间的互相支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真兄弟！
他们单纯、无私、淳朴、又伟大。
看着自己车上堆起来的护目镜和口罩，两个女医生泣不成声，就要对着这些同仁们跪下磕头，黄迪连忙上前扶起她们。
“同样是治病救人，你的难处我们感同身受。
跪天跪地跪信仰，但无需跪同行，因为我们是命运一体的人。
也是因为我们考虑不周，没做好分配工作，是我对不起你们。”
“但是曹云医生和张薪火两位同志我们不得不谢，既然大家都去而复返，那我提议所有同仁对他们鞠躬致谢。”
数十白衣成排，对张薪火曹云二人九十度鞠躬。
天地乌云散去，暖阳初开。
目送所有医生离去，张薪火对曹云拱手感谢，“这几天我在江城被太多人太多事感动了，曹医生的大义之举，仍然令我心神激荡。
我替江城上万医生感谢您的慷慨，也为江城数百万人民向您致敬。”
张薪火立正敬礼，正在在执勤的民警也跟着敬礼。
曹云笑道：“得你们这一个敬礼，我这一行就值了。不聊了，我得尽快赶回去，看看还能不能采购一些，江城的医生太苦了。”
曹云刚上车，一个民警端来两大盘饭菜塞给他和司机。
虽然大多都是素菜，但热腾腾的香气比起干粮矿泉水可好太多了。
“曹医生，你们把饭吃了再走，我刚刚热好的。”
收费站24小时执勤，他们立下不击退疫情不撤退的誓言，死战不退。
上面被他们的赤诚之心感动，为他们配备了微波炉，方便吃饭前先热一下，也不至于在天寒地冻中还吃冷食。
曹云连忙拒绝，“不不不，我们就不吃了。现在江城物资奇缺，你们比我更需要。”
“那不行，我要是不能将这碗饭送入你的肚子里，我自己原谅不了我自己，江城千百万人民也原谅不了我。”
曹云和司机在民警的一再要求下吃了饭，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有这一碗饭，再苦再累都值了。
张薪火打算驾车回去时，瞥见不远处衔接县道的地方，出现一个踩着自行车的弱小身影。
这个身影越来越近，张薪火已经能清楚看到她骑着车摇摇晃晃的样子。
看样子这个人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了，全凭着一种毅力在往前冲。
一瞬间，无数问好在张薪火等人脑海里冒出来。
她是谁？
她为什么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这里？
她要去哪里？
她想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四天三夜六百里骑行六百里
天寒地冻加上疫情肆虐，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时候骑自行车出来玩，这个女子身上肯定藏着故事。
张薪火决定留下来看看。
自行车来到近前，民警将其拦下，这辆共享单车已经浑身泥泞。
除了车头的篮子里放着一个双肩背包，她就没带别的东西了。
女孩从从车上下来，双脚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民警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姑娘，江城已经封城了好多天了，没有特殊通行证是不能进去的。
你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我……我有通行证，我是医生，我是返工回来上班的。
江城里面疫情那么严重，我要给病人治病。”
她掏出身上的通行证交给民警，民警的手刚离开她的身体，她又软软地蹲下去了。
“你怎么了？”民警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踩单车太久了，膝盖疼，站不稳。”
张薪火将后排车门打开，道：“坐我车上吧，我把空调开到最大，你坐进去暖和一些。”
女孩子在民警的搀扶下坐上张薪火的车，民警对她说：“口罩摘下来一会儿，我核查一下身份。”
她将口罩的一侧耳挂摘开，露出她的脸。
她的样子并不出众，她的气质也不惊艳四方，但是她脸上的焦急、淳朴和坚韧，让张薪火动容。
通行证上写着她的名字叫甘欣欣，是江城炉石卫生院的医生。
通行证上的出发地址显示她是从三百公里开外，一脚一脚踩着自行车回到这里的。
经过她的简单讲述，张薪火等人被她的“壮举”深深震撼了。
在江城封城之前，她已经放假回到老家过年，每天看着江城感染人数暴涨，她心急如焚。
她任职的科室的两个医生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天，有一个还是近六十岁的老医师。
她怎么都坐不住了，一心想着回来支援。
但是她的母亲担心她的安危总是反对，她和母亲沟通了数次，最后一次谈崩之后便制定了先斩后奏的计划。
因为家里没有私家车，所有公共交通也已经停运，她只能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出发。
耗时四天三夜，在寒风中奔行三百公里返回江城。
手机有电的时候靠导航，手机没电了就一路走一路问，硬是凭着执着和毅力回到江城。
她知道一旦母亲得知她这个疯狂举动操心地肯定会睡不着觉，她就说服父亲帮她一起圆谎，能瞒一天是一天。
甘欣欣用一句话总结她此刻的决心：“反正我已经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
我不是最早一个来的，但我希望是最后一个走的。”
张薪火听完她的讲述、又看到她的通行证车牌一栏写着“自行车”三个字，心中钦佩不已。
一个人、一袋干粮、一张通行证、一辆自行车、四天三夜三百公里。
这几天都在刮风下雨啊，看她的车篮子里还有一张塑料雨衣。
这一个个数字背后，是她这一路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堆积出来的？
若不是心中有爱，若不是心中挂念着病人和同事，谁能有如此毅力逆风冒雨而行！
民警问张薪火能否顺路带她进城送到医院，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为这样的天使开车是他的荣幸，即使反方向也得“顺路”，更何况炉石卫生院距离市二医院和快餐店都不算远，也确确实实顺路。
通过后视镜观察，张薪火看到她已经睡着了，身上流露着如愿以偿的安心。
张薪火接了一个电话，甘欣欣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到卫生院门口，也不知道已经到这里多久了。
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师傅，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没耽误你事儿吧？”
张薪火摇摇头说不碍事，又问她：“你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孤身夜行啊，你不知道害怕的吗？”
甘欣欣歪着头想了一下，“我爸爸妈妈还健康，我弟弟已经成年可以照顾他们。
我还没有男朋友、没有老公、没有孩子，我没有牵挂。
新闻和都音每天都说有很多医护人员瞒着家人上战场，他们都不害怕，我也不怕。
电视上有专家这样说，‘试问医者，此去欲何？战病疫，救苍生！’”
张薪火几乎是脱口而出：“若一去不回呢？”
甘欣欣道：“那便一去不回！”
甘欣欣下车了，张薪火手扶方向盘仍然在微微颤抖。
爱妻楚梦娇，为何主动申请加入首批援助医疗队？为何除夕之夜年夜饭没吃完就离家上战场？
战病疫，救苍生，这便是中国医者的使命。
逆风而行，挽狂澜于既倒，他们便是中华民族历经千年不倒的脊梁。
卫生院的医生看到甘欣欣突然出现在门口全都惊呆了，隔着一米开外看着她又哭又笑。
“我的天啊，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能回得来的！”
“我是你的战友，我回来帮你呀！”
张薪火下车，为她的同事讲述她跋涉三百公里的震撼历程，十几个在场的医患无不感动落泪。
目送甘欣欣回到岗位，张薪火又接到成涛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和那个快餐店沟通好，他现在可以直接开车过去，成涛则领人从店里出发运送首批大米过去交接。
张薪火的手机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成涛的电话刚挂断，张治仲的电话又进来了。
他对这个电话他早有预料，也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
张薪火一接通，张治仲严肃的声音就冲杀进来，“张薪火，你好大的胆子。”
张薪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了一会儿，道：“领导，您听我解释。”
张治仲的声音总是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你解释个屁，我不想听你解释。”
张薪火这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张治仲充满杀伐之气的话给他不小的压力。
见他在电话里沉默不语，张治仲如闷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今天的做法有些冒险，如果有心人抓住这个把柄肆意攻击你，你会卷入舆论漩涡，会给你在江城做事带来麻烦。”
张薪火知道张治仲的话在理，现在全国人民的视线都在盯着防护物资，少有不深就被黑暗中的人盯上。
只是今天这事太突然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按规则做事不仅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也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反感。
张治仲也只是这场战疫众多将领中的一员，不可能事事都照应着他。
张治仲又道，“一会儿我发一个人的联系方式给你，她是江城志愿者联盟金湖分部的领头人。
以后这方面的事情你交给她，?她可以通过志愿者车队快捷高效地实现定点捐赠，又能给你省去很多麻烦。”
挂掉电话，短信息“叮”地一声弹跳出来，联系人的信息已经发送过来，张薪火暗骂一句老狐狸。
张治仲这通电话压根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是给他指条明路，帮他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中摘出去。
但是他太会演了，开头两句就让当兵出身的老实人给唬住了。
当兵的人太直，?为官的人太滑，张薪火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开车到成涛指定的快餐店时，一群人正在店里忙碌地处理食材。
他推门进去，“你好，我找一下王芳芳，有点事要和他谈谈。”
一个稍显愠怒的女声喝道：“现在没空，你站外面去。”
第二十四章：因为你心里始终想着别人
店主的无端呵斥也没让张薪火恼怒，依言后退几步，站在门外候着看她们忙活。
从准备的食材来看他们准备的应该是四个菜：萝卜炖牛腩、土豆焖排骨、素炒生菜、还有水煮玉米。
如果按江城现在的物价来算，这样一份饭至少只要给的分量比平时足一些，成本恐怕都要十五六块钱。
成涛去过几次超市之后已经将所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因为江城封城的缘故，觉得部分中小超市的肉菜素菜全都大涨。
即使在调控下少有回调也比平时高出一截，而且猪肉本来在年前就已经飙升到三十多块一斤了。
因此张薪火立即就做出一个判断：如果他们供给医院的盒饭价格定价16元，那他们真的是不考虑赚钱的。
危情之下不被利益贪念冲昏头脑，这样的人值得共商大事，值得他帮忙。
陈涛开着车运着粮过来了，看到张薪火站在门口就跑过去要打招呼，被张薪火拦下，叫他别吵。
两个人等了五六分钟，呵斥张薪火的小姑娘忙完了手上的活，这才洗干净手走出来。
“刚才对不起，你找哪位？”
成涛抢先说话，“我们找王芳芳，不久前我和她电话联系过，说要转赠一批大米给她。
他顺便引荐张薪火，“这位是我们老板张薪火先生。”
“哦，是你们啊，我就是王芳芳，这家店的老板。”女孩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太会化解眼前的尴尬。
张薪火道：“我们都挺忙的，就站在门口简单说几句就行。”
“是这样，我们是薪火盒饭连锁品牌的，前两天刚从川省进来江城给医院免费供餐。
两天前我们得到一批黑省刘启丰董事长捐赠的稻花香大米，我们自己用不完，就打算转赠一些同样给医院供餐的爱心餐厅，所以才找到了你们这儿。
我听说自从整个江城各行各业关门后，你们就主动申请继续为医院供餐，比我们还早很多。
我真心佩服你们的爱心举动，给我们餐饮人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王芳芳给张薪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也没什么，医生在前面治病救人，我们在后面为他们做饭，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四个字何其简单，但真正有这种觉悟、有这种胆魄和行动力的人，凤毛麟角。
多少男儿汉，不如眼前这个女儿家。
成涛问道：“你们一天供应多少个医院多少份饭？”
王芳芳答道：“一开始疫情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一天是一百份左右，但是随着支援的医生越来越多，现在我们每天要供应将近两百份了。”
张薪火看着店里寥寥四人，又看到王芳芳厚重的黑眼圈，询问道：“那你们肯定很累吧，两百份已经是很庞大的工作量。”
王芳芳道：“还行吧，我把父母和哥哥都喊来帮忙，我们每天最多也只能睡四个小时。
我就是觉得对不住我的父母，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我受苦受累。
我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不赚钱也没什么，关键是食材采购太难了。
我们附近只有中小型超市，里面的货太贵了，普通民众买来度日还行，我们这样大批量采购的话很难承担，非常难。”
张薪火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小姑娘的不容易，他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靠着总部的后援支持尚且如此艰难。
她这种小老板又身处江城内地根本无资源可用，只能凭着一份毅力在坚持。
同时也庆幸自己手下有标准化流程和专业化团队，否则他这点人手累死累活也供不上那么多盒饭。
张薪火试探性地问：“这么苦这么累你，为什么还要做？即使你现在撤退，也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
王芳芳不知如何回答，就拿出她的手机翻出她的朋友圈给张薪火他们看，“我要做这件苦差事，是因为我看了医护人员的朋友圈受不了。
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却连点补给都没有，天天饿着肚子打仗。
你看他们现在天天都在发我给他们做的饭菜，他们在朋友圈里感谢我，我觉得很踏实。
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如果我后退了，他们就得饿肚子，我觉得这是不可原谅的。
我已经跟我的家人说好了，疫情什么时候退，医护们什么时候不需要我们了，我们才能撤。
到那时候，我就给我们自己放一个长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张薪火和成涛仔细地翻看王芳芳的朋友圈，几页下来全都是医护们的晒图和感谢。
其中有一句配文最动人心，“后方有你，我们不怕了！等到疫情退去，等到春暖花开，我一定要带领全院医护跟你订十年的外卖。”
全国人民都在对前线说“江城加油、白衣天使加油”，但是白衣天使不是真的天使，他们也是人，也会感到害怕。
只因“后方有你”，所以他们不怕了。
张薪火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了，因为你心里始终想着别人。”
他之后这朋友圈里的“大白熊”说：“她们，就是你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王芳芳在心里呢喃着“因为我心里想着别人吗？可我从没觉得我有那么伟大啊。”
王芳芳的父母和哥哥已经在打包盒饭，每一碗都放了很多的肉菜，完全不是平时的快餐分量能够相提并论的。
就她这么干根本不可能挣钱，她这一家人真的是用生命在支援前线。
时间在江城这个地方显得尤其宝贵，抢救需要争分夺秒，做饭送餐要与时间赛跑，连搬运物资都争先恐后。
将上千斤大米卸下来送进王芳芳的“芳华快餐店”，张薪火看着头顶的招牌兀自赞叹。
一个店、四个人、两百份快餐、他们用时间和汗水承载着江城白衣战士的后方补给，这一战役必将永垂不朽。
张薪火让成涛坐他的副驾回去好一起商量事情，其他人开着面包车回去。
车上，成涛像个复读机一样汇报着他获取到的有用信息。
中小超市的物价很贵，不适合像薪火盒饭这样每天供应上千份盒饭的巨大消耗。
大超市蔬菜价格不断被干预调控正在下降，但是数量有限，也限购。
如果薪火盒饭强行在各个超市采购食材，一来会影响超市对普通市民的物资供应，二来会大大增加薪火盒饭的运作成本。
他们能动用的钱财本来就不多，如果对这种高物价形成依赖，会严重威胁这次江城支援行动，甚至给总部资金链带来巨大风险。
现在立即想办法建立可靠的食材供应渠道是重中之重，唯有这样才能继续打赢这场不知道何时结束的持久战。
第二十五章：信心比金子重要
元月29日，今天的江城已经放晴，路过超市门口的时候能看到有少许的行人走动。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路上鸣笛的救护车比早几天又更多了，这是一个极不好的信号。
这说明患病的人数在增多，危重症病人在增多。
快到快餐店的时候，张薪火在路口碰见一个男子穿着外卖服在店门口等餐。
见侧脸看着脸熟，张薪火放慢车速就朝他喊了一句，“刘大鹏，是不是你？”
那人听到喊声之后循声望去，看到是张薪火的车就立即跑过来打招呼。
“张大哥，真的是你啊！”
张薪火也道：“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样？现在单子多吗？”
刘大鹏摇了摇手机道：“不多，不如疫情爆发前一半的量。
除了帮居民采购生活物资，大多数时候是给医院送餐。”
张薪火打趣道：“我听说前段时间的外卖员看到医院的订单就拒绝配送，怎么你还敢往医院里钻？”
刘大鹏说，“我回来江城的目的是为了给抗疫战争出一份力，不是为了赚钱来的。
如果我也像个别人那样这里不送那里不送，那还不如不回来呢。
再说白衣天使们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我不送谁送，不能让他们饿着呀！”
张薪火对刘大鹏是真心佩服，这小子觉悟高。
张薪火问他：“你跑的地方多，你一定要自己注意安全。还有，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具体情况？什么方面的都行。”
他整天忙于做饭送饭，对整个江城的具体情况知道得不多，而且大多数是成涛汇报的。
刘大鹏趁着等餐的功夫，给他进行“科普”起来。
经历这几日的爆发性增长之后，江城的确诊和疑似患者都大幅度增加，仅昨天一天就新增确诊三百多人。
这也仅是可以确诊的，还有大量无法确诊的没算进去。
比这个更严重的是江城市内的各大定点医院早已爆满，检测试剂盒奇缺，不论是去做核酸检测还是拍片都是排着好几百号的队伍。
病床更是一床难求，连危重症病人都不一定有床位可以住院，大量的疑似患者只能居家隔离。
救护车不够用、医院不够用、医生护士不够用，检测试剂不够用……
一个患者打一整天求助电话，也未必能等来一辆救护车将他们接走。
据最新消息，医院已经不再收治个人患者了，所有患者需先上报到社区，再由社区往上上报运送到医院。
医疗资源紧缺是主要矛盾，这样的处理方式仍然解决不了病人多医疗资源少的难题。
巨大的心理恐慌在小区里蔓延，又通过网络在全城蔓延。
刘大鹏的朋友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她每天看着朋友圈里99%都是关于病毒的消息和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
加之谣言满天飞，救护车密集地响，巨大的心里压力让她每天什么都干不了。
她就经常哭，心态也崩溃掉。
即使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情况下，刘大鹏仍然坚持给各个小区的人买药送药。
他接触的一个女士客户原先也是一名医生，肺部ct证实已经是重度疑似病例，基本等同于确诊了，但是仍然无法住院治疗，只能自行居家隔离。
连日来她反复发烧、胸肺难受，面对未知病毒的恐惧、复查结果的不理想、可用药物紧缺等等负面信息。
恐慌的情绪像是心魔一般，令她日渐感到绝望和无助，她甚至已经写好遗书交给丈夫了。
像她这样情况的人绝不是个例，更不知道整个江城之内还有多少。
听完刘大鹏的讲述，张薪火还是觉得自己的信息太闭塞了。
若不是刘大鹏给他讲这些东西，他不会知道疫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他听得一阵揪心，声音沉重地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刘大鹏的眼里难掩他脸上的笑意，道：“这就不得不感叹网络力量的强大和我们炎黄子孙的万众一心了。
刘医生经过网络求助之后，经过多方共同努力，几经波折终于联系上了江城大学药学院博士生导师李教授。
通过他的专业指导治疗，她的病情已经大大缓解。
再加上志愿者和专业组织提供给她的营养品、药品、心理辅导、转运到医院检查等等。
到目前为止，刘医生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
虽然还未痊愈，但是已经脱离在死亡线上挣扎徘徊的险境了。
她现在已经是好几个患者群的群主，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鼓励大家坚定信念、科学治疗，不断鼓舞其他患者重拾信心。
她现在就像一个炽热的太阳，为很多患者带来光明和温暖。”
张薪火由衷地感叹道：“她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像一道光一样，为江城驱散黑暗。”
刘大鹏也十分赞同，“这场突然而至的疫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也让很多人恐慌和沮丧。
但国家为一国封一城的壮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团结，江城人民自发自觉自救的勇气……这所有的一切，都注定我们必将笑到最后。
我大中国，威武！
我江城，必胜！”
刘大鹏的语气极其豪迈，浑身散发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张薪火看得出来刘大鹏是真正的对这场战疫充满信心，即使他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危险，即使每天要接触几十上百个危险客户，他仍然义无反顾。
在灾难面前，信心永远比金子更重要。
那一年的大洪水如此，那一年的大地震如此，如今新冠肺炎战疫亦如此。
每当危难关头，就会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平民英雄以生命守护。
中华民族因为有这些的英雄保护而长存数千年，也必将挺直脊梁永远长存于世。
张薪火又问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患者还在与日俱增，上面对此有什么政策？”
刘大鹏自豪道：“我们的群里每天都在播报各种各样的官方信息，各省的医疗队正在一批批赶来，火神山和雷神山医院每天都在飞速建造，****的捐赠物资在不断抵达。
张大哥，你就看着吧，全国人民都在全力支援江城和荆楚大地，我们很快就能看到黎明的曙光。
有空你到火神山那边去看看吧，它会用每一分每一秒告诉你什么叫做中国速度。”
刘大鹏领了餐就急匆匆地走了，即使隔着口罩，张薪火也能看到他满脸笑容的样子。
好像在江城上空肆虐的疫情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而他就是那个为被淋雨的民众送伞的人。
张薪火和成涛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定往火神山医院赶去。
他们都很想看看，那座被刘大鹏称之为奇迹的医院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二十六章：才30小时没睡，算球
张薪火两人在工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施工重地是不可能给他们这种“闲杂人员”进去的。
纵使如此，当他们站在一个小高地上一览全貌的时候，他们仍然被施工现场震撼住了。
几百台大型机械、数千名工人同时作业，人与机械如蚂蚁一样在工地上穿梭忙碌，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配合地有条不紊。
他们的帽子、服装、旗帜都表明这数千人来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企业、不同的工种，但他们竟然能将如此庞大繁杂的工作调度得井井有条。
目光所及，双层病房区钢结构已经初具规模。
张薪火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挥舞两下，太震撼了！
一种“壮哉，我中华民族”的民族自豪感从心底直冲脑门，让张薪火恨不得放声大吼出来。
成涛打开微博进入在线直播，指着直播间里快速刷屏的信息告诉张薪火。
“火神山医院开启了24小时直播模式，全球几千万人在线云监工，不仅我们自己国人惊叹，外国人都把我们国家的建造速度夸上天了 。”
他指着远处的一台台工程车解释道：“这些自称‘闲疯帝’的云监工网友们给每一台车辆都取了名字。
那是‘呕泥酱、那是‘叉酱’，那是蓝忘机和龙虾，还有那个，霸气十足的‘送高宗’。
甚至连摄像头底下的三棵桂花树，都被命名为‘吴三桂’”
张薪火被这些又可爱又霸气的名字给逗笑了，不得不佩服全国网友在疫情压抑下苦中作乐的本事。
成涛的电话响起，他在对话过程中连续用了几个“好好好”的应答，足见这是一件大事。
挂掉电话之后他向张薪火汇报，声音中透露出安耐不住的兴奋。
“董事长，大喜事啊，我们的食材有着落了。”
张薪火听完成涛的汇报打算立即折返的，在停车的地方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人在狼吞虎咽。
这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泥浆和油污，头发又油又腻乱如鸡窝，恐怕是有很多天没过了。
他吃饭的速度飞快，张薪火怀疑他连嚼都没嚼就吞下去了。
张薪火走过去问道，“师傅，您是在里面搞建设的？”
工人仍旧在快速地扒拉着饭，只是用比鼻腔发出一“嗯”表示回答。
张薪火关切道：“你慢点吃，会呛着，对胃不好。”
工人终于停了下来， 用力地咽下一口饭气哼哼道：“你知道个屁。工地里面五天四夜没合眼的人对身体好不好？
36个小时之内要浇筑3300多方混凝土对身体还不好？
三大运营商联手hw拼了老命在30个小时内家建成全覆盖的4g和5g网络对身体好不好？
最烦你们这些人，正事帮不上忙，就知道问问问。 ”
成涛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我们怎么不做事了？我们从川省过来免费给医生们提供盒饭，功劳也不比你小，你不要瞧不起人。”
工人惊奇地看着他们两个，眼神仍然有些怀疑，当他看到车子挡风玻璃上贴的特殊通行证，他才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啊，说话冲了点，您别介意。”
张薪火摇摇头说没事，他还想请教工人更多的信息。
工人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想问啥，不就是工地里头那点事么。
我不是江城的，听到这里要建火神山医院就自己跑来了，跟我一样自己跑来免费干活的工人还有很多，我们都是自愿不要钱的，只要管饭就行。”
“你还想知道建设进度是咋样的吧？你听好了，可别被吓到。
03年设计小汤山医院的老教授，带团队在24小时之内就做出了火神山医院设计方案；
开工36小时内，整个医院完成5g信号覆盖；
有几十家500强的企业直接将建筑材料送到工地，没一个人提过钱的事；
指挥长每天要接上千个电话；
7500多名工人24小时不停工；
我们都立下军令状，要在10天内建成平时至少一年半才能完成的工程……”
工人连珠炮地说了一大串数据，然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就问你，我们国家牛不牛？”
“张富贵，你他娘的墨迹个啥，快来上工了！”
工人长长地吆喝一声“来了。”
成涛敬佩地看着他道：“你黑眼圈那么重，不休息一下吗？”
工人戴上安全帽走了，背着他们回答道：“才30个小时没睡，算球。”
张薪火目送他进入工地消失在茫茫几千个建设者当中，记住了“张富贵”这个名字。
江城或许如刘大鹏所说的那样处处危机，无时无刻刻都存在被感染的风险，每天都有人因为病毒突然离世。
但江城也如他所说，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有信心就有希望，这一切都会过去。
张薪火和成涛走得很匆忙，但“火神山”这三个字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根据成涛提供的消息，江城下辖一个区的村子里有一户小型养猪户，他猪圈里还有五头生猪。
这是因为疫情耽误而仅剩的还没有出栏的生猪了，他看到薪火盒饭发布的求购食材的视频之后主动联系上了宣传部，又由宣传部转接给从成涛。
倘若不是疫情，养猪户已经在家里数钱和串门走亲戚了，当然也不会存在薪火盒饭求购食材这档子事。
张薪火不得不感慨都音平台在当今社会的强大传播能力，上一次视频发出去没多久就吸引刘启丰捐赠两车大米，随后又吸引了曹云医生捐赠两万多护目镜和一万多口罩，现在又 让他跟养猪场联系上了。
此次江城支援之旅，都音平台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成涛也将他们即将要面临的困难说出来。
“因为处处封城封村和没有通行证，养猪户无法把猪肉送来江城。
我们想要肉，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养猪场运回来。”
张薪火说：“去就去，为了能够得到持续的肉类供应我们跑这点路没什么，我们有通行证，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当他们到达城南收费站的时候完全傻眼了，不论他们怎么解释，执勤交警就是不让他们通行。
第二十七章： 女强人丁香花
交警给出的理由也非常简单直白：通行证仅限江城市区内通行，而且新的交通管制现在执行只进不出政策。
外地进来的车辆都要隔离14天，他们出去肯定要被隔离，除非他们出去了不想再回来。
张薪火一听顿时头大，他可是整个薪火盒饭支援队的领导者，若是他出去14天不能回来整支队伍都可能出问题。
况且现在他这么缺人手，派任何一个人出去被隔离14天都是极大的损失，根本划不来。
张薪火先后将求助电话打给了辛月、林萧河和张治仲，但是他们全都拒绝了张薪火的求助。
执勤点执行的命令代表着江城市的最高管制令，他们也不能违背。
张薪火思来想去，和执勤交警充分沟通之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由他负责联系外面的人将猪肉送到收费站口进行交接，这样外面的人不用进来、里面的人也不用出去。
执勤交警将情况向上汇报之后得到上级领导同意，张薪火将这个消息告知养猪场那边，并承诺由他来解决从从养猪场到收费站之间的运输问题。
成涛看到张薪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有些疑惑，“董事长，从养猪场到我们收费站可是有足足一百五十公里。
而且因为交通管制村村封路层层封路，如果没有一通到底的通行证根本去不了也回不来。”
成涛说的这些张薪火都知道，但是自己解决起来总比一个养猪户解决起来要容易得多，而且他还有一张底牌还没启用。
上午的时候张治仲让他以后不要乱来，并且给了他一个志愿者联盟金湖区分部负责人的号码。
张薪火正是打算用这个人联系沿线志愿者来打通所有关卡。
经过十几分钟赶路，张薪火带着成涛总算赶到江城志愿者联盟金湖区的临时总部。
因为原本杂乱无序的志愿者队伍给有关部门造成了一定困扰，整改之后将整个志愿者联盟按行政辖区划分为十三个分部。
丁香花就是金湖区志愿者联盟的负责人，她是丁香大酒店的股东兼总经理，负责丁香大酒店的所有日常运营。
疫情爆发后，她率先向董事会提出将酒店作为爱心酒店，免费为援助江城的外省医疗队提供住宿和生活保障。
丁香大酒店因此具备接待外省医疗队和志愿者联盟总部的双重属性。
为了尽可能降低交叉感染的风险，丁香花还特地将酒店大堂一分为二。
援助医疗队走特殊的通道直接上楼，整个一楼大堂有四分之三的面积作为志愿者的活动区域。
张薪火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大堂横幅上挂着四个援助医疗队的名字，其中一个就写着“10-12楼为川省医疗队指定住宿区域”。
张薪火心中一慌，可千万别在这碰到楚梦娇。
张薪火的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如果楚梦娇恰好就住在这个酒店，如果恰好她今天就下班回来撞见他，两个人指定会爆发一场轰轰烈烈的争吵。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跑来江城，她肯定会咬死自己。
但这里也没写是第几批的川省医疗队，他也不确定楚梦娇会不会住在这里。
他只知道川省已经派出好几批专家医疗队赶来江城支援，丁香大酒店距离六医院的距离也在5公里范围之内，从距离上来说是非常靠近的。
通过几次询问之后，张薪火总算在调度总台见到了丁香花。
高高瘦瘦的身躯外面穿着一件半透明印花雨衣，用帽子藏着的头发从帽檐探出来一些，油亮亮的发丝告诉所有人，她已经好久没有洗过头了。
她戴着一次性医用口罩，眼神在电脑屏幕上来回跳跃，张薪火走近了才发现电脑屏幕上同时开着十个微信群聊天窗口。
群名称以“金湖区志愿者联盟1-10”这样的方式命名。
她的手在键盘上飞速跳跃，来来回回地回复各个群的消息。
她的面前还摆着三部手机，张薪火刚想说说话的时候她就连续接了两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张薪火，喊了一个助手过来临时顶替她的位置，她才得以空出手来和张薪火见面沟通。
张薪火主动介绍道：“我是张治仲领导介绍来的，目前在江城免费为医院供应盒饭，期间会接到一些网友定向捐赠物资给指定医院的事情，以后想麻烦你们帮忙定向运送。”
丁香花接过张薪火的手机，看到的确是张治仲的号码发的短信才放心下来。
近期有好几个人都是那边介绍过来的，有的她还能记得住名字，有时候忙起来就把张治仲打过招呼的人给忘记了。
“这是我们的应该做的，日后你接到这样的定向爱心捐赠都可以来找我。
如果接收方在金湖区，我们直接安排志愿者。
如果涉及到跨区转运和配送则由我来与其他区协同，我们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投送完毕。”
张薪火对这个精明干练的女性印象极好，正想开口，丁香花突然用严厉的口吻发出一个警告：“但是我们有一条规定，你必须遵守。”
张薪火下意识反问：“什么规定？”
丁香花道：“我们志愿者联盟的服务涉及到的业务非常广泛，有接送医生上下班的司机、有测温员、有代替民众采购物资、有社区志愿者、搬运工、接收和转运医疗物资、医疗垃圾清理工等等。
但是我们有一条红线决不能碰，严禁接收社会各界的金钱捐赠。
简单一句话就是，做好事可以，碰钱就不行。”
张薪火稍微一想就明白为何要制定这条铁律了，志愿者服务是一个只讲付出不图回报的特殊“职业”，一旦有钱在眼前流动就难免会引诱一些意志力不坚定的人，这会为整个志愿者服务联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也会成为某些人、某些组织、甚至某些国家攻击的把柄。
张薪火非常理解地答应了她所说的全部规则，他终于有机会开口说出了他的第一个转运需求。
“丁队长，我现在想请你们帮忙做第一个转运工作。张薪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丁队长。
“你说吧，只要合情合理有利于江城抗疫，我都会尽可能帮你协调。”
张薪火先给她打了预防针，“这次任务涉及到跨区域转运，可能会比较麻烦。
第二十八章：我们的江山我们守护
张薪火说：“我们免费供应盒饭遇到了食材不够的问题，今天有一个郊区养猪场联系我，说他那里有五头猪愿意出售。
但是因为封路和通行证的原因他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那里还不临近国道和高速路，想让进城的司机顺带捎进来都不行。
所以我想了一个分段运输的办法，制定运输一条路线由沿线的各村志愿者进行接力运输，直到送到城南收费站。
我在那里和运送的志愿者进行交接。”
丁香花听完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分段运输已经大大超出她能够调度的范围，这涉及到村与村之间的交接、通行证、安全消毒、运输工具等等。
甚至有些村子已经用土方将路彻底封堵了，有车子也未必能过得去。
“我想想办法，两个小时内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忙吧。”她给了张薪火这句话就忙碌起来了。
回不完的信息、接不完的电话，她的青葱玉指已经起茧子了，她的嗓音也沙哑了。
张薪火很放心地将这件事交给了她，他知道她说的两个小时时限绝不是敷衍，而是倾尽全力。
张薪火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一个刚刚回来的私家车司机，他正在和儿子视频通话，对话内容让他俩忍俊不禁。
“爸爸，你回来的时候把病毒带回！”
“把病毒带回来，为什么呀？”
“妈妈说病毒不让爸爸回来，我想揍它一顿。”
“儿子真棒，等你长大了就做个超级厉害的医生，像钟院士一样把每个病毒都揍跑好不好？”
“好，?我长大一定要做个超级厉害的医生，帮爸爸揍病毒。”
男子挂掉电话后眼角仍然流露出浓浓的笑意，随意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席地而坐。
他太累了。
张薪火走到他的近前打招呼，“兄弟，有家室就有牵挂，你为何还那么拼？”
男子指着眼前的建筑，豪气道：“看见没，这就是朕的江山。我们队长说了，我们的江山,我们来守护。”
张薪火对丁香花肃然起敬，得有多么豁达的胸怀才能说出这么豪情万丈的话。
男子继续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城市病了，就得我们为她治病，就想为抗疫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们每个人都不曾后退过，所以才有今天这只五万多人的志愿者队伍。
张薪火问：“队伍大了，困难恐怕有不少吧？”
男人说：“队伍上没什么困难，大家都齐心协力做一件事，很和谐。
最难熬的就是做完事回家却不敢进门，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志愿者行为而给老婆孩子带去风险。
邻居把他的空车库借给我用，我铺了床就住在那里面。
前几天天下雨，天气又冷被子又薄，一晚上被冻醒五六次是常事，一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冷。
我每天在家门口领老婆做好的饭去车库里吃，吃完了又把碗筷放家门口等她洗干净消毒。
儿子每天都说想抱抱我，但我都只能躲开。
小家伙已经对我心生了怨恨了，但是每天还是会打电话叫我早点回家。”
男子脸上呵呵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他很辛苦，也很幸福，他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他的家。
张薪火回想自己还不敢将这次的行动告诉父母妻儿，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出来那么多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回去报平安，来这里还要提防着会不会被楚梦娇撞见。
男子站起来面对张薪火道：“兄弟，疫情过后你再来江城找我，我请你吃热干面、登黄鹤楼、逛橘子洲。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王尚。”
张薪火上车离开的时候，一辆挂着“川省援助医疗队”的中巴车驶入丁香大酒店门口，车内一个倩影正在车上睡着了。
……
远在一千公里之外的川省，蓉城郊外，这里原来有一片规模很大的闲置田地，这里被一个叫王通兴的小老板承包下来种植蔬菜。
以前除了供应蓉城以外，耐存储耐运输的蔬菜还会批发到全国各地。
今天阳光很好，天也不冷了。
菜地里散落着一百多号人，有穿着五颜六色的农场员工和附近村民，还有城里下来统一着装的志愿者。??已经有大量的莴笋被他们从土里拔出来捆成一扎扎的，大量的茄子也被用麻袋打包装好。
王通兴正在通电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啥玩意儿？咱昨天说好的你只收一点油费做补偿，你咋能现在就变卦呢。”
电话那头也是小心翼翼道：“王老板，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这一趟来回两千多千公里，一旦进了城还得被隔离十四天，我这个月基本就接不到活儿了，要这点钱真不过分。”
王通兴气得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摔在地上，“好家伙，你一下子要我多增加两万块钱的支出，这还不叫过分呐？我一个连菜都卖不出去的土老帽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王老板，我不怕告诉你，是我婆娘以死相逼啊，她说我要是敢赔本接这趟活儿她就跟我离婚。”
王通兴道，“兄弟，你不想接活儿就算了，何必拿自家婆娘来当挡箭牌，你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王通兴恶狠狠地挂掉电话，约好的货运司机谈崩了，他这一地的菜很可能会遭受惨重的损失。
特别是莴苣离开泥土后不宜久放，不仅容易变老还容易腐烂。
电话那头，邱杵升挂掉电话后猛地将手机砸在床铺上，对正在坐月子的妻子怒吼道：“满意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吧？”
妻子沉默不语，怀抱熟睡的儿子眼角挂着泪花。
邱杵升的手不知道该何处安放，只能跺一跺脚发出一长长的吼叫：“啊……”
“婆娘，你知不知道前线数万白衣天使在拼命，在拼命啊。我不过是想给他们运送点子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
妻子的泪哗啦一下流下来，“姓邱的，你自己什么本事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那台破车去年才还清贷款，你但凡有个十万八万的存款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去？
但凡他们能给足你油费我又怎么会不给你去？
你要是这一趟一去不回，你让我们娘俩下半辈子怎么活？”
第二十九章：什么时候能到？
兴许是母亲的悲伤让孩子感同身受，襁褓中的婴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邱杵升被哭声闹得心烦意乱，走出卧室蹲在家门口抽闷烟。
蔬菜地里，王通兴一样摸着秃顶的脑袋在抽着闷烟。
女人宣泄情绪的方式或许有千万种，但天下男人大抵相同。或沉默不语，或在烟雾缭绕中寻找自我慰藉。
手下的员工跑过来问：“老板，我们收割过一半了，天黑前肯定能收拾完，车队什么时候到？装车都得几个小时呢，得赶早。”
王通兴恼怒地吼了员工一句：“我不知道要赶早啊，我不知道装车要时间啊，我不知道前线的医生护士等着开饭啊？
干你的活去，车队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王通兴的身后走来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拿着摄影机。
当先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总，什么事让你这么气愤？不值当啊。”
王通兴将烟屁股摁在地上掐灭，摸着秃顶的脑袋闷哼哼地回话，“屁的王总，我就是个种菜的土老帽。
那个答应帮我搞运输的龟孙，先前都说好了给他5000块的油费补贴，刚刚打电话来非要我涨价到两万、我的蔬菜全都在地里躺着呢，上哪儿整两万给他。”
那人道：“疫情之下卡车司机也不容易啊，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困难。
不是谁都能像王总一样的，明明亏着本还把地里的菜一车又一车免费往疫区送。”
王通兴一时间有些语塞，叹了一口气道：“困难谁都有，那也得言而有信不是？
我这片值几十万块钱的蔬菜都可以捐出去，但前线的医生不能倒下。
我们有的是力气，菜没了，开春再种就是了。
国家有难咱不能不帮，没有大国哪有小家啊，没有国家哪有我们现在的生活啊，
做人得讲良心！ ”
那人安慰王通兴一阵，对身旁正在摄影的人道：“小吴，你把这里的情况弄个视频出来让宣传部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运价比较低的货车司机。一定要快，江城那边一天也不能等了。”
来的人正是薪火盒饭的两大股东薛猛和李勤，还有一个摄影师小吴。
他们接到张薪火的紧急需求之后就一直想办法寻找食材货源，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王通兴这里，今天是特地过来跟进发货的。
他们本来打算按成本价采购，但王通兴一听说是直供给医生吃饭的就坚决分文不收。
薪火盒饭免费援助江城的事情已经全国皆知，王通兴自然知道他们有多困难。
自从张薪火驰援江城那天起，薪火盒饭就进入全线备战状态。
不仅张薪火在江城每天“花钱如流水”，五十家散布在各地的直营店也陆陆续续营业，免费为当地的一线医护供餐，直营店附近的医院全部受惠。
薪火盒饭的现金流因此变得格外紧张，各地的直营店虽然不像江城那样采购困难，但是各家店加起来，每天的纯支出也是个天文数字。
王通兴已经决定捐出菜地里所有的菜，就绝不会因为薪火盒饭好说话就收钱。
他免费供应蔬菜，也的确为薪火盒饭剩下一笔不小的开支，至少能延长薪火盒饭的存活时间。
王通兴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找人，但是那些卡车司机要么要价高，要么害怕被隔离不愿意去，愿意去的又已经在江城被隔离回不来了。
货运难题成为压在他们心头上的一块巨石，又难受又无助。
薛猛感叹道：“我们这边焦急，江城那边更加急，董事长已经让成涛打电话回来催了好几次了。”
薛猛手机狂震，拿起来一看笑着对李勤和王通兴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张薪火的灵魂三连击：“你找到食材货源没有？什么时候运到？你想让医生们饿着肚子跟病毒打仗吗？”
薛猛和张薪火沟通了有十分钟，始终不敢把现在遇到的困境告诉他，就怕给他再添麻烦。
最后他给张薪火做出一个保证，保证在今晚0点之前装车完毕发运出去。
天色逐渐黑沉下来，却始终联系不上愿意帮运货到江城的司机。
王通兴在蔬菜基地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连薛猛也有些安耐不住了。
终于，王通兴的员工飞奔进来大喊道：“老板，有车，大卡车，已经停在基地门口了。”
王通兴连忙跳起来冲向基地门口，薛猛等人紧跟其后。
一辆红色的大卡车正在基地门口停着，车头前站着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人。
约摸一米七的身躯裹着一件老旧的棉服，不论车子还是衣服都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个老司机。
王通兴看见之后欣喜若狂，跑过去想要要和对方握手，被那个司机连忙阻止。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黄奕，在都音上看到你们这里缺司机，我就过来问问。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就帮你们把这批菜运到江城，但是你们要提前跟那边做好对接。
我只送到高速路口的收费站那儿，我不想在那边被关14天。”
只送到高速路口这个条件让王通兴稍稍有些迟疑，薛猛则一口答应下来，“好，没问题，我们在江城已经有人负责对接，你能送到高速路口我们就很知足了。”
王通兴紧跟着点头答应，接着又问道：“那个运费你收多少？你要是收得太高我们付不起。”
黄奕一脸憨憨地笑笑，“你们在视频宣传里都说了招募志愿者，志愿者肯定是不收钱的。
我既然来‘自投罗网’了，就不会收你们的钱。
你的菜没要钱吧？他们帮你收菜也不要钱吧？既然你们都不要钱，那我也不要钱，油费我自己掏。”
他们正在聊着的时候，又一辆卡车来到种植基地门口，“我听说你们这里缺免费运货的司机，我现在过来还能不能帮上忙？”
王通兴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一下午苦找不着的货运司机现在竟然接二连三自己找上门来。
他又重复问一遍，“你也是自愿来的，不收钱吧？”
第三十章： 酒店厨师送菜来
来的人叫李大佛，他的脸很大，口罩只能堪堪遮住他的口鼻，看着极有喜感。
他乐着脸说，“那不能，都是为江城做事，哪能收你的钱。”
李勤拍拍王通兴的肩膀道：“王老板，这就是网络平台的力量，这就是爱国之心的力量。
赶紧去收菜吧，立即安排人给他们装车。”
薛猛还让李勤打电话给宣传部，让那边不再接收志愿者车队的帮助。
再来车可就不够货给他们拉了。
几个人转身要往种植基地里面走去，又一辆蓝色卡车冲到基地门口，司机一跳下车就嚷嚷道：“王老板在不在，哪个是王通兴老板？”
王通兴一听这声音很是耳熟，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之前拒绝运货的司机。
他立即大怒道：“原来是你这白眼狼啊，我这里付不起两万多的运费，请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王通兴说完掉头就走，邱杵升连忙冲过去拦在他跟前，竹筒倒豆子般解释起来。
“王老板，先前真不是我不愿意，是我那坐月子的婆娘不乐意。
她说我不挣够两万块钱不让我来，要不然她就跟我闹离婚。
我娃子还没满月呢，我哪敢跟她闹离婚啊。”
王通兴听完理由不仅没理解他，反而将他一把推开，怒斥道：“姓邱的我告诉你啊，虽然外边人都说咱川省男人怕婆娘，但你要是再把你没本事怪罪到自家婆娘身上，老子跟你没完。
老子最见不得你这种孬货，滚。
还有，既然你婆娘还在坐月子，那你更加不能去了，好好在家照顾她。”
邱杵升急了，立即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王老板，是我嘴笨，我自罚，但是你一定得让我去。
为了安抚我的婆娘，我已经让朋友转两万块钱到我账上，骗她说这是你给的运费。
你要是这时候让我回去，她得骂我是逃兵，会一辈子瞧不起我。
家里有我爸我妈照看着，坏不了事。
我想为江城做点事，想为抗疫做点事，你一定得让我去。”
邱杵升的每句话都透露着他的真实，这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在薛猛等人的周旋下，王通兴答应让邱杵升参与送货。
但是从一辆大卡车到新增两辆中型卡车，运输量就比之前多了一倍多。
所有人都下地干活去了，连薛猛李勤他们都不例外，争分夺秒采摘蔬菜。
夜色下，超高亮度的灯已经亮起来。
百亩蔬菜种植基地、上百志愿收菜员、三辆卡车、所有人忙得如火如荼，恨不能早一分钟发往江城。
小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
江城，晚上七点，张薪火和所有员工挤在狭小的快餐店里忙活着，他们每天第二轮供应的餐点要在夜里零点之前到达。
也幸好是市二医院和金坛医院的作息轮班制度非常相近，若是一个下午十八点下班、一个零点下班那才要命，他们光送餐就得耗费掉大量时间。
成涛将所有物资清点之后再次向张薪火汇报，“大米很充足、青菜勉强可以维持到明天晚上。
猪肉和香料调料最缺，只能维持明天一餐的供应了。”
成涛说：“我已经制定好了备用采购方案，万一各方面都指望不上，那只能去高价采购。”
张薪火忧虑道：“这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案，纵使成本再高，我们也不能让医生们有一顿饭没肉吃。”
医生们单单吃素菜不足以补充足够的营养和体能，没有肉类供应是绝对不行的。
一旦他们的身体抵抗力和免疫力不足，就会给病毒更多可乘之机。
手机铃声大作，张薪火连忙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丁香花兴奋的声音，“张大厨，幸不辱命，你委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
从养猪场到城南高速路口总共十二个村镇已经全部打通，保证每个村镇都有志愿者接力运输。
预计明天上午九点前就能送达城南高速路口，请你务必派人在那里接货。”
“太谢谢了，真的谢谢了，要不是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张薪火说话已经有些无语伦次了。
在过去几年当兵生涯中，他面对生死危机他没那么失态过；
在过去几年的生意路上，他面对无数次成功没那么激动过；
仅仅五头猪而已，却让他有种天下尽在我手的畅快感。
张薪火像是立下军令状一样，说道：“我马上做好安排，明天一早就去城南收费站等着他们。”
他不知道丁香花是如何沟通沿途十二个村镇的志愿者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让这些志愿者完美对接的。
但他知道，一场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运送猪肉的接力赛马上要开始了。
猪肉转运的难题得以解决，张薪火的心头总算松了一点，但是蔬菜供应的问题却迟迟还没下文。
张薪火忧愁之时，一辆小货车突然在快餐店门口停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张薪火抬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厨师，这种同类相吸的厨师气质太明显了。
高手男子站在店门口的第一句话就问：“?请问张薪火老板在不在？”
张薪火将炒勺交给许明涛，擦干手走过去道，“我就是张薪火，您有何贵干？”
“我叫丁骏，原来是黄鹤酒楼的厨师，我在网上看到你这里急缺食材，我就找同行们东拼西凑整了这一车。”
丁骏指着身后的小货车道：“这里面有大白菜、娃娃菜、西蓝花、茄子等等总共十种蔬菜，还有几十斤葱姜蒜、两百多斤的冻猪肉和几十斤牛肉。
拼拼凑凑也就弄了这么一点儿，虽然不多，希望能帮上忙吧。”
张薪火的虎目中有雾气升腾，他想和丁骏好好握个手又不敢，就“吧嗒”一声立正敬他一个军礼。
这批菜来得实在太及时了。
成涛已经安排好明天一早就去超市采购一部分菜来应急了，万万没想到丁骏凑出这么一车菜送来。
这可解决他的**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