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日月大轮掌
物品:血衣袈裟
品级:上品
使用效果:转世重生,改头换面,血刀经大成,血刀刀法大成,体质+30,身法+20,性格稍稍扭曲,内心邪念略微放大……
使用条件:十二正经贯通,体质80,身法60,血刀经或血刀刀法小成,500人物经验,50000武学经验。
持续时间:三天。
物品评价:血衣加身,立地成佛!
……
物品:血刀
品级:上品
使用效果:血刀刀法等级临时提升3级,临时获得技能“饮血”。
物品评价:这是一把吸血的刀!
……
身披血衣,手持血刀,陆涛觉得自己空前的强大。
真真正正的强大!
首先是肉身,因为有血衣加持,让他连破三个“逢十”关,身如琉璃金刚,一丝一毫,皆映心底:五脏六腑强健,心脏跳动犹如洪钟大吕,血液流淌宛若江河奔腾,骨骼坚硬好似钢浇铁铸,肌肉凝实蕴含无穷力量,腠理紧密便如花岗岩石……
更有一股玄之又玄,若有若无,而又实实在在的莫名劲力蕴藏于身体各处。
此为锻体境巅峰独有的“内劲”。
再有便是丹田经脉。
血刀经大成,浑身百脉俱通,丹田内原本的河水溪流变为大江大河,一种至刚至阳偏又诡异莫测的真气便是那波澜滔天的江水,自丹田起,延百脉,运转全身,循环往复,奔流不息……
最后,便是那仿佛已是浸淫了一生,才将其深深印刻于脑海中,并反应到身体上,关于血刀刀法的种种经验与感悟了。
身披血衣袈裟,血刀刀法自行大成,为七级,再手持血刀,等级加三,为十级,正好为圆满之境。
肉身,功力,刀法,三个方面大幅度提升的那一瞬间,让陆涛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血刀加身,立地成佛”!
就是那个纵横江湖,战力无双的血刀老祖当面,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
性格“稍稍”扭曲,内心邪念“略微”放大!
所以,陆涛成了血刀小祖!
……
“你说什么?”
密林中,王允谦双目睁圆,看到那俊美僧人骑着角儿而来,先是错愕,再听其口宣“阿弥她妈的陀佛”之佛号,复又震惊,最后等其说出“美人胚子”这几个字后,终于震怒。
辱人者死!
更何况侮辱的还是他琅琊王氏。
“大胆妖僧,胆敢口出狂言!”
暴喝一声,王允谦自犀甲上飞身而起,右手探出,拇指微屈,四指并拢,掌心处似是有一轮漩涡,将周围天地元气统统吸引过来,不断压缩,汇聚,最后迸发出刺眼光芒,宛如旭日东升,照耀四方,一切黑暗都被驱散。
“竟是凝碑级掌法……”陆涛微微一怔,而后迅速从略微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有时候,系统就是这样,老是耍一些自以为是的“冷幽默”。
血衣袈裟对心性的影响,绝非是系统所说的“稍稍”与“略微”这么简单,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一开口就是邪门歪道标准的开场白,惹得王允谦怒极出掌。
而且一出手,就是以自身气机沟连四周天地的凝碑级掌法。
刚才,同样也是他,隔着六七丈,遥遥便将一艘楼船劈翻,当时陆涛就震惊于其掌力之雄浑,此刻直面,感觉便更加深刻。
掌力更加磅礴浩大,却无丝毫外泄,蕴于掌中大日之中,又与周遭天地契合,飘飘渺渺,虚虚实实,无处不在,在“驱散”四周黑暗的同时,亦是在“压迫”,连同掌力真气,一齐压下陆涛,一时之间,让他有了一种己身为“冬雪”,正在旷野之中,独自面对天上烈日,避无可避,藏无可藏,随时都会被融化。
立在棕龙身旁,亦是被那血衣僧人激怒的王允诚见此,脸上不由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允谦真不愧是天赋资质不在“五常”之下的王家子弟。
在琅琊,甚至是在他刚刚以真言秘法“当头棒喝”之前,王允谦的“日月大轮掌”,都绝对没有如此境界。
日月大轮掌,是从王家数门根本**之一,“日月真经”中演化出来的凝碑级掌法,乃是三品绝学,蕴含“大日炽烈”与“皓月圆缺”之拳法真意,入门难,小成更难。
这一年里,王允谦除了积蓄真气,冲击任督二脉,剩下的时间,便是钻研这门掌法,却因心有魔障,始终小成不得。
而令王允诚想不到的是,在他点出其心灵漏洞之后,只是这么一小段时间,王允谦便明心见性,顷刻之间将此三品绝学推上了小成境界,委实可怕。
王家有子如此,又何愁前路艰险?
心中思绪如电,王允诚眼神在那血刀僧人身上一闪而过,转念便又是思索起了刚刚那威势恐怖的一击。
他可不认为这狂妄僧人能在王允谦这一掌下逃得性命。
不过这僧人为何会突然骑着角儿出现,就真值得他好好思量一番了......
可令王允诚想不到的是,那自称“小祖”的血衣僧人,面对如此一刀,却并不坐以待毙,反而直接自马背上弹身而起!
竟是出刀抢攻!
王允谦虽强,但陆涛又岂是弱与的?
此时,他已是浑身经脉俱通的“血刀小祖”,除了内力并未化为先天外,一身血刀真气如同汪洋大海,磅礴雄厚,非同小可,在对方气机牵引之下,当即蓬蓬勃发。
一抹妖异的红光,自血刀之上亮起,好似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陆涛身形诡异,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在煌煌大日游走,让人捉摸不定,同时连连挥刀,想要寻找最薄弱的那一点。
可越是如此,陆涛却越是知晓对方掌法之玄奥。
掌中光芒耀眼,犹如大日当空,不光气势煌煌,震慑心灵,连其浑身气机,亦是勾连天地,交织成网,如日光般,密密麻麻,无处不至,仿佛不论是陆涛手中血刀攻击哪一点,都如同直接撞日,会引动最强大的真气爆发。
如此手段,已是脱离了真气境的招式束缚,不再为“技”与“术”,而蕴含天地运转之“法”与“理”。
这便是凝碑级别的手段了。
只此一掌,境界便要高出方才那位能幻化出二三十道幻影的黄泉道勾魂使了。
“难道真的没有漏洞?”
陆涛微微皱眉,电光火石间,他血刀如雷霆闪电,连连变幻方位角度,可要看马上就要撞上王允谦的掌力大网,却始终难以寻得那最薄弱的一点,忽而无名火起,把心一横,所幸也不再游曳出刀,丹田内真气激荡而出,不要钱般涌入血刀。
既然找不到最弱的点,那便去攻最强的点!
以硬碰硬,他血衣袈裟在身,乃是“血刀小祖”再世,又岂会怕的?
刹那之间,血刀带起漫天血光,以一个诡异至极的角度,斜劈向王允谦掌中大日,有浓郁的血腥气,冲入密林间每一个人的鼻子当中。
“北疆镇狱刀?”
正思索着的王允诚猛的抬头,看向空中那血色身影,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砰!
一声内力相撞发出的闷响,血刀刀尖正撞上那光明大日,两两抵住,各不相让,陆涛满面狰狞,摧动真气,血刀翁鸣不止,而王允谦则是面露骇然,身子颤动,手亦是向后微微一缩。
漫天血光与耀眼光华互相消融,只僵持了几息时间,王允谦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这血刀僧人的内力竟然如此雄厚!
虽然还并未从后天返为先天,却异常充沛,比他多出了一半有余,且分外凝实,竟不弱于自己的先天真气,在至刚至阳有一丝佛门禅意的同时,又诡异霸道,破坏力十足。
对方真气顺着掌心侵入,王允谦瞬间就感觉经脉胀痛,犹如火烧刀割。
“不能和这恶僧比拼真气。”王允谦自知不低,果断就散气收掌。
陆涛桀桀怪笑,也不乘势追击,向后抽刀。
血刀刀法在诡在奇,若是一味从正面强攻,反而是落了下乘。
可他刚有“抽刀”的想法,手上还未实施,眼睛却先是微微一凝。
竟然抽不动!
王允谦虽然撤了真气,可掌心处那还未被血光消磨殆尽的刺眼日光,却是如同一个轮盘般急速转动起来,形成了一股诡谲吸力,将陆涛的血刀吸住,甚至把他的身子往前一扯!
“成了!”
王允谦眼睛一亮,嘴角扬起。
这血衣僧人虽然内力深厚,却不晓得他王家“日月大轮掌”的精深奥妙。
一计得逞,王允谦也不敢怠慢,知道这吸力恐怕只能束缚住他一瞬,于是心念一动,先是让那气机交织而成的大网寸寸崩裂,如飞沙走石般激射向血衣僧人,而后提起左掌,聚集起残余日光,直直拍出。
光芒汇聚到王允谦左掌,便转化为了柔和银辉,顷刻间左掌朦朦胧胧,时隐时现,若有若无,轨距难寻,捉摸不定。
月本无光,只借日余晖,还圆缺难测!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道道气劲打在陆涛身上,让血衣袈裟震荡不止,随后那月轮掌力,紧跟着便是印在了胸口之上。
“任你内力高深,又怎敌我王家绝学神掌?”
王允谦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左掌感受着那血红袈裟的结实触感,掌力一吐,想要震碎血衣僧人心脉。
可谁知,异变又生!
自己的左手明明实实打在对方袈裟之上,可掌上的真气却如同是泥牛入海,空空荡荡,不见了踪影。
那血衣袈裟也只是软绵绵的缩了缩,月轮掌力只如打在了棉花上。
“竟是一件宝衣?”王允谦失声叫道。
而后,他只觉眼前血红一片,一道诡异的刀光,从一个他无法躲避的角度劈了过来......
刺啦!
半空中两道身影一错而过。
王允谦落到角儿身边,胸前衣襟裂开,露出了一道刀痕,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不过他到底是先天境高手,生死关头,虽惊不慌,并不收回左掌,反而加大了真气,让那一刀稍稍偏离,同时拼命往边上扭动身子,这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开膛破肚的致命一刀。
“允谦!”“谦哥哥!”
王云芝王允诚两人齐齐惊呼,而后十分默契的各自奔出,一个向前,抢到王允谦身边,在他身上连点几下,以真气替他封住伤口。
另一个向后,却是向着那血衣僧人弹射而去,一掌拍出,想要围魏救赵,不让其反身补刀。
可谁知那血衣僧人却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子依旧前奔,也不回头,只是将手中血刀往后一甩。
如此,就如同是王允诚有意伸掌让陆涛砍一般。
王允诚皱眉,却并不慌乱,一掌依旧直直打出,在即将触碰到刀尖的那一刹那,便掌为拍,砸到了刀脊之上。
砰!
王允诚身子顿住,诧异于血衣僧人的莫测刀法,并不继续追赶,而陆涛则是血刀向下,在地上划出了一道丈长的裂痕,又是向前多跑出去了几步。
随后陆涛止住脚步,缓缓转身,一脚向前探出,身子下压,左手成掌护在胸前,右手握着血刀,背到身后,缓缓在自己的光头上滑过,先是看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王允诚,后目光又停留在王允谦的身上,嘴巴一咧,残忍而又猖狂的笑道:“小子,你的掌法不错,可惜内力却不怎么深,打斗经验也不太足,嘿嘿嘿......”
王允谦感受着胸前的剧痛,倒吸了一口气,听了他的话,却是不怎么服气,不禁开口叫道:“你也不过是仗着有宝衣护体,要不然岂能不被我毙于掌下?”
“再来试试就是!”陆涛桀桀怪笑,却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身前的王允诚身上,眼神闪烁。
这个人比之王允谦要可怕的多,不但武功更高,且异常谨慎,刚才一招没有奏效,竟然没有继续追击,让他准备好的杀招落了空......
他在防备王允诚的同时,王允诚亦是在打量着他,心中闪过了无数堕入魔道的妖僧形象,却始终和眼前这血衣血刀僧人对应不上。
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了?
还有,为何他会骑着角儿出现,陆涛呢?
刚才那恐怖响动又是为何,到底和眼前这恶僧有何关联?
......
数不清的疑问出现在了王允诚的心中。
第九十一章 一招一算
大乾常宁府西侧的密林当中,陆涛将血刀刀背慢慢滑过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与王允诚三人彼此对峙。
密林内,风渐停,声渐消,气氛愈来愈凝重,三匹天生异种的蛟龙马都变得焦躁不安,血衣血刀的陆涛与三位王家子弟之间,有两股几乎化为了实质的气机彼此交锋,互相倾轧,不时发出一声声如中败革的闷响。
在这个世界,武者进入先天境,会开始构建天地之桥,尝试与外界天地勾连,而这个层次的比斗交锋,除了招式内力气势等因素的影响之外,借助周遭天地自然之势,也极其的关键。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体验,难以言明。
大抵是将自身真气与灵觉结合,释放体外,再与周遭天地相互交融,会逐渐升起一种“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我”的神妙感觉。
身披血衣袈裟的陆涛陆涛,一身根基乃是血刀老祖浸淫了一生的血刀经,如果在连城诀的那个世界,因为天地元气稀薄,力量层次较低等原因,这门武功断然没有如此勾连天地之能。
但这并不代表血刀经的品质低下。
最起码系统中的血刀经不是。
陆涛怀疑,系统中的每一门武功,都被其根据这片天地的“规则”“法理”,重新构建演化了一遍。
此时在陆涛体内运转不休的血刀经便是如此。
陆涛甚至还从中找到到了凝结“命碑”的法门。
而这一类的武功,在大乾江湖,最低都会被评到四品,能够作为一个门派或世家的根本**。
所以,陆涛才能在和三人的气机交锋中勉强支撑,暂时不落下风。
对峙的四人谁都没有说话。
陆涛是借机感悟此等天人交感的神妙,毕竟他是靠着血衣袈裟才有了此等威能,等将袈裟脱了,境界回落,再想体会,就只能等他打通任督二脉,构架其天地之桥之后了。
虽然抵御的颇为辛苦,但能有所得,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了。
而王允诚三人,则是心有顾忌。
刚刚王允谦与那血刀僧交手,看上去不过是兔起鹘落,几个眨眼的功夫,可其中彼此智斗,几番攻守逆势,却是十足的凶险。
结果,也是王允谦身中一刀,险些被开膛破肚。
这让王云芝与王允诚如何不惊?
要知道,王允谦可是王家年青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主修功法乃是王家三品绝学“日月真经”,已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身真气反为先天,并初步构建起了天地之桥,能以日月大轮掌借势天地。
而后王允诚又趁势追击,却被其提前算准,并差点就被一刀削断了手掌。
如此可见,这血衣僧人,是和他们同一级的高手,甚至内力要高出,并且打斗搏命的经验十分的丰富。
远非是他们这些轻易涉足江湖不得的世家子弟可比的。
其实刚刚若是三人合围,一同出手,击毙甚至擒下这恶僧应该并不会太难。
可他们到底是江湖最顶层世家的子弟,心中自矜自傲,又看对方年岁不高,不过是没什么见识口出狂言的妖僧,便没有一拥而上,只是由最是冲动的王允谦抢先出了手。
可令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年轻僧人竟是个硬茬子。
电光火石间,王允谦一招落败。
如此的结果,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被动,再想三人齐上,也是不可能了。
王允谦胸口中了一刀,被其诡异真气侵入,此时要以自身真气抵抗不说,就是连稍稍动一下身子,都会牵动胸前伤口,惹来剧痛,一身武功算是被废了大半。
而剩下的王允诚和王云芝两人……
若要联手,也不是不能,王云芝更是跃跃欲试,但王允诚一想到自己身边这位大小姐是第一次游历江湖,并无临阵对敌,拼命搏杀的经验,而对方的刀法又太过诡异霸道,杀气惊人,疑似是那门已是失传了的“北疆镇狱刀”,便也就作罢。
已经伤了一个王允谦,若是等会连王云芝也伤了,即便制服了眼前之人,那代价也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琅琊王家子弟的命,十分的金贵。
因此,王允诚第一时间就做出判断,他传音告诉两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先以他为主,两人为辅,凭借先天之能,借助天地之势,以气机冲击敌人。
血衣僧人就算是武功再高,又岂能敌的住三个同等级高手的气机倾轧?
而等他一旦露出了破绽,王允诚便会瞬间出手,一击制敌!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双方气机相争了大概有盏茶功夫,陆涛就开始微微变色,身上的血衣袈裟无风自动,鼓荡不止。
“他要撑不住了!”
王允诚见状,心中了然,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精神外放,融于天地,延伸先那血刀僧人,开始寻觅其弱点破绽。
“一会等你气机崩塌,露出破绽,我便出手,将你击杀!”王允诚开始调动丹田真气,默默积蓄。
而就在这时,一个双方都忽略了的人,说话了。
李三!
此时场中的形势太过沉默,犹如火山岩浆即将爆发,又好似黑云压城,暴雨欲来,连得了上天眷顾的天地异种蛟龙马都有些受不了,开始向后退去,又更何况是他这个刚刚接触武道的凡夫俗子?
此刻的李三,就好像是被一座山给压着,胸口憋闷,气血翻腾,连呼吸都有些不畅,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心中的焦躁与急切!
刚刚明明是二爷骑马离去,怎么此刻,蛟龙马回来了,却不见了二爷?
再加上刚刚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
李三的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难不成是二爷骑着蛟龙马误入了此地,不曾想遭遇了恶僧,糟了他的毒手?
是的,虽然李三三天前还是个嗜赌成性的烂人,但却不妨碍此时的他觉得这血衣恶僧是个十足的恶人。
一开口,李三便将此人和说书先生口中的“魔道妖人”划了等号。
阿弥他妈陀佛......
也不怕佛祖怪罪,糟了天谴?
于是,李三握紧手中钢刀,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冲着那血衣僧人喊道:“兀那和尚,为何是你骑着马出来,二爷现在身在何处?”
一声喊话,十分突兀,打破了僵局。
陆涛眉头一皱,心中稍稍惊讶,不可避免的分了心,向自己最废物却已是忠心到能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的队友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个瞬间,陆涛因分心,蓦然退出了天人交感的玄妙状态,而对方气机却陡然增强,凝聚成了一点,狠狠撞击了过来!
宛若江河决堤,山峦崩塌,四周天地都一齐压了过来!
一直默默积蓄的王允诚豁然睁开了双眼。
不早不晚,状态刚好攀升至巅峰!
他身如柳絮,飘荡而起,虚虚实实,一会隐于虚空,一会又清晰可见,在这一瞬间,时间和空间,仿佛都没有了意义。
看上去动作极慢,可周遭的一切却都“静止”不动。
与陆涛相距足有五丈距离,却几乎是“瞬移”到了他的跟前。
王允诚平举两掌,右掌在前,掌中升起大日,爆发出强烈到极致的刺眼光芒,还有足以能烁铁融金的热量,灼烧的周围空间阵阵模糊扭曲。
如果说王允谦的日轮掌为初生骄阳,那王允诚的便是大日当空。
而他的左手在后,隐于淡淡月华之中,朦朦胧胧,若实若虚。
且两掌之间,日光与月华交汇,有了难以名状的奇妙联系。
日月大轮掌!
可就在那强烈日光即将把陆涛吞没的时候,一抹妖异的血光却是豁然亮起!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就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不好!”
近在咫尺,王允诚感受最深,他双目一凝,却是看到那血衣僧人桀桀怪笑着后退,同时手中血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至极的弧线,正好从他两掌之间滑过,斩断那日月相连的纽带,斩向了他的胸口。
“竟然是一个陷阱?”
王允诚虽惊不乱,豁然散去右手日轮,化为了一道漩涡,生出了无穷吸力,想要将对方的血刀吸扯住,同时左手绕过血刀,向前拍出。
“可惜日月相连的纽带被这恶僧斩断,让月轮掌少了大半威力。”王允诚心中叹息。
与此同时,他对眼前僧人的搏杀经验,无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
陆涛那位忠义至极的手下竟然会突然出声,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包括他自己。
而那恶僧却能于这瞬息之间,故意散去气机,露出破绽,并以此布下陷阱,因他入瓮。
如此心机,委实可怕!
但只可惜......
“你还是小看了我王家绝学,没有提防我这散去日轮之后的漩涡吸力......”王允诚嘴角微微勾起,“而我已是知道你身穿宝衣,似是能吸纳真气,卸去一部分劲力,这一掌便会全力爆发,不会再着了你的道。”
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是响起了一个极其尖锐刺耳的嗡鸣。
而后,吸力落空!
就在日轮划去,光芒形成漩涡的这一瞬间,陆涛也是同时松开刀柄,血刀悬浮于手掌之间同时,竟是飞速的旋转,自成一股劲道,将那吸力卸去。
陆涛笑声不停,一松手,后又再次握住刀柄,再血刀即将砍中王允谦胸口的途中,就直接变招,横劈对方左手。
“还是陷阱?”
王允诚愕然,已是躲避不及,只是向后缩回左手,同时全力催动月华,让左手暂时变为“月缺”状态。
刺啦!
一声轻响,王允诚只觉左掌掌心一痛,微微中了一刀,被划破了皮肤。
陆涛一刀得手,身子又急速前冲,血刀在空中画了个圆圈,自左向上,又是当空劈下。
血光腥风,一同席卷而去。
王允诚心中警兆大起,后退的同时,展开身法,身子由实转虚,往那血衣僧人左侧闪去,右掌日轮再聚,真气涌动,轰然劈出。
“不对!”就在掌力冲出,无法变招之际,王允诚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轰隆!
果然,王允诚日轮掌力亦是打空,只是将身前不知道多少颗古树炸成了飞灰。
烟尘弥漫之际,他只见一道血色身影自眼前冲出,身形如电,几乎是眨眼睛就到了王云芝与王允谦眼前,猖狂大笑着一刀劈出。
目标正是深受重伤的王允谦!
“这一刀,竟然也是虚招......”王允诚只觉得头皮发麻,满嘴的苦涩,他离着王允谦不算远,可也是救援不及了。
“恶僧,当我是死人不成!”一声娇喝。
好在还有王云芝!
只见她一脸决绝,并指成剑,其上嗤嗤作响,瞬间形成了三尺剑罡,直刺陆涛面门。
即使就在王允谦旁边,可她也是没想到刚刚还和王允诚交锋拼斗的血衣僧人竟是突然之间冲了过来,猝不及防,也是来不及救了。
救不了,那便围魏救赵!
王云芝果断的可怕。
而她这一指剑,并未勾连天地,生成异象,可却剑意森然,一身真气凝聚与三尺剑罡之中,凝实的可怕,仿佛能够摧毁阻挡在前面的所有事物。
义无反顾,有去无回。
“咦?”陆涛心中微感诧异,想不到这小美妞还能有如此剑意,“我还以为只是个花瓶呢......”
如此,若是陆涛依然选择出刀斩杀王允谦,那么他也必会被指剑刺中,落个两败俱伤。
而陆涛当然也不会如此!
事实上,他的本来目标也不是王允谦,血刀劈到一半就再次变招,身子超出常人认知的一扭,从王允谦和王云芝的身侧冲过,冲向某处,一刀劈出。
漫天血光再起!
那里,赫然是王云芝的蛟龙马!
这等天地异种,灵性十足,懂得趋吉避凶,双方一开始气机交锋,三匹蛟龙就各自散开,以免被波及。
可到底是畜生,不知人心险恶!
此时,角儿被陆涛气机锁定,周身有无穷压力袭来,无法躲避,只来得及悲鸣一声。
“角儿!”
王云芝花容失色,她几时遇到过如此阴险狡诈的人物?哪里又想的到这血衣恶僧奔来,原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想要斩马!
来不及多想,也不会多想,王云芝直接就冲了过去,再次并指成剑,刺向那血衣僧人后背。
远处,见到这一幕的王允诚面色再次一变,脱口喊道:“云芝,不要!”
只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本是奔向角儿的陆涛忽然是转身,血刀斜向上劈,斩碎了王云芝的剑气,而后身子以更快的速度前冲,瞬间就到了王云芝身前,左手连连点出,封住了她周身大穴。
王云芝,才是他最开始的目标!
第九十二章 信口胡诌
“云芝!”
“云芝!”
密林中,两声惊呼响起,王允诚与王允谦两人同时出手,气劲如长龙,破空而至,赫赫有声,后者更是一下子牵动伤势,崩裂伤口,鲜血染胸,甚是悲壮。
而陆涛身后的蛟龙马见主人受制,亦是冲撞了过来。
陆涛只是桀桀怪笑两身,一把将王云芝揽入怀中,展开身法,左突右冲,一一躲过两道雄浑掌力,而后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又是不知道有多少棵老树遭了殃,被掌力打的四分五裂。
泥土四溅烟尘弥漫之中,角儿正好顶着亮银角冲了过来,陆涛只是纵身一跃,之后不偏不倚的再次坐到了这畜牲身上。
“好畜牲,别想着再发疯,不怕颠死你主人吗?”陆涛将王云芝横放在身前,而后重重一拍马首,大喝了一声。
角儿灵性十足,能懂人言,被拍了一掌,吃痛之下嘶鸣一声,却果真不敢挣扎了。
陆涛又是咧了咧嘴,将血刀抵在美人白嫩的脖颈处,看着马上就要抢到身前的两个人,怪笑道:“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再往前一步,这小妞可就要没命了。”
两人顿时止住身子。
王允诚眉头紧皱,拉了一把身旁的王允谦,示意他先止住伤口,而后望向陆涛,沉声道:“阁下到底是何人,难道想与我琅琊王氏不死不休吗?”
陆涛还没说话,躺在马背上的王云芝就先一步喊道:“诚哥哥,不用管我,快杀了这恶僧。”
她只是经脉受制,无法运功,身子尚能动弹,喊话的同时,竟是直接用脖子撞向血刀!
性烈至此!
陆涛略感诧异,轻轻啧了一声,却也不阻拦,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
王云芝仰面就可看见血衣僧人俊秀的面庞,见其满脸戏谑,心中不解,之后脖子重重撞在血刀之上,可想象中的割喉之感并未出现,只是觉得喉咙一痛,阵阵麻痒,像是撞在了什么坚硬的硬物上,不由自主的就咳了起来。
“竟是刀背……”
王云芝眼睛一瞥,心中微微有些泄气,可转念又是想到自己失手被擒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可怕事情,不由死志再起,舌头向外微微吐出,嘴巴张开,就要重重咬下。
“我受制于这恶僧,让诚哥哥和谦哥哥两人投鼠忌器,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不可能将我救出不说,更是极有可能在被他以阴谋诡计暗算得手,如此,反倒不如我干干脆脆的自我了断,不拖累两位兄长,事后他们再无顾忌,自能替我报仇......”
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可牙齿咬到的,却不是自己的舌头,而是两根温润的手指。
陆涛低头看了眼这个小傻妞,嗤笑道:“咬舌可是自不了尽的,听你们自称是琅琊王家子弟,怎么,作为大乾七大世家之一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王云芝闻言,又羞又恼,发泄般的狠狠咬住口中的手指,可不论是她怎么用力,那两根手指头却是连皮都没破。
陆涛皱着眉,屈指一弹,震开王云芝牙齿,在其娇嫩的脸蛋上蹭了蹭,又毫不怜香惜玉的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你若是再敢有一点多余的小动作,我就废了你的武功,打断你的四肢,脱光你的衣服,在带着你招摇过市,你信不信?”
王云芝啊的一声,心中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就吓得花容失色,紧闭上双眼,不敢做声了。到底是个小姑娘,可一可二不可三,自杀两次无果,心中便再无决绝死志,只剩下害怕了。
“妖僧安敢如此?”王允谦见同族妹子受辱,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掌拍出。
陆涛哼了一声,不闪不避,只是抓住王云芝领口,将她举起,挡在生前。
轰!
气劲炸开,王云芝却是毫发无损。
后发先至,出手打散王允谦掌力的王允诚轻轻叹了口气,紧紧盯着陆涛,道:“阁下到底是何人,闹到了如此地步,当真就不怕我琅琊王家吗?”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威胁,可这一次,陆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如果谈不拢,便要玉石俱焚的意味。
他也见好就收,放下王云芝,微微仰头,傲然道:“本座乃是血刀门掌门,人称血刀小祖便是,你也不必拿什么琅琊王家吓我,我血刀门乃是西漠顶尖大派,高手辈出,纵横无敌,凝碑门人都有三五十位,就算如今是在这中洲大乾境内,本座又岂会怕你?”
王允诚心中震撼莫名,眉头拧到了一起。
西漠,血刀门,血刀小祖......
这几个名词,他除了西漠二字以外,竟是一个也没听说过。
中洲以西,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广大沙漠,名曰“西漠”,是五洲之一,传说那里聚集这大大小小上百个王国,多为蛮荒异族。
至于这西漠到底有没有一个门派叫做血刀门......
说实话,王允诚确实无从得知。
毕竟,西漠离着大乾太过遥远,两洲之间,有一块足有万里的沙漠,乃是天然的生命禁区,无一生灵存活,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将两洲阻隔。
所谓的西漠,也是在这块生命禁区以西,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中洲之人知之不详,只能靠着古籍,以及一些口口相传的怪诞传说,了解个大概。
可现在现在这个妖僧却说自己来自西漠……
这也太过分匪夷所思了!
难道世间真的有人能够穿越那片恐怖的生命禁区吗?
王允诚心中满是疑问,沉吟片刻,才是说道:“原来是西漠血刀门掌门当面,失敬失敬!我还道阁下是我琅琊王家的哪一个仇敌......既然贵门与我琅琊王家素无仇怨,咱们之间却又闹到如此地步,怕不是有些误会,此时大家不妨都说清楚,以免伤了贵门与我王家之间的和气。”
伤了血刀门与琅琊王家之间的和气......
陆涛嘴角抽了抽,差点就端不住笑出了声来。
别说是什么“西漠血刀门”并不存在,只是他信口胡诌,就算是真的存在,血刀门远在西漠,能跟琅琊王家结什么怨?
不过是见他擒下了王云芝罢了!
“误会?”陆涛仰天打个哈哈,冷笑一声,“方才你们三人轮流出手,皆是狠辣无情,可不像是有什么误会的样子。”
王允谦气急道:“若不是你无故骑着我们的蛟龙马出现,又出言辱人在先,我们三人又岂会出手?”
“出言辱人?”
陆涛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凭白受了天大冤屈,道:“真是笑话,自打见了你们几个人,小祖我那句话是污辱人的?难道是因为我夸着小娘皮长得好,是个美人胚子?”
陆涛眼睛转了转,哦了一声,故意道:“我知道了,原来在你们中洲,说人生得好看是骂人的话,那可真是小祖我错了......”
“你!”王允谦指着他,已是怒极,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无赖至此!
陆涛哼了一声,又是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骑着这蛟龙马......可不是无缘无故!”
他嘿嘿一笑,又是看向旁边的李三,道:“兀那汉子,刚才你口中的‘二爷’可是一俊美不在小祖之下的少年,姓陆名涛?”
因为刚刚双方突然出手而躲到一旁去了的李三闻言,眼睛登时一亮,急忙冲了过来,道:“不错不错,我家二爷正是陆涛,佛爷您可知他的下落?”
佛爷......
陆涛嘴角又是抽了抽,心道这个李三,原来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货色......
腹诽几句,他先是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叫陆涛,那便对上了,你应该就是他的那个李三吧?至于他去了哪,有外人在场,我却是不好明说。”
说到“外人”时,他还故意撇了撇王允诚等三人,惹得王允谦又是气的哼了一声。
李三面色变了变,喃喃道:“可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你猜的不错。”
马背上的陆涛忽是幽幽叹息,道:“我那兄弟不但在此遭了变故,还因此受伤,不得不匿地疗伤。”
“什么,二爷受伤了!”
李三失声叫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陆涛,道:“兄...兄弟?”
陆涛故作矜持的点点头,道:“不错,我与陆涛一见如故,共同御敌之后,已是捏土为香,结拜为了异性兄弟。”
“这......”李三倒吸了一口气,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二爷竟然跟这恶僧结拜了?
“共同御敌?”
一旁一直在思索的王允诚抓住了重点,若有所思的道:“上师是说,陆堂主在密林中遇到敌人突袭,正巧被上师遇到,便与他一同打退了敌人?”
其实他刚刚一直在想,方才于码头暗中窥视陆涛的,便是这血衣僧人。
“不错。”陆涛面色不变。
王允谦却是哼了一声,道:“全凭你一人在说,我们哪知真假,说不定事实情况与你说的正好相反,却是你这恶僧藏于暗处,出手偷袭了陆涛,又抢了他的马。”
“你当本座是再跟你解释吗?”陆涛斜眼睥睨,“若不是我那贤弟托我照拂他的小弟李三,小祖我早就擒了这小妞找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哪会留在此处与你们饶舌?”
马背上紧闭双眼的王云芝闻言,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这个恶僧......
“你!”
王允谦怒气上涌,便要再次动手,却被王允诚拉住,冲他摇了摇头,道:“上师稍安勿躁,可否言明陆堂主到底是被何人偷袭,毕竟陆堂主之所以会到了此处密林,也是因为我等将蛟龙马托付与他的缘故,现在他为此受伤,我等也是于心不安。”
“说来说去,尔等还是信不过本座。”陆涛看着他,似笑非笑,“也罢,本来其中关系到一件惊天秘密,与我那义弟关系极深,他之所会遇袭,也是为此,于情于理,我都是不应该说的......”
一言至此,王允诚的心忽然是砰的跳了一下。
惊天秘密,与他牵扯极深......
莫非就是那张藏有他五叔祖有情之道武道传承的怀妻祭文?
陆涛继续道:“但小祖我又最是受不了蒙受这等不白之冤,如此即便是可能会走漏了消息,也是不得不说了......”
几个人皆是看向他,陆涛心中笑了笑,道:“小祖我因故沦落中洲,听说此间江湖之魔道,有‘一教八宗’的说法,你们自称是琅琊王家子弟,乃是七大世家之一,不知道可曾听说过黄泉宗?”
“黄泉宗......”王允诚口中重复了一遍,眼睛一缩,脱口道:“难道袭击陆堂主的人,便是黄泉宗的孤魂野鬼?”
“不错,正是黄泉宗。”陆涛微微颔首,“我那义弟之前获得了一桩机缘,不知怎么的就被黄泉宗的一勾魂使得知,趁着他回乡祭祖的这个档口,一路尾随,最终于此地出手偷袭,若非我无意间到此,恐怕就被他得手了......”
“小祖我最是看不惯他人行事鬼祟,出手偷袭,于是就和我那义弟联手御敌,只是那黄泉宗的勾魂使武功太高,疑似有凝碑之能,展开身法,竟然能幻化出五六十个幻影,个个凝实不虚,极是诡异,不得已,小祖我只有拿出我血刀门的独门暗器‘霹雳雷火珠’,这才将其轰杀......”
这就对上了!
王允诚听了连连点头,道:“听上师所言,那勾魂使施展的应是‘黄泉无相功’,乃是三品的绝学,传说练至高深层次,挥手间能幻化出上百分身,彼此之间有玄奥联系,真身能随意在其间穿梭显化......”
说着,他的脸上又是流露出一丝震撼,道:“只是想不到贵门的霹雳雷火珠竟有如此威力,刚才我还以为,是有凝碑人物,在此互相搏杀。”
系统出品,当然是精品......
陆涛心中一痛,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微微仰头,一脸傲然。
王允谦却有些不信,道:“你说是黄泉宗妖人便是黄泉宗了,可有凭证?”
陆涛懒得理他,只是将‘白玉胸骨’从系统中取出,在几人面前亮了亮。
深夜无月,星光也是暗淡,但王允诚王允谦皆是先天高手,目光锐利,看的分明,只见那胸骨上赫然刻着八个大字:
黄泉勾魂使七十八!
“现在可信了?”陆涛收了白玉胸骨,挑了挑眉毛。
第九十三章 做坏人的感觉真爽
密林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包括被擒下的王云芝在内,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只听着血衣僧人随口说了几句,便彻底颠覆他的了形象,从一个出言调戏王家嫡女的恶僧,变为了一个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和陆涛一同诛灭魔道妖人的佛道高僧。
王允诚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如此一来,便真的是他们行事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了。
他们将蛟龙马托付给陆涛照看,又拿了他的堂主令牌作为凭证,后又反对他的结拜大哥出手......
重要的是,以三敌一,他们还吃了大亏,一人被砍上,一人失手被擒。
若是今晚之事传扬出去,那他们琅琊王氏的脸可就要丢光了!
李三喃喃道:“难道你真是二爷的结义大哥?”
事情未免太过奇幻了一些!
陆涛哼了一声,骤然喝道:“李三,小祖且问你,‘右手阳掌,出刀于右,斜横刀尖在左,示胃腹大空向敌’,此句何意,后面又是哪一句?”
“右手阳掌,出刀于右......”
李三下意识的念叨一遍,就要去思考下面是哪一句口诀,可下一刻却忽然惊醒,而后猛的拜倒于地,恭恭敬敬的道:“李三见过大爷。”
陆涛是他主,为“二爷”,那这位佛爷是二爷的结义大哥,便是“大爷”了。
至于大爷的身份,也断然不会是假。
之前陆涛传授他这门刀法的时候,就曾言明“此门刀法乃是绝世神功,你就算是死,也外传不得”。
而现在,这门就算是死也不能外传的刀法口诀都从血衣僧人的口中冒出来了,那他究竟是不是二爷的结义大哥,还用问吗?
“认了就好,无需多礼。”陆涛满脸的欣慰,感叹道:“这刀法口诀精要口诀,乃是义弟口述于我的,我只听了一遍就背了下来,可他却对我说‘我有个兄弟名叫李三,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蠢人,这口诀背了三天也背下几段来......’刚才我也忧心,你会不会将这口诀忘干净了,认不下我的身份。如此看来,却是我多虑了,你虽然笨,却也不傻。”
李三赧然一笑,从地上站起,道:“大爷,不知道二爷如今身在何处,伤势可严重?”
陆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义弟他的确是受伤颇重,但有我血刀门疗伤圣药‘精血丹’在,也没什么大碍,只需调养个两三天,便会恢复如初,只是觊觎他那机缘之人,并非只有一个黄泉宗的勾魂使,还有他人隐藏未出,若是就这么贸然现身,免不了就会再被偷袭,因此只好先寻一隐蔽之所疗伤,等大好了在出来,届时便无惧宵小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李三长舒了口气,后又是想起,他们这趟北渡沧澜江,却是要为了回乡祭祖,可如今二爷藏了起来,还怎么祭祖?
陆涛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道:“义弟离去之前,已是将一切事情托付于我,除了替他看马,督促你小子练刀,明日也要去他父母坟前,代他扫墓祭拜,以全孝道。因为情况特殊,是不得已而为之,想来两位先人也会理解,不至于怪罪于他......”
“没曾想竟是误会一场。”他一说完,王允诚便长长叹了口气,“原是我等不明是非,贸然出手,实在是不该,王允诚在此向上师赔罪了……”
说着,王允诚躬身一拜。
陆涛坦然受之,面上不动声色,可握着血刀的右手却是悄然紧了紧。
而接下来对方要说的话,他用脚也能猜得出来。
果然,王允诚起身之后,挥手招来一旁的棕龙和犀甲,又将一块令牌抛给陆涛,道:“既然一切都是误会,那么还请上师高抬贵手,放了我妹云芝,而当作赔礼,这三匹蛟龙马就送于上师了。”
陆涛接过令牌,微微一笑,没想到这“青竹令”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不要!”
可还未等他说话,身下一直装死的小妞就先尖叫一声,睁开眼睛,看着陆涛恨恨的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角儿给你。”
陆涛低头,看着马背上的小美人,玉体横陈,玲珑有致,仰面朝天、莹莹如玉的俏脸虽然满是恨意,可不知为什么,在他看来竟是觉得分外的娇俏可人......
“糟糕......”陆涛心中警觉。
血衣袈裟......
虽然察觉到自己心中的邪念又被“略微”放大了,可这也并不代表陆涛能有所控制。
“不给?”
他邪邪怪笑一声,血刀啪的打在角儿屁股上,而后轻轻掐住了王云芝下巴,道:“现在别说是一匹马,就连你都在本座身下,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给?”
王云芝闻言,小脸顿时煞白,赶忙闭上眼睛,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触怒了这恶僧,遭了厄运。
两行清泪滑落,梨花带雨。
“你找死!”
眼见如此,王允谦已是气的浑身颤抖,连王允诚都面色阴沉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师这是何意?难道真的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密林内忽的狂放忽起,裹挟四周天地,一齐压向陆涛。
天人交感!
陆涛猖狂大笑,将王云芝拉起来,挡在身前,道:“你们王家是江湖七大世家之一,向来最是看重脸面,如今都闹到了这个地步,又岂能善了?真当本座傻不成!”
话音落下,狂风骤停。
陆涛又是狞笑一声,厉声喝道:“李三,带上另外两匹马,跟我走,我倒是看看,如今有这小妞在手,他们谁敢拦我?”
说罢,血刀横在王云芝脖颈,双脚一夹马腹,直接纵马而去:“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若是真敢追,每近我十丈,我就脱这小妞一件衣服,哈哈哈哈......”
李三只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家大爷的背影,又看了看两位琅琊王家的公子,把心一横,爬上棕龙马背,又抓住犀甲缰绳,就这么驾驭两匹蛟龙马,紧紧追了上去。
王允诚王允谦两人,果然是不敢追击。
只一会,密林就在此恢复平静,王允谦一脸悲愤的道:“兄长,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现在,不光是他受了伤,就连王云芝都被擒去。
那可是王云芝啊!
家主嫡女,整个琅琊王家的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如果那恶僧真的丧心病狂,不管不顾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王允诚脸色阴沉,纠结了好一会,才是下定了决心,道:“刚才听那恶僧说,要替陆涛扫墓祭拜双亲,咱们先暗中前去,看看有无机会救出云芝,另外......”
“传讯回家中,请族中长辈前来援手!”
凝碑高手,可御空飞行,从琅琊到三江,不过一夜而已。
......
另一边,陆涛御马狂奔,劲风扑面,心中却是异常的畅快。
杀了那勾魂使之后,“三无”任务并未提示完成,当时陆涛便是断定,此人不过只是个开胃的小菜,后面怕是还有更加凶险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于是,他披上血衣袈裟,化身血刀小祖,立地成佛!
祭祖就算是再危险,也总归是针对他“陆涛”,那现在“陆涛”消失了,又会怎么样呢?
陆涛十分好奇。
之后又遇到了王家三人,陆涛在惊奇的同时,又转念一想,若是引琅琊王家入局,会不会给他分担一些火力?
所以,他才有意激怒三人,连番算计,最终擒下了王云芝。
“以王允诚两人对这小妞的在意程度,还怕王家入不了局?”陆涛想着,心中得意至极,不觉就哈哈笑出了声来。
笑声于漆黑的夜色中,回荡不止。
另外......
做坏人的感觉,真他吗爽!
第九十四章 世间可有佛陀
因为怕王允谦王允诚两人轻功不好,追不上迅若奔雷的蛟龙马,所以陆涛并未全速而行,只是一路不紧不慢的赶往陆家村。
当远远看到那郁郁葱葱,方圆足有百里的青竹林时,正好破晓。
朝阳自遥远的东方升起,洒下了第一缕光辉。
“嘶......”
陆涛驱马行至竹林旁边,忽然是勒住了马头。
他感觉有些奇怪。
好似是这初生的日光只是驱散了天地间的黑暗,却并未驱散这充斥于世间的阴气。
天地有阴阳二气,白天阳盛阴衰,夜晚阴盛阳衰,日升日落,便是一日内这阴阳二气转换的临界点。
可是在这个清晨,世间阴气却并未消退,反而是越发强盛。
血刀经虽然诡谲霸道,但却实属佛门正宗内功,至刚至阳,对世间阴暗鬼祟气息最为敏感。
因而陆涛的判断,绝不会有错。
此时,丹田内本该是活泼灵动,蓬勃生发的血刀经真气却是萎靡不振,聚集于丹田之中,如同是一潭死水,像是被外界的阴气给压制住了。
“此时若是动手,十成武功怕是只能发挥出五六成......”陆涛皱眉,沉默不语。
正巧,忽有寒风起,吹过身旁百里青竹林,簌簌作响,他寻声望去,却见里面影影绰绰,好似偶尔能看到有一道模糊怪影一闪而过,又好似是没有。
“这......是幻觉吗?”陆涛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此时的他,身披血衣袈裟,一身经脉具通,并隐隐架起了天地之桥,有勾连天地之能,所见所感,皆为天地道理演化,轻易也出现幻觉不得。
“那又是为何......”
陆涛思索着,却一下子愣住。
因为太阳升起,不远处的陆家村已是有了声息,炊烟升起,渐渐可闻鸡鸣犬吠之声,也可看见稀稀落落的人影各自从家中出来,向着祠堂方向汇聚而去。
今天初五,乃是祭祖的日子。
而后,他想到了一个关于祭祖日的传说,也是这个日子的由来。
传说,神州大陆,每年元月初五,阴阳两界之门会大开,届时,神灵下凡,各氏先祖重返人间......
陆涛咽了口吐沫,喃喃自语:“这个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可他穿越三年,这也是第三次返乡祭祖了,怎么就只在今天感觉到了怪异之处呢?
“什么传说?”
怀中,忽然是传来了一个好奇却满是怨恨的清脆声音。
陆涛回过神来,向下瞥了一眼,嗤笑道:“怎么,不运功冲穴,试图偷袭我了?”
王云芝闻言,气鼓鼓的道:“我王家功法玄妙精深,冲开穴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劝你还是早早将我放了,省的到时候我冲开了穴道,趁你不备,一剑将你刺死了。”
陆涛不屑的笑笑,懒得理她。
一路上,这位王家嫡女可是不老实,一直尝试调动丹田真气,想要冲开被封住的周身大穴不说,还不时对陆涛又掐又咬,发泄心中怨气。
可惜的是,血刀门的点穴手法委实诡异,陆涛又皮糙肉厚,她的两种努力,皆是徒劳无功。
不过令王云芝感到奇怪的是,这血刀门恶僧,似乎没他嘴里说的那么恶毒,一路上虽然始终将自己“环”在怀中,可却是一手提刀,另一只绕前虚扶,并无丝毫逾矩之处。
谦谦君子的令她都不可思议!
“难道这血刀门只杀生,不破色戒的吗?”王云芝于心中胡乱猜测。
她又哪里知道,陆涛之所以如此克制,全因他一直在有意抵抗这血衣袈裟的副作用,控制心中“稍稍”增强的邪念。
要不然她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姿容无双的美人,就算能保住清白,又怎么可能会不被占便宜?
陆涛只是想着,这血衣袈裟功能强大,以后说不得会常常应用,但万一碰到什么需要他冷静应对的局面,却被它坏了心智,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这才提前未雨绸缪。
“大爷,怎么停在这了,可是不知道陆老爷坟茔所在吗?”
就在这时,一路落在后面的李三,驱马而至。
作为三江人,他的马术算不得精湛,驾驭的又是并不怎么甘心被他骑的蛟龙马,而且还要控制另外一匹,一路上没有坠马而亡,已是万幸。
陆涛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忽是问道:“李三,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李三愣了一下,一脸的茫然,“没有啊,哪有什么不对劲的,除了感觉有点冷......”
说着,似被寒风灌进了脖颈,还打了个哆嗦。
陆涛循循善诱的道:“你在好好感受感受,今天是初五,阴阳两界之门大开,神灵下凡,死人重生,你觉得冷,可不就是还阳阴灵吹出来的阴风吗?你再看看旁边这竹林,就不觉得里面幽幽暗暗,阴森恐怖吗......”
李三依言望向身边竹林,果真就觉得里面阴气森森,好似是有鬼影闪过,不觉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驱马向陆涛靠了靠,干笑道:“大爷您可别吓唬小人,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阴灵鬼影?什么初五鬼门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编出来骗人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传说为真,今日真有阴灵反阳,这不是还有大爷您在呢,您武功高强,乃是世间真佛,什么魑魅魍魉镇不住?”
陆涛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未说话,怀中的王云芝就先一步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这和尚是害怕了?”
陆涛有些好笑,忽然觉得自己许是离这蠢女人过近,才会觉得周围阴气深重,于是翻身下马,将血刀横在肩头,慢慢滑过光头,道:“本座乃是佛陀再世,有什么好怕的?”
王云芝见他下马,心中一动,口中说道:“你武道有成,气血旺盛,禅门内功又修的精深,自然不惧邪魅,可你就算是再厉害,到底也是禅门弟子,更是个坏事做绝的和尚!你不惧鬼神,却怵佛祖,今天是祭祖日,漫天神灵都会巡游人间,佛祖自然也不例外,你别的不怕,就怕被下凡的佛祖撞见,被他一掌打下十八层地狱。”
陆涛闻言,眼睛一凝,看着她若有所思,悠悠的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世间真有佛陀真仙,阴阳两届之门也的确会于今天打开?”
王云芝被她盯的心中一紧,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于心底呼唤角儿,同时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那是自然,我们琅琊王家乃是江湖七大世家之一,传承久远,关于世间仙佛之说,存有许多落于笔墨的记载......”
“原来只是记载而已,可惜,可惜......”
不等她说完,陆涛就轻轻叹气,随后将血刀横在角儿脖子上面,冒着寒气的刀尖向下,似笑非笑的道:“你信不信,还不等你骑着这畜生逃生,我就能一刀砍了它的脖子?”
一人一马,皆是不敢作声。
陆涛笑了笑,悠然转身,缓步向陆家村走去,走出去了老远,那令王云芝气恼不已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世间若是真有佛陀,怕是也镇我不得......”
王云芝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口中不住地小声咒骂,却始终不敢拿自己心爱的坐骑开玩笑,最后也只得是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佛光普照,一个疯子
陆家村内,陆涛提着血刀缓步行于阡陌之间,目光茫然,若有所思。
刚刚在说出那句“佛陀镇我不得”之后,他就马上感觉到,有一股神圣庄严,惶惶若天威的压力,自九天之上,狠狠镇压了过来。
同一时间,耳边响起梵音阵阵,眼前浮现漫天佛光,恍惚间,好似是有万丈金身临于天际,正悲悯的注视着世间生灵。
丹田内,血刀真气瞬间勃发,自行抵御佛法无边。
可惜,仅是徒劳。
就在陆涛觉得自己即将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堕苦海的时候,佛光普照之异象却又退去。
佛经有云,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异象来的快,去的也更快,也许连十分之一刹那的时间都没有。
好似只是陆涛的幻觉。
但丹田内蓬蓬勃发,活泼灵动的血刀真气却告诉他,刚才的一切,并非是幻觉。
在此之后,天地间阴气虽然依然浓郁炽盛,但却无法再压制他体内的血刀真气,而且陆涛因为血衣袈裟而变得时常狞笑的脸,亦是平和了起来,一派宝相庄严。
竟然瞬间就变为了一个真正的有道高僧。
元月初五,阴阳之门洞开,佛陀神灵显化人间......
“莫非世间真有真仙佛陀?”一个疑问,又是从他的心中升起。
这般变化,其他两人却是不得而知。
李三牵着棕龙和犀甲,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涛身后,不敢离得太远。
刚才他听自家大爷念叨了两句之后,就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像是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跟在身边,一直心中惴惴,直到周围村民越来越多,一颗心才算是踏了下去。
而王云芝则是骑着角儿,远远吊在最后。
此时失手被擒的王家嫡女距离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血衣背影,已是超过了十丈。
她于心中自忖,以角儿的脚力,也许大约只需要十息的时间,就能彻底从那恶僧的视野中消失,从而脱离他的掌控。
但这个想法始终都没有付诸于行动。
因为那恶僧虽然未曾回过头,却始终是将自身灵觉笼罩在她的身上,且一点都不遮掩,就如同他的为人一般,嚣张而霸道。
更为重要的是,刚刚血衣僧人横刀马首之上,以及洒然前行并悠然自语“佛陀也镇我不得”的两个画面,已是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中,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永远无法从这恶僧手中逃脱的怪异感觉。
出生于顶尖江湖世家的王云芝知道,这是自己糟了这恶僧的算计,于心灵交锋中落了下风,让她的剑心蒙尘。
解决之法,除了靠时间积累,慢慢拭去灵台尘埃,唯有一剑将这恶僧诛杀这一途。
可她一身真气被封,又如何使得了剑?
而且受此影响,丹田内被封住的真气更加滞涩,难以运转,这让她无可奈何的同时,也只能于心中感叹:“果然是江湖险恶......”
......
“鬼,鬼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三人心思各不相同,正在前往陆家祖宅的路上,忽然却是有一个毛骨悚然到了极点的尖叫声远远传了过来。
三人皆是回神。
李三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个机灵,如惊弓之鸟般叫道:“鬼,哪里有鬼?”
他猛的环顾四周,待看到身披血衣袈裟的大爷依然在身前之后,才是悄然松了口气,随后又循着那尖叫声望去,却见道路拐角处,忽然是有一个披头散发,衣服破破烂烂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他的身后,有七八个人紧追不舍,还各自喊道:“望生老伯,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啊!别跑了,别跑了。”
“陆望生疯了!陆望生疯了!”
“前面牵马的人,快帮忙把这疯子拦住!”
“......”
没一会,那人影便冲到近前,却是一五六十岁的男子,满身尽是污泥,脸上鼻青脸肿的,好似是摔了好几跤,双手胡乱挥舞,双眼涣散无神,口中“鬼啊”“不要啊”的乱喊个不停。
一个疯子!
陆涛眉头皱起,脸上略有茫然。
刚刚那种状态......
疯子本来是不看路的狂奔,即使眼前有人也不避开,可他在看见身披袈裟,脸上尚有些许悲悯之色的陆涛后,竟是猛的停了下来,眼中露出了几分光亮,好似是看见了活佛一般,直接拜倒在地,叫道:“佛爷救命,佛爷救命啊!有鬼一直跟着我,他就在我后面......”
说着,疯子回了回头,而后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眼睛睁圆,满是惊恐,叫道:“他过来了!不要,不要.......啊!他抓住我了,他抓住我了!”
被他这么一闹,陆涛彻底从“满心慈悲”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而后一身冷汗簌簌而下。
“刚才在看到那佛光异象之后,我就一直脑袋空空,神思不属,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陆涛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后怕不已。
刚刚,他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和尚”!
“是因为我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说了一句亵渎真佛的话吗?”
“难道这个世界真有佛陀真仙的存在?”
“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随便说话了......”
心中思绪纷飞,那几个追赶疯子的人正好也跑了过来,几人刚要上前制住那疯子,可在看清身前拦路的人马后,又是齐刷刷的站住。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那是什么怪物啊?
看着像马,却一头长着满身鳞片,一头四蹄为爪,骇人至极,更远的地方,还有一头长着亮银色的独角,正载着一人缓缓而至。
当然,最令他们惊讶的,还是那两头异兽身前,穿着红色袈裟的俊美和尚。
看上去年岁不大,满脸慈悲,宝相庄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能令人变得异常安静祥和的气质。
虽然立在阡陌乡间,却好似身在彼岸佛国。
“这是碰见活佛了?”几个人心中,皆是生出了如此想法。
可是紧跟着,这般想法就又瞬间消散。
那和尚本来满是悲悯的脸,竟是极为突兀的变得分外狰狞,他一脚踹开匍匐于身前的疯子,喝骂道:“他妈的,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敢来坏了佛爷的清净?”
疯子被一脚踢飞,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地之时口喷鲜血,当时就一动不动,昏死了过去。
几个人顿时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再打量了那和尚一眼,接着又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这“活佛”的手中,竟然是提着一柄血红长刀,于熹微的晨光中闪着寒光,摄人心神。
“哼,真是个恶僧,连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下得去手。”王云芝驱马而至,满脸的不屑,“难道你就真的不怕佛祖怪罪?”
“我怕你妈的佛......”
陆涛脱口而出,可瞬间就又想到刚才那诡异遭遇,不禁心中一凛,又是硬生生地把那最后一个“祖”给咽了回去,哼了一声,道:“小祖我可不守那些乱七八糟的戒律,普通人就杀不得打不得吗?更何况又是一个疯子!这是本座今天抓了个美人心情好,不愿坏了一会享乐的兴致,要不然他哪还能有命在?”
王云芝虽然听出了他口中的色厉内荏,可依然是招架不住这恶僧的“嘴上功夫”,脸上瞬间涨红,只呸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听了两人对话,陆家村追赶疯子的几个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这哪是遇见什么活佛了啊,这他妈明明就是碰到不守戒律的花和尚了啊!
这是得杀多少人,才能把这刀给染成这个颜色啊?
一会这位佛爷不会把他们都给宰了吧......
因为紧挨着三江城,陆家村的村民倒也时常能碰到提刀带剑的江湖中人,应对诸如此类情况的经验多少还有一些,几个人极是默契,管都不管地上已是昏死过去的疯子,更是连多余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各自小心翼翼的缓缓后退,一个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引起了眼前恶僧的注意。
“慢着!”
眼看几个人就要向后退出去了一丈的距离,连提着的心都还没放下,就听见那提着血刀的恶僧又是暴喝一声。
“你们当小祖我是瞎子不成?”陆涛被这几个人的动作气笑了,“谁他妈的让你们走了!”
几人顿时呆立当场,皆是肝胆俱裂,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佛爷饶命,佛爷饶命!”
我就这么可怕?
陆涛翻了个白眼,道:“谁他妈的说小祖我要杀你们了?”
“佛爷慈悲,佛爷慈悲......”几人还是磕头不止。
骑在角儿身上的王云芝见此,更加不屑,小声嘀咕道:“哼,也就只能在这些乡野愚民面前耍威风了......”
放屁......
感情方才不是我制住的你?
陆涛嘴角抽了抽,也懒得跟这女人一般见识,假装没听见,大刺刺的向前,将血刀放在一人的肩膀上,明知故问道:“小祖我问你,这是不是陆家村?”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中,那人身子一僵,哭腔道:“回佛爷的话,这里正是陆家村。”
陆涛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又是问道:“那这里有没有一个狗东西叫陆涛?”
“陆涛?”那人口中重复了一遍,愣了一下。
陆涛手上加了些力气,喝道:“有没有!”
“有的,有的!”那人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不过他早就随着他爹去了三江居住,往常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三年前他爹死了,之后就更是只在每年他爹娘的忌日和初五祭祖日才回来......今日陆涛应该也是要回来祭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看不见个人影......”
他口中哆哆嗦嗦的说着,心中却是将陆涛骂了个半死。
陆家村除了陆涛之外,也不是没人在三江城谋生存,而他现如今到底在三江城吃哪一碗饭,也早就被其他在三江经商的村民传开了。
混江湖!
听着威风是威风,唬人也是真的唬人,可村子里面却没几个人真的羡慕。
那可是要命的行当!
现在可不就是吗?这个凶恶至极的和尚,八成就是陆涛在江湖上惹下的仇人了。
在外面打杀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找到村子里来了,把他都给连累了......
狗日的陆涛!
陆涛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乖巧不已的人竟然会在心中疯狂的咒骂他,听了他的话,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竟然不在?妈的,真是便宜他个狗日的了......”
随后陆涛又是装模作样的骂了几句,这才抬起血刀,轻轻踢了身前之人一脚,道:“告诉我陆涛的祖宅在哪就滚吧,小祖我找不到他的人,就先去烧了他的房子。”
那人哆哆嗦嗦的说了,而后愕然抬头,道:“佛...佛爷,您竟然不杀我?”
陆涛眼睛一瞪,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骂道:“你他妈眼睛是瞎的,看不出来小祖我是佛门中人?杀什么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道理你不懂是吧?还是说你活腻歪了,要找死?”
“不是,不是......”
那人连连摇头,随后猛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逃命,可还没跑出去几步,就又听身后那恶僧喊道:“慢着!”
那人身子又是僵住,回头哭腔道:“佛爷还有何吩咐?”
陆涛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疯子,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是怎么疯的?难道真撞见鬼了不成?”
那人苦笑道:“这小人就真不知道了,这人本来也是好好的,可是几天前不知道怎么就疯了,说什么自己看见鬼了,在村子里面都乱跑了好几天,因为今天是祭祖日,族长怕他破坏了祭祀,触怒了先人,这才让我等抓住他,先看管起来......”
“几天前就疯了?”
陆涛眉头皱起,想了一会,才是挥了挥手,道:“滚吧。”
那人如蒙大赦,撒腿就跑,他的几个同伴,也是如鸟兽散。
接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陆涛带着李三和王云芝继续向自家祖宅走去。
行至半路,对陆涛刚才行为大是不解的李三忍不出开口问道:“大爷,您明明和二爷是结义兄弟,可刚才为什么又要如此行事?”
陆涛哼了一声,道:“我虽然是出家人,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今天是你们大乾的祭祖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但凡是还能喘气的,都得回乡祭祖,要不然就是忘本,就是不孝!我那义弟如今深受重伤,暗中还有不知身份的仇敌环伺,回乡祭祖是不可能了,我若是不来这么一出儿,这陆家村的乡野愚民们会怎么看他?”
“哼!虽然是人在江湖,可他到底还姓陆,根也在此处,所谓人言可畏,积毁销骨,诸如此类的麻烦,我这个当大哥的,能替他解决一点便是一点......”
“反正我是个恶人,不怕这些......”
李三闻言,一下子呆住。
这......
一番话,竟是说的李三都不认识眼前的血衣僧人了。
难怪二爷会和此人结拜!
马背之上的王云芝,亦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刚才那个恶僧吗?
第九十六章 血刀真经,疯癫道人
陆家祖宅位于陆家村最北面,不过说是“祖宅”,其实也就住过三代人,只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一个小院,四间茅草房,因为太长时间无人居住,也早已破败,连用青竹围出来的篱笆,都被族亲们取用了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也的确不出陆涛的所料,当他带着两人三马来到小院前面时,那本就极其凄惨的篱笆,就只有在那破破烂烂的木门旁边,还顽强的矗立着两三根青竹了……
陆涛哼了一声,伸手推开院门,可还未走进去,就听吱呀一声,院门竟是直接轰然倒塌。
“呵,真是一年残破过一年.....”
尘土飞扬中,陆涛撇了撇嘴,当先走了进去。
“大爷,咱们不是要去陆老爷坟前祭拜吗?”李三满脸疑惑的牵着棕龙与犀甲走入,完全弄不明白为何要先来此处。
陆涛打量着眼前的几间茅草屋,眼神闪烁,淡淡的道:“一夜无眠,本座又累又饿,先在此处略作休息,待酒足饭饱,养足了精神,再去上坟不迟。”
李三哦了一声,听陆涛这么一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同时一阵困意袭来。
他远远比不得另外两位功入先天的高手,之所以能坚持一夜,也全凭自身意念,此刻得知二爷无碍,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陆涛看了他一眼,又是道:“再辛苦你一趟,去找人要些酒食回来,另外在寻些纸钱香烛,以作一会祭拜之用。”
李三道了声是,便要前去,可还未迈出去去几步,又讪讪而回,支吾道:“大爷身上可带着些许银钱......”
之前他嗜赌成性,身上但凡能有一个子儿,都得捐到泗水赌坊去,这才刚改邪归正没几天,家里老母贤妻还都对他提防的紧,此时此刻,虽说是跟着陆涛“出差”来了,可身上也着实是找不出一文钱。
骑在雪白蛟龙马之上的王云芝见他这窘迫样子,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随后又看了看那恶僧,小脑袋不由自主的便是扬了起来。
一双破旧僧鞋,黄色僧袍的材质也仅是粗布麻衣,就连那疑似是一件“宝衣”的血色袈裟,上面也没缝上几根金线,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穷!
“我可是王家嫡女,虽说也没带过这等黄白俗物,但只随便拿出个镯子耳环,就能将这整个村子给买下来......”王云芝心中得意洋洋,就差没把“你快来求求本小姐”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谁知陆涛却是一翻白眼,直接就进了屋子,同时有喝骂声传出:“你个蠢货,跟在小祖身边竟然还想着用银子买东西?敢情你手上那破刀是用来抹自己脖子的吗?阿弥他妈的陀佛,你这便去,小祖我看哪个敢不给,只要有一个,小祖我就屠了这村子......”
王云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不讲理的恶僧!
李三也是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不等他说完,便急匆匆的提刀“化缘”去了......
随后王云芝又气鼓鼓的在马背上咒骂了半天,才是翻身下马,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没了篱笆的院子,双手负于身后,也是施施然的进了位于中间,最大的那一个茅草屋。
她穴道被封,一直冲击不开,又心灵染尘,便也暂时没了逃跑的心思,所幸就去好好试探试探那恶僧,摸摸他的底细。
据这恶僧自己所说,他乃是西漠血刀门的掌门,可西漠与中洲之间,却是隔着足有万里的“生命禁区”,其还未凝碑,又是怎么穿过这一片死地的呢?
屋子本不大,却是空无一物,如此反显得十分宽敞,四周皆是土坯茅草混在一起砌成的墙,并无窗子,却因没了屋顶,变得格外亮堂。
而身披血衣袈裟的陆涛,正闭目盘膝坐于屋子中央,那时刻不离手的血刀,则是摆在一边,距离不远却也不近。
王云芝走进屋子,陆涛一动不动,好似浑然不觉。
“这恶僧这是在练功疗伤?”王云芝愣了一下,而后忽然便是想起昨夜激斗的场景来,“是了,昨天他是受了谦哥哥一记月轮掌的,纵使这血衣神妙,也不可能完全化去掌力。”
“一般人练功之时,多是耳聋目盲,五官功用暂失,此时他的灵觉又未放出,若是我趁这个机会,捡起那血刀......”
心中正抉择着,屋中天地元气却忽然沸腾,向陆涛涌去,同时头顶有白气冒出。
显然是行功到了紧要关头!
王云芝心腾腾直跳,再不犹豫,小心翼翼的便是向那血刀而去,可刚走出去三小步,陆涛又忽然徐徐而起,左足跷起,脚底向天,右足站在地下,双手张开,斜对着天空,又张口一吸,鲸吞四周天地元气,等在体内走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运功行气,还能做出这般古怪的姿势?”王云芝立时顿住脚步,面露惊奇之色。
她出身大乾江湖顶尖世家,见识广博,可要如此运功行气的功法,却委实没听说过几门。
这有违武道常识。
吐纳天地元气,凝练真气,让其在身体百脉中运行,一般都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就有真气逆乱的风险。
恶僧像这般乱动,就不怕走火入魔吗?
陆涛这么一脚站着,身子歪斜,却犹如石像一般,并无半分摇晃,一口气吐纳完毕,又砰的一声高高跃起,若非是上面没了屋顶,怕是会撞在墙上。
他身子在半空倒转,落下之时双手一撑,便用头顶着地,两手平伸,双足并拢,朝天挺立,嘴巴张合,又是长长的一个吐纳。
王云芝嘶的吸了口气,忽然是想到:“听说佛门禅功的修炼,多是如此,在呼吸吐纳之时,要辅以诸多外功动作,这样即凝真气,又锻肉身,不但不虞走火入魔,更有驱散心魔外障的功效,其中最是鼎鼎有名的,便是正道三宗六派之一,少林寺的镇派绝学,二品中顶尖的易筋经......”
“难道这恶僧修炼的也是此类神功?”
“之前我对他又挠又咬,的确是没伤到他一根汗毛......”
“要不要偷偷记下动作,等回了琅琊,再让家中长辈参悟解析?”
心中心思连连变幻,反倒是将最开始要以血刀偷袭这恶僧的想法给抛到了脑后,王云芝竟然就这么凝神观看了起来。
陆涛也好似真的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王云芝,就这么闭目凝神,全神贯注,一个个怪异古怪的姿势层出不穷,每一个动作,只呼吸吐纳一次,却能引得周围天地元气如江河入海般疯狂汇涌,气势惊人。
托他的福,立在身旁的王云芝也受益不浅,虽然周身各处大穴被封,可呼吸之间,每每有大量的天地元气被吸入体内,又自动流入丹田,让其中被压制的宛如一潭死水的真气,重新变得活泼灵动。
“若是周围的天地元气一直这么浓郁,怕是只需再过个盏茶功夫,我便能冲开穴道了......”王云芝又惊又喜,心中思索,“这恶僧心机深沉,阴险恶毒,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运功疗伤,其中定然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只等我去上钩。”
“哼!真当本小姐傻不成?你越是如此,我就越不叫你如意!”
“你不是想设计引我出手偷袭吗?我就偏不如此,趁着现在天地元气充沛,我先专心冲穴,等一会冲开了,在好好给你一个‘惊喜’,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练功,一个冲穴,彼此十分诡异的“和谐相处”了。
当然,如果此时陆涛能得知王云芝内心的想法,一定会感激涕零的伸出大拇指,佩服至极的说上一句:“姑娘您真是聪明绝顶,菩萨心肠到了人间难寻的地步了......”
实际上,陆涛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如王云芝所想,血衣袈裟被系统评为了上品,除了诸多妙用变化,最基本的防御力也十成十的强悍,有抵消掌力,吸收真气的功用。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血衣袈裟能完全抵御先天境高手的全力一掌了。
还是日月大轮掌这般的三品绝学掌法!
所以昨天晚上王允谦那一掌,还真就让陆涛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但因为有王允诚这个强敌在旁虎视眈眈,可容不得他露怯,这才一直压制,直到到了自家祖宅,才有些压制不住了。
如果没有经历刚才的“佛光普照”,让丹田内的血刀真气蓬蓬勃发,再也不受外界阴气影响,那么陆涛的做法一定是忍痛吞服一粒中品“小还丹”了事。
毕竟三无任务始终没有完成,鬼知道一会还会碰见什么妖魔鬼怪。
但既然经历了一次佛光普照,让血刀经真气变得运行无碍,甚至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那陆涛便自然而然的起了别的想法。
“反正现在没察觉到什么其他的危险,又何必浪费一粒小还丹?不如就以血刀经疗伤,一来可以体会先天境界运功时的奥妙,二来还能直观的体验一下血刀经,记下这门内功的运行路线与修炼诀窍,一举两得......”
“那么等我脱了血衣袈裟之后,说不得还能不依靠系统,浪费武学经验,直接就自行练成血刀经......”
“这算不算钻了系统的空子?”
至于王云芝,则是被陆涛直接忽略了。
一个被他封了全身大穴,又亲手在其心灵上种下漏洞的小妞,还能翻得了天?
就算是被她趁机跑了,也是无妨,反正王家已是入局......
想的很美好,但之后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陆涛的掌控。
盘膝入定之后,血刀经刚一运转开来,他便是陷入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境地。
与经历“佛光普照”类似,却又程度更甚。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意识与**剥离,让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对自己肉身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肉身自行修炼血刀经。
如此,虽说血刀经的每一种变化,每一丝玄妙,皆是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但也真的就“仅此而已”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盒子”当中。
盒子里面的东西,分毫毕现,盒子之外的东西,却也是一无所知。
肉身,就是这个盒子。
而血衣袈裟或者说是系统,便极有可能是那双无形的大手。
“系统的空子还是不能随便钻啊......”陆涛后悔不迭的同时,亦是满心的恐惧,“这要是盒子之外的王云芝突然冲过来,捡起被我丢在一边的血刀,对着我的脑袋当头就是一刀......”
所以说,有时候想的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
王云芝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了,才错过了可能是唯一能够杀了陆涛的绝好机会。
而陆涛也是因为想的太多,直接被血衣袈裟给制住,让自身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
另一边,李三出了陆家祖宅,提着单刀忐忐忑忑的去“化缘”。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结果竟然出奇的顺利。
也许是因为刚才被放跑的那几个村民到处宣扬的原因,整个陆家村的人瞬间便都知道了,外面来了三个骑着异兽的江湖人,是来找陆涛寻仇,但找不到陆涛的人,便准备杀人屠村......
因此,李三刚一开口,陆家村的人便将他所需之物超额超量的送了过来,只求那位佛爷能真正“我佛慈悲”一次。
蜡烛、纸钱、纸糊的宅院马车......
鸡鸭鱼肉,烤羊乳猪,清江酒......
一应俱全不说,甚至还贴心的放到了一辆马车之上,让李三禁不住连连感叹:“这便是传说当中的江湖吗......”
化缘的收获极丰,李三心思复杂的驱车往回走,可就在遥遥能望见陆家祖宅的时候,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的意外发生了。
远远地,一个极其悲凉,乃至是癫狂的喊声传了过来:
“我找到啦,我终于找到了!”
“不是?为什么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东西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丢啦,宝贝丢啦!”
“......”
正巧,还是撞见疯子的那一条小道。
李三身子僵硬地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形高大,披头散发,身披破烂道袍的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
他口中不断地大呼小叫,一手似是紧紧抓着什么东西,护在胸前,另一手或成拳,或成掌,胡乱打向身旁。
又是一个疯子!
第九十七章 剑出无悔,我心决绝
疯癫道人速度极快,刚从视野中出现,一个兔起鹘落,便是到了跟前,再一个眨眼,又从视野中消失不见。
李三下意识的回头,可身后哪里还有道人的身影?
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就连刚才那似乎是充塞满了整个天地,极其悲凉癫狂的喊叫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三的目光又来来回回在这寻常的乡间小道上逡巡了三遍。
前方远远可见陆家祖宅小院,两边是齐整的田埂,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泥地,甚至是地上散乱的脚印,都和“印象”中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李三的记忆力本是不佳,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十分笃定的觉得,此刻眼前所见景象,和方才疯癫道人出现之前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李三念叨了一句,茫然的眨了眨眼,可就在眼神无意间聚集到马车上之后,他的眼睛却陡然睁大。
马车上,蜡烛纸钱等物一个不少,鸡鸭鱼肉什么的也都在,可那让他垂涎不已的烤乳猪与烤全羊却是不翼而飞。
刚才那疯癫道人不是幻觉!
李三惊觉,寒风吹过,他只感觉有一股凉气自脚底直冲上来。
“架!架!”
他不再犹豫,攥紧缰绳,马鞭重重甩在马背上,口中喝了两声,那瘦骨嶙峋的老马便不得不奋起余勇,向前狂奔起来。
很快,马车就到了陆家祖宅近前,李三禁不住放到喊道:“大爷,大爷......”
声音中满是焦急,像是在求救一般。
刚刚那一幕着实是邪性!
不过在他看来,大爷就算不是真佛,也是世间难寻的大恶人,总能镇得住邪祟......
声音响亮,在小道上回荡,可奇怪的是,茅草屋内却并无人回应,甚至是连屋外的三匹蛟龙马都好似未闻,没什么反应。
“难道大爷有事情离开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李三的脸上,马上便露出了一丝骇然,接着,他开始不住的甩起手中的鞭子,连连喊道:“架,架,架......”
拉车老马吃痛,奋力向前疾冲。
可违背常理的一幕发生了。
马车明明一直在前奔,身旁两侧的事物也在不断的倒退,可不知为何,马车与陆家祖宅之间不到三四丈的距离,却始终都没有缩短。
“架,架!”李三的额头已是隐隐渗出冷汗,手上更是用出了所有力气。
老马哀鸣,背上已满是血痕。
可那几间茅草屋明明就在眼前,三匹蛟龙马也在屋外悠闲吃草,又哪里迫近了分毫?
三丈距离,不多不少,却是如隔天堑,咫尺天涯。
“我认得你?我是不是认得你?”一个疑惑,惊讶,又满是癫狂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
正拼命挥鞭的李三动作猛地止住,身子一僵,他也不敢侧头去看,只是用余光瞥了瞥,而后惊魂大冒。
马车右侧,赫然是一个身材高大,披头散发,身披破烂道袍的人。
不是刚才那个癫狂道士又还能是谁?
他满身油污,正抱着那足有半人大小的烤猪,不住撕咬。
道人恍若是铁齿铜牙,骨肉不忌,凡是长在乳猪身上的,统统入口,只嚼上几下,就吞入了腹中。
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身旁的马车在极速前进,可两者却极为诡异的保持相对静止。
一静一动,形成了一副怪异别扭到了极点的画面。
“我认得你吗?我一定认得你!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啊!头好痛......”
道人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着李三,眉头紧皱,脸上五官扭曲,满是痛苦与疑惑,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地声音,一字一句的钻入了李三的耳中。
当然,现在无论他说些什么都不重要了,李三只是听着那牙齿咀嚼骨头发出的咔嚓声,就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刚才那个疯子说看见鬼了,不会就是他吧......”
“这疯道人还说认识我?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疯子的肚子好似是无底洞,等他吃完了这乳猪,不会一时兴起,也要把我给吃了吧?”
“......”
心中越想越怕,李三不住地挥鞭,同时口中大声呼救。
可直到手中的鞭子都要断了,嗓子也喊哑了,陆家祖宅却始终只是在三丈之外,并且一直没人回应。
“不会真的遇见哪路毛神野鬼了吧......”李三想到之前大爷和那位王家嫡女的对话,彻底绝望了。
元月初五,阴阳两界之门大开,神灵下凡,先祖反生!
没一会,整只烤乳猪便都进了道人的肚子,他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抹嘴,而后眼睛一亮,指着李三叫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李三也任命般叹了口气,勒住马车,扔掉了马鞭,十分光棍的转头看向身边的疯道人。
他算是想明白了,不论身旁道人是神仙还是鬼怪,自己怕是都难逃一死,那索性就听听这道人要说些什么,看看他是什么时候倒的霉,被这疯道人记在了心中。
只见那疯道人紧紧盯着自己,眼中隐隐有摄人的光芒闪出,十分笃定且急切的道:“你是隋家......不对!你是陆家当铺的学徒对不对?快,快带我去寻你家掌柜陆望安陆施主,我这里有一桩事物需要请他鉴定。”
轰!
陆家当铺,陆望安!
这两个名字好似是惊雷般自李三的耳边炸响。
这道人果真见过他!
当年他爹还未病死之前,他的确是在陆家当铺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但那也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不过十三四岁。
在那几年当中,他也不记得自己曾遇到过这么一位疯癫道人啊?
这边李三正愣神回忆,一旁的疯道人已是急不可耐,他伸出自己乌黑油腻的大手,一把抓住李三的胳膊,有些焦躁的道:“你这小娃儿怎么如此不省事?竟然还在这里愣神,我这桩事物可是非同小可,关系到我玄天宗的生死存亡,万万耽搁不得,快快带我去寻陆望安!”
大手犹如钢钳,抓的李三生疼,他不禁就是吃痛叫道:“你这疯子,还找什么陆老爷,他早就死了三年了!”
疯道人如遭雷击,豁然松开双手,呆立当场,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
李三抽回胳膊,口中话还未说完,就猛地止住,而后眼睛睁眼,又满是震惊的眨了眨,还有手揉了揉。
寒风吹过,灌入脖颈,李三打了寒颤,而后眼前景象已是豁然大变。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两侧是整齐的田埂,刚才随手扔掉的马鞭子又是回到了手中,喊哑了的嗓子也不觉疼痛,再往前看看,瘦骨嶙峋的老马套着车慢悠悠的前行,背上光溜溜的全是杂毛,却没有一道伤痕。
而不远处,没了篱笆墙的陆家老宅已是遥遥在望。
目测距离,足有三四十丈。
“刚才我就是在这个位置看到的那疯道人......”一个突兀却十分肯定的想法,突然是从心中冒了出来。
李三赶忙侧头看向马车,而后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那冒着热气香味烤羊以及烤乳猪竟是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咦了一声,又看了看胳膊,眼睛猛的一凝。
那里,赫然是一个乌黑的指印!
“这他妈怕是碰见真神了......”
李三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在原地逗留,又是重重的一挥马鞭,驱车向道路尽头的陆家老宅冲去。
这一次,再无任何怪异事情发生。
到了近前,刚才一直对李三喊声充耳不闻的三匹蛟龙马也有了反应,见有同类过来,皆是嘶的长鸣一声,各自扬起前蹄,作势欲要冲过来嘶咬老马。
老马顿时止住,不敢向前。
“现在倒来劲了,却也只是欺软怕硬!刚才那疯道士就在你们身边,怎么不见你们嚣张?”李三呸了一声,也顾不得去管这几匹畜生,匆忙的下了马车,进了中间最大的那间屋子。
刚一进入,李三就再次愣住。
房间内的情形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身穿血衣袈裟的大爷正位于屋子中央,双眼紧闭,摆出一个头下脚上的奇怪姿势,身子还向前大幅度倾斜,却不晃不摇,稳如磐石。
而那位女扮男装的王云芝则是正站在那柄血刀旁边,亦是闭着双眼。
饶是李三刚刚武道入门,亦是能够察觉到,茅屋之中,气息激荡,宛如山呼海啸一般。
“这......”
李三有些惊疑不定,他隐隐察觉到,王云芝这个举动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叫醒陆涛,可还未开口,就见王云芝豁然睁开了双眼。
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弹射而出。
对突然出现了的李三视而不见,王云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伸脚勾起地上的血刀,握于右手,当过如匹练,一刀豁然劈出。
殷红如血的长刀之上,却是冒出了煌煌亮光,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自上而下,毫不花哨,直直劈向陆涛。
“不好!”李三目眦欲裂,亡魂大冒。
即使才练了三天刀,可这一刀中蕴含的恨意与杀机,也令他心惊不已。
更为重要的是,自家大爷好似正在练着某种功夫,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完了。”李三心中冰冷。
大爷若是死了,王云芝还能放得过他?
“没想到我没死在那疑似鬼神的疯道士手中,却反而要成了一个小姑娘的刀下亡魂了......”李三闭上眼,不忍心去看,心中甚至都开始去回忆自己的一声了。
可下一刻,一个嚣张至极的怪笑却是响了起来:“哈哈哈哈,愚蠢的小妞,小祖早就知道你要出手,可惜,到底还是晚了!”
血刀即将劈中目标的时候,陆涛却是骤然睁开了双眼,先是桀桀怪笑一声,话语虽然嚣张,可脸上却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与庆幸。
血刀经的一个大周天总是走完,他从那“盒子”牢笼中挣脱出来,险之又险。
没有任何犹豫,宛如是条件反射一般,他两腿劈开,堪堪躲过血刀,而后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子贴在地上,如一条游鱼一般冲向王云芝。
房子本就不大,两人相隔的距离,对于先天高手来说,近乎于无,陆涛也几乎是瞬移一般就到了王云芝的身下。
王云芝身子高挑,双腿紧绷,又长又直,在陆涛的眼中,却成了最好的靶子。
“敢他妈偷袭老子,哼!先打断你这双腿!”陆涛满脸狰狞,凶光毕露,右手成刀,冒出血色红光,狠狠斩出。
这一刀,已经不受血衣袈裟的影响,乃是出于本心。
毕竟,若是晚醒来一秒,他就要莫名其妙的被人劈成两半了。
对于王云芝,他又焉能不恨?
而王云芝一刀落空,脸上却是毫无惊慌之色,好似已是料到了会是如此一般。
以昨晚这恶僧的表现来看,他就算是要疗伤,又怎么可能不防备自己偷袭?王云芝也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但......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她唯一一个能够靠自己脱离这恶僧挟持的绝佳机会!
所以,她才会选择先行冲开穴道,只为能够一击功成。
刚刚那一刀,也只是个幌子,试探而已,血衣恶僧醒不过来自然最后,就算他醒了过来,也无妨。
因为她本就不擅长用刀。
面对势必会斩断自己双腿的一记手刀,王云芝不闪不避,脸上亦是无喜无悲,甚至有了一丝决绝。
而后,她伸出左手,并指成剑,直刺向下。
绝美的剑光豁然亮起,宛如天外惊鸿,瞬间就充斥满了整个天地。
恍惚间,她好似是回到了琅琊,回到了那座落英缤纷的小院。
一个双鬓斑白,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叹息着对自己说道:“云芝,以你的性子,是不适合入此剑道的,你当真愿意,又当真误会?”
那时,还是个五六岁小姑娘的她,只犹豫了一会,便是重重点头。
愿意!
无悔!
......
嗤嗤!
指剑之上,冒出了三尺剑罡,凝实内敛,似是有漫天星光,流转不休。
剑出无悔,此心决绝。
砰!
一声好似是镜子破碎般的响声自心底响起。
王云芝那决绝的脸上,忽然是勾起了一抹笑容,美艳的无法令人逼视。
停滞不前的剑道,终于破境。
可就在王云芝即将以双腿为代价刺死陆涛的时候,一声轻叹却忽然响起,似是传自九天之上,又好似是来自耳边的呢喃。
“唉,云芝,佛陀都镇压我不得,你又何必如此?”
第九十八章 晓月星沉剑
佛陀也镇我不得!
佛陀也镇我不得!
……
本是一声轻轻地叹息,却于她耳边不住的回响,越来越响,最后直如洪钟大吕般,震耳欲聋。
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绽放,王云芝呆立当场。
那宛若天外飞鸿的剑光消失不见了。
身下披着血衣袈裟的恶僧消失不见了。
空荡荡的屋子消失不见了。
整个天地也好似不见了……
恍惚间,王云芝只觉得眼前金灿灿一片,佛光漫天,耳边隐隐有禅音梵唱之声。
遥远的天边,一尊万丈佛陀金身,正端坐莲台之上,正悲悯的看着世人。
而在佛陀金身之下,正有一血色身影,背对着自己,茕茕独立,正自低头叹息:“佛陀也镇我不得……”
……
屋内,陆涛看着那近在咫尺,好似是将世间所有光彩都夺去了的那一抹绚烂剑光,发自肺腑的笑了。
笑容中,依然满是劫后余生的情形。
还好……
他于昨晚与王允谦王允诚两位琅琊王家子弟的争斗中领悟了气机相争,心灵交锋的奥妙。
还好……
他不光封住了王云芝周身大穴,更是鬼使神差的在她的心灵埋下了无法战胜自己的种子。
还好……
自己因为一句妄言惹来了冥冥天外的佛陀镇压,却因“我佛慈悲”,而意外领悟了禅门真意。
种种意外,一环扣一环的机缘巧合,才终于是让陆涛成功引发王云芝心魔,让他能在这一交织了无数高深剑道法理,蕴含着决绝无悔真意的剑下,争得了一线生机。
他到底是小瞧了王云芝。
这位琅琊王家嫡女,确实不是花瓶。
只此一剑,便可看出她的剑道造诣,委实是高深,陆涛估摸着,放到系统中,御剑值怎么也得是70超上了。
也许有点保守,但真不能说是低了。
陆涛的耍刀为59,在聚义厅外的广场上,已是被高威夸奖为“刀法登堂入室,得了其中三昧”。
又更何况是70了。
但……
还是可惜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王云芝刺出了习剑之后的最巅峰的一剑,却“呆”住了。
陆涛得以从容而迅速的避开三尺剑罡,同时伸出手,轻轻一弹。
砰!
那如有实质,宛如琉璃水晶的三尺剑光破碎,里面蕴含的璀璨星光爆开,化为了一片灿烂星河,将房屋中的三人笼罩进去。
“唉!”
王云芝从心魔幻境中挣脱开来,轻轻叹息,一剑无功,右手又是一刀挥出,虽然明知不可能会取胜了,但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果然,陆涛轻松躲过,口中喷出积压在胸中的一口郁血,正中王云芝拿刀的手腕,将血刀打飞出去,而后欺身上前,双手连点,再次封住她周身各处大穴。
“啊?”
本来都开始闭目回忆人生了的李三,在听见自家大爷那身怪笑之后,赶忙睁开眼,可接下来,两个先天境好手的交手与争斗,就不是他能看得清的了,他的眼中,先是出现漫天的血光,而后是一抹璀璨的剑光,最后又统统化为了这在满屋运转流动的星河。
这般瑰丽景象,是李三怎么也相信不到的,他也来不及去管自家大爷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只是啊的叫了一声,眼神就陷入将他整个人都包绕住的星河中,出不来了。
天上的星星每晚都有,可凡人又怎么能够置身其中?
但此时此刻,屋子中的三人却做到了。
李三伸出手去,想要去摸一摸“星星”,可入手却是虚幻,不过许是因为手掌带动空气,产生了极为细小的气流,那好似无形与质的星光也随之流动,极为神奇。
他见此情形,手蓦然停住,吃吃傻笑起来,眼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光芒。
这便是武道所能做到的吗?
比摇骰子比大小,倒是有趣的多了……
“你这一剑当真不错。”陆涛挥了挥僧袍,带动片片星辉,“这是真气化形的异象,还是气机勾连天地造成的奇景?好看是好看,却没什么威力……”
说实话,他也被眼前的星河给镇住了。
但他此时到底是身披血衣袈裟,乃是“先天高手”,便不能如李三那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维持“血刀小祖”的脸面与威严。
“这是我王家的晓月星沉剑,是我没练到家,要不然这剑意崩坏化成的星河,亦有无穷威力,莫测奥妙。”王云芝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她眼眸低垂,不去看那血刀恶僧,只是伸出纤纤玉手,去拨弄周身星河,因剑道突破却又被迅速击破,一脸的怅然若失。
“晓月星沉剑?”
屋内星河渐渐显然,陆涛低声念叨了一句,若有所思,而后突然是狞笑一声,捡起血刀,搭在了王云芝肩膀上,道:“可以啊,小傻妞,竟然真敢偷袭小祖我。”
王云芝瞪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道:“你杀了我便是。”
“杀了你?”
陆涛哼了一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云芝的身形相貌,笑嘻嘻的道:“那也太暴殄天物了些……”
说着,还伸手向她的脸摸去,王云芝哪能不知道这恶僧心中所想?立马没了坦然赴死的骨气,向后退了一步,小脸煞白,不敢在做声了。
陆涛也不急于一时,缩回了手,桀桀怪笑道:“别急别急,你现在不愿意,呆会怕是要缠着小祖宗不放了……”
王云芝听在耳中,想着一会自己所遭受的屈辱也不知会有多么酷烈,不由得就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就要晕过去了。
“这他妈还是顶尖世家的嫡女呢,这么胆小?”
陆涛撇撇嘴,又看向一旁还在发呆的李三,没好气的道:“自家刀法都还没练好,就开始觊觎人家的剑法了?没出息,还不快滚出去,把好酒好肉都给小祖我拿进来。”
“是,是。”
李三被点破心思,讪讪一笑,依言向屋外走去,可接下来自家大爷的一句话,却让他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妞,我看你这剑法不错,虽然比不得小祖我的血刀经,但倒也算得上是别出心裁,你们尝过鱼水之欢的滋味,也不知道其中之妙,小祖我也就不强求你,这样,你只将这剑法原原本本的教了我,我就放你一马,不坏你的清白,如何?”
“……”
第九十九章 勘虚再现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王云芝复又变的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涛只是不屑的笑笑,心中想道:“现在我没把你怎么样,你当然可以嘴硬,但等一会我手段齐出,也就由不得你不就范了......”
没一会,李三就抱着一堆酒肉进来,全部瘫在了地上,陆涛只瞧了一眼,便勃然大怒,道:“这帮乡野贱民,竟然如此敷衍,难道他们以为小祖我当真不会屠村的吗?”
陆涛参加过两次祭祖,自然知道这祭祀的隆重程度,陆氏虽然穷苦,但每年的这一天,总会砸锅卖铁,彰显出一点“一村一姓”的大族风范来,什么烤全羊烤乳猪上品清江酒之类的,是应有尽有。
可是现在呢,李三带回来些什么?
几碟山珍野菜,一盘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的腊肉,一条烧鸡,唯一带点荤腥的便是一只烧鸡。
加在一起值个二两银子吗?
可是这些年,所谓的乡邻族亲们差不多都要把他们家这老宅搬空了吧?连围城篱笆墙的青竹都不剩下几根了......
如此,陆涛又焉能不怒?
“大爷息怒。”
正在陆涛要借机发作的,提刀去出一口恶气的时候,李三却将他叫住,而后一脸后怕的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陆涛闻言,眉头拧到了一处。
一个道人,疯疯癫癫,口中胡言乱语,忆起了李三曾在路家当铺当学徒,还言说要找陆望安鉴定物件......
“如此描述,怎么这么像‘我’记忆中的那位......”陆涛心中一突,想到了一个名字。
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可一时间脑中思绪纷繁复杂,犹如一团缠在一起的乱麻,无论如何也是理不清楚。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神?既然你就是在这附近碰到的那位道长,无论怎么喊都无法被他人察觉,那就说明,这位道长乃是武道有成的前辈高人,能自成一界,掌控时间空间,这已是凝碑之上的手段了!哼哼,有这么一位高人在侧,你这恶僧可是害怕了?”
李三说的夸张,连已是缩到墙角去了的王云芝都起了兴趣,梳着耳朵听了一会,而后又见那血衣恶僧一脸凝重,以为是他怕了,禁不住就出言讥讽起来。
不过陆涛又是何许人也,论嘴炮他又怕过谁来?斜了那小妞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哦?我是恶僧不假,但你是怎么知道,这道人就一定是个正道人物?我看他行事疯疯癫癫,说不得就是位邪魔外道的前辈呢!嘿嘿,若是不幸被小祖我言中了,届时他找上门来,与我一块品尝你这个人间少有的美味,来,琅琊王家的大小姐,你说这个场景,有趣不有趣?”
王云芝被他看了一眼,心中发毛,又哪里去敢想象那等恐怖场景?无奈再次败退,又缩回墙角装死去了。
“敢跟我斗嘴......”
陆涛哼了一声,又看向李三,沉吟道:“刚才那疯道人可曾说了自己的道号法名,或者是门派跟脚?”
“道号,门派?”
李三愣了下,而后眼睛一亮,脱口道:“玄天宗!那疯道人认出我是陆家当铺的学徒后,见我没什么反应,就抓着我的胳膊,说什么我怠慢不得,这桩事物非同小可,甚至关系到他们玄天宗的生死存亡......”
轰!
玄天宗!
后面的话陆涛已是听不清了,这三个字一出来,他的脑子便嗡的一声响,而后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凭空出现,将那一团乱麻如抽丝剥茧般理顺开来。
玄天宗,疯道人,陆望安,鉴定物品,以及“九年前”......
犹如是条件反射一般,陆涛的脑海中,忽然是出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高大身影。
这是属于小陆涛的记忆。
而陆涛也从那位黄泉宗勾魂使的口中,已是知道,这位道人,就是如今玄天宗掌教勘明真人的师弟,曾名列玄黄榜第十五位的超级高手。
勘虚!
九年前,正是他拿着半面残破铜镜,来到三江,找陆望安鉴定,并因此在江湖上引起了莫大的波澜。
之后,鉴定无果的勘虚又迅速销声匿迹,彻底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他名字都从玄黄榜上消失了。
天地玄黄旗乃是和玄天宝鉴一个级别的天地至宝,能感悟天地世间万物,因而才会自动在旗面上显化出四十九位武道达到一定境界之人的名字来,其中之关联奥秘,玄之又玄。
虽说这天地玄黄旗归大乾皇族所有,但究竟是那一派那一人能在这旗面上留名,却并非是大乾皇族能说了算得。
全看个人武道修为,以及与这方天地的契合程度。
如果武道有成,得到了“老天爷”的认可,那便榜上有名,但如果老天爷觉得你武功真的不够高,那么就算你是大乾的皇帝,乃是人间至尊,也断然上不得榜。
同样的,如果你已是登上了玄黄榜,若是再想下来,就只有两种情况了。
一,是被人超越,从榜上挤下来。
二,则是忽然间身受重伤,境界大跌,乃至身死道消。
而在九年前,和勘虚一同从榜单上除名的,还有另外两位高人。
因此江湖上便传言,三人之所以会一同落榜,乃是因为争夺玄天宝鉴,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了。
陆涛穿越后,因为与自身息息相关,也从暗中关注过此事,得出来的结论,也与这传闻**不离十。
可是现在,勘虚真人却又再次出现,并且依然是要找陆望安鉴定东西,唯一不同的是,陆望安三年前便已时死了。
而他,曾经名列玄黄榜第十五位的超级高手......
也疯了!
这一刻,陆涛终于是知道,为什么他接到的“三无任务”的任务目标,仅仅是让他“保住性命”这么“简单”了。
也终于是知道,为什么系统会大大方方的将“血衣袈裟”“血刀”以及“霹雳雷火珠”等物品白白送给他了。
因为,已是疯了的勘虚真人又一次拿着那个东西找上门来了。
九年前,因为这东西,连玄黄榜上的高手都除名了三位,又更何况是他?
而且,这其中的因果,与“陆涛”关联极深,他就算是想躲也是躲不掉......
“还真是坑爹啊......”
想明白之后,陆涛不禁是长长叹了口气。
见他如此,角落里的王云芝眼睛一亮,道:“怎么样,恶和尚,这位道长乃是玄天宗的前辈高人,这下你该知道怕了吧?”
她眼中的笑意,已是隐藏不住了。
竟然是玄天宗的前辈!
他们琅琊王家,与正道三宗六派中的玄天宗关系最好。
她爹爹王宗明和玄天宗当代掌教勘明真人,更是一对忘年交,私交极笃。
别的门派王云芝还不敢说,但玄天宗,所有勘字辈的高人,就没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
既然有玄天宗的真人在此,她还怕什么血刀门的恶僧?
“怕?”
陆涛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被她这么一激,忽然是心头火起,直接就冲到王云芝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邪邪笑道:“本座到底会不会怕,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美人你嘛,现在应该是要怕了......”
说着,抓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向前......
王云芝身子一僵,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变过,俏脸煞白,刚要尖叫出声,陆涛的手却猛然间止住。
接着他猛的转身,提着血刀冲到了房门口。
他看着门外,一脸的凝重。
先天境高手,能感悟天地,将精神外放,使自身与周围环境相融,以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状态。
陆涛自昨晚对此有所感悟之后,就一直在自行体会。
可就在刚刚,他忽然是察觉到,周围这片天地,似乎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但具体变化在那,陆涛用眼看,以灵觉查探,都是寻找不到。
可这感觉却十分清晰且笃定。
“不会这么不巧吧?”陆涛皱着眉头,心中有了一个不怎么好的预感。
果然,一个疯癫且喜悦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陆先生,是你吗?我按照你给出的提示,终于又寻回了半块铜镜,你快来给我掌掌眼,鉴定一番......”
陆涛眼睛一凝。
身前一丈外,忽然是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穿着破烂道袍的中年男子。
虽然满脸污秽,可相貌五官,却是与印象中的一般无二。
勘虚!
第一百章 玄天宗辛秘
“啊!”
疯癫道人再次出现,一直把他当做鬼神的李三直接就魂飞魄散,吓得尖叫了出来。
王云芝在屋内角落处,看不到外面情形,她见李三如此惊恐,心中略些好奇和激动,身子动了动,待看清门外人影,眼中闪出一抹惊喜,脱口喊道:“勘虚爷爷!”
其父王宗明与勘虚堪明等人是平辈论交,却不许她乱了辈分与规矩,可到底有这情分在,勘明堪虚等人又着实疼爱这位剑心通明的小丫头,所有王云芝便称呼玄天宗堪字辈的真人们为“爷爷”。
能如此叫的,整个天下,也唯此一人而已。
“操!”
陆涛当即变色!
他哪里想得到,王云芝竟然认识勘虚......
这尼玛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陆涛二话不说,不等那疯道人有所动作,身子一闪,便退到王云芝身旁,一把将她揽到怀中,以人肉当作靶子挡在了身前,同时血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一次,是刀刃向里!
“你若是再敢出声,小祖我现在就宰了你。”陆涛眼睛紧紧盯着勘虚,嘴巴凑到王云芝耳朵边上,声音异常冰冷。
可王云芝还真就敢!
“勘虚爷爷,救命!”十分笃定就算是被这恶僧用刀架住了脖子,勘虚亦是能救出自己的丫头,毫不犹豫的就放声大叫。
近在迟尺,声音尖锐,刺的陆涛耳膜生疼。
当然,陆涛的脑袋更疼。
怎么办?
逃?
往哪逃?
面对曾经名列玄黄榜第十五位的超级高手,逃得掉吗?
心思电转,手上亦是有所动作,除了林池鱼,本就视其他女子为红粉骷髅的陆涛毫不怜香惜玉,将血刀狠狠往后一抹......
你敢叫,我就敢杀,说到做到!
“逃!就算逃不掉也得试试看......”
“这房子没有屋顶,也勉强算一条路了......”
“先他妈宰了这小妞,再将她的尸体抛给勘虚,怎么也能阻上一阻......”
血刀距离王云芝咽喉也就三指距离,从陆涛向后一抹,到刀尖堪堪触碰那雪白光滑的肌肤,他的心中便有了决断与大概思路。
噗!
饮血无数的血刀,轻易就割开了王云芝脖颈,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可就在这短短一个念头生灭的时间里,向后的血刀却猛然间停住。
嗡!
从极动到极静,血刀刀身颤抖不止,发出了一丝嗡鸣。
显示出了陆涛对它达到了极致的掌控力。
而血刀之下,于几个念头的时间里便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的王云芝,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的倒在了陆涛的怀中。
“这恶僧怎么如此果决......”
“而且......”
陆涛为什么突然就停止了动作?
当然不是他心软了,而是因自王云芝道破这疯道人身份之后,他就一直没任何的反应!
对王云芝的求救犹如未闻。
对刹那之间陆涛的这一系列举动也是视而不见。
就好像没看见眼前的三人一般!
突然出现之后,勘虚的脸上本来满是焦急与喜悦,可眼睛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来回逡巡了几圈之后,就又慢慢化成了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疑惑。
“咦?”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又是思索了一阵,随后才终于是“看见”了房中三人,眼神一一木然扫过,最后放到了陆涛的身上,喃喃道:“我说怎么没认出来,原来是陆先生你出家当和尚了,真是奇也怪哉……”
“勘虚爷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是完全不认识我了一样?难道......他真的疯了?”
王云芝心中一沉,满眼的焦急,贝齿一咬下唇,又要再次呼唤一声,却忽然觉得腰间软肉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随后那个宛如恶魔一般的声音便再次从耳边响起:“小美妞,你的勘虚爷爷疯了,看不出来吗?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要不然,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说着,陆涛紧紧贴在王云芝腰间的手,轻轻滑动了起来......
王云芝身子一僵,吓得不敢出声了,而后双眼朦胧,已是泫然欲滴。
陆涛哼了一声,停了手中动作,却也不敢放松,依然是将血刀横在王云芝脖子上不放开,同时调动起丹田内血刀真气,运转全身,以期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
他看向勘虚,淡淡的道:“本座乃是西漠血刀门掌教,人称血刀小祖便是,出家已逾一二十载,俗家姓名虽已忘却,但也绝不姓陆,不知道兄法名为何?这位陆先生又是何人?”
“你不是陆先生?”
勘虚眼中迷惑更深,喃喃地道:“那为何你与陆先生的气息这般相像?难道是我感觉出错?没道理啊......”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陆涛的心中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穿越而来,是占据的小陆涛的肉身,与陆望安血脉同源,自然气息会相像。
可问题是......
他此刻可是穿着血衣袈裟呢啊!
用系统的话说,就是已经“转世重生,改头换面”。
“勘虚竟然窥探到了蛛丝马迹......”陆涛心中骇然,额头已是微微见汗。
玄黄榜上的人物竟然这般恐怖吗?
哪怕他看上去已是疯了......
勘虚口中又含糊不清的的胡乱念叨了几句,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猛的看向陆涛,眼中迸射出了两道金光,一字一顿的道:“你刚才是自称……血刀小祖?”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每一个字却都仿佛是一柄巨锤,敲在了陆涛心头。
而后,风云激荡,天地变色。
本是大亮的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漆黑无比,好似黑云压城,只有电光不断闪烁明灭,如雷蛇狂舞,轰隆轰隆的雷霆之声不绝于耳。
李三和王云芝消失了,空荡荡的房屋消失了,三匹蛟龙马消失了,整个陆家村好似也消失了......
陆涛好似一下子置身雷池!
而勘虚,正是位于雷池的中央,须发狂舞,破烂道袍鼓荡翻滚,周身有雷霆闪电,不断萦绕,整个人好似九天雷神一般。
他只在陆涛身前,又好似远在天边,目光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宛如神明。
“区区小辈,也敢在我玄天宗勘虚面前,称佛道祖?”
勘虚再次开口,每一个字发出,周遭世界都有回应,电光雷霆,不断炸响。
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无尽无尽的压力向陆涛袭来,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心神失守,真气灵觉乃至是精神都被镇压,动弹不得。
陆涛如遭雷击,身子一震,下意识的就要拜倒在地,臣服于这雷霆天威之下。
可就在这时,一声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好似来自九天之上的佛号,忽然是响起:
“阿弥陀佛!”
佛号一在满是霹雳炸响之声的雷池世界中出现,就越来越响亮,好似只是一瞬之间,又化为了漫天的佛音梵唱。
一抹金光亮起,雷池边缘,高达万丈的佛陀金色,缓缓升起,手掐卍字佛印,满脸悲悯,俯视众生。
周身压力豁然一轻。
陆涛看着那佛陀金身,满脸茫然,而后口中鬼使神差的喃喃念道:“佛陀亦镇我不得......”
丹田内,血刀真气应激而发,如决堤洪流般冲出丹田......
道道红光涌出,殷红如血,汇聚成河,弥漫在陆涛周身十丈,在无边无际的雷霆世界中,虽然渺小,却异常凝实。
而后,最外围的佛光,中间的雷霆霹雳,以及最中间的血光,互相倾轧,撞向了一起。
轰!
佛光消失,雷霆泯灭,血光隐去。
陆涛身子一晃,噗的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拽着怀中的王云芝蹬蹬蹬不断地向后退去,直到撞到墙壁,才是站定身子。
再看看四周,依然是那个空荡荡的房屋,哪里还有什么雷霆世界,万丈金身?
刚才的一切,好似都是幻觉。
房屋外,勘虚依然是那脏兮兮的模样,唯有脸上多出了一丝诧异。
他看着陆涛,轻轻叹息,幽然道:“原来是悟得了一丝佛宗真意,怪不得,怪不得......”
“勘虚爷爷”陆涛怀中的王云芝,忽然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
刚才勘虚骤然发威,只是针对陆涛一人,她并没有察觉,但两人口中说的话,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区区小辈,也敢在我玄天勘虚面前,称佛道祖?
勘虚爷爷,莫非已是清醒了过来?
王云芝激动无比。
“还他妈有完没完?”刚刚在雷霆天威中莫名逃过一劫的陆涛,心中又是震怒,又是无奈。
这小妞!
没完没了了。
但这一次,陆涛却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位曾经名列玄黄榜的恐怖人物,怕是再也不会视而不见了。
果然,勘虚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疑惑之色,他看向王云芝,像是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你刚才一直在叫勘虚,勘虚又是谁?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两个字如此的熟悉......”
陆涛眼睛一缩,紧紧攥住了血刀,想要一刀了结了王云芝,可见眼前这疯道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想起刚才那短暂经历,愣是没敢下手。
“只能希望这老牛鼻子是彻底疯了,什么也记不得了。”陆涛心中无奈叹息,“要不然,我也就只能用出最后一招了......”
脱下血衣袈裟,露出真身,跟他妈勘虚攀关系!
而王云芝亦是察觉到了陆涛的杀机,可事到临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满脸激动的道:“勘虚爷爷,你啊!你就就是玄天宗的勘虚真人啊!你忘了吗?勘明爷爷是你的师兄,我爹王宗明是你的至交好友,我是王云芝,你忘了吗?我小时候你不是还抱过我吗?当年在凌霄峰上,你还指点过我剑法......”
“我是勘虚?”
疯道人眼中的迷惑更深,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法号,一开始只是小声念叨,慢慢的已是放声大叫:“我是勘虚?我是勘虚!不可能!不可能!勘虚乃是玄天宗近百年来的第一罪人,他弄丢了我玄天宗的至宝玄天宝鉴,该被废去武功,丢到雷池中遭受九天雷劫,这样的罪人,又怎么可能是我?我不是罪人,我是玄天宗的功臣,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终于是寻到了线索,马上就要将玄天宝鉴寻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是勘虚?不可能,不可能......”
“卧槽?”陆涛倒吸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激动,“我这是要接触到玄天宗的不为人知的一段辛秘了吗?”
先天宝鉴的确是玄天宗的至宝不假,可早就被他们丢了几百上千年了,这是整个江湖都公认的事实!
正道三宗六派中的三宗,有中洲“三大武道圣地”的美誉,而玄天宗,却是三宗中最是式微的一个,圣地之名几百年来也早已是名不副实。
其原因便是丢失了镇宗至宝玄天宝鉴!
眼前的疯道人一定是勘虚无疑,王云芝不会认错,小陆涛能过目不忘,也不可能记错。
可是现在......
已经疯了的勘虚却说,玄天宝鉴其实一直都保留在玄天宗内,直到最近百年,才被他自己给弄丢了......
“原来你是这么疯的。”陆涛大概想明白了,看着勘虚,眼中流露出几分得知天大秘密的喜悦,以及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反正不是他的宝贝!
而勘虚则是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手舞足蹈,指着虚空处,破口大骂:“勘虚,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玄黄榜的虚名,就盗取宗门至宝,你愧对宗门培养,简直不当人子!你还眼瞎心瞎,识人不明,交友不慎,最终被人陷害围攻,导致至宝丢失!你算什么天下第十五的高手!你该死,你该死!我打死你!”
说着,勘虚握手成拳,有雷霆电蛇缭绕其上,猛的向着天空击出。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周围的天地元气如闪崩般沸腾起来,只是在旁边观看的陆涛三人各自气血翻腾,呼吸不畅。
轰!
雷霆电光于高空不知道几百丈炸响,周围虚空崩塌,化为了一片黑暗。
三人中功力最浅的李三当时就被几百丈高空之上传下来的余波气劲震晕了过去。
陆涛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震惊。
这也忒猛了!
要是打到他的身上,怕不得把他打的渣都不剩了?
不对!
是隔着几百丈打到他身上,也能把他打得渣也不剩了......
“勘虚爷爷......”
王云芝面色复杂,伸出手去,想要过去拉住那疯癫道人,却被陆涛死死搂在怀中,并冲她使劲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不要命也别连累老子!
不过打出一拳的勘虚耳朵却甚是灵敏,他猛的转过身来,看着王云芝,大叫道:“我不是勘虚!我不是那个罪人!你不要胡乱叫人!我不是,我不是......”
他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我不是”三个字,脸上五官渐渐扭曲,狰狞无比,既显得疯癫又隐隐有些痛苦,如此喊了半天,忽然“啊”的惨叫一声,一下子就跌倒在地,开始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并不断用双手击打脑袋,哀嚎道:“啊!头好疼,头好疼......我不是,我不是......”
砰!砰!砰!砰!
勘虚每一下都好似用尽了全力,发出如撞铜钟的声音,劲气四射,余波让周围虚空成片扭曲坍塌,景象恐怖骇人。
陆涛和王云芝即使已达先天一时间也有些抵挡不住,急忙拉着晕死过去的李三出了房屋,小心的绕过勘虚,向后退出了足有十丈远。
而后,两人看着前方已是残破不堪的空间,皆是默然。
玄黄榜上留名的一代高人啊!
第一百零一章 传你晓月星沉
陆家村陆涛家老宅,那四间茅草屋在强烈的劲气余波破坏下,终于是成了断壁残垣,甚至是所在那一片空间,都被撕扯的寸寸崩裂,扭曲坍塌。
远远看过去,就如同是破碎的水晶,光线已无法正常穿过,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方位颠倒混乱。
这般奇诡景象,让陆涛久久无语。
武功练到这个地步,真是有点“破碎虚空”的意思了。
这脆弱的天地,根本就承受不住勘虚的一拳一脚……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勘虚,也真的“破碎虚空”而去。
并非有心,实是无意。
因四周空间皆是被其打碎,勘虚也浑不在意,所以刚刚他在地上打滚时,一不小心就翻入一虚空裂缝中消失不见了……
而王云芝也许真的和勘虚感情颇深,当时哭的是撕心裂肺,也差一点就要随他而去,若非是陆涛眼急手快,他“血刀小祖”这个身份,怕不得被琅琊王氏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就算是舍了血衣袈裟以后再也不用,陆涛这个恶僧“义弟”也得跟着吃瓜落。
对于王云芝身份的重要性,陆涛从其对勘虚的称呼就能窥得一二。
王云芝怎么叫勘虚这老牛鼻子的?
爷爷!
这也忒夸张了点吧?
玄天宗为道门,正儿八经的全真一脉,甚至还可以说是此支鼻祖源头,门中弟子要保全“真性”,向来都是禁止娶妻生子的,而玄天宗“勘”字辈的有道全真们,最年轻的也得**十岁,威压江湖五六十年。
王云芝却能叫“爷爷”!
这得关系多亲密?这样的人江湖上能找出来几个?
就更别提刚才这蠢女人还说,自己的爹爹名叫“王宗明”了……
陆涛作为龙凤楼的忠实客户,自然知道王宗明是谁。
琅琊王氏当代的家主,因出手次数不多,具体的武道境界世人知之不详,但却是得到了老天爷的“认证”,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大乾皇宫城头的那面旗子上。
而且以他的名字所在的位置来说,被人挤下去是着实是有点难了,若是想从上面下来,恐怕也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
为此,陆涛才违背本心,将王云芝拉住。
目前来讲,琅琊王家,他还真的惹不起,哪怕背后有三江盟撑腰。
“勘虚爷爷……”
王云芝还在抽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过陆涛见了,却是撇了撇嘴,心中一阵腻歪。
有啥好哭的……
王云芝没注意到陆涛的不耐烦,好似是忘了自身处境一般,又也许只是想随便找个活人倾诉,一边垂泪,一边小声呢喃道:“勘虚爷爷是不世出的天才,其天赋之高,乃玄天宗百年来第一人,一入门就背负起了宗门中兴之望,他为人也是冷傲不羁,眼光极高,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就连爹爹这般人物起初也是入不得他的法眼的……”
“他醉心武道,不耐俗物,最爱满天下的探寻洞天遗迹,常年不在凌霄山上,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本来也是无缘得见仙颜的......”
“我求求你可真别秀了......”陆涛听得直翻白眼,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就你?
还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可王云芝依然在无限的伤感中无法自拔:“每年的八月十五,爹爹都要上凌霄峰找勘明爷爷论道,我因常听人说凌霄峰是天下第一山,凌霄峰山巅也是整个中洲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我便天真的想着,若是八月十五的晚上能在那里,岂不是伸伸手就能摸到月亮了?于是在我五岁那年的中秋,我便央求爹爹带我上凌霄峰,可他却说我还小,抵御不了山巅罡风,始终不愿,让我足足赖了三天,他才终于是拗不过我了......”
陆涛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球了:“你咋不摸摸太阳呢?王家家主之女了不起吗?”
传说,凌霄峰高有万丈......
就是因为实在是太高了,独占此山的玄天宗才将宗门设在了半山腰上。
也许还到不了半山腰……
“便是在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了云游回山的勘虚爷爷,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对外人向来是不假辞色的勘虚真人,独独对我喜爱非常,在得知我这个幼稚无比的愿望后,直接就带着我上了凌霄之巅......从那之后,勘虚爷爷爱屋及乌,这才和我爹爹成了忘年交。”许是说道了得意处,王云芝还挂着泪痕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勘虚爷爷对我真的是极其的疼爱,他带着我游遍了整个凌霄峰,在知道我修习‘晓月星沉剑’这门二品剑法之后,还特意花了一年的时间,专门指导我剑法......”
“那你可真是够笨,玄黄榜第十五位的高人指点了你一年,才是这般......”
一直耐着性子倾听,只为多探究一点大宗辛秘的陆涛第一出声了,他哼的笑了一声,满是不屑,可话还没说完,就又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王云芝,一脸的震惊。
晓月星沉剑......
竟然是二品的剑法!
“难怪这小丫头拼着清白不要,也不愿意教我。”陆涛心中了然,同时也对这门剑法更加垂涎。
他虽然已是“傲世狂刀”,但心中那“白衣飘飘,仗剑千里不留行”的梦想却始终没有磨灭。
二品啊......
“我本不愿意习剑,甚至是连学武都不是为了自己。”
对他的嘲笑,王云芝却不以为意,先是笑笑,后又轻轻叹息,道:“勘虚爷爷是方外之人,对红尘俗世本是无牵无挂,可自打见了我之后,却把我当作亲孙女看待,每年我过生辰,他无论身在何处,哪怕是相隔几万里,也会赶来琅琊,为我庆生,并送我一件世间难寻的奇珍作为贺礼,角儿便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乃是具有真龙血脉的蛟龙马,寿有八百载,成年后可化为天龙......”
陆涛深吸了一口气,快听不下去了。
恰巧这时,早就见势不妙远远避开的三匹蛟龙马又慢慢溜达回来,那匹头上长角的畜牲许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伤,还用头轻轻蹭了蹭她。
“这玩意真能活八百年?”陆涛看着这畜生,心中满是怀疑。
王云芝也亲昵的抚了抚角儿的脖子,本已是止住了的泪水忽然又是落了出来:“那时候,我最是期待每一年的生辰,但可惜的是,从我十岁起,勘虚爷爷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为此我还生过他一段时间的气,可后来我才是知道,勘虚爷爷他竟然,竟然从玄黄榜上除名了......”
王云芝的声音有了一丝丝颤抖:“我哭了好久,别人也都对我说,勘虚爷爷可能死了,只有我不信,那个在凌霄山巅都能如履平地,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死呢?”
“可我等啊等,等了足足九年,也没等到勘虚爷爷来找我......”
此时的陆涛,对“九年”这个名词最是敏感,眼睛不由一缩。
说到这,王云芝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次决堤,哭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的道:“九年过去了,虽然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也难免是觉得,勘虚爷爷可能早在九年前,就陨落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竟还能于此地在见他一面,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因为那个玄天宝鉴,勘虚爷爷竟是疯了,还坠入了虚空裂缝中......”
说罢,再次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先绝望死心,再看到希望,可紧跟着这希望又马上破灭。
造化弄人!
这边王云芝伤心欲绝,可陆涛却是呵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王云芝,与看一个傻子一般无二,道:“你不会真以为勘虚跌入虚空裂缝之中,就会死吧?”
王云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有些不解。
如果将神州大陆这片广阔到没有边际的天地看做一个密闭的盒子,盒子里面是稳定的世界,有时间、空间、光、空气、水、天地元气等基本元素,世间生灵才得以在此生存。
那么虚空裂缝之中,便属于盒子之外,里面非但没有上述的任何元素,更是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如同风暴一般,无论是生灵也好,死物也罢,只要陷入其中,便都会被撕成粉碎。
这是鲜为人知的“常识”。
既然如此,勘虚跌入其中,哪里还能活?
陆涛眼神闪烁,像是也在思索,先是反问道:“勘虚真人曾是玄黄榜第十五位的高手,你可知他的武道境界如何?”
王云芝不假思索的道:“勘虚爷爷早年就突破凝碑,达到了‘神意’境,乃是真真正正的陆地神仙。”
“神意......”陆涛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向往之。
原来凝碑之上,是这“神意”境。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三江城这个小小的江湖,凝碑已是顶了天了。
而后又想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神意境到底是如何的惊天动地,但只看刚才的动静,区区虚空裂缝,怕是还奈何不得勘虚这老牛鼻子。他刚刚用双手砸头,劲力余波都能撕碎空间,可那一颗头颅却犹如金刚铁石一般,皮也没破,血也没流,如此,足见他的体魄是多么的恐怖了。”
王云芝闻言愣住,沉默了下来,也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只是呆呆的看着勘虚消失的地方,直到那处残破的空间终于是慢慢恢复了正常,才轻轻叹了口气,出乎意料的道:“坏和尚,谢谢了。”
“你是有毛病是吧?”陆涛猛的睁大了眼睛,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将她掳到这来,不但占了些便宜,更说要坏她的清白,刚才还差点一刀把她给杀了。
现在她修长白嫩的脖子上还有一道血印呢!
可王云芝竟然跟他说......谢谢?
陆涛甚至还敏锐的察觉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由“恶僧”变成了“坏和尚”......
虽然“坏”和“恶”意思相等。
可他怎么听着,怎么都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别扭。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帮她分析了一波勘虚可能死不了?”陆涛不由暗暗咽了口吐沫,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光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哥德摩尔综合征么?”
这尼玛......
王云芝自然不知道陆涛心中所想,她看着身旁血衣血刀,相貌异常俊美,又带着些邪气的年轻僧人,满脸的复杂,道:“虽然你掳了我,还对我百般凌辱,但若无不是你将我带到了此地,我又怎么可能再次见到勘虚爷爷?而且,刚才我差点就追入虚空裂缝之中,你虽然嘴上凶巴巴的,却还是将我拦下了,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如此我还不该感谢你吗?”
我那是怕“血衣小祖”这个身份废了!
陆涛被王云芝惊奇的脑回路秀的头皮发麻,有些忍受不了她的愚蠢,眼珠子一转,桀桀怪笑道:“小傻妞,我那是舍不得你这极品的身子,还没取了你的红丸,小祖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
说着,还嘿嘿嘿的怪笑起来,伸出双手,一点点向王云芝迫近。
可这一次,梨花带雨异常娇艳的小美人却并不怎么还怕,她直勾勾的看着陆涛,眼中竟是异彩连连,道:“我听说禅门有一种修行之法,大异寻常,讲究‘入红尘才可出红尘,破戒才可守戒’,要于阿鼻地狱中求取真经,坏和尚你就是这般修行的,对不对?”
陆涛一下子顿住。
妈的,不愧是江湖顶级世家的嫡女,就是见多识广,佛门还能这么玩?
王云芝越说越是笃定:“是了!一定便是如此!方才在竹林外,你说完那句‘佛陀也镇我不得’之后,定然是悟道了佛门真意,要不然也不会在我心中种下如此具有禅意的种子。那时我骑在马上,倒真觉得你是个得道高僧了!还有还有,咱们碰到的第一个疯子,我原以为你会将他杀了,但你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虽也踢了他一脚,实际上却是助他吐出了胸中淤血,你瞒的过李三这个笨蛋,却瞒不过我。”
秀!
王云芝你真的秀!
陆涛现在何止是头皮发麻了,简直都要对这小妞顶礼膜拜了。
那疯子叫陆望生,是陆望安的亲大哥,小陆涛的亲大伯,他踢一脚出出当初差点被坑的气也就算了,又怎么可能真将他杀了?
至此,陆涛被彻底打败了,心中哪怕一点要占便宜的心思都没有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血刀小祖,可血刀袈裟对他的影响却彻底消失了。
又成了那个不好女色的陆二爷了。
晦气!
王云芝见他颓然如此,噗嗤一声笑了,道:“怪不得陆涛会和你结拜,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坏和尚你的本质。不过我倒是奇怪,你如此修行,又没什么可丢人的,干嘛又非得装出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
“我装你......”
陆涛差点就破口大骂,却还是忍住了,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懒得再理她,转身想要去叫醒地上的李三。
跟愚蠢的人说话说多了,他怕不得也跟着变成脑残......
“坏和尚!”王云芝反而又把他叫住。
“干嘛?”陆涛头都不回,“既然本座都被你看穿了,那你怎么还这么叫我?你要么叫我小祖,要么叫我大师,或者法师,反正怎么都行,就是不许叫我坏和尚,听着渗人!”
“坏和尚!坏和尚!坏和尚!”王云芝眼若星辰,闪闪发光,捂着嘴笑个不停。
“操!”
陆涛强忍着一刀砍翻他的冲动,便要给李三来上一脚,可王云芝的下一句话,却宛如是一道晴空霹雳,自耳边炸响!
“坏和尚,你不是想学我的晓月星沉剑吗,我便教了你,如何?”
第一百零二章 有缘之人,一年之约
陆涛猛的转身,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一遍王云芝,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没有忍住,直接脱口而出,道:“你真的有病是吧?”
王云芝吐了吐舌头,忽而宝相庄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你保我清白,又救我性命,还告诉我勘虚爷爷可能未死,如此大恩,区区一套剑法,小女子又如何舍不得呢?”
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俊不禁,嘻嘻笑了起来。
陆涛却差点给她一巴掌,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什么叫区区一套剑法?这可是二品的神功!难道你们王家的底蕴真就如此深厚,上品神功多如牛毛,随意外传也不心疼?”
神州大陆,武道昌盛,武道巅峰的强者可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甚至是如勘虚这般轻而易举的“破碎虚空”。
而能让习武之人做到这一步的,便是各种各样,品质不一的武道功法。
魔道一教八宗,正道三宗六派,以及七大世家等,这些江湖超一流的势力,为什么能够传承上千年,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些门派都有各自的根本**。
有秘籍,有资源,再加上有不错的天资,依法修炼,就能直指凝碑,乃至更高。
比如勘虚,修炼的就是玄天宗几门根本**之一的“紫霄御雷真经”,乃是被评为了一品的绝世神功。
晓月星沉剑也许比不上此类武道宝典,但也是二品的绝世剑法,绝对是琅琊王家的根本**之一。
可就是这么一门剑法,王云芝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说要教给陆涛?
就算你是王家家主的爱女也不行啊!
这不等同是掘琅琊王家的根吗?
王云芝闻言怔了怔,眨了眨眼睛,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道:“谁告诉你这是我王家的武功了?”
“不是你王家的武功?”陆涛皱了皱眉,满是诧异,下意识的又想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可手伸到一半却又放下。
自己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了?
“对呀,如果是我王家武功,我又怎么可能教给你?”王云芝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得遇洗月剑简中流简前辈,那时他硬说什么我剑心通明,适合学剑,便将这门剑法传授于我,可他只教导了半个月,就又说我虽有剑心,可心中剑意却不纯粹,又洒然而去,连师徒名分都不曾定下,只说让我寻一有缘人将这门剑法传出去即可......”
服气!
又让王云芝不着痕迹的秀了一吧......
陆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简中流,名列玄黄榜三十七位的武道高人,江湖上公认的一代“剑神”,殊为难得是,此人乃是一介散修,无门无派,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天大的机缘,只凭自身,便登临了武道巅峰。
不过此人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成名之后不履江湖已有二三十载,若非是他的名字现在还好端端的在大乾皇宫城墙的天地玄黄旗上挂着,江湖上的人恐怕早就认为他已是身死道消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是快要人间蒸发了的人物,王云芝都能碰到,更是被他“强塞”了一门二品剑法。
如此运道,连拥有系统的陆涛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王云芝这狗命,是真的好!”
所谓的位面之子,天选之人,大概就是说的她了!
腹诽一阵,陆涛脸上又是流露出了一丝怪异,又是说道:“你觉得我就是那个‘有缘之人’。”
“坏和尚你能从西漠来到中洲,跨过连顶尖凝碑高手都无法穿越的生命禁区,又误打误撞的将我掳走,遇到了勘虚爷爷,定然是那‘有缘人’无疑了。”王云芝点了点头。
陆涛看她的样子十分的郑重,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无,还真就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道莫非我一直低估了自己的运道,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随后又深想一想,陆涛心中便十足的坦然了:“也对!老子连系统都有了,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吗?和区区的一门二品剑法有缘,当然合情合理......”
不过陆涛马上又想到一件事,看着王云芝,恶狠狠的道:“既然知道小祖是有缘人,为何刚才我主动要这剑法,甚至是以你的清白相要挟,你还要死要活的?”
王云芝一脸的理所应当,道:“刚才你是劫持本小姐的恶僧,还想轻薄于我,自然就与这剑法无缘!可现在你成了另辟蹊径寻求佛法的坏和尚,还让我见到了勘虚爷爷,当然也就与这剑法有缘了……”
“……”
得!
说了半天,原来有没有缘,还是看她王大小姐的心情......
陆涛又仔细斟酌了一番,确定学了这晓月星沉剑,应该也无甚首尾,又觉得以王云芝目前表现出来的智力水平来看,也不像是在给自己挖坑,这才终于是放下心来,决定接受这份天赐的机缘。
不过又怕太过急切,会被王云芝鄙夷,丢了血刀小祖所剩无几的面皮,便轻咳一声,拿捏起一派掌教应有的姿态,淡淡的道:“好吧,虽说本座是刀法大家,一来是不宜分心其它武道,二来对这剑法本来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你硬要说本座乃是有缘人,那这晓月星沉剑我就学上一学,毕竟武学之道向来是歧途同归,他山之石也可攻玉……”
“那你还是与这剑法无缘好了。”王云芝撇了撇嘴,将他打断。
“咳。”
陆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假装王云芝刚才什么也没说,继续道:“不过本座到底是一派掌教,自然也不会白学你这小辈一门二品剑法......这样,我便将我血刀门的镇派绝学,一品的‘血刀刀法’传授给你好了......”
“这样一来,还是你占了大便宜。”
王云芝眉眼弯弯,满是笑意,轻轻的道:“好呀......”
随后,陆涛又一教踹醒地上的李三,让他滚去陆家村边上的青竹林,寻一处没人的地方练习胡家刀法的起手式开门迎客,顺道砍回一百根青竹来。
陆家村外的青竹品种优良,即坚且韧,远超普通竹子,若是没内力在身,砍上一百根,连砍带休息,怎么也得折腾到晚上去了。
李三却有些迟疑,心有余悸的道:“大爷,不是小人不愿意去,可您要替二爷去坟上扫墓,身边也总得有个打下手的......”
那竹林看着幽暗阴森,渗人到了极点,他又怎么敢一个人去?
直到现在,他对元月初五的传说,已是深信不疑。
对此,陆涛只是嘿嘿一笑,无所谓的道:“不去也行,那小祖我就一刀砍了你,一会顺便也替你选出坟茔,以后每年也顺道给你烧些蜡烛元宝。”
李三闻言,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说半句,灰溜溜的去了。
在他看来,自家大爷可不是什么“坏和尚”,而是真真正正杀人不眨眼的“恶僧”!
“老子在你身上浪费了一万武学经验,你他妈还想偷懒?”
陆涛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这才看了看四周,沉吟道:“义弟这老宅在陆家村边上,位置偏僻,平日除了偷家具物价的,也没什么人来,到真是一个传授武功的好地方,不过到底是二品的剑法和一品的刀法,以防暗处有人窥视,一会你我二人互相传武时,还是放出灵觉为好。”
血衣袈裟在身,他便是血刀老祖再世,不但是内力飙升,就连灵觉范围也是提高到了相应的程度。
几可覆盖方圆十里!
“要学晓月星沉剑,可不能分心。”
王云芝却摇了摇头,只是指了指三匹蛟龙马,道:“也用不着你分心外放灵觉,让角儿棕龙还有犀甲给咱们放哨就行了。”
“三匹畜生能放个屁的哨。”陆涛嗤之以鼻。
王云芝横了他一眼,一脸的鄙夷:“蛟龙马是天地异种,五感之强,几可与凝碑之人相媲美,角儿还与我心意相通,若是有人来,我第一时间也就知道了。”
“......”
陆涛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
江湖顶尖世家了不起是吗?
随后,王云芝只是拍了拍角儿的脑袋,三匹马便自行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奔走了。
蛟龙马能懂人言,都不用她嘱咐。
陆涛嘶了一声,胸口由憋闷变为绞痛。
江湖顶尖世家,还真是了不起......
一切妥当,王云芝这才拍拍手,笑盈盈的道:“坏和尚,你可会使剑?”
再了不起也不能瞧不起人!
陆涛挑了挑眉头,当即以手中血刀作剑,刺劈撩挂云点崩截……
各种基本的运剑之法,行云流水,一丝不苟,极是标准。
他虽然没多余的精力学上一套剑法,可基础的御剑值怎么着也有20,于剑法一道,足以称得上“扎实”二字。
王云芝见了,口中啧啧称奇:“可以啊坏和尚,想不到你一个耍刀,竟然还会使剑?”
陆涛哼了,傲然道:“本座早就说了,武道一途,本就殊途同归,一法通百法通,本座乃是刀法大家,自然也精于剑......”
“好啦,大高手!”王云芝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知道你是堂堂掌教至尊,也知道你是刀法大家啦!快解开我的穴道吧,我好将这晓月星沉剑传你。”
陆涛闻言一怔,却也不迟疑,洒然一笑,当即绕着王云芝转了一圈,出手如电,连点她身上几十处大穴,将穴道尽数解开。
血刀门封穴手法特殊,陆涛又怕这已是先天境界的小妞自行冲开穴道,所以点穴时着实废了一番手脚,王云芝刚才身陷囹圄,还不觉得什么,可此时已不把陆涛再当成是一个恶僧看待,被他在身上点了个遍,其中不乏两胸之中以及大腿内侧此等尴尬部位,身子各处麻痒的同时,心中又觉益阳,不自觉的就涨红了小脸。
“坏和尚是悟得了佛法真意的有道高僧,此举定然只是绝学,断然没有轻薄之意......”
心中如此说服了自己,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坏和尚你还有如此胸襟气度。”
说解穴就就给她解了,也不怕她翻脸不认账出手偷袭,或者趁机逃跑。
“你本就打不过,心灵还有漏洞,我有什么不敢解的?”
陆涛微微仰起头,嘴上却是傲然道:“本座乃是......”
“乃是血刀门掌教,刀法大家,还会怕你一个小丫头不成?”王云芝学着他的语气,抢了他的台词,说完便捂嘴笑了起来。
陆涛愕然,无奈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种异样感觉,而后便听小丫头温言道:“你走近一些,看着我的眼睛。”
陆涛不解何意,却还是依言向王云芝走近了几步,待能隐约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淡淡香气时,复又看向了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
轰!
晓月残光,万千星河,倾泻而来......
许是一瞬,又许是好久,陆涛才醒转过来,面前的美人已是俏脸通红,一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道:“好了,晓月星沉剑的剑法真意我已是传给你了,一会再将口诀心法告诉你,将招式演练一遍,就算是完成了简前辈的嘱托了。”
陆涛闻言,赶忙闭上眼凝神回忆,果然又见晓月星河,缓缓流转,好似有种种浩大精深剑意隐藏其中,虚得慢慢领悟。
这才睁开眼睛,感叹道:“二品神剑,果然非比寻常。”
“那是自然。”王云芝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得意。
陆涛切了一声,不屑的道:“要得意也是该简大侠得意,你不过是一‘剑心不纯粹’之人,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也不着急学招式口诀,又是闭上眼睛,再次感悟起了已是印刻于脑海中的晓月星河,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疑惑的道:“我怎么感觉这剑法真意好似是有些残缺不全?”
“这门剑法我还没学到家,自然传不了你完整的剑法真意......”王云芝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配上白里透红的脸颊,和上面挂着的淡淡汗珠,竟是显得分外娇憨。
陆涛微微失神,顿了顿,才是道:“剑法又学不全,那我这算哪门子的有缘之人啊?”
王云芝冲他做了个鬼脸道:“本小姐剑心通明,浸淫这晓月星沉剑十几年,才只是将‘坠星’剑意领悟完全,其他几种剑意,不过悟了个三四分,光是这些,就够你练个十年八年的了。”
“本座可是不世出的武道天才,启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比的?”陆涛不屑的笑笑。
“吹牛!”
王云芝鼓起嘴,气呼呼的道:“那你自己说能多长时间悟完这些剑意,不妨定下个日子,到时候来琅琊寻我,我再将完整的剑法真意传你。”
陆涛心道我有系统在身,只要有足够经验,顷刻便能学会,张嘴就要说一个月,可转念一想自己在三江有诸多事情,哪里有空跑到几千里之外的琅琊,话到嘴边,又是改口道:“一年吧。”
“好,就一年,到时候你来琅琊寻我,若是你真悟全了,本小姐不但传你完整的剑法真意,还另赠你一柄得了灵韵的宝剑……”
王云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秀和尚,满是狡黠,道:“可若是你学不全,又怎么办?”
“随你处置。”
“那你要是没学全不来呢?”
“哼,本座乃是……”
“好了,我才不信你这坏和尚呢,拉勾!”
说着,王云芝伸出自己白嫩纤细的小指。
陆涛瞪了瞪眼,看其一脸的挑衅,虽觉得幼稚,却还是伸手勾了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身在局中,系统消失?
王云芝口中念念有词,勾着陆涛的小拇指晃了三下,而后嫣然一笑:“好了,这下就不怕你这个坏和尚食言而肥了。”
陆涛无言以对,遥遥望向远方,假装没有听到王云芝拉钩时小声念叨的话,勉力维持住自己“掌教至尊”最后的颜面。
勘虚跌入虚空裂缝之后,除了被空间破碎的奇景震撼,陆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阴气竟是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浓郁了,令人心悸不已。
“只怕一会还会有比遇见勘虚要更加危险的事情发生啊……”陆涛眼神闪烁,意味莫名。
其实他也打算过,既然是三无任务,无奖励也无惩罚,那他又何必非得死脑筋的想着去完成,何不直接返回三江,置身事外?
不过,陆涛也只是打算了一下。
因为,也不知是为何,“平安祭祖”的任务一发布出来,陆涛便莫名的意识到,这个三无任务,与他自己,有着极深的因果,便如“命中注定”一般。
这个“自己”,有可能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小陆涛......
而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种种经历,都给他一种“身在局中,无法脱出”的异样感觉,且随着他的逐渐深入,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
就好像是有一个莫名的存在,将陆涛、黄泉宗勾魂使、其他隐匿于暗处的人物,甚至是已达神意境的勘虚,都统统化为了棋子,于暗中推动操纵。
而陆涛,则是最为重要的那一颗!
这让他十分的不爽。
从来只有他陆二爷去算计别人,又几时轮得到别人来算计他陆二爷?哪怕那个人恐怖到了极点,让系统都说出了“此事与我无关”这类无耻的话。
所以,陆涛才会穿上血衣袈裟,付出了大量的经验,以“血刀小祖”的身份去破局!
“现在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变成了‘苹果’,不知道执棋人会作何感想?”
陆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血刀递给王云芝,道:“现在勾也拉了,你也莫要再耽误时间,速速传了我招式口诀,本座再将血刀刀法传授于你,之后便去祭拜义弟的双亲。”
他大概能猜测得出来,棋局的中心,就在陆望安的坟冢!
虽然知道那里会有莫大的危险,但陆涛心中还是忍不住期待,想要和那位执棋人较量较量。
哪怕恶心恶心他也好啊!
况且,他陆二爷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手中也有“棋子”。
便是被他用王敬澄的怀妻祭文引入局中的琅琊王氏。
陆涛之所以要现在自家老宅,可不是要吃喝休息,而是为了让后面远远跟着的王允诚王允谦追上来。
两人既谨慎又敏锐,陆涛只放出了几次灵觉,便被他们感知到大概的范围,始终也不肯追到十里以内。
打死陆涛他都不会相信,那位执棋人会将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琅琊王氏算入局中!
“晓月星沉是剑法,你给我一把刀,又如何演示其中奥妙?”王云芝推开血刀,一脸的嫌弃,“可有灵兵级长剑,我姑且一用。”
“要不我把‘人皇剑’给你?”陆涛翻了个白眼。
不同于武学功法,神州大陆对物品兵器的划分较为简单,最差也最常见的,是底层江湖人士所用的普通兵刃,寻常铁匠便能打造,质量虽有好赖之分,但顶好的,也就卖得个三四十两银子,都入不得流。
黑虎帮的制式单刀,便是此类了,十两银子一把,童叟无欺。
陆涛估摸着,现在还在他系统背包中躺着的,那柄“锋利的单刀”,应该能算得上是此类不入流武器中的精品了。
比这些不入流称兵器稍好一些的,称之为“百炼之兵”,算是入了品级,须由技艺精湛的铁匠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打磨而成,一把至少都要个上百两银子。
马老三的雁翎刀,蒋川的钢叉,那位刀疤脸的单刀,皆是此流。
较大门派或者世家的弟子,六扇门中的密探,以及军中精锐所用的兵器,也都属于此。
对应在系统中,应该算得上是下品。
百炼之兵再往上,则为“利器”,非名家大匠不可练,最便宜的都能卖到千两银子以上,质地坚硬锋锐,削铁如泥只是寻常,有的甚至因为加入了一些特殊的材质,因而有了相应的特殊“属性”,比如冷如寒冰,炽热如火等等。
利器,已是寻常江湖人士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兵刃了,让系统去评鉴,也能达到中品,有资格被陆涛收到物品栏中去了。
而利器之上的,才是“灵兵”。
此种兵器,已无法再用银子去衡量它的价值了,在一般的江湖人士眼中,已经属于“宝贝”一流的物品了,就算是平日里做白日梦,怕是也不敢奢望拥有。
每一件灵兵,都各有其神异奥妙,比如陆涛手中的血刀,身上穿着的血衣袈裟。
前者能“饮血”,沾染吸取敌人血液,可转化为自身的体力真气。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抵消劲力真气,甚至还能“转世重生”“血刀经大成”......
当然,血衣袈裟是衣物,算是保命的防御品,一般江湖人士喜欢称之为“宝衣”,比一般的灵兵要珍稀上十倍。
灵兵,就算是摸到武器的天花板了,在系统中,为上品,陆涛若是能有幸得到一把,系统甚至还会奖励给他相应的经验值。
王云芝张口就要灵兵,陆涛理都懒得理她。
他要是能有灵兵级的宝剑,“就为这点醋,来包一顿饺子”,找一门剑法来学了。
至于玄天宝鉴,天地玄黄旗,还有刚刚陆涛所说的“人皇剑”......
已经不能算是兵器物品了,是神器,为至宝,可保一个宗门长久不衰,镇压一个王朝的气运,甚至是保住一个种族!
“我就知道你没有,也是,你是个坏和尚嘛,出门吃饭不是化缘就是抢劫,怎么可能会有灵兵呢?”
王云芝笑意盈盈,似乎早知如此,伸出纤纤玉手,挽起袖口,在陆涛面前晃了晃。
只见那纤细白嫩的腕子上,带着一幽蓝通透的镯子,流光溢彩,宛如一汪蓝色泉水,又好似是凝聚成环的雷霆闪电,内里的光芒竟如水一般,缓缓流动,神奇玄奥。
陆涛眯了眯眼,心中震惊,可表面上还是故作不屑的道:“你这是在和本座炫耀你王家的底蕴财富吗?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镯子吗,难道还能变灵兵来不成?”
不过无论他如何掩饰,声音中依然满是酸意。
光从卖相上来看,这镯子也必然是灵兵一级别的宝物无疑。
“早知道刚才就搜搜这丫头的身了......”陆涛后悔不迭。
王云芝扬起头,啧啧的道:“呦呦呦,真不愧是一派掌教至尊,称佛号祖的人物,连大乾武林三大武学圣地之一,玄天宗掌教,名列玄黄榜第十二位的勘明真人,送与我的‘袖里乾坤镯’,都能说成是平平无奇。”
说罢,王云芝秀手一番,其上光华闪动,一柄光华内敛,表面有电弧雷光跳动的长剑,赫然出现!
陆涛瞳孔猛的一缩,忽然就觉得胸口发胀,继而绞痛不已。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作为龙凤楼的常客,陆涛又哪里认不出来?
这镯子竟然是“储物戒指”一类的高级货色,和他的血衣袈裟相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稍好一些。
因为此类物品,只能由精通“袖里乾坤”此类秘法的武道高人,用极为珍稀的材质,耗费大量心血祭练而成。
还真王云芝给变出来了!
不过......
你说就说,干嘛在每一个名词前面加那么多的形容词?
妈的,狗大户!
王云芝十分满意陆涛的表情,嘴角咧的就算是在两边各挂一个千斤坠怕是也压不住了,昔日恪守的名门礼仪统统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忍了半天,还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陆涛,则是嘴角不住抽动,极力压制那几乎是快要冲到喉咙的一口逆血。
“咳,咳。”
又过了一会,王云芝才是停了下来,手上挽了一个剑花,顷刻间电闪雷鸣,噼啪作响。
她“一本正经”的道:“此剑名曰‘雷殛’,是仿照玄天宗紫霄剑锻造而成,也是勘明爷爷送与我的,是个赝品,更引不来九天神雷,只蕴含些许的雷电之力,但与晓月星沉剑的剑意倒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够了!”
陆涛一甩袈裟,再也无法忍受,怒声道:“死丫头,你要传剑法就传剑法,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炫耀个什么劲?你有道家高人为你炼制的乾坤镯,难道便当小祖我不会佛门的‘芥子纳须弥’不成?”
王云芝愣了愣,看着这个恼羞成怒的俊秀和尚,眨了眨眼。
“看好了!”
陆涛哼了一声,亦是伸出了手掌,摊在她的面前。
正如他刚才所说,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佛门有“芥子纳须臾”的神通,所以就算陆涛在这长得虽然确实还可以,但性子着实让人生厌的丫头面前,真的“无中生有”变出个东西来,也没什么所谓。
那么......
陆涛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且容我装个逼......”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王云芝看着面前这个俊秀和尚,心中稍稍有些愧意。
“袖里乾坤”是道门高深妙法,而“芥子纳须弥”则是佛家大神通了。
他虽然是一门掌教,可到底还年轻,尚未凝碑,又怎么可能精通此类本事。
一时间,王云芝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怜悯......
果然,不出王云芝所料,信誓旦旦在她面前摊开手掌的陆涛,于几息之后,突然是面色大变,双目睁圆,异常的震惊。
“我不会是把坏和尚给气傻了吧?”王云芝心中的愧疚又是增加了一点点。
陆涛亦是无言,满脸凝重,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拢手掌,又慢慢张开。
两个人皆是盯着那洁白如玉的掌心。
只可惜......
掌心处,还是空空如也。
两人皆是默然。
王云芝抿了抿嘴唇,目光移到别处。
而陆涛的眼中则是流露出一丝惊恐,脸上开始一点点变白,渐渐有细微的汗珠淌出。
又发了会呆,似是在思索,而后陆涛才闭上双眼,再过得一阵,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王云芝屏息凝神,不敢出声,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
而后,陆涛接着做了几次握拳摊掌的动作,却依然是只如刚才,什么东西也变不出来。
一旁的王云芝斟酌良久,才是小心翼翼的道:“坏和尚,你夜未眠,又连番恶战,更是连勘虚爷爷这般的神意高人,都直面了一次,定然是内力大损,心神不足,要不这佛门神通,就等你休息好了,再给我演示吧?我先将晓月星沉的招式口诀传了你,如何?”
这话,只是托词。
她虽然算不上冰雪聪明,但一些小女儿家的直觉却是不少,也敏锐的察觉出,刚才还桀骜不驯的坏和尚之所以会如此的失魂落魄,绝不是因为芥子纳须弥的神通失灵。
陆涛闻言,木然的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逐渐恢复些许神采,终是点了点头:“嗯......”
王云芝如释重负,不敢再有玩闹心思,身子向前一跃,一套晓月星沉剑,如水银泻地一般,缓缓施展开来。
刹那间,明月升空,圆缺不定,星辰璀璨,流动不休,其中,还夹杂雷殛剑带出的些许电弧雷光......
陆涛亦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屏息凝神,细细观瞧。
一套剑势走完,王云芝面不红气不喘:“晓月星沉剑是二品剑法,共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玄妙至极,重意不重形,若是领悟通透,每一种变化自会演化出许多精妙招式,种种变化再彼此组合拆解,剑招又是无穷无尽,且随着自身剑道的提升,这些剑招的威力亦会跟着提升......”
顿了顿,她看着依然紧锁着眉头的陆涛,柔声道:“这剑招是‘我’的,你不用强记,而要留心其中变化关窍,我再给你演练一遍?”
陆涛自然不会拒绝,轻轻点头。
而后,王云芝又走了一遍,三百六五式剑招,依旧精妙,与之前那一遍,却是无一式相同。
这一次王云芝小脸已是微微泛红,有细汗流出,道:“此剑招式以超脱了“术”“法”“理”,近乎于“道”,极是艰难,要不要我再演练一遍?”
又看了一遍的陆涛还是没有等到脑海中的那声轻响,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幽幽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能过目不忘,两套剑招皆已记下,以后在慢慢参悟其中变化就是了。”
王云芝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看来,坏和尚是真的慌了神了,以至于他连“本座”“小祖”这两个自称都不用了......
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也明白自己没理由去问,只得是跟着他叹了口气,走回陆涛身前:“我再传你剑法口诀......”
随后王云芝念了一遍口诀,陆涛只听了一遍就说已是记住了,马上就开始传授她血刀刀法。
学刀的过程中,王云芝看出了此套刀法虽然威力极强,走的却是奇诡阴狠的路数,女儿家练,其实有些“不雅”,但出奇的是,王家大小姐并没有依着自己的性子胡闹,乖巧无比。
因为陆涛,平静的有些吓人。
等到王云芝尽数将刀法记完了,陆涛才让她唤回蛟龙马,淡淡的道:“走吧,去祭拜陆望安!”
棋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一百零四章 阴气大阵
在陆涛想要于王云芝面前展示“芥子纳须弥”的那一刻,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物品从系统中取出!
准确的说应该是......
他根本就无法感应到物品栏的存在!
这让陆涛瞬间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随后他又尝试了几次。
可结果,却让陆涛如坠冰窖,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不光是物品,队友、武学、修炼、任务、甚至是基本的属性栏,都无法被他感应到。
系统竟然消失了……
仿佛是天塌了一般,陆涛瞬间就心神大乱!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前世他看过的各种网络小说当中,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套路啊.....
金手指还能丢?
不过陆二爷到底是陆二爷,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便迅速的镇静了下来。
或许实际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因为虽然他无法感应到系统,但系统出品的血衣袈裟以及血刀依然还在手中,并没有跟着系统一起消失。
这一点尤为奇怪。
“或许系统并不是消失,而是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暂时‘关机’,无法使用了。”陆涛理性分析,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首先这个特殊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身上的血衣袈裟。
因为在他“转世重生”,变为血刀小祖之后,系统依然存在,而且在李三去化缘的那个档口,陆涛还能从中取出小还丹来疗伤。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在此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者说是碰到了什么特殊的人,系统才因此“消失”了。
“特殊的事情,特殊的人......”陆涛心中豁然一清,宛如拨云见日一般。
勘虚真人!
除了他之外,又还能是谁?
那么,如果在此基础上,继续去联想的话......
勘虚真人。
玄天宗。
先天宝鉴。
传说中,这件玄天宗的至宝,能够演化出天下所有功法......
而他的系统,除了本来就有几百本武功秘籍之外,好像也能够演化功法?
魏老头的“无名一招”,登峰造极之后,被系统转化为了“北疆八式”。
学自韩冲的阉割版黑虎拳,同样是在登峰造极之后,被系统完善成了真正的黑虎拳。
不但如此,系统中的每一本武功,也都有别于金系原本,被系统根据这方天地的法理规则结构重组,品质得以大大提升。
原版中的血刀经能够凝练出命碑?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此的想来的话......
陆涛的金手指,“江湖至尊系统”,便有可能是玄天宗至宝玄天宝鉴?
陆涛的系统出现,便如同是被其认主。
所以,在他遇到勘虚真人,这位来自玄天宗的正主之后,系统才会主动“消失”,让已经达到神意境界,可以称得上是陆地神仙的勘虚,无法察觉。
虽然匪夷所思,却又不是没有根据的一个解释。
而后,陆涛沉默了,并有一种被戏耍欺骗了的愤怒感。
或许神州大陆的所有人,甚至是所有生灵,都想要得到这个玄天宝鉴。
但这其中一定不包括陆涛!
作为他的金手指,系统除了功能逆天,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它独独属于陆涛一个人,与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没有任何的因果牵连。
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陆涛的系统,极有可能是玄天宗的玄天宝鉴?
开什么玩笑!
“希望是我自己脑洞太大,想多了吧......”陆涛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陆涛可以肯定的是,问题的答案,一定不会困扰他太久。
三无任务。
某位莫名存在布下的棋局。
系统的突然消失。
九年前,玄天宗,发了疯的勘虚真人......
陆涛也相信,所有的谜底,应该就在陆望安的坟冢!
......
陆家老宅在村子西北角,而陆家村坟地则是在村子的东北边,从这过去,需要横穿整个村子,途中恰巧会路过陆氏祠堂。
此时是午时,按照惯例,陆家村的所有人应该全都聚集在那里,大摆宴席。
本来不想理会这些“族亲”的陆涛,也正好去蹭些吃喝,取些祭拜所需之物。
李三化缘化来的吃喝还有纸钱蜡烛,连东西带马车,都被卷入了勘虚弄出来的虚空裂缝当中,连根毛都没剩下。
陆涛带着王云芝和三匹蛟龙马,过了那处小道,心情反而慢慢变得坦然了起来。
他也想明白了,既然已经从一枚“棋子”变成了“苹果”,却还是逃不出棋局,又有什么好害怕担忧的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系统真是玄天宝鉴所化,那这个神物刚刚在勘虚这位原主出现之后,不也没有选择离开陆涛,“认祖归宗”吗?
心态平和之后,陆涛便彻底放下了包袱,几乎是一瞬间,便又成为了那个坏的光明磊落的血刀小祖,将血刀扛在肩上,意态肆意而嚣张。
在给陆望安扫墓之前,正好先在陆氏祠堂好好闹一闹。
就算勘虚没将他那几间破茅草屋给毁了,里面的东西也早就被“族亲”们给搬空了,连围院子用的青竹都没剩下几根!
而且,陆涛也永远不可能忘了,在他穿越之初,大伯陆望生,以及其他几位近亲长辈,是如何哄骗他的家产的!
“坏和尚这是又没事了?”
骑在角儿身上的王云芝一直都在暗中留心观察,陆涛一放下包袱,她也马上就察觉到了,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短短这一小段路,可真是难熬。
在王云芝看来,沉默无语的“坏和尚”,比满口妄言且随时都有可能轻薄自己的“恶僧”,要可怕的多。
而且,对方的转变,还是她引起来的。
不过直到现在,王云芝也还是想不明白,不就是没有施展出佛家的“芥子纳须弥”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能施展出来才是真的怪了,如此涉及到“空间”的神通,是区区一个连命碑都没凝聚出来的真气境人物能够掌握的?
“哼!坏和尚,你肯定是故意的,假装生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掌教至尊呢,一点气量都没有,呸......”
骑在角儿身上的王云芝越想越气,小嘴嘟了起来,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心中想着要不再从乾坤镯中拿出来点珍稀玩意,再气气这个把自己吓到了的坏和尚。
可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陆涛忽然是顿住了脚步,嘶的一声,道:“有点不对劲!”
包括角儿在内,三匹蛟龙马也同样是止步不前,甚至还不安的动着蹄子,连连嘶鸣出声。
“怎么了?”
王云芝回过神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从角儿身上跃了下来。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陆涛反问,左右张望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王云芝,眼中露出了几分凝重。
王云芝顿时怔住,而后脱口说道:“太安静了!”
陆涛缓缓点头。
正如王云芝所言,哪怕是整个村子所有人都在祠堂当中,周围也实在是太安静了,甚至连鸡鸣犬吠之声都没有!
更何况,他们现在离祠堂已是不远了,那里正在大摆宴席,正是热烈喧闹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传过不过来?
周围一点声音也无,一片死寂,偌大一个村子,除了眼前的两人三马,好似再也没有一个活物!
“不只是安静啊......”陆涛眼睛一凝,而后灵觉瞬间离体,横扫向四面八方。
丹田内,宛如血色洪流的真气,已是不知道何时,自行运转了起来。
刚刚他一直在思考系统与先天宝鉴的关系,并没有注意到,天地间的阴气,已是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浓郁起来!
“这和尚的灵觉竟然这般强大?”
近在咫尺,王云芝感受异常清晰,被陆涛的灵觉投体,好似是被一层柔和的水幕穿过一般。
灵觉本是精神能量,可坏和尚的灵觉竟然凝实到了这般地步,委实是有些惊人了。
不愧是一方掌教。
王云芝心中佩服,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马上就涨得通红。
刚刚她没有防备,自身灵觉没来的几应激而出,直接就这么被陆涛的灵觉“透体而过”。
透体而过......
透体......
“哎呀!”王云芝心中大羞。
陆涛对王云芝的反应却没有察觉,当然就算是察觉到了也没有在意,他灵觉的重心可不是身边的王云芝,而是不远处的陆氏祠堂。
只一会,他的灵觉也便如潮水般涌回。
红霞未从脸上褪去的王云芝身子一僵。
刚才她光顾着害羞了,依然是没有放出自身灵觉护住自身......
而陆涛,已是面沉如水。
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嘿的笑了一声,轻声自语道:“棋局......这便开始了吗?”
“小美人,一会小祖我可能顾不上你,把你那把灵兵级宝剑拿出来吧,自己小心戒备。”陆涛握紧手中的血刀,也不从肩上拿下来,当先向着祠堂的放下走去。
血刀刀法不同于其他刀法路数,既诡且奇,将刀扛于肩上,便是最完美的姿势,攻守兼备。
可他刚走出去几步,却又是停了下来,回头无奈的道:“你干嘛呢?走啊!”
“哦,哦!”王云芝如梦初醒,不敢看他,依言从乾坤镯中取出“雷殛”剑,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脸上红霞未消。
而雷殛剑一从乾坤镯中取出,便一反常态的亮出耀眼的蓝光,其上雷光电弧剧烈跳动,与周围空间相融,发出嗤嗤的声音。
雷霆至刚至阳,可消世间所有阴祟!
陆涛见了不由连连点头,心中又难免升起一阵艳羡,撇了撇嘴,继续向前。
狗大户!
王云芝也惊讶于雷殛剑的变化,稍微感应了一番心中也便了然,满是惊讶的道:“怎么阴气这般浓重?”
“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元月初五,阴阳两界之门,神灵降临人间,阴气如此浓重,没准是哪路阴神降临此间了呗。”陆涛斜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怎么,小美人,你可是还怕了?”
王云芝脚步下意识的一顿,忽而就感觉四周有寒风吹过,被陆涛这么一说,还真就感觉心中还怕,可面上却不露怯,复又迈步向前,摇了摇头,故作镇定的道:“不对,就算是地底阎罗到此,阴气也不可能这般浓重,如此程度,已是能够生灵自身的生机了!阴灵降世,哪能有如此程度?定是有人暗中布置......”
“魔道一教八宗之一的幽冥宗,最擅长应用世间阴气,说不定便是幽冥宗的魔崽子在此布阵害人!”
嗯......
一定是如此!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会那么不巧,撞见阴神?
王云芝成功将自己说服了。
“幽冥宗......”陆涛口中念叨了几声,若有所思。
执棋人是幽冥宗吗?
但如果这棋局真与玄天宝鉴有关,连神意境的勘虚都入翁中,幽冥宗就有点不够格了啊......
最起码也得是那一教八宗中的那“一教”啊!
“坏和尚!”
经此一闹,王云芝脸上的红霞退去不少,她又叫了一声陆涛,眉头挑起,脸上隐隐有几分兴奋之色,道:“你刚刚悟得了佛门真意,便不需要在破戒了,此时正好跟本小姐一起,斩妖除魔,若是成了,没准还能借此登上人榜呢!”
她第一次出家游历,自然没资格登榜。
“哦,是吗?”陆涛脸上却有几分古怪,没她那么乐观,从刚刚灵觉中的景象来看,如果真是魔道妖人作祟,单凭他们两人,怕是有点困难。
所以,陆涛好心的提醒道:“小美人,小祖我劝你还是先别想斩妖除魔的事了,一会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赶紧骑了你那匹蛟龙马逃命,刚刚你不是还和小祖我吹嘘,这白毛畜生有真龙血脉吗?如果是真,万一咱们果真就遇到厉害一点的魔道高手,你也能逃得出去。”
“那你呢?”王云芝停下脚步。
见其一脸的认真,陆涛不由一愣,而后嘻嘻笑道:“你都说了我悟得了佛门真意,那小祖当然得干点高僧该干的事啊,到时候你只管逃命,小祖会死命护你。”
王云芝直直的看着他,眼中好似有灿烂星辰,脸上红霞又慢慢升起。
“卧槽......”
陆涛心中忽然是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而后在王云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惹得小美人面如火烧,复又继续向前。
“小美人,小祖我的眼光还真准,你这身材,当真是标致......”
前方拐角处,那高高的围墙内,便是陆氏祠堂所在,陆涛转弯迈入其中。
祠堂内,已是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