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收买人心
“二爷,别冲动!”
行癫看着陆涛伸手搭住刀柄,脸上嘴角抽动,似是在强忍怒意,顿时原型毕露,急忙伸手按住了他。
行癫也不知道用手抓着吃了什么荤腥,有几根手指碰到了陆涛身上,雪白狐裘之上顿时染瑕。
陆涛皱眉。
说实话他还真挺喜欢这件外袍的,要不然白天打架时也不会刻意脱了它。
这件银裘披在身上,也算“白衣胜雪”,臃肿中还带着贵气,颇有一种“雪山飞狐”的既视感。
可惜……
被行癫这疯和尚弄上了三道乌黑的指印。
陆涛哼了一声,真气勃发,想要弹开行癫的脏手,可谁知和尚却先咦了一声,主动松开了手,看着他身上的狐裘,鼻子抽动,又发起了疯癫,有些嫌弃的道:“你这衣服满是红尘俗气,还是早早丢了,要不然等你和贫僧回了山,必会因此耽误修行。”
“好贼秃,当真找死不成?”陆涛眉头一挑,已是怒不可遏。
行癫马上回神,赶紧后退几步,可身材太过臃肿肥胖,哐当一声撞翻了桌子,伸手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息怒,二爷息怒,我这是喝高了竟说胡话,妈的,说来也怪,现在看一眼二爷,就觉得您是佛陀转世,满身禅味。”
陆涛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今天这和尚怎么疯疯癫癫的?
“二哥!”
“二爷!”
“堂主!”
这边动静不小,终是吵到了台上的老金,老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便闭口不言,台下的听众正听的过瘾,哪里能忍,也是循声望来,刚准备开骂,却见竟是陆涛和一个和尚,各种称呼就叫了起来。
陆涛又横了行癫一眼,而后转身抱拳:“众位兄弟……”
大堂中有一百多人,比之前胡琏和他说的要多出去四十,陆涛自然知道,多出来的这些,一定是昨天瘦猴在“清洗”完泗水之后,“愿意”加入他们黑虎帮的人。
至于不愿意的……
刚才看见的那一面面白幡已是告诉了他答案。
陆涛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去,见各个都是激动不已,也知道他们之所以还会留在泗水酒楼,是在等待什么,便冲苟富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将那面代表着青竹堂的旗子拿进了酒楼。
旗面通体玄黑,上面“黑虎青竹”四个大字看的众人眼中火热,不禁齐齐欢呼出来。
自此之后,便算是有了堂口,有了后台根底,不再是黑虎帮中“后娘养的”了,再也不用受其他堂口之人的鸟气了。
这时,主桌边上的胡琏突然是整了整衣襟,走到众人身前,冲着陆涛抱拳躬身,肃然道:“拜见堂主!”
其他人亦是醒悟过来,各自抱拳,轰然叫道:“拜见堂主!”
看着眼前景象,陆涛略微愣神,有些恍惚。
是堂主了啊……
陆涛心中感叹。
穿越整整三年,才终于是从江湖的最底层,爬到了“地方性社团”高层的位置,过程当真不算容易。
至于前路在何方……
陆涛倒是还没来得及观看系统的后续任务。
“咳咳!”
角落里的行癫,眼见大堂中的气氛越来越严肃,不觉轻声咳嗽两声,眼珠子转了转,用那破旧的僧袍抖起桌子上剩余的酒菜,只丢下一句话,一溜烟就跑出了酒楼:“多谢诸位施主盛情款待,贫僧回山自会为诸位施主诵经祈福......”
“这和尚是怎么溜进来的?”等行癫和尚走后,陆涛皱眉问了一句。
众人最前面的胡琏和瘦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由瘦猴苦笑一声,道:“实是不知,兄弟们也只顾喝酒听书,直到二哥你不声不响的来了,咱们才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一个和尚。”
陆涛眼睛一凝。
也许瘦猴他们并非是“没看见”,这并不符合常理,而是看见了却并不在意,只当那里是“无”,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一石一草一木”……
这就十分奇怪了,行癫明明在那放荡不羁的喝酒吃肉啊?
陆涛心中疑惑不已,心有所感,看了眼台上的的老金,见其脸上隐有笑意,倒了一杯酒,冲着陆涛遥遥举杯示意。
陆涛这才突然是想起来,自己进到大厅后,也没有“注意”到行癫,只是老金说书时似乎往这边看了几眼,这才顺势让他发现.....
“难道行癫这秃驴还真是个高僧不成?”
陆涛心中讶然,暂时将这个有些滑稽的想法放到一边,冲着老金点头示意,而后再次看向大厅中的众人,朗声道:“各位,想必胡师爷已经与大家说了,我已是夺得堂主之位,得了令牌堂旗,年后便会正式开立堂口......”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陆涛抬了抬手,止住了众人,又是道:“今天是除夕夜,帮派之事也不再多说,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但凡是在这的,不管是怎么来的,从今往后,便都是我陆涛的兄弟了!”
说着,倒了一碗酒,遥敬一圈,道:“诸位兄弟,请了!”
语罢,一饮而尽。
大堂中,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不论是酒量好的还是酒量差的,都是举起了酒杯,口中“堂主”“二爷”的叫个不停,痛饮起来。
底层江湖就是这般,大碗喝酒,是拉近关系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之后,陆涛小声和胡琏说了一句,便开始带着瘦猴一桌一桌的攀谈闲聊起来。
这些人,以后就都是他的手下了,即使暂时不能引为心腹,也总得要摸一摸这些人的武功品性大体如何,最起码也得知道个名字。
胡琏则是来到已是下了台的老金身边,笑道:“二爷说请金先生稍候,一会有事请教。”
老金自无不可,与胡琏对饮了两杯之后,忽然是笑了起来,道:“你们堂主,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大堂中,陆涛与每一个人几乎都能聊上几句,每一桌也都会喝上一俩碗酒。
胡琏闻言,正襟危坐,道:“金老先生认为这是在收买人心?”
“难道不是吗?”老金反问。
胡琏看着下面来者不拒,但凡有人敬酒,便干一大碗的陆涛,感叹道:“金先生是前辈高人,见多识广,可你几时见过能敞开心扉与最底层帮众痛饮的堂主了?金先生慧眼如炬,定能看出,二爷他乃是真心,如此,也能说是收买人心?”
老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是摇头道:“何止是下面的人,你的心,也早已卖给这小子了。”
“也许吧。”胡琏收回目光,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呢?
第七十七章 吃醋
直到子时,陆涛才带着瘦猴,从泗水酒楼中脱身。
手下的小弟们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绕是陆涛有饮酒技能傍身,也有些难以招架。
陆涛本来的设想,是这十几桌一桌喝上一两碗,权当以饮酒技能刷刷属性,修复伤势,可谁曾想,差不多人人都要向他敬酒。
陆涛不好推脱,只得一一接下,开始还能用大碗,后只走了两桌,便顶不住了,换了小杯。
而答应等待陆涛的老金,也渐渐不耐,只在陆涛走到第五桌的时候就离去了,让陆涛嘱咐他给自己编写评语时“提高一下逼格”的想法落了空。
“喝酒误事啊!”在回小院的路上,陆涛禁不住就连连感叹。
至于胡琏,喝到一半之时,就拉着一个名叫陈仲的汉子过来,说此人是他的心腹,让陆涛多加照顾。
陈仲也很是识趣,什么也没说,上来就连干了三大碗酒。
陆涛观此人身材健硕,气血充盈,是锻体境后期并朝着锻体境巅峰去了的好手,也乐于给胡琏个面子,当场就点了他为一名执事。
而后陈仲双目微红,又是连干三大碗,当场就醉死了过去。
再之后,胡琏就偷偷溜走了,离开时表情甚是怪异猥琐,让陆涛立时便生出了一种自己被人给利用了的想法,却也没去深究。
“二哥。”
待快回到林家巷时,刚刚向陆涛汇报完这一天半泗水发生的事情之后,瘦猴便又是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如此郑重?”陆涛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瘦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二哥,那个胡琏本是泗水帮的实权人物,与那马老三情谊颇深,骤然投降,不知是否可信?”
其实他早就有如此疑虑,只是陆涛一直将胡琏待在身边,看上去竟似颇为看重,也没什么机会开口。
一直等到现在,才终于是说了出来。
“不错啊猴子,长进了。”陆涛看着他,眼中满是惊讶与欣慰。
刚才在泗水酒楼当中,瘦猴与胡琏两人相处的其实颇为融洽,连陆涛都没有看出来,他的心中竟然一直在怀疑着对方的忠诚问题。
在陆涛印象中,瘦猴一直是粗犷甚至是有些冲动的人,却是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有了如此城府。
好事情!
毕竟,瘦猴是对他极为忠心一个的队友。
瘦猴听了陆涛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听陆涛不甚在意的道:“对于这个胡琏,你尽管放心就好了,别人我还不敢说,但他,对我一定是死心塌地......”
瘦猴听了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见陆涛忽然是快走几步,向前跑去。
林家巷已遥遥在望。
巷口处,一窈窕倩影静静站立,似是在张望着什么,眉目如画,面如新月堆雪,头顶灯笼映照,又是蒙上了一层红晕,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绝美的令人无法逼视。
少女远远看见陆涛奔来,脸上先是一喜,可马上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并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两道宛如月牙的眉毛不禁蹙起,而后再近一些,等看清了他身上披着的银色狐裘,顿时面如寒霜,哼了一声,连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陆涛脚步顿住,苦笑不已。
这丫头,还真是傲娇,明明就是在等自己回来。
不过......
我又哪里惹到她了吗?
陆涛心中疑惑,快走两步,与少女并肩而行,口中啧啧两声,道:“池鱼,今天这是又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刚一见面就生气了?”
“要你管!”林池鱼瞪了他一眼。
随后,还未彻底长成却已可初见倾国倾城之资的小丫头加快了步伐,这林家巷又窄又长,与身旁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并肩而行,总是感觉有几分不自在。
可以陆涛的身法,就算是受伤,又启是她能甩的开的?最后都快要小跑了,陆涛却还是能紧紧跟在身旁,不快一步,也不慢上一步。
陆涛有些好笑,微微侧目,见这个刚好比自己要矮上一个脑袋的小人正噘着嘴,长长的睫毛下有些许晶莹,好似有点委屈,也没披着那件披风,肩头有薄薄的积雪,两颊微微泛红,像是在寒风中站久了。
陆涛突然就感到有些心疼。
他停下脚步,伸手将林池鱼拉住,小丫头马上就呀的轻呼了一声,身子微微僵住。
可陆涛只是轻轻拍去了她肩头的积雪,并解下了身上的狐裘,裹在了她的身上,难得没用往日那捉弄的语气,柔声道:“等了半天了吧,不冷吗?”
林池鱼怔了一下,看着陆涛的单衣上,竟然满是血污,本就因委屈而略微有些湿润的眼睛更红了,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刚要说话,可一瞬间又是面色大变。
被那狐裘裹在身上,暖是暖,可其中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女人的体香......
绝美少女的脸再次冷若冰霜,脱了狐裘狠狠甩在陆涛身上,冷声道:“什么人穿过的衣服,别往我身上套。”
说罢,一扭身向前跑去,路过林家院子却不进去,而是直直的进了陆涛的小院。
每年除夕,陆林两家,外加一个魏老头,都是一同守岁的。
“怎么了这是?”
陆涛抓着狐裘,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远远吊在后面的瘦猴才追了上来,脸上笑意盎然,道:“二哥,现在看来,那胡琏对你,可算不上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此言何解?”陆涛更加奇怪。
瘦猴面色古怪,道:“下午胡琏从秀水回来,除了说二哥你夺了堂主之位,还大肆宣扬,说你与他曾夜游明珠湖,在一条画舫上与两位美人**一度,二哥你还因生的太过好看,离开时被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送了一件价值不菲的裘子,那时小十正巧也在泗水酒楼,听了之后马上就跑回来报信了......”
他目光放到那狐裘上,故作思索状,沉吟道:“莫非就是这一件?”
“操!”
陆涛愣了半晌,才是咬牙切齿的道:“胡琏你个狗日的,敢害老子,妈的,等明天见了面,老子就阉了你,让你这辈子都去不了明珠湖。”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林池鱼这小丫头会生气了。
原来是吃醋了。
......
陆涛的小院,虽然已是夜半子时,可主屋内依然是灯火通明。
魏老头、林书生、陆秀儿、胖虎、吴六指、张小狠、老七老九老十,甚至是断了一条胳膊的张大狠,一个不少,各个一脸好笑的看着刚刚跑进屋的林池鱼,和气鼓鼓的小丫头一同咒骂陆涛不是人,没良心。
“我怎么不是人,没良心了?”
众人正骂的起劲,屋外一声轻笑响起,陆涛带着瘦猴走了进来。
魏老头眼睛一亮,第一个叫了起来:“陆小子,你还敢说自己有良心?说好的今天开庆功宴,给老子喝那坛金玉酒,可你瞧瞧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现在更是还把池鱼这小妮子给惹了,你说,自己是不是人?”
“滚你的吧!”
陆涛骂了一句,随后看着这一大屋子的人,忽然就笑了起来。
今夜,每天雷打不动的内功修炼怕是要断了。
一夜无眠......
第七十八章 发现特殊人才胡琏
“你说什么?”
大乾元和十八年,大年初一,清晨,刚刚练功完毕的陆涛看着瘦猴,一脸的震惊,“你说昨天晚上胡琏跑去偷香窃玉,却碰上了贞洁烈女,被她一刀给阉了,苦主还是胡琏的那个心腹陈仲?”
“不错。”
瘦猴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古怪,不过他对于胡琏显然并不怎么关心,之所以会觉得奇怪,反而是因为陆涛。
昨天陆涛在林家巷里,可不就是说了一句“要阉了胡琏”之类的话吗?
竟是一语成谶!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天天练刀?”陆涛翻了翻白眼,“现在他人怎么样了?在哪呢?”
“这厮求生欲倒是强,被剪了一刀却未立马死去,听昨天你带到泗水酒楼的那个乞儿说,胡琏从东小巷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连家也没回,就一路逃出了泗水,却是不知道去哪了。”
陆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竟然碰上这么一件糟心的事。
大乾王朝“春节”的官方假期,为七天。
陆涛原本是想,这七天里什么也不干,就在自家小院好好研究研究系统。
用系统提升武功,爽是爽,但短短两天内便从初入真气境攀升到真气境后期,就连肉身素质都大幅度提高,委实是太快了些。
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陆涛唯恐这馅饼里面,藏着自己无法察觉的重大隐患。
毕竟,这个世界的武道层次实在是太高,有诸多不知名的存在,而穿越并获得系统一事又太过诡谲。
陆涛就怕将来有一天,自己依靠系统武道有成,那时却骇然发现,所谓穿越,不过是此方世界的某一莫名的存在设下的“局”,而系统便是“肥料”,自己则是那颗“果实”……
想想就不寒而栗!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极其不可能为真猜想,是陆涛自己杞人忧天。
但就算这个猜想不成立,陆涛也总觉武道一途,若是事事假于系统之手,会使自己的武道根基不稳。
因此,陆涛打算在这七天暂时“停用”系统,好好消化一下自身所学。
打磨熟悉肉身,搬运真气,习练刀法拳法。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刚第一天,胡琏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人找不找的到还两说,活没活着都是个问题。
“胡琏这狗日的。”
陆涛忍不住又是骂了一句,心中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早就感觉他会死在女人手里,可却没想到会印证的这么快,刚忙了正事,就立马栽了跟头......
可没了胡琏,张大狠也还伤着,谁替他处理开香立堂前的诸多琐事?
陆涛头疼不已,又是问道:“那个陈仲,现在在哪?”
看得出来,瘦猴对这位陈仲还是颇为欣赏的,对他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叹气道:“这人疯了,从醒来之后就提着一把刀在泗水到处寻找胡琏,久寻无果,现在好像是要去烧了胡琏的宅子……”
“......”
这个陈仲,够狠够绝,对他的胃口。
随后,陆涛又简单了吩咐几句,便打发瘦猴去了。
灭了泗水青鱼两帮,将泗水清洗一遍,可不算完,后面还有诸如如清点两帮财产,接收地盘,与各个商贩协商每月的例钱,以及为新加入帮派的兄弟登名造册并上交总堂等诸多杂事。
这些本该是胡琏的事情,现在就只能由瘦猴顶上去了。
“唉,缺人手啊。”
陆涛叹了口气,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又从系统中“具现”出了几本秘籍塞在了怀中,这才离开了小院。
系统背包中的无数武功秘籍,只要陆涛达到了修炼条件,便能以多少不等的人物经验值具现出来,次数不限。
而“小保姆”陆秀儿昨晚第一次饮酒,宿醉未醒......
“陆涛你个卑鄙小人,用阴谋诡计灭了我泗水帮,算是英雄好汉,有种把我放了,和我单挑......”
刚刚出了小院,恰巧便听见一个愤怒到了极点的声音,从魏老头那三间破瓦房中传出。
石熊!
这头天赋异禀的狗熊被蒋川一叉子刺穿了胸膛,竟未当场死去,后赖林池鱼妙手,又侥幸活了过来。
被救活之后,陆秀儿嫌弃他是个外人,不愿意让他在小院中多呆,这才将人强塞给了一百个不愿意的魏老头。
两天过去,身上的伤势不知道恢复的如何,最起码这“嘴”是无碍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陆涛怕他吵到陆秀儿和另外一个小丫头睡觉,刚准备去好好教育教育他,可马上就听见他骂人的声音止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接着顶着一个鸡窝头的魏老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陆涛正站在门外,不由一愣,而后没好气的说道:“陆小子,赶紧把人弄走,呼噜打的响就算了,白天睁开眼就开始骂人,吵的老子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
“你用什么玩意把他的嘴给堵上了?”陆涛没搭理他,只是觉得屋里头石熊“呜呜”的声音中满是悲愤,心中好奇。
“嘿嘿嘿......”
魏老头踩在破棉鞋里的两只脚光着,蹭来蹭去,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陆涛顿时醒悟,没眼去看,更不敢去想,留了句恶心,快走两步来到林书生家的院墙,翻身就进去了。
“孽缘呦......”
魏老头看着那陆涛每天都会翻上几次的墙头,幽幽叹了口气,随后哼起了小曲,进屋了。
房间内,石熊的“呜呜”声,更加悲愤绝望。
......
“池鱼还没醒。”
刚刚落地,林书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虽然酒量亦是不佳,但昨夜浅尝辄止,并不耽误今日读书。
“他要是醒了,我还能跑过来找骂?”
陆涛耸了耸肩,来到林书生书房的窗户外面,往里面看了看,道:“林大哥,昨晚托你整理的东西,如何了?”
林书生刚才似是在写着什么东西,此时刚好写完提笔,吹了吹墨迹便递给窗外的陆涛,竟是个薄薄的小册子,道:“翰轩先生是琅琊王氏子弟,曾官至国子监大祭酒,乃是一代文坛宗师,一生立德立功立言,著作极丰。先生除了文章绝顶之外,书法更是一绝,尤擅草书,你昨晚跟我提到过的那副大草,应该是其最负盛名的‘怀妻祭文’,我有幸观摩过临摹版本,便给你写了下来......”
陆涛接过册子,随手翻阅,果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篇草书,笔走龙蛇,除了规格大小,布局字体形状,竟是都和记忆中的哪一篇一般无二。
原主“小陆涛”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陆涛全盘接收。
只可惜,系统并没什么反应。
“看来想要得到那武道真意,只能靠原版了......”陆涛遗憾的合上册子。
林书生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温和笑道:“你有心体悟前辈书法是好事,可翰轩先生的字却与旁人不同,乃‘我笔写我心’的集大成者,要想真悟得‘怀妻祭文’的精髓,当先读其生平事迹,再观其得意文章,最后在揣摩其学说主旨,此中精髓,我也一一为你列在册子中了,你也不能略过不读。”
“啰嗦!”
陆涛翻了个白眼,心道真当我要去考状元吗?取出一精美的羊脂小瓶,放到林书生的书桌上,道:“还得拜托你一件事,我开堂在即,手底下一堆琐事要办,其中给新帮众登名造册,以及清点堂口财物旧账这两样最是棘手,交给其他人要么我信不过,要么他们干不成,就只能托付给你了,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情同手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林书生以手扶额,无言以对,又指了指桌上那小瓶。
陆涛哦了一声,道:“这个你帮我交给池鱼,问问她里面那颗丹药能不能炼出来。”
说罢,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留下一句话,又是翻墙跳了出去:“花名册和账本,一会就有人给你送来了。”
林书生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忽然怔怔出神,眼中神色莫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出了林家巷,陆涛直奔胡琏院子所在的那偏僻巷子。
虽说不耻胡琏的行径,也懒得理会他的死活,但是身为“大哥”,小弟犯了错,他也总得去收个尾。
至少要给苦主一个交代。
到了地方,还未进入巷中,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声癫狂的叫骂声。
可不就是陈仲吗?
陆涛进去,伸手推开看热闹的人群,见陈仲提着刀,一边咒骂,一边堆着干柴炭块等易燃之物。
“还好。”陆涛心中松了口气。
胡琏这狗日的混蛋是混蛋,但他这小院子真心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是雅致,那天陆涛饶了胡琏的性命,便已是在心中将之视作自己的财产。
烧了怪可惜的。
陆涛略微思考,便轻轻咳嗽一声,正要去叫住已是丧失了理智的陈仲,可脑海中系统提示音竟是突然响起:
“叮!发现特殊人才‘胡琏’,是否收入队伍?”
陆涛脚步顿时止住。
这是怎么回事?
特殊人才......
胡琏?
陆涛傻眼了。
第七十九章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系统自带“雷达”,能发现陆涛视野范围之内的所有特殊人才,并做出提示。
比如之前在龙凤楼偶然遇到的那两位天元宗传人,系统就在第一时间提示,询问陆涛是否将其收入队伍。
对此,陆涛的选择一般都是“是”。
之后系统会自动于队伍面板中形成相应的光影形象,以及一个初始的情谊值。
一心小道士是十,而那美貌程度不下林池鱼的小道姑则是三十。
当时陆涛还在沾沾自喜,心道我这皮囊,果然最是吸引女子,无论她们是何身份,是老是少。
一律通杀!
不过后来只过了一夜,便不知因何缘由,一心的情谊值掉到了五,而那小道姑则直接变为了负三十......
且这“特殊人才”并非全是天资聪颖,武功高超之人。
比如李三,张大狠。
又比如......
刚刚系统做出提示的“胡琏”。
但这恰恰也正是让陆涛震惊的地方。
当他不认识胡琏吗?
有没有特殊天赋且不论,穿越的这三年间,在泗水街,陆涛多多少少也见过他几次,可每一次,系统都不提示。
这两日更是几乎朝夕相处,一刻不离,系统也不提示。
偏偏于现在,胡琏被人给“阉了”,系统才姗姗做出了提示。
难道系统认为,失去了“烦恼根”的胡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特殊人才?
这也太恶趣味了......
怀着对系统的不耻,陆涛左右张望了一眼,却并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又放出了自身灵觉。
方圆百米,如一张3d图一般,展现在了陆涛的脑海当中。
巷子的拐角处,陆涛的视野盲区,一个戴着斗笠,畏畏缩缩的人影正藏在那里,偷偷向即将被焚毁的小院张望。
身形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陆涛又控制灵觉稍稍向下,那个位置,果然是残缺不全。
特征也对上了......
正是胡琏!
“还真是这狗东西,我还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过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敢溜回来,不怕陈仲将他一刀劈了?”
陆涛心中疑惑,同时在系统中选择将其收入队伍。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入队友‘胡琏’,可在队伍栏查看其属性。”
系统提示音瞬间响起。
陆涛愕然。
竟然没进行“攻略”,就直接收入成功了!
“看来我对胡琏的判断并没有错,这狗东西果然对我已是死心塌地了......”
如陆涛所料,队伍面板,胡琏的光影形象下,忠诚度竟然直接就高达90,与被他处心积虑折磨的李三持平。
而在看了胡琏的天赋武功之后,本来不愿意在管他死活的陆涛,顷刻间又是改变了注意。
“看在你的天赋武功极其特殊的面子上,就在给你个机会。”
陆涛心中冷哼一声,而后上前几步,道:“陈兄弟,且慢。”
院子外面,陈仲已是布置好了引燃物,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正要点火烧院子。
“堂主?”陈仲闻言回头,看见陆涛,一脸的惊讶。
陆涛点了点头,没马上说话,而是先扫视了一圈围观群众,道:“我是陆涛,都认识我吧,我要和兄弟谈些事情,你们就先散了?”
说得客气,却不容人拒绝。
看热闹的人顿时如鸟兽散,陈仲这才一脸悲愤的道:“堂主是来替胡琏那畜生杀我的?”
原来在泗水帮,他素来被人轻视惯了,跟着大哥胡琏加入了黑虎帮,被陆涛点为了执事,也是全赖胡琏引荐。
现在他和胡琏起了冲突,已是水火不容,如果他是陆涛,也一定会选择袒护后者。
疏不间亲,乃是常理。
因此,陈仲才有了这么一句,并报了必死的决心。
作为男人,有些事情,是一定不能忍的,而堂主要是真的袒护那畜生,他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大不了一死!
可谁曾想陆涛却摆了摆手,指了指院子,道:“里面去说?”
陈仲面露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蝼蚁尚且贪生,他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却不会狂妄到会认为自己是陆涛的对手。
既然如此,先谈谈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到了正堂,陆涛在主位上坐下,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道:“你也不用跟我拼命,你和胡琏那狗东西之间的事,我不会掺和,现在我也只做一个大哥,一个堂主该做的事......”
“胡琏算是我的小弟,你也是我成为堂主后点的第一位执事,你们两人,我谁也不会偏袒,但现在青竹堂成立在即,任由你们这么闹下去,也不好看。”
“所以,我会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此事到此为止,据我所知,胡琏其实并没得手,而且他现在也是下落不明,不知道死哪去了,所以,你也别烧这院子了,而作为补偿......”
陆涛从怀中掏出两本秘籍,并排放在桌子上,道:“我会给你两本武功秘籍,一本是我练刀三年悟出来的刀法,取名叫‘柴刀十八路’,威力马马虎虎,肯定比你平时自己瞎练要强,如果流传出去,我估摸着,大概会被评个九品?”
“另一本,则是水峪寺高僧行癫大师赠与我的秘籍,乃是少林正宗,是一门可以打通十二条正经,让你成为真气境后期高手的内功心法。”
陈仲神色变幻连连,待陆涛取出秘籍后已是激动不已,再等他说出“少林正宗”这几个字后,更是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第二,你继续烧了这宅子,去追杀胡琏那狗东西。当然,你这么做,我也不会怪你,之后也照样是青竹堂的执事。只不过.......”
陆涛将两本秘籍叠放在一起,淡淡的道:“这么选的话,秘籍就没了。”
“选吧!”
说完,陆涛懒洋洋的靠在黄花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陈仲的面色剧烈挣扎起来。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艰难道:“我选第一条。”
“可以。”
陆涛笑了笑,可当陈仲伸手抓向那两本秘籍的时候,却是先一步将手放在了上面。
“堂主?”陈仲满脸的不可思议。
陆涛却是道:“你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你的妻子同样也是,只让你一个人选,对她来说却不公平。因此,我会让她也选一次,她若是选不杀胡琏,秘籍归你,我也会给她点银子,作为补偿。但她若是选择让你杀了胡琏,那秘籍就不能给你。”
陈仲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可马上又听陆涛说道:“当然,若是你妻子选择让你杀了胡琏,我也不会让你什么也落不着,这院子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银子,你杀了胡琏,这院子就归你们夫妻俩。”
陈仲这才一脸复杂的道:“好吧,堂主这么做,才最是公道。”
随后两人出了胡琏的小院,离开时,陆涛再次放出灵觉,却已是不见了胡琏的踪迹。
......
东小巷,一个不甚起眼的民居,还未进门,就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凄凄惨惨的哭声。
陈仲面色有些暗淡,轻轻叹了口气,刚要进去,却被陆涛拦住,道:“贵夫人能一刀阉了胡琏,就足以证明她对你忠贞不二,爱煞了你,你若一块进去了,她一定会不自觉做出对你有利的选择。”
陈仲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陆涛这才进去,正巧看见一身材丰腴姿色不俗的妇人,这才明白胡琏为何会干出这等缺德事来。
而那少妇,正欲悬梁自尽......
民房外,陈仲患得患失的来回踱步,只煎熬了没一会,陆涛便又走了出来,将秘籍扔给他,留下一句话,便走了:“记住,柴刀十八路倒也罢了,那少林心法一定不能外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还有,善待你夫人吧,我进去同她说明白之后,她只是对我说‘反正也没让那畜生得逞,只是被看了两眼,我已为人妇,又算得了什么?与其杀了那畜生,还不如给自己男人换两本秘籍,也好让他有个好前程,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
从东小巷出来,陆涛以灵觉探查,还是不见胡琏踪影,但他却不怎么着急。
陆涛已然是想明白了,胡琏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再次回到泗水,那便肯定是想寻求自己的庇护。
既然如此,还怕见不着面?
之后,陆涛如往常一般,在泗水闲逛一阵就回了自家小院,等陆秀儿醒了,便让她去泗水酒楼,继续做一名“掌柜”。
这是早就和泗水酒楼的张延寿商量好的。
陆家食肆关张,把火锅秘方给了张延寿,泗水酒楼改名为“陆家酒楼”的同时,由陆秀儿去柜上管账。
所得三七分。
陆涛要面子,得三;张延寿要里子,得七。
强强联合,谁都别说亏。
下午,陆涛又去了东大街,找望东楼的刘定波商议出海事宜,敲定了具体细节,只等年后出船。
整整一天,陆涛也没敢去找林池鱼,这丫头醋劲太大,没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不会再同他说上一句话了。
等到晚上,陆涛练完功,又运行了几遍少林心法,直到夜深人静了,这才悄悄出了小院,再次来到了胡琏的住所。
陆涛在里屋,点上蜡烛安心等待,大约过了子时,才听到外面微微有了些声响。
没一会,一个鬼祟的声音踉踉跄跄的进来,倒头便拜,泣声道:“二爷!”
赫然正是胡琏。
陆涛气笑了,道:“胡琏,你个狗东西,干下那种缺德事,还有脸回来找我?”
他是真生气了。
个人品德暂且放到一边,光是替他收拾首尾,具现了四本秘籍,就足足用了他200人物经验!
柴刀十八路10点,少林寺入门心法20点。
另外两本是胡琏的天赋武功,一本100,一本70。
晚上具现这两本秘籍时,心疼的陆涛差点就直接想放弃了。
狗东西!
胡琏又哪里知道这些?
昨天晚上被阉了之后,他怕陈仲报复,连夜就逃出泗水,找了家医馆,花重金处理好了伤势,本欲离开三江,可又舍不得自己藏在家中的金银,这才强忍着胯下钻心的疼痛,乔装打扮又是回到了泗水。
可在赶回家中之后,马上又吓得魂飞天外。
陈仲竟然要烧他的宅子!
他本欲马上逃跑,可却又是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陆涛。
而后,胡琏见陆涛劝住了陈仲,又隐隐感觉,二爷这么做,也许并不想放弃自己!
于是,他在泗水一间破庙中提心吊胆的藏了一天,直到深夜,才再次返回。
他的想法是,如果能碰到二爷,就求他给自己指条明路,如果碰不到,就拿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财逃命。
本是碰运气,却不想真的见到了在此地等待的陆涛!
胡琏承认,那一刻,他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将脑袋紧紧贴在地上,正如当初向陆涛求饶一样,痛哭道:“二爷,小人该死,小人知错,但也求求二爷,再给小人一条生路啊!”
陆涛哼了一声,站起来重重给了他一脚,道:“我他妈要是没想着饶了你,还来这干嘛?”
胡琏身子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顿时鲜血直流,连下身的伤口也再次迸裂,可他只是匍匐着身子,不敢做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涛见状,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取出了一个鬼脸面具以及那两本昂贵的秘籍,放在桌子上,道:“你干的事太缺德,我要是明着再用你,会伤了其他兄弟的心,但你毕竟跟过我,我也不好不管你的死活……”
胡琏身子微微颤抖,已是如死灰般的心再起波澜。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是拿了金银逃了,没有了陆涛的庇护,能保得住这些身外之物吗?
更何况......
他就算侥幸保住了这些金银,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身为男人的快乐,再也没有了......
“这有个面具,你以后便戴着它,再也不许摘了,权当改头换面......”
“这几天,你先找个地方养养身体,等到初八那天,就去望东楼找刘定波,说是我的人,随他一同出海,帮我打通一条航路......”
“至于这两本秘籍......”
陆涛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瞧了瞧,脸上神色莫名,幽幽地道:“以后你能不能再活出个人样来,就全靠它了。”
胡琏从地上爬起来,重重磕头,嘶哑着嗓子,道:“胡琏,谢过二爷。”
陆涛皱了皱眉,却是道:“既然打算从新做人,那胡琏这个名字就别再用了吧。”
“请二爷赐名。”胡琏俯首。
陆涛沉吟片刻,才是说道:“你要替我前往东洲,那便复姓东方好了,而你以后要常以面具示人,真容隐于暗处,就单名一个隐吧。”
说罢,陆涛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重获新生的东方隐才从地上爬起来,就着烛火,翻开了那其中一卷封皮是橘红色的秘籍,而后身子一震。
第一页,赫然是八个大字: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
回到自家小院的陆涛再次打开了系统,队伍中那个已是不男不女之身的光影再起变化。
队友:东方隐
性别:?
忠诚:95
资质:78(因经历巨变,资质大幅度上升。)
......
天赋内功:葵花宝典
天赋武功:辟邪剑法
......
主角系统一览
到第七十九章主角系统的数据,方便大家阅读
宿主:陆涛
称号:傲视狂刀
“称号描述:傲世狂刀,增强对刀法的理解与应用,使用各种刀法时威力增强,可领悟刀法至高绝学‘无名刀法’,可任选三门刀法为天赋刀法,当五门刀法修炼至极时,可领悟刀系天赋绝技‘煌炎赤雷斩’。”
“称号评价:刀之一道,你就是巅峰。”
等级:3
经验:1125/1000
资质:65
根骨:60
体质:99
身法:80
属性点:0
武学属性:拳掌35,腿法0,指法,御剑20,耍刀59,奇门0,暗器20,医术0,抗毒2,武道24。
武功:
北疆八式(残),三,15147/25000。
“武功效果:施展该刀法,自动触发战斗技能‘杀意’。”
“武功描述:犯我北疆者,杀!”
黑虎拳(真),一,1000/2000。
血刀刀法,三,1600/5000。
少林寺入门心法,十,80000/-。
神行百变,三,12212/20000。
“武功效果:三级神行百变,以内力催动可临时提高身法30点。”
“武功描述:我躲!我躲!我再躲!”
武学经验:100841。
技能:
杀意,一(升级方法请宿主自行探索)。
技能作用:“受宿主杀意影响之人,胆气下降,心动迟缓,真气运行受阻。”
技能描述:“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杀人盈野,杀气冲天!”
饮酒,二。
升级方法:大量饮酒。
技能效果:“适量饮酒,可暂时大幅度提升各项属性(百分之二十),以及真气运行明敏度。”
技能描述:“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队友:
1.张小狠
亲情79
资质79
御剑56
所学武功:少林心法三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七
黑虎拳三
2.李三
忠诚90
天赋刀法:胡家刀法
3.瘦猴
忠诚82
资质69
身法67
所学武功:少林心法二
黑虎拳七
柴刀十八路五
4.胖虎
义气80
资质65
体质88
所学武功:少林心法二
黑虎拳八
柴刀十八路五
5.张大狠
友谊80
所学武功:少林心法一
黑虎拳八
柴刀十八路五
技能:杀意三
人物评价:一个天生就喜欢砍人且不怕死的狠人,宿主远远不如。
6.东方隐
性别:?
忠诚:95
资质:78(因经历巨变,资质大幅度提升)
天赋内功:葵花宝典
天赋武功:辟邪剑法
7.吴六指
忠诚75
体质34
身法47
根骨60
资质81
武学属性拳掌44......
天赋掌法: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
天赋内功:北冥神功。
天赋轻功:神机百变。
第八十章 队友养成计划
“叮!发现可培养队友‘东方隐’,是否培养?”刚刚回到自家小院,系统提示音就再次响起。
培养?
陆涛不由一愣。
随即他打开系统,见队伍面板中,代表着东方隐的那人形光影,已是盘膝坐下,丹田处有像是代表着真气的淡红色气流,一丝丝化生出来。
“这就练上了?”
陆涛微感诧异,想不到东方隐竟还是个行动派!
而系统中他的属性面板上,所学武功已是多出了一门“葵花宝典”,等级为“零”,并可见升级所需的武学经验值。
5/10000。
与其他队友不同的是,后面有一个“+”。
“难道这就是培养的意思?”
陆涛思索片刻,而后尝试着在系统中点选了那个加号。
属于他的9995点武道经验值瞬间消失!
还不等他心疼,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培养队友‘东方隐’成功,其修炼‘葵花宝典’时瓶颈消失,速度大幅度提升,培养效果至将该门武功提升至一级时消失......”
光影丹田处,淡红色的真气的化生速度果然是大大加快。
“原来系统并不能帮‘队友’们瞬成武功,只相当于一个加速器......”
“那我这近万武学经验花的岂不是冤枉?”
陆涛有些贪心不足,哼了一声,从系统中退出来,亦是盘膝而坐,按照少林寺入门心法的行功路线搬运起了周天。
这是每晚的必修课,昨夜中断了一次,陆涛一天都不自在,决定今晚双倍兴功,赶回进度。
武道修行,如驽马行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而陆涛不知道也不可能察觉到的是,自“培养”开始,他体内最深处,便是起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有丝丝玄之又玄,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触,亦不可感知,无形无质,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物质,从他体内流动而出,冲向了泗水某处。
胡琏故居。
那里,东方隐正盘膝而坐,修炼葵花宝典。
而那神秘物质一到来,四周的天地元气便逐渐活跃,如江河汇流,涌入了他的体内。
一夜无话。
第二日,陆涛从修炼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东方隐这一夜的培养效果。
葵花宝典的经验值竟已是达到了惊人的1000。
进境极快!
而且,因得葵花真气滋润,他本已是达到“重伤”程度的体质值已恢复大半,更为夸张的是,他的身法,已是达到了60。
已是寻常锻体境的极限!
陆涛承认,在看到东方隐面板的一瞬间,他酸了。
甚至有了一丝想要挥刀的冲动。
这就是顶级武学的魅力啊......
而且葵花宝典也不同于其他绝学,修炼条件堪称苛刻,就只有八个字: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但陆涛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
毕竟,那个爱使小性子、傲娇无比又醋性十足的丫头,实在是太漂亮了......
之后,陆涛又一咬牙,用人物经验又具现出了“太岳三青峰”“泰山十八盘”“万花剑法”“万岳朝宗”“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北冥神功”“神机百变”“胡家刀法”,整整十本武功秘籍。
足足540点!
让陆涛之前在总堂通过转化天地元气以及完成任务积累起来的人物经验瞬间缩水了近一半。
升不了级了......
虽然无比的心痛,但连东方隐这个刚入队的都有了自己的秘籍,对其他的老队友们,陆涛也不好厚此薄彼。
前四本剑法出自笑傲江湖,为华山、泰山、恒山、嵩山四派的不传之秘,具是一流剑法,陆涛估摸着,如果能入武学榜,品级怎么着也能在六品的黑虎拳之上,总共消耗了120点人物经验,是给张小狠准备的。
这个陆涛碰见的第一位天才人物,其光芒虽然被后来更为妖孽的吴六指所掩盖,但其在剑之一道的天赋,依然是不容小觑。
除夕夜喝酒时,陆涛随口问了问,张小狠便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已是修炼到了瓶颈,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如果能观其他剑法,应该会有所进益......
陆涛这才将这四本剑法给具现了出来。
五岳剑法,自有其相通之处。
至于陆涛是怎么明白张小狠的眼神的......
有时候,不爱用言语表达想法的张小狠,眼神就是这么的灵动!
后面的四本绝学,是吴六指的天赋武功,北冥神功100点,两门掌法各80,神机百变50,一共310。
要不说他是妖孽呢,连陆涛对其的投入都远远超过其他人。
而这九本秘籍,各个都非同小可,若是有一本不小心流传了出去,不光是他们要死,恐怕整个泗水都会血流成河。
因此,白天在将秘籍交给两位武道天才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拿到秘籍的第一时间,不是先去修炼,而是要先将之背诵下来。
而在两人背熟之后,陆涛本是想让他们直接就将秘籍销毁的,但他转念一想,这他妈哪是秘籍啊,这可是海量的经验值,哪能如此奢侈?
于是陆涛临时改了口,让两人背熟之后再还回来,由他收入系统中保存。
以两人的天资,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在陆涛的小院中,将各自的秘籍背了个滚瓜烂熟,之后又遵循陆涛的嘱托,各自于暗处修炼,互相切磋对练,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
至于最后一本胡家刀法,则是为李三准备的。
他的情况又有不同,54的资质和张小狠与吴六指比起来,基本上与“蠢人”无异,像两人那样死记硬背,是不现实的。
况且胡家刀法乃是金系武学中的,最顶级的刀法,招式繁杂,变化众多,极为精妙,不在用力,绵绵之中似亦有阴阳之道,刚柔并济。
当年那位跛脚的跌打先生,只得了两页刀谱,练了多少年也没练明白。
李三比这位绝对强不到哪去,又没什么武功底子,让他去背,不现实。
因此陆涛只得是将他叫到身前,先简单教授了一些用刀之法,再将刀谱丢给他,让其自行领悟。
没办法,陆涛就算是想教导他也教导不了,对他而言,系统中的武功,除了被判定是“天赋武学”的,只要是没有达到修炼条件,便无法速成。
至于剩下的三个队友,张大狠、瘦猴还有胖虎,陆涛却没传下其他武功。
一,是因为三人并非天资聪颖之辈,也没天赋武学。
二,则是因为陆涛手底下有诸多杂事,都需要他们处理,期间免不了打打杀杀,若是骤然传出了一些高深武功,难免不被人怀疑。
尤其是藏在暗处的萧应登!
所以,还是让他们三个继续打磨黑虎拳与不怎么起眼的柴刀十八路,慢慢来吧。
接下来的三天,陆涛在监督李三练刀的同时,也静下心来,仔细打磨一身所学。
同时也在于心中默默期待,被他传下秘籍的三位队友,能像东方隐一般,触发系统的“培养”提示。
可结果却并不怎么尽如人意。
首先是他自己。
三天的时间,陆涛反反复复的打熬身体,搬运真气,练习武功身法,可得出来的结论,却让他既无奈又惊喜。
那便是,他终于再次确定,系统中每一项数值的增加,放到武道上,都是实打实的提升,甚至包括那些虚无缥缈的武道感悟、体会与经验。
没有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
换句话说,用系统提升武功,竟是没有任何的隐患......
其次,便是吴六指和张小狠两人。
两位武道妖孽并没有辜负他们的天赋,短短三天,竟是各有进益,只可惜,系统却并不怎么给面子,什么提示都没有。
而最令陆涛气愤的,则是李三!
三天时间,翻来覆去只练一招起手式“开门迎客”,竟是始终都做不到圆转如意,面板中胡家刀法的经验值一直都是“0”。
“停!”
初四,接近傍晚,夕阳西下,陆涛看着院子中央挥汗如雨的李三,表情复杂,有无奈,有恼火,更多的却是震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简单的一刀都练不会?”
李三收刀而立,满脸羞愧,更没脸解释。
他也觉得自己极蠢!
“罢了。”
陆涛叹了口气,道:“我再给你示范一便,你且用心体会。”
说完,抓起雁翎刀,向前大踏一步,忽而出刀,动作轻柔缓慢,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又横刀身前,正如主人开门迎客。
“叮!恭喜宿主领悟胡家刀法起手式开门迎客,资质+1,武道+1,耍刀+5。”
“因为是一式刀招,不可用武学经验提升。”
系统提示音响起,陆涛又是心头火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口骂道:“草!”
连他都会了!
虽说因为天赋称号的原因,他已是刀道天才,可……
说好的天赋武功是胡家刀法呢?
就这?
“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会这招要是还练不明白,就给我滚蛋吧……”
“本来今天我要回乡的,竟又陪你在这耗了一整天。”
李三闻言,更加羞愧难当,只得是再次提起刀,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
又看了一遍,陆涛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看来你并不是练刀的材料,这三天,属实也是难为你了。看来,你还是摇骰子在行……”
说着,陆涛忽然一愣,他看向李三,奇道:“骰子那么小的东西,你都能控制自如,又更何况一把刀?这样,你把手中刀当作是色盅,再练一次,记住,用力宜轻不宜重,动作宜慢不宜快,是开门迎客,不是推门杀客!”
“是!二爷!”
李三没什么底气的应了一声,随后不断的于心中告诉自己……
这不是刀,这是色盅。
这不是刀,这是色盅。
……
谁曾想,如此做法竟然有用!
恍惚间,李三心态渐渐平和,持刀手臂也慢慢松弛,随后一刀挥出……
“叮!发现可培养队友李三,是否培养?”
边上,陆涛差点泪流满面。
第八十一章 夜遇世家子
夜晚,星光暗淡,寒风阵阵,一条客船划开湍急的江面,缓慢的向北而去。
沧澜江,河道并不宽敞,是三条江中最窄的,却弯弯曲曲,多有险弯暗礁,因此水势最疾最险
在沧澜江上行船,万万快不得,要不然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甲板之上,过江的行人不少,多是在三江城中谋生,时值初五要赶回去老家祭祖的人。
陆涛也是其中之一。
在中洲,人们认为每年元月初五,阴阳两界之门会大开,各路神灵,各氏先祖,会于这一天重返人间。
因此,中洲生灵,无论是人是妖,是贵是贱,都会于这一天举行祭祀活动,告慰先人,祈求庇护。
位于常安府边上一座小村庄中的陆家同样如此。
在常安、三江这两府之地,陆家并非是什么显赫的大族,往上数出去十辈,也没出过于文武两道有所成就的大人物。
但总归是一村一姓的“大族”,虽然穷困,但该讲究的礼数规矩也不得不讲究。
初五祭祖,对于常安陆氏来说,是最为重要的大事。
因此,即使已经算是在三江泗水扎了根的陆望安一支,也要在每年的元月初五,赶回去参加祭祀,焚香供奉先人。
这一次,是陆涛穿越后第三次“回乡祭祖”了,已是轻车熟路,有了心得。
首先不能去的太早。
因为陆家村的人最善“以貌取人”,这些年陆涛越混越好,只要回去,就总免不了有人如狗皮膏药一般粘上来占便宜,早回去一日,就要被人多烦一日。
也不能回去的太迟。
陆涛第二年就是初五当天才回去,然后足足被人在背后骂了三个月,说他“忘本”。
所以,陆涛于初四晚上,赶了最后一趟过江的船。打算悄悄进村,低调祭祀,最后替小陆涛给他的爹娘上完坟,就立刻返回泗水。
而这一次,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而是带上了李三。
傍晚之时,努力了三天的李三终于是“练会”了胡家刀法的起手式,将经验从“0”变为“1”,从而触发了队友培养。
陆涛毫不犹豫的付出了7999点武学经验。
没办法,要是按照三天增加一点经验值的这个速度,练上一辈子,恐怕也到不得圆满之境。
那岂不是浪费了他高达90的忠诚和天赋武功?
陆涛甚至还怀疑,系统的“培养”功能,就是为李三这样的奇葩队友准备的。
所以,带着李三,只为监督他练刀,一刻不许懈怠。
因为只是过江短途,勤俭持家的陆秀儿也没帮两人订船舱内的位子,因此堂堂两会三帮之一黑虎帮的挤在甲板上。
人多眼杂,也施展不开,李三虽练不得刀,但陆涛也不肯放过他,让其在自己身边,默背刀谱口诀,待自觉这一段记熟了,便小声念给陆涛听,没什么错误,就由陆涛传授下一段。
陆涛有原主的遗馈,能过目不忘,那胡家刀法只通读了一遍,便烂熟于心,他一边督促李三背刀谱,一边翻看林书生为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个小册子。
虽然是盗版,上面也无武道真意,但陆涛却觉得林书生说的在理。
反正落到萧应登手上的草书他迟早也要设法夺回,现在先读读王敬澄的生平以及学说精髓,权当提前为领悟武道真意做准备了。
因已是戌时,天色大黑,又无甚星光,还要小心避过暗礁,因此船家行船极慢,七八里的水路,竟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船开的慢,李三背诵的也不快,当船抵达沧澜江北岸时,才仅仅是记下了三段,一段大概七八十字。
让陆涛无奈不已。
北岸的码头因远离府城,远远比不上南岸位于洄水的码头,破败不堪,只有一段木桥,两块凉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再向北望去,入目更是一片荒芜。
随着陆涛下船的李三还是第一次过沧澜江,本有还有些新奇,可看了如此景象之后,顿时大失所望,禁不住抱怨道:“二爷,这个码头如此残破,连个车马行都没有,咱们怎么赶去陆家村?”
他本是怕极了陆涛,可已是心悦诚服,又经过三天相处,知道陆涛其实性子颇为温和,心态转变之下,连说话也随意起来。
陆涛只是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的道:“‘右手阳掌,出刀于右,斜横刀尖在左,示胃腹大空向敌’,词句何意,下一句又是为何?”
李三脸色顿时一变,将这一句默念了三遍,可下一句仿佛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口而出”。
这是他方才于船上背诵的第一段中的一句,此时稍一分心,竟是忘了下一句。
“该怎么去陆家村,是你该关心的事吗?”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陆涛哼了一声,随后走到左边的凉棚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码头虽然没有车马行,但总不能让来客步行离开,一会自然有附近村落的人赶着牛车来拉客。
李三急忙跟上,再次痛苦的背诵起来。
而有人下船,自然也有在码头等待的人上船,要去往三江城,船老大在岸边等了一阵,见大概是不会在上人了,便准备起锚返航,同时还下意识的冲着茫茫夜色:“还有没有人上船,这便回去了?”
他也只是随便喊喊,并不真认为会有人再上船。
可谁知北面遥遥的传来一声喊道:“船家稍后,我们要上船!”
凉棚内的陆涛不禁眉头一皱。
这一声喊,竟是以内力送出,听着声音不小,可人却不一定就在近处,而真实的距离,就要看喊话之人的内力有多深厚了。
王黑虎凝碑时,鬼知道其它四位两会三帮的帮主都在哪,声音却能响彻整个三江。
果然,那船老大听了喊话的声音,以为来人就在不远处,赶紧命手下船工暂时不要起锚,想要在赚几分船钱。
这是最后一趟船,银钱要比平常高出五成,反正也等不了多久,值当什么?
可谁知这一等,却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有人来,船老大心中纳闷,又是喊道:“客人还没来吗?”
“快了,快了。”还是刚才那个声音。
船老大皱了皱眉,使劲往北边看,可又哪有什么人影?
如此又过了盏茶功夫,船老大以为被人耍了,不由得怒声喊道:“是哪个东洲的龟孙子在戏弄你爷爷?”
显然是真怒了,竟用上了“东洲龟孙子”此等最恶毒的骂人言语。
“来了,来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滚你娘的吧!”
船老大还是不见人来,骂了一句,气呼呼的往江里吐了口口水,暗道声倒霉,凭白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招呼船工起锚。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哒哒哒,哒哒哒,有马蹄声响起。
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越来越大,不多时,便有三骑疾驰而来,唏律律停在了岸边。
正巧,旁边便是正在观看笔记的陆涛,他抬头看去,却见骑在马上的,竟是三位......
不对!
是两位着装华贵,丰神俊秀,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
以及......
一个女扮男装的貌美小娘!
自上一次被女扮男装的北大营萧侯爷的掌声明珠给骗了之后,陆涛再看人,都分外的留神。
这个世界的女子,爱女扮男装的多!
这一次,虽然星光黯淡,但陆涛已是真气境后期,目力不俗,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位看的分明,见她身子柔柔弱弱,纤细无比,脸上虽然不施薄粉,却晶莹如玉,在漆黑的夜色中,竟是在莹莹放光一般。
但也许是陆涛的目光太过仔细了些,被那小娘察觉,狠狠回瞪了一眼,见竟是一极为俊俏的少年,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转过头去。
虽然脸上还是故作凶狠,可脖颈处却变得粉嫩一片。
陆涛心中呵了一声,也是收回了目光。
谁让咱长得好呢?
三骑中间,那稍微年长些的男子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短暂的目光交锋,于马上拱了拱手,看着船老大,歉意道:“船家,劳烦久候了。”
“别废话,快快上船。”人虽然却是赶来了,可船老大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
那男子又是歉意的笑笑,便要和两位同伴驱马上船,船老大却眉头一皱,高声道:“哎?谁让你们骑着马的?我们这是客船,只载人,不载马!”
男子略微迟疑,随后说道:“船家,可否通融一下,我们过了对岸,还要以此作为脚力呢,要不然,我们就多付些船资。”
船老大听了,有些意动,可看了眼三人胯下坐骑,竟是发现各个高大异常,便知道这三畜生不轻,后又想起刚才这三人让自己白白的等了那么久,心中怒气又起,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道:“你是聋的?只载人,不载马,听不懂吗?你们那三头畜生一看就体重不轻,万一受惊乱跑乱跳,踏坏了老子的船,谁来赔?”
男子闻言,许是没想到这船老大脾气如此不好,不禁愣了愣。
而他左手边那稍微年轻些的男子当即大怒,提起马鞭,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无礼?别说我们的马灵性十足,不可能胡乱踩踏,就算是真的踏坏了你的破船,又能怎么样?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这可是蛟龙马!”
话音落下,四下惊呼之声连连。
蛟龙马!
乃是天下最一流的神驹,有蛟龙血脉,生有异象,能日行千里,千金不换。
陆涛也是一愣,这才向三人坐下马匹看去。
借着淡淡星光,见那三匹高头大马,竟是各有蛟龙之象,一匹头上生角,一匹身覆鳞片,一匹四蹄为爪。
“果然是此等神马......”陆涛倒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龙凤楼第四日主讲天下奇珍异兽,陆涛只去听过一次,而那一次,恰巧就是说的这蛟龙马,陆涛当时只是听了个新鲜,没想到竟有缘亲眼看见。
而陆涛没注意到的是,身边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娘,趁他目不转睛的观马,却是一直在居高临下的偷偷打量他,一见他露出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娘皮不禁嘴角微微挑起,脑袋向上仰了仰。
哼!
第八十二章 令牌易神驹
(五千多字,就不拆了......)
“这三人能骑着蛟龙马赶路,还长得还颇为相像,想必是来自七大世家之一......”
“哼,不过是蛟龙马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只是仗着祖上余荫罢了......”
“我也不差,乃是两盟一帮之中,三江盟下属一流帮派,黑虎帮的一位新晋堂主.......”
“咦?我这头衔前缀为什么这么长?”
陆涛心中猜测三人来历,心态不觉微微有些失衡,控制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将眼睛从那三匹神骏无匹的宝马身上挪开。
神州大陆天地元气充沛,因而武道昌盛,中洲又占据四方中央,号称“集聚世间八分灵气”,宗门林立,门派之繁多,乃是五洲之最。
除儒释道三教超然世外,朝廷势力高居庙堂,江湖中能称超一流者,有正道三宗六派,魔道一教八宗,左道两盟一帮,九流八门,以及七大世家。
而这所谓的七大世家,无论任何一家,都是底蕴深厚至极,历经了几朝几代,依然是能够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比如翰轩先生王敬澄,就是出自七大世家之一的琅琊王家,论武,乃是百年前玄黄榜上有名的绝顶高手,论文,更是一代文宗,曾任燕朝国子监大祭酒,是正三品的大官。
如此一代人杰,却并非当时王家的扛鼎人物。
七大世家的恐怖,可见一斑。
那位船老大显然不可能像陆涛这般想这么多,但他却识得蛟龙马,心中也已是断定,此三人的来历一定非同小可。
可三江城地域特殊,又毗邻东洲,外,要与东洲异族争斗,内,怒江南北同样是争斗不休。
因此,这三江汇流之地,自古便是民风彪悍至极!
也许你来历不凡,我也会因此怕你。
但......
既然你骂了老子,那老子为什么要怂?
无非是一死!
是以,那船老大重重的呸了一声,梗起脖子,骂道:“你他妈又是什么狗东西,敢骂老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他妈是哪,这可是三江城!在咱们这个地界,别他妈说你那是蛟龙马,就算是天龙马,神龙马,只要下不了水,又能怎么样?别看老子的船破,今个你们三个狗日的想过江,还就得求着老子了。”
话音落下,三江城不同于大乾其他郡府的风气就凸显出来,船上以及凉棚内,竟是轰然叫好!
而后,针对三位世家子弟的叫骂声不断响起。
甚至还包括陆涛身边的李三......
陆涛并没有加以阻止。
因为......
他也确实是酸啊!
“七大世家就了不起吗?这可是三江城啊......”陆涛心中嗤笑,瞥了眼马上的三人,“愚蠢的外乡人。”
三位世家子弟的反应各不相同。
那女扮男装的小娘皮满脸通红,甚至眼睛微微湿润,也许是从没有听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世间竟有如此多的污言秽语。
中间的那位俊朗青年,也许是游历过江湖的,竟然还能保持平静,只是微微皱眉,看向左手边的同伴,隐有不满。
至于那位年龄稍小,刚才提鞭大骂的青年,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啊的大叫一声,竟是直接一掌拍出。
黑暗的夜色中,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
气机磅礴,轰然击出,犹如惊涛拍岸,石破天惊!
“卧槽了!”陆涛猛的睁大双眼。
“允谦!”
而中间那位老成持重的男子亦是大惊,急忙抬手向前虚扶。
又有轻风起!
倏忽向前,似慢实快,风越刮越大,劲力却始终轻柔。
可到底是慢了一步。
被叫做允谦的青年按位置在船的右边,一掌直直拍出,磅礴掌力正中船身右侧,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江水炸起不知道有多高,又如倾盆大雨般落下,而后船身被巨浪带起,向左倒去。
惊呼尖叫声连连!
就在客船即将倾覆之际,那轻柔巨风却是堪堪赶到,险而又险的将之托住,使之又向右倒了回去。
随后客船左右颠簸几下,才是慢慢平稳。
码头先是安静了一会,之后瞬间便又是骂了起来:
“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如此逞凶?”
“东洲子,有种杀了老子!”
“老子和你们拼了!”
“......”
岸边凉棚内,见到如此惊人一幕的陆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湖之大,果然远超他的想象。
随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蹦出来的三个年轻人,随便一掌一扶,竟然有先天之威!
这可是十几丈长的大型江船啊!
“允谦,你要是再敢如此冲动,就给我滚回琅琊去。”
那稳重男子低声训斥一句,随后翻身下马,朗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声如洪钟大吕,似是能震慑心神。
码头顿时一静。
而后男子继续道:“我们兄弟三人连日赶路,实在有要事需前往三江,正是为此,情急之下,舍弟才会出言无礼,出手无状,在此,琅琊王家子弟王允诚,向诸位赔不是了。”
说罢,王允诚双手搭在一起,先是向着客船深深弯腰,再向左向右,又是各鞠了一躬。
这还不算完,王允诚又从身后坐骑上取下一个包袱,扔到了船头,道:“险些害得客船倾覆,是我们的不是,些许钱财,权当赔礼。”
那包袱当的一声重重砸在甲板上,一下子散开,在夜色中闪出迷人的金色光芒。
三江城百姓,威武一定不能屈,但富贵一定能淫。
一时间,处处可闻咕咚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
被江水浇成了落汤鸡,直喊着要拼命的船老大这才冷静下来,目光直直望着那一包袱金子,心中回想的却是那“琅琊王家”四个字。
天下名楼之一的龙凤楼可是就在北城秀水。
七大世家之一的王家,三江城又有谁没听说过?
一个“大棒”立在头顶,一堆“甜枣”砸在船头,船老大识时务了,干笑一声,道:“你这后生倒还是个知礼的,比你兄弟强多了。”
王允诚温和一笑,道:“船家,我们确实要赶到三江,可否行个方便,您请放心,只要让三匹马上船,我们会多付十倍的船资。”
船老大神色也是缓和,沉吟道:“并非是我不知变通,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船就这么大点,现在已是有了五六十号人,三位的马又是名种宝驹,份量在那摆着呢,一匹得顶七八个壮汉,若是上得船来,恐怕真得给我这船踏穿喽!”
“这可是沧澜江,不是寻常的小河小溪,万一船翻了,真不是闹着玩的。三位贵人有惊人本事在身,自是不怕,可其它船客就不行了……”
“翻了船,落了水,再好的水性,在这沧澜江也只是一个死字。”
一番话,在情在理。
王允诚也不傻,琢磨了一阵,只得是叹息一声,道:“难道真就没别的法子了?”
“除了你这艘船,一会可还有其他船只?”王允谦被兄长训斥,又发泄不得,听了船老大的话,更觉焦躁,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
船老大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道:“今日是初四,往返的人多,有的船赚够了银子,早早就歇了,只有老子人傻心善,这都过了戌时,还要来跑这一趟。”
言下之意,不会再有客船过来了。
不过他说的好听,岸边的陆涛却是冷笑,心中道:“狗屁!就他妈你心黑,狗日的你哪天晚上又不涨价跑这一趟了?”
王允诚却好似信了,拱手道:“既然船家心善,又常年往返于这沧澜江,可否能指点个法子?”
船老大闻言略微迟疑,而后眼睛突然又是瞥见那包船头的黄金,心中一动:“倒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不过就要看你们舍不舍得这三匹马了……”
“请船家指点。”王允诚表情平淡。
船老大眼珠子乱转,吞吞吐吐的道:“此处往西北二十里,有一处村落,你们若是大胆,倒可将马匹寄存在那村子,原来也有行人这般做的,只是他们的马远不如你们的马好,可能需得多付些银钱……”
顿了顿,见那王允诚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才是继续道:“当然,三位的轻功就算是再好,这一来一去恐怕也得小一个时辰,那样的话,我们这一船五六十号人可不能白等,三位需得先付了船钱,而且是五十倍!”
这下,王允诚的脸上才终于是有了变化,眉头微微一皱。
而在岸边,一直默默注视着船老大的陆涛,在听他说完后,忽然是笑了。
这狗东西,真你妈的狡诈!
陆涛最擅工于心计,利用话术引人入瓮。
所以他一瞬间就把这位黑心船老大的心思猜了个明明白白。
他说的话都是真话,可却把那句假话给藏了。
二十里外的村落是真,那里能寄存马匹是真,三位琅琊王家需要为此付出更多寄养费也是真。
但陆涛敢保证,这三位世家子弟如果真的傻乎乎就这么去了,这位船老大一定会立马掉头返航!
三江城在水面上混饭吃的人什么时候是软骨头了?
你们她妈刚才又把我骂了,又差点弄翻了我的船,只是丢下点金子,就想让我载你们过江?
贱不贱啊!
而且那点金子还得和整条船五十多个人分!
所以,这位船老大在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载这三位过江。
而且此人之话术高明就高明在,他看似贪婪至极的后一句话:
“我们可不能白等,你们得先付船钱,而且是五十倍。”
如此,陆涛窃以为,只要没聪明到有他一半智商的人,十个得有九个会上当。
“人才啊这是个。”
陆涛看着那外表粗犷的船老大,并不觉得他有多坏,反而很是欣赏,心道等从陆家村回来了,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争取将其收入麾下。
至于船老大为什么不马上掉头就走,陆涛以己度人,估摸着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耍一耍此等高高在上的七大世家子弟?
因为陆涛也是对三人接下来的应对极是感兴趣……
这可是七大世家能够外出游历江湖的传人啊!
凭心而论,从卖相上看确实不错。
两男的有他陆涛一半的风采,而那小娘皮此时只做男装打扮,也有林池鱼七分水平。
至于里面……
陆涛笑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拭目以待。
第一个说话的是王允谦,他看着船老大,一脸怒容,道:“竟要给五十倍的船资,你想钱想疯了吧?”
“白痴。”陆涛心中鄙夷。
而后,不等船老大反击王允谦,那女扮男装的小娘皮就先是道:“诚哥哥,不如你和谦哥哥去寄存马匹,我在这付了船钱,等你们回来。”
声音轻灵,如风吹竹林,泉水过涧。
“这个有点意思。”陆涛看着女子,略微惊讶。
女子又有察觉,再次恶狠狠的回瞪。
“哪用如此麻烦?”
王允诚却是长笑一声,而后环顾四周,竟是直接走到了陆涛的面前,温和笑道:“小兄弟,可是常安府的人,能否替我们寄养几天马匹?”
陆涛微微一征,而后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男子,心中下意识的就出现了“温润如玉”这四个字,不由收起手中小册子,洒然笑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怕我昧下你们的马吗?”
“我观小兄弟仪表俊朗不凡,双目清明,更能夜观书册,说明胸中自有浩然正气,断然不是见利忘义之徒,自然如此,允诚又有什么好怕的?”王允诚目光炯炯,直直看着陆涛,虽略显无礼,却出奇的并不让他反感,反而是如沐春风。
可陆涛却还是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单凭一个人的外在就去判断他的心性品行,是否武断了一些?”
王允诚闻言摇了摇头,爽朗笑道:“小兄弟能说出这一句话,便足以佐证在下的判断了。”
“好吧。”见他都这样了,陆涛也不再纠结。
反正他确实不会盗马而去,即使心中着实是对这三匹马觊觎的可以。
而陆涛的心中,对这位琅琊王家子弟,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丝钦佩与认同。
没想到此人竟然单凭一眼,就看到了他隐藏于英俊外表下的,难以被常人发现的美好品质。
难得,难得......
“多谢!”
王允诚似是心中喜悦,可面上却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吩咐身后两个同伴下马,便要将三匹神驹交给陆涛。
女扮男装的小娘皮略微迟疑,另一边的王允谦虽然也是一脸不愿,但他向来对自己的兄长极为信服,他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竟是毫不犹豫,直接翻身下马。
“慢着。”
这时,陆涛却忽然抬了抬手,接着他看着有些不解的王允诚,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黝黑令牌,道:“毕竟是世间少有的灵驹,你虽信我,但我却不能什么也不做。这样,这是我的令牌,你且收着,权当我暂时替你保管马匹的凭着。”
“黑虎青竹......”王允诚接过令牌,伸手在那四个字上轻轻摩擦,若有所思。
一旁的王允谦却有些不耐烦的道:“既然我兄长信的过你,你便不需要如此作态,而且就算你想拿东西作为凭证,区区一块牌子,又怎么比得上我们的蛟龙马?”
陆涛闻言,面色沉了下去,伸手搭在腰间刀柄之上,淡淡的道:“第一,这三匹蛟龙马虽然世间少有,可我还真没怎么放在眼力,也许这令牌在你们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它却是我拿命换回来的,于我意义非凡,在我心中,两者并不等价,蛟龙马远远比不上它......”
“第二......”陆涛脑袋微微扬起,“你们是七大世家子弟,我也是两盟一帮中人,此次过江,不过是回乡祭祖,只一天一夜便要回返,之所以会答应帮你们看马,也只是看你们实在着急过江,这位更是态度诚恳,要不然当我会找这麻烦事?”
王允谦怒道:“既然你只在这边停留一天一夜,又如何帮我们看马,等我们办完了事情,又到哪里去寻你?”
“你耳朵是聋的?”陆涛嗤笑一声,“我都说了,我是两盟一帮之中三江盟的人,乃是黑虎帮青竹堂的堂主,看管几匹马,又有何难?等我祭祖完了,调来一艘大船,载马过江便是。我的堂口就在北城七大街区之一的泗水,到时你们拿了我的令牌来领马,我还能跑了不成?”
王允谦又被人骂了一句,心头火气难以抑制,指着陆涛,又待说些什么,却被王允诚一把拉住,向着陆涛道:“陆堂主思量的周到。”
如今这情况是,你知我身份,我知你底细,两边都是江湖最顶尖的势力,失信盗马此等龌龊事,就决然不会发生了。
陆涛哼了一声,示意身后李三,让他去牵马,可还未下马的王家女却突然说道:“等一下。”
陆涛啧了一声,看了过去。
王家小娘脸色微微泛红,道:“我的角儿可不能被臭男......咳咳,被其他人骑,你帮我看着马,可不能碰她。”
按理说,这有三匹马,陆涛他们却只有两人,这个要求虽然过分,但女人嘛,可以理解。
可陆涛是谁?能说出“如何让女人失去抵抗力”此等高论的人,能惯着她?当即一翻白眼,道:“那你自己骑走就是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那......就算有人要骑角儿,也只能你去骑。”
“......”
王允诚看着自家任性的妹妹,哭笑不得,轻咳一声,道:“云芝,不许胡闹,走吧。”
王云芝亦是有几分窘迫,低头在爱马耳朵旁低声念叨几句,随后向陆涛说道:“你骑可以,别人却不行,还有,我的角儿最有灵性,你不许鞭打她......”
“切......”
“陆堂主,麻烦了。”王允诚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和陆涛说了一句,便和王允谦一同上了船。
王云芝这才止住,又不舍得抚了抚坐下宝马,直接于马上纵身一跃,轻飘飘的便落在了船上。
戏耍世家子弟不成,还白白耽误了不少时间的船老大这才命人起锚,返航而去。
陆涛看着客船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又看了眼身前的三匹神骏无匹的蛟龙马,嘿的吐出了一口气,轻笑道:“这便是琅琊王家的子弟吗?不错,不错......”
第八十三章 烈马
王允谦王云芝两人倒也罢了,陆涛猜测,这两人应该也只是王允诚游历江湖的添头。
江湖名门,各大世家,最重名声,爱惜羽毛,因此对自家年轻一辈的看管教育,极是严格苛刻,能出来行走江湖并“自报家门”的,一定是各家各派弟子中最是出类拔碎的佼佼者。
比如刚才那位王允诚。
无论是外表气质,举止谈吐,胸襟气魄,乃至武功修为,都是无可挑剔,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堪为人中龙凤。
更为重要的是……
此人还城府颇深。
方才王允诚所说的话,应该只是托词,而其真正的目的......
陆涛取出了林书生为其编纂的小册子,若有所思。
他的体质为99,已是锻体巅峰,即使不借助灵觉,自身五感也极为敏锐,对一些近在迟尺的目光打量,都会有所感应。
刚才,除了那位名叫王云芝的姑娘老是偷偷打量自己,就连这位王允诚,也曾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不同于那位“贪恋美色”的小姑娘,王允诚看的不是脸,而是他手中的小册子。
当时,陆涛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正是林书生临摹的“怀妻祭文”!
只这一瞬间,王允诚面色微变,气息略有不稳,虽然他马上调整过去,但还是被陆涛察觉到了。
这之后,王允诚才执意要请陆涛替他们三人看管蛟龙马。
可陆涛又哪里能猜不出对方另有心机?
他想着,王允诚大概是误会了,其见自己似是在参悟此篇草书,便认为那武道真意落入了他的手中,就算不是,最起码也有所关联。
但陆涛却并未点破。
什么叫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便是了。
刚才还正愁以他现在的武功,无法从萧应登手中夺回那藏有王敬澄武道真意的草书呢,随后琅琊王家的正主就大老远的找来了。
所以陆涛才有意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来历,并留下了那块堂主令牌。
“你们可一定要找上门来啊......”陆涛心中暗暗祈祷,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附近村落的村民已是赶着各种牛车驴车前来揽客,没一会码头处便是一空,只剩下了陆涛李三以及三匹蛟龙马。
李三早就忘了背诵刀谱,看着三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越看越是喜欢,眼睛陷进去都快出不来了,忽而是嘿嘿笑了笑,道:“二爷,方才那个小娘皮,怕不是看上你了吧?”
陆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奇道:“你竟也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女子?”
李三还能有这眼力?
“那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李三也觉得奇怪,“江湖上这样的侠女多了去了,以为穿上男人的衣服,别人就都成了瞎子,别说那小娘子的声音,就说她那脸蛋,也忒细腻光滑了点吧?而且她连耳环都没摘,就这,能骗得了谁?我想,除了瞎子或是傻子,应该都不会认不出吧?”
“操......”陆涛脸色一黑,转过头去。
他还真有一次没认出来......
“二爷,骑着这样的马回陆家村,定然十分威风,可惜现在天已经黑了。”李三并没有察觉陆涛脸上有异,看着三匹蛟龙马,一脸的遗憾。
三匹神驹立于身侧,各有异象,看上去威风凛凛,凶猛异常,与外貌不同的是,这三匹马的性子却分外安宁,虽然主人已是不在身边,却也不吵不跑,只是静静立在原地,灵性十足。
李三搓了搓手,看着那匹身覆鳞片的蛟龙马,想要伸手触摸,却觉得那黑色鳞片在星光照耀下竟是闪着寒光,犹如钢铁浇筑,异常锋利。
“二爷,你说这马一身鳞片,刚才那位王允谦平日里是怎么骑的,也不怕割伤了跨吗?”李三缩回手,和陆涛说了一句,却久久不见回应。
李三咦了一声,侧头看却,却见陆涛不知何时已是目视着江面,眉头微皱,正怔怔出神。
李三不以为意,这三天二爷也时常如此,随后他又向第二匹蛟龙马看去。
那是王允诚的坐骑,四蹄为爪,宛如钢钩,直插入脚下凝实的土地中,如切豆腐。
李三更加胆寒,连伸手去触摸的想法都没有,心道若是被这畜生给上一爪子,恐怕立时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之后,他又看向最后一匹蛟龙马......
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头顶一根长角,就好似传说中的天马一般。
“这头看着倒还温顺些,没那么吓人。”心中想着,李三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亮银色的独角。
却被陆涛一把抓住,横了他一眼,道:“刚才那小娘皮跟我说,不许别人碰她的马,难道你想让我失信于人吗?”
李三讪讪一笑,刚要说话,可下一刻却是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涛竟是直接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轻喝道:“走。”
独角蛟龙马摇了摇马首,打了个响鼻。
不理他。
陆涛嘶的深吸了一口气,脾气上来,伸手去抓缰绳,却抓了个空。
而后他才是发现,王云芝这小妮子对此马爱惜非常,竟是只给它配了马鞍马镫,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唏律律!
独角蛟龙马扬蹄嘶鸣,似是在示威一般。
“卧槽......”
陆涛猝不及防,竟是险些被掀翻下去,还好他反应迅速,虽惊不乱,紧紧夹住马腹,而后向前一抓。
触手光滑坚硬。
竟是一不小心抓住了那独角......
而后,那蛟龙马仿佛是疯了一般,不住的嘶鸣,并于原地上下蹦跳,甩动着身子,想要将陆涛甩飞出去。
而陆涛则如被一股飓风卷入,自马背上有无穷巨力袭来,他整个人就如同是狂风巨浪中的小舟一般,上下翻腾,随时都有可能被甩飞。
只有紧紧抓住那跟独角!
“二爷!”
李三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大叫一声,想要扑上去抱住那发狂的畜生,却见那蛟龙马竟是有所感应一般,直接纵身向他这边一跃,而后一蹄子就踹了过来。
破空声赫赫作响!
李三只感觉一股凉气直从脚底上冲,下意识的就地一滚,强烈的劲风刮蹭的他头皮生疼,瞬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别过来!”
在地上又滚了几圈,爬起来的李三又要上前,就被陆涛喝住。
而后只见陆涛于马背之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夹住马腹,挺直脊背,一手握着那独角,一手握拳,高高举起,真气猛虎瞬间附着于上,虎啸吟吟。
“老子就不信制不住你个畜生了?”
陆涛暴喝一声,而后一拳当头砸下。
咚!
一身闷响,那蛟龙马痛苦的嘶鸣一声,险些就被一拳打翻在地,等稳住了马身,又甩了甩头,好似是有些晕,却竟是无事,吃痛之下,直接就高高扬起蹄子,猛的向前窜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不过几息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二爷!”李三大叫一声,看着茫茫夜色,傻眼了。
这......
怎么办?
“追!”
李三瞬间就打定了主意,向另外两匹蛟龙马奔去,可一到近前,那两头骇人的畜生,竟是齐齐扬起前蹄。
李三后退一步,倒吸了口冷气,蓦然响起刚才那位王允谦似乎说过......
他们的马灵性十足!
唏律律!
长着满身鳞片的蛟龙马长鸣一声,而后极为人性化的看了他一眼,一扭头,眼中满是不屑。
别骑老子!
李三苦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那畜牲的眼中读出“老子”二字,也来不及去想,又是看向另外一匹。
生着四爪的蛟龙马就如同他的主人一般,脾气温和,也不歧视李三,看着他,像是在沉吟,而后微微垂下马首。
上来吧。
“这……”李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忒他妈有灵性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明白了眼前宝马的意思,但心中想着还是追赶二爷要紧,便壮着胆子翻身上马。
刚刚坐上去,蛟龙马便向前冲去,猛烈的劲风扑面,李三赶忙抓紧缰绳,也睁不太开眼睛,只听得耳旁呼呼作响,余光可见两边事物飞速倒退,竟是模糊不清。
最后剩下的那匹蛟龙马见此情形,有些无奈的甩了甩头,也是追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缘由
两人三马,先后离去,码头终于是寂静了下来。
“痛快!如此狡诈贪婪之人,就该如此惩治!”
可这平静只持续了一会,江面上就传来了一声畅快至极的长笑,而后三个人影飘然而至。
竟是王允诚王允谦王云芝三人。
王允谦回想起刚才那船老大落水时的狼狈模样,一解心中郁气的同时,多少还有些遗憾,道:“快到岸边才将他丢下水实在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在客船行至江心时,就该将此人丢下去。”
老成持重的王允诚脸上亦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闻言摇头道:“咱们害那位船家多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多被收些船资,本也无妨,纵使百倍千倍,其实我也不愿与此等人物多费唇舌,但他实在是不该出言欺骗我等,不过要说在江心把他丢下去,那就等同是害人性命了。他虽有骗人之意,却并未得逞,只在靠岸处把他丢下水,小惩大诫,让他长个教训,也就罢了。”
王允谦哼了一声,随后又有些疑惑的道:“兄长既然已是看穿了那人的伎俩,又为何还要将咱们三人的马交给那个陆涛?如此倒也罢了,可既然寄存了马又过了江,怎么现在反而又回来了?”
王允诚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允谦,我问你,咱们三人为何非要在初五祭祖的日子,赶来这三江城呢?”
王允谦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流露出几分怨恨与委屈,又怕被身旁的王允诚看见招来训斥,低头道:“还不都是因为他王允仁……”
琅琊王氏,乃江湖七大世家之一,传承上千年,分支众多,族人甚巨,光是他们这一辈,就足有上千人。
如此,王家的底蕴就算是再深厚,也培养不起。
所以,每年初五,除了祭祖外,王家还会召开族内大比,但凡是王家年轻一辈,无论是嫡系旁支,都要上擂比武,以此遴选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着重培养。
大比的排名越高,之后一整年得到的家族资源倾斜也就越多。
去年大比,作为王家嫡系的王允谦名列第十六位。
名次不算差,可心高气傲,自视资质天赋并不下于“王家五常”的王允谦,却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为此,他整整一年闭门不出,苦练武功,只为在今年的大比上一举夺魁,“一雪前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让他等到初五大比,就先有一“噩耗”传来。
王家当代最杰出的子弟,“王家五常”之一,被困在先天境三年之久的王允仁,竟是触摸到了“天地之桥”,寻得了那一丝突破机缘。
王允仁凝碑在即!
而他凝碑的根基,却是百年前他们王家那位曾登上过玄黄榜,按血亲来算是他们五叔祖,“情义七剑”王敬澄的“有情之道”。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
自家子弟能悟得前辈先贤之武道,只要按照已是开拓出来的道路拾级而上,自会是一片坦途,再无什么瓶颈关隘可言。
而王允仁凝碑,本也不关他王允谦什么事,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本应该安安稳稳存放在王家藏经楼之中,王敬澄“有情之道”关于如何凝碑以及凝碑之后部分的武道传承,竟是不翼而飞了!
宛如是晴天霹雳!
百年前的王敬澄,靠着“有情之道”名登玄黄榜,自悟一品绝学“情意七剑”,威压武林,几近天下无敌。
可这有情之道纵有千般好万般妙,却唯有一条,那便是“情海无边,回头无岸”,“情根”一旦种下,便只能向前,无法后退,而若是选择“舍情”,不但一身功力会尽数散去,连自身丹田经脉,都会寸寸崩裂,寿数大损,成为一个废人。
王允仁三年前就到了先天境,早已是“情根”深种,拔除不得了。
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王允仁后退无路,进又没了凝碑法门,进退都是死路。
作为“王家五常”之一,琅琊王家未来百年兴盛的栋梁支柱,王允仁自然不会被放弃,无奈之下,王家只得是让王允仁闭关压制境界,又从自家嫡系中选出了三位杰出弟子,根据“天机楼”给出的卦象指示,前往三江城,寻回遗失的武道真意。
王允谦因为这一年进步神速,打通了任督二脉,破关入先天,无奈躺枪。
另外两人,则是王允诚与王云芝。
但他王允谦能和他们俩比吗?
此二人,一个是早早获得了家族认可,能够下山游历,甚至因此还名列人榜二十七位,他们王家推在明面上当代领军人。
另一个,更是他们王家家主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们两个,在王家和“五常”乃是一个级别的,根本不需要去参加大比夺取修炼资源。
如此,怎么去比?
所以说,王家前来三江的三个人中,王允谦的怨气最深最重,或者说,是只有他一个人不愿来此三江。
对于这些,王允诚心知肚明。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允谦,我知你心中不满,只是碍于家规,不得不前来而已,但我要和你说的是,咱们这次来寻找的那篇‘怀妻祭文’,并不只是单单关系到了允仁凝碑,还有更为......”
“还有什么?”王允谦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可王允诚只是笑笑不说话。
王允谦瞬间就懂了。
后面的事情,他并没有资格知道。
“我之所以会将这些说出来,便是不想让你心中有怨,会不满家中安排,坏了兄弟们之间的感情。”王允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温和,“我也知道你心中的忧虑,关于这些,你也尽管大可放心,来时家主已是和我言明,这一趟无论成败与否,等返回了琅琊,家族都会把你当做‘五常’一般对待。”
“此言当真?”王允谦震惊不已。
王允诚郑重点头,道:“你也是‘允’字辈家族嫡系,更是以‘谦’字为名,本就不差五常多少,又有什么真的假的?”
“你扪心自问,往日家族待你如何,是否真的就比五常差了?”
“你这一年日夜不休,勤练武功,几近疯魔,难道真是为了大比前十的修炼资源?而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并不差于五常?”
“你资质不凡不假,自傲自矜也不错,但这个度却实在是过了......”
“嫉妒、怨恨、不满,不可能成为你武道前进的助力,这些也只是魔心孽障,只会使你的心性蒙尘......”
“你上半年就达到真气境巅峰,可下半年却足有五个月毫无尺寸之功,直到最后一个月才堪堪破开任督二脉,个中缘由,难道你自己真的就不知道?”
“难道你以为,‘王家五常’只是资质过人?”
“家族之所以会选你来到三江,本意却是为了磨练心形,可你刚才的行径,又是如何?”
说着说着,竟是言语如刀!
王允谦像是被一柄柄巨锤敲打内心,刹那间就是满头大汗,脸上神色变幻连连,直到王允诚说完,才猛的愣住。
是啊!
自己的资质并不差于王家五常,亦是人家绝顶。
而他对于这五人的嫉恨,也实在是太过炽盛了。
刚刚他对于那船老大的愤恨也的确是太过了。
……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武道之上的知见障,拦路虎吗?”
良久,王允谦喃喃自语,似有所悟,好似是卸下了一直背负着的枷锁,身子竟是感觉陡然一轻。
而后,他恭恭敬敬的向王允诚施了一礼,道:“多谢兄长指点。”
王允诚欣慰的笑笑,又是转回了之前的话题,道:“我之所以会将马交给那位陆涛,只是因为方才无意间竟是看到,那陆涛竟是在研读五叔祖生平文章以及学说,其中甚至包括那篇怀妻祭文。”
“兄长的意思是,那篇藏着五叔祖武道真意的草书,极有可能落到了这个陆涛的手中?”王允谦脸上满是讶然。
“要不然谁会在赶路途中研读这些前朝文章,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江湖人。”
王允诚点头,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道:“而之所以会去而复返,则是因为刚才在此处,我一直隐隐察觉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灵觉于暗中探查,我无法确定那人隐藏于何处,敌友不明,我又不想太早暴露咱们此行的目的,出于谨慎,这才只得是先趁势乘船过江了。”
王允谦闻言骇然。
三人中,王允诚的武功最高,他自然不会质疑其的判断,而刚才竟然一直有人于暗处窥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若是那人出手偷袭……
王允谦心中一凉,不敢再去深想。
王允诚则是继续道:“上船之后,那道灵觉也便消失了,于此便可以断定,藏于暗处那人,并非是针对我等,而是……”
“陆涛!”
王允谦脱口而出,眉头皱起,“但此人不过是三江盟下属帮派的一个小堂主,不过真气境后期修为,又有什么值得连兄长你都无法察觉的高手,于暗中窥视呢?难道是......”
五叔祖的怀妻祭文!
两人对视,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蕴含有武道真意的祭文若是只牵扯到一个陆涛,只要找准三江盟可以接受的底线,对三人来说,便不算太难。
可现在的情况是,明显另有高人入局,且还隐藏在暗处,不知身份,这就有些棘手了。
王允谦恨恨的道:“这个小子,实在是太过没用,即使寻到了天大的好处,也是无福消受,不但行事不秘,被他人知晓了,还凭白给咱们添了麻烦......”
“多说无益。”
王允诚摇了摇头,道:“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那陆涛,没了咱们的蛟龙马,你我三人的目标就小了许多,小心遮掩行迹,便不虞被那暗处的高手发现,如果能一直藏在暗处,发现了陆涛藏匿祭文的地方,让咱们偷偷取了,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顿了顿,看向自上岸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云芝,道:“云芝妹妹,你和‘角儿’心意相通,自有秘法探得它的位置,事不宜迟,还请云芝妹妹出手,咱们这就追上去。”
王云芝如若未闻,竟是还在发呆。
王允谦见了,眨了眨眼,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道:“云芝妹妹,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小子了吧?”
那个陆涛,长得好看是好看,可王云芝乃是王家嫡系中的嫡系,在整个江湖,乃至是整个大乾,身份都足以称得上是尊贵至极,按理说,她不该如此肤浅。
刚才在船上,他见王云芝一直发呆,也调笑过几次,王云芝自然也是矢口否认。
可这都又回了来,为何这位小公主还在发呆?
“哎呀!”
王云芝被撞“醒”,听了他的话,气的跺了跺脚,“你在说什么啊?刚才在船上,我之所以会那样,不是都和谦哥哥你说了吗,只是因为我隐隐听见角儿似是在悲鸣,刚才我以一直从内心呼唤,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说着,她的脸上有些焦急,道:“诚哥哥,谦哥哥,角儿怕是遇到了危险,咱们快去救她吧!”
第八十五章 偷袭
深夜,荒郊野岭,一匹通体雪白,头上生角,神骏异常的蛟龙马发足狂奔,不管不顾,只是一路向前,还不时纵身跳跃,扬蹄甩身。
最为惊人的是,蛟龙马头上那亮银色的独角,竟是在夜空中发出淡淡的光芒,流便全身,好似是有一股奇异的能量,让其越奔越快,最后直如在平地飞行一般。
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饶是如此,马背之上,竟还“挂着”一个人影。
其身材修长,身披白色狐裘,腰悬金色雁翎刀,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容貌俊美到,足以让世间十之七八的女子羞愧。
不是陆涛又还有谁?
只可惜,平日里智计无双的陆涛此时却有几分狼狈。
自穿越以来,他好像是第一次“失算”了。
而且还是败给了一个畜生......
此时此刻,早已远离码头,奔出去了不知道多远,他也只有一只手还紧紧握住那独角,勉强做到不被甩飞出去,身子在马背上方不住“翻飞”,不时狠狠砸一下马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觉酸痛的,五脏都好似移位,嘴中发甜,有鲜血溢出。
苦不堪言!
系统中,99的体质早已跌落,掉到了62,状态由“轻伤”无限向“重伤”发展。
“这蛟龙马也忒猛了些......”陆涛心中后悔不迭。
他是不是,刺激这畜生,刺激的有点过了?
一开始,他还能一边保持平衡,一边以黑虎拳捶打这畜生,希望能将之降服,迫使其停下来,可谁曾想,这畜生的体格却好似钢浇铁铸,不论是怎么打,都是不见疼痛疲态,反而慢慢被激发了凶性,竟是越奔越快,还有意往野林子里钻,见树就撞,宛如洪荒猛兽一般,恐怖异常。
等到它头上那独角开始放光,陆涛便彻底坚持不住了,只是靠着强烈的求生欲,才死死抓住了那独角不放手。
没办法,若是松手,按照这样的速度被甩飞出去,怕不得再经历一次穿越了。
如果还能穿越的话......
“马兄,你牛逼!我错了!咱们商量商量,就到此为止吧,如何?”
蛟龙马又是撞毁一颗老树,纵身一跃竟是来到一块宽阔的空地,系统中陆涛的体质恰好跌破50,心道在这么下去,怕不得被这畜生给“颠死”,又见左右不像有人的样子,这才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刚一张口,猛烈额劲风冲入,立时肺如火烧,胸膛险些炸开。
体质又降5点。
唏律律!
令陆涛意想不到的是,这畜生竟还真的听劝,他刚刚说完,蛟龙马便高高扬起前蹄,长长的嘶鸣一声,略微停顿,又重重踏在地上,终于是停了下来。
由极动到极静,不过眨眼之间而已。
“早知道我只要认个怂你就会停下来,那我早就投降了啊……”
陆涛心中哀叹,一松手,身子便由于惯性向前飞了出去,撞在一颗树上,落地之后噗得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体质39,重伤。
“呼......”
陆涛仰面躺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动也不想动了,而后却又听得耳边哒哒马蹄声,那畜牲竟是又踱步到他的面前,脑袋一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服了吧……
陆涛竟然看懂了它的“眼神”!
“你牛逼……”
陆涛喘着气说了一句,扭过头去,看着幽暗的密林,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他的左手,却是微不可查的,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缩入了袖子当中……
陆涛没怎么离开过三江,自然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地,不知不觉间,竟已是被蛟龙马带到了一处深山老林当中,四周古树繁多,冠如华盖,遮天蔽日,幽暗无光。
可奇异的是,这密集幽暗的林子中却不知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地方,七八丈见方,空旷无物,只有自己身后的一颗老树,旁边一条小溪涓涓而过。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毛发茂密的脑袋上,长着一块斑秃......
“这种紧要关头,我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实在是不应该啊......”陆涛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现在四下无人,阁下还不动手吗?”
他声音不大,可在寂静无声的密林中却格外清晰。
密林好像更静了,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独角蛟龙马甩了甩脑袋,有些奇怪的看了陆涛一眼。
“唉,还真是谨慎啊......”
陆涛无奈的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身子,靠在身后的老树上,苦笑道:“从阁下这连蛟龙马发狂都甩不开的轻功来看,眼力必然也不会差,想必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确实是被这畜生折腾的不轻,已是重伤了,十成功夫也没剩下一两成,可做不了假......”
说着,他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本想借着蛟龙马的脚力将你甩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的轻功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匪夷所思,这么一来,我非但没将你甩开,更是将自己弄到重伤,唉,自作聪明,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
似是言至动情处,陆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就是此时!
一道黑影不知道是自密林哪个方向冲出,直到进入空地,被月光洒身,才显出了身形,可其身法却是极快,并不直接冲向陆涛,而是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好似无头苍蝇一般胡乱突进,只因速度太快,留下一道道“幻影”,动作各一,与真人无异。
饶是如此,待其冲到了陆涛身前,也不过是眨眼时间。
而在这一时刻,密林空地之中,好似多出了二三十个黑衣人影,向着陆涛齐齐冲杀而来。
陆涛当面,尽在咫尺,便是左右前三个黑影!
各自出掌打来。
一时间,陆涛好似被前后左右,四面八方足有二三十道掌力封锁,以常理度之,这些人影只有一道为真,可从掌力来看,竟是无一有假!
避无可避。
当然,一直在心中提防的陆涛也根本没想着躲避。
他豁然抬头,杀意勃发,锁定身前那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悄然握紧雁翎刀的右手已是豁然劈出。
自作聪明,却作茧自缚,受了重伤,只此一刀,便是毫无保留。
气机如洪流决堤,飞流直下,银河落九天,顷刻之间豁然冲出,丹田内真气勃发,按照经脉通通流入右臂,融入雁翎刀之中......
血色的红光骤然亮起!
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响起,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滞。
佛经有云,一弹指顷,有六十刹那,也许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陆涛雁翎刀前,似是演化出了一个硝烟四起血光漫天,无处不可见断臂残肢的如狱战场......
“北疆镇狱刀!”
陆涛身前正中的那道黑影,失声叫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那道黑影,竟是生生止住了身子,而后超出常理的往后一仰,脚下连连点出,径直向后疾退。
反应不可谓不快,眼见也便要脱出了雁翎刀可以斩到的“范围”。
只可惜......
雁翎刀达到极限位置之后,竟是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向前“飞”了出去。
一丝笃定而自信的笑容挂在了陆涛的脸上。
他积蓄已久的这一刀,本来就不是“砍”,而是“掷”!
而且,就算你这二三十道影子再逼真,还能真的都为“真”不成?
这并不符合常理!
只能有一道影子为“真”,而且是掌力最为磅礴的那一道!
为此,陆涛才敢于去放手一搏,毕其功于一役,连武器都不要了,运足所有真气,直接就扔了出去。
事实也确实证明,陆涛的判断......
错了!
陆涛目视前方,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眼睛一下子睁圆,差点就瞪裂了。
只见被投掷出去的雁翎刀果然是毫无偏差的击中黑衣人,可却是如击镜像!
雁翎刀穿身而过,没入密林当中,消失不见,而那道人影却如同是镜子破碎一般,化作了点点亮光,消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空地中的那二三十道黑影,这剩下了陆涛身前左侧的那一道。
磅礴的掌力涌起!
碰!
失算了的陆涛被拍中肩膀,如火车撞体,身子被拍飞出去的同时,口中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直到落地,脸上依然满是震惊与骇然。
竟然真的判断错了......
“二爷,你的心机之深,判断之准,出手之果决,实在是让我钦佩啊......”最终得手的那黑衣人开口了,声音嘶哑如夜枭,摇着头,踱步走向陆涛,“只可惜,你并不了解这‘黄泉无相功’的奥妙,终棋差一招。”
“你叫我二爷?”
委顿于地的陆涛神色苍白,穿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如此称呼,应该只在泗水流传,可泗水要是有你这样的高手我会不知道?从你刚才的身法掌力来看,明显已是贯通了十二正经,达到了奇经八脉的地步,是真气境巅峰了......我不想当个糊涂鬼,可否摘了面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以黑布蒙面之人像是笑了笑,走到陆涛身前,居高临下,道:“事已至此,二爷再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陆涛愣了一下,道:“我不过是想死个明白。”
“反正都要死了,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黑衣人不为所动,伸出双手,功力运转之下,一双肉掌竟是呈现出了一片惨白之色。
就要当头拍下!
第八十六章 霹雳雷火珠
“慢着!”
劲风扑面之际,陆涛忽然是叫了出来。
黑衣人顿时止住,掌力凝儿不发,而后陆涛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二爷此言何意?”
黑衣人收回双手,负于身后,悠悠的道,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陆涛长舒了一口气,从地上艰难起身,盘膝而坐,喘息道:“明人不说暗话,以我现在的状况,即使是一个七八岁的顽童,随便拿块石头都能将我砸死,就更不要说是阁下了,你若真想立即把我杀了,刚才又何必慢慢踱步而来,并在我面前缓缓运功提气?如此做法,不过是想给我施加压力,摧破我仅存的搏命勇气罢了......我一向玩惯了这一手,你大可不必如此。”
黑衣人眼中讶色一闪而逝,感叹道:“怪不得我藏身泗水二十几年,见过了无数人物,最后却只有二爷你成了大器,撇开心智武功不谈,光是这份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胆魄气度,就极是让人钦佩。”
“阁下说笑了。”
陆涛动了动身子,许是牵动了伤势,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道:“相反的,我非但没什么胸襟气魄,现在更是怕的要命,而我之所以要说这么一番话,也只是怕你分不清利弊,直截了当的就将我杀了,那我岂不是死的冤枉?”
黑衣人似是愣了一下,而后桀桀怪笑起来:“二爷还真是个秒人!”
声如夜枭鸣叫,刺耳至极。
陆涛呵了一声,许是支撑不住,向后一靠,用手肘拄地,坦然目视对方。
良久,笑声止住,黑衣人看着陆涛完全不设防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道:“说吧,二爷想如何活命?”
陆涛微微皱眉,眼神闪烁,内心似是在剧烈挣扎,沉默了一会,才是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略有不甘,道:“阁下叫我二爷,又说已是在泗水藏身二十多年,那对我肯定是异常的熟悉,可阁下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就在我武功骤然大进之后,才一路尾随我过了沧澜江,并起了杀念,想必是对我这大异于常的表现,起了些心思.....”
黑衣人目光微微一凝,默不作声,可呼吸却忍不住略微的急促起来。
而后,便听陆涛幽幽的道:“你想的不差,我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大进,便是因为九年前的那个东西......”
“果真如此?”黑衣人再也压抑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陆涛点了点头,满脸的苦涩,道:“若非如此,如果没有那件传说中能‘演化世间所有功法’的神物,单凭我三年时间才勉强练到锻体境巅峰的资质,如何只看了一遍,就学会六品的黑虎拳?”
年前,随着陆涛夺得堂主之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他仅是“看”了一遍,就学会黑虎拳的事迹,不到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北城。
“不对!”
黑衣人突然叫了一声,他呼吸粗重,看着陆涛,眼中满是贪婪凶狠以及怀疑,道:“若你真有那件神物,为何早早不用,一直忍到了现在?”
“你都说是它是神物了,既然是神物,又岂是那么容易祭练的?”陆涛哼了一声,“三年前我父病故,临终前他才偷偷将此物交付与我,之后三年,我每日以自身精血喂养,时时与它沟通心神,直到年前腊月二十八,才堪堪打破了里面的第一道禁制,得了些许妙用。”
“九年前,那个传说藏有玄天宝鉴的物件是被玄天宗的勘虚真人带到三江泗水的,他乃是当时玄黄榜上的高人,如果其中真的藏有此等神物,又怎么可能落入你爹的手中?”
“神物本天成,有缘者得之,那勘虚真人即便修为通天,却是无缘,我爹即使手无缚鸡之力,偏就与之有缘,如此道理,我如何解释的清?”
“既得神物,你爹为何又会病故?”
“我娘去世后,他本就忧思成疾,又得神物,日夜祭练,空耗精血,这才亡故。”
“此物现在藏于何处?”
“如此神物,我又岂会不随身携带?”
连续问了几句,黑衣人终于是相信了,他沉默了半晌,眼中神色变幻连连,最后才嘶哑着嗓子道:“口说无凭,可否让我一观?”
“自然。”
陆涛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一直缩在袖子中的左手,缓缓摊开,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随之闪出。
掌心处,赫然是一个鹅蛋大小的珠子,宛如墨色碧玉,圆润无暇,其中混混沌沌,隐约可见有霹雳闪电,天雷地火,运转不休,似是蕴藏着一股摄人心神的恐怖力量。
好似能毁天灭地一般!
黑衣人先是眼睛猛的一瞪,怒声喝道:“你在戏耍我不成?玄天宝鉴几时成了一个珠子?”
陆涛又攥住左手,道:“我几时说是玄天宝鉴,此物名曰‘玄天宝珠’!”
“你真当我傻不成?”黑衣人怒极反笑,“先不谈什么玄天宝鉴玄天宝珠,这玩意形似霹雳堂的‘震天雷’,方才你又还一直紧握着此物,藏于袖中,陆涛,你莫不是打了用此物偷袭我的念头,说!”
他显然是动了真怒,最后一个字以内力喝出,声如雷霆乍响,在幽暗的密林中回荡不止。
“你见过‘震天雷’?”陆涛竟也是怒了,嗤笑一声,“且不说那玩意是霹雳堂的镇帮之宝,我不可能会有,就算是我有了,难道还能拿它偷袭你?我他妈是疯了,有几条命够死的?”
震天雷,雷如其名,一旦炸响,方圆百丈,地动山摇,所有活物,结成齑粉。
陆涛如此反应,那黑衣人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紧紧盯着陆涛手中的珠子,冷冷的道:“我又如何信你?”
“睁大你的狗眼!”
陆涛意态嚣张,惹得黑衣人心中杀意险些再也隐藏不住,可下一秒却忽然又是止住了呼吸,目眦欲裂。
也不知道陆涛如何操纵,那闪着幽蓝色光芒的珠子竟是渐渐变得透明,像是融入了他的手掌一般......
消失不见了!
而后,陆涛手掌又冒出淡淡光芒,散去之后,那“玄天宝珠”复又出现。
“如何?”
陆涛握住拳头,斜瞥了他一眼。
黑衣人默然。
他虽然确实没见过“震天雷”,却也知晓,那玩意是霹雳堂用无数珍稀材质以特殊手法锻造而成,乃是“死物”,断然不可能有如此灵异。
而且,如果没有那种能够“芥子纳须臾”的宝贝,就算是凝碑级的人物,也无法做到“有变作无”又“无中生有”。
也许......
传闻有误,当年勘虚真人手中那物件中藏着的,真的是“玄天宝珠”而非是“玄天宝鉴”。
亦或者......
这压根就是另一个叫做“玄天宝珠”的神物?
“好吧。”
思考良久,黑衣人才是缓缓开口道:“交出此珠,我饶你一命。”
陆涛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些你我都不可能会相信的话?”
“你待如何?”黑衣人目光闪烁。
陆涛从地上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活动身子,道:“你不必拿这些屁话诓我,如此神物,多一个人知道,拥有他的人就多一分危险,我给了你,你会不会杀我,也是明摆着的事情。”
黑衣人淡淡的道:“你若是不信,我可立誓。”
陆涛嗤笑道:“立誓?你在逗我不成?刚才你可都说,你练的武功叫做‘黄泉无相功’,我不聋不傻,难道还猜不出你是黄泉宗的魔崽子?你们黄泉宗,是魔道一教八宗中最没有底线的,不敬天地,不信鬼神,自成妖魔,你这样的人立誓,我敢信吗?”
“陆涛,你不要得寸进尺!”
黑衣人眼中厉色一闪,恼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夺了这珠子。”
陆涛怡然不惧,摊开双手,那“玄天宝珠”复又消失不见,道:“随便你就是,反正我将这宝贝亮出来,也不是为了要祈求你饶命,你若是想现在就动手杀了我,那就动手便是,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会你能不能从我的尸体中再把这宝贝找出来,毕竟此等神物,玄之又玄,究竟是藏于我的肉身,还是莫名的空间,谁又知道呢。”
黑衣人眼中神色连连变幻,心中天人交战,浑身真气涌动,如火焰般化形冒出,好似几次要将陆涛毙于掌下,又几次忍住,最后终是叹了口气,苦笑道:“二爷果然厉害,也罢,我斗不过你,不过二爷您也别兜圈子了,这就拿出一个你我都会信服的方法来,以免我呆会压不住心头怒火,大家一拍两散。”
“这就对了嘛。”陆涛笑了,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在你我站立的位置,大约是这空地的中央,这样,你我面对着面,你退到你那一侧的空地边缘,而我会倒退一百步,随后我将这玄天宝珠扔出,转身逃命,至于我能不能活,你也就不用管了。”
“好!”黑衣人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各自缓缓后退。
黑衣人是不怎么在意步子大小,只是紧紧盯着陆涛。
而陆涛......
当然是能迈多大的步子就迈多大。
待陆涛退出去十步,他却见那一直在旁边兴致勃勃看戏的蛟龙马还是傻站着不动,不由怒声吼道:“妈的,真是畜生,还愣着干嘛?”
那蛟龙马也不知是怎得,被骂了一句,竟然真的就跟了上来。
黑衣人见状,冷笑道:“怎么,二爷还嫌被这畜生害的不够惨?”
“要是光靠双腿逃命,那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么一堆,直接自杀岂不是更好?”陆涛翻了个白眼。
“......”
过得片刻,黑衣人便退到空地边缘,又一会,陆涛也走完了一百步。
此时两人相距大约二十丈。
“二爷,请吧。”黑衣人大喊。
陆涛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从系统中取出“玄天宝珠”,用力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黑衣人身子弹起,抓向了那闪着动人光芒的幽蓝色珠子。
半空中,余光所见,陆涛亦是同时转身。
可他却并未马上骑马逃命。
虽然心中奇怪,但在这个档口,黑衣人却来不及也没心思去多想。
“哼!等我拿了玄天宝珠,再将你杀了!”
这是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
在他于空中堪堪抓住那“玄天宝珠”的时候......
轰!
一声惊天巨响,震慑天地!
宛如是天崩地裂一般,幽暗的密林刹那间竟是亮白昼。
独角蛟龙马被吓得猛的窜了出去,陆涛没有回头,缓步向前,只感觉背后有一股毁灭性的力量震荡过来,却一点点减弱,过了二十丈,便只如强风拂背。
耀眼的光芒下,映射出他淡然的面庞。
“上品暗器,霹雳雷火珠。”
“物品描述:以内力催动,一息后爆炸,二十丈内,凝碑以下,尸骨无存。”
“物品评价:宿主扔这玩意的时候,最好跑快一点......”
第八十七章 黄泉宗与前朝
完成了“堂主之位”这个任务之后,系统额外赏了陆涛一个中级礼包,被评价为上品的“暗器”霹雳雷火珠,便是其中之一,并且还不是其中最好的那一件。
在打开礼包的那一刻,自获得系统之后,惯于经历“天上掉馅饼”的陆涛,惊喜之余,也多少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惶恐。
因为据他的观察与分析,系统大部分时候还是“童叟无欺”的。
陆涛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不会少,也不会多出去太多。
比如让系统完全开启,就需要他老老实实的挥一百万刀。
而“堂主之位”这个任务,老实说,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但真的算不上多难,500*50000的双经验值奖励就差不多可以了,陆涛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额外的礼包,更加没想到,会从里面开出来足足四件“上品”之物。
陆涛以己度“系统”,理所应当的便是想到:
这里面有“坑”!
事实证明,陆涛所料不差,自打他带着李三登上渡江的客船之后,果真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因为穿越的原因,他的神魂比寻常人要强大许多,对于他人灵觉探查,亦是十分敏感。
从上船开始,他便是感觉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觉,始终是萦绕在他的四周,并且如附骨之疽一般,始终挥之不去。
而这个“坑”彻底展现出来,则是在王允诚三人上船离开码头之后。
许是因为码头人变少,让暗中窥视之人觉得再也不好隐藏行迹,于是那本是若有若无的灵觉竟是陡然变得“嚣张”起来,且生出了一分杀意。
对这玩意,陆涛的感应就更加敏锐了,那冰冷刺骨的寒意袭体之后,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便于同一时间响起:“叮,恭喜宿主,任务平安祭祖触发,任务目标无论以何种手段保住性命,直至祭祖结束,返回三江。”
“任务奖励:无。”
“任务失败惩罚:无。”
“任务描述:无。”
“注:此任务为特殊任务,与系统无关,祝你好远……”
三无任务!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涛甚至怀疑,系统有嘲弄之嫌……
但没办法,系统的判断总归不会有错,它先是给了自己一堆好东西,后又发布一个“三无任务”以示警,那陆涛又还能怎么样?
逃命呗!
所以,他这才有意激怒蛟龙马,想借着这神驹的脚力避开极有可能的追杀。
可让陆涛万万没想到的是,此等天地异兽,全力狂奔,竟还是甩不脱。
这才有了后面陆涛主动暴露破绽引出黑衣人,以北疆八式中的“一去不返”搏命不成,只得无奈拿出霹雳雷火珠将其诱杀的一系列算计。
……
密林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陆涛缓步而行,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一颗“小还丹”,张口服下。
小还丹,也是中级礼包中开出来的诸多物品之一,乃是中品的疗伤灵药,总共三颗。
其色碧绿,灵韵盎然,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散发有草木清香,甫一入口,便化为琼浆甘露,滋润全身,浑身剧痛立时减弱,丹田内亦是热气生疼,真气生发。
之后,陆涛于密林中寻得自己掷出的雁翎刀后,又是转身回返。
至于蛟龙马,早就因刚才的“爆炸”,吓得跑没了影了。
“这......”
等回了原处,陆涛看着眼前景象,震惊异常。
刚才那近十丈见方的空地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达数丈,方圆近二十丈的深坑,由中心向四周倒是越来越浅,其中一切事物,皆成齑粉。
坑中此时,依然有淡淡的烟尘弥漫,处处可见燃烧着的雷火,甚至还有幽蓝色的细小闪电霹雳,不时噼啪作响。
直到此时,其中还有一股摄人心魄,令人胆寒的恐怖力量。
“既然你认得二爷,那为什么就不再小心谨慎一些呢?二爷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陆涛幽幽叹息,伸出手去抓了抓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现在好了吧?都化成灰了......”
“咦?”
陆涛一边和至死都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念叨着,目光一边在深坑中逡巡,正说着,忽然就咦的一声,目光向一个地方看去,眼睛微微一凝。
一小丛雷火燃烧,本是寻常,可里面闪烁的,却是一抹惨白之色。
陆涛跃下深坑,挥袖扑灭雷火,将那惨白之物取在,虽被一直煅烧,却并不烫手,反而温润如玉,有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形似短剑。
竟是一块胸骨!
上面正中位置,刻着八个大字“黄泉勾魂使七十八”。
陆涛用大拇指轻轻触摸这一行字,怔怔无语,被已是在江湖销声匿迹几十年的黄泉宗,为其下门人刻下身份认证的手段所震惊。
这胸骨内含真气,尚有些许生气,断然不是陈年老骨,而是“新骨”,它的主人是谁,自然是不问可知。
还真是“一入黄泉,永世沉沦”......
黄泉宗。
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魔道一教八宗之一,正如方才陆涛所言,该宗“不敬天地,不具鬼神,自成妖魔”,以传说中世间生灵亡故后要前往的轮回之所“黄泉”为名,干的也是“杀人行刺,送人入轮回”的勾当。
江湖中每一个超一流的势力,都是传承久远,黄泉宗也是这般,为祸江湖足有上千年,被江湖正道反复围剿捕杀,却始终能隐于暗处,灭之不绝。
再往千年以前数些年份,黄泉宗也并非不存,而是史料不存,只凭只言片语的江湖传言,不足考证。
如此,足见黄泉宗的可怕。
而这个让所有江湖人,乃至同为一教八宗的魔门同道,都是深恶痛绝的宗派,在五十多年前,中洲大陆王朝更替之时,因为依附了尚未定鼎的“乾国”,势力发展到了巅峰。
那时,也许是该宗建立以来,第一次补全了所有“法位”。
一位“菩萨”,十位“鬼王”,十八大“判官”,四位“孟婆”,一百零八“勾魂使”,外加数之不尽的“鬼差”“阴兵”,整个黄泉就如同是一张无孔不入的大网,将整个江湖乃至整个中洲都囊括进去,无孔不入,勾魂夺命,压的所有人都是喘不过气来。
在那个时间段,黄泉宗的实力之强劲,隐隐要超出了“超一流”这个范畴,以至于魔道的一教八宗,差一点就改称为“黄泉一教七宗”了。
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本是天道,即使是强如黄泉宗,也逃不过去。
三十年前,被乾国百万大军围困了整整一年之久的“天下第一雄城”燕北城告破,于城中苟延残喘的燕朝王室被屠戮一空,自此,执掌中州二百九十三年的“大燕”王朝彻底终结。
本是立下从龙之功的黄泉宗却不知因何缘由,触怒了大乾皇室,惹得大乾开国雄主天子一怒,发兵十万,尽入黄泉宗的洞天小世界,“八百里黄泉”。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众说纷纭,而大乾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当时名列玄黄榜第三的黄泉菩萨自恃功高,有了不可言之心......
但不论如何吧,黄泉宗因此元气大损,几近覆灭。
黄泉一役,菩萨当场身死道消,鬼王十去其八,四位孟婆,十八大判断更是无一人幸免,皆是身入轮回。
而一百零八勾魂使,也只有寥寥十几位因不在总坛小世界,而逃得性命。
剩下的“鬼差”“阴兵”之流,连被黄泉打下身份烙印的资格都没有,自是也不必多提。
从此之后,盛极一时的黄泉宗,彻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都消失了几十年了,我也能碰到......”
陆涛把玩着那块胸骨,笑了一声,可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是说不上多好。
黄泉宗的勾魂使为何会出现在泗水?现在他们的实力到底还残存几何,究竟还配不配的上魔道一教八宗的偌大名号?
如果黄泉宗已是死灰复燃,那这个黑衣人是得了宗门命令潜伏于此,还是出于个人意愿,在此隐姓埋名?
若是前者,黄泉宗目的为何?
刚才那人说已是在泗水二十多年,那他来此,便肯定不是为了那莫须有的“玄天宝鉴”。
而且,最让陆涛心中沉重的是......
刚刚黑衣人脱口而出的那句“北疆镇狱刀”!
陆涛有技能杀意,于那一瞬间敏锐的感觉到,那黑衣人在说出这个字之前,心中杀意并不浓烈,可在喊出这五个字之后,其对陆涛的杀心,就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了。
这是一门,在三十年前被评为了二品的绝世刀法。
源自北燕军中,最后一次于公开世间亮相,正好也是三十年前的燕北城大战。
在当朝,这门刀法,或者是这五个字,是禁忌。
别说是练,就算是听之,言之,见之,都是一个“死”字!
“北疆八式,北疆镇狱刀......”陆涛口中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脸上阴晴不定。
他并不傻。
两门刀法名字都相近成这样了,敢说一点关联也没有?
况且,陆涛也不瞎,系统中北疆八式后面那个“残”字那么大个,还能看不见的?
陆涛甚至还怀疑,等他将这北疆八式习练圆满,登峰造极之后,甚至能凭借系统直接悟出来二品的北疆镇狱刀!
这绝不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
有许多蛛丝马迹都可佐证陆涛的这个想法,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条,便是“三十年前”这个极为敏感重要的时间节点。
三十年前,燕北城破,天下无敌的北燕军覆灭。
三十年前,脸上写满了故事,虽无内功在身,却将肉身打磨到匪夷所思地步了的,终日饮酒,心中仿佛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伤痛的,教陆涛练刀的老头,恰巧也沦落到了三江泗水......
“操!”
想着想着,陆涛忽然就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于不知不觉间,无意踏入了一个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极有可能将他拉入必死境地的漩涡之中。
好死不死的,这还他妈是他自己舔着脸,求了魏老头整整三个月,才主动踏进去的。
“这让我上哪说理去?”陆涛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冤枉。
即便他并非是大乾土著居民,又基本等同是混黑。道的,可他对这个囊括整个中洲的巨大王朝,虽然不敢说一百个忠心,但最起码绝对没想过去反叛。
“唉......”
陆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有时候,世间事就是这么奇妙。
他拥有系统,根本就不想拥有其他此方世界的逆天神物,连沾染上一点都不想,却偏偏和那件足以让顶尖势力一朝覆灭的至宝“玄天宝鉴”扯上了关系。
他只想简简单单混个江湖,却又莫名其妙和前朝有了联系......
一边胡思乱想,陆涛一边摩擦着作为黄泉宗勾魂使身份象征的白玉胸骨,时间长了,却见其中真气久久不散,不由心中好奇,下意识的就将自身真气输入其中。
“叮!恭喜宿主发现功法‘黄泉无相功’残篇!”
系统提示音响起,同一时间,手中白玉胸骨骤然变烫,竟是冒出了莹莹光亮,陆涛福至心灵,将胸骨翻面,却见其上多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叮!特殊物品‘白玉胸骨’可收入背包,是否收入?”
“是!”
手中光芒一闪,白玉胸骨消失,同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收入特殊物品成功,系统自动演化出完整版‘黄泉无相功’,可修炼,可具现......”
“因宿主收集武学一本,奖励人物经验150,武学经验15000。”
陆涛一怔,而后既惊且喜,忍不住失笑道:“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虽不知黄泉无相功具体品级如何,但光看系统给出的奖励,以及刚才黑衣人表现出来的轻功和那匪夷所思虚虚实实的掌法,就足以断定,这是一门极其不凡的武功。
陆涛估计,当可入上三品之列。
而系统物品栏中,果然是多出了一块白玉胸骨,数百本秘籍中,也是多出了一部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秘籍,而且是和陆涛无限觊觎的“九阴真经”在同一个位置。
竟还是一门“综合武学”!
秘籍:黄泉无相功
修炼条件:根骨70,身法80,十二正经圆满。
武学评价:无法无相,无形无我!
其下还有一行小字:“若有特殊物品‘白玉胸骨’,可无视修炼条件,将之换到己身,直接速成神功。”
“换骨效果:黄泉无相功达到五级,贯通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冲、带六脉,体质-10,身法+50,根骨+10......”
看完了系统中的相关描述,陆涛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心动了......
白玉胸骨,他有......
那,是练,还是不练?
陆涛想着刚才黑衣人那连蛟龙马都甩之不开的卓绝轻功,以及那能幻化出二三十道身影,虚虚实实,真假不辨的鬼魅掌法,心中天人交战!
唏律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马鸣响起,陆涛回神,寻声望去,见不远处密林,有一匹神骏白马,头上长角,焦躁的望着这边,逡巡不前。
“这畜生竟是又回来了?”
陆涛心中一动,接着眨了眨眼,接着便是从系统中具现出了一身血红色的袈裟,口中默念一句,将之披在了身上。
刹那间形象大变!
宛如顷刻间转时重生,陆涛竟是变成了一身穿黄色僧袍,披着红色袈裟的年轻僧人!
无论是身高,体型,相貌,都与之前判若两人,一丝一毫的相像之处也无。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蛟龙马又是嘶鸣一声,一双大眼睛满是茫然,四蹄在地上踩来踩去,最后还是抵不过心中疑惑,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绕着那红色袈裟的僧人走了好几圈,鼻子不住抽动,眼睛眨了又眨,最后......
怀疑马生了......
僧人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先是拍了拍它的脑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自语道:“让你这畜生看到了也无妨,你还能开口说话不成?”
......
大乾某处。
一个充满了腐朽气息的房间。
房间不知大小,昏昏暗暗,无法视物,只在最中央位置,点燃着几十盏粗细长短不已的蜡烛。
这些蜡烛散落不一,也不知是谁,按照何种方位摆放。
诡异的是,每一个蜡烛燃烧出的火焰,颜色竟是都不尽相同。
这里,时间的概念仿佛没有了意义,只有那些诡异的蜡烛,燃烧跳动着。
突然,一个仅有一指长短,冒着淡黄色火焰的蜡烛,猛烈的跳动两下,而后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又死了一个......”
一个嘶哑且苍老的叹息声随之响起,声音怪异,难听至极,不知是喜是悲,是哭还是在笑。
房间内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房间的黑暗中,才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低沉而缓慢,道:“要不要去看看......”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那苍老的声音才再是说道:“去吧,将功法取回了,记得要小心避开那些人......”
第八十八章 下下卦,上上卦
三江泗水,乌云遮月,星光黯淡。
林家巷,前大燕礼部侍郎林道觉老宅故居,其子林世庸手持一卷古朴书册,借着窗前洒下的淡淡星光,以及桌上的昏黄烛火,细细研读。
这差不多是他识字之后,每晚的必修课了。
当然,书册上的文字各个奇形怪状,不遵“形、音、意”三法,而是蕴含着另一天地间的规则道理,远不同于中洲官文,晦涩难懂至极,因此识不识“字”,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二十年苦功总有收获,他也已是知晓,此卷古册,讲的是那卜算一道,且其上所载之法大异于世间所有卜算术法,不测吉凶祸福,运势寿数,只求那“遁去的一”。
所以,只要人未至绝境,事还有转机,以此法问卦,都没什么用处。
七年前,林世庸终是悟道入门,此后每晚,他都要起上两卦,一卦为郁郁而终的父亲,一卦为同样郁郁的自己。
为父属国事,为己算私情。
将那薄薄的古册再次通读一遍,林世庸便其放到一边,倒也不着急马上起卦,而是望着窗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面容沉静,目光凝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多时,儒雅清俊的面庞上便多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邦!邦!邦!
直到子时,打更人遥遥的呼喊声传来,林世庸才才眨了眨眼睛,其中恢复了神采。
院子中,离窗户大概三尺距离的那处空间,忽的是如燃烧着的火焰般模糊扭曲起来,有淡淡的黑气冒出,却愈发浓烈,又不过几息功夫,一个人影凭空出现。
来人身材颀长,玄衣罩体,周身有浓郁黑气翻腾不止,脸上覆着一个通体乌黑的精钢面具,上面花纹晦暗,隐隐突起一条气势威严狰狞的龙纹,看上去令人心神摇曳。
此人口鼻面庞尽皆被这面具遮挡,唯有双眼的部分露出,却不是眸子,而是一片柔和的白光。
林世庸没什么反应。
七年前,自他能问卦起,此人便每晚出现,早已见怪不怪。
戴着龙纹面具的黑衣人伸出被黑气缭绕的手,微微一扬,一团黑气如渔网般被洒出,消散于空中。
林家小院,好似有了些许莫名的变化,又好似没有。
可林世庸却是知道,他已是用秘法设下结界,就算是凝碑人物在外若以自身灵觉探查这院子,也只会是空空荡荡,一如平常。
而且两人之后无论说些什么,声音多大,都不可能被西厢的林池鱼听到一点。
“今天你似乎还是很高兴?”龙纹面具传出了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
林世庸宛若未闻,从袖子中取出了三枚古朴铜钱,放到手中轻轻摇晃起来。
黑衣人也不恼,对林世庸的态度同样是习以为常,他面具下的脸好似是笑了笑,感叹道:“七年来我夜夜至此,却从未见你笑过,不过自六天前开始,就不同了……”
林世庸愣了一下,手上动作稍有停滞,三枚铜钱从缝隙中滑落,啪的一声,散落在了桌子上。
一枚正,一枚反,一枚犹自转个不停。
“对卦象可有影响?”面具双目位置的白光一阵闪烁。
林世庸闻言,脸上略有嘲弄之色,道:“七年来,无论是我摇一百下,还是一下,这卦象可曾……”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止住。
他看着桌面上那枚即将停止转动的铜钱,目光微微一凝。
黑衣人也是向桌子上“看”去……
啪!
第三枚铜钱,竟是正面朝上!
七年来,尚属首次。
两人皆是无言。
窗户外,黑衣人静静站立,可身上的黑气却翻腾的更加剧烈,面具双目位置处的光芒渐渐刺眼……
良久,龙纹面具下才是发出了呵的一声,像是笑,却更像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哀鸣。
林世庸沉吟了一会,似是在思索,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一捡起了铜钱,再次摇晃起来。
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是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如此一连得了六爻,林世庸掐起手指,开始默默推演,还未得出结果,一旁等待的黑衣人就先是急切的问道:“卦象如何?”
林世庸手上动作顿时止住,看向黑衣人,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
黑衣人怔了怔,自嘲一下“眼”中光芒渐渐暗淡,复又恢复最开始的柔和:“是我心急了……”
林世庸嗯了一声,复又继续演算,待过了大概盏茶功夫,已是有了大概的眉目,后又怕自己演算有误,又是反复演算三遍,得到结果都始终如一,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当然,林世庸也没让他久等,略微斟酌,口中就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此为坎卦。”
“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逢,险上加险......下下卦......”
黑衣人喃喃自语,双目中光芒闪动,犹如跳动的火焰一般,说着说着,身子竟是颤抖了起来,而后突然是仰天大笑。
林世庸默然。
他知道,虽然得了个下下卦,但黑衣人却是真心高兴。
因为,这七年来,他得到每一卦,都是“无”,卦象模糊不清,意为天机莫测,虚无缥缈,那“遁去的一”,求之不得。
可今天,卦象终于清晰,虽然仅为下下之卦......
林世庸甚至是觉得,还是卦象不清要好一些。
毕竟,七年时间,黑衣人夜夜来此,即使再不待见他,可有时候两人也会聊上几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林世庸也绝非是铁石心肠。
黑衣人笑了一会,方才冷静了下来,收敛了浑身黑气,整理下衣襟,向着林世庸肃然一拜,道:“多谢了。”
林世庸却是表情淡淡,甚至还有些讥讽,道:“得了这一卦,并非是我的功劳,而是事已至此,我也只是告诉你,时机已到,可以去送命了。”
“你知道我并不是为此,而是为了你父,为了你这二十几年......”
“够了!”
林世庸突然喝了一声,而后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起身,双目中光芒闪烁,像是笑了笑,身上复又冒起黑气,愈来愈浓烈,直到将身子彻底掩盖住,寒风一吹,便如一缕青烟般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离去之后又过了一会,林世庸神情缓和,再次拿出铜钱......
这一次,是为他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个人,去求那遁去的一。
六天前,一直都未下下的凶险卦象突然是有了转机。
他目光专注,又是一连摇了六次,反复演算之后,才终于展颜一笑。
乾为天,困龙得水,上上卦。
第八十九章 血刀小祖
深夜,官道之上,李三骑在蛟龙马上,茫然无措。
一个时辰前,陆涛惊了那雪白蛟龙马,被带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两人也就此分离。
他虽然算得上是“马上”骑马去追,可在此之前,因另两匹蛟龙马太过威猛骇人,总是免不了的犹豫踟蹰了一小会。
就是这么一小会,便与那独角蛟龙马拉开了永远也追赶不上的距离。
三匹蛟龙马中,却是那独角蛟龙马品种最佳,脚力最强。
一开始还能勉强看见个背影,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两马与前者的距离竟是越拉越远,慢慢已是目不可见,过得一个时辰,就彻底不知其去向何方了。
“唉!”
又追赶了一会,跨下四蹄化爪的蛟龙马许是也觉得追赶无望,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了路边,李三见状,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这一路追赶,与其说是他骑马去追二爷,倒不如是马载着他去追同伴,这一路往左往右,过河还是上山,全由胯下畜牲坐朱,他即使牵着缰绳,也指挥不得。
“现在夜色已深,又没追上二爷,不如先返回码头,静待一夜,第二天再赶去陆家村……”李三骑在马上,思索起来。
其实他一直隐隐觉得,陆涛惊马而去,并非意外,而是有意为之,有着某些不方便与言言明的目的。
毕竟,方才在码头狼狈而去的模样与之前陆涛的形象相去甚远。
二爷不是他,乃是聪明绝顶,智慧高绝之人,听说也最爱去龙凤楼听说,见识定然也极是广博,那会不知那亮银独角便是那蛟龙马的逆鳞,触之不得?
他最开始也想去触摸,不也被二爷拦住了?
“嗯,定是如此了,二爷此举,必有深意,我现在一来是追不上,二来就算是追上了,凭我的本事,怕也只会给二爷挺乱,坏了他的谋算......”
李三越想越觉得思路通畅,便也不再犹豫,一拉缰绳,准备驱马回转。
可谁知刚才还十分温顺配合的蛟龙马,竟不知又有了什么想法,被他拽了一下,竟是唏律律嘶鸣一声,猛的扬起前蹄。
“操!”马背上一股大力传来,李三猝不及防,当即就被甩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不由就骂了出来:“好畜生,你他娘的......”
话没说完,李三就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两匹各生异象的蛟龙马,皆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让他心底生寒。
不要蹬鼻子上脸......
两马的意思,他竟是又懂了!
随后,李三才悚然惊觉,自己和这两畜生的力量层级,其实并不对等。通过刚才奔驰的速度来看,这俩畜生中无论是哪一批,弄死自己,恐怕都和玩一样。
“二位马爷,这是怎么了?”
李三咽了口吐沫,并不觉得自己和两匹马服软有什么丢人的,小心询问道:“要不咱们先回码头去?”
两马齐齐打了个响鼻,不屑一顾。
李三嘶了一声,赶忙又是说了不少好话,可两马只是不为所动,再打量了一下四周,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沧澜江以北,可总归是三江人,倒也熟知周边地理,从码头出来,蛟龙马便载着他一路向西,脚下生风,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奔出去了多远。
“怕是已经出了常安府,到了常宁府最西边的地界了......”李三见远方目光可及之初昏暗幽深,似是一处广袤密林,心中有了判断,而后苦笑不已。
从他们下船的那个码头到此,足有五六百里的距离。
“这畜生也忒能跑了......”李三再次小心的瞥了眼两匹蛟龙马,暗中咋舌不已。
这么远的距离,若是无马,光凭两条腿去赶路,等再回到码头,怎么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了。
“这可怎么办啊......”
李三正犯着难,却忽然看见一旁那两匹悠然自得的蛟龙马,不知为何却是焦躁起来,不住的甩着脑袋,望向来路。
“是棕龙和犀甲!”一个声音遥遥传来。
李三面色一变。
这个声音……
而后,三个身影飘然而至,身法极快,从出现在李三视野到闪至近前,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李三心中一沉。
竟然是刚才那三个将马交给他们的琅琊王家子弟!
“他们不是过江了吗?”
“因何缘故会突然出现在此?”
“刚才还心急过江,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此,那又何必将马托付于二爷?”
“难道三人有什么阴谋不成?”
“二爷是不是就看穿了三人有诈,才故意激怒蛟龙马离开?”
“……”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与猜想出现在了李三心头,右手也下意识的搭上在了腰间单刀之上。
这是二爷三天前赠与他练刀的,听说原主是个刀疤脸的汉子,刀法虽不强,可手中这单刀却着实不错,这才特意捡来与了他。
王允诚虽然不知李三心中所想,可其摸刀的小动作却瞒不过他的灵觉,也不甚在意,只是召唤过来自己的爱马“棕龙”,亲昵的拍了拍它的头,刚要询问陆涛下落,便先听王云芝焦急的问道:“我的角儿呢?”
声音中隐有哭腔。
这位王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善良温柔,从不将角儿视作是一匹马,而是把其当做是陪伴自己长大的亲朋友人,感情极深。
“你们还有脸问这个?”
李三一听,心头火起,心道老子还想问你们呢!刚要说话,可猛然间,却见眼前三人各自面露骇然,接着便是觉得身边不知为何竟是“亮”了起来。
刹那间犹如白昼!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连脚下大地都好似有了轻微的颤动。
李三下意识转身,却见不远处那幽暗密林中好似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宛如大日撞地,光芒刺眼。
“竟有凝碑人物出手!”王允谦失声叫道。
王允诚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说话,却忽然面色一变,接着身子一闪,于原地消失,好像是瞬移一般到了王云芝身边,一把将其拉住,道:“云芝,别冲动。”
王云芝指着方才犹如天雷降世一般的地方,哭腔道:“我能感应到角儿就在那里,她还于心中给我传讯,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那里定是有凝碑人物在拼死相博,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威势,你就这么贸然前去,太过危险了。”王允诚眉头微皱,耐心劝解,“角儿还能传讯于你,那便说明它暂且无事,况且以它的脚力,就算是真遇到了危险,也能迅速逃离。”
王云芝却还是摇头道:“不行,我要去救角儿!”
王允诚无奈,沉吟片刻,不过到底还是抵不住王云芝那坚定的眼神,叹息道:“那也得咱们三人同去。”
一旁已是翻身上马的王允谦无所谓的笑笑,道:“咱们三个加上棕龙还有犀甲,可不怕什么凝碑之人,纵使真的不低,江湖上还有哪个凝碑高人敢不顾及我琅琊王家?”
三人皆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天反了先天的高手!
“那也得小心一些。”王允诚缓缓点,心中却心中却并不乐观。
刚才那一幕,委实太过骇人,隔了如此距离,都能望见,必是有凝碑人物用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以命相博。
只要凝碑,肉身便会被天地元气重塑改造,生命层次飞跃,从此寿数大增,再非凡俗。
可即便是这样的人物都要拼命出手,那其中又到底牵扯出了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人物......
王允诚不敢再想,又反复叮嘱两人小心戒备,将自己的棕龙让给了王云芝,便运起轻功,向那处密林而去。
“慢着!”
一旁的李三听得云里雾里,却能大概明白,那匹独角蛟龙马似是在密林中遇到了危险,心中不由得大惊。
那畜生有危险,岂不是说二爷也有危险?
见三人要走,李三急忙张开双手挡在前面,大声道:“方才在码头,你们那匹蛟龙马不知为何发了疯撒腿就跑,二爷只得去追,现在二爷却因此身入险境,你们却说只是要救一匹畜生?不行不行!你们要去,必须得带上我,还得把二爷一同救出。”
“你当我们傻不成?角儿灵性十足,灵智与常人无异,岂会无缘无故发疯?定是你们激怒了它!”
王允谦满脸不耐,挥了挥手,喝道:“需要聒噪,快快让开!”
其胯下满是鳞片的“犀甲”亦是配合的甩了甩头,冲着李三打了个响鼻,似是下一刻便要冲上前去,将他撞个半死。
可这一次李三却怡然不惧,反而抽刀向前:“求人暂时看马的是你们,害二爷落入陷阱的是你们,现在想撒手不管的也是你们!怎么,你是认为我三江都是怕死之人吗?”
一番话,大气凌然,视死如归,犀甲竟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倒是个忠义之人。”
王允诚轻咦一声,随后见王云芝愈发焦躁,便是说道:“也罢,你若是不怕死,便带上你吧。”
说罢,飞身跃起,提起李三,几个起落变到了密林之中,身后哒哒马蹄声响,棕龙、犀甲亦是紧随而至。
李三再次体验了一次“平地飞行”的感觉。
忽高忽低,上上下下。
因为是被人“提”在手中,这一次却更加惊险,李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没过一会,便听见那小妮子惊喜的叫道:“角儿就在前面!”
王允诚止住,将李三放下,他睁开眼,却见密林深处,一穿着黄色僧衣,披着血色袈裟,长相俊美不在二爷之下的年轻僧人,手中提着一柄血色长刀,骑马缓行而至。
胯下坐骑通体雪白,头上一根亮银色独角,可不就是王云芝的“角儿”吗?
年轻僧人看见四人两马,眼睛亮起,伸手摸了摸光头,将血刀抗在肩上,哈哈一笑,道:“阿弥他妈的陀佛,没想到小祖我刚来大乾,就有如此运道,竟然能碰见这么一个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