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竞拍前夕
余卿卿重新调整了心情,将突然面临的状况,所产生的沉重感压下。
只希望这次威柯竞标成功,银行或许会看在地产的价值上,重新估算柯未然的公司带来的利益,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实现这个妄想谈何容易?
在这件事上拥有话语权的,一直不就那一家么。它在地产行业有着不容人撼动的实力。威柯想要从它从里竞价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
缓缓叹了口气,余卿卿抬头望向那长长的一坡青石板,忽然觉得乏力。
这次竞拍会场是位于在船街中心的老话剧院。
之所以没有在国土局指定的地点,是老街坊同意竞拍船街土地的额外条件,让他们亲眼见证整件事的过程。
毕竟关乎船街所有住户的利益,当然要确认国家所承诺的合法有效性。
此次竞拍的保密工作十分周密谨慎。一是不想影响当地街坊的正常生活,二是这明显有内幕的竞拍不能让媒体拿去做文章。
收了伞,余卿卿潦草地抚了抚身上沾染的雨水。跺了跺脚,准备往剧院里面走。
反倒是柯未然细致周到拿出手帕,拉着余卿卿的手替她清理起身上的雨和鞋上的泥。
对于柯未然这样有意无意的暧昧行径,余卿卿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拒绝毫无用处,余卿卿干脆任其效劳,懒得反驳些对于柯未然来说的耳旁风。
柯未然对余卿卿的态度,叫余卿卿看来,就像大哥在照顾小妹。那是一种毫无违和感的亲情相处方式。尽管余卿卿总是吐槽柯未然没正行,不着调。但她心里清楚,柯未然该绅士的时候,涵养绝对一级高。
“余总,借一步说话。”
正当柯未然仔细扫开余卿卿马尾上的雨珠之时,两人侧后方横插进一个格格不入的冰凉之声。
两人回头,骤亮的闪电一晃而逝,恍惚的电光中,阴暗了那人半边英俊的轮廓。
余卿卿蹙眉,从对面男人的脸上移开目光。她并不想听他说什么,对他也无话可说。他摆得明立场,她也不是认不清现状。
他们现在是各为其主的对手,是敌人。疏远一点也好。
“去探探口风罢。”亲密的耳语,浓浓的热气如情人的私语。柯未然贴近余卿卿的耳朵,安抚她镇定地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
余卿卿埋着头,抿唇沉默。她不想再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非常不想。
严骢看着那两人如此亲热的举动,薄冰的眸眼微微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落在身侧的拳头怕一不小心就会捏出碎骨的声响。
他多想将她拉过来,可她看向自己时冷漠的表情,让他不敢上前一步。
“说吧。”站在大厅的角落看着来往的其他公司竞标代表,余卿卿强忍着不耐淡淡开口。
虽然余卿卿黏黏的鼻音像在撒娇,但她在面对柯未然和他时,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还是让严骢痛心得皱眉。
“卿卿……”
“没功夫听你套近乎。”余卿卿转开脸看向门外的雨。总之就是不打算正眼瞧严骢一眼。
一看到这张脸,余卿卿脑子里就反复晃出昨天在影院和商场,以及今早他家门外的画面。这让余卿卿总感觉莫名不爽。
原本应该存在的礼节、仪态和素养,通通抛在脑后.
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严骢深深吸了一口气,忍耐地咬紧下颌角,缓慢开口。“卿卿,柯未然不是值得你信任的朋友。”
“所以?你觉得谁才是值得我信赖的?你?”余卿卿终于转眼直视严骢,却是满眼讥诮。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别折磨我了
“所以?你觉得谁才是值得我信赖的?你?”余卿卿终于转眼直视严骢,却是满眼讥诮。
先不说他自己的立场合不合适。他这种毫无根据的诽谤,足以让余卿卿不屑地嗤笑。
余卿卿讽刺的神情刺得严骢胸口闷痛,无法言喻。他看着她,眼睛酸疼。许久他略微闭了闭眼,才忏悔地看着她。。“卿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完了吗?”余卿卿面容平静地转开脸,“我可以走了吧?”
“卿卿。”严骢无措地愣了愣,随即明白,余卿卿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话题。”眼神扫向已经往她和严骢看来的几人,余卿卿抱臂状似不经意地退开一步。“何况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
门外忽然起了好大一阵风,卷着雨水湿润的气息,全部打到了严骢身上,让他浑身发凉。
严骢忽然意识到,余卿卿不是误会了在生气。而是她的确并不在意他。
湿冷的空气缓缓吸进鼻腔,刺激得他眼睛有些发热。他数次深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可效果甚微。
余卿卿一刻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地埋头,让严骢难以压下心中的酸楚。不善言辞的笨拙,让他不知如何挽救自己。
余卿卿抱臂埋头往后退,即将转身。“我进去了。”
洒脱而毫无留恋的背影让严骢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拉住她。“不是…卿卿,我…我还有话跟你说。”
严骢的确还有话没讲完。而他要和余卿卿谈的,也并不是关于他的事。只是余卿卿冷冰冰的态度让他危机感顿生,本能地想要补救。
只是结果始料未及。
余卿卿看了眼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皱眉推开。“一分钟。”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耐心。
严骢收回手握拳落在身侧,因这个短促的时限,让他更恐慌。可他看了眼不远处等待余卿卿的柯未然,还是立即道。“卿卿,你应该离柯未然远点,他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然后和你亲近?你又有几分单纯?”讥讽的话语分外刺耳。但相比起来,余卿卿的眼神更让人觉得刺目。“真抱歉,我没有你那么多情的嗜好。”
漆黑清丽的眼带着星火擦向严骢身后。
严骢回头,看到的是正向两人走来,温婉窈窕的美人诺伊。
“祝你幸福。”最后一眼都懒得停留在他身上,余卿卿话语夹枪带棒地说完,转身就走。
探口风什么的事,根本没在考虑范围。
不等余卿卿走远,只觉身后百里冰封的气势已经逼近了她的小腿。
“阿嚏——阿嚏——阿嚏——”连续的几个喷嚏直打得余卿卿头昏脑胀,体温上升。
“卿卿,你真的感冒了?”见余卿卿那迅速不正常潮红的脸,迎近的柯未然赶紧脱下西服为余卿卿披上,并抚上她的额头。“这么烫,要不你先上医院?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本来想说坚持一下,突然喉咙里像是有根狗尾巴草在搔,痒得她抓心挠肺地,只想将它咳出来。
无法停止的咳嗽让余卿卿没办法强撑下去。“那…咳咳…这里交…咳咳……交给你……”
咳嗽时的呼吸不畅,憋得余卿卿脸色通红。
柯未然看余卿卿那个样子实在于心不忍,扶着她靠在怀里赶紧掏出电话打给魏陶,让魏陶来接她去医院。
“咳咳…你先进去…我…咳咳……我自己等……”余卿卿抬起头,推了推打完电话的柯未然。
柯未然不放心,不同意留余卿卿独自一人。“孟冬已经在里面了,我晚点进去没关系。”
余卿卿说不出话来,软绵绵地推柯未然走。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柯未然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剧院会场里去。
咳嗽得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余卿卿受不了的只能蹲下去支撑身体的平衡。
就在余卿卿觉得自己要咳死过去时,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递到她眼前。勉力抬头,骨节修长的手上方是一张严峻的脸。
看到那张脸,余卿卿觉得就算咳死都不要受他恩惠欠他人情。于是低头当做没看见。
“卿卿,求你别折磨我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予狗同
“卿卿。求你别折磨我。是我错了。”
本就对雷雨天气就头痛得厉害,严骢看到余卿卿通红的小脸更觉得头痛欲裂。
心疼得难以自控。再不想尊重她的固执,一把将余卿卿拉起来,几近粗鲁地将矿泉水灌入她口中。
“咳咳咳……”这次不是因为嗓子炎症的咳嗽,而是因为呛的。余卿卿被呛得泪眼朦胧,可怜巴巴的乖顺了。
见刚刚还字字珠玑的余卿卿,现在像打了霜的茄子,严骢除了对自己粗鲁的自责,更多的是担忧。
他怕余卿卿厌他,也怕余卿卿病情加重。
一手将余卿卿揽紧,另一只手扬向表情似乎从未有过变化的诺伊。“钥匙给我。”
“竞拍快开始了……”端庄中略有妖娆的眼,向病恹恹余卿卿睇的一眼。明明她眼神无波,却总有种说不明的攻击性。
那张艳丽的脸上水眸潋滟,有些无辜地看向严骢。
“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一条狗来指手画脚?车钥匙,给我!”冷峻的眉峰一凛,严骢冰霜的气势袭向看上去柔弱的美女诺伊。
严骢霸道强硬,近乎绝情的讽刺,瞬间让诺伊维持的秀丽温婉破碎。
她面容抽搐了一下,俏脸张红。已无颜面转头看去往来商界的人,现在正以什么眼神看着她。
诺伊即委屈又愤怒,做了那么多精心准备,本以为对严骢不是十拿九稳,也有七八分胜算。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严骢会是这么没有风度和气度的男人。
她在商业圈名流圈混了也不是一两天。以她的形象和知识储备,从来都是被人追着捧着献殷勤。何曾被一个男人当众羞辱?
诺伊气得快疯了,她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深深喘息来让自己平静,可余光瞄到那个紧紧贴着严骢的女人,让她不甘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即便诺伊再是怨恨余卿卿,但在严骢冷酷的逼视下,诺伊只得柔弱顺从地将车钥匙递给严骢。
交出钥匙,诺伊张口欲言,却在严骢一个犀利的眼神下吞了回去。待严骢回头,原本还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扭曲,莹润的眸子染上丝丝戾气。
将柯未然的西服取下来随手一扔,然后严骢脱下自己的西服盖在余卿卿头上。不等她反抗,将她一把抱起从那件做工精细考究的高级西服上踩过。
一路步伐坚定,可临到屋檐下严骢脚下却僵硬地顿住。
余卿卿从惊讶中惊醒,自己和严骢正处于过分亲密暧昧的姿势。尴尬地抬头,正要说放她下去。可眼神落到严骢有些苍白的脸上,让她已经顾不得别扭。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严骢此时浑身僵硬。“严…”
没让余卿卿说完,严骢沉眉踏步走进雨里。虽然步伐未乱,可在这雷声骤响里,余卿卿似乎听到严骢牙齿和骨骼碰撞的声音。
“严骢,严骢——你看着我——”在那双原本璀璨的黑眸茫然失去视焦前,余卿卿撑开伞举到两人头顶上大喊。
耳旁轰轰烈烈的巨响,像一个捻子强悍地从头顶压过。严骢紧咬着牙,希望尽可能不去在乎那响声。
可事与愿违,冷汗已经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滑下,他只觉得身体似没有润滑和能源的机械,渐渐丧失力气。
第三百三十章 余卿卿我要你
“严骢——你听得见吗——”余卿卿喊了几声见严骢毫无反应,想到了昨晚不禁心一沉。
努力让自己冷静地想其他办法。而恰在此时,余卿卿的手机响了,是魏陶。
诶,对了!
哑着嗓子在大雨的嘈杂声中报告给魏陶位置,余卿卿挂下电话翻找出耳机打开播放器。取下严骢的蓝牙,再将两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
余卿卿认真观察严骢的反应,逐渐加大音量。
“扮靓啲皆因你癫癫地皆因你/为你甘心作傻事/扮下猩猩叫睇到乜都笑/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音乐的声音微妙地从小到大,逐渐注入到严骢麻木的耳中。严骢停下脚步,不解地眯起了眼,像是在缓慢地适应那能取代雷声的另一种声音。
纾解许久,严骢黑亮如宝石般的眼逐渐反射出雨水的光芒。木讷低头,一双担忧的眸眼正望着自己,严骢深深地看着它片刻,四目相对之下华丽的闪电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严骢。
明知道他不会听到,余卿卿还是试探性的口语,想让他分散对其他感知的注意力。
你还好吗?
挥动绵软无力的手,余卿卿想确认那双眼是不是看着她。
黑白的视角,唯一光亮的色彩只有鲜活的她。满满的世界外,是雨水冲刷掉的混乱的和他们无关的世界。
而这个置身雨帘中狭小空间里的小伞下,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城堡。
“……有了你开心啲乜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你似是阳光空气”
余卿卿,你就是我的阳光空气。
逐渐放松的四肢和恢复的力量让严骢觉得,怀抱中正忧心自己的美丽女人,是那么轻盈可爱。一如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夕阳下,他与她的初见。
“余卿卿,我要你。”望着那双温柔得融化人心的眼,严骢在雷雨声中这样说。立下那轻的无人察觉,却别样庄重的誓言。
无论她说什么,如论她推开他多少次。他再不会退缩。
什么?你说什么?
雷雨作响的天气,对于那么轻的声音,想让余卿卿听见几乎不可能。
余卿卿的口语并不难猜。严骢看着她,却并没有打算重复到她能明白。只是线条优雅的唇角不自觉扯出了一个,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弧度。
雷雨,电闪,音乐,余卿卿。
这或许是三十年来严骢过的最美妙的,让他不再痛苦的惊雷暴雨天。这也是严骢三十年来,笑得最舒心灿烂的一刻。
在笑什么?
尽管那笑容绚烂得迷住了余卿卿的双眼,但她的嘴巴还是不老实地嘟囔了一句。而下一秒,五感回归,余卿卿因病症潮红的双颊,蹭的爆发出让人燥热的霞光。
这样暧昧尴尬的境况,她要怎么办啊?
站在话剧院大厅外避雨的厅角,是仍不放心余卿卿匆忙赶出来的柯未然。他回头看了眼被踩踏得惨不忍睹的西服,唇边却掀出一抹无奈却快意的笑。
而站在柯未然斜边的女子,却并没柯未然看上去那么轻松。
看着那个渐渐模糊在雨中,却始终未回头的身影。修剪整齐图案美观的指甲无意识的深深掐进掌中,直到鲜血肆流,也没有松开。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别再推开我了
和丈夫匆匆赶到停车场的魏陶,看着走近的严骢和余卿卿,眼神奇怪的来回巡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竟有一种苦荞茶上打奶泡的感觉。
“什么苦荞茶上打奶泡?”不明所以的喻德宽拉住自言自语的媳妇。
“就是口味独特咯!”对于严骢和余卿卿这么奇怪的组合,魏陶口下不留情的挖苦丈夫的前上司和自己的闺蜜。
“?”老实厚道的喻德宽绝对想象不到,自家媳妇现在脑子里那邪乎油腻的画面。
聪慧如魏陶,眼明手快地拉开后车厢门让那两人上去,然后拍了拍喻德宽的肩,眼神示意让他开车。
放下余卿卿,严骢并没有要上车。替余卿卿裹紧西服,轻声在她耳旁低语。“卿卿,等竞拍结束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原谅我之前对你的隐瞒,我不想伤害你。”
余卿卿睁着因发烧而湿漉的眼不说话,严骢被她看得没办法,心里惴惴,只得妥协。
余卿卿剔透得近乎妖魔。严骢想要隐藏半点,都无可能。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答应我,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沉着嗓子哀求,黑瞳带着期许。
轻咬红唇,余卿卿静默片刻,最终还是在严骢的眼神中微微点头。
这个男人好心机,总是可怜巴巴看着她,让她才竖起的高墙瞬间瓦解。
心中一松,严骢温柔一笑,抬手顺了顺余卿卿的发。“这个我先借走了。当是约定。”
白色的蓝牙耳机,在他黑发映衬下格外显眼,严骢摘下一只,搁在手心。
余卿卿垂眼,吸了吸鼻子,撇嘴点头。
恋恋不舍地关上车门,严骢回头对魏陶说了句什么,然后撑伞退到一旁。直到本田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往回走。
“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尽管余卿卿想要表现的无所谓,可魏陶那双带着探究的眼,时不时回头偷瞄她,让她实在无法不去在意。
“呵呵呵…六年虽长,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地交代一下,你这六年的情感史——诶,没事。咱们来日方长慢慢说。”
余卿卿发现,她近段时间是病症体,动不动就生病。原本一年到头健健康康的女金刚体质,病来就是如山倒。
一到医院测出体温竟然已经烧到39°9了,亏得一路魏陶逗她聊天强打精神,才不至于烧胡过去。
喝了水吃了药,吊瓶才滴到六分之一,余卿卿就因为药效而昏睡过去。
“丫够机智啊,用这招来逃避。”魏陶伸出魔爪捏捏余卿卿消瘦的脸颊肉,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套问六年情感史,连个开头都没有。
一气儿换了好几瓶水,直到午餐时间都过了,余卿卿还没醒过来。
魏陶看着保温桶里丈夫来回跑拿来的午餐,琢磨着要不要叫醒余卿卿祭五脏庙。但刚抬手想推她,余卿卿的电话就响了。
窦楠。
只一眼,魏陶只觉头顶炸开一个,不亚于窗外滚雷的霹雳。久久不衰,声声不息。
怔怔地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电话断掉又响起第二回,魏陶才豁然起身,走出了病房。
第三百三十二章 对牛弹琴
“悠悠。”
还是那般温润得叫人听了就沉溺的嗓音,还是那样宠溺的叫着那个名字。
仿佛他从未离场,从未背叛。
听着这熟悉得叫人反胃的声音,魏陶思想斗争沉默良久。然后才开口:“对不起先生,你打错了。”
没有停顿地果断挂掉。
咬着指节看着熄掉的手机屏出神许久,魏陶实在想不出余卿卿留着这样一个号码的理由。留着那个人名字的号码的理由。
但事实上,余卿卿不仅存了,从窦楠的语气判断,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点没有先看到的僵窒……
还没等魏陶从这令人震惊的事上回缓,余卿卿的手机屏上,又闪出那两个让人厌恶的字。
“不好意思小姐,我确认过了,我没有打错。请问您是谁?”声音携着疑惑,却依旧绅士礼貌如润玉般。
这真是他骗取人好感、信任的独门绝技呢。
“……”魏陶耻笑,无言以对。她和窦楠没什么可说的。
从以前开始,她就只是个旁观者。现如今连受害人似乎都不计较那些惨痛了,她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可忿忿不平的?
但一码归一码。余卿卿是她人生中最交心的挚友闺蜜,无论何时,她都希望余卿卿能远离伤痛,幸福快乐。
可现在眼看着好友要老路重走,她怎能不伸手拽一把?
“窦楠,我觉得你差不多得了。既然你选择了名利和权财,就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好吗?卿卿她相信你,她是傻子,你难道把旁人也当傻子看?”
强忍着怒涛,魏陶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等对方接话,又道:“你明知道她心软放不下,所以又来实施你肮脏的手段?你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何必两面三刀虚伪做作?还是说你发现她又有利可图了?你图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成吗?……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你放过卿卿吧!”
一番肺腑之言,不论情理还是讽刺,都说到了极致。
可魏陶话落半晌,对方却没了声音。隔了许久,魏陶快误以为断线,或者对方听到她那番话不想跟她费口舌时,对方那如夜阑清月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说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原来是陶子。那天在学校看见你,都没说上话。”话语之间的熟稔,就像他们是在话家常忆昔年的朋友。“谢谢你仍这么关心悠悠,谢谢你陪着她。”
很好,对牛弹琴。
所以说,不管你话说得好听还是刺耳,总会有人打着太极给你绕过去。
窦楠那般客套亲近的语气,让魏陶本就皱紧的眉川挤出更深的沟壑。“别装得跟我很熟行吗?”
“陶子,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当面和你谈谈。”知晓魏陶耿直的个性,窦楠颇有耐心地温言温语。
“不用!我没误会什么!跟你也没什么可聊的。只是最后再补充一句,你但凡还有点良心,有点对卿卿的愧疚,别再来纠缠她了!”魏陶冷冷回绝再不想跟这种人争辩,干脆挂断。
虽然常人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魏陶也干不来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但今时非同往日。余卿卿曾遍体鳞伤无法自愈,花了那些年才熬过来,她不想看余卿卿重蹈覆辙,又出现以前那种让人想想都痛心的局面。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意外结果
“陶。”远远看见站在回廊窗口独自陷沉思的魏陶,喻德宽走近唤她几声都没反应。抬手轻轻拍上她的肩,“做什么呢?”
“啊——你怎么…竞拍结束了吗?”魏陶被忽然出现的丈夫惊到,一抬头看见后面跟着的严骢,惊觉自己在回廊,居然已经站了半个钟头。
窗外早已云收雨住,只阴云压顶,密得人透不过气。
“结束了。”虽然竞拍落幕,可结果……喻德宽点点头,神情中却并没有喜色。
“怎么了?”敏感地看出丈夫神情中的严肃,魏陶偷偷打量了一眼喻德宽身后的严骢,却并没有在严骢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喻德宽摇头没有回答魏陶,偏头看了看严骢,却看到男人掀起唇瓣,先开了口:“她还好吗?”
瞥一眼冲她剂了下眼睛的喻德宽,魏陶点点头,“高烧引发了一些炎症,打完针已经退烧了。水输完应该就没问题。只是一直没醒。”
“我去看看她。”问了余卿卿的病房号,严骢越过两人,把时间留给他们。
严骢一走,魏陶迫不及待以眼神示意喻德宽解释到底什么情况。
“被威柯拿下了。”沉着眉,喻德宽神情肃穆。
“什么?”听到这样的结果,魏陶诧异得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别说处在目前这种危急状况下,就算威柯完好,跟寰宇的对抗不亚于以卵击石。怎还能出现这种结果?”这种颠覆得让人头皮发紧的结果,魏陶想都不敢想。
而就在此时,那个话题中的男主角比曹操还灵验地出现了。
“魏陶,卿卿呢?”抹一把满头的雨水,柯未然满面春光,笑容别样自信。
瞄一眼柯未然又求救的瞥向自家丈夫,魏陶纠结了。
人生的浪潮还真是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啊。⊙﹏⊙她现在真后悔做情报贩子,给柯未然报备余卿卿的行程!
“柯大少今天交好运了吗?有人作担保不怕破产就已经万幸了,竟然还拿下船街。柯大少可否传授点秘诀,也让我那小店适时壮大壮大啊。”转移注意力是关键。但魏陶也确实好奇,一个面临破产的公司,是怎么和寰宇那种大集团竞争并拿下竞拍的?
听到魏陶如此问,柯未然本就明媚的脸上玄即染上一丝神秘的色彩,凑近魏陶的耳边轻声道:“商业机密。”
本以为柯未然要指点她什么了不得的迷津,却不成想又是这种打太极的话。
魏陶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摆摆手,学着柯未然的强调说:“卿卿她现在好得很,就不劳柯大少费心了。一会儿我们就送她回去。”
虽然现在聚蓉的生死跟威柯有重大关联,余卿卿是必然躲不开柯未然了。但另一边毕竟是自家丈夫的前上司,和某傻妞心悦对象。她怎么好开罪人驳人面子?
更何况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角逐的两家公司代表,再上演一次搏杀的话,魏陶怕她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魏陶的言行举止虽无不妥之处,但柯未然细腻,还是能从这句明显赶人的话中分辨蹊跷。“这件事才不劳您二位费心。送卿卿回去,必定是要亲力亲为才能表达诚意。你说是吧?”
话里话外都是暧昧,分明就是在宣布主权。
额……这么不识时务,到叫魏陶没了反驳的理由。当下无语,只好将求救信号发射向自家男人。
喻德宽本来就是个老实的二愣子,怎会了解自家媳妇心里那弯弯曲曲的想法。魏陶看他半天,他也没理解得了魏陶眼中希翼的光芒。
唉……让他们打去吧。
放弃挣扎的魏陶小手一抬,指向回廊拐角深处最尽头的病房。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该变了
看着答谢完匆匆而去的某柯,喻德宽纳闷的嘟囔,“媳妇,那间病房住着谁啊?余总不是在前面吗?”
末了,还实实在在地指了指窗户左前方的病房。
“快走。”眼看柯未然要转过转角,先前还镇定自若的魏陶,立马拉起自己丈夫就往卿卿病房里躲。
和这个呆子多解释就是浪费唾沫,即便解释通了他也会认为她骗人是不对的行为!
然而,所谓闺蜜就是,解决最坏的,消遣最天真的,诚如窦楠,诚如柯未然。但最后魏陶还是做了件身为挚友觉得最铁最妥当的事。
“严总卿卿就交给你了婆婆急电说漫漫醒了又哭又闹所以我们先撤了拜托了拜拜。”形如闪电快如风,搁下余卿卿的电话,两句话不带标点停顿大喘气的讲完,不等严骢回应,拽起一脸不明所以的喻德宽就开溜。
柯未然又不傻,她那样的骗局两分钟就揭穿了。为了避免被卷进炮火硝烟中,还是早早溜号的好。
出得门口一路快跑,喻德宽才呐呐地问了一句,“漫漫不是在姥姥姥爷家吗?我妈什么时候来过电话?”
魏陶:“……”
病房里很安静,严骢转开门把手推门时,甚至都感受不到里面有人。关门隔绝外面的嘈杂,他轻手轻脚往里走。
淡粉色的被子微微隆起,严骢一眼竟没有看到余卿卿的脸。走近才发现,那张过分消瘦的小脸,让被子捂了大半,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
小心翼翼扒开被子,让那张比被子还粉润的脸颊露出来,好让她呼吸顺畅。
静静地看着余卿卿的睡颜片刻,严骢目光爱恋地将她的容颜描摹了数遍,终于在余卿卿嘟唇一个深呼吸中,吓得后退了半步。
他以为她醒了,做贼心虚地僵站了十几秒,她却依然在睡。
悄悄松了口气,后退坐到看护椅上。静坐了不到三秒,皱眉发觉椅子离病床太远,起身挪动了十几公分又坐下。
怎么还是远?
再次起身,直接将椅子腿顶到了不可移动的地步,才终于艰难的坐下。
长腿无法安放,膝盖顶到床沿有一丝疼,他却动也不动地弓着腿,不眨眼地看上病床上余卿卿。
严骢忽然想起,上一次这么静静地伴在她身边,还是很久远的事。
那时她在图书馆里认真复习备考,他就坐在她对面,捧了本根本看不进去的复习资料。直到她离开座位,他的书都没有翻过第二页。
出了图书馆她还笑着问他复习得怎么样。而他含糊作答,只是脑子里又多了一幅关于她的肖像画。
时光似飞,再次如此近距离的陪伴,他的心里竟也生出另一番情绪。
那时他恋她,青涩又懵懂,简单得只争朝夕。如今他爱得贪心又放肆,只想霸占她未来的所有光阴。谁抢都不行!
是他变了。
他也该变了。
正当严骢看得入迷,想得入神时,房间门把转动的轻响让他惊醒。警觉起身,轻缓推开看护椅,严骢转身挡住余卿卿,眼神锐利地轻眯,看着门口。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缺那点绿
余卿卿是被尿憋醒的,讲真,她从来没有这么着急找厕所。
可是一睁眼,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差点吓得她尿裤子里。
“你们俩…杵在这里……干嘛?”嗓子的炎症虽然因为高烧有所缓解,但余卿卿说话还是很嘶哑。
无声对峙被两人瞬间回头,眼中都有温柔的光。见余卿卿撑着身体想起来,都抢着殷切地扶她。
“两个人像鬼一样杵着……不说话也不开灯……是想直接送我见佛祖吗?”余卿卿清了清嗓,转头各瞥了两个男人一眼。
在光线不是很明亮的病房里,余卿卿只能略微看清他们的面容。一个笑得像无赖,一个沉眉似冰雕。
严骢沉默地凛着柯未然,在看到对方嬉笑的表情后,不禁眉头锁得更紧。
他大意了。
魏陶来告别后,他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想到姓柯的会出现在这里。
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余卿卿也没耐心等他们开口。挥开他们急忙下床。“别挡着我…”
病体绵软,余卿卿双脚还没站稳,就无力地往后倒。柯未然眼明手快地将余卿卿捞进怀里,笑嘻嘻地说。“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余卿卿白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胸膛,另一只手却动也不敢动。“我要去洗手间,你陪我?”
“你要是不介意,我愿意效劳。”柯未然不要脸地凑近余卿卿,笑得没脸没皮。
感受着身边愈来愈重的气压,余卿卿没好气地瞪了柯未然一眼,简单明了。“滚。”
然后轻轻将柯未然推开,转身去取吊瓶。
余卿卿没多少力气,柯未然却佯装被推到,顺势坐在病床上,转头挑衅地看着严骢。
余卿卿摸索着在床头按下开关,明亮的光线让余卿卿适应了片刻,才仰头费力取吊瓶。根本没空注意两个男人眼神的互杀。
严骢无声冷笑,垮了两步将吊瓶取下,低头已是满脸柔情。见余卿卿回头看他,他沉而轻地献殷勤。“我送你进去。”
余卿卿倒没说别的,抬着手转头就往洗手间走。她现在是半刻都等不了。
洗手间门关上,余卿卿边脱裤子边看了眼门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在这解决三急,一门之隔的病房里还有两个男人……她心怎么那么大呢?一心只想释放的余卿卿根本顾及不到害臊,赶紧让自己舒坦才是首要。
一身轻松的余卿卿,好不容易洗了手取下吊瓶准备开门。门像有感应般,自动打开。
严骢在怔愣的余卿卿手中接过高举的吊瓶,手下缓缓揽住她纤细的柳腰。
余卿卿反应过来老脸一红,扭了扭身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并没有多少力道的手,怎么也挣不脱。无奈只得顺着他缓慢的步调往病床走。
柯未然慵懒地斜躺着,霸占了大半病床。眼神戏谑地看着两人。“卿卿啊,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儿给我头顶种草呢?”
余卿卿看着柯大少那调性,知道他就是无聊找她开涮。便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给他。“反正你头上也不缺这点颜色。”
“我去。你都不狡辩一下的吗?啊?”柯未然腾地坐起,一脸受伤地捂心口。“当着外人,给我留点面子啊。”
“呵,谁是外人,自己心里没点数?”
“面子,有时候是自己蹭上来丢——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没有情调
依偎的两人同时开口,随即皆是一愣。同为毒舌属性的两人,莫名凑出一致对外的默契。
严骢和余卿卿忍不住转头互望,还是余卿卿不争气地先撇开脸。要不是长发的遮掩,那红得快滴血的耳垂一定会被发现。
严骢莞尔,心情愉悦地瞅着害羞的某人发顶,眼中的温柔几乎溢出。
“余卿卿,算你狠。”柯未然状似愣愣地张了张嘴,而后欲语泪先流的哭丧着脸。“敢当着我的面秀恩爱。你置我们八年感情于何地?”
害羞的某卿因为戏精柯的控诉,瞬间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了。“爱过。”
柯未然:“……”
见柯未然一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余卿卿咧嘴,笑得特别欠揍。往床边挪了挪,一把薅开柯未然,“怎么样?还想听点别的?”
柯未然被推开,满脸委屈。等严骢将余卿卿安置好,一撅屁股压着被子坐回床沿。
“想啊,但我想单独听你说,你让他出去!”噘着嘴,柯未然像个得不到糖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余卿卿抬眼看严骢,他身体挺拔地站在床尾,静静地等待她的决定。
心思绕了几圈,余卿卿抿唇瞥向委委屈屈的柯未然。猜出柯未然有重要的事要讲,不方便其他人在场。
毕竟表面看看来她和柯未然还是一伙的,这点里子他还是要给柯未然的。
可那个男人卖起乖来也不是善茬,她得寻思好措辞,好让严骢不会误以为她偏袒。
“我嗓子疼得厉害,帮我找医生拿点润嗓药可以吗?”虽然技巧卓略,但余卿卿也着实想不出其他办法。
严骢默了默,从余卿卿的脸上将视线移到柯未然身上,随即又对上余卿卿的眼睛,点头出去。
他是很不甘心被余卿卿支开,但他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说吧。”听到关门声,余卿卿扬扬下巴,示意柯未然别墨迹。
“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瞬间收起沮丧的表情,柯未然讨好地笑着凑近余卿卿。
对于柯大少情绪的收放自如,余卿卿见怪不怪。转身竖起枕头往后一靠,淡淡看着柯未然,不想跟他玩猜谜游戏。“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余卿卿。我发现你这女人一点情调也没有!”柯未然抱怨,“就你这样,是怎么把到男人的?他们瞎吗?”
“你自己也知道情调这东西因人而异,你跟我这寻什么情调?你有病吗?”余卿卿淡淡的调子,反击出最很的话。
柯未然:“……”
余卿卿看柯未然瞪着眼睛一脸被气到无语的表情,终于挤出了一点良心。“那就第一个吧。”
柯未然的神情顷刻拨云见日,喜笑颜开地邀功。“船街被我拿下了。”
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余卿卿,满脸的求夸奖,求表扬。
余卿卿震惊地张大嘴,和魏陶听着这消息时表情基本同步。满脸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道。“你哪来那么多预算?”
威柯的标底余卿卿大概是知道的,跟寰宇这种集团公司比起来,根本不算钱。
寰宇的标底按以往在同类竞标的项目中来看,少说得两个亿。威柯就算砸锅卖铁,把柯未然搭上也就凑个八千万。
而且现在威柯还濒临破产,他拿什么跟寰宇斗?
第三百三十七章 防人心不可丢
“把话说清楚。”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余卿卿,满脸疑惑坐直了看着柯未然。
柯未然神神秘秘一笑,声音低了几分。“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余卿卿抿嘴不接话,眼神催促柯未然继续。
而某骚包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突然欠揍地卖起了关子。打开床头柜上魏陶留下的保温桶,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还煲了汤,心思都花在这种事上不也挺好?何必自找没趣呢?”
柯未然买头道汤,话里有话的调侃,像是自言自语。可余卿卿知道,这是柯未然说给她听的。
而她也似乎明白了柯未然调侃的对象,就是严骢。
“你跟他因为什么杠上了?”虽然严骢看柯未然的眼神充满敌意,但余卿卿想不出原因。
“我跟他杠?”柯未然哈哈一笑,将盛好的汤递给余卿卿。“你觉得我像是闲得无聊的人么?”
“别说像,你就是。”余卿卿无情打击。
“行行行,有了男人吃里扒外的本事越来越见长。为什么你就觉得他不能是先来找茬的人?”柯未然没好气嘟囔,手下却体贴地拿出纸巾递给余卿卿。
余卿卿被柯未然一句“有了男人”说得老脸胀红,轻咳一声低头喝汤掩饰尴尬。但小脑瓜却转得飞快。“你的意思是,威柯无故被撤资,可能是他从中作梗?”
“请把‘可能’去掉。”柯未然弹弹余卿卿的额头,对她总向着“外人”的态度很是不爽。“他不能是那种人吗?你很了解他?”
余卿卿哑口无言。
昨天在严骢家里她已经充分意识到,她确实一点都不了解严骢。
他总会莫名其妙消失,又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出现。他解释过,她说她信。可那就是他所说的全部吗?
她肯定不了。
余卿卿喝着汤,嘴里却淡得没有滋味。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的相遇,那真的只是巧合?而后在芳草的偶遇,也是巧合?
魏陶的提醒和忠告犹在耳畔,他和他的朋友凯文又有什么目的?
想不通,余卿卿想得脑袋隐隐作痛也想不通。
“卿卿,我知道你最近都遭受了什么。我很心疼。所以我想尽办法争船街,只想给你一分安稳,给聚蓉一些支撑。”柯未然爽朗的声线压下,带着丝丝柔情。
余卿卿自顾埋头想事情,没有听说柯未然声音的异常。若是她此刻抬头来看,一定会发现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柯大少,神情间再没有戏谑调侃。
他眼神温柔而认真,浅褐色的瞳仁里映出她瘦削的侧脸,似在以情浇灌。
“卿卿,雪中送炭毕竟是少数。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应该清楚,不是谁给一点温暖就是真性情。防人心不可丢。”温热的手心揉了揉她的发顶,柯未然手指下移,强迫余卿卿抬头,凑近她的脸。
四目相对,全是坚定。
“就算是我,你也不可全信。自己心里那杆秤,时刻掂着。”
“啪——”
“砰——”
“呃—别打了,住手!”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惊天杀意
余卿卿手里的汤洒了一半,全浇到了被子上。可她已顾不得这种小事。
放下碗一把拔下手背上的针头,余卿卿拖着绵软的身体去拉严骢。
揪住柯未然衣领一拳将他揍得滚倒在地的严骢,双目赤红,身缠滔天杀气一脚又将柯未然踹到病床对面的墙上。
可他还嫌不够,他要亲手杀了他。
余卿卿被严骢震怒的杀意惊得畏缩了一瞬,可手下还是马上拉住前进的男人。“别打了……”
对于长期处于生死边沿的人,时刻保持高强度的体格训练,才能无惧于随时而来的袭击。
像宫三少这种前车,严骢都没使全力,宫三少就昏了过去。相对于想杀了柯未然而言,可想而知严骢使了多少力气。
柯未然现在仍活着,是他命大。
动也无法动的柯未然贴着墙侧躺在地上,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别说动,就是让他哼哼两句疼,他也哼不出来。
那一拳,已经不止鼻青脸肿鼻血横流。柯未然当即眼冒金星,耳中轰鸣脑袋昏沉。下颚骨传来的疼让他无法忽略。
可没让他缓上一口,又是一脚直踹他心窝,已无法用一个痛字形容。
他眼前一圈一圈的黑沉压下来,让他近乎产生了一种直面死亡的错觉。
严骢气难平,却在余卿卿的拉扯中停下。视线从柯未然身上移开,回头看向余卿卿。却发现女人垂着脸眼神闪躲,似乎不敢与他直视。
严骢一怔,懊悔顷刻间取代了愤怒。冲动让他失去理智,无意识竟然让她看见了,他最不想让她看见的一面。
严骢无措地纠了纠眉,冷峻的轮廓一软,唇畔颤抖。“对不起卿卿,我…我…不要怕我。”
他解释不了其他,只求她不要因此怕他,离他远去。
余卿卿心脏没由来一缩,不知是紧张还是动容。她抿紧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松开手转身按下床头的护士铃,低头一声不吭地错开严骢去查看柯未然的状况。
她不是接受不了男人使用暴力,但是她感受到了严骢的杀意。很直观的,严骢想让柯未然死。
余卿卿心乱如麻,五味杂陈。她一时理不清柯未然的话,和严骢的种种行为。
“柯未然,你…你没事吧?”余卿卿声音发抖,不笑得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忧过度。
她蹲在柯未然身边,又不敢贸然移动他。慌手慌脚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
余卿卿一脸急得快哭出来的表情,让站在她身边的严骢心中刺痛,脸色血色流失。
他果然是吓到她了,所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若是她因此再也不理他,她赶他走…他又当如何?
心里的惊恐大于理智的想挽救办法,严骢陷入片刻的混乱中,挣扎不出。
护士来得很快,看到柯未然的状况也吓得不轻。但她毕竟比余卿卿经验丰富,立即对柯未然做了紧急措施,边呼叫了值班护士和护工送担架车,并通知了医生。
眼看着柯未然被担架车退走,余卿卿站在门口,吹着窗口灌进来的冷风,浑身打了个哆嗦。
原来六月的风,也可以这么凉。
替余卿卿换水的护士看见余卿卿的模样,赶紧扯着嗓子让她进去。
默默地坐回床上,房间里除了护士看见严骢时发出的惊咦声,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本来护士看见余卿卿手背瘀血鼓起的包块,还想叮嘱两句,不要做危险行为。但不知怎的,房间气压低沉得她只想赶紧做完手头的工作,逃出这间病房。
她大好青春,可不想跟抬出去那位一样。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会错意
护士走后,病房里又只剩沉默的两人。
因为瘀血,扎针的手不得不换成另一只。余卿卿侧身拥着被子躺下,背对严骢。
房间里静极了,无声得觉不出这里面还有僵持的两个人。
严骢现在像一个犯错的学生,规规矩矩站在余卿卿的床边,忐忑地等待惩罚。老师不开口,他绝不敢以下犯上。
余卿卿想了很多,都是没有答案的胡思乱想。她知道所有答案都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可她想不出该从何问起。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都是随着他的出现而来。她一时接受无能,需要时间思考。
时间在这间无声的匣子里似乎静止,等余卿卿的肚子不争气地捣蛋时,才发觉光阴已流逝。
今天就没正经吃上一口东西,三点刚过,余卿卿实在饿得难受。
遇到再难解决的问题,都不能把自己饿死,这是余卿卿的信条。吃饱了才有动力干活。
“我饿了。”
无论如何严骢也想不到,余卿卿现在跟他开口讲的第一句话,会是喊饿。
他以为她要么再也不理他。他以为或许她还能跟他说句话,让他走,让他不要再出现。他以为……他以为……
严骢错愕地在床边踟蹰了一下,转眼看见敞开的保温桶,和旁边放的小半碗汤。突然有个模糊的画面闪过眼前。
“本来吃得好好的,你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人撂倒。现在饭菜都凉了,赔吧。”
病床上的女人依然背对着严骢,语气是满满的埋怨,却出奇的放松自在。一点都没有怕他应有的样子。
严骢脑子像过电般有一丝恍惚,而后怔怔地反应过来,冲动冲昏了他的脑袋,误会眼前看到的。
明白过来的男人,心里扎进的那根刺拔了出来。而余卿卿的态度,让警报解除,严骢的唇角无意识翘起。“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话虽如此,但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余卿卿身边?
摸出手机,准备拨号码。
说完话后余卿卿就懊恼地咬住被子,唾弃自己的心软。他刚刚凶得要杀人,她竟然还有要闲心考虑他是不是吃醋。
她脑子一定坏掉了。不对,肯定是这个男人有毒,让她的行为越来越诡异。
余卿卿又不讲话了,严骢笑容僵了一秒,沉嗓温柔征询她的意见。“喝粥吗?还是喝汤?感冒了不宜荤腥。要不炒两个爽口的小菜?”
“男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闷在被子里小声吐槽,余卿卿翻身看了眼保温桶。“浪费可耻,拿去热一下就行。”
并不敢忤逆余卿卿的话,严骢装好保温桶,心里默默记下,余卿卿似乎喜欢喝汤。
出门前,严骢不放心地替余卿卿掖紧被角,像是没话找话地问了句。“还有没有别的想吃?”
余卿卿摇头,“你对自己煲的汤没信心?”
严骢愣,抿唇看着手中的保温桶。
余卿卿似乎觉察出来不对。“这不是你煲的?”
余卿卿惊讶的模样让严骢轻笑出声,“应该是陶陶送来的。”
余卿卿:“???!!!”
那她跟柯未然刚刚还因为汤的主人聊得那么起劲,他们聊了个球球啊。柯未然岂不是变相因为这碗汤挨了顿揍?
严骢笑着理了理余卿卿散落的发丝。“你喜欢喝汤,我以后煲给你喝。”
余卿卿:“……”
大概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再也不想在饭桌上看见汤了。
第三百四十章 从不骗你
严骢的杀念,让柯未然至少需要在病床上躺上两个月。下颚骨骨折还算轻,内脏受损出血差点让他没抢救过来。
院方有人认为这件事严重到涉及刑事案件,偷偷摸摸报了警。
只是,调查的单子都没到严骢手里,就被人拦下了。上头不敢往上报,找人做了假笔录。
彼时余卿卿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副院长战战兢兢说明柯未然的情况,余卿卿察言观色,副院长似乎很怕严骢。
看向正在取保温格的严骢,余卿卿没从他温柔平静的脸上查出威胁或凉意。皱眉转头打发了副院长出去。
“他很怕你。”余卿卿靠着枕头歪头看严骢,话语陈述,但严骢听出了疑问的语意。
“他该怕我。”严骢动作不变,将热过的汤倒出。
余卿卿疑惑地睁着水润润的眼睛,乖乖坐等答案。
盛好汤,严骢一转头,心脏“扑通”一声,击中要害。他神情软得不像话,情意绵绵地看着余卿卿。“我有股份。”
“?”眨眨眼,再眨眨眼。余卿卿突然有种被豪横二代会心一击的感觉。
“你不是普通金领?”咬咬唇,余卿卿恍惚觉得被欺骗。
“不是。”笑意染上严骢的眼,他唇角轻勾看着余卿卿有些生气的小脸。“你没问过我。”
余卿卿:“……”
成,现在是她的不是了。
“某人总是神神秘秘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现。突然说喜欢我,又去勾搭别的女人。你让我问什么?”余卿卿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严骢,顾自生闷气。
被余卿卿气鼓鼓的小模样可爱的某骢,唇瓣笑意扩大,连声音里也裹了笑音。“除了你,在我眼里没有别的女人。”
他的卿卿啊,好像是在意他呢。
说实话,余卿卿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女人,能对如此强势又独占的情话不动容。而且这番话,还是出自如严骢这般优越的男人之口。
余卿卿被严骢直白的话臊了个大脸红,可原则不允许她这么轻易相信他。“说的比做的好听。”
严骢无奈而宠溺地看着余卿卿泛红的耳尖,端起汤吹了吹。“我从不骗你。”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
余卿卿控制不住地脸更发烫,可她仍然死鸭子嘴硬不服软。然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几乎全天下女人都容易暴露她们不自信的话。“你对她们也说过相同的话吧?”
严骢没想到余卿卿会问这么可爱的问题,抿着唇笑着不说话。
余卿卿急于要答案,又得不到回答。不甘不愿的回头,一回头一根盛了汤的汤匙就在自己嘴边。
微微一愣,余卿卿本能地张嘴喝下。美味入肚余卿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自己吃……”
躲开余卿卿的来抢汤匙的手,严骢不紧不慢刮着汤匙底,吹了吹,再次喂向余卿卿。“如果对自己的女人都要靠说谎来自圆其说,那不配称之为男人。
他不屑于用谎言编织的梦境,对于余卿卿,更不敢有分毫怠慢。又怎会有那么低级的行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唐鹤鸣养的狗
男人认真的表情和专注的眼神映在余卿卿的水瞳里,让没有意识喝下汤的余卿卿,心里的阴霾全部散开。
豁然开朗地发现,眼前沉稳英俊的男人身上,原本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她几乎能想象他工作中,应是举手投足自信孤傲,稳重且魄力十足。
他的自尊无法容忍谎言,破坏骄傲所带来的那份美感。
如果单单是肉眼来看,这个男人,堪称完美。
可不知是恋爱脑作祟影响智商,还是因为在窦楠让她伤得太重。不管严骢表现得再好,说得再动人,余卿卿的心依然无法完全落下。
房间里一时又沉寂下来。一个默默喂汤,一个静静喝汤,谁都没有开口。
此情此景,若是严骢的几个兄弟看到,一定会以为见到了妖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严大阎王,竟然也有如此温纯伺候人的时候。
莫说是凯文、布莱迪他们,就是被伺候的本尊,也十分的不习惯。
余卿卿不是没生病过。但至从和窦楠分开后,她已经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拖着病体赶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将就两口。
也只有爸爸在的时候,才能享受千般宠万般疼的照顾。
但余卿卿身体底子好,生病的概率屈指可数。碰到爸爸在,也就前段时间那一二回。
现在被严骢捧着惯着,反倒有几分不自在。
一碗汤别别扭扭地喝完,严骢正细致地给她擦嘴时,余卿卿突然惊悚。
她不习惯,难道因为她的潜藏属性,其实是个抖m?
“寰宇的董事长唐鹤鸣,是我爷爷。”就在余卿卿胡思乱想之际,严骢突然说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答应过余卿卿,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
余卿卿听得微惊,转念想到鼎盛的董事长还是她亲妈呢,也就释怀了。
谁还不是个玛丽苏主角还是咋地?
见余卿卿满脸认真的聆听,不打算插话的样子。严骢绝对想不到,他心爱的姑娘,脑子里已经七拐八拐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电影院里那个女人,是唐鹤鸣战友的孙女。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硬塞给我的女人。”
余卿卿想了想,明白过来是在p市时,他跟她解释缺席约会的原因,提到过那个女孩儿。只是余卿卿没想到,那女孩儿是那么年轻漂亮,懂事得体。
点点头,当是回答严骢,自己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今天你看到的,是唐鹤鸣养的一条狗。她是唐鹤鸣用来监视我的。”
余卿卿哽了一下,突然发现,严骢这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是真的挺毒。
那诺伊美人连最基本的性别待遇都没有,直接被灌上那么侮辱人的形容。
不过想到昨晚诺伊但笑不语,却趾高气昂的神态。余卿卿也就替她默哀了一秒,就开开心心地接受了严骢嘴毒的设定。随即脑瓜灵敏地捕捉到严骢传达信息的重点。
他们爷孙的关系,听起来很糟糕。
“你爷爷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你?”余卿卿狐疑睁大眼睛,很是想不通。
亲人关系不好的家庭有很多,但闹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少见。
“因为,他也想将我养成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