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吏目
巴鲁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从那以后，每一个来的巡检我爹都让我去接待，都要叮嘱他们，这山寨里可能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要去得罪他，否则会招来祸事。”
秋无痕问他：“你说那个吏目也死了，怎么回事？”
“那一幕就更加诡异了，就在巡检死后不久，大概一个来月吧，新的巡检还没来，巡检司所有的事就只有吏目一个人主持。再有就是那做饭的厨娘，不是这个，是先前那个厨娘，挺胖的。”
钱金芝说道：“你先别着急说厨娘，先说这吏目怎么了？”
“那吏目有一天半夜跑到我家使劲敲门，门房把他让进来，他吓得嘴唇都在哆嗦，整个眼睛都瞪圆了。我赶紧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干了，他要回县衙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在这呆了。我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说他遇到鬼了，就在刚才。我说你别着急，兴许看错了，他说不是的，他刚才上厕所正蹲着，突然发现他忘了带草纸。”
“正寻思着找个树枝什么的擦屁股，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厕所的甲板缝隙伸进来两张纸，一张是黄色的，一张是红色的，两张草纸。他以为是哪个村民也刚好就在隔壁的蹲坑，两个蹲坑之间，是用木板隔开的，他看不到那边的人，就说了一声谢谢，取了一张黄色的草纸。他刚擦了屁股，就听到隔壁有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黄色的三天，红色的五天。”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那老太太的声音特别耳熟。他赶紧拉开茅厕的门出去，发现隔壁茅厕的门是关着的，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答应。他便推开了茅厕门，发现里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而茅厕四周墙壁和顶上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缝隙之类的可以供人进进出出进出的，而刚才一听到的声音他马上就出来了，对方绝对不可能那么快拉开门跑的。这附近都没有什么可遮挡的，就算跑他也能看得见，可是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他围着茅厕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他吓坏了，因为他想起来了，那个递给他草纸的老太太说话的声音让他想起来了，就是吊死在巡检司的那个老太太。他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就跑到我家来了。我就跟他说别担心，肯定是哪个孩子故意捣乱，吓得然后躲在粪坑吓你，小孩很小嘛！你又找不到他，还以为真见了鬼了，事实上只不过是个人而已。”
“他说不可能，他全部都找了。我说没事，你既然不愿意待我就派人给你送回去，他说好，还一个劲感谢我，让我允许他来家里住，我就同意了。他在我家住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他就催着我快点送他回县城，我就答应了。跟我爹说了一声之后，派了三个随从骑马送他下山出去，结果刚出村口没多远，他就从马上掉下来了，把腿给摔断了，叫的很惨。”
“于是赶紧又把他抬回来了，见了我的面，他哭着说老太太不让他走。他明明昨天晚上好好的，他感觉有人推他，就摔下来了，刚好就把腿摔断了。而推他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吊死的老太太，我问了跟着的三个随从，他们说当时走的是平路，并没有爬坡下坎的，他好好的，突然一下从马上扑了下来，结果就把腿给摔断了，奇怪的很。”
“我就跟他说，既然你腿都断了，还是先不要走，就在这把腿骨接好，等腿伤好了之后再说。如果真是那个老太太不让你走的话，你非要走，只怕路上你连小命都不会留下的。这下才把他给吓着了，他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再也不提要回去的事，就安心在我这家养伤。结果没想到第三天他就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所有人都摇头。
“那天一家人在吃饭，他们都吃完了，都退了。这吏目也喜欢喝点酒，我让他喝酒压压惊，他就喝了。我就坐在桌子的对面，他坐在另一边，我也正在喝酒，结果我刚喝了一口放下，就看到血腥的一幕，把我吓坏了。他用手抓着一根筷子从他的耳朵直接捅了进去，那根筷子，是银筷子，一直从耳朵的另外一边捅了出来，整个头都穿过了，鲜血顺着筷子往下滴。他眼睛鼓鼓的盯着我，嘴巴张了几下，然后我听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是黄的三天。”
“我这才明白，当时那老太太给他递的纸，他取了一张黄色的草纸。老太太在隔壁就说了那句话，黄的三天，红的五天，就是说如果他取的是黄色的草纸，那第三天他就会死，如果取的红色，那就是第五天死。他当时取的黄色，果然在第三天他就死了。幸亏他死的时候旁边还有丫鬟仆从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拿银筷子戳进他的耳朵对穿过去杀死他的，不然他是在我家里，我还真说不清楚。”
“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呀，我知道朝廷对我们土官是又恨又怕，怕我们造反，怕我们不听话。虽然赏了我们官做，有了俸禄，但实际上是压根不相信我们的，也没给我们什么事情，假如抓到了我们的痛脚，他们朝廷就不会客气，因为名正言顺的可以废掉了，然后换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人。”
“好在这一次有证人，而且死的是一个小小的吏目，未入流而已。朝廷照例派了人来勘察了，看见了尸首，取了物证，取了证言，最后认定是他自己自杀的，和我没关系。不过因为这件事我还是担惊受怕了好久，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当时当土司的爹就得了病，不久就去世了，我就当上了土司。”
“黄的三天，红的五天，天啊！这老太太真的是鬼呀。”
春蚕见大家听的脸色都变了，自己却听得津津有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我们遇到的鬼还不算厉害，先前就有了。”
她这种心理就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又或者说同病相怜。听到别人跟她一样倒霉，心里多少就放心了。
钱金芝见春蚕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低叹一声，又问：“那个厨娘死了吗？”
“厨娘死了，但不是在我们村这里。她不愿意在我们村子干了，老太太说了，巡检司的人多的是，而吏目回县城，路上摔断了腿走不了，说明不会让他走的。因此这姑娘为了保住命，就到另外一个村子去跟一个巫师家里卖身当奴仆，希望能得到那巫师的庇护，躲过这一劫。没想到却还是死了，她的死也很吓人，要不要说？”
“当然要说，快说吧。”春蚕急忙说道。
“她是被锅煮死的。”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钱金芝说道：“被锅煮死的？怎么回事啊？”
“那天早上，那巫师的另外一个厨娘烧水做饭，早上起来要烧水，以便他们起来可以有热水洗漱。结果她生了火烧了水，因为忙，也没有去看水，因为头天水缸装满之后，剩下的水就直接到了锅里，第二天直接生火烧水就可以了，拿锅盖盖着。可是水烧开之后，厨娘闻到了煮白肉的味道。”
巴鲁说到这里，秋无痕禁不住眉头微微一皱，喉结几不可闻的动了动，这个煮白肉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恶心，好像满满的即视感出现在面前。
“结果她很好奇的揭开了锅，就看那厨娘的尸体在滚水里翻来翻去的，整个人都煮熟了。”
春蚕和令狐芷都皱着眉，攥着小拳头，很恶心的样子。
费无旦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说道：“这么恶心，她干嘛怕到锅里去啊？”
“谁知道呢？反正就这么死了，整个厨房又是干干净净的。派人去衙门报案了，来人查了，尸体的确是煮熟了，可是尸体上也没有刀伤，也没有棍棒伤，于是大家认为她可能自己不小心掉到锅里淹死了，然后没人发现。”
钱金芝说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这么认为，她要淹死怎么会到锅里淹死啊，不是听说她很胖吗，她就爬到水缸里也淹不死呀，站起来就是了，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她到水里淹死了，那锅盖是谁盖的？总不能自己跑上去盖着吧。她如果把锅盖带上自己在那水里面，这也太诡异了，她要自杀干嘛要用这种方法？直接上吊死不就完了吗？或者拿刀子抹脖子不是更痛快吗？干嘛要选择这么恶心的死法？”
巴鲁摇摇头说：“没人知道，包括她投靠的那个巫师也不知道，算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了我们这的巫师，巫师说了，有些鬼做的事是我们正常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了，只有鬼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无痕说道：“这就是说这巡检司在很短的时间里三个人全都死了。”
“可不是吗？而且都是死于非命，你说邪门不？”
秋无痕说道：“既然三十年前的陈年旧案也跟这老太太有关，那还真的要看看这老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
巴鲁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秋大人，还是不要吧。都说入土为安，现在她都已经死了三十来年了，你这时候去挖她的坟，开她的关，万一她附在你身上，那你不惨了。”
秋无痕摇头说道：“你不是说了吗？这老太太说了，巡检司的人都得死，现在高厨娘死了，是不是该我这个巡检接着死了？如果我不查清楚这个案子，反正迟早会被她弄死，倒不如迎难而上，抢先一步先查个水落石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巴鲁一听，偷瞄了一眼秋无痕，见他并无玩笑之意，点头说道：“既然大人这么说，我就不阻止了。我去派两个在这里的仵作来帮你吧。”
“那可就多谢了。”
第184章 开棺验尸
巴鲁马上叫来了两个在这里的仵作，拿了锄头铲子之类的要开棺验尸。这时还是有不少村民跑来瞧热闹，甚至附近村的人都有。巴鲁让府上的家丁把看热闹的人隔离开，让他们至少保持三百步以外，不能过来干扰秋大人查案。
秋无痕先让仵作把棺材开了，把里面的棺材抬出来。
挖开之后，发现下面的棺材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毕竟在土里埋了三十年了。而且这山田雨水也比较多，水浸泡下去，木头还是比较容易烂的。
好在这棺材当时还用的比较好的木头，结果把棺材盖撬开之后，一股子的恶臭。棺材里的一具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了，而且骨头颜色陈旧，说明已经经过很多年。棺材里还有些衣物被子和简单的一些陶瓷铁器什么的，巴鲁解释说这是当时给老太太陪葬的，毕竟这老太太是横死，又是外来的人，当时她父亲给她陪葬些好东西，免得她心生怨恨，出来害人。
或许这些陪葬的东西安抚了她，三十年没出事。没想到自己这个新的巡检来了之后还是出事了，害死了一个厨娘，下面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还说不清楚。
秋无痕叫仵作在棺材边铺了块油布纸，然后把里面的尸骨整个抬了出来，放在油布纸上。检查之后尸骨都完好无损，用手贴在死者的手掌骨上，得出骨龄居然是八十八岁。天哪，这老太太居然活了八十八岁了，这是她死亡时的年龄，而不是到现在的年纪。因为人死了之后骨头就会停止生长，从骨盆判断，的确是个女性尸体。
秋无痕把手直接放在了颅骨之上，颅骨顿时扫描成像。秋无痕对药葫芦说道：“麻烦你帮我进行颅骨人像复原。”
紧接着颅骨边一片片的肌肉，皮肤，毛发逐渐就鲜活了起来，果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张脸皮皱得跟包子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微张着嘴，牙齿已经基本上掉光了，这一点在颅骨上也有显现。
秋无痕把老夫人的头发上的毛发取了一根，用手指握着她的毛发根，立刻便提取到了这老太太的ＤＮＡ检测结果。
可惜整个尸体已经白骨化，没有办法再提取她的手指指纹了，但是得到了ＤＮＡ，或许比指纹更有效。
从组合来看，脖子上的确有头骨碎裂的痕迹，证实了老太太的确是上吊而死。
秋无痕勘验完毕，让仵作重新把老太太的尸骨放回了棺材之中，定好棺材。秋无痕在棺材前烧了几炷香，烧了些纸钱，默默祷告了一番，然后又问巴鲁说道：“对了，死的那位巡检，吏目和厨娘，他们的尸体在哪里？”
“巡检的尸骨已经被运回县衙，交给他们的家人送回老家去安葬。那吏目就是县城的人，他家人得知他死亡是当地的恶鬼害了之后，不肯要尸体，所以就埋在了我们。村口的那里是一些没钱买墓地的人用的，也就是你们汉人说的乱岗。不过我还是给他立了个碑，毕竟好歹他也是在我们村子里死的，和我平时关系也不错，而且还是好巧不巧的死在了我家里。”
“那好，麻烦你带我去，我要开棺验尸。”
巴鲁吃了一惊，说道：“他这都死去了三十多年了，而且是他自己捅死的，怎么还要验尸？”
“因为他既然是被老太太鬼魂吓死了，那我要找到证据。这老太太已经威胁到我们巡检司的人的性命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会完蛋的。所以查清楚事情真相是当务之急，所有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好，那我带你们去。”
巴鲁把秋无痕他们带到了村口一块墓碑前，这地方大大小小有数十座坟墓洒落在斜坡之上。找到了这口棺材，果然墓碑上写着那吏目的名字和死的年月日。
仵作挖开坟墓之后，棺材同样开始腐朽了。把棺盖打开，里面的骨骸同样白骨化了，只是这个棺材里头并没有什么殉葬品，只有一具白骨，一身衣服，衣服还是吏目的官袍。
吏目是不入流的小官，没有人在意。仵作将尸骨同样取了出来放在旁边，秋无痕检查了这具骨骸，眼睛一亮，因为骨头的颅骨之上，居然横插着一根银色的筷子。
秋无痕不动声色，对巴鲁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他自己戳死自己的银筷子吗？”
“是的。”
“是你家吃饭的时候用的银筷，是吗？”
“是的。”
秋无痕点点头，仔细看了看那个银筷子，让他心头猛的一跳。因为他发现银筷子上居然有淡淡的血手印，很显然筷子从耳朵戳进去，从对面穿过来，鲜血顺着银筷子渗透了出来，因此握这银筷子的手也沾上了血迹，由此在银筷子上流下了血指纹。
这些指纹虽然经过了三十来年，褪色了不少，但依稀可见。如果秋无痕没有药葫芦来提取指纹的话，要想提取这种陈旧指纹，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现在这种技术性的难度在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了，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那枚血指纹，立刻在脑海中便提取到了这枚指纹，而且是明亮的。也就是说这枚指纹具有鉴别价值，可以进行同一认定。
目光投向巴鲁，脑海中一道念头飞闪而过，会不会巴鲁说谎？实际上是他杀死了这吏目呢？
秋无痕对巴鲁说道：“巴鲁老爷，能否帮我捡一块石头过来？要光滑的。”
巴鲁不知道为什么秋无痕非要让他去做？因为脚边地上就有大小不一的石头，他俯身就可以拿到，或许秋无痕在研究案子，不想打断思维吧。
巴鲁不作他想，俯身从地上捡了一块鹅卵石递给他。
秋无痕接过那块鹅卵石，手上覆盖了巴鲁留在了石头上的指纹，立刻提取了这枚指纹，同时在脑海中与银筷子上的血指纹进行比对，让秋无痕感到意外，但是却松了一口气。因为指纹不同一，那会不会是另外一只手呢？
秋无痕把那块石头扔下说道：“麻烦你给我抱一块大石头过来，要这么大的。”
秋无痕比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样子，这样逼着他用左右两只手去台。巴鲁更不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没问，俯身从地上扒了一块凳子大小的鹅卵石，双手抱着递给了秋无痕。秋无痕用双手接了过来，覆盖在他手指之上，马上提取了双手的指纹，在脑海中又进行了比对，但是双手都没有比对上。
从而证明那银筷子上的血手印的确不是巴鲁留下的。
他将那大石头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当凳子坐。“我突然觉得好累，想坐一会儿。巴鲁，大人你也坐吧。”
巴鲁这才明白，对方是让他搬个凳子来坐，不由得有些好笑。便在旁边一块鹅卵石上坐了下来，心想你要坐直接坐到刚才那个石头上多好，干嘛去给你搬过来，真是开始摆官架子了吗？
秋无痕说道：“这位吏目大人，他生前使用过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还留的有呢？”
巴鲁说道：“有啊，就在棺材里。”
秋无痕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棺材里面并没有。
“应该在那一堆衣物里面。”
在棺材的一角有堆衣物，应当是死者生前使用过的，只有几件。但秋无痕刚才没有检查，他于是亲自一件件的将那些衣服拿开，果然在两件衣服之下放了好几件器皿，包括他生前用过的碗筷酒杯，笔墨之类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棺材里，只是衣服遮挡住了。秋无痕心头一凛，不知道这上面能不能提取到指纹？
他小心地把每样东西都取了个出来，用手掌覆盖，结果都没有取到指纹。因为这上面的指纹毕竟经过了三十年，如果是普通的指纹，一般是不可能再留下的，除非是一些不容易褪色的染色了的指纹，比如油墨之类的。
他忽然灵光一闪，问巴鲁说道：“对了，这位吏目有没有在文书上面用手掌盖过指纹之类的？你好好回忆一下。”
巴鲁想了想，忽然说道：“应该有，他特别喜欢吃竹鼠，就是我们这产的一种专门吃竹子的老鼠，个头挺大的，跟小猫一样大。那种肉风干之后，吃起来味道特别好，是我们屠宰家家户户都喜欢吃的，他来了之后也很喜欢，还说入乡随俗嘛！就买了不少的竹鼠肉，而且还想带回去，但是他又没多少钱。因为钱都拿来买酒和干别的，所以他欠了不少村民竹鼠肉的钱，就打了欠条，欠条上就盖的有他的指纹的。”
“后来他死了之后，他欠钱的十几个村民找巡检司，巡检司说这是他个人的事情，不负责。的确如此，又不是巡检司要的，他个人要的，不能让巡检司出钱。我爹就说算了，由我们替他付了就行了，所以就把他欠的钱全部都付了，把那些欠条都要了回来。那欠条应该都记录得有，还放起来的，应该没有烧掉。”
秋无痕大喜：“这就是说他开的这些欠条都在你们手里？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要用。”
“行啊，这就到我家去吧，我让账房给你找来。”
秋无痕马上让仵作把尸骨重新放了回去，棺材定好。又烧了几炷香祷告一番，这才跟着巴鲁到了他家。
第185章 可怕的诅咒
账房很快找来了当初的欠条，看来这土官的账房做事还是非常的细心的。历年相关的单据都整理得好好的，也正是因为这良好的习惯，把这些证据都保留了下来。找来了十多份借据，秋无痕提取了结果，立刻比重，从借据上提取到的指纹跟那银筷上的指纹认定同一。也就是说银筷子上的血指纹就是死者自己留下的，从而证明巴鲁没有撒谎，死者应该是自己拿着银筷子戳穿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因为筷子的前端是凸的，并不是尖的。而一旦戳中头部，剧烈的疼痛就会让他停手，除非力量非常非常大，又或者他完全处于失控的状态等等，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秋无痕真有些琢磨不透。
巴鲁把秋无痕带到之前把自己活活煮死的那位厨娘的坟前，对这座坟也进行了开棺验尸。当然过了这么多年，尸骨同样已经白骨化了，在这具骨骸上秋无痕什么都没发现。
巴鲁说道：“大人要不要问问我们巫师？他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他的法术挺灵的。”
“好啊。”
秋无痕答应，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多找找线索总是好的。
很快巫师便被请来了，秋无痕一看，却认识，就是先前在巴鲁家吃饭那个干瘪的老太太。原来她就是巫师，但是当时却没有介绍她这个身份，只说她是村里的乡绅。不过秋无痕很快便明白了，原来这个巫师并不是专职的跳大神什么的，只是好的兼职爱好，山寨也没有专门的巫师。
落座之后没等秋无痕开口，巫师先说话了，对着秋无痕说道：“秋大人，你有麻烦？”
秋无痕愣了一下，说道：“什么麻烦？”
“你这次去各寨，这几天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几天我见到的都很奇怪。比如被剥了皮的厨娘，用筷子把自己戳死的吏目，掉到粪坑里淹死的巡检等等。”
“我不是指的这个，我指的是其他的东西，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古怪的？”
秋无痕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古怪的？”
“红绳子，你有没有碰过红绳子。就是我们村里用来拴死尸的腿的那种红绳子。”
秋无痕愣了一下，又仔细回忆了片刻，摇头说道：“我记忆中没有碰过，我甚至好像都没有直接见到过。只是听你们说起，包括我的两个学生，他们好像见过。”
“那就对了，大人，那个红绳子应该到了你们巡检司，而且就在大人的屋子里。那个戏绳子上面附得有亡灵，这个鬼魂现在已经在大人的身上，大人一定要小心。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灾，一定要小心。”
巴鲁赶紧说道：“巫师，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那你能不能做个法事？把这个鬼魂给收了，不要让巡检大人出什么事，咱们这地方巡检已经出事太多了。”
秋无痕脑袋里好像挨了一闷棍，难道是因为这儿的巡检死于非命太多，没人来，才把这个职位给了自己吗？
秋无痕说道：“在我之前死了好几个巡检吗？”
“别这么说，真正死于非命的就那一个，你看这个老巡检不就没事吗？”
没想到巫婆却说道：“这老巡检回去不会超过半年就会死掉，就跟以前的巡检一样。”
“以前的巡检都是很快死了吗？”
“那倒不是，有的干了三五年，有的干了七八年，反正都干的时间挺长的。但身体都不太好，最后便都调走了。不过听说调离了我们潜山之后，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都病死于某种可怕的诅咒。我就跟他们说过来了之后不要乱碰乱问，这大山深处怪的事情，还有脏东西随便乱问乱碰，很可能会沾染上，他们就是不听。”
秋无痕点头说道：“我一定听从大师的指点，不乱说乱碰。不过我还是有些害怕，大师能否给我做个什么法事？帮我驱鬼，就像刚才巴鲁大人说的，这样我心里更踏实些。”
巫师摇头说道：“不用，我跟你说了，只要你守规矩，不乱说乱问，自然就会平安无事。先前这个老巡检不就在这干了五年吗？也没有出什么事呀！只是他身体不好，虽然没有接着干下去，他来的时候我就叮嘱他了，不要乱说乱碰，尤其是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不要乱问，稀奇古怪的东西千万不要去乱碰，就不会沾染上脏东西。”
说到这，巫师忽然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她想控制住，可是咳嗽却越来越厉害，忍不住咳的弯下了腰。
巴鲁赶紧说道：“要不你喝点水消消气。”
那巫师点头，把放在她面前的一碗茶水端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把那茶水喝了一口，又把茶水放下。因为咳得太厉害，那茶只放在了桌子的边缘，秋无痕便伸手过去把那茶碗捧着放到了桌子的中间，免得被撞掉了。
巴鲁对秋无痕说道：“你们现在的厨娘已经死了，肯定得找一个新的，你看是你自己从县城里找，还是我派人去给你请一个来？你们汉人吃的饭菜我们当地人是不会做的，他们基本上不这么吃，都是吃些干肉。对了，你们那些饭菜他们不会做的。”
秋无痕说道：“就不麻烦你了，我派两个捕快回县衙马上请一个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能没有东西可以吃，入乡随俗，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
巴鲁笑着说道：“那倒没有必要，在你们厨娘来之前你们可以在我这吃，或者我叫他们把做好的东西给你们送来。我这里倒有两个你们汉人的厨师，做的饭菜还都行，但也只能暂时。”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感谢了，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好。”
秋无痕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便返回了巡检司，他来到了巡检司的院子。钱金芝这才低声对他说道：“先前的开棺验尸，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秋无痕摇头说道：“没有什么重大发现。”
钱金芝说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加强防范呗。”
“那可是鬼呀，鬼怎么防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来了念佛咒呗，我教你念，菠萝菠萝蜜。”
钱金芝不禁笑了，“算了，也只能如此了。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这句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吧，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是不会轻易靠近人的。”
说着话，秋无痕回到了屋子。他四周看了看，忽然目光落在了枕头上，这枕头有人动过。秋无痕记忆力非常强，虽然枕头的位置基本上没有挪动，但是外形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么微小的差距，在他脑海中已经识别出来了。他马上又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异样。过去之后，将那枕头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在枕头下面便赫然放着一截红绳子，那绳子非常陈旧了，颜色都已经褪了不少，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
秋无痕又站起身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了后窗之上，他放下枕头，走到后窗挨个检查了窗户，忽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一扇窗户的闩并没有完全闩好，而且有一个缝隙。他心里便有了底，小心的打开窗户，外面是一个斜坡，斜坡下方就是涓涓的小溪流了。他将手放在窗户外各处，立刻提取到了几枚指纹。
当他拿到这几枚指纹之后，他心头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几个人，却是费无通他们，手里拿着吃的，正在嚼的津津有味的。费无旦则皱着眉，似乎不太敢吃。而春蚕和令狐芷笑盈盈的过来，围在了秋无痕身边，说道：“先生回来了，怎么样，查清楚没有，那个剥皮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无痕没有回答，目光望向了正在嚼得津津有味的费无通，说道：“你吃的什么呢？”
“竹鼠肉，是当地的一种老鼠，跟猫一样长。皮子剥了，把肉切成条一条的风干，这风干的肉可好吃了。开始我还不觉得，后来我听他们说好吃，我就吃了。”
“你听谁说好吃？”秋无痕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费无通手上的东西。
“柯捕头他们呀，他们一人拿着一把正在吃呢！说是这次跟你下乡去各村子，路上巴鲁老爷的侍从拿来吃了几块之后，觉得味道很香，越嚼越有味道。所以回来就跟我说，我们几个试着吃了一块，还味道真香。”
春蚕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你，我们可没吃老鼠的肉。想想都恶心，你们居然当宝贝，真是。”
秋无痕伸出手去说道：“给我一块尝尝。”
费无通便把一块干肉递给了秋无痕，秋无痕拿在手里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先放着，等一会儿想吃再吃。对了，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呢？”
“我们正在写，刚才就是令狐先生正在给我们讲解，听说你来了，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
秋无痕点点头，对费无通说道：“你不是喜欢你表妹春蚕吗？”
费无通不知道秋无痕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瞧着春蚕，高兴的一个劲点头。春蚕却狠狠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喜欢他。”
费无通又苦着脸说道：“表妹，我优秀的地方你还没发现，你发现了就会喜欢的。”
第186章 死而复生
秋无痕说道：“是呀，美好的东西是需要发现，但是丑陋的东西发现了却不改，就没人喜欢了。比如说这竹鼠肉，春蚕姑娘不喜欢，你却嚼得津津有味，你这不是故意倒别人胃口吗？人家都说了这是老鼠的肉，干嘛要吃？你非要逆着喜欢的姑娘的想法来做，那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一听秋无痕这话，费无通这才反应过来。又看见春蚕白了他一眼，扭头过去不理睬，马上便将那干肉全都塞到了秋无痕的怀里。对秋无痕说道：“秋先生，全都给你吧，我不吃了，从今以后都不吃了。”
费无旦原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吃，听到他们这么说之后，便把那些肉递给秋无痕说道：“是呀，我也觉得吃老鼠肉好恶心啊。”
令狐芷扮了个鬼脸，说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早就跟你说了，你非不听。”
秋无痕把他们的干肉都拿了过来，放在桌上说道：“行了，这东西放我这儿，你们都赶紧回去开始准备吧。四月份就要院试了，你们时间不多，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上头。”
当天晚上巴鲁叫厨师做了饭菜给他们送来，都是正宗的汉人风味的饭菜。巴鲁问秋无痕第二天要不要继续到各村子走一走逛一逛。
秋无痕却摇头说道：“暂时不去了，刚刚你们的巫师不是说了让我一切要小心，不要随便乱走动。我觉得就不去了，反正我在巡检也没什么事，也不需要紧急处理的，呆在这儿就是一种贡献。”
巴鲁哈哈大笑，说：“这话也对，现在已经开春了。日子会一天天好过起来，不着急，慢慢来吧。”
秋无痕打定了主意，还真就赖在巡检司，哪都不去玩。这些乡绅似乎也不怎么好客，也没有请他到家里去坐坐喝喝酒什么的。除了巴鲁时不时的到他们巡检司来逛逛，并请他们到家里去喝个酒吃饭，整个山寨的人似乎跟巡检司都格格不入，各忙各的，互不来往。
几天之后，秋无痕安排的捕快从县衙又找来了一个厨娘，这样他们吃饭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这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这一个月里秋无痕天天待在巡检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是写文章，让他们做饭，然后拿了根竹竿到后面小溪里头钓鱼。小溪的鱼都很小，只有一指大，最多没有两指，那就已经不得了了。
钱金芝经常陪他钓鱼，可是秋无痕显然是闲极无聊，那些鱼钓上来放在水桶里，等到日落西山他又把钓上来的那十几条鱼又全都倒回了小溪，一条都没拿去吃。这让钱金芝简直搞不明白，问他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他却回答在这里本来就是浪费时间，不在乎多浪费一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看在秋无痕的面子，巴鲁倒是默许她收购当地的一些药材。而秋无痕也发现当地百姓事实上并没有像巴鲁之前介绍的那样，完全不愿意跟外界打交道，不愿意做生意赚钱。事实上他们对金钱同样并不抵触，只要有的钱赚也是愿意做生意的，药材也是愿意挖来卖换钱，可以说是无本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这一个月来钱金芝倒建立了好几个点，然后让自己药铺的采买派人定期来采购，建立进货渠道。
巴鲁也不干涉，反而还帮他们牵线搭桥，告诉秋无痕说这还真是稀罕事。看来这些人思想上有变化了，开始接受外界的东西了。已经到了早春二月，这天秋无痕在巴鲁家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住处。
钱金芝并不太喜欢喝酒，没跟他去，而其他几个学生要在家里刻苦攻读，也都没去。三个捕快则每天要值守，虽然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知县爷已经说了，要他们负责费无通费无旦他们的安全，自然不敢懈怠，所以只有秋无痕独自一人跑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进了屋子倒头便睡，靴子都没脱。倒是春蚕跟进来帮他脱了鞋子，把他腿抬到床上，拿个被子给他盖好，放下蚊帐，然后吹灭了灯，拉上门。
出来便看见钱金芝站在门边微笑瞧着她。春蚕有些脸红，说道：“你看我干嘛呢？他喝醉了，照顾一下而已，你别多想。”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不说，心里在乱想，我知道。”
“你这都能看出来。”
屋里秋无痕正在呼呼大睡，夜渐渐深了，一轮月明月挂在天空，把四下照得明晃晃的。这窗户原本是上了闩的，窗户的闩被什么东西轻轻拨掉了，窗户推开，结果一道黑影从窗外轻飘飘的进来，一直飘到了秋无痕的床边，窗帘被慢慢挑了起来。黑影拿出来一根竹管，蹲下身小心的将竹筒对准床上的人，徐徐的吹了出去，一股白烟很快弥漫在了蚊帐之中。接着他放下蚊帐退后几步，站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等了好片刻，估计这蚊香已经开始起作用，他这才走回到床边，掀开了蚊帐，小心的把被子掀开。就在被子掀开的瞬间，床上的那人突然转头过来，嗖的一指正好点中他的胸口，这黑影一声闷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床上的人立刻翻身下床，来到门边拉开门，笑道：“逮到人了，都进来吧。”
秋无痕和柯捕头他们提着灯笼进来了，紧接着灯光照耀下，地上躺着的黑影脸上的黑纱被扯下来。春蚕和钱金芝一望之下，顿时惊讶的叫了一声出来，原来地上躺着的黑衣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高厨娘。
春蚕难以置信的盯着地上的高厨娘，说道：“你没死，不可能啊。”
秋无痕冷笑说道：“她没死，这一切都是她弄出来的。”
高厨娘已经被钱金芝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扭头在一旁不理睬。
秋无痕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椅子上，翘着腿瞧着高厨娘说道：“我建议你最好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你被抓了现行，谋杀朝廷命官，这是死罪。如果你如实坦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我或许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你杀了这么多人，朝廷一定会将你凌迟处死，你是愿意千刀万剐，还是愿意来个痛快？想清楚。”
高厨娘还是扭着头不理睬。
秋无痕说道：“看来你觉得我并没有掌握多少你杀人的证据，对吧？行了，让我来说说我是怎么怀疑到你的身上？我一开始就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你，是别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对尸体进行了解剖，而解剖并不是剖开肚子看看就完了，是可以起相当大的作用的。”
“比如床上血液，虽然血很多，但是我有一个本事，我能鉴别那些血是不是人的血？后来我发现不是死者的血，是有人故意把血泼在上面的，泼得尸体体表上面就像鲜红的血液一样。事实上那些不过是鸡血而已，你杀了一只鸡，把血淋到上面。”
秋无痕当然是用药葫芦的ＤＮＡ鉴定，ＤＮＡ要想鉴别血液是人的血还是动物的血太简单了。而他检验的时候就发现尸体体表的血液，还有床上的血液事实上并不是人的血液，而是鸡流下的血液。
当然，这么大量的血，恐怕得杀好几只鸡才行。
秋无痕接着说道：“我发现了死者的胃容物是吃了最后一餐不到半个时辰之内死的，可是在半个时辰之后一直到二更天，你却在跟春蚕和令狐芷他们在打闹，还说鬼故事吓他们。随后你就装着要上厕所，估计不回去引起他们的疑心，他们自然要到你屋里去看，是不是啊？”
“你在此之前就已经把那具尸体放在了床上，但是你没想到他们没有推门进去，所以尸体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的。不过这一点也恰好掩盖了尸体的尸僵不一致的地方，因为那具尸体死的时间要比真正死亡的时间要早，所以尸僵也会出现的比较早。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就推门进去检验，可能会发现尸体实际上已经僵硬了，从而得出尸体并不像当时死的。”
“当然，以你的知识你可能未必知道这些仵作的知识。你之所以这么做，更多是一种巧合。”这具尸体是你杀害的某个人，对吗？因为你把他的人皮整个都剥了下来，自然也就没办法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你了，但是这具尸体躺在你的床上，高矮胖瘦又跟你差不多，是个女的，会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应该是你。于是就金蝉脱窍了，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装神弄鬼来吓我们，最终把我们一个个害死。”
高厨娘没想到秋无痕如此准确的说出了她的计谋，脸色变白了。
秋无痕接着说道：“你一直忍耐，想对我下手，可是你一直在等待机会。可惜我整天都在巡检司，哪里都不去，你最后忍耐不下去，最终冒险对我下手，知道我为什么这段时间哪都不去，要待在这儿吗？就是想等着你来上钩。我到了外面，你在暗处我在明处，要想防你就不太容易了。但是现在是在巡检司，你就在明处我在暗处了，我随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所以你接近巡检司的时候就已经被我发现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吓人？”
高厨娘还是低着头不语，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第187章 交代
秋无痕倒也不急，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个秘密，那个所谓吊死的卖红衣服的老太婆实际上就是巫师，对吧？你们俩串通好了的，我已经派人去抓她去了，很快她就会被带来。我看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若是如此，你还在抵赖，我就只有动刑了，我不相信你这细皮嫩肉的能熬的过去。”
“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你不知道吗？你猜那老太婆会不会如实坦白，争取从宽呢？我猜她会的。虽然年纪大了，实际上很多年纪大的人更贪生怕死，这巫婆我想就是这样，如果等到她把什么都说了，你再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就别指望能留个全尸，反正你死是肯定的。因为你用来假装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杀的那个女人，我能查出她是谁？就从这一点再加上你刚才企图谋杀我这位朝廷命官，更是凌迟处死的必然条件，争取留个全尸，只怕你当真要受那三千刀的苦了”
高厨娘甚至开始发抖，终于泄了气一般，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交代。希望你能留我一个全尸。”
“那就要看你交代的是不是属实了？我要发现你交代的不属实，跟我掌握的证据不一致，那我就不会帮你这个忙。”
“我既然都愿意坦白，还有什么隐瞒的呢？没错，你的推测是对的，那个女人是我杀的，就在我决定准备动手的那天下午。我就已经做好计划，有了几个备选的女人。其中一个就是最后那天，我看见她出来挑水，见小溪边附近没有人，我就骗她到我房间来，然后我就用迷香把她给迷倒了。然后剥了她的皮，把她的皮包上石头沉到水里去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这一点你说的是对的，我在检验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尸体里有一种神秘的麻醉药，它可以使人手脚酸软，无法动弹，也无法呼救。因此你在剥她的皮的时候，她实际上是活着的，她是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惧而导致颅脑的血管爆裂而死。也就是说她是被活活的吓死和痛死的。”
“就在那天下午，我故意约她到我家里来。我把那个女人杀了之后，把她放在床上，把她的皮扒了下来，然后布置好再拉上门。与此同时，巫师则假装那个卖红衣服的老太太，却故意敲春蚕她们的门。而事实上令狐鼎和费无通费无旦他们的屋子都被巫婆下了迷香，他们都睡着了，我们可以从容的实施一切。”
“她假扮老妇人去敲门，把她们吓着之后，又假装令狐鼎先生的声音去敲门。她的口技非常好，能够模仿各种人说话，但她很少在外人显现，所以你们不知道而已。她学着令狐鼎说话，让你们相信外面是令狐鼎开门之后，再接着当然是我去开的门，这样我们俩就可以一起演戏了。”
“她故意把那红裙子给我，然后我抓过红裙子，她又把裙子拿走了，然后告诉我说裙子卖给我了。这样你们后面发现那具被剥了皮的尸体之后，就会认为是那是一个鬼，看到了剥了皮的尸体之后，你们就会认为那是红裙子的缘故，会把它归于这个鬼故事。就会相信这一切都是鬼怪造成的，从而不会再追查我们了，就能够逍遥法外。”
秋无痕接着说道：“那个月牙儿应该是你假扮的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很简单，因为费无通说了，当时你像一个狸猫似的迅速的爬上树，你的手都抓到树皮里头，脚直接像猫一样牢牢的抓着树皮。这时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所以做了防范，而你把手抓到树皮上，也就在树上留下了你手掌上的表皮细胞，而这些东西我一旦拿到，虽然量很小，却可以让我知道到底是谁？”
“我找到了这些你留下来的皮屑，同时在令狐芷她们的床上，你当时睡的那个枕头上找到了几根头发，是当时你们三个打闹时你留下的。因为我可以比对排除不是她们的，自然就是你的了。然后用它跟树梢上留下来的表皮细胞进行比对，从而确定就是你。当时我就已经防范你了，但是光靠这些我是没办法说服别人你就是凶手的，我必须等着你再次犯案，所以我才布下这个局。”
高厨娘说道：“你居然能从我留下的皮屑知道是我？”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能够肯定你会来对我动手？并让武功高强的钱掌柜来替我来对付你呢，我不会武功对付不了你。”
秋无痕接着说道：“对了，青楼后面那棵树下面那个小孩，也应该是你搞的鬼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用简单的类比推理就可以知道了，你既然要布一个鬼怪的局，当然要多一些筹码和戏分，这就是找个孩子来装神弄鬼。对你来说或者巫婆来说那还不是简单的事。”
“是她做的，那个小孩是邻村的。她说了，让那个小孩来吓你们，然后给他一百文钱，并且威胁他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他就会真的变成孤魂野鬼的，整个在座的人都听她的。那小孩当然就按照她要求做了。”
秋无痕说道：“你杀了那个村姑，就没有人引起怀疑吗？”
“那个村姑她的母亲死了，父亲哥哥都进山打猎去了，短期之内是不会回来的。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她失踪了不会有人怀疑，也没人管。因为她是嫁过来的媳妇，别人会以为她回娘家了，两家就在附近的村子，只要把她的桶藏起来就行了。”
“你还真是把什么东西都想到了，先前的三十年前的老巡检，吏目和那厨娘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知道，因为那时候你可能还没出生呢！但是你应该听说过，我估计得到是巫师做的，也是基于同一个原因，她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做，只不过一直没有达到目的。”
“那你现在告诉我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是不是不喜欢巡检司，所以想装神弄鬼把我们都吓走？”
没想到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高厨娘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她是想把他们的族人都吓跑，可是她又不忍心害她的族人，只有通过恐吓可以自由通过。从而让巡检司闹鬼来让族人相信她的判断，大家搬出去不在这儿住。可是据我所知，她好像没达到目的，当然这些都是我猜测的，她没有告诉我她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伙同她一起做这些事情？”
“巫婆让我听她的，事成之后她要给我一大笔钱。而且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会对我下手，我害怕，因为巫婆她能通神灵，她有很多手段是你根本想都想不到的。”
秋无痕说道：“她就是利用了你们对巫师的恐惧心理，来精神上控制你们，物质上诱惑你们。事实上她会的都是些江湖幻术罢了。”
就在这时，柯捕头快步进来，对秋无痕说道：“已经把巫师抓来了，并把巴鲁大人也请来了。”
巴鲁进来之后，看见高厨娘，吓得嗷嗷的怪叫了一声，差点转身往外跑。不过看见一屋子人，就觉得有些蹊跷了。马上问秋无痕到底怎么回事？
秋无痕指着高厨娘说道：“还是让她告诉你吧，这样更真实一些。”
高厨娘便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当然指使策划全都推到了巫婆的身上。
巴鲁一听，勃然大怒。说道：“老巫婆呢？我要亲自审问她。”
秋无痕摆手说道：“这种事该由我来处置，不过你可以在旁听，但是原则上不要说话，等她说完了我觉得你可以问问题了，你再问，你看可以吗？”
巴鲁和秋无痕来到了隔壁房间，这里关押着刚刚抓来的巫师。巫师正神情紧张的坐在一根凳子上，两个捕快站在她身后。看见脸色铁青的秋无痕，巴鲁走进来，巫师顿时脸色更加苍白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巴鲁用这样的脸色出现在她面前，眼睛喷着怒火盯着她。
她紧张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汉人的巡检司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无理过。”
“都是你干的好事。”
巴鲁怒火冲冲骂了一句，待到看见秋无痕朝他摆手。这才强压怒火，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老老实实回答秋大人的任何问题，你要敢撒谎，我就废了你。”
巫师的地位高低完全看土司的一句话，土司可以把她捧上天，也可以把她踩到脚下。现在巴鲁的这句话就已经把她一脚踩在脚下，所以巫师顿时脸色苍白，身子都开始发抖。
秋无痕冷声说道：“你的同伙高厨娘已经被抓了，供出了你们的所有事情。她企图行刺本官，被抓了一个现行，她把什么都说了。现在就看看你是不是如实坦白？坦白的话还有一点好处，不坦白你会死的很难看。”
“我不知道大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妇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
秋无痕说道：“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你的同伙都已经供出来了。”
“大人，难道不知道有些人是会故意攀供吗？目的就想推脱自己的责任。这高厨娘无非是想攀供，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罢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做的任何事情。”
第188章 寄生虫
秋无痕点点头说：“很多只有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所以只要你不承认，她的话就成了孤证。我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就没办法证明你有罪，你咬死不认，只要能扛过刑法，你就不会被定罪，因为拿不到口供，对吧？你甚至还认为，你是潜山土人的巫师，多少是有地位的，巴鲁大人应该会保你，这涉及到土司和汉人的关系，所以朝廷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这才决定顽抗到底，对吧？”
巫师淡淡一笑，说道：“就算是又怎么样？何况还不是。”
“很好，不过我有句话想问你，我那天到巴老爷家里，我觉得你咳嗽咳的很厉害，想必你病得很重吧，你的脑袋是不是时常痛？你是不是时常产生幻觉？见到你害死的那些人的鬼魂来找你索命。”
一听这话，巫师吓得一激灵。瞪大了眼睛望着秋无痕说道：“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那天你咳的很厉害，我抓住你的手安慰你，给你拍拍后背。其实我是抓住了你的脉，我不仅是个巡检，我还精通医术。我很快发现你脑海中有一种虫子，我们叫它寄生虫。这种虫子是存活在你吃的干肉里头，当然不是每块肉都有，但是只要一旦有，你吃下它就会在你身体里作祟。”
“这种虫子最喜欢的就是钻到你的脑袋里，在你大脑之中做一个窝。那就要关键看它住在什么地方？虫子不仅一处打扰你，包括你的嗓子都存的有这种虫子，这才让你一直有异物感咳嗽不断，而虫子又在你容易产生幻觉的部位使你产生了幻觉。这样你总是觉得你先前害死的那些人会来找你，所以你经常睡不着，像见了鬼似的。你年纪不算大，却老的已经不行了。”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其实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因为这种虫存在你脑袋里头，已经把你的脑髓都吃光了，你很快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你的身体不受控制，但你的人却异常清醒，就跟植物人一样，或者叫你什么渐冻人都可以。那种痛苦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从某个角度来说它甚至比凌迟处死更可怕。”
“我原本是可以治这种病的，我原来想你如果坦白了，我或许可以帮你治疗这种病。治好之后，在你被杀头之前，你至少还能过上一段没有痛苦的日子。但现在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让你自生自灭，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巫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
秋无痕轻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是再和你说笑，你若不信，你完全可以三缄其口。”
“如果我说了，你能不能马上用药控制住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感觉出现了你所说的那种手脚不受控制的，头脑又异常痛苦的那种疼痛了。你要不救我，我真的会死的很痛苦，我不想这么痛苦的活着。”
秋无痕自然知道巫师说的没有错，便道：“那你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在这里住了，但我不忍心对我的同胞动手，所以我就把目标放在巡检司上。害了你们，让你们的嘴里说出有鬼，大家又害怕就搬走了，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效果，没想到却被你找到了。”
“你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我早就花钱买通了巡检司的厨娘，告诉你这几年都在做各种各样的装神弄鬼的事。原来老巡检来的时候，身体还是不错的，后来因为装神弄鬼把他吓坏了，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吏目大人也是吓得不行，好在他身体还比较好，到底年轻。但是他是最信奉这一套的，逢人就说巡检司闹鬼，这潜山有鬼，不能呆着。所以我没有杀他们，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宣传员，帮我宣传，我想要说的话。”
“一直到你们来，你们来之后，我想继续吓你们，一开始必须要来个猛料。所以我跟高厨娘商量好了，在她知道老巡检要病退，要换来新的巡检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个计划。我们物色了村里的几个村民，女的，都是下手之后不大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由高厨娘出面。”
“我给了高厨娘一种迷药，这种迷药可以让人全身瘫软，动弹不得，包括也不能呼救。然后由高厨娘剥了她的皮，把她扔掉，这样她会被痛死或者吓死，她死了，后面她就装神弄鬼去惊吓你们。而卖红衣服的女人事实上是存在的，她的确死了，被我害死的，她的尸体就埋在后山。然后我就时不时的假冒成她来到处吓人，还告诉厨娘又假冒成月牙儿吓人。小孩是我叫了邻村的小孩，给了他钱，不准他跟任何人说。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那之前的老巡检，吏目和那个胖厨娘，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不过当时他们的确是被我编造的鬼故事，还有制造的各种假象给吓着了，尤其是巡检，吓得他屁滚尿流的。也许惊吓过度，又喝了酒，结果他掉到粪坑里淹死了。”
“而吏目为什么会突然用筷子戳穿自己耳朵的？我真不明白。至于那个厨娘为什么会到铁锅里淹死，并把自己一身的肉用开水去煮，我就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我是巫师，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现在听到秋大人你说的小虫子，我开始有一点明白了，难道是因为我们吃的风干肉，里面有什么小虫子吗？”
秋无痕说道：“从目前我勘察的情况来看，他们三个的死都是属于自杀，或者意外，没有被谋害的痕迹。比如那个吏目，吏目手上有一根银筷子，筷子上有血手印，我看过了，那手印就是吏目自己的。那个卖衣服的老太太我知道是你假装的，至于原因嘛，有两个人可以告诉你。”
说到这儿，他转头望向坐在一旁听婶的春蚕和令狐芷说道：“就是她们俩，那天晚上见过那所谓的卖红衣裙的老太婆，而且不止一次。后来开棺验尸那所谓的卖红衣服的老太婆的尸体，我把她的颅骨进行了复原，回到房间之后，我把它描绘了下来给她俩认，跟那天见到的卖红衣服的老太婆不是同一个人，脸上有明显的差别。”
春蚕和令狐芷都点头说道；“是呀，长得不一样。虽然都是老太婆，虽然都是满脸皱纹，又天色不好，但是离的那么近，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们的长相的。你的长相跟那个老太婆有明显的区别，所以那天晚上来卖红衣服的是你，你虽然化了妆，搞得自己跟鬼似的，但我们还是认出来了，而不是秋先生复原的那死去的真正的卖红衣服的女人。可见并不是什么鬼，而是有人假冒了她，利用这个鬼故事来吓人而已。”
秋无痕说道：“现在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巡检司跟你有仇吗？”
“巡检司跟我没有仇怨，但是我不想让我的村民死在这儿，他们各种各样的病实在是太多了。我能通灵，你们不相信这句话，但是我真的知道，这里的人再待下去他们都会死的。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待，我想尽办法说服土司大人，不管是老土司还是现在的巴鲁土司，我通通都苦劝过，可是他们认为这里是祖宗留下来的土地，不能搬走。还说我危言耸听。”
“其实这些年来，祖祖辈辈很多人都是得了各种各样的怪病死了，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是自杀，而且自杀的方式都异常的诡异。老祖宗就传下了规矩，凡是不正常死的人，都用箱子关起来架在高高的树上，接受阳光的暴晒，这样就不会尸变，也就不会影响其他人了。可是这个方法用了，却还是没有多少效果，所以我才发觉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处，唯一避免我们的家族灭绝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搬到其他地方去，这个地方闹鬼。”
秋无痕说道：“不是闹鬼，而是这地方的风俗习惯。你们吃那种竹鼠，我得到过它的肉，对它的肉进行过化验，你或许听不懂什么叫化验，就是检查吧。我发现这些肉里面有一部分肉是有寄生虫的，各种各样的寄生虫。”
“什么是寄生虫？就是寄生在一些动物尸体，体内超过一定的程度它就会发病，会让人产生各种怪病。那就要看这些寄生虫钻到了人体的什么部位？才会使得他们出现了极其可怕的症状，但其中大部分都会离奇的死去，少部分会疯疯癫癫一辈子。”
“所以你就算说动了老土司，把所有人都搬到另一个村子去，远离这儿。但你们还会犯病的，因为只要你们村还有这种吃干肉的习惯，就会仍然得病。因为这种感受并不会因为你们换了地方就不会发作，所以光搬迁是没有用的。”
巫师哭丧着脸说道：“或许是吧，或许不是。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先用药帮我控制住它吧，我发觉我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体内的这可怕的思想。”
“你可怕的思想是什么？”
巫师望着秋无痕，突然她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突然一低头，居然朝着桌子一角撞过去。
第189章 温室
钱金芝早有防备，一伸手便把她后脖领揪住了，顺势一扯，扯到了一边。她的额头避开了尖尖的桌子的角，但是额头边缘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淋漓。
秋无痕冷静说道：“看见没有？你已经开始发作了，有自杀的倾向和杀人的倾向。”
经过这一段血泪的疼痛，让巫师清醒了一些。她痛苦的说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前两次都是因为旁边有人，及时的阻止了，我让他们不要说出去。我以为只是一时的问题，没想到问题已经这么严重。”
秋无痕对柯捕头说道：“还是赶紧给她上木枷，戴手铐，这样她就算自杀也是很难。”
柯捕头立刻下令，来了木枷给她上上，先把双手铐住，上了木枷。
巫师反倒平静下来了，扭头对巴鲁说道：“巴老爷，现在巡检大人都这么说了，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这地方不干净。”
巴鲁目瞪口呆片刻，才摇头说道：“不是这地方不干净，而是我们的习惯不好。这些干肉不能再吃了，我从来没想到是干肉惹的祸，的确有不少人得稀奇古怪的病而死，但却从来没想到过是吃干肉的原因。”
“你以前跟我说这里不干净，让我换地方，我不相信你的话。现在证明你没有说对，但是我也不对，这地方没有问题，是祖宗留下来的，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我们吃东西的习惯。如果大家还是接着吃竹鼠肉，迟早还会出事的。我马上下令，家家户户不许再吃这种肉，一旦发现，当众责罚。”
秋无痕说道：“恐怕你在实施禁止的同时，要跟大家说清楚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出来，大家才会明白。先前我在解剖那被剥了皮的死去的女子，当时就发现她脑袋里头除了脑出血之外，就有一个寄生虫的卵，那卵只是还没有大到足以影响她思维和行为的地步。所以她外表看着还算正常，待到虫子破卵而出，钻入她的脑髓里头，那时候她就会像鬼一样异常，才会变成真正的厉鬼呢。”
巴鲁对秋无痕说：“这么说来，我们村子可能有很多人已经患了这种病，因为这种习惯是数百年来一直流传下来的。难怪祖上有各种各样的鬼怪的传说，看来这些都不是鬼怪，而是最可怕的虫子导致的。秋大人，能不能开药给大家治疗？”
“没问题，我可以替你们治疗，但一定要根除这个习惯。这样吧，先看看最近村里有没有稀奇古怪突然死去的人？如果有，我们马上进行解剖，当着大家的面找到那个虫卵，我相信大家看了之后会有切身的体会，会知道那东西不能吃。”
巴鲁摇头说：“不用，秋大人，你的那一套或许汉人讲究眼见为实，我们土人没必要。只要头人说一句那就是对的，就会绝对相信，不会有任何怀疑，比他亲眼见到的还有里。再者说了，你当着众人的面把一个人的脑袋剖开，你会得到全族人的痛恨，他们会怨恨你，那时就生枝节了。”
秋无痕一听，连连点头。心想这倒也是，看来这土人山寨里头处理事情不能照搬其他的经验，这里有这里的法则，头领就是法则。
这时头脑中药葫芦跳了出来，晃荡两下，冒了白烟，出现了一行字：“任务完成，提升为正九品官员。获得密封软胶配方一份。”
秋无痕又惊又喜，急忙在脑海中问药胡鲁：“这正九品官员是什么？”
药葫芦又晃荡两下，出来一行字：“稍安勿躁，一个月之后就知道了。”
“一个月，好吧，那就慢慢等吧。”
秋无痕又问道：“那密封软胶呢，密封软胶配方又是什么鬼？”
“这是一种配方，可以制作出某种透明的凝胶，用这种凝胶可以制造出一种透明的类似凝胶的液体。将薄纱浸泡之后晒干，就成为不透气的类似于塑料薄膜的东西。”
秋无痕又惊又喜，原来可以用薄纱加配方浸泡，变成塑料薄膜。如果有塑料薄膜，那就能做很多事了，比如温室大棚。
秋无痕念念不忘的温室大棚，有了这东西，冬天就可以种出很多蔬菜，那可是发财的好办法。家里有的是地方，开辟成大棚蔬菜，种出各种瓜果反季节蔬菜，那可就发财了。
当然这种蔬菜你要想卖出天价也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却是一笔能够增加家里收入的好办法。
秋无痕非常高兴，看了看那配方，所有的药都能在明朝买到，更是高兴
他要亲自押送两个案犯到县城交差，这是一起命案。而且巴鲁非常的感激，非要跟秋无痕一起进县城，要向知县老爷向秋无痕请功，认为他找到了治疗潜山出现各种稀奇古怪诡异事情的原因。保住了祖宗流传下来的土地，使大家能够安心待在潜山。
当他们来到县衙，知县听了土官巴鲁的这一番陈述，又亲自提审了两个罪犯之后，不如对秋无痕大加赞赏，欣喜无比。对秋无痕说道：“你立下如此功劳，我一定要禀报吏部，对你好生嘉奖。”
秋无痕已经得到了药葫芦的提点，知道会升官，但再怎么升也不过是从九品升到正九品，实在是没多少兴趣。但好歹也是往前走了一步，还是有些高兴的。当然，他最高兴的还是得到了那个配方。
从衙门出来，他并不着急回家，而是马上去采购了不少东西。另外买了他讲的薄纱，质量最差的那种，花不了多少钱。
他扛着这些东西回到家，敲开门，牛水缸见到他回来，高兴坏了。说道：“师父，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没弄懂，想问你呢。”
“问我什么？”
“我等一会儿把书拿来找你。”
“现在没空，你再帮我干点别的，我们得赶紧做一个温室大棚。”
“啥叫温室大棚啊？师父。”
“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先去见老太太。”
一家人见到他回来，都很高兴，一起聚集在苏祖母的大堂之中说话。
秋无痕说道：“我现在要修建一个温室大棚，在里面可以各蔬菜，可以保证常年的温度跟夏天一样。”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温室大棚这种概念。不过这相公总是能够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招数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苏祖母高兴的对他说道：“你觉得怎么做好，你就安排大家做吧，我们都相信你。”
现在秋无痕已经做了官，家里也就不需要再攒钱替他捐官了。所以妻子苏劲松也不是特别在意攒钱这件事了，除了给二妹苏劲梅要准备嫁妆之外，所以手你还能拿得出一些钱来。
秋无痕虽然没有亲自做过温室大棚，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现实在穿越前影视和日常生活中也都见过温室大棚的样子。当下叫二姨娘负责采购，带着谢姐姐和门房谢老汉一起去订购了几大车的土砖回来。这种砖都是档次最低的，歪歪扭扭斜斜的，基本上是报废的砖。但是好歹是烧过的，不怕风吹雨淋，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价格便宜。
买来之后便在后花园找了块平地，又运来了不少土，然后全家一起动手拌泥巴，把土墙修了起来。土墙不需要太高，一人高就可以了，横着放也不需要太多的技术，能确保不倒就行。又买了若干根竹竿搭在高墙和矮墙之间，再修两道山墙，建立了两个门，立了一个门可以进去，另外里面修了蓄水池。
在搭建这温室大棚的墙壁的同时，秋无痕已经把买回来的药配好了，并把那些卷全都浸泡在药水之中，按照药方上的要求浸泡一晚之后，拿出来晾晒。晒了半天就干了，再一摸上去软软的，但是用水倒在上面，确实不会漏透。抬起来一看，相对比较清楚的看见，薄纱对面的人和景色几乎是半透明的，比塑料薄膜相对透光性还好一些。
这让秋无痕特别高兴，这应该能达到塑料大棚的作用。
他马上把这些卷放到了已经加好了的温室大棚的顶部，并用砖头把它切好。因为这种薄卷还是比较结实的，加上药水浸泡之后变得比较结实，就算用力撕也撕不烂，这让秋无痕更加高兴。他担心不算太薄，容易烂掉，现在看来这个药水的配方很神奇。
又花了一天时间，把这个大棚的顶部整个盖好了，盖好之后一家人进入大棚，顿时感到大棚里温暖如春，甚至穿的衣服都有些穿不住了。不由得惊喜交加，都说怎么会这么暖和？
苏祖母高兴的说道：“冬天我们不用取暖了，直接跑到这儿来取暖就可以了。”
众人都是大笑。
秋无痕说道：“白天温度比较高，但是夜晚温度还会降低，所以夜晚要进行保温，在太阳落山之前把草垫子放下来遮挡住顶部，并把门窗关好。里面最好生一炉炭火，不至于温度降的太厉害，以至于把菜苗什么的都冻死了。
苏母兴奋的说道：“难道这里面准备种菜吗？”
“就是，这叫温室大棚，专门拿来种蔬菜的。各季节种的蔬菜都能在温室大棚里种出来，这样不仅咱们一家人有蔬菜吃，还可以拿蔬菜到市场上去卖。现在我见到市场上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蔬菜出售，因为天太冷了，没东西可种，咱们种出来就能卖好价钱。”
第190章 秀女
一听这话众人半信半疑，但是对这个美好的前景都充满了期待。
苏家房前屋后的菜地都是自己种，所以早就已经磨练出种菜的基本技能，知道该怎么弄。
秋无痕又用了两天时间来检测这温室的温度，只要保证温度不要太高或者太低。提醒了他们注意事项，两天操作下来，已经进入正轨，他这才放心。
秋无痕已经离开巡检司好些天了，把家里的事安顿好了之后，他又叫上钱金芝，还有五个学生，三个捕快，浩浩荡荡再次出发前往巡检司。这次大家相当于回来休整，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休整了几天之后精神好多了。
巡检司是秋无痕自己当老大，当然也就不存在问题了，反正巡检司也没有多少事。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回到了巡检司，继续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每天最忙的还是五个学生，天天练八股文，每天秋无痕都写一篇文章，然后让令狐鼎讲解，再模仿写作。这些文章当然都是院士那个题目相关的，后世的前唐宋以来的优秀文章的结合。尤其是以明清的八股文为主，当然还有前世的一些重要的论著，全是重要的一些文章，只要能用得上的都拿来使用。
看看一个月过去了，秋无痕终于盼来了吏部的委任状。
这次倒不是吏部直接派人给他送来的，而是衙门的主簿，带了几个捕快亲自来宣读。主簿见到秋无痕非常热情，高兴的说道：“恭喜秋大人高升！”
说着将公文和委任状递给了秋无痕。
秋无痕接过看了看，居然是给了他一个校书郎的官。明朝文武官有散官，这种散官的级别只享受待遇，没有实质，也就是说秋无痕实际的职务仍然是巡检司巡检，但是他的级别已经上调了，进入正九品，得到了一个校书郎的称谓，他可以享受正九品的俸禄和相关待遇了。
秋无痕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到这里来才一个来月，屁股都没坐热呢！反正官已经升了，这就达到目的了。不过只不过是个散官，所以他甚至都懒得回一趟家去把这消息告诉家人，只是写了一封信，委托主簿回去的时候交给家人，报告一下这个喜讯，让他们高兴一下也就是了。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已经下了好几天了。秋无痕没有出去走动，呆在巡检司的住处，每天跟着令狐鼎他们几个研究八股文。他现在对八股文的写法多少有些了解了，毕竟已经打印了无数篇范文给五学生临摹，闲极无聊，他也听令狐鼎给他们讲解这范文的妙处，从而知道了一些八股文的写法。
在听讲解的过程中，他是几乎不发言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瞧着他们。同时在听讲解过程中他也就领悟了一些八股文的写作方法，另外还有一项重要的教学内容，那就是算术。因为脑海中的药葫芦是不允许他使用打印的八股文去赚钱的，他的算术是他自己的知识，所以是可以用来赚钱的。
算术对于八股文写作当然没有直接的功效，但是却可以成为他赚取学费的借口。所以每天的算术题是必做的，在每天出了范文之后，还要出上一大堆算术题。而他们几乎上没有什么算术基础，所以这几个月下来，加减乘除四则运算都还没理清楚，更不要说解方程正负数之类的复杂的数学内容了。秋无痕也懒得教他们更深的东西，反正只是个借口。
这天早上，秋无痕又出了一大堆数学题让他们做，同时出了一个八股文的范文，让他们去研究交叉的进行，换换脑子。
就在这时，土司巴鲁来了
秋无痕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大好，于是让几个学生都到令狐鼎的屋子去研究算术和范文。只剩秋无痕和巴鲁两人说话。
春蚕照例充当了倒茶丫鬟，给两人沏了茶这才退出去的。
秋无痕说道：“巴鲁老爷看着心情不大好，出了什么事吗？”
巴鲁压低声音说道：“不仅出事，而且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巴鲁瞧瞧门口，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把声音压得更低，凑到秋无痕面前说道：“我们山寨给皇帝选的秀女出问题了，走到我们这一带的时候不见了。”
秋无痕已经知道潜山的土寨每年都要选上几个姑娘送到皇宫里充当秀女，相当于和亲的意思。当然这些秀女只是去做宫女的，是重要的一项进宫活动，没想到这一次进宫的秀女居然出了问题。秋无痕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这个不是他巡检司的职责，就算秀女丢了，他巡检司也不会担当直接的关系。但好歹脸上没有光彩，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地头上出的问题，这脸上也是不好看的。
于是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刚刚得到消息，走到螺丝寨的时候，忽然大雨磅礴。他们就到螺丝寨里避雨，结果避完雨出来，发现有六个参加选秀的秀女不见了，负责押送的一位土族将军着急的要命，马上带人四处搜索。可是都搜遍了，也没见到她们踪影，当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这些秀女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名单都已经上报给衙门了，衙门批准进宫这才送去，那对不上号怎么办，朝廷会以为我们故意欺骗朝廷，那就麻烦了。”
秋无痕想了想，说道：“巴鲁大人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帮忙调查这件案子?”
“对呀，巡检大人在侦破案件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上次的案子就破得很漂亮，把我身边的企图危害山寨的巫师和厨娘都抓了出来，给我解除了心头之患，我印象一直很深啊！这一次可能还得劳烦巡检大人您出手。”
秋无痕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如果是什么凶杀之类的，我或许能帮上忙。但是这个找人估计我用处不大，毕竟找人这种事可能还是需要发动群众大家一起上，看看人躲到哪去了?”
听到秋无痕推脱，巴鲁有些着急了，赶紧起身一躬到底，说道：“巡检大人，咱们俩兄弟相处时日也不短了，兄弟我这一次遇到了这个大麻烦，你可是务必要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呀！”
“莫非这选秀是你负责的?”
“那倒不是，但是这些秀女是经过我潜山出的事呀，追究起来我潜山肯定是要多少担责的。就算朝廷不找我的麻烦，大土司那边也会找我麻烦的。”
这土寨每个土司各自掌管着不同的地方，有点像诸侯林立，相互之间也是经常拆台的。而他这位巴鲁只不过是这些大小土司中的一个，他要倒了，其他土司更大的可能是落井下石，以便抢地盘，而不会帮他，所以他才着急求秋无痕帮忙把那些失踪的秀女找出来。
秋无痕见对方这么着急，自己左右也无事。于是点头说道：“行啊，那我帮你去看看吧。我先说我去未必管用，我既然出手，就一定会尽心帮你寻找。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话还是要先说的。”
“那是当然，多谢兄弟。”
情急之下连兄弟的称呼都抬出来了。
秋无痕让令狐鼎监督他们继续做算术题，攻读自己写的几篇范文，让副手吏目负责巡检司的普通日常公务。然后带着柯捕头及三个捕快，还有翻译钱金芝跟着巴鲁的一队人马出发，前往螺丝寨。
这些日子在秋无痕的主导之下，钱金芝终于打开了药材的采购渠道，购进了不少当地土特产药材，高兴坏了。但是这也只是土司不尽职的采购而已，具体的采购还得她自己去跑。因此一旦有机会到各村寨去走动，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借这个机会跟着去，更何况她还是翻译。
通往螺丝寨的山路难走，连土司自己都只有步行，撑着一把油纸伞。秋无痕也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沿着山路而行。这螺丝寨距离他们巡检司大概有半天的路程，而山道不好走，时常滑倒。幸亏有武功还算不错的钱金芝在秋无痕一旁帮忙，随时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能扶住他，这才不至于摔一身泥。
而三个捕头捕快等走到螺丝寨的时候，柯捕头他们三个已经衣服都已经湿了。秋无痕用油布纸专门包了干净的衣服，倒是可以替换。
在下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螺丝寨，这螺丝寨只有十几户人家的一个小寨子。村正已经得到消息，到村口来迎接，把他们引到了自己的屋子。而负责护送秀女进京参加选秀的土巴中正没头苍蝇似的在那打着转，土巴中的官比巴鲁要大，他是当然不会出来迎接的。反倒是见到巴鲁之后迁怒于他，怒气冲冲的用土话叽里呱啦的一顿痛斥，说他管理地方不好才导致地方盗贼横行，肯定是盗贼把这六个秀女给抢走了。要巴鲁尽快把人找出来，否则他吃不了兜着走。
在土巴中面前却并不是唯唯诺诺的，他到底是一方的统领，也很生气，但不敢跟对方吵，只是答应了要尽力寻找，两人会面很不开心。土巴中发了一通火之后，气也顺多了，这才跟秋无痕见面。
第191章 无迹可寻
他是土寨的人，对朝廷官员当然不敢得罪，虽然他的官比秋无痕要大多了，还是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而且因为人家是来帮忙来了，这件事跟他又没有任何关系，得到介绍说这位明朝官员破案相当有本事。
双方见面之后秋无痕问土巴中说道：“你把事情经过和当时案发的情况，地点都告诉我。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六个秀女不见的?”
“在四天前，我们走到这的时候，那六个秀女就不见了。”
秋无痕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天时间，如果说这六个女人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假如没有吃喝，那会死人的。
不由得心一下揪紧了，马上说道：“那咱们得尽快找到这些人，不能耽误。”
“那是当然，我们当时走在螺丝寨上面那户人家的时候雨下的很大，我们就到他家去躲雨。他家在一处山坡挖了一个地基修的房子，雨太大了，发现后面地基有松动，我就估摸着会不会滑坡下来把房子冲毁了，所以提醒大家注意。结果我话没说完就听轰隆隆的声音，山坡就滑下来了，把房子冲倒了半边，所有人都吓得四处奔逃，我也跑到了外面树林里平地的地方。”
“等到那轰隆声停止了，我这才带人回来现场，那房子已经垮掉了大半。我马上清点人数，就发现他们六个不见了。我担心是不是被埋到土下面去了，马上让大家一起挖掘，并叫来了村正带了不少民众过来帮忙，挖了大半天终于把所有的垮塌下来的泥土全都挖了倒到另一边去了。”
“可是找到了一些压烂的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找到了这家人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当时躺在床上手脚太慢动弹不得，结果被埋在下头了。死了他一个，但其他的人都还活着，清点之后都在。而所有的土石方全都挖开之后，也没找到那六个秀女，于是我就叫大家赶紧四处寻找，以为她们刚才混乱之下跑到树林里迷路了。”
“因为附近不远就是茂密的森林，结果到森林中搜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痕迹。我们就觉得很纳闷，马上扩大范围搜索，这几天下来，附近全都搜遍了，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整个人都不见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秋无痕说道：“带我们去当时垮塌房子的地方。”
当下一行人来到了螺丝寨最上面靠近山坡旁边的那处坍塌的房子，房舍被压倒了一小半，另外一半还矗立着。为了寻找六个秀女，所有坍塌的土石方已经全部被清理出来，事实上也就恢复了原貌了。
秋无痕看了一下，这房子在半山腰，地势比较陡峭，一小半的山体已经滑坡冲了下来，露出了土黄色的裸露的泥土。还有一些树倒在了山体之上，但坍塌下来的部分已经被清除，这家主人正在给被压死了的老大爷办丧事，村子里不少人过来帮忙，哭哭啼啼的。
秋无痕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心想这时候如果有一只警犬什么的就好了，可以跟着他们的味道找一找，因为当时埋住了一个老人之外，其他人都没事。因为事先得到了预警，大家都有了防范，马上跑开了，那六个秀女又是年轻女子，很大的可能性也是同样跑开了的。但当时大家慌不择路之下各自顾各自的，谁也没留意其他人跑到哪去了。又是下着瓢泼大雨，能见度不好。
所以秋无痕初步判断人肯定是跑进树林不见了，必须要尽快搜索找到她们可能在的位置。
秋无痕把村正叫了过来问道：“这附近寨子距离这有多远?”
“我们这螺丝寨走个两三公里路就有这其他寨子，不过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寨子都查问过了，没有发现这六个秀女的踪迹，没有人见过她们。不仅附近的寨子，更远的寨子我们也都询问过了，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人见这六个女子。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子行走在山路上很容易引人注目，可是却没有人发现她们，这就很奇怪。”
秋无痕问道：“会不会是他们六个根本不想去参加秀女，借机逃走了呢?”
土巴中马上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次参加秀女的全都是自愿，我们不会强迫的。因为强迫去的秀女会惹麻烦的，而参加秀女能够进皇宫享受荣华富贵，是每个年轻美貌女子心中的梦想。若是有朝一日得到大明皇帝的宠幸，那可就攀上高枝成为人上人了，做梦都会笑醒，怎么可能不愿意去呢？”
“因此逃走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只要她们不愿意去，马上说一声，立刻就会送她们回去的，这是规矩。我们也只是护送她们路上的安全，选秀肯定是自愿了，没有任何强迫的。”
秋无痕对选秀的规矩其实不是很了解，随口这么问问，听他说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开黄腔。说道：“既是如此，她们很大的可能是走丢了，你们仔细搜索过附近区域还有附近寨子也没有找到她们的痕迹，这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就在出事地点附近。”
“毕竟出去两三里路就有其他寨子了，所以现在最可能在最外围的以螺丝寨为中心往外辐射，画圈最近的寨子连接起来形成的圆圈里，先重点进行搜索。要地毯式的搜索，尤其是要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动员更多的人来进行搜索吧。”
先前他们也是详细的进行了搜索，但是这种所谓地毯式的搜索却还没有进行过。所以土巴中也觉得这是一个目前来来说行之有效的办法。当下立刻招来了更多的民壮参与搜索，如秋无痕所说，寻找每一个可能遗留的痕迹。
而且让土巴中把那六个秀女随身使用的一些东西送来，秋无痕想尽可能取到这六个人的相关个人信息，以便做排查。
这六个女的使用的物品秋无痕提取到了她们的指纹和ＤＮＡ，因为在她们使用的梳子化妆品，洗脸毛巾，贴身衣物上面可以提取到头发，上皮细胞，唾沫，汗渍之类的，这些东西上面是可以提取到ＤＮＡ的。
很快这六个秀女的ＤＮＡ和她们的指纹秋无痕都已经提取到了，因为连日继续下雨，雨水把很多痕迹都冲刷掉了，要想搜寻到相关的痕迹就更为困难。因此这一晚基本上没有任何收获，做了标记之后先休息，等待第二天天亮再进行搜索。因为当天晚上又继续下着雨，雨还比较大，这种情况下，就算拿着灯笼火把也没办法连夜干的，只能各自回去休息。
秋无痕他们被安排住在了村正家里面，这村正也算这十几户中一个相对比较富裕的家庭，但这种富裕也只能是相对。就房子而言比较大，但陈设简陋吃，的喝的也都跟巴鲁家没法相比。好在他们都带了干粮，吃过饭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秋无痕被安排住在了楼上的一间小房间里，这小房间是这村正的闺女的闺房，也是所有房间中最干净的。当然闺女跟她母亲住到一起去了，把房间腾出来给秋无痕住。另外一间客房则给了钱金芝，巴鲁他们住在楼下，楼上就秋无痕和钱金芝两个人，三个捕快则安排在了另外的村民家里住宿。
秋无痕进了这个房间，说是闺房，实际上也就是间普通的房子，只是喷了一些香，挂的有一些女人的物件。房间里非常昏暗，只点着豆大的一盏油灯，刚好能照到桌子附近，连墙壁都照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窗外大雨磅礴，窗户有些地方已经窗户纸都破了，再往里灌着冷风。
被褥摸上去都是带着湿润的，这天比较潮，秋无痕躺下之后吹灭了灯。他没有把蚊帐放下来，觉得气闷。因为明朝的蚊帐跟现在的不一样，其实就是一些厚厚的布，一旦放下来，整个床都显得很憋气，把蚊帐掀起来之后透透气，反而舒服一些。
他正昏昏然入睡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摸他的头。他一下惊醒了，赶紧用手摸了摸，头顶上是蚊帐，并没有什么东西。他马上一骨碌坐了起来，难道屋里有人吗？他叫了一声：“谁啊？”
却没听到任何声响，反倒是隔壁的钱金芝跑了过来敲门：“怎么了？”
秋无痕披上衣服去把门拉开，钱金芝举着一盏灯进来了。说道：“我听你在这说话，问是谁，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还真的出事了，我刚才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脑袋。”
钱金芝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黑灯瞎火又下着雨，你别乱吓人好吗？”
“谁乐意吓你了，我说的是真话。我刚才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快睡着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摸我的头，真的，所以我赶紧爬起来，问了一声是谁？结果你就来了。”
“那我们看看吧。”
第192章 几番折腾
他们俩举着油灯把这闺房四处都仔细搜索了一遍，床下面，柜子里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检查过了，但是没有人，窗户也是关的好好的。还谨慎的上了房梁，把房顶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举着油灯检查了一遍，当然没有任何发现，房顶也是完好无损。下来又搜索了地板，也是没有任何问题，这就奇怪了。
对秋无痕说道：“看样子真是你产生错觉了，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产生错觉也是情有可原的。”
秋无痕呵呵两声，毕竟人家的小女子陪着自己到处检查过了，自己若还是矫情，反倒是惹人笑话，于是便说道：“或许是吧。算了，我去睡觉，你也去歇下。”
秋无痕送走了钱金芝，关上房门躺下接着睡。外面的雨哗哗的继续下着，秋无痕很快昏昏欲睡。就在这时，他又一次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他一下惊醒了过来，反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他马上一咕噜爬了起来绕到了床头后面，赫然看见有人站在那儿，顿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马上后退半步摆了个架子，厉声呵道：“是谁?谁在那儿？”
那人一动不动站着，没有任何反应。而就在这时钱金芝已经冲到了他的门外，拍门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秋无痕朝那黑影小心翼翼的移到门边，拉开了门闩。钱金芝举着灯冲了进来，急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借着她的灯，秋无痕仔细一瞧，不由笑了。却原来是他先前穿戴的蓑衣和斗笠挂在了墙上，刚才屋里黑暗，看不真切，还以为是个人站在那呢！
看见钱金芝紧张的样子，想着一个女子这样紧张兮兮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惊吓，心下有些懊恼，于是笑笑说：“没什么，又把你给吵醒了，刚才我只是觉得还是有人摸我的头，吓了我一跳，爬起来看发现床头的后面站的有人。所以才叫了出来，不过你拿了灯笼过来看清楚了，原来是我的蓑衣和斗笠，虚惊一场。因此很多事情你觉得诡异，只是因为你没有发现它的真相，一旦发现其实没什么稀罕的。”
钱金芝借着手中油灯的灯光看了一眼仍是一脸余惊未消的秋无痕，心想着，到底是个书生，再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还是胆小的，但是面上却是不显，知道之前那些鬼事还是让面前这个俊秀的男子心里有了芥蒂，要不也不会大半夜总是疑神疑鬼的，让人不得安生。
钱金芝提着那盏油灯又把那蓑衣翻了翻，什么都没有，蹲到床下面检查了，也是没有任何发现。她松了口气，说道：“你啊，真是，还是男人呢?那么胆小，要不要我过来陪你啊？”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秋无痕嘻嘻笑着说着。
“好你个大头鬼，赶紧睡吧。下次再大呼小叫，你要被鬼掐了活该。”钱金芝自然知道秋无痕也就是和自己玩笑，嗔怪两声
朝他扮了个鬼脸，然后便离开了。
秋无痕把门闩上重新上床睡觉，这下他留意着。忽然又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头，这一次他故意没有让自己睡，迅捷无比的一伸手便抓了过去，正好抓住那只手。
就听到吱吱的叫声，手里的东西在不停的挣扎。秋无痕牢牢抓着，房门传来钱金芝的惊呼：“又怎么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秋无痕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搭理门外已经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他马上抓起床边的一根凳子狠狠一扔，啪的一声把那东西拍扁了，然后这才过去把门打开。
钱金芝还好还没有躺下，毕竟时间太短，否则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个男子的所谓的错觉给弄得崩溃了。
“别告诉我，又发现什么错觉了吧?”
“这次还真不是，是我抓到了摸我头的鬼手。”
钱金芝吓了一大跳，赶紧举着灯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秋无痕指了指自己床头蚊帐处说道：“在那儿呢！”
钱金芝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一看，却原来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老鼠，已经被拍扁了，血肉模糊的。
钱金芝有些不明白，望向秋无痕。
秋无痕微笑说道：“前面两次我还以为真的是错觉，可是第二次很清楚，不是错觉，是有东西在摸我的头。所以第三次我故意装作睡觉，但是却没有睡着，等到又摸我头的时候，我一把就把它抓住了，然后拿了凳子把它拍死了，原来是只老鼠。所以我明白了，是有老鼠从我床头爬过去。”
“因为我睡得比较靠上，头部跟床栏之间缝隙比较小。所以那老鼠挤过去的时候，对我头部当然就形成了一定压力，我就感觉好像有人摸我头似的。但是前面两次都睡得昏昏沉沉的，当然听不到老鼠爬动的声音。但是第三次我听得比较真切，是有东西，但当时不敢确定是老鼠，否则我也不想去抓它，也不想拍扁它，把她吓跑就行了。真是气死我了，把人家蚊帐都弄脏了。”
而就在这时，因为这一次的动静比较大，楼下的村正都听到了。赶紧跟土司两人都冲了上来，得知这件事之后哈哈大笑。土司赶紧吩咐侍从把老鼠拿出去扔了，那些血污村正又连着说没关系，明天洗一洗就行了，接着睡觉。
于是各自回房睡觉，这一次秋无痕再没有遇到有人摸他的头的诡异的事情了。秋无痕一觉睡到了天亮，迷迷糊糊听到隔壁传来尖叫，是钱金芝的声音。先前都是秋无痕大叫把她招来，这次没想到倒过来了，她遇到了什么古怪？
秋无痕听她叫得很惊慌，不像是作假。马上一咕噜下床拿过衣服披上，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便冲到门口，扒开门闩过去，到了她门外，砰砰拍门。
房门一下子就拉开了，钱金芝差点扑到他怀里。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还穿着贴身小衣。秋无痕急忙目光屋里搜寻，这时天已亮，可是屋里什么都没有，外面依旧下着，只是雨小了许多。
秋无痕说道：“你在叫什么？发现什么了？”
巴鲁和村正听到了，已经赶上来，带着仆从上来了。
秋无痕听见声音，低声说道：“有人来了，你赶紧回去先把衣服穿上。”说完将钱金芝轻轻推进门去，然后将门关上，自己则站在门口等着。
钱金芝赶紧跑到挂衣服的屏风处拿过自己的衣服，绕到屏风后面匆匆的穿衣服。
钱金芝已经穿好了衣裙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对门外等候的众人说了一声进来吧，秋无痕他们便迈步进了屋子，问钱金芝到底怎么了？钱金芝惊恐的指着窗户说道：“就是那，那有鬼。”
秋无痕快步走到窗边，看了看这窗户不大，只有脸盆大小。在农村为了防盗贼，窗户都很小，而且都可以从里面用木板整个遮挡住并上闩。这扇窗户同样如此，一扇窗户是往上掀开的，用一根竹竿支着里面的。
秋无痕伸头出窗户外探头看了看，能看到房子后面屋檐滴落的水滴，噼里啪啦的房后已经积了不少水了，满是青苔，房间后面也没见到有什么人。
秋无痕疑惑地回头过来瞧瞧钱金芝，说道：“你看到什么了？”
钱金芝心有余悸地指着窗户说道：“昨天晚上我住进来的时候，那扇窗户上是一幅画，画上是个女人的头像，正冲着我笑。我还说这女人的头像画的好真实呀，当然我没有举着灯上前看。正准备上前看，就听到你那边叫了，结果一直闹腾了三次，回来之后发现是老鼠，然后我就回来睡觉，就把这茬给忘了。一觉睡到天亮，刚才起来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我才发现那是一扇窗户，根本就没有什么画。”
秋无痕听得也是头皮发麻，其他几个人都打了个冷颤。窗户外正下着雨，这就是说钱金芝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真的人，这个人就出现在窗户那，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幅画一样。因为半夜拿着油灯，不靠近的话也就只能朦朦胧胧看见，看不真切，又没有刻意的去查那些方向，自然就不会注意它其实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人。
秋无痕再次来到了窗户下。忽然他发现有两根突出了一寸长的房源，是用来支撑二楼楼板的，房源的超出两寸处上面所的房头，这样的房梁在楼板相隔一米就有一根用来支撑楼板的，而其他几处的房梁落满了灰尘的。因为这是一处老宅了，可是就在他们窗户下面的两个横梁头上却没有什么灰尘，反倒似乎有泥土和水渍，仔细观察，应该是一个人站在那儿，用脚站在两个横柱上留下的。
因为那柱子人的双脚是没有任何依靠，而站在这两个横梁柱上的下面或者有楼梯，或者用手抓住打开了的窗户来支撑身体，否则是不可能固定立在窗户上的。
秋无痕马上用手触摸窗栏处，立刻在窗栏提取到了几枚掌纹和指纹。
他马上问村正：“这屋子有人住吗？”
村正摇头说：“最这是客房，来客人才会安排住，最近没有人住。”
秋无痕说道：“那你们有没有谁进来打扫？打开窗户透气什么的?”
“昨天我女儿来打扫过，昨天晚上因为安排你们住，她简单清扫擦拭了一下。”
“用布擦拭过吗？”
“应该是的，要不要叫她过来问一下。”
“那太好了，有劳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女被叫了来，说头天晚上她的确用抹布把客房各处都擦了一遍，地也扫了的，包括窗户也是她用竹竿撑起来的。
秋无痕提取了她的双手十指的指纹，经过比对窗户上的指纹并不是她的。问了之后她回忆并没有用手触碰窗户下缘，而是单手撑开了窗户，用竹竿把它撑起来罢了。
秋无痕问钱金芝说：“睡觉的时候没有把窗户关上吗？”
钱金芝摇头说：“我觉得气闷得很，反正又不太冷了，又是二楼，就任由窗户撑着，凉爽一些，所以没有关上。”
秋无痕明白了，钱金芝是艺高人胆大，换成其他女人那肯定是要把房门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对于她一身的武艺也就不在乎，才敢一个人开着窗户睡觉，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
第193章 野人
秋无痕马上下楼叫当晚住在村正家的所有的人都过来，两个侍女以及村正夫妻和女儿指纹都提取了，进行比对，但是没有一个吻合。这个人趴在窗户上面装神弄鬼，想把钱金芝吓走，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吓人，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或许跟六个秀女失踪的案子有关。
所以秋无痕马上把土巴中叫了过来，土巴中是安排在另外一家人家居住，那家人也是村里比较有钱，家里条件还比较好。他单独住在那儿，秋无痕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甚至不露痕迹的提取了所有人的指纹，但是所有的护送秀女的土兵和剩下的秀女，以及巴中所有的指纹进行比对，没有一个比中的。
秋无痕觉得昨晚大雨磅礴，不会有人远距离跑到这儿来装神弄鬼，很大可能性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他注意到了距离里村正家百十步远还有两户人家，让村正带着他前往侦查，也没有说昨晚发生的事，而是以串门为由，想办法提取了一家人的指纹。
到另外一家的时候，房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村正很奇怪，说道：“不对呀，昨天他们家都还有人出来帮忙找寻，怎么今天就没人了?”
“会不会出去走亲戚去了?”
村正又敲了一会门，回应说道：“不对劲，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为什么没有人呢?进去看看。”
说着伸手捅烂了他们家的窗户纸，然后亲自翻了进去打开了房门。房间里有一大股子的霉味，村正又叫了几声，却没有人答应。觉得很奇怪，挨个房间找，房间的被子都是很乱，像有人睡过，但是用手摸了摸被子里面，却是早就冰凉了。
他们找遍了所有的房间，这才在顶楼角落一间堆放稻子的屋子发现了蹊跷。地上有一些水渍好像是脚印，角落堆的一大堆稻谷，稻谷上面也有水渍。
秋无痕瞧了一眼村正，指了指稻谷。村正立刻上前伸手划拉，很快从稻谷中划拉出来了一个人。这人也看见他们，立刻尖声尖叫，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把屋里的人耳朵都震聋了。秋无痕也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一个人的音量居然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
村正赶紧叫他：“疙瘩，你尖叫什么？！”
这汉子家后院有一棵疙瘩树木，因此都叫他疙瘩。疙瘩全身发抖，眼睛发直，似乎还没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秋无痕马上吩咐他：“把窗户都打开，其他人都出去。”
窗户很快打开了，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秋无痕和村正，钱金芝他们三个。
秋无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袍，说道：“我是朝廷命官巡检司的巡检，你要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所以不用害怕。”
似乎这句话起到了作用，疙瘩好像找到了依靠似的，一下子从稻谷堆里爬了出来，徘徊了几步，抱住了秋无痕的鞋子。用脑袋触碰他的鞋子，说道：“救命，救命啊！”
秋无痕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不用担心。”
村正发现到谷堆里头还有一只脚伸出来，马上又把稻谷推开，发现是疙瘩的儿子，同样吓得眼睛都翻白了。便立刻把他也拉了出来，吩咐端来一晚凉水给他喝下，又宽慰了半晌，那孩子这才镇定了下来。
疙瘩也喝了半碗水，身子不再那么发抖了。村正问他：“你媳妇呢？”
疙瘩一听这两个字，又吓得全身发抖。
秋无痕说道：“你媳妇到哪里去了？告诉我。”
“被抓走了，昨天晚上。”
秋无痕心头一凛，接着问他：“谁把她抓走了？”
“是一个野人，野人把她抓走了。”
秋无痕正要问详细，这汉子除了会说野人，把老婆抓走之外，其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没有从极度惊恐中恢复。
秋无痕只好在脑海中问药葫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镇定下来?”
药葫芦晃荡了两下，冒出一串字：“银针扎穴。”
秋无痕立刻取出银针，在药葫芦白色气流导引之下，从他几处穴道刺了进去。很快疙瘩终于镇定了下来，不再发抖了，思路也慢慢清晰了。
秋无痕同样给那孩子进行了针灸，孩子也才渐渐的恢复了神智。
秋无痕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疙瘩脸上还有极度的惊恐，说道：“昨天半夜雨下得最大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正在睡觉，忽然窗户一下子进来了一个人，这人身上长着绒毛，像个猴子一样，但是比猴子高大壮实的多，比正常人还高半个头。他是走着进来的，手很长，一直长到膝盖处。我吓坏了，他直接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把我扔到了屋角。”
“接着，我儿子也惊醒了，正要在叫，却被他一把抓着，掐在了脖子上，差点把我儿子掐没气了。然后也扔到了我的身上，随后他便抓着我媳妇，也是掐着她脖子，但她没办法叫喊，然后从窗户一下子就跳出去了。”
“我吓得赶紧找了一根板凳攥在手里，冲到窗户边去看，结果发现窗户下面还有一只猴子一样的野人。它往上爬，一下子就爬到我窗户后面了，盯着我看。我下来转身撞倒了我的儿子，原来他跟过来了，我就抱着我儿子跑到了这里，然后躲到了到谷堆里头，真的很吓人，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野人?”
秋无痕对这个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几十年以来，各地倒是陆续有野人的报道。但穿越到古代，难道也会有野人的这样的目击者吗？那这对父子见到的野人，到底是人还是猿猴呢?
他检查了一下疙瘩的脖子，发现脖子果然有淤青，而且八字相交。这种淤青用手比划一下，只够得着手掌印的三分之二，还有一大节在外头，说明这个人的手掌特别长。
他又检查了孩子的脖子，同样也有淤青，不过让他惊喜的是，在孩子脖子上发现了两根金色的毛发。孩子的头发是黑色的，并且头发很长，古代男女都是留长发的，而这两根浅金色的毛发却比较短，倒是像胡须或者动物身上的毛。
秋无痕小心的把这两颗毛取了下来，用手握住毛囊，很快脑海中便出现了ＤＮＡ检测图，ＤＮＡ显示这毛发来自于人类。难道是一个长满毛发的人吗？又或者他纯粹是披着一个毛法的衣服，让人误以为他长了毛。不管怎样，这是一个人，也许掉的只是头上的毛。
当然医学上也有一些返祖现象，曾经看到有报道说，发现身上长满毛发的小孩。秋无痕问那孩子有没有见过昨天发生了什么?小孩已经基本上镇定下来了，说见到了一个身上长满毛的猴子一样的人，只是他不像猴子那样手脚在地上行走，而是只用脚，手是悬空的，抓着自己直接扔出去，差点摔死。然后把母亲抓着就跑了，父亲就把他抱到了这边躲到这里，这一点和他父亲所说吻合。
秋无痕丰富村正去找来了一把竹梯子架在后窗墙壁外，顺着竹梯爬了上去检查墙壁，墙壁上果然有明显的攀爬的痕迹。秋无痕用手触摸痕迹，提取到了脚印，掌纹上也没有发现有毛发，说明脚印至少是干净的，是跟人差不多的，这进一步确定这是一个人。
秋无痕在窗户处又提取到了几枚指纹，这人翻窗出来进去都经过窗户，他在窗户上留下了指纹，被秋无痕提取到了。自动进行比对，立刻比中了，跟钱金芝窗户那出现的指纹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出现在钱金芝后窗的那个人就是把疙瘩的媳妇抢走的野人。
钱金芝顿时间脸色变得苍白了，因为她开始发现这是一个可怕的夜晚，就在距离百十步外的另一处屋子，两个野人抢走了一个村民的媳妇。而这两个野人其中一个曾经攀爬到了自己的窗后面，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害怕打不过自己，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放弃，不得而知。但是钱金芝心里很害怕的是，她当时睡着了，她并没有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睡着之后对方如果趁她睡着突然袭击的话，她没有更多的胜算把握。也许会像这疙瘩的媳妇一样被抢走，那可就惨了，落到这人手中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秋无痕见钱金芝面色惨白，心知刚才那个野人的事情怕是把她给吓着了，柔声说道：“看来昨天你不是看到一幅美人的画像，而是一个野人。这个人就蹲在窗户外一动不动的看着你，而你光线昏暗之下还以为是幅画，却是个野人。不过你的眼力劲也太差了，居然能把一个野人看成一个美人。”
钱金芝没有被他的冷笑话逗乐，反倒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现在都还在害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我看见的的确是一幅美人画像，而不是一个野人。这点眼力劲我还是能看到的，即便光线昏暗。”
秋无痕愣了一下，的确如此。因为这间屋子并不大，从窗户到钱金芝睡的床塌不会超过十步，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连长得美丑都分不清楚，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194章 树洞
秋无痕出来在四周寻找，因为昨晚雨下的太大，所有的痕迹都冲的干干净净的，地上找不到任何踪迹。
而现在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顺着雨幕望过去，远处的山都笼罩在烟雾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就连树林也是，也在烟雨蒙蒙之中。
因为一个村妇被野人抓走，这又是一起新的重大事件，又气又急，立刻下令从附近村子都抽调村民来拉网式的反复搜索。不仅搜索地面，连所有的树木，都要瞧一瞧，因为有一些巨大的树木中间是空的，有可能会藏身在其中
拉网式的搜索进行到了下午时分，终于传来了消息，再一个一棵枯死的大树发现是空的，因为被树叶遮盖住了。所以前几次的搜索并没有发现，后来敲击大树树干，才发现了这棵树是空的，马上通知了秋无痕他们。
秋无痕带着巴鲁等人赶到了那棵树旁，那棵树距离螺丝村大概有一里多路，是在一个山坳里，一棵三四个人才能抱得过来的大树。外表看没有什么问题，树上也同样郁郁葱葱的满是树叶，并没有像枯死的样子，这也是之前搜索被忽略的地方。
秋无痕尝试着用石头敲了敲树干，果然能感觉到里面空洞的回声。他绕着树转了一圈，发现这树有树洞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土人有些得意的指着这棵树的上方说道：“大老爷，这树洞的出入口在树的上方，那棵横着的树枝爬上去就能看到，我们就是爬上去看到的。”
秋无痕检查了一下树干，很快他在树干上找到了好些毛发，因为这树干树皮斑驳，很容易卡住毛发的。
秋无痕立刻提取了其中的几根毛发，马上检查了毛囊之后，确定这毛发跟先前疙瘩的儿子脖子上找到的毛发是一致的，证明是同一个野人。
终于找到这家伙的老巢了，秋无痕问士兵说道：“你们上去查看过没有？”
一个士兵说道：“上去看过了，那树洞很深，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朝里面喊话没有回答我们。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不是那野人的住处，所以就禀报了。”
秋无痕看完之后，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发现可以钻进人的树洞，只有这一处。于是他和钱金芝两人都攀爬上了树干，来到那棵树洞前。树洞是扁平的，趴着可以进一个人。在进出口处又提取到了几枚指纹，经过比对，与在钱金芝后窗提取到的那枚指纹相吻合的。也有一枚是新的指文，而其中有一枚秋无痕非常清晰的发现它居然是失踪的秀女中的一个，她的手掌的掌纹是吻合的。
秋无痕马上告诉了土巴中和巴鲁，在这里发现了那走失秀女的指纹，说明秀女很可能就在这山洞深处。土巴中很生气，立刻吩咐士兵下去搜索。
村民却非常的害怕，叽哩呱啦的用土话跟土巴中说着什么。钱金芝在秋无痕耳边翻译说道：“士兵说那些人是山魈的手下，他们相信这些山有山神，是可以指挥野人来抓人的，抓走了就算了，还是不能跟山神斗，否则会死的很惨的。但是土巴中说如果找不回秀女，他们同样会死的更惨。士兵必须下到树洞里去寻找，把秀女救出来。如果发现疙瘩媳妇，也一并救出来。”
“看来这是一个野人的老巢，把女人抢去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不能够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必须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否则会有更多的人遭到这种厄运的。”
秋无痕听了钱金芝的翻译之后，很是赞叹的说道：“这巴中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想的出这样道貌岸然的借口。”
可惜不管怎么说，兵士死活不肯进去，巴中气得抡着马鞭抽打。那兵士只是跪在地上抱着头哀嚎，还是不肯下去。
秋无痕对钱金芝说道：“要不咱两下去吧，你敢不敢?”
钱金芝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就不相信什么野人家人的，也不相信山神。如果真的是山神，它是神的话，怎么可能把女人抓去呢?只有鬼，只有那些淫贼恶魔才会如此。所以我更相信抓住他们的是一伙落草为寇的淫贼，咱们借机把他们都宰了，把这些姑娘救出来。”
秋无痕有药葫芦做保底，只要到生命攸关的时候药葫芦就会出手救，所以他生命是有保障的，他也就不用害怕。更何况还有一柄老师太给的吹雪，这柄刀异常锋利，而且这种匕首最适合在暗道里使用。
当下对钱金芝说：“那好，你给我翻译，我去跟巴中说。”
秋无痕对巴中说道：“我跟钱掌柜在前面打先锋，你们后面跟着下来。每个人手里一盏小灯笼照明，咱们还是去把人救了。”
巴中一听非常感动，又怒气冲冲的把手下的土兵抽了，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都是孬种，还吃粮当兵，丢你娘的人。现在谁要敢后面不跟着，出来之后我就把他吊在树上三天三夜，不给饭吃，再仔仔细细的拷问，他到底是不是这件案子的内奸?”
这些土兵一听秋无痕和一个女掌柜，明朝的巡检司巡检居然要打头阵，还带个女的探路。而巴中也要跟着上，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借口再不上前呢?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强打精神把刀都放了，取出匕首，握着灯笼火把准备进树洞。
土司说道：“我也跟你们去，这发生在我们潜山地头，我如果也不跟着，岂不是丢死人了?”
柯捕头对秋无痕说道：“秋大人，还是我打头阵吧。”
其他两个捕快也都点头，他们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毕竟这件事是土官的事，巡检司不插手的话，他们当然没必要顶到前头。而现在秋无痕居然要直接打头阵，那他们这三个捕快也就没地方搁了，马上要求打头阵。
秋无痕当然更多也就是谦虚，他相信会有人顶在前面，总不可能让他作为朝廷命官带着一个女的顶在最前面吧。果不其然，如此一说，立刻就有好几个要顶到前头了，秋无痕自然答应了。
当下村正找来了两根绳索，一根绑在腰上，另外一根用手拉着双保险。然后这一头绑在树干上，几个土兵一起拉着，先把柯捕头往下掉，柯捕头一手拿着匕首，别一只手则拿着一个火把慢慢掉进了树洞。先前他们丢了石头下去，感觉这树洞并不是太远。
只下了片刻，柯捕头就大声说到底了，实际上是下到了树干的底部，接着是一个斜坡。
秋无痕大声的让他在下面寻找安全的地方，等待其他人下去之后再会合，相互掩护再前进。柯捕头答应了，解开了绳索，由此把其他人一个个也都放了下去，秋无痕和钱金芝也下去了。
柯捕头禀报说，在前面二三十步远的地方，山洞会比现在的大一些。但是地上很湿，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浸泡进来了。
他们再往前走了数十步。忽然便停住了，因为发现整个坑道已经堆满了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透进来的雨水，好在水没有继续上涨的迹象，秋无痕查看了四周，并没有任何分叉，就只有一条到山洞。里面的土洞也比较大，而且从洞壁夯实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存在比较久了。秋无痕查看了那淹水的水道，回头问有没有水性好一点的人。
已经下到了水道，这些土兵胆子也就大起来了。一个土兵举手说他的水性可以，于是就让他潜水下去看看情况，但不要冒险，觉得要确保能够返回来的呼吸的空气，不能给憋死到下面。
那土兵答应了，拿了根绳索绑在腰上，如果感觉不对就扯动绳索，外面就把他扯回来。结果他潜进去之后片刻就回来了，说水淹的地方并不远，憋一口气随便都能过去，那边整个水淹的地方不会超过十步，到那边就能冒出头呼吸到新鲜空气，只是火把没办法带过去。
这就麻烦了，火把进了水，到那边要想用就很难了。于是又找来了油布纸将火把包成一包，用油布纸封死，不让水进去，这才把火把转移到了另外一侧，其他人又再一次捏着鼻子钻进水里，果然只走了不到十步就到了另一头。看来这是一处最低洼的坑道，而洞壁渗出来的水气在这形成了一段被水淹没的区域。
他们转到了另外一侧，柯捕头们重新点燃了火把。可是刚往前走了一段路，火把的火越来越小，众人也觉得越来越憋气。
秋无痕立刻站住了，说道：“不好，这里应该是封闭的，出不去了。”
他想马上退到水那边去，这边空气越来越稀薄，尤其是火把燃烧空气之后，空气消耗的更快。
众人立刻把火把灭了，只剩下两根举着。
而钱金芝忽然一指前方说道：“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他们立刻又走了数十步，就到了通道的尽头。一瞧之下，不由得目瞪口呆，原来通道的进出的确发现两个女子。一个进来的村正认出来，就是疙瘩的媳妇，已经昏过去了，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好在身上的衣服完整，似乎没有被强暴的痕迹。而另一个则是身穿白衣的秀女，土巴中也认出来了，是秀女之一，小名叫做山雀。
第195章 苏醒
他们马上检查了山洞四周，没有发现任何通往外界的山洞，而这山洞并不大，地上有一些被褥和吃的东西，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秋无痕立刻检查，发现她们俩都还活着，不由得惊喜交加，马上吩咐把她们赶紧运出去。
钱金芝帮着背那秀女山雀。而村正这则背着疙瘩的媳妇往回走，穿过水道的时候，捏着两人的鼻子钻过去。疙瘩的女人整个昏迷了，而秀女很明显是由于严重的饥饿，也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是进水的时候还是发生了呛咳，说明她的呼吸是自主的，用手捏着鼻子，这才确保了她从水底钻到了另外一侧。
秋无痕走到最后一个，他拿着火把把四周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通道或者其他痕迹，地上找到了一些指纹和掌纹，秋无痕马上提取了这些指纹和掌纹，竟然其中相当一部分比对中了。先前从六个秀女私人物品中提取到的指纹是吻合的，证明那六个秀女中，剩下失踪的五个也曾经在这里呆过，但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外山洞中还发现了一些毛发，经过比对，其中一个跟出现在钱金芝后窗和疙瘩家窗户上的指纹吻合。从而证明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只可惜人找不到了。
秋无痕发现火焰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来越急，看来这密闭的空间消耗氧气太快。他马上跟着人退了出去，转到水道的另一侧，呼吸这才重新恢复正常。
他们全部撤出了山洞之外，巴中吩咐留下一队士兵埋伏在这山洞附近的草丛里，等着那些人回来，并将他们一网打尽。剩下的人则撤回螺丝村。
他们来到了螺蛳村正的家里，派人去哥通知了疙瘩，和他的儿子。
秋无痕此时已经给那昏迷的妇人诊脉，得出结论，这妇人是因为极度惊吓还处于精神错乱之中，半昏迷状态。必须要让她彻底镇定下来，或许有希望恢复意识。而那个秀女结果同样如此，也是出于神经崩溃状态，整个人应该是被吓傻了，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呼吸心跳相对还正常之外。
好在给她们喝水和吃东西，她们都还知道下咽，不至于饿死。但除了简单的吞咽反应之外，其他的反应已经消失了。
土巴中他们都很失望，找回来一个被吓傻了的秀女能有什么用，既不能继续送去给皇上挑选秀女，又不能够从她们嘴里得到其他秀女的下落，尤其是两个可怕的野人的信息，一时间原本欣喜的成功的信息，又被无情的粉碎了。
询问药葫芦：“我怎么才能够让她们回复清醒?”
药葫芦冒出一串文字。“精神创伤药物基本上不能起什么作用，只能等待。”
秋无痕明白了，这两个女的是由于极度惊吓导致的精神错乱，而这种精神创伤目前的医药是没办法进行治疗的。而对这种病唯一能治疗的就只有时间，也就是束手无策了。
连药葫芦都治不了的病，秋无痕当然就更傻眼了。在那棵树下埋伏了几天之后，依旧没有能找到那两个野人，好像失踪了似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以那棵树为核心在四周进行搜索，但是几乎每棵树都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树洞，就是发现有树洞的也非常小非常浅，根本没有办法隐藏人。又连续搜索几天之后，没有任何结果，秋无痕和巴鲁他们只好返回巡检司。而秀女则留在了巡检司，因为土巴中决定把剩下的秀女继续往京城送，而这个疯掉了的秀女显然实在不能够送到京城去了。
秋无痕把她留下来，等待她康复之后，看看能不能从她嘴中得到一些线索，找到那失踪的五个女人。
当然疙瘩的媳妇留在了疙瘩家，并叮嘱他，他媳妇一旦清醒，马上来传信，秋无痕就会去查看。可是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说明这女人没有清醒。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就要到四月。四月是院试的时间，令狐鼎他们即将启程前往府城温江，准备在主城参加院试考试，已经报名了。
令狐鼎跟秋无痕商议，希望他能够跟着他们一起到府城去参加院试。秋无痕却摇头说自己是朝廷命官，不能擅离职守，必须留在巡检司。再说了院试这种小儿科不需要自己亲自陪同，他们应该能够顺利的通过。
令狐鼎也不过是心头没底才这么说的，他已经通过了院试获得了秀才资格，他现在两个弟子费无通和费无旦要参加院试考秀才，这次是秋无痕教授的算术提升八股文写作的法门能否有效的关键举措，他当然紧张，想看个究竟。
令狐芷和春蚕也是要去的，虽然两人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但这样的热闹怎么能放弃呢，她们也想知道秋无痕教的他们的新的写八股文的方法到底有没有效果。
秋无痕派了柯捕头带了两个捕快护送他们返回县城。因为这边没有新的案子，捕快留这儿也是浪费。
可是就在他们刚走的第二天，突然他所在的村正忽然派了村民来向秋无痕和巴鲁禀报，说疙瘩的媳妇已经醒过来了，能说话了，能认人了，只是不管问什么，她就只是哭。
秋无痕一听又惊又喜，又是着急。赶紧把昏迷不醒的秀女放在巴鲁家照顾，然后带着巴鲁钱金芝三人赶到了螺丝寨。
到了螺丝寨疙瘩家，果然村正和一些亲戚都在屋里屋外忙着呢，不过好多亲戚朋友其实都是来凑热闹的，私下里议论这疙瘩的媳妇被野人抓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了。
虽然秋无痕村正他们都已经证实，发现疙瘩媳妇的时候她衣着完好，身上并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可是好事者的村民是完全不管这些，依靠脑补各种猥琐的情节来发挥充分的想象，进行议论，只求一时的嘴快痛快，也不管别人的感受。
秋无痕他们进到了客厅，见到了疙瘩的妻子，正躺在床上抹眼泪。她儿子靠在他怀里，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疙瘩的媳妇的娘家母亲和哥哥也都来了，在那沉着脸，不停的大声呵斥，让她赶紧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失去贞洁什么的，秋无痕听了之后觉得简直头大，吩咐巴鲁把他们都撵出去，别在这儿烦人了。
撵走他们之后，秋无痕这才在床边坐下，说道：“我是巡检司巡检，同时也是个郎中，我给你看看病，是否愿意?”
这期间疙瘩已经把把她找回来的经过说了，所以她也知道是巡检司的巡检带着人一起把她找到的。所以对于秋无痕这位巡检官老爷，她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的，马上陪着笑脸，擦掉了眼泪点点头，把手伸了出来。
邱秋无痕给她诊脉之后，发现脉相已经基本正常，而大脑中的药葫芦并没有提示任何其他疾病的发生。说明她没有可以需要治疗的病，唯一的病就是先前的精神创伤，而这一点药葫芦是没有有效的药物加以救治的。
秋无痕说道：“我现在在寻找跟你在一起的另外五个秀女，他们是进贡给皇帝的秀女，应该被绑架你的那些人绑架了。现在只找到了一个，跟你一样，这段时间都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而其他的秀女下落不明，我们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但我们希望能找到她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得有个交代。而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把附近的区域底朝天的搜了一个遍，没有任何发现，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找到那可怜的几个女人，他们跟你一样可怜，等待着我们去救援。”
秋无痕没有打官腔，只是动之以情，毕竟他自己对被绑架其中的痛苦和惊吓是最有感触的，也最为容易有相同遭遇的人。所以这么一说之后，疙瘩媳妇立刻点点头说：“好，我当然愿意帮你们，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你把整个过程回忆一下。当然，如果你回忆过程中感到极度痛苦，那就不要勉强，免得病情加重。”
疙瘩媳妇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没关系了。那天晚上那些人突然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带了出去，我记得总共有两个野人，他们身上都长满了棕红色的毛发，脸部一小坨没有长头发，手心和脚心也都没有。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打手势，把我掐着脖子，我根本没法呼吸，也没法呼叫。他们带着我在水里跑，一直跑到一个树洞，然后沿着树洞进去了，我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特别的害怕。”
秋无痕进一步明白了，为什么秀女跟疙瘩媳妇被抓之后到现在都处于极度惊吓，精神错乱状态。这是因为他们一直被掐着脖子，导致脑供血不足，这一点加重了她头脑中意识障碍，所以才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清醒。
疙瘩的媳妇接着说道：“他们把我带到了山洞里之后，还钻进了水里，用手捏着我鼻子。我以为他们要把我淹死，然后到了山洞里面，后来再发生什么我就真的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想起来已经回到家了，后面所有的一切我都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刚才我娘家哥哥，我母亲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是不回答，而是根本就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第196章 野狼沟
秋无痕点点头，他当然相信疙瘩媳妇所说的，这是一种在极度惊吓状态下的逆行性遗忘。人在遭受极度恐怖刺激，精神损害的情况下，人的大脑会自动屏蔽掉这部分记忆，免得每次想起这些记忆，大脑就会再次遭受创伤，那对人是不利的。实际上这种遗忘是人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
秋无痕安慰了她几句之后，便把巴鲁和村正都叫了出去，来到外面低声问道：“以前在山寨，或者你们村子有没有见到过野人出没骚扰居民的?”
巴鲁和村正相互看了一眼，都摇头说道：“没听说过有人到村子里来抓人的，从来没有。”
村正想了想，又说道：“但是以前曾经有人在山里见到过野人，浑身也是这种金色的毛发，很吓人。但是并没有袭击他们，而是与他们对视了片刻之后就走了。”
“哦，那是什么时候？具体是谁？”
“是我们村里的一个猎户，他当时上山打猎，带着他儿子。在路上就遇到了那野人，把他们俩吓得够呛。因为野人非常高大魁梧，他们也不敢取背上的弓。因为野人似乎并没有想伤害他们，距离又比较远，不一定射的准，看了一会儿野人就走了。”
“这猎人在不在？能否把他叫来我问问?”
村正答应了，马上吩咐属下去把猎人和他儿子都叫了来。
这猎人五六十岁了，儿子二三十岁的样子，来了之后非常拘谨。看到秋无痕穿着官袍戴着官帽，虽然很年轻，但是到底是朝廷命官，而古人历来都是怕见官的。
秋无痕很随和的招呼他们坐下，说明了来意，老年人这才放松下来。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跟不少村民都说过了，马上说道：“那是一年多前了，我跟儿子去山上打猎。就在公鸡山山坳那里，距离这儿大概有十里路。那丛山密林，没有路的，我们都是穿山而行。”
“结果正走着，我一下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顺着风飘来，我就马上站住了。因为这可能代表有猎物，树林里只要是动物出现，会出现动物特有的一种味道。结果我就看到了距离我们百十步远的一棵树后面站着一个野人，浑身都是棕色的毛发，只有脸上没有。他就盯着我，手里拿了一个葫芦。”
秋无痕心头一动，马上说道：“葫芦?什么葫芦？喝酒的那种葫芦吗？”
“我不清楚，反正是个葫芦，他就站在那儿看着我。我儿子想取弓箭，被我一把扯住了。因为百十步远弓箭伤不了他，而且那是一个人，谁知道是野人还是真正的人，万一只是一个人披着一件兽皮之类的，那岂不是谋杀吗？但我也不敢问他是不是人?就这么站着，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转身非常快的冲进了密林不见了。结果我过去看了之后，发现没有什么人。我就赶紧带着儿子绕路走了，不敢再走那边。”
他儿子做了补充，说是那些人右手还拿了一块石头，尖尖的，有点像匕首之类的，但不是匕首，应该是块石头，离得比较远，看不太清楚。
秋无痕心头一动，难道是一个类似于猿人之类的野人，还会使用石器。他拿着葫芦，这说明它会使用葫芦装水，会使用工具吗？他是人还是猿猴呢？
猎人看见的野人以及跟抓着疙瘩的妻子和出现在钱金芝后窗的野人，以及山洞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呢？已经事隔了一年，现在就算去现场也不会有什么痕迹留下了。但猎人告诉他的这件事，至少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些人可能不是野兽，而应该是一种人，一种可以使用工具的人或者类人猿。
当然，如果这几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秋无痕据提取到的毛发来判断，它具有人的ＤＮＡ，那它就应该是人类。判断一个物种到底是不是同一物种ＤＮＡ，这种生物遗传学标记是最权威最准确的。
正说着话，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村妇忽然跑了进来，非常着急的对猎人说道：“我儿子到野狼沟那边去采草药去了，现在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
猎人说道：“官老爷正在问我话呢，我没时间啊！”
秋无痕也听见了，急忙说道：“什么野狼沟?怎么回事?”
村正赶紧解释说道：“野狼沟是距离这里大概有五六十里路的一个山沟，野狼出没，那个山沟里有很多草药。自从钱掌柜他们来收购草药，给的价格又挺高之后，就有不少人跑到那儿去采草药，但是那里野狼出没，很危险，关键就看自己的运气了。我跟他们说过不要去，那里太危险了，不值得用命去换钱的。可是不听，已经有好几个村民被野狼杀了。”
秋无痕心一沉，问那个村妇：“你儿子多大了？什么时候去的?”
村妇十分着急的样子，说道：“他十三岁了，我不让他去，他非要去。现在天快黑了，我担心他出事。”
猎人说道：“那你也得等我这边事情完了之后才有时间去。”
秋无痕马上说道：“救人要紧，我这边也问的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救人吧。”
那村妇一听，惊喜交加而又十分惶恐。忙说道：“谢谢官老爷，不过不用了，有猎人就行了。”
秋无痕也不多言，起身看了那猎人一眼，道：“事情紧急，你在前面带路吧。”
猎人赶紧答应，众人立刻出发前往野狼沟。
钱金芝跟在秋无痕身后，有些不解，低声问秋无痕：“你不会突然想到打猎，才跑去那里的吧?”
秋无痕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钱金芝，压低了声音：“当然没那么无聊。”
钱金芝：“那你去干嘛，如今那几个秀女还没有下落，不对，你该不会以为……”说到这里，她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秋无痕，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所以我们去看看现场，那野狼出没的山沟有没有什么线索，狼如果把人吃掉了，一般来说会留下一些残渣，比如骨头之类的。狼虽然和狗一样喜欢啃骨头，但是有一些大骨头是啃不掉的，只要能找到这些骨头，我就能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失踪的五个秀女，就查清楚这件事了。”
“我就知道你跟着去，一定有猫腻。”
“有进步啊！”
“那当然，主要是老师教得好。”
“哈哈哈……”
他们一路快走来到了野狼沟，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雨已经停了。
站在野狼沟一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野狼。当然名字叫野狼沟，只是因为这里野狼出没，但并不意味着它是个狼窝。村妇着急的大声喊着她儿子的名字，只喊了两声，就听到远处传来她儿子的回应。紧接着从山上下来了一个少年，背着一个竹筐，拿着一把药锄，身上还背了一支弓箭，快快的跑了过来，说道：“娘，你怎么来了?”
一看见儿子的身影，村妇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疾步上前，没好气的给了儿子捶了一下，说道：“你快把娘吓死了，你怎么回事？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
“我今天采了好多草药，能卖好多钱呢！一时就忘了时辰。再说天还没黑呢，回到家估计差不多天黑了，我心里有数。我那么大了，你还担心什么?”
“你知道个屁?这里是野狼沟，野狼出没的，要把你刁了去，我后半辈子指望谁去？”
那猎人见村妇的孩子无事，便对秋无痕谄媚地说道：“官爷，您看这人已经找到了，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
秋无痕正要说话，只听那猎人突然说道：“附近有狼，不过好像只有一只。”
众人一听有狼，顿时都紧张起来，因为这猎人是螺丝村最有经验的猎人。马上四下张望，老猎人对秋无痕说道：“老爷，你跟我来。放心，有我儿子和我，不会有事的，对方只有一只狼而已。”
秋无痕知道当地的猎人的厉害，心知若真只有一只狼倒也无妨，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因为他也知道狼可是群居动物，而且天色已晚，虽然说自己过来，是为了偷偷查案，当然秋无痕也不好搏人家的好意，于是衣袍前襟撩了起来，扎在腰上跟黄飞鸿一样，说道：“好，来了。”
他有药葫芦做生命的保障，胆子也就壮了。跟着这猎人父子取下了背上的弓箭，搭了一支箭，小心的在前面，紧接着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后，比了一下动作，示意先停着，然后又往下按了按，接着示意蹲下来。三个人便蹲在了树后，树前面有些草丛。老猎人凑到秋无痕耳朵边低声说道：“那头狼就在二三十不远的草丛里趴着，它是背对着我们的，没有发现我们。”
秋无痕有些纳闷，急身说道：“刚才都大声的叫喊找人，这狼没有被吓到吗？”
“它知道了，所以它是面朝着我们方向的，但刚才我们已经绕到它身后来了，它不知道。我刚才已经闻到了它的味道，知道了它的方位，所以绕到了它身后来，你也不用担心，你站起来往前跨出一步，小心点就能看到它了，然后瞄准射它一箭。放心，有我跟儿子在后面保护，没问题。”
说着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单刀，朝他儿子打了个眼神。儿子已经弯弓搭箭守在旁边了，连忙点头。
秋无痕深吸了一口气。打猎还真有意思，试试看。
第197章 有所发现
秋无痕信心满满地接过了弓箭搭在肩上，迈出一步，先慢慢站起身再小心的踩在草丛，往前迈出一步，探身往前一看，果然就看到二三十步远有一头狼正趴在地上，耳朵支愣着，正往前张望。而张望的方向大致是他们刚才来的方向。心头不由赞叹，这老猎人真是厉害，凭味道就能知道猎物具体的位置，直接绕到猎物背后去，真不愧是个老猎人
秋无痕抓紧了弓弩开始拉弓，可是只拉开了一小半就拉不动了，因为这个弓弩太硬了。秋无痕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这个弓弩会这么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
老猎人有些歉意，正准备想伸手过去帮忙，可是那样一来岂不就成了自己帮着官老爷打猎了吗，官老爷未必喜欢，大不了半拉开弓射一圈过过瘾也就是了。反正还有儿子，只要没射中，儿子立刻上前补一箭把狼射死，确保不会出危险。
“官爷……”老猎人小心翼翼地低声喊道。
秋无痕看了老猎人一眼，笑了笑，沉下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再次把弓举起来稳稳当当的把弓拉了个满弦瞄准，非常娴熟的一伸手。那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准确的射入了狼的后脑，把那只狼直接钉在了地上。
老猎人和他儿子都惊呆了，这一箭力道之准，射得准确无误，就算他们两个做不到的。太厉害了，原来这官老爷不露声色，居然还有这样一招，扮猪吃老虎啊！
老猎人惊叹不已，说道：“原来老爷是个练家的，官老爷打猎比老汉厉害多了，老汉真是班门弄斧。”
秋无痕笑了，盯着那抽搐着死去的狼哈哈大笑。事实上刚才他没拉开弓，觉得有些丢脸，便在脑海中问药葫芦能不能帮忙?药葫芦二话不说，冒出一股青烟控制了他的手，并娴熟地瞄准放箭。药葫芦何等厉害，都是巅峰级别的存在，所以这一箭估计天底下最有名的猎人和射手也不过如此了，当然会引得老猎人和他儿子惊叹不已。
老猎人手提单刀，先走到了那狼身边，踢了狼一脚，确定狼已经死了，这才招呼秋无痕和远处的看热闹的钱金芝他们过来。众人都围拢过来，听老猎人绘声绘色描述了秋无痕刚才如何一箭把狼射死的经历，不由都是一阵赞叹之声。
连巴鲁都挑着大拇指说道：“原来秋大人打猎的功夫如此厉害，早知如此我就不用担心，应该早点邀你去打猎了，以后就知道了，那一定大有收获呀。”
秋无痕摆摆手，心里到底还是心虚，毕竟不是自己的真本事，呵呵两声，他的注意力此刻已经集中在了那头狼身上。因为他发现狼的嘴上有几根头发，这是人的头发，因为很长，动物的毛发不会有人的头发这么长的。
这头发应该是卡到狼的牙齿里头了，所以一直飘在狼的嘴巴边上。秋无痕蹲下身，小心的把那头发取了下来，发现头发上有发囊。马上把手按在了发囊上，脑海中的药葫芦立刻提取到了ＤＮＡ分析结果。
让秋无痕惊喜而又心情沉重，这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五个失踪的秀女之一。
这头发的ＤＮＡ分型结果跟之前提取到的五个秀女的ＤＮＡ进行比对认定统一，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个秀女很可能被这只狼吃掉了。
秋无痕马上站起身四下张望，他想找到其他的残骸。猎人不知道他要干嘛?还以为他没过瘾，想找新的猎物。马上说道：“大人，这附近已经没有狼了，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狼都跑了。天也快黑了，要不改天咱们再来。这野狼沟野狼经常出没，不过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下次围猎把它围到中间，让大人来射，那样可能更好玩也更安全。”
秋无痕摆摆手说：“我不是想打猎，你们现在马上帮我找一下，看看这一带附近有没有人的残骸?因为我怀疑我们正在寻找的秀女被这野狼狗的狼吃了。”
巴鲁等人一听都大吃了一惊，赶紧吩咐随从四下寻找。
秋无痕和钱金芝也参与寻找，秋无痕没有大范围寻找。其他人去找残骸，他想找其他人可能不会注意到的一些痕迹，这样更有效率。
他四处搜寻着，忽然他眼睛一亮，他发现了一个凹进去的小山洞，山洞里居然一小堆粪便。从形状看很像是人的，而且已经半干了。
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人的粪便呢？如果是其他人，也许就捏着鼻子走开了，秋无痕不会，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或许这一小堆粪便是秀女留下的，如果秀女被谁抓走了，也许是那些人留下的。当然也可能是采药的或者打猎的人留下的。但凡有一点线索他就不会放弃，因为在这里发现了他们要寻找的秀女的一个毛法，那么在这个秀女可能被杀的现场附近发现的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秋无痕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这一堆半干的人的粪便，既然有人的分别，就说明这个人并不害怕野狼。而且他在这儿也许蹲好一会儿，也许是多余的人在这留下的。秋无痕在一棵树旁发现了肛门的肠道脱落细胞，而这些细胞是可以检测DNA的，从而能够查清楚粪便的主人是谁，如果已经腐败那就不大可能检测出来了，所以多少还要看些运气。
秋无痕将手指轻轻触碰到这粪便之上，作为一个法医，不会忌讳任何物质，在他们眼中没有脏不脏。这一接触立刻药葫芦便提出了表面的肠道脱落细胞，得出了ＤＮＡ分析结果。
他立刻将这个结果跟大脑中的五个失踪秀女的ＤＮＡ进行比对，结果没有一个比重的。也就是说这堆粪便不是他们五个人留下的。
秋无痕叫猎人把他的水壶拿过来替自己冲洗了手指，猎人很纳闷，干嘛这官老爷要用手去碰一堆粪便，看来官老爷做事还真是跟常人不同。
很快四处搜寻的人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土官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散碎的骨头，其中有人的头骨。
秋无痕立刻赶了过去，他一眼就认出的确是一颗人的头骨，虽然已经被咬碎了，但大部分还保持完好。而且从头骨的外形来看是个女人的，因为女人的骨骼比较纤细，不像男人的粗犷。另外现场还有一些散落的骨头，包括大腿骨盆骨之类的比较硬的骨头，还有肋骨之类的软骨已经大多消失不见了，很可能是被狼吃掉了。
秋无痕拿起了那个还沾着暗红色血污的颅骨，立刻脑海中便复原了这颅骨的头像。并迅速的如机甲战士一般，一片片肌肉，皮肤，毛发都飞到了头像之上，转眼间便复原出了颅骨的3D人像。栩栩如生便是一个年轻女子，长得很是绝美，可惜此刻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这颅骨上还有少量血污，尤其是在不容易被雨水冲刷掉的缝隙等处。秋无痕马上用手指触摸了这些血污，立刻脑海中便得到了血污的ＤＮＡ，分析结果跟先前的毛发比对认定同一，从而认识认定这句骨骸跟那狼嘴巴残留的那根头发是同一个人。
秋无痕搜索了这具骨骸中，并没有发现这个女子的任何衣物。难道这秀女没有穿衣服被狼吃掉了吗？又或者狼拖她的过程中把衣服都撕掉了吗？真是奇怪。当然还有一种更加可怕的推论，那就是秀女已经被人强暴脱光了衣服，接着又被狼吃掉了。
秋无痕仔细查看了骨骸，忽然咦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大腿骨，腰骨等断裂处有明显的刀砍痕迹，是锐器砍击而成，而不是狼撕咬扯断的钝性分离。狼的牙齿可以留下扯断的痕迹，但不可能像菜刀一样留下砍切的痕迹，这是人类的刀具留下的。
这就是说这具尸体被人分尸了。
秋无痕环顾四周，立刻判断这很可能只是一处抛尸现场。发现尸体的附近地面没有大量的血迹，这是一块洼地，地面是泥土和少量的杂草。如果这里是杀人现场，那么大量的血会浸透到泥土之中，即便是雨水也无法完全冲洗掉。而刚才秋无痕仔细看过，泥土并没有发现血液浸泡的痕迹。说明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血液流向。
秋无痕脑海中立刻想起了刚才小山洞里发现的那一小堆人的粪便，会不会是抛尸人留下的呢？这是野狼沟，很少有人敢到这里来，即便是猎人。因为这里野狼出没，太危险了。却来到了这里把尸体抛到了这儿，这是一个天然的最适合的毁尸灭迹的方法，让狼把尸体吃掉，不露痕迹，也不会引人怀疑，就算发现了残缺的尸体，也只会把它归咎于狼嘴而已。
秋无痕把手在每一处断口处都抹了一遍，提取了断口的切痕。这些痕迹就像用相机拍照留下的痕迹一样，将来是可以进行痕迹鉴定的。如果找到了砍切这具尸体的刀子，再用刀子在类似的骨头上劈砍形成痕迹，将两者痕迹进行比对，就能确定是不是同一把刀具所砍的?所以断口的痕迹留下是非常重要的物证。
秋无痕把巴鲁叫了过来，说道：“这具遗骸就是我们要找的五个秀女之一，你派人把她收殓了，然后去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