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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医侦朝野txt下载     医侦朝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8章 光宗耀祖

    趁这工夫在脑海中问药葫芦说道:“葫芦兄,能不能帮我替这小子写一篇过年的祭文?”

    药葫芦晃荡了两下,冒出了一排字:“我挑一篇适合的祭文给你打印出来,我自己是不会写的,只能给你找现成的。当然,是后世才出现的,这样不会穿帮。”

    “那也行啊,不过要切合人家身世哟。”

    “你让他把家里情况都说一遍,然后我根据相应条件进行搜索,就能找到了。我这肚子里祭文成千上万嗨了去了,总能找到一篇的。”

    今天也许是过年吧,这药葫芦话还真多,秋无痕正要答应,没想到药葫芦又冒了一句出来:“不能收钱,一文钱都不行。”

    “润笔费也不行?”

    “不行。”

    “哎,怕了你了,反正也是你辛苦,我只不过打印出来罢了。”

    秋无痕将那二两银子直接塞给了费无旦,说道:“提笔写字举手之劳,钱就算了。你们每个月拜我为师送的二两银子已经够了,这些包括其中。”

    费无旦很是窘迫,畏畏缩缩的说道:“先生,我,我真的只有那么多了。要不我先欠着,回头我爹给我零用钱,我再全部给你,好吗?”

    感情这小子以为自己是嫌他的钱少。不由得伸手在他小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还真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用单独给钱了,你要答应我就给你写,不答应你就走人吧,我忙着呢。”

    听到秋无痕这么说,费无旦惊喜交加,感激不已,都快哭了。一躬到底说道:“多谢先生,太感谢你了,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秋无痕把他带回了签押房,关上门,让费无旦亲自给他研墨。

    秋无痕说道:“你先给我说一下你们祖宗的名字,总之你们祖宗有什么先进事迹,丰功伟绩都说出来,我好在祭文中写呀,夸夸你们祖宗。另外你爹还有你都有什么得意的,将来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希望都说了,这些我尽可能都祭文里给你体现出来。”

    对于祭文该怎么写,要写哪些东西,费无旦一知半解,但多少知道,所以事先已经把这些材料都准备了。可是苦于自己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根本写不出来,因此这才一直拖到现在,当下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这些材料都递给秋无痕。秋无痕看完之后,点头说道:“明白了,你研墨吧,我这就给你写。”

    秋无痕拿起笔,蘸饱了墨,药葫芦晃荡了两下冒出一串白烟控制了他的手,开始落笔如飞,但是笔法却非常工整。这次倒不是东搬西凑的找字来拼了,因为有现成的祭文,通过秋无痕的手和他手里的笔把他打印下来就是了,跟原来的祭文一比不差,所以这书法当真极其美妙。而这篇文章又是后世的一位才高八斗的大文豪所作,洋洋洒洒,气势磅礴。

    他仍然是没有半点犹豫迟钝,一气呵成,将这数千字的文章便写好了,好几大篇。

    把笔一搁,说道:“行了,我可告诉你,这篇祭文是我听你说的这些事情写的,不一定对你们家的情况。毕竟有些东西可能你没说到位或者说错了,你回去之后呢好好琢磨一下,发现不对的地方就改一下,然后自己再誊抄一遍。可别把我这份拿给你爹,你的手法太烂了,一看就不是你做的,明白吗?你甚至还可以弄点小错误之类的让你爹帮忙改改,他才相信是你做的,作假要做得真一点。”

    费无旦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又是连连作揖,恨不得叫秋无痕是祖宗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年三十的这天早上按理要进行祭祖,虽然苏家现在已经败落,但数下年几代人形成的祭祖的习俗却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而在谢家大宅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原先供奉的牌位在谢家的唯一活下来的小孙子,被他远方亲戚带走的时候,祖宗牌位也全都带走了,总不能把祖宗孤零零的留在这儿,至少现在还有后代,所以整个池塘已经空了。

    而且谢家并不忌讳,已经说了,禅院上下所有都可以随意使用,并可以随意改变。只要能够给大家带来生气和活力,重新让它有人气。因此苏祖母便不客气的把苏家祖宗牌位重新布置在了池塘里,中午举行祭祀。早上一家人都在忙着准备,而就在这时,门房谢老太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禀报说道:“老太太,衙门驿站来了紧急公文,是给相公爷的。”

    苏祖母吃了一惊,大年三十有公文,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大事吧?这马上要祭祖了,虽然秋无痕是赘婿,按道理参不参加都可以,如果按照通常的规矩,多半是不参加的,因为赘婿的地位是没有资格进入祠堂的。但是在苏家就不一样,他是苏家全家的依靠,将来要出将入相,官居一品,所以即使他是赘婿,又怎么可能少了他呢?

    秋无痕摆摆手说:“别紧张,我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等过完年再说。”

    秋无痕径直来到前院客厅,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驿丞背后背着一个圆筒,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等秋无痕进来之后,门房做了介绍,得知他就是要找的秋无痕,马上上前躬身一礼,说道:“秋大人,吏部有紧急公文,要求务必在大年三十之前送到。还好今天是最后一天,终于赶到了。”

    秋无痕一听,不由心头一动,说道:“吏部来的公关?”

    “是的。”

    “既然是吏部的公文,按理应该先交给衙门的主簿登记,再由主簿分发给相关的部门,怎么会直接送给我这个刑名师爷呢?严格来说我并不是衙门的人。”

    驿丞摇头说:“小人也不清楚,但是传递公文的已经明确说了,要在大年三十之前亲自送到秋先生手里。因为这份公文是给秋先生的,另外还有公文通过正常途径再传给衙门。”

    “这道公文是专门给我的?”

    这就让秋无痕更是有些莫名其妙。那驿丞赶紧从取下背上的圆筒,扒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一个油漆封好了的卷轴,递给了秋无痕,然后拿了一个拿了一个本子让秋无痕在上面签字。

    若在此之前,秋无痕的字是不好意思献丑的,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居然有打印功能,直接可以把书法家的墨宝通过毛笔书写的形式打印出来,所以马上在纸上笔走龙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这三个名字是药葫芦自动生成的,取自三位书法家王羲之,颜真卿和米芾他们各自书法中的一个字,所以整体上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这三个字拆开了每一个字那都已经是妙到巅毫。

    那驿丞多少还是有些文墨的,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声赞叹,秋先生书法当真冠绝天下。

    驿丞收了签收本,拱手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苏劲松这才从屏风后面站了出来,她到底还是担心丈夫别出什么事,所以躲在屏风后偷听。眼见驿丞走了,才赶紧出来说道:“夫君,是什么?”

    秋无痕用小刀拆开了火漆,取出了里面的一个卷轴,展开一看,哈哈大笑。果然如他刚才所料,居然是吏部的一份委任状,委任他为云端县巡检从九品。

    秋无痕当真意外,自己吏部肯定是不会有人的,而费知县小小一个县知县,也不可能在吏部有这么大能耐,不然他就不会窝在偏僻的云端县来当知县。算来算去,只有药葫芦有这种能耐,能够让吏部八百里加急,把委任状在大年三十之前给送到,显然就是让自己光宗耀祖。

    在祭祖之前能够得到这个喜讯,而在之后吏部再通过正常途径把公文发到衙门,就可以交接工作走马上任了。因为放假还有几天,而驿站是不会放假的,应该会在衙门上班的时候就会收到公文。

    秋无痕笑眯眯的将那份委任状递给了妻子苏劲松。

    苏劲松狐疑的接过了那卷轴仔细读了起来,一读之下手开始发抖,整个娇躯不停发颤。眼睛抬起来时,已经是两眼泪汪汪的,声音都带着一些哭腔说道:“相公,你,你当官了。”

    秋无痕搂住了她,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对呀,现在你叫我相公多少有点靠谱了。虽然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芝麻官儿,但好歹也是官了。呵呵,实际上在前几天知县老爷就告诉我,他已经推荐我担任咱们云端县潜山巡检,老的巡检司的巡检因为年迈多病,已经告老还乡,缺这么一个缺。”

    “吏部让咱们云端县从秀才里头推荐人选,而且要求是贡生,之前又刚好我侦破了一件非常大的案子,知县脸上有光,这毕竟是他的政绩嘛!我是他请的刑名师爷,功劳自然算在他的头上。他投桃报李,所以把这唯一的名额给了我,把我推荐给了刑部。只是这事情没敲定之前我就没有说,生怕节外生枝,空欢喜一场,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苏劲松惊喜交加,又觉得有些不对,马上说道:“相公,你刚才说需要获得贡生的资格。贡生只有在国子监读书才有贡生资格呀,我还想着给你攒钱捐一个贡生呢,你怎么就成了贡生了?我咋不知道?”

第169章 祭文

    秋无痕则道:“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费知县告诉我我才明白,原来在四年前我中了秀才之后,我的原籍所在县就已经把我作为贡生,报给了国子监登记入册了,你知道国子监只要登记注册,就算贡生去不去读书都无所谓,贡生太多了,成千上万的,哪有那么多人真正的去那读书呀?所以我有那个资质,至少也是四年的贡生,也可以当官了。”

    “费知县还是无意中翻出了一份公文,发现我居然是贡生,又加上这次恰好是吏部指定有云端现推荐这个官缺,而恰好我之前办成了这件大案,这才水到渠成,真是无巧不巧啊!”

    “真的,太好了,原来是这样,那咱们就不用攒钱了。”

    “当然不用找啦!我现在都是官了,还攒钱干嘛?”

    苏劲松说道:“太好了,赶紧的,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老太太他们去,大家一定会高兴坏了的。这下祭祖可热闹了。”

    她欣喜的一把抓着丈夫的手,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内宅,叽叽喳喳的把这件事说了,又把那份公文递给祖母看。苏祖母老眼昏花已经看不清楚了,便又交给苏母。苏母大声念了一遍,又在各人手里都传看了一下,大家都是欢呼雀跃。

    苏祖母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好好好,这下张半仙说的话开始兑现了,我们家相公爷他真的走上了官途,一路青云之上,最终会官居一品,光大苏家门威的,这下咱们祭祖可就有的说了。

    当下中午十分已到,苏祖母带着苏家上下九口人,将秋无痕的那份委任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供桌之上,激动不已。声带哽咽的领着众人跪倒磕头,祷告祖先说道:“列祖列宗在上,我苏家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做官的。如今姑爷秋无痕当官了,虽然还是一个最小的官,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相信他一定能青云直上,最终实现张天师所说的预言,成为一品高官,光大我苏家门威,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

    说着,领着众人咚咚的磕头。秋无痕亲自上香,一家人这才欢喜的结束了。把祭祖的鸡鸭鱼肉撤下来,谢妈和谢老太都过来帮忙,把这些祭祖的鸡鸭鱼肉都搬到了上堂,准备吃年夜饭。

    正在摆饭桌的时候,苏祖母对苏劲松说道:“相公爷都已经当官了,就不用攒钱去捐了。咱们以后生活可以开好一点了,过年没个炮仗也是不热闹的,去买几个炮仗来放一放,喜庆喜庆。”

    苏劲松连声答应,赶紧起来拿一吊钱交给负责采买的二姨娘,带着女儿上街去买了一些炮仗回来,在院子里放了。看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一家人真是恍如隔世,这样的庆贺好像已经很遥远了,如今又重新捡了回来。

    大年三十,苏家觉得以前在富贵之时过年都没有今年这么开心热闹,这么心里充满了希望。大年初二,苏劲松备了一份礼,秋无痕去费知县家拜年,表示感谢。到底钱不多,只是备了一份薄礼而已。

    牛水缸捧着礼品盒,拿着拜帖来到了衙门内宅。投递了拜帖进去,很快便传见,进去之后,丫鬟带着他一直来到了会客厅。秋无痕坐在桌前品茶,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费知县从屏风后钻了出来,脸上如寒霜一般,长袖都在发抖,显然极其愤怒。见到秋无痕,强行压制愤怒,拱了拱手,满是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秋先生,我来迟了。”

    秋无痕自然是将对方的举动看在眼里,拱手还礼,说道:“老爷怎么如此生气,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哎,别提了,还不是那不争气的逆子,真把我气死了。”

    秋无痕有些纳闷,忙说道:“却不知是什么事?惹得老爷如此生气。”

    “我让他写一篇祭文,我原本也不指望他能写多好,只是考考他,最终的祭文肯定还得我自己亲自动笔。可是大年二十九那天晚上,他把祭文拿给我看,我一看之后,不由得惊喜交加,这篇祭文写得如此之好,大出我所料,他的篇章布局用词古典华丽,而且都是极为工整的引用很多典故,真是又准确又新奇。而且甚至可以说是震古烁今的鸿篇巨著,可以足以流芳千古的绝佳文章。”

    “我真是激动的手都在抖啊!我的儿子有出息了,真的有出息了。我兴奋的一夜没睡,所以他的这篇祭文我一直没敢全文照用,并且让他亲自在祖宗牌位前念诵祷告焚烧。我在祖宗面前磕头,说列祖列宗保佑,这孩子终于有了出头日,他能写出这样的祭文,今年的院士一定能高中秀才。不仅如此,以他这样的文笔,别说秀才了,举人进士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那都是指日可待的。祖宗终于大显神通,保佑我费家出了这么一个旷古奇才啊!”

    秋无痕听见费知县说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是不答话,见牛水缸在自己对面落座之后,依旧安静的听他忿忿地说着。

    “真的,我那天真是高兴坏了,整个这两天我都处于极度兴奋之中。直到今天早上,我忽然想起那祭文中有一个典故,我说实话自己都不是很明白,于是便把儿子叫来问了他这个典故出自何处,用得非常精准,能不能告知于我,结果那逆子却吱吱呜呜的说不上来,甚至于那个典故都说错了。我就有些生气,于是我又问了他几次引点的出处,他居然连一个都答不上来。”

    “我就更是生气,于是我让他把那篇祭文再写一遍,当着我的面写。结果写的颠三倒四,差错百出,好的段落都漏了,我这才知道这篇祭文绝对不是他写的,若是他,不可能天翻地覆的差别。我便厉声喝斥,要家法伺候,他这才跪在地上磕头说出真相,原来他竟然是让你帮忙写的,他只抄了一遍而已,一个字都没改。我空欢喜了一场,生了这么个逆子。”

    秋无痕见费知县虽然气愤,但是并无指责自己的意思,心下大安,但也有些讪讪,不好说话。

    “我原不指望他能写出多么好的文章,可没想到他居然去请人代笔来假冒他的文章,想想看这样的人品将来还不得祸国殃民,败坏门风。还指望他中秀才,就他这样的德性,我都以他为耻。因此刚才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并给了他一顿板子,罚他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天不许吃饭。刚刚安排好这些你就来了,所以刚才有些失态了,先生还请见谅。”

    秋无痕心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我给你文章你都读懂了,你就不担心你老爹会考你吗?不过药葫芦给的这篇文章也的确是太精致了一点,他这么个小屁孩是写不出来的。但是药葫芦又不是人,它就是个机器,你给它什么要求他就给你最好的。你现在要一篇祭文,它当然选最适合最恰当的一篇,它估计都不会储存的,这才漏了馅。

    秋无痕只得起身,微微躬身,微笑说道:“都怪我,原本他是让我指点他怎么写祭文,我刚好着急的回家准备过年的事情,我就说要不我写一篇范文你回去琢磨琢磨,自己仿照着写一篇,但是绝对不能抄,所以他就答应了,我就给他写了一篇。”

    秋无痕见对方挥手示意让自己坐下,坐下继续说道:“不过也怪我,太匆忙了,没有给他讲清楚其中用典的来历,也没有给他认真讲解这篇祭文到底哪些地方是什么意思,也许我在费点时间给他讲个清楚明白,他就不会原文照抄,而是仿照着写上一篇。这样至少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嘛!怪来怪去只能怪我自己,请老爷见谅啊。”

    秋无痕居然自己责备起自己来,费知县更是有些不好意思。摆手说道:“不不,先生一番好意,怎么能怪先生,我不过从这件事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再一次相信先生真的是旷古奇才,原先你做的八股文我还多少有些认为,毕竟你多年苦修都在琢磨怎么做好一篇八股文,自然就写出来的文章即便非常精妙,却也还能理解。”

    “可是这祭文跟八股就不是一回事了,一篇祭文先生居然能写出如此精妙绝伦,这就足以证明先生的才学是真正的满腹经伦啊,绝对不是光会做八股文而已,是真有才学之人,佩服佩服!我能请到先生做一名师爷,也真是我的造化。可惜先生很快就要做官去了,对了,也许年后你的任命就下来了,再等等吧。”

    秋无痕微微一笑,说道:“我在年前大年三十就收到了吏部的委任书,吏部用八百里加急直接送给我朝廷公文。年后估计就能到衙门走正常途径,所以我已经先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费知县不由得惊喜交加,拱手道:“哎呀,原来公文已经下来了,恭喜恭喜,恭喜秋大人!”

    秋无痕赶紧拱手还礼,说道:“这全是大人抬举提携之恩,所以今天特来叩谢的!”

    “不不,话不能这么说,这也是你应得的嘛。”

    话外之音已经很明白,你不帮我我又怎么可能帮你呢?咱们这叫互助互利,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既然如此,估计年后你就得走马上任了。因为那位老巡检身体实在不行,已经扛不住了。他不想死在他乡,想趁着还有一口气赶紧回老家去,不能耽搁呀!加上巡检司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衙门,但是地位极其重要,是咱们朝廷安插在土司身边的耳目和拳头,它要乖乖的,咱们就给它点甜头,它要不听话,就握拳头揍它。”

第170章 随行

    费知县道:“在那种土人聚集的地方,汉人如果去统治,实在不是很方便,只有用当地人来制当地人。因为当地土人是不听汉人招呼的,只听他们土人的话,所以他们的头人都归顺了朝廷。没办法,朝廷要冷落他们吧,至于具体要做什么?到时候你去巡检司交接,老巡检会告诉你的。”

    秋无痕这才起身告辞。

    秋无痕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加上现在他脑袋里头已经有了个药葫芦,他现在实际上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是锦衣卫六品百户,就更不会把小小县衙里的其他官员放在眼中,也不屑于去跟他们拜年了。他之所以来找费知县,还是感激人家提携之恩了。

    所以秋无痕也就直接回家,没再出去拜年。而苏家败落之后,亲戚朋友都远远的不来走动了,生怕他们借钱哭穷,影响心情。因此苏家既不出去拜年,也没人上门。而衙门里头基本上没人知道秋无痕马上要做官了,就算有人知道,他小小一个从九品的巡检,更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中,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他拉关系拜年的。

    反倒是秋无痕这有人来拜年了,是他的几个学生,令狐鼎和女儿令狐芷,费无通,费无旦还有春蚕,他们几个各自带了礼物,来拜师来给先生拜年。

    令狐芷忽然说道:“爹,要不我们也跟着先生去潜山吧,我觉得先生教我们做学问比你教的好。你就是个滥竽充数,先生才是孤芳自赏。”

    令狐鼎瞪了女儿一眼。想了想,对秋无痕说道:“小女这话说的也是。我也觉得跟着秋先生做文章,尤其是观摩了先生的文章之后,受益匪浅,要不先生就请带着我们一起去赴任吧,也好随时跟在先生身边,得到先生的教导。”

    这令狐鼎已经四十多岁,参加了无数次科举,都名落孙山,基本上绝望。好不容易看到秋无痕所给予的希望,哪里可能就此罢手,就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秋无痕有些意外,说道:“我去的是土人居住的地方,那地方山高林密,而且交通不便,物资匮乏。恐怕不是去享福,而是受罪的。”

    “无妨无妨,我们带上粮食。我也是能吃苦的人,小女也是,没关系的。”

    春蚕马上说道:“我也要去,我跟我爹说一声,我爹会答应的。”

    秋无痕好奇:“你爹会答应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我跑去穷乡僻壤,知道的你是求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私奔呢!这对你的名节不好。”

    “这话不对,如果我跟着你一个人,可能会有这么说法。可是我们学堂的五个人都去,谁还能说出个不字来?而且你还可以在那儿再多收几个门徒办个学堂,没事教教大家读书,多好啊!这不就更没人说了。求学不再山高路远,很多殷殷学子为了能够增长见识,甚至要游历天下,到土人办的学堂里去读书又有什么?只要能做到学问,哪怕到天涯海角都无所谓啊!我爹会答应的。”

    “人家令狐鼎先生那是为了科举才这么拼命,你一个小姑娘家又考不了科举,搞的这么拼命干嘛?”

    “我当然考不了科举,我其实对做八股文没什么兴趣,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出去玩。所以这只是个借口,我爹很宠我的,我只要一闹,我又说令狐先生和令狐芷他们都要去,学堂其他的人都要去,我爹就会答应的。”

    “我娘更是巴不得,因为我亲娘已经死了,我这是个后妈。她自己生的有孩子,她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把我嫁出去了。只是我爹舍不得,所以她巴不得我离的远远的,别在她眼前碍事。我只要一说,她绝对会敲边鼓,使劲怂恿我父亲答应让我去历练,学习读书识字做文章。而且会找出若干好处来让我爹答应。我爹是个惧内的人,他一定会答应的。”

    秋无痕没想到春蚕还有这么离奇的家世,不由得颇有几分同情,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你非要跟着我去学习,我也不阻止。不过话说到前头,那地方是土人住的,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自己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话说到前头。”

    春蚕莞尔一笑,说:“那是当然,我会跟我爹他们说清楚的。”

    费无能和费无旦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决断了?费无能一直很喜欢春蚕,所以春蚕到哪他是狗皮膏药一样不会被甩掉的,马上一拍胸脯说道:“我也去。”

    春蚕斜着眼瞧着他说:“你去什么去?你爷爷你爹能同意你去吗?”

    “只要费无旦能去,我爹我爷爷就会答应我一起去的,对不对?你跟你爹说,咱们俩一起去。”

    费无旦是最胆小的,摇摇头说:“潜山那边我听说山高林密,什么事都有,烟瘴之地,实在不适合人居住的,我爹绝对不会让我去的。我就是他的一棵独苗,万一出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刚刚把我痛斥了一顿。”

    令狐鼎很好奇,忙问怎么回事?费无旦便把事情经过说了。

    令狐鼎十分惊讶,又有些好笑。说道:“不过我可以想见,如果费县知道我们几个都要跟着秋先生去潜山求学,他兴许会答应你也跟着去的。安全问题我会派几个人多加保护就是了,再说了,土司那边一直也都是安分守己,对朝廷很恭顺的,这么多年也没听有过什么幺蛾子。所以知县不会担心的安全,只是担心你的学问不会做。”

    “你爹又是科举出来的人,他该知道一个好的老师对于考科举有多么的重要。你要靠自己琢磨,那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但是如果说有一个水平极高的人指点,并时时能给你文章揣摩,这可不是随便能找到的。毕竟现在流传的锦绣文章你能看别人也能看,你能写别人也能写,而那些考官更是看腻看烦了,得作出新的文章来。”

    “秋先生的文章就是满足了这个需要,他的文章以新奇观点独特论据充实著称,特别让我感到钦佩,所以我才下决心追随先生到潜山去接着读书。我相信你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孰轻孰重,他会答应的。你只需要回去跟他一起,而且你不要说别的,就是说你觉得你跟着秋先生能够长学问,对做文章有用处,他就会答应。”

    “再说了,你们俩都已经不小了,也该出去历练。这做文章还是要历练很重要,闭门造车始终是不行的,做不出来有大气的文章的。”

    费无通一听,立刻高兴起来,使劲怂恿费无旦说道:“令狐先生说的有道理,你就这么跟你爹说,你爹巴不得你能够成才。他一定会答应的。”

    费无旦还是畏畏缩缩的对令狐鼎说道:“要不先生你能不能帮忙替我去跟我爹说一下?”

    令狐鼎摇头说道:“这种事还只能你自己说,我要说万一出什么事,那你爹会怪我的。而且你自己也要有个态度,你到底想不想考科举?现在有名师在眼前,你却甘愿放弃,那就等于自己把自己前程给断送了,你自己想好。当然,如果你对科举没兴趣,甚至无所谓,以为靠着你爹就能够混日子,那你也可以不用理会。”

    费无旦着急的说道:“我怎么没兴趣啊?我做梦都想。我爹天天在耳边唠叨,说他当年如何如何,我现在怎样怎样,望子成龙而又恨铁不成钢,我都快愁死了。大年三十我用了秋先生写的那篇祭文腾抄之后,我爹激动的老泪纵横,以为我真的有出息了。你不知道那天他喝了好多酒,高兴坏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呢!我当时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能做出这等锦绣文章,那我也就死都甘心了。”

    春蚕冷冷一笑,说道:“话说的漂亮,可是你前怕豺狼后怕虎,还说什么潜山烟瘴之地,不适合人居住。还死都甘心了,口是心非的东西。”

    费无旦对这个远房表妹是半点都凶不起来,他对谁都没脾气。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挺胸膛说道:“好,既是如此,先生也说了利害种种,我又想出人头地,现在我不去又被你们看不起。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得去了,我找我爹去,他不答应我就跪在他面前,让他杀了我算了。反正不跟着秋先生,我考不上科举,他们将来也会打死我。”

    众人听这话又都笑了。

    秋无痕心头却着实有些压力,这些人把自己看成他们考上科举的强大保障,可自己连八股文是什么东西都一窍不通,又如何教他们考科举呢?说来说去,还只能靠药葫芦。而药葫芦完全只能照搬,把一些先前的东西扔给自己,自己把这些东西拿给他们看,要是跟将来科举的题目切中倒也罢了,若是不切中,写多少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想到这儿,他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呀,如果说药葫芦能够知道这考试的题目就好了。他马上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年院使的题目?”

    药葫芦没理睬,但凡药葫芦不理睬,就只有一个结果,她不知道或者这个已经超出了她回答范围。秋无痕有些失望,眼珠转了几转,换了个说法:“你帮我检索一下今年云端县院使第一名的试卷。”

第171章 授业

    这下药葫芦出现了,晃动两下,立刻脑海中便出现了一篇试卷。一看标准的时间,果然就是今年四月份在温江府举行院试,也就是考秀才的第一名的试卷。

    秋无痕一看这试卷,上面有题目,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又马上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关于这个题目,你能不能搜到相关的八股文?”

    立刻又冒出一段文字:“唐宋以来,相关文章总共收到一万零八百一十二篇,按相关顺序排序,可以进行检索。”

    秋无痕眼珠转了几转,这个当然首先从相关性来考,这就相当于要进行题海战术,围绕着这个题目来,让这几个学生好好做文章。还有从现在到四月份考试还有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就针对这篇文章来做文章,但是这个范例必须要融进其他的文章里去,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压对了题,只要对这篇文章相关的论述都引用这样实行题海战术,将来重写的时候心头就有底了,兴许就能考上秀才。

    有了这个功能,秋无痕顿时只觉得意气风发,心中充满了喜悦。

    有了这一点,他也就不用担心将来没有东西可教给这些学生了,自己就可以正儿八经当一个老师。更何况还有一个学富五车的令狐鼎在旁边帮助讲解,不用自己劳神,也不会开黄腔,这就行了。

    第二天秋无痕收到了费知县的一份拜帖,让他到家中赴宴。秋无痕就猜到了多少应该与他儿子要跟自己去巡检司这件事有关,不动声色来到了县衙知县的内宅参加家宴。到了之后才发现还请了令狐鼎,参加家宴的还有堂侄费无通。

    酒宴之上,费知县绕了半天弯才表达了这一顿饭的中心意图。是想让他们两个跟随秋无痕去巡检司,跟随在他身边做学问。让秋无痕和令狐鼎好生教导,严加管教,无论能否考上秀才都一定感激。只要让他们学到做人的道理,当然这只是给他们减压,而实际上谁都知道,费知县有多么盼望他这个儿子能考上功名,哪怕是个秀才都好。

    令狐鼎高兴的答应了,并说道:“现在有了秋先生这旷世奇才,连自己都觉得学问大有长进。费无旦和费无通两兄弟跟随秋先生,一定能够突飞猛进,将来一定能考上功名,光宗耀祖的。”

    费知县有些患得患失的望着秋无痕,生怕他不答应。

    秋无痕说道:“费大人如此看重卑职,卑职当然一定不负重托。不过有三个要求,如果费大人能够答应,我才敢放心教授,不然还只能够让大人失望了。”

    这还是秋无痕第一次用卑职来自称,从影视剧学来的这个称呼,真正用起来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费知县忙点头说道:“秋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第一,我去的地方是土人聚集的地方,那你可能不是很安全。而我一介文弱书生,保护不了公子的安全。他跟我学文章做学问可以,但他的人身安全我保证不了,大人这方面务必要采取措施,否则出什么事我可担不起。”

    费知县立刻说道:“这个无妨,我已经有了准备。我派柯捕带三个捕快跟你一起到那边,增强那边的力量。另外我聘请了两个镖师,是从温江附近请来的,武功不错,他们两个分别负责费无通和费无通两个人的安全。这样先生就不用为他们的安全担忧,若是出什么事,也与先生没有半点关系。”

    秋无痕点点头。心想,如果把柯捕头带上,再带三个捕快,那自己身边就有可用之人,就方便多了,这倒是个好事。

    于是秋无痕又说:“第二件事,当我的学生必须要吃的苦。头悬梁锥刺骨,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做不出文章我可是要打手板的。如果知县大人心疼,那还是别叫他们跟我了,既然要跟着我,可是按照我的规矩来教的。严师才能出高徒,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老师,但我还是很严格的,这一点大人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这是理所应当啊,如果先生不这么提,我还正这么要求呢!就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两个如果不好好听,就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活该,现在你们俩听到了没有?”

    两个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不过想着这个秋先生文文弱弱的一个书生,就算打也不会疼到哪去?倒也不如何慌张。

    秋无痕又接着说道:“第三,我走之后,苏家八个女流之辈,家里又没有多少奴仆,他们的安危还是让我有些担心的。我希望知县能够在我家房前屋后多安排些巡逻的名壮和捕快,有捕快时常在附近转悠,那些强盗之类的就不敢靠近了,家里就安全了。家里安全我才能放心在外面工作教授他们。当然,这只是不情之情,如果知县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不影响。”

    费知县一听,微笑道:“有何不可?不就是多派些人手在那附近值勤吗?他们本来就要巡查街道,这是他们的职责。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本官,本官会调派专门的人手在附近巡视的,包括夜晚都要有人蹲守在街头巷尾,绝不允许任何危险靠近。”

    一个知县居然派出巡街的捕快重点防护一个巡检的家的安全,估计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可是望子成龙的费知县还真的就答应了,真是让人大感意外。

    第二天,金芝堂的掌柜钱金芝居然带着两个奴仆,挑一挑礼品到苏家来拜年来了。苏祖母对这位掌柜很感激,当初她可是拼死保护苏家,跟杀到苏家的强贼决一死战,对苏家是有功的,所以见到她格外亲热,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又忍不住得意的告诉钱金芝,说自己的姑爷已经得到吏部破格提拔为从九品的巡检,年后人文一到就要正式走马上任了,委任状都已经到了。

    钱金芝一听,不由惊喜交加。望向秋无痕说道:“瘦你的保密可做得真不错,竟然连我都瞒过了。是去哪一个巡检司?”

    “潜山巡检司。”

    钱金芝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难怪派给你那地方,可是所有巡检司中最偏远最落后,也是条件最差的地方。那地方地处大山深处,又是当地土人聚居的村寨,而且那地方山高林密,尤其是夏天,毒蛇横行,各种野兽能直接跑到你家来,很吓人的。”

    秋无痕笑了笑,说道:“听你说的这么热闹,难不成你去过?”

    “我当然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啊,那是为何?”

    “虽然那儿有诸多不好,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出产各种药材,尤其是一些很难从药铺买到的药材。所以我经常带着药童去那挖药,因为有些药材需要用,但是又买不到,只好自己亲自上山挖了。”

    秋无痕说道:“那太好了,那你给我多说说。那地方我没去过,还真是陌生的很,心里多少有些打鼓。”

    钱金芝眼珠一转,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那地方不太好,而是你将来怎么履行你的公务,办好你的事情。”

    秋无痕听她话中有话,有些一时不明就里。便问她:“却不知钱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金芝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刚才已经提醒你了,那地方是土人聚居的。土人跟我们汉人不太一样的就是,他们说的是他们自己族人的语言,这些语言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一句话都听不懂,我问你去了之后,你怎么办事?”

    秋无痕一听愣了,在明朝还没有少数民族的说法,但是有一些类似于人之类的,指不同语言的辖区内的其他聚集的民族,通称为土人。而当地的官员也叫土官,跟土家族还不是一回事,秋无痕知道少数民族的语言是肯定听不懂的,只是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昨天应该给知县老爷商量一下,不过先去看看再说,或许没有那么严重。毕竟云端县是民族杂居的地方,也有不少汉人在当地做生意定居什么的吧!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去了听不懂语言,又没有翻译,回头再来找知县派人找个翻译就是了。但是他瞧着颇有几分狡诈的望着他的钱金芝,忽然心头一动,这女子这时候说这种话,会不会是话里有话,有别的所指呢?

    马上又问她:“你莫非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当然有,如果你愿意聘请我做你的翻译,我倒是很乐意,不要钱。正好你现在去了那个地方,而我又需要那里的药材,咱们就做个交易,我给你当翻译,你用你的关系去叫当地人帮我挖药材,怎么样?当然不强求,以他们自愿为原则。”

    秋无痕一听,想了想,高兴的说道:“可以呀,没问题。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帮忙,有一些落后的陈旧的观念应该帮他们赶紧更新,守着满山的药材却不拿去卖,还想说什么山神,是不是笑掉大牙?有些人愚昧无知,捧着金饭碗要饭,是该调整他们头脑想法的时候了。”

    “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请的有个奶娘,一直到她去世都在我身边。她是前几天才去世的,她就是个土人,也会土话,因为她老家就在潜山村,我还跟她去过她家几次呢,她现在家人都还在潜山呢!”

第172章 笨鸟

    秋无痕听罢,自然是高兴的,便说道:“这么说,你从小就会土话了?”

    “那当然,不但会说,而且还非常流利,当地人都未必可以听出我是否是本地人呢。”

    “那倒是极好的。”秋无痕点头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是半桶水,万一替我翻译不准确,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那好,你哪天出发?我好做准备。”

    “拿到吏部的公文可能就要动身了。”

    “这样的话我就到潜山开一个药铺,你给当地人看病,也可以在我那拿药,我也可以赚点钱。而当地人挖的药材也可以直接送到我那里卖,这不就一举多得嘛?”

    秋无痕说道:“你还可以叫两个郎中在当地行医呀。”

    钱金芝却摇头说道:“这个主意不好,因为当地人有病是不看医的,所以他们对山上的草药也压根不知道它们可以卖钱。”

    “那他们生病怎么办?”

    “找当地巫师呀,通过跳大神之类的就可以帮到他们了,你听起来很神吧,可这是事实。”

    不仅听着神,而且还感觉有点神经兮兮的。跳大神用来治病,这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被淘汰了,当然,现在在一些边远山区依旧会有这种巫师加医生的混合体,给别人看病。

    “所以你叫郎中去那行医,那简直是自讨没趣,说不定还会被人打出来。我可舍不得这帮郎中去那受苦,他们也不会愿意的。曾经有一名郎中去那给人看病,结果给乱棍打了出来,就再也没人敢去了。”

    “那你还敢去卖药?”

    “我被你刚才的话感动了,若是这之前我当然是不敢去的,可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你不是巡检吗?当地最大的官,还有什么人能比得过你呢?”

    秋无痕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那开药铺我不拦着,但你的药铺如果被当地人毁了,你可别找我来陪。”

    “那是当然,别把自己说得包打天下。”

    又过了几日,他们上衙了,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秋无痕的任命公文这才姗姗来到了县衙,走正常途径传上来的,的确要慢得很多,比不得八百里快马加急。

    衙门里知道的都来恭贺。

    牛屠夫也来了,他已经听说儿子的师父秋无痕当了官了,高兴的不要不要的,提着一刀猪肉,给秋无痕磕头恭贺。

    接着,他又来到儿子的屋里,满心欢喜地对儿子:“你要好好用功,将来跟你师父一样当官。”

    “我当不了,我怎么学都学不会。”牛水缸沮丧地说道。

    “学不会才要努力啊。”

    “努力也没用,我太笨了,我不想学了。”

    “放屁!”牛屠夫想不到儿子居然这么说,气得恨恨给了他屁股几巴掌,“有句话你没听过?笨鸟先飞啊!知道笨,就更加努力啊。”

    牛水缸揉着屁股说:“笨鸟也不都先飞。”

    “什么意思?”

    “笨鸟有三种,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懒得飞的。”

    “那还把一种呢?”

    “还有一种最讨厌,自己飞不了,就在窝里下个蛋,要小崽子使劲飞。”

    “兔崽子,敢消遣你老子哇,打不死你……!”

    …………

    这些天费知县已经做了安排,把柯捕头也叫来,让他跟着秋无痕去地方。因为巡检实际上相当于当地的一个小知县,什么都得管。当然,他是在当地主官的统领之下来负责,应该由明朝官员负责的事,说是当地维护治安,事实上根本指挥不动当地的人,那些土人私下不把汉人的官当回事的,如果手边没有几个听话的人,还是很困难。

    这知县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给秋无痕安排了几个捕快跟着。有能指挥得动的人就好办多了。

    秋无痕还专门叮嘱了阴灵师太,阴灵师太一直在谢家修行。又对秋无痕表态说,苏家的安危交给她绝对错不了,她一定尽心竭力。

    秋无痕辞别了老太太和妻子他们,骑着马,带着五个学生,三个捕快拿着委任状,在主簿陪同之下前往潜山,主簿要陪同前去办理交接。

    事实上潜山距离县城只有只有一天的路程,早上出发,傍晚就能到,只不过都是些地势险要的山路。有些地方不能骑马,只能牵着马去。进入潜山地区,山高林密,暗无天日,果然见到各种动物根本不惧怕人,有些猴子甚至直接跳到马背上来,歪着头瞧他们。

    好在现在还是刚刚开春,山上很多地方也都还是积雪覆盖,所以也没有蛇之类的,倒还不用太担心。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巡检司。

    这巡检司的山寨在一条溪流边盘山而成,有几户人家散落在山峦各处,并不如何聚集。山寨也没有水浒所说的那种围墙之类的,毕竟当地民众安居乐业,土人跟汉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纷争,更没有战乱,所以也就不存在相互厮杀的问题,也没有担任警戒的兵士。

    他们径直来到了巡检司。巡检司在小溪边不远的一个吊脚楼,有一个小院子。毕竟这是山寨,地势比较陡峭,所以在这儿也没办法弄太大的院子。这院子也就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这在山寨里已经算大院子了。

    进到院子之后,见到了老巡检。一见到这老巡检,秋无痕都有些傻眼了,却见他面黄肌瘦,一护病入膏肓的样子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主簿做了介绍之后,老巡检拱手作揖,对秋无痕说道:“你可来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我可不想把我这把老骨头在这荒山之上,多谢了。”

    主簿安慰了一下老巡检,告诉他他可能还得在这呆一晚上,明天天亮再跟着自己一起回县城,然后再返回他老家去,今天要交做一些交接工作。

    老巡检摇头叹息,望着秋无痕说道:“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交接,就是些账簿,也没几个钱,在这儿呆着就行了。事实上朝廷也没指望我们在这能干啥事?呆在这儿就算尽到职责了,我在这儿已经呆了十多年了。只因为没人愿意来,现在我干不了了,终于派人来了。”

    他把一个吏目叫了过来,这吏目并没有穿官袍,吏目是一个未入流的官,相当于巡检的副职。是一个挺精干的中年人,个子瘦瘦小小的,大眼睛,有精光,就好像山里的猴子。

    过来之后,作揖说道:“卑职见过秋大人。”

    秋无痕说道:“我初来乍到,对这不熟悉,往后还请你多多协助我才好。”

    “大人过谦了。”

    秋无痕简单问了之后,才知道这吏目和巡检都不是考科举考上的,也不是秀才,他们是直接从衙门的书吏之中提拔起来的。因为在明朝做官,书吏是有一定概率可以做官的,但最高的官也就七品。而且大部分的书吏担任的官职都只是一些不入流,或者九品之类的小官。并且都是地处偏远,属于下等州县的,其他科举人员都不愿意去当官的地方,而且好多都是当地人。

    这位吏目和老巡检也是这样,因此对秋无痕这位有秀才功名的,正儿八经科举入仕的官员那还是多少有些敬畏的。

    就在这时,从打开的院门进来了一个肥肥胖胖的老头,一个中年人,油光满面的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果子在啃着。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进来之后扯着嗓门说道:“听说是新来的巡检大人来了,不好意思,没有前往迎接。你们也不通知一声。”

    主簿对秋无痕说道:“来的这位就是这潜山附近寨子的土官,名叫巴鲁。朝廷任命他为土司,那可是正八品。”

    说话间巴鲁土司已经迈步进了屋子,扫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令狐鼎身上。竟然走到令狐鼎面前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新来的秋巡检了,幸会!”

    令狐鼎还是有些尴尬,赶紧摆手说道:“错了错了,我是秋先生的学生。这位才是秒巡检秋大人。”

    那巴鲁愣了一下,扭头望向令狐鼎上下打量,说道:“这么年轻就当官了。”

    秋无痕听他汉话说得很流利,虽然腔调有些怪怪的,但不错。他懂汉话就好,毕竟到底是需要跟汉人打交道的,如果汉话都不会,那交流起来就麻烦了。当下拱手说道:“土司大人,下官有礼了。”

    人家是正八品,自己是从品,当然要称卑职或下官了,又是在人家地头上混饭吃,如果还拿架子,很容易弄僵关系。朝廷可不愿意巡检跟当地土官关系不好,那会惹乱子的,朝廷现在要的就是边疆的稳定。

    那巴鲁一听哈哈大笑,上前却不拱手,而是在秋无痕肩膀上拍了两巴掌,说道:“很好,我就喜欢跟年轻的官员打交道。现在的这位老巡检又不喝酒,也不找女人,也不上山打猎,啥都不干,真是无趣的紧。你总不会像他那样吧,喜欢喝酒吗?”

    秋无痕想不到这巴鲁如此爽快,高兴的说道:“当然,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对我的脾气。这么着,你今天刚到,我没得到消息,没有去迎接你,实在抱歉。我给你接风洗尘,同时算是赔罪。我家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他们也都知道。主簿你也来,对了,这几个都是你学生,是吧?也一起来吧,老巡检,我知道你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又躺在床上快死了,你就别来了。”

第173章 大碗喝酒

    主簿赶紧摆手说道:“抱歉抱歉,我也不善于饮酒。而且一路鞍马劳顿,我想早点休息了,就不参加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老巡检回县城了,今天只是来交接的。”

    巴鲁根本就不跟他客气,手一挥说道:“你不来便不来了吧。”

    又瞧那几个学生:“你们呢?愿不愿意?瞧着都是年轻人,而且还是秋大人的学生,总不能让老师一个人去喝酒吧?”

    春蚕说道:“喝酒是小杯还是大杯?如果是小杯我就不去了。”

    巴鲁一听,更是哈哈大笑。说道:“厉害,这就叫你们汉人所说的巾帼英雄,就是这样的吧。好,等一会儿我们就用大杯喝酒。”

    令狐芷抿嘴说道:“看你那样就知道,你真是虚怀若谷,酒囊饭袋。”

    这话一听,所有的人都愣了,尤其是主簿,还有些惶恐。而令狐鼎则赶紧喝斥,赶紧对巴鲁说道:“对不起,巴鲁大人,我女儿刚学会一些成语,一知半解,胡乱使用,还请见谅。”

    巴鲁先是愣了一下,好好地看了令狐芷一眼,这才放声大笑,指着令狐鼎说道:“这丫头对我的脾气,你说的没错,虚怀若谷是对我的夸赞,酒囊饭袋才说对了。我这人就是天生好酒,一顿饭能吃五碗,你们谁敢跟我比啊?我这不是酒囊饭袋是什么?说到点子上了,这样的丫头可惜是个女的,若是男的,将来绝对高中状元的,我看人看得准啊,哈哈,很对我的脾气。我家里也有个小女儿和一个儿子,他们也是一对活宝,你们去那又有伴儿了。”

    “真的?那太好了。”令狐芷见刚才大家的表情便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但又见这个巴鲁大人没有生气,也就放心下来,呵呵两声,赶紧凑趣道。

    巴鲁又闲聊了几句,便叮嘱他们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了。他会叫仆从过来迎接的,接着就告辞走了。

    当下秋无痕跟老巡检办了交接,果然也没什么交接的,财务屈指可数,账簿简简单单。因为巡检司就是一个空闲的职务,你想管有的是事,你不想管什么事都没有。而这老巡检身体不好,所以压根就没管什么事,所以这账簿和事务都很少,没什么东西可用的。

    处理完之后,主簿劝他们早点去,去晚了有些不礼貌,于是秋无痕便带着令狐鼎和几个学生前往土司家。柯捕头们几个人家没有开口邀请,他们又只是衙役的身份,还上不得台面,所以当然就不去了,留在巡检司里面。

    秋无痕来到了巴鲁家,巴鲁是土司,负责这一带大小十几个寨子。而在这个寨子里头他的家是在整个寨子中最平坦的一大块坪地,所以有院子有高墙,而且都是青砖垒起来的,不像其他人那都是有吊脚楼。只不过进了院子之后,就让人有些大跌眼界,好端端的青砖碧瓦圈起来的院子里面依旧是吊脚楼,而且楼下还关的是牛羊鸡鸭,楼上住的人,上到楼来一阵屎尿的臭味飘上来。

    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好歹也是土司,怎么做成这个样子?他却不知道吊脚楼是山寨最好的一种建筑,它可以避开地面的潮湿,也可以避开一些毒虫的侵袭,因此即便有院子,却也要修成吊脚楼。

    这就好像在东南亚,很多村寨就算地处平原也要修成吊脚楼一样。

    院子里鸡鸭满处跑,有些小孩在打打闹闹的,不过看他们穿着打扮到像是仆从或者仆从的孩子。

    管家亲自把他们迎进来,到了吊脚楼下,土司站在楼上朝他们招手。等他们几个顺着台阶上到楼顶,土司照例又是拍了秋无痕肩膀一巴掌,一指自己的宅院和远处的山寨说道:“看看,我这宅子还行吧。当然我知道比不得你们汉人那些深宅大院,但是在我们山寨这已经是一等一的大户了。”

    巴鲁将秋无痕他们请到了自己的客厅,这客厅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家具,只一些小板凳放在一个炉子边,大家围着炉边烤着火。那火烤的烟熏火燎的房顶上全都是熏黑了窗户,墙壁也没有一块是干净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晒干了的食物,而在湖包的上方再挂了好几块腌肉。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噜噜的正煮着白肉,肉在水里翻滚着。而在炉子四周再放了些碗,碗里头已经放了一些佐料和一双筷子。另外有硕大的图案,旁边这一溜则放了好几坛酒。

    在湖包门口旁边已经立了好几个人,男女都有,都谦恭的站在那儿陪着笑脸。

    巴鲁对秋无痕道:“这些就是我们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也是你们汉人说的乡绅。听说巡检大人来了,都想过来见见,我把他们都招来一起喝酒说话热闹。你见了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他们都会听你的。”

    秋无痕赶紧拱手说道:“多谢各位,鄙人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而且说实话,还是第一次当官,也不大会当,做的不好,还请各位见谅。”

    这几位男男女女听秋无痕说的如此谦和,没有任何官架子,不由得都把腰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赞叹道:“秋大人太客气了!”

    秋无痕听他们说汉话时都十分生涩,显然都不大流利,不过好歹还能听懂自己的话。那就好,毕竟这些人经常要跟汉人打交道,所以多少会一些。

    跟着巴鲁走进了房间。巴鲁坐在主人席位上,其他人按照大小分别落座。秋无痕招手让钱金芝坐在了自己旁边,对巴鲁说道:“这位是云端县金芝堂的掌柜钱金芝,她跟我来是来当翻译的。因为她懂你们当地的土话,所以坐我旁边吧。”

    巴鲁叽叽喳喳跟钱金芝说了几句钱,钱金芝微笑,也用流利的土语做了回答。巴鲁伸了个大拇指说:“真不错,说的非常流利,太厉害了。这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们潜山大小寨子除了在座的我们几位能说一些汉化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不大会说,绝大部分一句都听不懂。因为他们祖辈都生活在这,从来没有离开过,甚至连云端县都没去过,可怜啊!”

    秋无痕点头说道:“外面的世界非常大,真应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不要老蹲在家里,这不好,禁锢了思想。其实外面有很多发财的机会。”

    秋无痕刚说到这儿,巴鲁却摆摆手说:“不不。巡检可能不知道。我们土人跟汉人不大一样,那就是不愿意背井离乡,守着祖宗留下来的这块土地,哪里都不去。这是祖宗赏给我们的,有祖宗的英灵在护卫我们,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去的,就包括我,到外头去的也是屈指可数,都是非常紧要的事。”

    “我们土人对钱财看的并不重,只要有一口饭吃能活着就好了,大家都很满足。土人土了吧唧的,没有那么狡诈,出去只有受人欺负的,他们也很害怕。宁可守着祖宗留下来的土地,在土地里讨生活,像大山要吃的。这潜山大小几十个寨子的土人,只要勤快总是能讨到吃的,倒不至于饿死,所以外面不去也罢,大家都没那个兴趣。”

    “有不少外人跑到我们这来做生意,也基本上没捞到钱。因为大家没什么兴趣跟他们做生意,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自己就能生产。一些东西也许汉人看来很好,在我们看来跟一堆狗屎差不多。”

    秋无痕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苦笑。心想作为潜山的土司都是这个态度,那么下面的这些土人自然都是固闭自封,不愿意跟外界打交道的。也难怪钱金芝想来买药材,掏了银子都买不到。

    秋无痕当然不会刻意想来改变这个现状,他到这来先了解情况吧,这个官怎么做他也不会,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打了个哈哈。巴鲁吩咐侍女倒酒,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女过来,脸上脏兮兮的,力气却非常大。拍开了泥封,一个人就抱着上百斤的酒坛挨个酒碗都到了,竟然没有一滴酒溅出来,真是看让人看的乍舌。

    倒好酒之后,巴鲁端起酒碗对秋无痕说道:“秋大人,各位,我代表我们潜山土人欢迎你们来,干一杯。”

    众人便都把酒喝了。秋无痕看了看酒,不禁叹息,古代的酒由于酿制方法的原因,这酒都比较浑,所以才有筛酒的说法,用筛子过滤。而土家人而这些土人似乎连筛酒都不做,碗里还有不少沉淀,如果不是看着让仆人把每个碗里都倒了酒,秋无痕还真有些怀疑自己碗中是不是给人动了手脚?不过酒喝到嘴里味道还不错,只是很淡,远没有现代白酒那么浓烈。这也就是为什么武松能喝十八碗吧。

    秋无痕喝了这一碗,巴鲁直接拿起筷子伸到了翻滚着白肉的锅里夹了一大块肉,放在了秋无痕的碗里。说道:“来,吃吃,在我们这儿就是这么吃饭的。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客气。”

    秋无痕心想我客气得来吗,就这么一锅肉,还想吃什么吃什么,有的选吗?

    几完酒下肚,大家话题就打开了,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当地的事,居然没有一个向秋无痕他们打听外面的世界,或者云端县什么奇闻趣事。秋无痕就算开了个头,却也被其他人把话岔开了,似乎这些人压根就没想听外面发生了什么,连面子都不给。

第174章 红绳

    秋无痕这才知道不仅是巴鲁,这些当地的乡绅同样如此,对外面的世界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一种厌恶,不愿意听到外面的消息,他们宁愿过着自己的生活,只要别人不来打扰就好。

    秋无痕说道:“我这一路走来,看见潜山山峦起伏,只有山丘,很少有平地。另外就是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山和茂密的森林,不知道咱们这些土人是如何生活的,是靠打猎吗?”

    “对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只有山,当然就只有吃山了。山就是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饭碗,打猎是全族上下所有人生活的主要来源。至于田间那些地,少得可怜,没几个人产的粮食能够养活自己。”

    “那光吃打猎回来的肉不吃饭的?”

    “主要吃肉吧,也有一些米饭,要看那些田能产多少粮食了。另外山上还有一些可以吃的树根,你们叫葛根,好像是一种药,我们这儿拿来当吃的,煮了之后连着肉一起吃。另外还有一些果子也能饱肚子的,总是饿不着。当然,你们巡检司有大白米饭,我还吃过几次,味道不错,你们自己运来的。”

    秋无痕等人一听,有些傻眼,原来巡检司还得自己从山外背米进来,当地的米是不够用的,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令狐鼎一直不说话,毕竟人家请的是秋无痕,他们作为学生一起受邀过来的,只能作陪而已。

    不过几杯酒下肚之后,宾主尽欢,大家也就不再拘泥,大家有酒自然慢慢熟络起来,令狐鼎走到巴鲁身边,举杯道:“请问土司老爷,以后我们要在贵宝地生活,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能不能先给我们提醒一下,免得到时候犯了禁忌。”

    巴鲁一听,哈哈大笑,摆手说道:“百无禁忌,你们自便,没问题。你们又不是我们当地人,不用守我们的规矩,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

    令狐鼎听了,心中却是不太相信,只是和巴鲁干了一杯,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坐下了,不再多言。

    其他几个乡绅也都笑着点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微笑着说道:“大人说的没错,不过有那么一小问题需要提醒一下客人,就是看到别人家门口挂的有红线,就不要进去。”说到这里,见大家纷纷狐疑地望着说话的人,巴鲁也抬眼睨了那老妇一眼,那老太太连忙又道:“当然,进去也没事,只是为了你们好,免得沾上了脏东西,进去也没问题的。”

    令狐芷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拴红绳子,是什么意思呀,是这家正在办喜事,那进去讨杯酒喝,难道主人不愿意给我们酒喝吗?”

    那老妇咯咯的笑了,说:“哪能呢,姑娘家想喝酒没问题的,随时都有啊。不管到谁家,只要你说想喝酒,主人马上会端出最好的酒,最好的粥来招待的。”

    “那又是为何呢?”

    另一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咋巴了一口酒,说道:“也许你们汉人红色是喜庆,但是在我们这儿红色是死亡。门口拴着红绳子,证明这家刚死了人,进去可能你们会觉得不舒服,当然不是不让进去。”

    这话一出,秋无痕一行人顿时了然。

    令狐芷倒是个胆大的,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真的啊,像我们汉人,家里死了人是挂白幡的,只有成亲喜庆才挂红绸子。没想到你们这儿却是死了人挂红绳子,为什么不挂啊红绸子之类的?”

    那干瘪老妇说道:“因为绸子不结实,绳子才结实。”

    “结实,要那么结实干什么,捆人吗?”

    令狐芷以为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没想到妇人却很郑重的点头说道:“是呀,因为绳子是用来捆人的,捆住死人的双脚,这样死人就不会起来走出去了。他就算复阳活过来了,他也不会离开,因为腿被绑着了。”

    这几句话说的令狐芷开始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勉强笑了笑,对春蚕说道:“原来还有这个讲究,真吓人。”

    春蚕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死了的人要放在门口了,不然那绳子怎么会挂在门外头呢?”

    巴鲁笑道:“你们还没去过其他家,不知道,只有我这儿这么大的宅院,其他人家也就一个吊脚楼。不像你们汉人,好多家家户户都有个院子。一家只有一个吊脚楼,尸体又不能停在楼下,否则鸡鸭牛什么的容易踩着,就停到阁楼上。所以你但凡看到吊脚楼上挂着这样绳子的人家,就不要上去了,人家正在办丧事,可能不方便接待,同时你们汉人也会觉得晦气。”

    费无能原本是不敢说话的,喝了几杯酒之后,胆子大起来了,说道:“哈哈哈,那我们就不说这些让人觉得晦气的话,咱们说些别的事情,对了,土司老爷,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巴鲁见大家刚才也是有些吓着的样子,便也随着费无能的话说道:“有啊,有一处峡谷叫做一线天,还有一个很高的瀑布,雷声轰鸣。瀑布里还有水帘洞,洞虽然不深,但是里面很瘆人,夏天真的很凉快的。小溪潺潺,很漂亮,来过这儿的汉人,去过那儿都说是人间美景。”

    费无通却是摇了摇微醺的头,双眼因为喝酒有些微红,目光显得有些迷离,说道:“风景没什么好玩的,有没有其他的更好玩的地方,比如青楼什么的。”

    费无旦狠狠踩了他脚背一下,痛的他一呲牙,说:“你干嘛踩我?”

    费无旦见同伴中有人投来不屑的目光,再看秋无痕虽说面上并无不悦,但是眼神却是有些冰冷渗人。

    巴鲁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有,你们汉人有青楼,我们这儿也有。你从窗户外望上去,看到没有,最下面,就在你们巡检司右边大概二三百步的,有一个吊脚楼,半边都伸在一潭湖水里,那地方就是我们的青楼了。”

    “而且我们的青楼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那儿有老鸨,把买来的姑娘在那儿做些皮肉生意。我们这不一样,我们这儿谁愿意到那儿去就去。但凡去那儿的女的有要钱的,也有不要钱的,就图个乐子,唱歌跳舞各凭喜好,看上眼的就在一起。”

    “当然,你愿意花钱就更容易有女的喜欢你了,没有哪个女的不喜欢钱的,对吧。实际上那地方是我们的一个赛歌台,在那儿唱唱歌喝酒玩乐,每晚都有,有时人多一点,有时人少一点,看上了自己找地方,是不是比你们汉人的青楼更加逍遥自在。”

    令狐鼎听的连连点头,说道:“真是民风淳朴,我听说有些土人在这实行走婚,男的天黑来,第二天早上就走了,而且也不需要担什么责任,生下孩子女方家自己养。至于每天晚上来的男人是谁,也不问,看来咱们这儿山寨也有类似的民风。”

    “或许是吧,不过在我看来这没什么,你情我愿的事。不像你们汉人,非要弄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在我们这儿也不存在嫁不嫁的,有了孩子就在一起,没孩子各过各的,当然愿意住一起就住一起,这多自在。”

    令狐鼎是受封建礼教毒害多年的老学究了,当然接受不了这种观点,马上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个不说也罢,说说别的吧。毕竟咱们这还有他们几个,可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巴鲁撇了撇嘴说:“无妨无妨。”

    春蚕说道:“这种地方你们最好别去,你们俩谁要去了,我就以后再不理你们。”

    费无通和费无旦赶紧双手乱摆,说道:“我们没想到是这种,我们去青楼无非是听听哥喝喝酒,看看舞蹈什么的。先生知道,上次两位先生带我们去也是这样,从不乱来的,洁身自好,这一点还是懂的。我以为也像咱们那样,可以有歌舞看看。”

    一个中年妇人笑盈盈说道:“没问题啊,你想看歌舞我们这随时都有,只要你愿意买酒招待大家,篝火围起来,歌舞自然就跳起来。没有你们青楼的那般雅致,但是却有我们自己的味道。”

    费无旦说道:“那你们这酒贵不贵啊,太贵我可买不起。”

    “都是自家酿的,这么一坛酒五十文钱。”

    “这么便宜,行啊,每天晚上我都请大家喝酒。”

    话音刚落,春蚕对费无通费无旦说道:“你们是来喝酒玩耍还是来做学问的,咱们来这儿可是跟着先生做学问的,你要想玩自己出去玩去,别在我们这儿碍眼。”

    费无通赶紧点头哈腰,说道:“对对对,有道理,我说错了。到这来我们应该跟着先生好好读书,不应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被春蚕这么一训斥,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便想溜出去散散心,掩饰一下尴尬,便说道:“却不知茅房在哪?”

    “在楼下。”

    费无旦说:“我也去,楼下什么地方?”

    巴鲁说道:“你到楼下吸吸鼻子,你的鼻子如果不是摆设的话,就能闻到味道,跟着味道去就是了。”

    众人哈哈大笑,把春蚕和令狐芷说的脸都红了,心想这地方可真是龌龊。

    费无通和费无旦两人下了楼,巴鲁果然说的没错,下楼之后他们俩甚至都不用吸鼻子就能闻到有股味道,顺着就来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果然有处茅厕。

    正在方便,费无通忽然一直外面远处说道:“看到没有,那棵大树上好像有东西。”

    费无旦一睁眼看了看,说道:“是,好像有个东西,好像是个小屋子。”

    “要不过去瞧瞧吧,可能有好玩的。”

    费无旦连声说好,于是撒尿便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很快来到了那棵参天大树下。

    树上果然横着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卡在树丫之上,而这棵树周围没有人家,也没有人可以问,事实上就算有人他们也不打算问,因为估计没人听得懂。

第175章 鬼女

    费无旦喝的酒有些大了,胆子也比较大,说道:“我爬上去看看。”

    费无旦说:“你小心点。”

    “放心吧,以前在村子里,我爬树全村第一,没人比得上。”

    说着把鞋子脱了,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用脚夹着树干,双手抓着,倒还像模像样地往上爬了起来。

    这树很直很粗,但是树上长满了树皮,所以摩擦力挺大的,也有脚可以踩的地方,因此他爬得倒也挺快,不一会儿就已经爬到一半了。

    费无旦在下面大声提醒他小心,费无通也不敢摆手。

    他接着往上爬,终于爬到了横着的那东西上,从下面看好像是块木板,到了上面才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

    这是什么,难道是放了什么宝贝在里面?

    他用手推了推,那木箱子卡得很紧,只是盖子是活动的,真的是一口箱子,上面还挂了个锁,只不过那个锁没有锁上,只是这么挂在上面。

    他固定好身子,便把那锁取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箱子往里瞧,直吓得他魂飞魄散。

    这哪里是什么宝箱,不过是一具蜷缩在一起的白骨,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箱子里还撒着各种各样黑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吓得他差点从树上直接摔下来,赶紧死死地抱着树,闭着眼睛大声叫着救命。

    费无旦在下面也下了大跳,赶紧大声吼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箱子里是什么?”

    “是具死尸,脚上还拴着红绳子,已经成排骨了。手脚没劲,下不来了。”

    费无旦正想着准备跑回去叫人,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你们在这干嘛?”

    费无旦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年轻女子,也就二十出头,穿着当地土人的短衣长腿裤,手里抱着一盆衣服,正冷冷的看着他。

    费无旦听他会说汉话,高兴坏了,说道:“我们看到树上有东西,所以想爬上去看看。结果我堂哥上去之后发现是尸体,就下不来了。”

    “当然是尸体,这是树棺,把棺材放在树上。”

    “棺材,那不是长方形的吗,这四四方方像个箱子一样。”

    “潜山几十个寨子,所有的人的棺材都是用箱子做的,不像咱们汉人。”

    一听这话,费无旦大喜过望,急忙说道:“难道你是汉人吗?”

    “你看我像土人吗?”

    “当然不像,对了,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是刚来的。”

    “我叫月牙儿。”

    “啊,这名字好听,你能不能帮忙把我兄弟从树上弄下来?”

    “可以。”

    月牙儿把手里的一盆衣服放在树下,抱着树便往上爬。

    她爬树不像其他人手脚一起抱着树往上爬,她像一只灵巧的狸猫一样,却是手和脚直接抓着村往上爬的,动作飞快,嗖嗖嗖的几下就到了费无通身边。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两个虎牙特别显眼,尖尖的说道:“小兄弟别怕,姐姐把你带下去。不过,从今往后要听姐姐的,你答应吗?”

    “好好,我听你的,姐姐,你把我带下去吧。”

    月牙儿笑了笑,伸手抓住费无通的腰,说道:“你可以松手了。”

    费无通刚一松手,她便将费无通往下面一抛,费无通尖叫着以自由落体往下坠落,手脚乱舞,却什么都抓不到。

    就在他即将摔在地上的瞬间,却被人凌空抓住了,定睛一看,却是月牙儿。

    原来她用极快的速度爬了下来,几乎跟费无通往下掉的速度相同,在费无通即将摔到地上瞬间又重新将他腰带抓住,小心放在了地上。

    这才跳下树,拍了拍手掌,对费无通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以后要听姐姐的。好了,我走了,以后看到树上有这种木盒子的就远远绕开,不要从下面走,记住了吗?”

    两个人都一.asxs.头,怕得浑身发抖。

    月牙儿抱着那一盆衣服往山上走去。

    费无旦忽然发现不对劲,说道:“月牙姐,你那衣服是拿去洗吗?”

    “是呀。”

    “可是河在下面呀村边呢,你怎么往山上走,山上也有河吗?”

    “我洗衣服是不用水的。”

    说着月牙儿已经走远了,甚至都没有回头。

    费无通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月牙姐长得真好看,腰肢细细的,腿长长的,那头发乌黑乌黑的,真是俊俏。”

    费无旦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是春蚕吗,这会子看到这月牙儿又馋的掉口水,算什么。当心我告诉春蚕,有你好看的。”

    费无通揉了揉脑袋,说道:“我没说别的呀,我只是说她长得好看嘛,难道漂亮的女人我看见了非说不好看吗。”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反正我警告你,咱们到这来是跟着先生读书的,你要敢想别的花花肠子,当心我告诉你三叔公,有你好看的。”

    “好,我知道了,回去吧。”

    两人回到了巴鲁家的吊脚楼,上楼之后坐下。

    春蚕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说道:“怎么去了老半天?”

    “我们遇到一件怪事,看到了树上有一口木匣,爬上去看,才知道原来是棺材,里面有个死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只剩白骨了。吓得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幸亏来了一个叫月牙姐的汉人,把我从树上救下来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一听这话,原本热闹说笑的顿时变得安静,一个个表情古怪,盯着他。

    秋无痕也发现了不对,扭过头去,见巴鲁等人一脸怪异,问他:“怎么了?”

    巴鲁没有回答,而是问费无通:“那个女的真的说她叫做月牙儿,说的汉话?”

    费无通点点头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干瘪老妇说道:“她是不是手里抱了一盆没有洗的衣服往山上走?”

    “对呀,原来你看到了。”

    “不用看,我知道你们遇到鬼了。”

    这话把费无通和费无旦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费无旦脸色苍白,说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月牙姐是一个鬼吗?”

    干瘪老妇点点头,说道:“是呀,她是很多年前嫁到我们寨子上来的。当时我们在这有一个猎人,这猎人祖辈都打猎。他有一次在深山救了一个女的,这女的说到山上来采药来了,是个汉人。结果那猎人说了这山上的草药不能踩,是祖上留下来的,那女的说她是采回家去给她爹治病的,让他放过,把这些草药给她。猎人就说可以,不过你要帮我洗一年的衣服,我就让你把这些草药带走。”

    “接着女人就拿了草药离开了村子,那猎人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事实上山上的草药也没有谁禁止不许挖的,连猎物都可以打,草药为啥不能挖呢,只不过逗她玩儿罢了,也没什么坏意。没想到过了些日子那女的回来了,找到了那个猎人,说她来帮他洗衣服。然后每天都能看见她抬着一盆衣服走到河边,又走回来回到家,但衣服却从来不洗,依旧是干的。别人问她,她就说洗过了。”

    “那猎人觉得也不对劲,就偷偷的跑到县城去问,才知道那女人打了草药,回去的路上摔死在山崖里了,身边都是草药。找到她时,才发现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的衣服就是当初见到的那件,人已经变成白骨了,才知道她已经死了。猎人吓得不行,回来之后就搬走了,可是那女人却经常还出现在村子里,总是抱着那盆衣服。村里的人见到她都远远的躲开,谁也不敢上去招呼。”

    这个故事说的每个人都头皮发麻。

    “你说她刚才把你从树上救下来,她怎么救你的?”

    “她像狸猫一样爬到树上,动作很快,就到我身边了,真的跟猫一样。对了,她的牙齿也尖尖的,很吓人,抓着我的腰带把我往树下扔,然后跟我一样的速度落到了树下,帮我抓住放地上。”

    秋无痕点头说道:“这么说她应该不是鬼,而是人。否则她怎么能抓到你呢,鬼是无影无形的。”

    没想到村里的几个人,包括巴鲁都一起摇头。

    巴鲁说道:“你们汉人认为是一种烟一样的东西,虚无缥缈。可是在我们土家土人看来,鬼跟活人差不多,只是他们已经死了。有些死去的人并不愿意离开家,依旧跟家人生活在一起。为了防止他们走出家门找不回来,就把他们的腿绑上,祖上就有这样的传说的。”

    秋无痕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影子呢?”

    费无通费无旦摇头说道:“我们哪想过她是鬼呀,也没去看她有没有影子,再说今天也没什么太阳,这里都是阴天,哪里能看到地上有没有影子呢。”

    钱金芝却是对那个鬼女一点儿兴趣也无,而是从这话中找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她高兴的对巴鲁说道:“你刚才说这潜山上的药材是可以采的,对吗?”

第176章 男孩

    巴鲁瞧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淡笑,眼睛在秋无痕一行人等面前扫过,冷冷说道:“钱掌柜,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刚才说的故事是很多年前了,而且那个人挖了药是回家救人的。结果她摔死了在回家的路上,药材没用上。所以我想告诉你,这山上的药材当然可以采,但是你未必有命带的出去。就像山上的野兽,你可以猎杀,可以吃,可以把它们的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都没问题,但是如果把你把这些猎物拿到外面去卖,就跟你挖的药材带出去一样,都不会有好结果。”

    “那个叫月牙的,她的下场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唯一的一次,所以你如果还想活着离开潜山,还是不要打这潜山上药材的主意。你想要药材哪里都有,不一定要到潜山来冒险,潜山的山上的草你随便可以采,但是对你会带来灭顶之灾。”

    钱金芝心下凛然,见这个巴鲁也不像是个危言耸听的人,只得笑了笑说:“明白了,谢谢土司老爷你的提醒。”

    巴鲁哈哈两声,说:“行了,不说这些晦气的话,接着喝酒。”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夜深,这才尽兴而散。

    巴鲁让下人提着灯笼送秋无痕他们回巡检司,秋无痕他们走到巡检司门口时,便听到两三百步小溪边那栋吊脚楼上隐隐传来说笑声,还有唱歌的声音。

    而且好几个女的一起歌唱,离的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欢乐声倒是比较清晰。

    秋无痕心里有事,想着晚上听说的事情和那个鬼女,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珠子望向那边的费无通,淡淡说道:“想去你就去,没关系的。”

    费无通赶紧摆手说道:“不不,我不想去,我要到这苦读书。”

    秋无痕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跟着的人,到“那就好,我告诉你们,从明天开始,如果你们真心想考上秀才或者举人,就要严格开始训练了。我每天会出一个题目,然后做一篇范文,你们仿照着我的范文来写,写完之后交给令狐先生点评,我只写范文,至于怎么点评怎么改正就交给令狐先生。”

    令狐鼎又惊又喜,说道:“每天一篇?”

    “对呀,如果觉得量太大,两天一篇也行。”

    “一天一篇最合适不过,我只是怕耽误你的事情。”

    “没关系,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今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快去睡吧。”

    秋无痕有自己单独的办公里外套间的住宿,外间是办公的地方,里间是他的住宿。这巡检司房间倒不少,所以都住得下。

    钱金芝跟两位姑娘住在一个大间里,费无通和费无旦到这住在一个小间,令狐鼎单独住了一间,他睡眠不好,不想别人打扰。而且他经常要读书到深夜,跟他在一起是睡不着的。

    安排妥当,便各自回去睡觉。

    费无通和费无旦洗漱完躺在床上,远处溪流潺潺的水声很小,但是在万籁俱寂之下,倒也听得清楚。

    费无旦说道:“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跑到大山深处来苦读书,哎,想起古人有些为了远离尘嚣,静心苦读,便在深山古寺苦读,不学成不下山,我觉得我们也应该有这种精神。”

    费无通却说道:“你说那月牙姐到底是人是鬼,我怎么觉得她不大像是鬼呢,因为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她吐出来的气有热量,鬼怎么可能吐气呢。还有,她抓住我腰带的时候,我真切的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热量,那绝对不是鬼。”

    “当然不是鬼了,你听到别人说鬼她就是鬼,真是。这种深山老林里面,关于鬼怪的传说多了去了,你要都听了,不把你自己吓死才怪。”

    “我觉得也是。对了,你说那边青楼里头那些姑娘是什么样的。”

    “你还想那个,先生都说了,到这来是读书的,别想那些歪门邪道。”

    “睡不着,就琢磨一下。”

    他爬起来到后窗,打开了半扇窗户往外瞧,对面就是那歌舞升平的地方,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窗户透出来的光亮。

    他正瞧着,忽然心头一凛,畏畏缩缩的对费无旦说道:“堂哥,你看那你是不是有一口树棺呀?”

    费无旦没好气的扯过被子盖着头,说道:“胡说什么,赶紧睡觉。”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一下到底是不是,我看那权上好像真的有一个黑东西。”

    费无旦被他烦的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到后窗瞅了一眼,一瞅之下,不由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对呀,那好像真的有一个树棺,绝对不是鸟窝,没有那么大鸟窝的。”

    费无旦手指的树棺就在那个山寨的青楼小溪的对面山坡上,那棵树非常高,树棺都是放在很直很高的树的顶部,而附近没有人家。

    费无旦说道:“算了,别管了,赶紧睡觉吧,都说了这寨子都是把棺材放在树上。既然是这样,那整个寨子的各处说不定有不少这种树棺,见怪不怪。”

    “说的也是,见怪不怪。”

    他正准备关窗户,忽然又紧张的说他:“不对劲,树下好像有个人站那。”

    费无旦都已经躺下了,听到这话,又好奇的爬了起来。

    过来细看,瞅了半晌说道:“好像是真的,好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这都半夜了。”

    “你说会不会是鬼啊?”

    “鬼你个头,哪有那么多鬼,也许是迷路了的小孩呢。”

    “要不咱们过去看一下吧,真要迷路了,赶紧把他送回家去。”

    “也行,反正灯都还没吹,提着灯笼过去吧。”

    两个人倒也好心,提了灯笼便出了院子。

    院子的院门只是普通的柴门,没有锁的,出来之后,经过一个独木桥便到了小溪对面,沿着小区对面的一条羊肠小道到那棵树下。

    清冷的月光照着山寨,四处明晃晃的,只是高高的树影下显得有些斑驳。

    越走越近,费无通的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小溪对面的青楼。吊脚楼走近了,那里的笑声就越发清晰了,那种笑声能够撩人心扉,让人有些按捺不住。

    费无旦说道:“原来你就是这个主意,说出来看这个小孩,实际上是让我来陪你看看青楼。从这边看过去又能看得清楚,就能神不知鬼不晓,就算让师父知道还有一个借口是来看小孩是不是走失,你这鬼主意可真多。”

    费无通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是真心关心这孩子,万一人家走丢了,真不是闹着玩的。这半夜万一野兽出来,把他伤到了多不好,咱们积德行善的事还是要多做。说话间他们就已经走到了那棵树下。”

    那个小孩依旧站在那儿,走进了看是个男孩。

    费无旦提着灯笼举高了望过去,说道:“小家伙,你是不是走散了,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小孩儿扭头过来望向他们,摇摇头,却不说话。

    费无通终于把目光从青楼那边收了回来,毕竟关着窗户的,除了看见人影绰绰和说笑声,啥都看不见。

    虽然那笑声着实让人心旌摇曳,但到底看不见还是白搭。

    他问那小孩说道:“你深更半夜的在这干嘛呢?”

    小孩指了指树上那口箱子说:“那有个鸟窝,我想去掏,你能帮我吗?”

    费无通吓了一大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白天趴到树上去看那箱子时的情景,都还记忆犹新。

    现在又听这小孩提起,更是头皮发麻,说道:“小朋友,那上面可不是鸟窝,什么都不是,赶紧回家吧。”

    他原本想说真相,可是又怕把小孩给吓着,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小孩却摇摇头说:“我要上去掏鸟窝。”

    费无通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指着那盒子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吗,那不是鸟窝,里面装的是死去的人。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还在他们腿上用红绳子绑着。”

    “像我这样吗?”

    小孩指了指自己脚下,费无通和费无旦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小孩脚上赫然绑着一个红绳子。

    再抬头,那小孩儿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朝着他们狞笑。

    两人吓得扔下灯笼转身就跑,身后只有小孩的尖尖的笑声。

    跑回独木桥时,费无通还从独木桥上掉了下去,幸亏下面只是到大腿的溪水,爬起来直接淌水过河,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里。

    秋无痕他们已经听到叫喊声,赶紧拉门出来,见他们狼狈不堪的跑回来。

    秋无痕面有不悦,淡淡问道:“我以为你们已经睡下了,莫不是外面的歌声实在太过嘹亮,让你们无法入眠啊?”

    费无通赶紧说道:“恩师,不是这样的。”说完,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秋无痕听了。

    秋无痕听罢,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心道这个地方还真是奇怪,便道:“看来这个地方和你们两个有缘啊,别人是一次也没有遇到,可是你们两个已经是遇见两回了。”

    听了这话,费无旦腿都软了,嘴里嘀咕道:“师……师父,别吓我,我胆小!”

    秋无痕轻哼一声,虽说心里还是疑惑,但也不想再吓唬面前的两个人,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房睡觉。

    秋无痕等他们二人都走远了,独自一人来到栅栏旁,这栅栏也就齐腰高,夜里可以望得很远。

第177章 巡视

    只见费无通指的那棵树下哪里有什么人,他们扔在地上的灯笼可能已经摔灭了,不过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倒是能清楚的看见树下并没有什么人。

    身后听见有人说道:“肯定有人,刚才那个小孩就在那,可能钻到树林里去了。”

    秋无痕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还不回去睡觉,实在睡不着就读书。”

    “不是,他脸上惨白惨白的,很吓人的。”

    “变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把戏,很多江湖艺人都会,用手一划拉就能变一张脸,同样可以做到很吓人。”

    “不是变脸的那种变脸,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我想你们大概也是吓得睡不好了,不妨……”

    “不不不,我们此时只想安心睡上一觉,什么也不愿意去做去想了。”

    两人赶紧回到屋,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把窗户关的死死的躺在床上,蒙着头,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窝都是青的。

    钱金芝见他们出了院子,指了指屋角一个灯笼说道:“行了,我刚才过去了,看到地上你们的灯笼,给捡回来了。另外那棵树上的确是一个树棺,下面地上倒是有几个脚印,的确不大,应该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的,说明你们没有说谎。不过同时也证实,昨天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孩,不然鬼的话,是不会留下脚印的。”

    费无旦听见钱金芝说了这话,就知道秋无痕是将自己二人昨天晚上见鬼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苦恼的摇头说道:“不对,昨天巴鲁土司说了,这地方的鬼跟汉人的鬼不一样,汉人的鬼是虚无缥缈的。而这儿的鬼就是一个个的跟人一样的,所以才要把他们的腿都用绳子绑住。”

    这时老巡检拄着拐杖颤巍巍出来了,瞧瞧他们,压低声音说的:“听我一句话,我马上要走了,就把这句话留给你们。在这儿不管遇到任何奇怪的事,都不要去探个究竟,也不要问为什么才能待得下来,不然会很惨。”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上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苦笑着又补了一句:“你们看见我了吗,我就是没做到这一点,才成这个样子的。”

    几个人一听,都有些头皮发麻。

    令狐鼎说道:“来到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事吗?”

    “这里的人跟我们不一样,有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很正常,在我们看来很奇怪,但是奇怪归奇怪,当做没看见,这样大家都好。这话你们听就听,不听我也没办法,不过若是不听,或许你们可能走不出这个大山。”

    费无旦说道:“老巡检,你马上要回家了,就不要在这吓人了好吗。”

    老巡检笑了笑,还要再说,忽听得身后主簿声音说道:“好啦,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发了。早点走早点才能进城,不然还得叫开城门呢。”

    说话间已经备好了马匹,这时巴鲁带着乡绅也来了,先招呼秋无痕睡的可好。

    秋无痕没有提昨天的事,只说睡得很好,在山野之中也没什么吵闹的,空气也新鲜,睡得十分香甜。

    不过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这样,昨晚多多少少有些失眠,毕竟这是他走马上任当官的第一天。

    而在第一天里却又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在这么一个充满诡异的山寨,后面会是怎么样,他心里没底。

    跟老巡检和主簿拱手告辞,亲自带着人把他们送到村口。

    老巡检走之前,握着秋无痕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秋大人,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务必记住。除了那之外,这里其它都非常好,你会有一段人生美好的记忆的,各位再会。”

    巴鲁端过酒来,众人喝了几杯酒,这才挥手骑马而去。

    巴鲁说道:“今天我陪你到附近走一走,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往后你到各寨就办事方便了。”

    秋无痕便答应了,回去做准备,因为走完估计要两三天时间。

    秋无痕回到屋子,提笔写了三份范文,都是今年温江府院士考试题目相关的范文,都是用打印机的形式打出来的。

    结果这三篇范文交给令狐鼎和其他几个人时,他们都惊呆了。

    令狐鼎都还没看文章,指着三份范文惊讶无比的问秋无痕说道:“先生,这三份都是你的笔迹?”

    秋无痕环顾四周,说道:“你觉得我身边还藏着有其他人帮我代笔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先生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擅长三种不同的笔法,而且每一种笔法都功力深邃,笔力精湛,而且这三种笔法差距甚远,我还没见过哪个人同时具有这样三种文体的。一个人的书法定了型之后,再要改变其实是很难的,而在先生这儿根本看不出三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的联系。”

    “这个我不同意,我倒觉得这三份文书有一个相同点。”

    “却不知是什么?”

    “那就是他们都是白纸黑字。”

    众人都笑了,令狐鼎才讪讪的说道:“原来先生在说笑,其实我是半点都没有说笑。我只觉得先生的文采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再看看这三篇文章。”

    三篇文章分成三个不同的题目,而这三个题目其实都是与那句话有关的,从不同角度来进行阐述,由此一来,等于是三天的作业量都布置了。

    秋无痕说道:“吃过早饭我就出发到各寨子逛去了,你们五个留在家中,务必要认真刻苦的读书,切不可贪玩。令狐先生,你作为先生,有义务指导他们的学业,不能够任由他们贪玩。”

    令狐鼎躬身说道:“我会盯着他们。”

    这时巴鲁带着人过来了,秋无痕便上马,带着钱金芝和柯捕头他们三个前往其他村寨去巡视。

    等他们走了之后,几个人围坐在秋无痕寻巡检司的签押房。这房间比较大,适合当学堂,秋无痕又没什么公务,也不需要坐着办公,这里自然就成了他们读书的地方。

    令狐鼎将第一篇文章拿出来,摇头晃脑念了一遍,连声赞叹,接着让每个人都抄写下来,然后开始讲解。

    花了一上午时间,把这篇文章的妙处和出彩的地方都一一加以评析,其中也有他认为可以进一步提升的地方。

    事实上这篇文章虽然也是后世考上了秀才的人所做的,但毕竟不是举人进士那种高级别的文章,相对要稍差一些。

    只不过是为了切题,所以才拎出来让他们看,但相对于这四个人的水平来说,那绝对是远远超过的。

    但对于令狐鼎这样看惯了绝妙文章的人来说,倒还是有所欠缺,也能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

    但是说完之后他又觉不妥,马上又解释说这些意见也仅代表他个人,并不代表就一定正确。

    又说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来写,接着下午和晚上便让他们开始写这篇文章。

    写完之后,令狐鼎挨个进行点评修改,然后让他们再次按照提出来的意见对文章进行修改,最终才定下稿来。

    定稿的时候他看了之后,也暗自赞叹,如果没有秋无痕这篇文章做引子,自己万万写不出这样上佳的文章来的。

    写完之后,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劳累了一天,大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令狐鼎对众人说:“这篇文章很好,所以你们要反复揣摩,临睡之前每人再把这文章好生抄写一遍,要细细的揣摩才行。”

    于是各人回房接着用功,睡觉之前再抄写一遍。

    钱金芝跟着秋无痕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春蚕和令狐芷。

    两人各自在桌子的一侧认真的抄写着那篇文章,之前他们已经各自先抄录了一份,这次主要是一边抄一边体会秋无痕这篇文章的妙处。

    正写着忽然春蚕擦了擦脖子,又扭了几下。

    坐在对面的令狐芷好奇的望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脖子有点痒。”

    “赶紧写吧,写好了好睡觉,我都困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到了这里特别容易犯困。”

    “犯困倒没有,心里发紧倒是有。我一直以为我的胆子够大的了,可是到了这儿我才发现,我还需要一个更大的胆子才行,这里真的好诡异。”

    他们一边说,一边接着写文章,写着写着春蚕用手在自己右脖子后面擦了擦,抬头看看上方,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咳嗽两声接着又写,令狐芷忍不住问她:“你在干嘛呢,我见你好像在拍什么东西似的。”

    “是呀,我总觉得有个东西老是不停的碰我的脖子,然后又离开,过一会儿又来碰我脖子。”

    令狐芷生气的说道:“你如果想故意吓人,那你就吓吧,我等你写完之后我再接着写。”

    “我没吓你,好吧,我换个地方。”

    她把纸笔搬到了桌子的另外一侧坐下接着写,可是刚写了几笔,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令狐芷说道:“你到底干嘛呀?”

    “我觉得那东西又碰了我额头一下,真奇怪了。我都搬到这边来了,这次他却不碰我的脖子,而是转过来摸我的额头,到底要干嘛呀。”

    “这下我也不明白了,难不成有什么蜘蛛什么的,我们没瞧见?”

    一听说蜘蛛,春蚕啊的叫了一声,马上把笔扔在了桌上,一下躲到了令狐芷的身后,说道:“我最怕蜘蛛了,你看看。”

    令狐芷哼了一声,往后缩了缩脖子说道:“谁不怕呀,我也怕呀。”

    春蚕大着胆子拿着毛笔倒过来,在空中划了两下,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蜘蛛网之类的东西。

    她疑惑的又放下笔,用手在空中划了两下,依旧什么都没有。

第178章 红裙子

    令狐芷说道:“要不我们再点两个蜡烛什么的吧,显得亮堂一点,这样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就能看到了。”

    “在房间里就这一盏灯笼,要不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灯笼?”

    令狐芷却说道:“不用了,我好像看到那边柜子里头放有几根蜡烛,我们就用那个吧。”

    说着把柜门打开,拿了两根蜡黄色的蜡烛出来,点燃之后,在桌子两头一边放了一根,屋子的光线终于亮堂多了。

    令狐芷说道:“看到没有,什么都没有。”

    春蚕又坐下拿着笔接着抄,可是她刚抄了一会儿,又感到有东西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的,但却非常清晰。

    吓得她往后一仰,抬头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她这下真的害怕了,因为这次她是清楚的感觉,的确有东西在碰她的额头。

    她马上对令狐芷说道:“要不你过来这边坐着感觉一下?”

    令狐芷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开始写字,令狐芷一篇文章都快写完了,却什么事都没有。

    令狐芷对她说道:“看到没有,啥事都没有。你呀,真是疑神疑鬼的。”

    刚说到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哆哆的轻轻敲门,春蚕问道:“谁呀?”

    外面不说话,依旧哆哆的敲了两下。

    春蚕说道:“是费无旦还是费无通,我警告你们俩,别捣乱,你们要敢故意吓我们,回头揍扁你们。”

    外面依旧没有回答,可是门上却又被人哆哆的敲了两下。

    春蚕很生气,立刻站起身走到门口,一下把门拉开了,正要骂,忽然发现门口站着的却是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手里拿着几件衣服,有红的,黄的,蓝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她咧嘴一笑,嘴上基本上已经没有牙齿了,满是皱纹的脸,冲着春蚕说道:“姑娘,要红裙子吗,我这红裙子可好看了。”

    春蚕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老人家可真有意思,深更半夜的卖裙子,你不会白天来啊,影响人休息,还能把人吓死。”

    老妇却还是咧着嘴笑了笑说:“姑娘,要红裙子吗,我这裙子可好看了。”

    “不要,快点走。”

    春蚕不客气的便把门关上了,又坐回桌子提笔开始写字。

    令狐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压低声音对春天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这老太婆会说汉话,而且汉话说的很好,没有半点土话的腔调,应该是汉人。可是巴鲁不是说了吗,这寨子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基本上是不会汉语的,那这老太婆从哪来的。”

    春蚕一听,马上也紧张起来了,说道:“对呀,还记得吗,费无旦费无通说他们俩遇到那个叫月牙的女的,也是说的汉话。那女子挖草药,回去的路上摔死在悬崖下面了,难不成这个老太婆也不是活人吗。”

    “那你有没有看她脚下,到底有没有影子呀。”

    “我没看,你呢,你看了吗?”

    “我也没有,下次她来咱们得留心一下。”

    “下次,你还指望她下次再来呀,吓都把人吓死了。”

    刚说到这,又听到啪啪的敲门声。两人吓得相互看了一眼,春蚕提高声音说道:“是谁呀?”

    门外却还是没有回答,令狐芷大着胆子对春蚕说道:“去看看。”

    春蚕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一看,果然又是那老太婆,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

    她手里拿着一条红裙子举起来,咧着没有牙的嘴在笑着,问道:“姑娘,我的红裙子可漂亮了,要一条红裙子吗?”

    春蚕低头看了看她的身下,后面的灯光照了过来,身下清楚的能找到是有影子的。

    春蚕瞪着眼睛说道:“老人家,你深更半夜来吓人,会吓死人的,明白吗,以后不要出来了,这深更半夜的,搞什么呀。”

    令狐芷也过来说道:“是呀,还是回家去吧,你要做生意明天早上再说,这深更半夜的也不方便啊。”

    说着便把房门关上了,两人又接着坐下写东西,终于两人都把文章写到最后几句了,眼看就要收尾了,就在这时咚咚咚又有人敲门。

    春蚕实在没好气,冲过去拉开房门一看,果然是那妇人手里拿着一条红裙子,说道:“姑娘,我这红裙子可好看了,要一条吗?”

    春蚕没好气的说道:“不要不要,我跟你说了我不要,你烦不烦,别来烦我了,好吗?”

    说着,当的一声把门关上,上了闩。

    令狐芷拿着笔怔怔的看着她。春蚕走过来说道:“怎么了?”

    “她的脚没有站在地上,是悬在空中的。”

    春蚕顿时头皮都发麻了,急声说道:“你别吓我。”

    “谁吓你了,我说的是真的,她整个人是悬在空中的。”

    “那怎么办,我们还是赶紧跟令狐先生他们说吧。”

    没等两人去开门,房门哆哆的又响了,两人吓得一下子抱在了一起,春蚕到底年纪大一点,大声的说道:“走开,别来吓我们。”

    有人说道:“姑娘,是我,我是厨娘啊。”

    他们巡检司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是专门做饭的汉人,在这做了很多年饭了。

    听到这话,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把房门拉开,果然就是高厨娘。

    她们把高厨娘拉了进来说道:“你来的太好了,我们都快吓死了。”

    “怎么了?”

    “有一个老太太拿了几条裙子来卖,手里拿的是一条红裙子,问我们要不要裙子。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村里的人,后来才发现她不仅说的是汉话,而且她的脚是悬空的,并没有踩在地上,原来她是鬼呀。”

    高厨娘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马上摆手说道:“深更半夜的,可千万不能说那个字,只说是脏东西,这样会好些。”

    “脏东西,那怎么办呀,要不要去叫他们三个?”

    高厨娘摇头说道:“不用担心,等一会儿我来应付,如果她还来的话。我本来是说过来问问你们晚上要不要吃什么宵夜的,我刚才看到你们的房间灯还亮着。”

    “是呀,我们在抄文章呢,他们呢?”

    “那两位小少爷已经睡了,就是令狐先生还在屋里看书。我问了他,他说什么都不吃,我又来问你们,没想到遇上了这档子事,要不我去跟令狐先生说一下吧。”

    令狐芷赶紧摆手说道:“不用了,这种事去麻烦我爹,他一准生气,认为我大惊小怪,有你在这做伴就好了。要不你就跟我们住在这儿吧,反正钱掌柜那床是空着的。”

    高厨娘点点头说:“行啊,没事,我给你们做伴吧,你们写你们的。”

    高厨娘答应留下来做伴,两人都是非常高兴。这个时候都很害怕,多一个人那可就多一份胆量。

    于是春蚕和令狐芷又各自坐下接着写字,正写着春蚕再一次感觉到有东西碰到了她的额头。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高厨娘赶紧问她:“怎么了?”

    春蚕捂着额头,惊恐的指着上方说道:“我感觉好像有东西碰到了我的额头。前面我坐在那边位置,它就碰到了我的脖子,碰了两下。我到这边来坐,它又碰了我三下,绝对不是错觉。”

    高厨娘一听,顿时脸色都变了。

    压低声音说道:“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把桌子挪过来,不要在那儿。”

    他们三个赶紧把桌子挪到了一边坐下,对春蚕说道:“现在没事了,你接着写吧。”

    春蚕又接着把剩下的那一部分写完,果然再没有东西碰她的额头。

    写完之后她很好奇的把笔放下,问高厨娘说道:“为什么把桌子搬到这边来就没东西碰我了呢?”

    高厨娘抬头看了看,脸上有惊恐之色,说道:“算了,要不明天再说吧,夜深了赶紧先睡。”

    春蚕哦了一声,三人赶紧都洗漱了,洗了脚上床睡觉。

    洗脚的水都不敢拿出去倒,反正屋里也有马桶,不用出去。

    各自躺下之后,吹灭了灯,因为三个人的床是几乎挨在一起的,头碰着头。

    春蚕还是憋不住,把被子拉过来捂着头问高厨娘说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有东西老是碰我的头呢?”

    令狐芷在另外一侧,也托着腮帮子瞧着她。

    高厨娘也把被子往上拉拉,把三个人的头都罩住。

    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你们吧,这屋子里死过人。是先前的一个厨娘,就是我来之前的那个,她就吊死在这间屋子,就是刚才你们放桌子的地方。”

    “我那时是她的下手,总共有两个厨娘,她是掌勺的,我是取柴火做饭烧水的。结果她男人把她给休了,她一气之下想不通,就吊死在这屋里了。我记得很清楚,就吊在刚才放桌子的那根横梁,刚才碰你的脖子和额头的可能是她悬在半空中的脚。”

    令狐芷和春蚕都嗷的叫了一声,一下子缩到被子里去了。她们俩不怕死尸,却怕鬼,因为死尸看得见摸得着,血腥一点恶心一点,知道那是死了的而已,但是鬼魂这东西虚无缥缈,神出鬼没,不怕才怪。更何况刚才春蚕的确感觉到了有东西碰她的脖子和额头,连续好几次,刚好跟高厨娘所说的吻合,由不得两人不害怕,躲在被子里发抖。

    春蚕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马上说道:“你是说她吊死在刚才我坐的位置,那为什么刚才令狐芷也坐在我的位置,她却没有碰到呢?”

第179章 高厨娘

    高厨娘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听老人家说过,鬼这个东西,只有阴气弱的人才会有感觉,运气强的人是感觉不到的。也许令狐芷她的阳气比你要强吧,所以她没有感觉到。”

    春蚕有些不服气,用手捅了一下令狐芷,说道:“你既然阳气这么强,那你把脑袋伸出去看一下,那鬼是不是还挂在房梁上?”

    春蚕立刻说道:“你怎么不把头伸出去看一下?”

    “不是说你的阳气重吗?”

    突然被子被一下掀开了,春蚕和令狐芷都尖叫了一声。房间里的灯笼并没有吹灭,刚才害怕一直亮着。高厨娘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骗你们俩的,哪有什么鬼?看你们俩胆子那么小,吓成这样。”

    春蚕和令狐芷说道:“好啊,反了你了,敢吓本姑娘。”

    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进攻,挠高厨娘的痒痒,把高厨娘挠得甚至扭的跟黄鳝一般咯咯地笑着。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哆哆哆,就是刚才那老太太敲门的节奏。三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姿势保持不动,就好像被使了定身法

    敲门声继续,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高厨娘高声说道:“谁呀?”

    就听到外面传来令狐鼎的声音:“我刚才听到你们在里面尖叫,没什么事吧?”

    三人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令狐鼎听到了尖叫,跑过来查看。而他的敲门声跟刚才那卖衣服的老妇是一样的,真是凑巧了,把人吓死了。

    高厨娘马上说道:“没事,刚才打闹呢!令狐先生回去休息吧。”

    令狐鼎却又敲了两下,说道:“你们开一下门,我要确保你们是安全的。”

    令狐芷说道:“我去开吧。”

    高厨娘说道:“我上闩了,你们俩都待着。你们刚来,对这的气候不熟,初来乍到的,别着凉了,还是我去。”

    高厨娘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过自己的乳裙裹在了身上包好了,眼看没什么地方露出,反正她也是过来人,不在意。便走到门后一手拉紧衣服,一手取下门闩把门打开了。一开门,外面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并没有令狐鼎的身影。

    高厨娘有些奇怪,探头想出去看看。突然从黑夜中哗的一下冒出一个人来,这人就是从虚无中突然出现的,一下子就到了高厨娘的面前盯着她,满脸的皱纹,咧开嘴说道:“姑娘,要衣服吗?我的红衣服可好看了。”

    说着,把手里一件通红的衣服递了过来。高厨娘被她吓得一哆嗦,说道:“你总来烦人,好吧,那我要这件衣服。”

    说着伸手去抓,结果一下抓了个空。那老妇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衣服给你了,穿着吧?”

    咯咯咯的就像夜猫子在深夜里的鸣叫,又重新归入了虚空之中,不见了。

    高厨娘吓得一哆嗦赶紧又退回了屋里,四下看看并没有人,甚至也没有令狐鼎。她很奇怪,这院子就很大,难道刚才令狐鼎说完话又跑回到屋子去了?那他干嘛还要我们开门呢?就在这时,令狐芷也爬起来了,裹着衣服过来说道:“我爹呢?”

    “不知道啊,刚刚听到他在门外,开了门又不见了,是不是回到屋里去了?”

    这时就听到春蚕的声音:“赶紧回来吧,开着门好冷啊。”

    两人赶紧把房门关上,退到了屋里。令狐芷马上便脱了衣服钻到被子里去了,而高厨娘却突然捂着肚子说道:“糟糕,我肚子痛。”

    春蚕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来大的,可别在屋里,臭死了,到茅厕去。”

    “好,那你们俩先睡,我上个茅厕就回来。”

    说着他便拉开了门出去了,门却没关。春蚕没好气的爬起来跑过去把房门上了闩,等她回来了再开

    她又钻到了被子里,把被子捂得紧紧的。春蚕忽然奇怪地问令狐芷说道:“我明明听到是你爹的声音,怎么开了门没人呢?”

    “我也听到了,可能我爹觉得太冷了,以为我们不愿意开门就回去了吧。”

    谁知道春蚕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房梁,还有刚才摆桌子的地方,说道:“刚才高厨娘说这里吊死了个人,她说是开玩笑的,你觉得她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是开玩笑的,逗我们玩的。”

    “可是我明明感觉到是有东西在碰我的后脖子和额头,她说的也是对的呀,那个人吊死在那儿,脚便刚好到我脑袋那儿。她在那儿荡来荡去的,脚可不就踢到我脖子上吗?”

    “你别吓人了好吗?刚才那个位置我也坐了,可是我怎么没事啊?”

    “说的也是,如果说用阴气重或者阴气轻来解释,我总觉得不靠谱。凭什么你的阴气就比我要轻,我就要见到鬼呀?”

    “行了,深更半夜的别说那东西好吧。听说你说那个字会真的把它们招来的。”

    两人都吓得缩到了被子里,过了好半天春蚕突然说道:“咦,差不多都两顿饭功夫了,她该不会掉到茅厕里去了吧,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

    “也许是被脏东西给拖走了。”

    “不对劲,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外面黑咕隆咚的。”

    “我也不去,算了没事,她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又过了两顿饭功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还是去看看吧。”

    两人便都爬了起来,各自穿好了衣裙,提着灯笼,相互握着手开门出来。外面寒风嘘嘘,吹得两人打哆嗦。看了看父亲的屋里,一直亮着灯,让她们俩心里胆气壮了一些,提着灯笼出了院子。茅厕距离院子大概有五六十步,在小路旁。她们走到了茅厕边大声叫道:“高厨娘,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答,两人举着灯笼推了推门,门没有关。打开之后看了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奇怪。他们俩相互看了看,春蚕说道:“也许她被谁叫走了吧。”

    “可能是到那边去玩去了,今天巴鲁不是说了吗?这村子里的姑娘只要想玩都可以到那去玩,也许她跑到那去玩去喝酒去了。”

    “管她呢!赶紧回去。”

    两人便回到了屋子,把门闩好。

    令狐芷钻到了被子里,脱了衣裙钻进了被子。可春蚕却没进去,令狐芷说道:“你干嘛呢?还不睡。”

    春蚕说道:“我还是有些担心,也许她是不是直接回到屋里睡觉去了?我看看。”

    “那你赶紧提着灯笼去。”

    春蚕便提着灯笼来到了厨娘的屋子,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她看窗户上有个有几个破洞,显然窗子烂了都没有缝补。她便索性把眼睛凑到一个窟窿中往里瞧,此刻月色朦胧,地上白白一片,屋里大致能看清楚轮廓。她他便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头发散在枕头上,应该就是厨娘。

    春蚕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存心让我们等,真过分。”

    叫了几句屋里也没人理睬,她便提着灯笼回来了。进屋之后把门关上闩好,一边脱鞋一边生气的说:“高厨娘回到屋里睡觉去了,却没跟我们俩说,存心的,明天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经过这一夜折腾两人都快冻死了,钻到被子里很快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听到屋外费无通和费无旦两个人说话:“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热水?冻死了,这厨娘真是懒啊。”

    费无旦说道:“要是这个德行在县衙里头,我爹早就把她开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空缺呢?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好好干。回头秋先生来了,叫他把这高厨娘辞了,另外找一个。”

    费无通也说道:“的确是,现在都没起床。”

    这时令狐鼎拿着一卷书拉开门出来了,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缩了缩脖子。外面够冷的,过来对两人说道:“怎么了?”

    “厨娘没有烧水,都没有热水洗脸。”

    令狐鼎点点头:“也许睡过头了。”

    他径直走到了厨娘的屋子,伸手敲了敲门,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闩上。赶紧往后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提高了声音说道:“高厨娘,你还没起来吗?该起床热水做饭了。”

    屋里还是没动静,这时令狐芷和春蚕也起来了,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之后春蚕说道:“这个高厨娘,昨天晚上跟我们讲鬼故事,吓死我们了。然后自己上茅房,说好了要陪我们睡的,结果她上了一趟茅房就没回我们屋子,直接回她房间了,真是过分。”

    费无通嬉皮笑脸的说道:“表妹,你们要害怕告诉我呀,我来陪你们。”

    春蚕狠狠给了他屁股一脚,说道:“说的什么话?你敢欺负我,我告诉先生去。”

    “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是说我守在门口给你们俩看门。”

    令狐鼎对女儿令狐芷说道:“你进去看看高厨娘起来没有?”

    令狐芷答应了,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先探头进去看了看,见高厨娘躺在床上面朝里睡着,一动不动地大声说道:“喂,这么多人在外面叫,你都没听到吗?”说着钻进了屋里,来到床边身手推了推,高厨娘却还是不动。便伸手去扳她的头,却扳不动。有些奇怪,她的头好像已经僵住了,便探头往里一瞧,只见高厨娘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竟然没气了。

第180章 红裙子

    令狐芷吓得尖叫了一声:“她是不是死了?你们快进来。”

    令狐鼎最担心女儿的安慰,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子把房门推开冲了进去。看见高厨娘盖的被子倒也无所谓,而女儿惊吓的捂着脸退出了好几步,便快步来到床边查看,也发现不对劲。伸手探了探鼻息,尖叫一声:“果真没气了。”

    令狐鼎忽然叫了一声:“不对,这屋里有血腥味道,好浓啊!”

    几个人都惊恐的站在那儿,刚才没留意,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刺鼻的血腥味,让他们觉得心头发毛。令狐芷又吸了吸鼻子,指着床说道:“不对劲,这血腥味是从床上来的。”

    春蚕说道:“让我看看。”

    她伸手过去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小半,她便啊地尖叫了一声,可是抓着被子的手却没有松开看,但是颤抖的很厉害,一边抖一边继续揭开被子。当她把所有被子整个揭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尖叫了一声,抱头鼠窜全都跑出了屋子,蹲在院子里,或者干呕,或者直接嗷嗷的狂吐。

    吐的当然是费无通,他差点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没吃什么东西。而令狐芷和春蚕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对恐怖的尸体倒是不会太害怕,但是小脸也吓得惨白,两人手抓着手,惊叫着在那发抖。

    令狐鼎在春蚕揭开被子的时候,她已经退到了门边。毕竟男女有别,即使她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更何况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穿衣服?即使已经死了,也不合适的。所以他压根没看见掀开被子之后是什么样子,但是见到其他几个人尖叫着跑出了屋子,他也便跟着到了屋外,眼看着吐的吐叫的叫,一时不明就里。便问女儿令狐芷说道:“到底看到了什么?”

    令狐芷脸色煞白的说道:“高厨娘死了。”

    “我知道死了,你们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她,她整个被剥了皮,全身血淋淋的,红彤彤的,就像穿了一身红裙子。”

    春蚕和令狐芷两人惊恐地相互看了一眼,春蚕说道:“昨晚上有一个老太太来卖来了好几次,我们都说不要,最后这一次是高厨娘出去说要的,结果那老太太就说裙子给你了,你好好穿着吧。你看现在高厨娘全身血淋淋的通红的,不就是穿了一件红裙子的样子吗?”

    这几句话说的令狐鼎头皮发麻,呵斥道:“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呀,本来就是这样。”

    费无旦问令狐鼎说道:“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马上让人去叫秋先生和巴鲁吐司,叫他们赶回来。”

    秋无痕和巴鲁得到消息,赶回寨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都在瞧热闹。费无旦倒还有一些知识,不许别人进院子,把院门关上了,免得破坏了现场。

    秋无痕到了之后还夸赞了费无旦几句,他和巴鲁两人进了高厨娘的屋子,一眼便看见全身已经变成暗红色的高厨娘的尸体。从肩膀以下一直到脚,血淋淋的,血也变成了暗红色。

    秋无痕先四下看了看,然后转头对巴鲁说道:“这个案子我来侦破。”

    土司点点头用手,捂着嘴,转头便冲出了屋外,蹲到墙角一阵的干呕,却吐不出什么来。

    这时秋无痕脑海中药葫芦吐出一道白气,化成两字:“任务侦破,高厨娘离奇死亡案。”

    秋无痕精神一振,这个案子就算药葫芦不给自己任务,自己同样去完成。现在作为任务交办,那完成了这个任务,自然也就有了获得奖励的机会,他现在很期盼得到药葫芦的奖励,却不知是什么?

    秋无痕走到院子,先把他们几个叫过来,询问昨天事情经过。大致了解之后他便又重新来到屋里,先蹲下身查看地面,发现地面都是夯死的,很结实,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脚印,用手触摸也没有提取到脚印。

    他这才又走到了床边,再次查看那具尸体。他重点观察了皮剥下来的边缘部位,发现有明显的红肿,而全身黑漆漆的暗红色的凝血情况,都可以证明死者在被剥皮的时候至少还没有断气。而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因为她的隔壁就睡着令狐芷和春蚕两个姑娘,如果有什么动静应该能听到的。

    秋无痕小心的把被子整个都揭开了,但是床上没有发现被剥下来的那张人皮。他又在屋子各处都找了找,包括床下面也没有发现,检查了后窗窗户是闩的好好的,不过从刚才令狐鼎说的情况来看,当时房门是虚掩着的,很可能仍然是从门进出的。他马上把重点放在门上,不过他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事后有好些人都进入过现场看热闹,房门都被人推开过。

    秋无痕用手在门上抚摸,提取到了好些指纹。他又抚摸门和门闩和相应可能留下指纹的部位,又提取到了一些指纹。接着他出来提取了令狐鼎他们五个人以及死者高厨娘的指纹和掌纹,并在脑海中对这些进行比对,大部分都属于他们的。

    秋无痕又想办法找到了老巡检指纹,也排除了。门上有的指纹是老巡检留下的,这些都排出来之后,虽然还有几个指纹是没有主人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凶手的指纹?

    秋无痕因为是巡检,理论上他是负责这潜山的治安的,所以他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就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对尸体进行解剖?而这高厨娘又是汉人,不是潜山的当地土人,所以也不用征求家人的意见。

    秋无痕还是跟巴鲁他们说了一声,说自己要进行尸体解剖,以便查清楚死者到底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巴鲁已经恢复了一些镇定,说这都是秋无痕的职责,他不干涉。

    秋无痕这次已经把尸体解剖和手术器械全都作为行囊打包带来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吃饭的行头,当然要随身携带。当下取出了解剖用的器械,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

    他先检查了尸体的尸僵,尸斑已经没法检查。不过尸僵是不会因此受到破坏的,所以他还是很快就确定死者尸僵已经布满全身,这就是说死者至少已经死了十二个小时以上。

    他再次检查了死者的体表,并把尸体翻转过来检查。而且从现场情况看,这剥皮的人技术很熟练。

    因为身体上并没有切开肌肤在接入层留下的刀痕,只有在肩膀一圈留的有切痕。其他部位并没有任何刀痕可见,真是恐怖。

    这人简直变态到了极点,不过人真的能做出这么血腥的事情吗?秋无痕有些抑制不住的想,把这可怕的事情归结到不可知的灵异鬼怪身上去。他觉得自己在这潜山,只来了两天时间便已经几乎要陷入崩溃了,还好检查完体表和头皮,包括头发里面没有其他外伤。

    秋无痕开始解剖死者的胸腹,他逐一检查了死者的内脏器官,居然没有明显的病变和损伤,也没有机械性窒息导致的点状出血。他重点检查了死者的胃部,因为这是确定死亡时间一个很重要的参考,里面有大量的才刚刚开始消化的食物。胃部很充盈,几乎还没有食物进入十二指肠。

    这就是说死者应该是在吃完最后一餐之后,一个小时之内被害的。死者膀胱尿液也较为充盈,也就是说死者应该不是在睡觉之后被害的,因为人都有个习惯,睡觉之前要上个厕所,免得晚上被憋醒。可是从膀胱容纳的尿量来看,还没有到要腾空尿好睡觉的地步,自然也就不是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他切开了死者的脖颈,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掐或者勒造成的这种损害。

    从现场来看,死者的整个胸腹部颈部解剖完毕,居然没有找到死因,难道她的死因在脑袋吗?

    把颅骨整个揭开,一瞧之下顿时明白了,因为死者的大脑回沟处布满了血,检查之后发现蛛网膜腔外下腔等多处血管破裂。

    这就有些奇怪了,怎么会有多处血管同时破裂呢?难道她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在惊恐之下血管一起碎裂,大量出血导致她急性脑溢血。可是脑溢血出血虽然快,死亡却还是有一个进程的,所以凶手虽然把她吓得近乎于吓昏了过去,脑腔出血,但是她却还没有死,而这种昏迷使得她不会感觉到疼痛。

第181章 死皮鬼

    秋无痕仔细检查了头颅,没有任何外伤,这说明她的胸膜外腔和下腔的血管爆裂出血导致的猝死,但也没有发现疾病的原因,那为什么会突然爆裂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极度的恐怖,被惊吓的时候头部的血管碎裂,她死了吗?

    不对,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是被活生生的剥了皮,剥皮的剧烈疼痛是可以导致人因为疼痛性休克死亡的。而这种死亡一般都会导致她心脏骤停,或许是功能停止,但并不意味着剧烈的疼痛不会让她头部血管碎裂。也许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但是归纳一点,头部血管爆裂导致的死亡,没有发现明显的塌陷原因。到底是意外,又或者有种自己还没有办法理解的伤害手段导致的死亡,秋无痕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次的死亡原因。

    钱金芝一直默默的在旁边看着,她没有多问。她知道秋无痕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任何的打扰都可能会阻断他的思路,等他开始恢复尸体原状的时候,钱金芝这才明白,他已经完成了解剖。

    钱金芝现在已经开始习惯秋无痕检查死亡原因的侦查方法了,她低声的问秋无痕说道:“有没有找到线索?”

    “受到极度惊吓而死,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她很可能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导致了她大脑中的血管崩裂,急性出血而死亡的,但是这个死亡从出血部位来看,她并不是马上死的,是有一个过程,至少在她被剥皮的过程中她还活着,或者根本就没有昏迷,只是无法呼救。但我找不到任何阻碍她呼救和外力的痕迹,这个案子当真有些扑朔迷离。”

    钱金芝说道:“那她是在哪儿被剥的皮呢?”

    秋无痕指了指床上的一大滩血迹,说道:“从出血量来看应该就是在床上,而地上却没有一滴血迹。可见凶手剥皮的手法非常娴熟,而且事先有了准备,皮子剥下之后马上用油布纸之类的整个包裹起来带走了,并且他非常小心,地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钱金芝忽然想了想,说道:“那他会不会是把皮剥下来之后直接吃掉了呢?”

    “把皮吃掉,为什么?”

    “我听说有一种鬼叫做死皮鬼,吃人皮的。”

    “好了好了,我现在是破案,不是道士抓鬼,抓鬼这些事就不要跟我议论了。”

    “我只是让你多一条思路嘛,不一定是鬼,人也有可能啊!会不会是某种人只喜欢吃人家的皮呢?”

    秋无痕愣了一下:“这个嗜好也太古怪了点儿吧。”

    他出到了门外,准备来核实一下事情经过,从中寻找有没有线索?

    他把春蚕和令狐芷叫到了她们自己的房间,说道:“你们睡觉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

    “应该是二更天了,能听到村子里打更的声音。”

    “那你们吃晚饭是什么时候?”

    令狐芷说道:“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呢,吃了饭我们就开始研读你留下来的那篇文章。然后令狐先生让我们把它再抄几遍,然后再睡觉,所以我们俩正在抄,就听到有人敲门了。不过那时候高厨娘没来,而是那个干瘪的老太太,连着两次都是,后来再敲就是高厨娘去开门了。”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肯定是二更天以后了。”

    “那你们晚饭之后还吃了东西吗?”

    “没有。”

    “那高厨娘有没有自己偷偷吃东西呢?”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没有吧。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偷吃东西的样子。”

    令狐芷说道:“是呀,她身体也不胖,并不像贪吃的人。晚上如果加餐的话很容易长肉,反正我是不会晚上吃东西的。”

    秋无痕说道:“那就奇怪了。”

    钱金芝在一旁问:“有什么奇怪的?”

    秋无痕说道:“我剖开了死者的胃部,发现死者胃部的食物很充盈,而且才刚刚开始消化。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情况是她吃完饭,半个时辰之内死亡,而你们说你们是在天黑之前吃的饭,那时还没到记更呢,也就是晚上六点的时候被杀的。你们说的睡觉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也就是晚上九点,间隔三个小时到你们屋子来的,难道你们当真见了鬼了吗?”

    几个人都吓得有些哆嗦,六时死的,而在三个小时之后却到他们屋里来,这怎么可能?

    这几句话说得春蚕他们几个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冷。令狐芷说道:“秋先生,你就别再吓我们了。”

    “我没有吓你们,我说的是实话。准确的说是尸体解剖之后体现出来的情况是这样的。”

    “也许尸体弄错了呢!”

    “尸体不会说谎。”

    春蚕说道:“不可能啊,高厨娘昨天跟我们说话还睡了一个被窝,她身子暖暖的。我们还跟她打闹,根本就没有死人那种冰凉啊。”

    钱金芝说道:“或许她刚死,身上还是暖和的。”

    春蚕说道:“钱掌柜,你也来吓我们。”

    “我也是想尽可能帮秋先,想想原因,以便弄清楚高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令狐芷忽然说道:“我爹可以作证,他当时还跟高厨娘说话来着。我们当时被高厨娘编的鬼故事吓得尖叫,我爹就过来敲门问怎么了?我们说没什么事,他非要看门。然后高厨娘就去开门,结果他又回去了,没在外头,要不问一下我爹,我爹如果也说是听到了高厨娘,不就证明了吗?”

    秋无痕点头,马上到门口把令狐鼎叫了进来,问他:“昨天晚上二更天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她们尖叫之后到她们屋里来敲过门?”

    令狐鼎想了想说:“我是听到有人尖叫,我以为是那边青楼的人在叫呢!他们一直还鬼喊鬼叫的。我就拿了两坨棉花塞着耳朵,所以究竟是不是她们俩叫我倒没注意。”

    “你用丝棉塞着耳朵,这么说你根本就没听到她们俩叫了?”

    “或许听到了吧,但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她们在叫?”

    “那你后来有没有到他们屋子外面敲门?”

    “没有啊!我没到她们屋外敲门啊,我一直在房间里看书,。”

    此话一出,把令狐芷和春蚕吓得一哆嗦。令狐芷急忙说道:“爹,你可别开玩笑。昨天你明明来了的,我听得到是你的声音。”

    令狐鼎很认真的摇头说道:“真不是我,我没有出来。我知道现在秋先生在查案子,我也不会信口胡说混淆视听,不过我当真没有过来,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春蚕摇头说道:“绝对没错,是你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你说不是你呢?”

    钱金芝又说道:“我听说有些鬼是可以模仿熟人的声音来叫你的,比如在野外你要听到有人从后面叫你,即便是你老娘或是你家娘子,你不要马上回头,结果是那个鬼模仿他了。”

    令狐鼎也点头说道:“对对,我也听说过有这样的说法。”

    春蚕苦着脸说:“你们是说有鬼在外面装着令狐先生敲门吗?把我们骗开了门。”

    钱金芝说道:“对呀,把门骗开之后,你们不是说高厨娘没有看到令狐先生在门外吗?结果老太太就出现了,还让她买了红衣服,老太太就消失了。”

    春蚕和令狐芷都一.asxs.头,秋无痕马上问道:“那当时老太太跟高厨娘在门口说话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老太太?”

    “没有,我们俩都缩到被子里,而且我们的床离门还有些距离。高厨娘躲在门口的,我们是在门的一侧看过去,门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这就是说究竟屋外头是不是那个老太太又或者到底有没有老太太,你们根本没看见?”

    “看见了,先前她来敲门,我们开门就看到了一个干瘪的老头,老老太太脸上全是皱纹,牙也没几颗了。左手拿着几条裙子,右手拿条一条红裙子,在跟我们说话呢!”

    土司巴鲁一直听着,这是才打了个激灵。

    秋无痕马上观察到了,问他说道:“你们寨子上有这样一个老太太吗?”

    巴鲁面有惊恐之色,半晌才压低声音说道:“有是有,但是这个老太太至少已经死了三十年了。”

    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头皮都有些发麻,“三十年,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到村子来做生意的汉人,她拿了一些服装到村子里来卖,就像你们描述的,脸上满是皱纹,跟包子似的,皱巴巴的牙也没几颗了。我记得三十年前,我那时候还小,大概还没到二十岁,那是我爹是土司,我印象很深,她就是那个样子,左手挎着几条裙子,右手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碰到女人就问要不要裙子?她的红裙子很好看,结果她死了,就死在你们这间屋子,就吊到这个梁上。”

    春蚕和令狐芷两人都吓得一哆嗦,春蚕说道:“这个老太太是吊死在这个屋里的。”

    巴鲁点点头,指了指头上的那个横梁说:“就吊在那,她手里还抓着那条红裙子。”

    春蚕看了一眼巴鲁所指的位置,恰好是先前她所坐的那个地方。而尸体垂下来的地方刚好斜着就可以撞到她的头部。

第182章 遇到鬼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高厨娘说的一个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不由得心一下又紧了,对巴鲁说道:“你确定你是看到了这个老太太就吊死在这吗?”

    “当然,我那时候跑来看了的,她就掉在那,舌头吐的老长,手里死死的抓着那条红裙子。死的时候刚好是冬天,风又大,尸体便摆来摆去的很吓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秋无痕觉得春蚕问题有些奇怪,说道:“是不是你们看到了什么?非要问的这么详细。”

    春蚕哭丧着脸说道:“我们遇到鬼了,昨天晚上我就坐在这儿,我总感觉有东西碰我的脖子,我换了个地方坐到这边,结果那东西碰我的额头。我现在知道了,就是那老太太垂到半空的那只脚踢到我的。”

    巴鲁一下子眼睛都瞪圆了,说道:“真的?你也碰到了?”

    一听这话,春蚕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难道除了我还有人也碰到过吗?”

    “我就遇到过。”

    “真的?”

    巴鲁说道:“那老太太死后不久,当时的巡检大人很害怕,我父亲为了宽慰他,让我经常跑到这来陪他喝酒作伴。因为那时巡检司总共没几个人,一到晚上在院子里,就他跟做饭的,他自然怕的要死,我都记得那天我跟他,我们俩就在这屋子里喝酒,把桌子放在这个位置。结果我老是觉得有东西撞我的头,我吓坏了,抬头看什么都没有。”

    “我就觉得不对劲,跟他换个位置,他同意了。换了位置之后巡检却很正常,没撞到,我又跟他换过来,结果我又撞到了。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就去找了我们族里面的巫师,他帮我跳大神通灵,说那老太太死得冤,她吊死在了巡检的屋里,因为巡检对不起她,她又没处申冤,就吊死在那屋里了,如果不好好对这鬼魂的话,它还会纠缠下去的。”

    “我就问到底巡检做了什么?老太太要吊死在他那。神婆说老太太不肯说,很悲愤的样子,我就问巫师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够让那鬼不再闹腾。他说要做法事,结果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又费了不少钱来好生的做了一场法事之后,这才没有再闹腾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又闹起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秋无痕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些鬼神之说现在就不要去讨论了,我现在是破案,对这种说法暂时不予考虑。我现在要查的是那姓高的厨娘,到底是谁剥了她的皮,谁把她吓死的?”

    巴鲁耸耸肩说:“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信了。”

    “她个子比较小,但红裙子一直垂下来,快垂到头部这么高。”

    春蚕着急的说道:“那要不把费无通他们两个叫过来?他们俩就在我们隔壁,他们不会睡得这么死吧?”

    令狐芷说道:“这个谁知道呢?兴许他们就是睡得足够死没听到。”

    于是费无通和费无旦两兄弟也被叫到了屋里,听了秋无痕的问题之后,两人都一起摇头。费无通说道:“其实昨晚我们抄书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了,最后还是费无旦说一定要抄完,下定决心了的,已经在他老爹面前都发了誓的,一定要有出息,至少要拿出态度来。所以我们两个还是硬着头皮把最后一个字抄完了,这才上床睡觉,连脚都没洗,因为太困了,一上床就睡着了,反正我是一觉到天亮。”

    费无旦说道:“你怎么把去树下面发现那个小孩的事给忘了?”

    费无通一听,一拍脑袋说道:“对对,这之前我们还到树下去看一个小孩来着,树下面有一个小孩,他腿上绑着一个红绳子,把我们俩吓惨了,连灯笼都落到掉到了那里。”

    秋无痕愣了一下,马上问他:“那个小孩长得什么样?”

    “大概十一二岁,长得虎头虎脑的,是个男孩子。就穿着短衫长裤,什么鞋子忘了,当时没往他脚上看,所以才没有注意他脚上绑着红绳子,等到发现的时候把我们吓惨了。”

    巴鲁一听又打了个激灵,欲言又止。

    秋无痕说道:“巴鲁老爷莫非又想起了什么?”

    巴鲁没说话,站起身推开窗指着那棵树说道:“是不是那棵树下面?”

    费无通兄弟俩抬头看了看,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在那。”

    “知道那棵树上的箱子棺材里是谁吗?那口箱子里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十一二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子。”

    费无通和费无旦吓得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几乎要用手抱着头了。钱金芝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一年多前,我们这儿下暴雨,是夏天,你知道山里面一旦下暴雨,很容易引起山洪。去年夏天就是这样,平时看着那水,真正山洪爆发的时候可吓人了。当时他们几个孩子就在那树下游泳,下着雨的,其实那时候雨并不大,但是上游的雨大他们不知道,山洪突然就出现了,其他孩子跑得快,跑掉了,唯独他被洪水卷走了,淹死了。”

    “两天后再去距离那儿好几里路的草丛里找到了他的尸体,然后就把他埋在了当时他们在那游泳的地方,用一口箱子装着把他放在了那大树枝上。看到了吗?那箱子都还比较新的。”

    秋无痕笑了笑说:“看来潜山关于鬼神的传说还挺多的,不过现在我是在破案。破案的前提就是抓的是人,不是鬼,因此这些鬼神之说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了。”

    巴鲁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是,我不提了。”

    钱金芝却对秋无痕说道:“你可以不信鬼神,但是你不是可以判断到底是谁做的吗?要不你查查看,老太太不是来卖过红裙子吗?而且她还对高厨娘说了,裙子卖给你了,你好像穿着,结果她的皮就被剥了,红灿灿的全是血,就好像穿了一条红裙子一样。从这一点来推测,非常像是这个老太太干的,如果有办法找到她的尸体,你是不是有必要查清楚是不是她鬼魂干的呢?”

    秋无痕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巴鲁不说了,钱金芝倒说起来了。不过钱金芝这说法虽然来自于鬼神之说,但未尝不是一个方向,假如说那个老太太是别人装神弄鬼呢?利用了这个神话来杀人,所以查一查也不会亏到哪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线索。

    于是他问巴鲁说道:“那个卖红裙子的老太太,她安葬在什么地方?”

    巴鲁指了指门外面:“就在路边那个斜坡上,就是茅厕不远的那个地方。”

    春蚕马上说道:“天啊,厨娘昨天晚上就是去的那儿,难道她就是遇到那个老太太,被老太太杀了吗?”

    令狐芷说道:“老太太干嘛要杀她?”

    “因为老太太很讨厌巡检司的人,她说巡检司的人都该死。”

    巴鲁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声音根本不像。”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秋无痕皱了皱眉,对巴鲁说道:“巴鲁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巴鲁马上恢复了正常:“我只是模仿当年的老太太死之前说的话。”

    “她说什么话了?”

    “她说这巡检司的人都该死。”

    “她是跟谁说的?”

    “在她死的头一天,她曾经到巡检司里来叫骂,指着巡检司的人说他们都该死,总有一天他们会死的。这话我没听到,是后来我跟巡检司的巡检吃饭喝酒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不过当时巡检司里头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巡检,一个吏目,还有一个煮饭的老妈子。后来那个吏目和巡检都死了,死得很蹊跷,老妈子也死了。”

    所有的人心头都悬了起来。钱金芝勉强笑了笑说:“今天还真是特别,连着听到好几个鬼故事了。原来这鬼故事里面还有鬼故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太婆死后不久,巡检就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突然就失踪了。后来发现他的尸体在粪坑里,那块地旁边的粪坑,那是一个蓄粪池。可是奇怪的紧,他是一个巡检,好歹也是个官,跑到蓄粪池边上去干嘛?那里又没有路,他却死在了蓄粪池里。”

    “当时我们很紧张,毕竟这是朝廷的官呀,马上派人去县衙报告。县太爷都来了,带着一大堆捕快,还有仵作。但是验尸之后发现巡检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接着又从粪坑里露出了一个酒葫芦,那酒葫芦就是这位巡检的。巡检很喜欢喝酒,结果他为什么拿着酒?因此知县下了结论,是巡检喝醉酒之后走错了路,走到了粪坑旁,结果掉下去淹死了。”

    “但是我私下里问了我们村里的巫师,巫师说了不是这么回事,他是被那老太婆给吓得落荒而逃。因为他死的时候眼睛是圆睁的,脸上很惊恐的样子,虽然他被粪水泡了,整个脸都变了形,可是我们的巫师能看出来的,他是被鬼给惊吓之后,逃跑的时候误闯入粪坑。当然,还有可能是那个老婆婆使用了鬼遮眼,让他根本看不到路,一头栽下去似的。”

    钱金芝点头说道:“我倒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的确如果被鬼遮眼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前面是什么?或许是万丈悬崖,或许是刀山火海,你根本都不会知道,只会闭着眼睛往前冲。等到死了的时候,一切恢复原样,才发现掉进了刀山火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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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户苏家招穷秀才入赘,只因张半仙说他将来会官居一品。没想到赘婿进门后霉星高照,苏家生意大败亏空,秀才又治病死了人,赔得个家徒四壁。秀才羞愧自尽,穿越法医秋无痕借尸还魂。娘子一家人却坚信赘婿终有一天会出将入相,为此拼命攒钱为他捐官入仕。面对吃糠咽菜的家人和即将倒闭的药铺,秋无痕有心无力,因为他是法医,不懂中医。好在,他脑袋里凭空多了一个神奇药葫芦。逆袭由此开始。医侦朝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侦朝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侦朝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