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人老成精
“田狐狸就在关外,而阴馆却被叛军所夺!”
焦触看着张南,有些惊恐地说道:“不如,我们退回太原吧?”
张南摇了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田狐狸既然亲自到了雁门关外,其目的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想要的不只是雁门郡,而是……整个并州!”
深吸了一口气,张南又道:“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守着雁门郡,否则,无法向主公交代!”
“可雁门关已是一座孤城!”焦触有些着急地低声说道:“叛军占领了阴馆,我们的粮草无以为继,待到粮草用尽,不战自溃!”
张南摇了摇头道:“雁门关险峻,只需五千军队,便足以挡着五万之敌。如今,关外只有敌军一万五千人,考虑到敌军还可能会有后续部队,我给你留八千人,粮草足够你一月之用,你无论如何也得守上十天。其余的一万二千多人,由本将带去平叛。本将要乘叛军立足不稳,夺回阴馆城。”
焦触想了一下道:“如果只是守十天,应该没问题,但时间一长,恐有变故。”
“放心吧。”张南拍了拍焦触的肩膀,对焦触道:“十天之内,本将必能扫平叛逆,前来助你!”
说罢,张南转身下楼,带着一万二千人马住阳馆急急赶去。
……
阴馆城内,李利和李式正在紧张地布置着城防。
李利虽是校尉,但手下真正能用的兵力只有两千人!虽然打跑了军司马张居后收拢了两千多郡兵,但李利却不敢大胆使用,只能将那些郡兵缴械之后圈在军营之中。
兵力严重不足!
看守那些缴械的郡兵就用了五百人,维持城内治安也用了五百人,如此一来,李利手上能用来守城的兵力就只剩一千人了,而雁门关却还两万袁军!
压力山大,这是真正的压力山大!
不过,正当李利和李式焦头烂额之际,亲兵来报:刘家家主来访!
刘家家主?李利一听大喜!
这刘家家主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致仕多年的前太守刘林
刘林曾是段颎手下大将,职位和名气稍低于田晏和夏育。当初田峻刚穿越到汉末,从草原上回到汉境之时,接待田峻的便是当时的雁门太守刘林。
此时的刘林与田晏一样,也已经是年过花甲,早已致仕多年了,好在虽是风烛残年,脑袋却还清醒,听到西凉兵李利起事,便立即让人抬着自己,亲自来找李利了。
见到李利之后,刘林劈头便问:“汝起兵为何?欲自立乎?或者欲助田峻田其泰耶?”
李利被刘林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心中脑怒,可又不敢发作。
若是被别人这样无礼喝问,李利早就一刀砍过去了。但这老爷子在西凉军中辈份极高,李利哪敢动他一根毫毛。
一旁的李式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晚辈李式,乃田骠骑手下亲兵副统领,受主公田将军所托,前来相助兄长的。长者在上,请受晚辈一礼,还请长者不吝教诲。”
“很好很好!”
李式的一番话,条理明晰而又谦恭有礼,让刘林刮面相看。
刘林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前些天,老夫以前的一位老友,已经让人来联络过老夫了。老夫的这位老友,还提起过你李式的名字,说是飞将军李广后人,有勇有谋,有乃祖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相貌堂堂,只是不知本事如何?”
李式笑道:“长者当面,不敢提智勇二字。”
刘林用浑浊的眼光盯着李式看了看,突然大笑道:“你在那田其泰身边,可曾与那典凶神切搓武艺,若老夫所料不差,应该能支撑八九十招吧?”
神了!真是人老成精啊!
李式赶紧回答道:“在下力气不及典将军,故而只能撑到八十多招。”
“已经不错了。”刘林点了点头道:“你年方弱冠,便能在典凶神手下撑过八十招,待再过几年,力气完全长起来后,当可撑过百招以上……”
李利见这老爷子啰里巴索,有些心急,便赶忙打断道:“在下军务繁忙,还请长者到客房喝茶。”
这便是要送客了。
刘林看了李利一眼,有些不悦道:“我刘家已经召集了一千多家丁,其中不乏当年跟随老夫的劲卒悍兵,你们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老夫这就将他们解散了!”
李利和李式一听,大喜过望,赶紧向刘老爷子行礼致谢。
对于李式和李利的行礼,刘林泰然收之。
待李式和李利行完礼之后,刘林又对李利和李式道:“带老夫去看看那些被你们圏禁起来的郡兵吧。看看……还有没有人记得老夫这个将死之人。”
李式和李利闻言,赶紧亲自在轿前带路,将刘林带到圈禁郡兵的军营。
刘林德高望重,这些郡兵中有很多是刘林任职雁门大守时的旧部将士,也有不少是以前旧部将士的子侄。在刘林的劝说下,除少数张南安插进来的亲信外,大部分郡兵都归降了李利。
如此一来,李利手中可用之兵便有了近五千人马!
可以勉强用来守城了。
恰在此时,又有亲兵来报,马邑、修武、楼烦等县的西凉兵前来相投!
李式和李利赶紧出迎,又收得两千余人。使得李利手中掌握的军队有了七千多人。
在对这七千多人进行一番整编之后,已经可以一战了。而此时,张南也带着一万两千人来到了阴馆城外。
……
李利听说张南带兵来犯,问计于李式道:“敌众我寡,是守是战?”
李式笑道:“无须守城,出城野战,灭之即可。”
“如此风险甚大。”李利道:“张南的兵力将近是我军一倍。”
“此战利在速战!”
李式对李利解释道:“表面上看,是张南拖不起,但是,实际上,是我们拖不起。”
看到李利有些不明白,李式又耐心地解释道:“张南看到张燕(此时李式还不知田峻也来了)到了雁门关,自然会非常担心张燕会有后续大军正在赶来,所以,张南便会认为,快速平息内乱,然后全力抵挡张燕的进攻,才是当务之急,半点都耽搁不得。
但是,你我兄弟是知道的,那张燕的到来……只是李儒用来虚张声势,调虎离山的。张燕的身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十万大军。所以,实际上,张南是拖得起的,拖不起的是我们!
只要张南从周边郡县抽调一些兵马过来,我们这几千西凉军就会变成一支孤军!”
听了李式的话,李利有些紧张起来。
李式见李利有些担忧,便又对李利道:“兄长勿需担心,李博士(李儒)之计,处处精算,不会有错,而且那刘林刘老太守,人老成精,若无把握,又怎敢轻易用家族来下注?
顿了一下,李式又道:“那张南虽然兵多,却不及咱们西凉兵悍勇,只要以一支“百战劲卒”击破张南的中军,其军自溃!”
……
第330章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雁门关外,田峻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看着高耸的雄关,以及关上那烈烈作响的旌旗,感到记忆犹新。
这是穿越到汉末之后,田峻第二次来雁门关外了。
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当年九死一生从草原归来,那高呼“雄关之后是吾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雄关依旧是那座雄关,而人事却早已不似当年。
当年的雄关,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如今的雄关,却成了自己称王称霸路上的障碍。
日月变换,沧海桑田。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张燕来到田峻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主公,你说这李优(李儒)靠谱吗?”
“无需担心。”田峻笑了笑道:“李优之老辣,比之贾文和也不惶多让。若不是因为相助董卓坏了名声,天下又有几人是其对手?”
“可现在一天过去了,依旧不见动静。”
张燕有些不放心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毕竟,李式能够利用的西凉兵太少,兵力悬殊,寡不敌众啊。”
“呵呵。”田峻笑道:“西凉兵虽然不多,但是精悍善战,那些人啊,都是从娃娃开始就学会了杀人的。兵在精而不在多,张南手下虽然兵多,却不一定能打得过西凉劲卒。”
“主公也是说“不一定”,那……万一呢?”
张燕看了看那雁门关上的旌旗,有些担忧地说道:“而且李式,毕竟……才刚弱冠。”
“李式?”田峻笑道:“可别小瞧了那小子,陇西李家世代将门,李信、李广、李敢、李陵,哪一个不是顶尖将才?便是他父亲李傕,若不是跟错了董卓,天下间又有几人是他对手?这李式有勇有谋,可千万小看不得。”
张燕见田峻对李式这么有信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田峻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雁门关,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
其实,田峻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为稳定军心,才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因为,做老大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沉稳,这样才会使得军心安稳,将士膺服。
田峻斜靠在草坡上,翘起二郎腿,嘴里轻轻地起了一首在辽东“家喻户晓”的经典老歌:
“小呀嘛小二郎,
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
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先生骂我懒,
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
这是一首在辽东家喻户晓的曲子。
十年前,辽东普及县学,强制和奖励儿童上学,这首《读书郎》经过田峻唱过之后,便风糜了整个辽东,变成了“儿童劝学歌”。
现在,不止是辽东人会唱这首歌,幽州和冀州人也几乎人人会唱。
所以,当田峻在这里反复地哼了几句之后,张燕也跟着哼了起来,再接着,亲兵们开始哼了起来,最后,全军将士都开始哼唱了起来。
于是,雁门关外,一万五千名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开始了……齐声合唱:
“小呀嘛小二郎,
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
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先生骂我懒,
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
歌声嘹亮而又轻松,响彻云霄而又回荡于山川流水之间。
田军的歌声随风飘到雁门关上,守关将士们听到这歌声,觉得莫名其妙。
守将焦触听到这歌声,觉得惊诧莫名!
焦触长叹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大声下令道:“竖白旗,打开关门,降了!”
……
随着焦触这一声令下,雁门关上升起了白旗!
关门缓缓地打开,关中的袁军将士列队走出关门……手中没带任何武器,身上也没穿盔甲……
降了!
焦触真的降了!!
……
这样……也成?!
现在,风水轮流转——莫名其妙的人,轮到是关外的田军将士了。
而惊诧莫名的……轮到张燕了。
张燕看了看那洞开的关城大门,又看看靠在草甸上闭目养神的田峻,感到不可思义!
一曲《儿童劝学歌》,竟令关中八千守军弃械解甲,当真是匪夷所思,亘古未闻!
“主公,焦触降了。”张燕在旁轻声问道:“我们还要唱吗?”
田峻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你刚才说啥?”
“末将……末将是说,焦触降了,我们还要唱么?”张燕小心翼翼地答道。
“什么?焦触降了?”田峻愣了一下,一骨碌爬起来,手搭凉棚看向雁门关前,果见关门大开,关前站着数千没带武器,没穿盔甲的袁军将士。
而在这群袁军之前,一员身材高大的将军,正恭敬地拜伏在地!
“停,停停!别唱了。”田峻大笑道:“不可慢待了前来投效之人,赶紧去收降吧。”
说罢,田峻大步向前,来到焦触跟前,扶起焦触道:“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使将士们免受刀兵之苦,功在社稷!”
焦触闻言,又赶紧行礼道:“罪将螳臂当车,冒犯将军虎威,请将军责罚。”
田峻摆了摆手,大笑道:“焦将军不必多礼,献此雄关,便是首功。这八千将士,依旧由将军统领好了。”
顿了一下,田峻又问道:“雁门大守张南何在?”
“刚接到消息,那张南……张南已死于李式将军刀下!”焦触有些惊恐地答道。
原来如此!
还真以为一曲《读书郎》,便让“八千敌军齐解甲”呢,原来是无路可走,被迫投降了。
仔细询问了郡内情况,田峻才知道,原来是李式在所掌控了的七千多军队中,挑选了两千劲卒,然后,当李利率军在城外与张南野战时,李式亲率这两千劲卒,直击张南的中军,阵斩张南,砍倒帅旗,使得袁军大乱。
然后,李利率军乘胜追击,袁军大败,死伤被俘者甚多,其余袁军尽皆溃散。
……
张南败亡之后,雁门关上的焦触便真正成了一支孤军。
关内有李利和李式的西凉军断了后路,关外有田峻的一万五千骑兵盯着。
尤其是那……那那歌曲,太……太太吓人了!
——从那歌曲中,焦触居然听出了杀气!
据后来焦触跟人解释,焦触认为:“会咬人的狗不叫……呃,错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会咬人的狐狸……呃,又错了!最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们噬杀猎物的手段。而这歌曲,旋律轻松活泼,天真烂漫,看似无毒无害,实则摧人心魄,杀机盈野。
此歌声一出,关上的袁军将士尽皆泪流满面,再无战心,除了投降,已别无选择……”
“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俺深服之,遂降!”焦触道。
……
第331章 设局“争艳阁”
田峻收降了焦触后,带兵进入了雁门关,然后马不停蹄向阴馆而去。
在去阴馆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前来夺关的李式和李利
李式见焦触已降,便带其从兄(堂先)李利来拜见田峻。
田峻见李利精明干练,有良将之资,也是开心不已,当即任命李利为雁门太守。
随后,田峻又去拜见刘林,谁知刘林见到田峻,勃然大怒道:“当此紧急之时,你来见老夫干嘛?老夫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了,这一时半会也还死不了!”
田峻只好施礼道:“那小侄先行告退,等此战打完,再来聆听世叔教诲。”
不过,当田峻刚要转身离开刘府时,刘林又叫住了田峻,问道:“焦触投降的事可曾传至太原。”
田峻道:“焦触才投降半天时间,应该还不至于传至太原。”
“荒唐!”刘林以杖顿地,大骂道:“如此良机,岂能错失!何不让焦触带路,去骗开苇泽关?你只要骗开了苇泽关,将吕翔赶入陉道,井陉的两头苇泽关和土门关都在你手中,吕旷吕翔便被你关在了陉道之中,他们除了去山上做野人,便只有投降一途!”
喘了口气,刘林又老气横秋地说道:“你若能收了吕家兄弟那五六万人马,便可横扫并州。兵贵神速,还不快去!”
田峻闻言,赶紧屁颠屁颠往外跑。
到了刘府之外,才大笑道:“这老头,人老成精,与咱们前军师想到一块去了。”
其实,此时的焦触,已经在去苇泽关的路上了,与焦触同去的,还有张燕和李式。
早在十几天前,在李儒写给张燕的那封信中,李儒除了让张燕星夜赶往雁门关之外,就提到了夺取雁门关之后,乘敌不备,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快速夺取苇泽关,关门打狗逼降吕氏兄弟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有多个备选方案,其中之一便是“骗”开苇泽关。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这老气横秋的“刘老头”,其实与田峻和李儒都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刘老头”视田峻如自家子侄一般,田峻自然也要给些面子的。所以,田峻才假装还没想到那个计划,以此衬托“刘老头”的英明与伟大。
出了刘府之后,田峻没有再回太守府,而是将雁门郡的一切事物暂时都交给李利,然后,带着手下的一万骑兵,直往太原而去。
……
田峻去的不是苇泽关,而是太原城。
有张燕的五千骑兵、李式的四千西凉骑兵以及焦触的八千多人,只要计谋运用合理,足够拿下仅有一万人守卫的苇泽关了。
所以,田峻并不是很担心苇泽关,甚至,不是很在意苇泽关。
比起苇泽关,田峻更在意的是太原城。
从军事意义上来讲:
其一,太原城是苇泽关(现今娘子关)的后勤保障,只要取了太原城,苇泽关就成了孤城,纵使张燕和焦触他们不能骗开或攻下苇泽关,吕旷吕翔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其二,苇泽关存在这意义,对袁军来说便是挡着冀州兵不要进入并州,以及,从苇泽关经井陉出兵冀州。
说白了就是条路,大家都想做路霸。
如今,田峻已经进入了并州,雁门关这条路已经打通了,袁军守着苇泽关做路霸也没多大意义了。
除此之外,田峻更在意太原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担心李儒的安全!因为,李儒和杨阜,现在都还在太原城中!
此时西凉兵在雁门郡造反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太原,同样是西凉将领的王方,手上能控制的只有两千西凉兵,而李儒和杨阜,就是藏在王方的府上!
虽然,田峻知道以李儒的智慧,必能护得自己周全。但是,田峻还是很担心……万一李儒挂了,自己到哪去找这种顶尖谋士?
尤其是,田峻知道,并州牧袁尚的别驾逢纪,也是足智多谋之士,此人现在也在太原城!
从雁门关到太原,在后世走高速有一百八十多公里,在这古代,道路蜿蜒曲折,又加上并州多山,从雁门关到太原足有两百五十多公里,也就是五百多里路。而且,骑兵连续行军也得留有随时准备作战的体力,不能走得太急太快,至少要三天才能赶到。
因比,田峻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一万骑兵快速向太原奔袭而去。
……
此时的太原城,已是风声鹤唳。
太原城是并州的州牧治所,并州牧依旧是袁尚。
不过袁尚现在并不在太原城,而是去了上党的壶关,坐镇壶关“指挥”他大表哥高干攻打冀州的磁县。
为袁尚留守太原的有两员大将,其中一人是骑都尉、振威将军王方,另一人便是奉车中郎将赵睿。
若是仅从职级上来讲,骑都威、振威将军是高于奉车中郎将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袁绍启用王方,给王方很高的职位和奉禄,只不过是用王方做表率,以安西凉降将之心。
实际上,袁绍仍然是对王方处处提防的,所以在太原城的兵力分配上,主要的兵力依旧控制在出身袁氏家奴的赵睿手中!王方所能真正掌握的兵力,只有二千多整编过来的西凉兵,而赵睿所掌握的,却有将近一万人马。
……
当雁门郡西凉兵叛乱的消息传到太原城后,赵睿便连夜拜访并州别驾逢纪,问计于逢纪道:“雁门西凉兵叛乱,如何是好?”
此时,逢纪还不知道田峻已到了雁门关,更不知道张南已死,焦触已降,因此,逢纪对赵睿道:“张南手中有两万多兵力,再加上各县守军、衙役,足有近四万人马,雁门郡西凉兵叛乱,按常理来说,应该难成气候。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赵睿连忙问道:“要如何多一个心眼?”
逢纪道:“西凉兵向来喜欢抱团,加上投靠主公后,也没有得到重用,他们心中有怨气也是难免。现在正值与田峻交战期间,我们必须得小心提防各地西凉兵互相串联,坏了主公的战略大局。尤其是这太原城,绝对不可以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某些人……我们要当心了。”
“你是说振威将军王方?”赵睿问道:“这也是本将最担心的事啊,万一王方也造反策应那些反贼,以王方在西凉军的威望,危害甚大。”
逢纪想了想,断然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赵睿闻言一惊,赶忙说道:“可是……现在王方并无过错。若是主公知道了……”
逢纪笑道:“无妨,这些西凉将领,都是主公心头之刺,主公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了。王方若是死了,主公不但不会怪罪,还会暗中高兴。”
“可是……”赵睿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若是杀了王方,恐激起西凉降兵的公愤。”
“逢某并没有说要杀他。”
逢某冷笑一声道:“王方好酒又好色,美人劝酒,开怀畅饮,便会忘乎所以。不过……酒喝多了,会死人的!”
赵睿想了一下,也咬了咬牙道:“赵某这就派人去请王方,去“争艳阁”喝酒,重金请动娼馆头牌相陪,待其宿醉,再以药灌之。不过……”
“不过如何?”逢纪问道。
赵睿道:“如果王方不肯赴宴,如何是好?”
“王方若不肯应邀,必是心中有鬼,才不敢前来赴宴。”逢纪道:“如此,将军当立即调集大军,围攻王方府宅,以谋反罪族诛之!”
……
第332章 汉末有超女
汉末这些留名史册的谋士,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都是些狠人啊!
便是这名声不是很响的逢纪,做出事来,也是如此的狠辣果决。简简单单的一个酒宴,就变成了王方去也得死,不去……死全家!
……
振威将军府,密室之中,一身账房先生打扮的李儒,正与杨阜在下棋对弈,显得悠闲而又自在。
两人关在这密室之中已经快一个月了,平时几乎很少出去,人都养得白净了很多。
这也是李儒自己要求的,按李儒的说法,这王方府中早就被袁绍的细作渗透得如同筛子一样。所以,即使是扮成账房先生,也是不安全的,后来就干脆整天呆在独栋的厢房密室之中,吃喝拉撒睡也全在厢房密室。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连个丫环都没有,自然就很无聊,没事的时候就下下棋,看看书。
所以,在两人下棋的桌旁,还有厚厚的一本绢布装订成的书,书名是……《金瓶梅》,作者是“无名氏”。
这无名氏所著的《金瓶梅》,与后世的“兰陵笑笑生”所著的《金瓶梅》,在朝代、语言、地名等方面都略有不同,但人物、情节和风格却极为相似,堪称“男女秘笈”,比之这个时代流行的《春宫图详解》,尤胜十倍。
据说此书最先出自辽东,后来,因这个时代版权意识薄弱,被不良商人N次盗版抄录,如今已是风糜大汉十四州(十三州再加辽州),但凡是寻常的读书人家,一般都有收藏;但凡是读书人,要是连《金瓶梅》都没看过,那……真是太没学问了。
这本书是李儒问王方要的,不过,要来之后,却一直没有看。因为,对这本书的内容,李儒早就烂熟于心了。
“义山,你又输了。”李儒看了看棋盘,对杨阜道:“你的棋艺本是不错的,本不该输得这么快的。”
“是的,我又输了。”杨阜苦笑一声道:“杨某实非先生对手。”
“不,你错了。”李儒笑道:“你输的不是棋艺,乃是心境。下棋讲的是“养气”的功夫。心有浩然之气,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测者,方能洞观全局,明察秋毫。你心绪不宁,如一团乱麻,又如何能尽展棋艺。”
杨阜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谢先生指点,与先生相处将近一月,杨某所学良多,请受杨某一礼。”
“不必多礼。”李儒坐在胡椅上,动都不动一下,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杨阜坐下。
在西凉人中,李儒威望极高,早就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待杨阜坐下之后,李儒才又缓缓地问道:“何事让义山如此不安。”
“雁门之事已传至太原。”杨阜道:“恐有变故,当趁早谋之。赵睿虽愚,但那逢纪,却非无能之辈。”
“义山不必着急。”李儒道:“顺势而为即可。”
就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李儒随之笑道:“风云变化之时,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高大的壮汉推门而进……
……
推门进来的是王方,王方的手中拿着一封信。
见了李儒之后,王方随手将信笺丢给李儒道:“都整的是什么东西,王某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成了文盲!”
李儒笑了笑,接过信一看,见到信封上画着一只衔着树枝的鸟,便知是黑冰阁的精卫送来的。
这种标志,也是李儒叮嘱过王方的,只要见到有这个标志的信,一定要尽快送到李儒手中。
李儒展开绢信,但见上面全是一组一组的阿拉伯数字:8.7.14;9.5.6;20.3.15……
这是黑冰阁独有的密信书写方式,王方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认识,更不要说破译其中的内容了。
李儒笑了笑,拿起身边的那本《金瓶梅》,翻开第八页,看向第七行,再数到第十四个字,是个“赵”字,赵睿的“赵”……
任谁也想不到,这风糜天下的“男女秘笈”,便是黑冰阁的密码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儒便查询完毕,然后放下《金瓶梅》,问王方道:“赵睿可有送来请贴,约你今晚喝酒?”
“正是如此。”赵睿道:“王某正要去赴宴呢。”
“赵睿请的可是“争艳阁”的头牌美人……如意儿。”李儒又问道。
“正是如意儿!”王方一提起如意儿,立即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我跟你说,那如意儿,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那脸蛋艳若挑花,那眉眼勾人心魂,那小嘴状比樱挑,那腰肢盈盈一握,那胸部耸立如峰,那屁屁又大又翘……若是能一亲芳泽,春风一度,余愿足矣。”
李儒笑道:“可我听说,那如意儿可是州牧袁尚的专宠。赵睿又如何请得动?”
“先生有所不知啊。”王方道:“那如意儿原本是袁尚的专宠,袁尚原本也是想纳如意儿为妾的,后来被袁绍臭骂了一顿,方才罢休。”
李儒又笑道:“可我听说,有次袁尚去见如意儿,正好撞见袁绍和如意儿在干苟且之事,从此才息了纳妾的念头。”
“正是如此。”王方接着又眉飞色舞地道:“也多亏了袁绍与袁尚父子同睡一人,才使得如意儿没成为袁绍或袁尚的侍妾,要不,我等哪有机会?”
李儒又笑道:“可我还听说,袁谭与如意儿一起洗鸳鸯浴时,也曾被袁尚撞见,两兄弟还为此差点打了起来。”
“呃,先生你知道得……可真多。”王方大笑道:“正因如此,那如意儿现在的过夜价已涨到百金。”
李儒依旧笑道:“可我听说,光有百金,如意儿还看不上眼,须得那男人身份显赫,且身体强壮,能让她尽兴才行。”
“呃,先生……你怎么都知道?”王方诧异地问道。
“李某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儒笑道:“李某还知道,赵睿今晚会……要你的性命!”
“啊……”王方大惊道:“这……这这是何意?”
李儒看着王方,玩味地说道:“那赵睿出了三千金。要让你今晚死在如意儿的肚皮上。然后……”
“然后如何?”王方紧张地问道。
李儒笑了笑,缓缓地说道:“然后对外散布你的死因是……马上风!”
“啊!竟有此事?”王方愣了一下,惊愕地问道:“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这封信就是如意儿写来的!”李儒的表情有些失落,缓缓地说道:“她是我的人……呃,是我府上的歌妓,现在是黑冰阁的人!”
啊……原来如此!
……
第333章 李儒也是乌鸦嘴!
王方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道:“那……那我今晚不去赴宴了。”
毕竟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王方虽好酒色,还没到那种……但求“春风一度,死于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的地步。
“糊涂!”
李儒冷笑一声,低声斥道:“你贪酒好色,声名在外,如今绝世美色在前,你却不去赴约,逢纪和赵睿会怎么想?”
王方又是一惊,问道:“先生是说……他们会认为我心中有鬼,不敢赴宴?”
“是的,逢纪的做法,是让你选择“死一人”,还是“死全家”!”李儒道:“你若不去赴宴,便是心中有鬼,他们便会立即调动大军,你一家老小,恐怕无人可以幸免于难。正所谓:去则死一人,不去死全家!”
王方闻言,“扑通”一声顿坐在胡椅上,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
杨阜见状,对王方道:“有李先生在,兄长何需担忧。”
一语提醒梦中人啊!
王方听了杨阜的话,连忙给李儒下拜道:“还请先生救吾!”
李儒上前扶起王方,问王方道:“还想不想……睡那美人如意儿?”
“想……呃,我说错话了,不想了,再也不想了。王方忙不迭地说道。
“想就是想!”李儒老气横秋地斥道:“在老夫面前,用得着说违心的话么?”
王方一愣,怔怔地问道:“先生是说……可以想……”
“当然可以!”李儒道:“不仅可以想,还可以睡!你今晚大胆地去赴宴,去把那如意儿睡了便是!”
“啊!这……这是何意?”王方一脸渴望地问道:“当真可以睡了如意儿?还不用死?”
“不睡她,才会死呢。”李儒道:“你今晚只管尽兴地去睡那如意儿,其它的事,就交给老夫好了。”
随后,李儒对王方和杨阜面授机宜,让两人依计行事。
……
当夜,王方大醉,留宿“争艳阁”中,与如意儿共享云雨之欢,香闺中传出如意儿的呻吟娇喘之声,久久不息,荡人心魂,引得无数客人倾耳聆听,随即兽性大发……
午夜时分,欢爱之声乃止,香闺中突然传出如意儿的尖叫声,如意儿的随侍俏婢大喊:“快来人啦,王将军……“马上风”了!”
王方的亲兵跑进争艳阁中,放声大哭,然后,从如意儿房中抬了王方的遗体,回去了振威将军府中……
第二天,振武将军府大办丧事,赵睿及军中将官都来吊丧。
看到王方那些哭成泪人儿的妻妾美婢们,赵睿终于“良心”发现,在王方灵柩前祷告道:“王兄你就放心地去吧,你的妻妾们,就交给小弟来照顾吧,小弟绝不会亏待了她们!”
这活说得……王方若是地下有灵,怕是“棺材板也压不住了”!
——何况,王方还并没有死呢!
王方只是与如意儿折腾半宿,有些累了,正躺在棺材里休息而已。听了赵睿的话,贪酒好色的王方终于怒了,那薄薄的一层棺材板,又如何压得住王方的怒火?
一脚踹飞棺材板,王方腾身而起,直扑灵柩前的赵睿,那叉开的双爪一伸,便掐着了赵睿的脖子!
“炸……炸炸尸了!”灵堂中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宾客四散,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正当堂中乱成一团时,王方的西凉亲兵动手了!
早就埋伏好了的护院亲兵冲入灵堂,大砍大杀,随赵睿而来的亲随及军中将官,皆被杀得干干净净,无一漏网。
而且,此时府宅的院门早已关闭,并有西凉兵在四处戒严把守,使得内外消息不通,府宅之外,不闻杀伐之声,只闻高亢绵绵的丧乐哀歌,太原城中的守军及州牧府衙,依旧不知王方府中的变故。
……
赵睿死了,被王双的“鬼瓜”活活掐死的,死时眼珠子睁得老大,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太原城中,忠于袁绍的那些军官也差不多全死了,除了少数几个轮值的军官没来之外,几乎都在灵堂上死于西凉兵的袭杀。
太原城的军队管理层几乎为之一空!
这就是李儒“面授机宜”时,对王方和杨阜说出的妙计!
一招“将计就计”,王方假死一场,既得到美人如意儿的春风一夜,又将太原城中的主要军官包括赵睿在内全部斩杀。
……
王方掐死了赵睿之后,意欲未尽,一转身,双手又向身边一名白衫男子的脖子掐去……
那白衫男子吓得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别闹了,我是杨阜啊!”
赵睿看了看杨阜,又看了看自己的双爪,放声大笑!
这笑声很是渗人,象极了……那练就了“九阴白骨爪”的梅超凤的笑声!让人闻之毛骨耸然!
王方平常与赵睿比武,两人的武艺只在仲伯之间,甚至赵睿的体力还要好过王方一筹,没想到今天爪子一伸,便顷刻间弄死了赵睿,王方对自己的“鸡爪神功”自得不已,故此情不自禁,纵声大笑不已,惊得不知内情的丫环美婢们滚做一堆,丑(美)态尽露……
这笑声,终于惊动了密室中的李儒,李儒从密室中走出来,对着王方就是一脚!
笑声嘎然而止!
“混帐!”李儒怒骂道:“要作死么?这灵堂是现成的!”
王方吓得后退三步,恭恭敬敬地对李儒施礼道:“还请先生吩咐!”
“真是糊涂!”
李儒怒气未消,厉声喝骂道:“现在是玩闹的时候么?立即带兵去攻下州牧府,杀了逢纪,抓了袁尚留在州牧府中的亲眷!否则,要是让逢纪掌控了军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王方闻言,立即带着暗中纠集起来的五百西凉兵和三百护院亲兵,向州牧府冲了过去……
……
不过,李儒也是乌鸦嘴。
逢纪的动向,还真让李儒说中了!
由于州牧府的几百守军并不知道王方已反,所以,猝不及防之下,仅是一个冲锋,王方就攻进了州牧府。不明就里的守军无人指挥,或死或降,片刻间便被王方控制了州牧府。袁尚的几个小妾,也尽皆落入了王方手中。
不过,逢纪却不在州牧府中,也不在逢纪自己的别驾府中,而是在城中军营!
逢纪为人非常谨慎,亦是深知“谋人者先谋己”的道理。
所以,从开始设计铲除王方开始,逢纪便带着家眷住进了军营,并且,也没有去为王方“吊丧”。
所以,赵睿虽死,军队却被逢纪给掌握了。
这下子,麻烦大了!
……
第334章 在太原,别惹姓王的!
当逢纪得知王方攻占了州牧府后,逢纪就知道坏大事了。
太原城共有一万留守的军队,其中两千左右为西凉军,这些西凉军将士,全都以给王方吊丧的名义调出了军营。
除此之外,四座城门的守卫用去了四千多人,留在军营中的袁军,只有四千多人,这也是逢纪所能掌握的。
虽然赵睿等军官都死了,但凭逢纪的手段,通过派出亲信以及火速提拔将领等方式,逢纪还是很快就……勉强控制住了这四千多袁军。
与此时同,逢纪又派出亲信,从四座城门的守军中,各调两百人马回军营,使手中所能控制的军队增加到五千人。
除此之外,逢纪还发信给城中的士族家主,紧急募集壮丁用于平叛,仅仅是半天之内,又募得壮丁一千五百多人。这样一来,逢纪能用的兵力除了城门守军之外,还有六千五百多人。
已经可以平叛了!
逢纪觉得,纵然西凉军强悍,但毕竟只有两千人,以六千五百人打两千,胜券绝对在握。
可是,就在此时,变故又生!
王方得到了家族的支持,太原王氏选择站在了王方一侧!
这是让逢纪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因为,自从王允死后,太原王氏就站在了董卓余孽的对立面,虽然王方也是太原王氏,但纵然王方回乡面壁了一年,太原王氏对王方依旧表现得很冷漠。
这也是逢纪敢动王方的原因之一。
若是早知道太原王氏会改变态度支持王方,逢纪的计谋可能就得更谨慎一些,至少要将太原王氏也算计进去!
……
太原王氏的势力有多大?
天下王氏出太原,这是一个千年的家族,历朝历代名将名臣辈出,人口鼎盛,势力极其庞大。
势力庞大的太原王氏,一次就给了王开两千家丁,而那些与太原王氏交好的家族,也立即倒向了王开,使得逢纪收到的一千五百多世家壮丁,还没带进军营整编,就又跑了五百多人!
此消彼长,在太原王氏的支持下,王开手上的兵力也迅速增加到了五千人。
逢纪无奈,只好暂时撤了城门守卫,集中兵力平叛。
但是,问题马上又来了,四个城门校尉中,居然有两个是姓王的,他们是太原王氏的人!他们带着人投靠了王开!
另外两座城门,虽然城门校尉是赵睿的亲信,但手下的都伯、伙长有很多是姓王的,他们拒绝服从校尉的命令,带着手下人跑去投奔王开了去了。
结果,四座城门共三千两百人,投奔王开的倒有两千多人,回到军营的仅一千多人!
事情还没有完,军营哗变了!
一些姓王的基层军官,杀掉逢纪所派的上级军官,带着麾下士卒冲出军营,投奔王开去了,他们都是姓王的,是太原王氏的子弟!
在太原,别惹咱们姓王的!(哈哈,作者也姓王。)
……
逢纪彻底悲催了!
其实,不是逢纪谋略不足,因为……太原王氏本是支持袁绍的,是绝对不会支持董卓余孽的!
出现了当前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游说太原王氏的家主和族老,改变了太原王氏的态度,使太原王氏重新选边站队了。
游说太原王氏的人,是杨阜。
而出计谋的人,是李儒!
——智计百出,算无遗策,又隐在暗处的李儒李文忧!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首先是因为逢纪本非李儒对手,然后是因为,李儒一直隐在暗处,逢纪至今不知道李儒的存在,一直把自己的对手看成是好酒又好色的王方!
仅仅是一天时间,双方的兵力发生了逆转,逢纪控制的兵力只剩五千人,而王开手上的兵力达到了八千多人!
……
“大兄,俺们现在该咋办?贼兵已经离开州牧府,正向军营而来!”
说话的是逢纪的族弟逢春,也是逢纪用来临时顶替赵睿统军的主将。
“传令下去,立即离开军营,退往南城门!”逢纪下令道。
“大兄,为什么要退往南城门?”逢春问道:“我们要放弃太原吗?”
“少叽巴啰嗦!”逢纪大怒道:“快去执行命令!迟了就来不及了!”
逢春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带兵去了……
逢纪也是很无奈,主要将官都死在王开的“灵堂”里了,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这还用问吗?
敌军有八千人,其中两千还是以悍勇居称的西凉兵!而自己只有五千兵,窝在城中央,这不是等死吗?
只有占据一座城门,并据守一段城墙,才可以抵挡敌军的进攻,然后……等援军到来,再从这座城门入城平叛!
至于援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太原深处并州腹地,周边郡县都是袁绍控制的区域,随便集结一下地方各县的守军、衙役和青壮,弄个两三万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逢纪早就向周边各郡县派出了求援的信使了,只等援军一到,便可逆转战场局势,发起反攻!
到那时候,叛军占着一座洞开了城门的孤城,那就只有……等死!
……
袁军退得很快。
在王开的军队还没到达城中央军营时,逢纪和逢春就带看五千袁军退到了南城门,然后,占据很大一段城墙,又在城门内侧的甬道和街道上构筑胸墙,意欲死守待援。
王开没有让逢纪等多久,在逢纪到达南城后不到半个时辰,王开也赶到了南城门。
本来还可以更快些的,因为前来投奔的那些壮丁和散兵,都是没有建制的,装备也不足够。
因此,王开在占领(接手)了军营之后,对这些散兵和壮丁进行了整编,给他们安排了基层军官,并且打开军营的仓库,给他们配备了盔甲和制式武器。
然而,这可把李儒给气坏了!
当李儒知道王开在军营整编时,又匆忙从州牧府跑到军营,对王开骂道:“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敌军只有五千乌合之众,你用两千西凉军就足以击败他,何须整编耽误时间?兵贵神速!一旦对方构筑好防线,你要再进攻,就要伤亡增加很多。”
王开对李儒那是完全心服口服,被李儒臭骂一顿,不仅不生气,还觉得脸上有光。向李儒道了声谢,便赶紧带人向南城门冲去。
然而,王开还是去晚了!
……
等王开到达南城门时,逢纪的军又再次哗变了。
一个曲军候提着逢纪的血淋淋的脑袋,对王开道:“俺们也造反了!”
王开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为什么造反?莫非,你们也姓王么?”
这话问得……好像咱们姓王的专干杀官造反的事……
不过,这话一问出口,现场立即就热闹了!
首先是那为首的曲军候说:“俺是姓王的女婿!”
接下来,其身后数百人纷纷亮明身份:
“俺姐夫是姓王的!”
“俺孩子他娘是姓王的!”
“俺八姑婆是姓王的!”
“俺家隔壁邻居是姓王的!”
“俺老娘跟隔壁王叔叔好上了!”
“俺媳妇跟隔壁老王……”
……
还是那句话:在太原,别惹咱姓王的!!
……
第335章 机锋暗藏,远祸消弥
当田峻两天后赶到太原时,太原城已经秩序井然,丝毫看不到战争的痕迹。
李优(儒)带着王方和杨阜在城外相迎。
一同来迎接的,还有太原王氏的家主王陵。
王陵是王允的侄儿。由于王允的儿子(王盖、王景、王定)全死于长安李傕郭汜之乱,只剩下两个侄儿王陵和王晨逃过一劫,这一任家主也就落到了王陵的头上。
在原本的历史上,王陵很有才华,深得曹操的信任。
……
田峻首先扶起李优(儒),伸手拍了拍粘在李优衣袍上的灰尘,对李优道:“本将倍道而来,不为太原,只为先生安泰,如今看到先生无恙,本将总算松了一口气啊,不过,今后再也不许如此冒险!”
李优很是感动,对田峻道:“谨遵主公吩咐。”
田峻点了点头,又转身扶起王开,大笑道:“能得将军相助,田某之幸也,本次取太原,王将军当为首功。”
说罢,又当场封王开为奉义将军、西河郡太守。
最后,田峻才扶起王陵,对王陵道:“王氏一门忠义,乃天下楷模。陵兄才华横溢,可愿出仕?”
王陵道:“愿供将军驱使。”
田峻笑道:“那就先去辽东看看吧。先熟悉一下辽东的政务,至于职务嘛,就先委屈一下,担任辽州刺史府主薄吧。”
主薄职责:掌管文书,参机要,总领府事!
刺史府主薄,手中的实权其实比别驾还大。别驾是跟在州刺史身后的“副驾”,而主薄掌的是实权。
假如把美国总统比做州剌史,那别驾就是相当于副总统,而主薄则是国务卿。通常副总统只是一个摆设或备份,而国务卿才是实权人物。
田峻让王陵做一州主薄,而且是自己的“老巢”辽东的刺史府主薄,足见其对王陵的器重。
王陵闻言大喜,知道这是田峻有意栽培自己,欣然领命。
……
在敲定了王方和王陵的官职后,田峻才在众人的陪同下进入太原城。
这也是一种手段!
可别小看了这种手段。我们后世常说的“见面礼”,指的是送礼的人,要在见面的时候就“出手”,别让人家老掂记着。礼送完了,人家满意了,才开开心心地接待你或为你办事。
尤其是,你若是求当官的办事,一定要明白“先送礼,后办事”的规矩,你要是弄反了,想着等人家给你办了事再送礼感谢人家,人家理都不理你,不故意给你把事情搞砸,就已经算是还有一丁点良知的了。
田峻来自二十一世纪,送礼送多了,对“送礼”之道深有体会,所以,才在对于这些重要人物的授官授职方面,通常是见面之后就马上宣布。对于上位者来说,给下属授官,便是最好的见面礼。
……
进城之后,田峻便直接住进了州牧府的后院中,原先住在这里的……袁尚的那些小妾,现在都已经住到大牢里去了。
田峻住进州牧府之后,杨阜便来找田峻,对田峻道:“王陵的兄弟王晨,有意……想将自己的女儿献与主公,侍奉主公起居。”
“这哪里可以!”田峻吓了一跳!
田峻的前世名叫王耕,也是太原王氏的后人。说不定王晨这女儿,便是自己祖上的姑姑,这是乱伦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田峻的双手,摇得像葛优一样。
看到杨阜一脸诧异,田峻便又解释道:“战事未了,岂可纳妾,呃……来几位好看点的侍婢丫环就行。”
顿了一下,田峻又解释道:“王氏高门贵女,岂可为妾?况本将已有妻妾数人,不宜再娶。此外,幽州渔阳,还缺一位郡丞,这王晨也是有些才华的,就让他去渔阳担任郡丞吧。”
杨阜闻言,觉得田峻此举实在是……高瞻远瞩,对田峻之佩服如滔滔长江……又似那滚滚黄河……
因为,这件事,在杨阜看来,田峻是不想与太原王氏有太多的牵扯,因为太原王氏在并州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大到了无人敢去招惹的地步。
这次的赵睿和逢纪之死便是一个例子。
如果不加遏制,反而让王晨做了田峻的岳父,今后在太原,谁还敢管姓王的?姓王的会分分钟教你学做人!
而田峻三言两语,不但推掉了王氏送女结亲的想法,还将王氏的两位当家人,一人派去了辽东,一人派去了幽州渔阳,根本就不给王氏有在太原为官的机会,这也是在防止家族势力在某一局部地区坐大,给官府的治政造成障碍。
事后,王陵得知王晨想托杨阜送女儿给田峻后,怒斥王晨道:“汝欲王氏灭族乎?!王氏之盛,已让主公忌惮,若再张扬,必惹祸端!”
王晨一听,也知道自己有些官迷心窍了,吓得赶紧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低调,低调你懂么?!”
王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想要家族繁盛,就得低调行事。通知所有的王氏子弟,都要遵纪守法,克己奉公。如有不遵政令者,立即没收家产,逐出家门!除此之外,还要规定,凡王氏子弟,不可在太原郡担任五百石以上官职,五百石以上官职,只能异地为官。”
王晨闻言,赶紧遵照按王陵的意思,在家族中宣传田峻的美德,并发布家族令,严格约束王氏子弟,有作奸犯科者,先用家法严惩,再送交官府按律治罪,任何人不得徇私情。
同时,王晨又列出一份……王氏子弟中五百石以上官员的名单,上交州牧府,申请外调异地为官。
由于王陵和王晨严格约束和管控家族,使得十几年后,太原王氏更是人才辈出,盛极一时!
……
穿越汉末二十年,田峻“治政”和“治人”的手段更加娴熟,眼光也更加老辣精到,短短数语之间,暗藏机锋无限。
一场太原王氏可能尾大不掉的隐患便这样消弥于无形。而顺带的,太原王氏也因从严治家而长盛不衰,这也算是田峻(王耕)为老祖宗做了一件好事。
……
在做完论功行赏之后,田峻召集李儒等人开会道:“我军连取雁门和太原两郡,接下来,下一步该如而规划。
李儒道:“当速攻壶关!”
田峻愣了一下,问道:“是苇泽关?还是壶关?”
“主公没有听错。”李儒道:“属下说的,正是壶关!”
……
第336章 险杀李儒,谋圣“五势”
田峻眯着眼睛沉思片刻,问李儒道:“是否风险太大?”
“恰恰相反。”李儒道:“主公若是在太原城按兵不动,风险才更大。”
田峻闻言,依旧摇了摇头。
这步子迈得太大了,步子迈得太大,就会扯着蛋。
现在的情况,是兵力不足,摊子却铺得特别大!
田峻和张燕带过来的军队,总共只有一万五千人,夺了雁门郡之后,收得西凉兵、刘林家的青壮、降兵等等,共一万六千人;这次夺了太原城,又收得西凉军、降兵、青壮一万二千人。也就是说总兵力有四万三千人……呃,是四万三千大杂烩,真正的“乌合之众”。
然后,在雁门郡留下了八千人,太原城的留守兵力也不能少于一万,否则,在这并州腹心之地,四面皆敌,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如此一来,田峻真正掌控的机动兵力只有两万五千人,其中一万三千人由张燕和焦触带了去“骗”苇泽关了,如果田峻再出兵攻打壶关,能动用的兵力最多只有……一万二千人!
一万二千人客地作战,在敌军腹心之地纵横,面对并州十几万甚至动员起来可达二十万……还是本土作战的二十万敌军,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田峻的想法,是稳打稳扎,先出兵帮助张燕拿下苇泽关,解决掉吕旷吕翔,再回头对付上党壶关的袁尚和高干。
李儒见田峻摇头,心中有些着急,开口便道:“唉,狐狸终究是狐狸!”
“什么?”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都忍不住出声惊呼——有这样说主公的么?!
田峻也是心中大怒,眼神一眯,狠狠地瞪着李儒。那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闪而逝的……一丝杀意!
是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董卓余孽”了!
李儒在董卓手下,久居高位,在西凉军将领中,地位尊崇,若不敲打敲打,还真要爬到自己这个主公头上来拉屎拉尿了!
田峻此刻,是真的怒了,不过,田峻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李儒。
田峻没有说话,田峻手下的将领们可都恼了!尤其是阎柔和雷熊。
阎柔视田峻为师,雷熊视田峻为兄长,又岂能容忍李儒当面“羞辱”田峻?!
“放肆!”阎柔大吼一声,“刷”地一声将佩刀拔出一半,那握刀的手,青筋虬盘,隐隐有些抖动,一双厉目紧盯着李儒,似欲将李儒生噬了一般。
那雷熊雷猛子则更加冲动,大叫一声“你找死”,举锤便向李儒挥去!
这情景,像极了原本历史上的许攸之死——许攸当着众人的面叫曹操为阿瞒,结果,被气不过的许褚一刀砍死。
眼看李儒就要死在“雷猛子”的大铁锤下,田峻大喝一声“退下”,然后一闪身,连刀带鞘撩向雷熊的铁锤,于电光火石之下,险之又险地救了李儒一命!
这一下可把这个“董卓余孽”给吓坏了!
李儒吓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
田峻玩味地看了李儒一眼,心中暗乐,嘴上却大骂道:“好你个雷猛子!一言不合就挥锤,滚出去,去……去军法处自领三十……呃,自领十鞭!”
雷熊应了声喏,狠狠地瞪了李儒一眼,怒气冲冲地出门领军法去了……
……
李儒“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刚才,确实是……吓……吓吓吓到了!
田峻上前扶起李儒,对李儒道:“先生并非鲁莽之人,方才之言,必有深意,还请先生指点。”
“老夫……呃……属下,属下的话还没说完啊……”李儒委屈地说道。
“我就知道嘛。”田峻大笑道:“这雷猛子太不象话了,传令下去,加十鞭!”
待传令亲兵屁颠屁颠走了之后,田峻才道:“还请先生畅所欲言。”
李儒道:“主公可知,为何天下诸侯都称主公为田狐狸,而不称主公为田老虎?”
田峻摸了摸后脑勺,诧异地问道:“你道是为何?”
“主公用兵,奇谋迭出,其诈……呃,其“智”如狐。”李儒道:“但主公还只悟到了用“智”,没有悟到用“势”……呃,于用“势”一道,略有不足。”
顿了一下,李儒接着说道:“狐狸胜在智,而猛虎……则胜在势!”
田峻错愕了一下,脸露喜色,回身叫道:“那个谁,传令下去,给那雷猛子再加十鞭!”
李儒接着说道:“如今并州的情况是,主公本来就兵少,若是居城而守,用兵就缺了一份凌厉无畏的“虎气”,在这四面皆敌的并州腹心之地,若是缺了一份虎气,便是周遭的那些“野狗”,也会想着扑上来咬上一口好建功立业,而那些原本想要投效主公之人,见主公缺了气势,便会心生怯意,坐守观望。如此一来,主公能不危险么?”
田峻点了点头,示意李儒继续说下去。
李儒见田峻没有反对自己的观点,才又面色一整,断然道:“主公若是以一万两千骑兵,大张旗鼓地奔袭上党,周遭的郡县必然认为主公有十万大军自雁门关而来,那些野猫野狗谁敢动弹!”
深吸一口气,李儒依旧用断然的语气说道:“而那些心向主公之人,比如说各郡县中的西凉兵以及感念主公恩得之人,还有那些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必然会认为主公后续还有大军,认为主公胜券在握才有如此“虎气”!他们便会很快做出明智的选择,投效唯恐太迟!
至于主公所说风险,无非是担心井陉道上有七万袁军。但主公应该知道,那七万袁军中,其中有五万在攻打磁县,想要回援壶关最少也得一天一夜……呃,加上传递消息,至少也得两天。
而在壶关城内,只有袁尚的两万人马。袁尚无谋小儿,要是看到主公的军队纵贯南北——自最北的雁门而来,数天间便到达最南的上党郡,他不被吓得尿裤子就是好的了,如此气势之下,袁尚必会弃关而逃,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只恨他父母少给了他两条腿!”
说到这里,李儒突然声音高亢起来,大声说道:“此乃势也!善用势者,当知“五势”之精妙,此“五势”者:附势、度势、借势、驭势、造势也。用兵若能贯通五势,则……“势”如破竹,迎刃而解,何人可挡?!”
静!!
大堂之上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田峻才开口说道:“传令,将那雷猛子,再抽十鞭!”
……
第337章 狐狸升级,其势如虎
李儒的一番话,说得田峻惊骇不已!
当真是小看古人了,尤其是小看了这李儒!仅是这格局和眼界,天下何人能及?
田峻现在有些……严重怀疑,汉末的第一谋士,不是郭嘉、不是贾诩、也不是诸葛亮,而是这李儒李文优!
难怪西凉军对李儒如此尊崇,那王方在李儒面前任打任骂还“与有荣焉”,人家李儒那是有真本事啊!
这种用兵的本事,纵是田峻两世为人,早就对世间万物见怪不怪,此刻,也是惊骇不已!
而刚才,自己竟然想要杀了李儒!
没办法了,只有用那皮糙肉厚的雷猛子来背锅:再抽十鞭!
——反正,已经抽了三十鞭了,再抽十鞭也抽不坏!
(雷猛子哭晕在厕所……)
……
在传令兵离开大厅之后,田峻又问李儒道:“鬼谷子是你什么人?”
李儒闻言,也是一惊,看着田峻道:“鬼谷兵法,从不外传,主公如何得知?”
这就是了!
原来这李儒学的,是“谋圣”鬼谷子的兵法!其刚才所说的用兵“五势”——附势、度势、借势、驭势、造势等等,正是源自于鬼谷子的学说。
田峻哪里知道什么鬼谷兵法,就是知道这“五势”之说,出自鬼谷子而已。
所以,田峻叹了口气道:“本将福薄,无缘得见鬼谷兵法。只是听人说起过,方才听先生高论,颇有鬼谷子传人用兵风范,故而妄加臆断罢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陵突然上前道:“启禀主公,在下的太原王氏祠堂,倒是有一部《鬼谷兵法》,愿献与主公!”
太原王氏竟有鬼谷兵法?!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田峻只知道被后世称为“神将”的王翦,是鬼谷子的亲传弟子,却不知道被兵家称之为“秘莘”的《鬼谷兵法》,竟然在太原王氏门祠堂里。
难怪秦汉两晋时期,太原王氏名将名臣辈出,原来是拥有《鬼谷兵法》这种稀世珍宝。
王陵见田峻有些诧异,便对田峻解释道:“鬼谷子,亦是我王氏族人,其人名叫王诩,别名王禅。在下的先祖王翦,乃是王诩亲传弟子,与白起分属师兄弟,助秦始皇统一六国,结束天下乱局。”
原来如此!
鬼谷子被世人尊为“谋圣”,是战国时期著名谋略家、纵横家的鼻祖,兵法集大成者。其智慧通天彻地,包罗万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是能得到《鬼谷兵法》原著,放到后世……不知道要值几百几千个亿……呃,在这汉末,那也是价值连城的重宝。
不过,田峻并不想夺人所爱,只是让王陵帮忙抄录一份,原著仍旧留在太原王氏祠堂,做为镇族之宝。
……
议完军政之后,田峻立即让李儒通知黑冰阁组织,在整个并州放出流言,声称骠骑将军三十万大军已经从雁门关入关,自北向南,横扫并州。
然后,田峻将太原城交给王方守卫,又从王方手下调集两千西凉军骑兵,与自己所率的一万骑兵合在一起,共一万二千人,出了太原城,直向上党郡方向而去。
……
此后的形势发展,果然如李儒所料,沿途各县都为田峻的气“势”所慑,全都望风归附,各地被袁绍整编打散的西凉军,如百川归海,万鸟归巢一般向田峻汇聚而来,各地郡兵,以及选边站队的地方豪强武装,也自备战马兵械,赶来相投。
田峻从太原到上党壶关用了五天时间。仅仅是这五天时间,前来相投的人马就有两万多人,其中有一万多人为西凉兵,另有近万人分别为郡兵、县兵、衙役、世家青壮。
出发时仅一万二千人,当田峻来到壶关时,已变成了三万五千人,而且,各地仍有不少投效者还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饿得个乖乖,李儒之谋有多厉害,由此便可见一斑!
……
袁尚果然跑了!
本来,按田峻所想,是可以截住高干的。不过,田峻却连高干也没能截住。
因为高干也被田峻的“势”给吓坏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高干接到袁尚的通知后,来不及整军,带着亲兵就……最先撤退了。
这一下好玩了!
滏口陉那狭窄的陉道,大多数地方都只能两人并行,有很多地方还只能供一人一骑通过。攻打磁县的五万多人,要全部通过滏口陉可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而磁县守军段煨,见袁军仓皇而退,立即想起之前田峻巡视战场时说过的话,连忙派出五千精兵追击。逃跑中的袁军互相推搡拥挤,纷纷如下饺子子一样往悬崖深涧里掉,其状甚惨!
也有很多袁军主动投降,但是,道路就这么宽,收降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因为……降兵占着狭窄的陉道呢!
按段煨的性子,本来是要不收降,直接杀过去的,但想到田峻的军规和先前的叮嘱,段煨还是静下心来……慢慢收降,最终仅收得五千多降兵。
不过,那些来不及被段煨收降的袁兵也没跑掉多少,在另一头被田峻给堵上了啊!
田峻没有攻打壶关,因为……壶关已经不再是一座关城了:东有段煨,西有田峻,你夹在中间,还算哪名子关城?
最后田峻和段煨一起共收降了近两万人。
进攻磁县的五万多袁军,有两万多人随高干跑掉,两万多人降了田峻,还有四五千人,退兵时掉进了悬崖深涧之下,尸骨无存!
当田峻到达壶关时,张燕派来的信使也追到了壶关,向田峻报告了苇泽关的战况:焦触带两千人先以增援名义,成功骗过吕翔进入苇泽关,然后里应外合,助张燕夺取了苇泽关。
被赶入井陉陉道的吕翔和正在攻打常山土门关的吕旷,就象被灌的香肠一样,被堵在了陉道上,正如刘老头刘林所说: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投降,要么去太行山上做野人。
吕旷吕翔不想做野人。骠骑将军善待俘虏天下皆知,五万绝了归路的袁军也都不想做野人。
于是,随着吕旷一声令下,全部弃械、解甲,向张燕投降。
至此,并州通往冀幽的三条路:雁门关、井陉、滏口陉,全部打通,田峻前前后后共收得降军十余万人。
并州九郡,已经被田峻夺下了最重要的三郡,其它六郡中,云中和定襄在鲜卑人步度根手中,五原和朔方在匈奴人手中,被袁尚和高干控制的,已经只剩下西河郡和上郡。
田峻也不着急,占了这么大的地方,必须先消化一下的,安抚百姓军民、拉扰或整治士族,剿杀乱兵乱匪、稳定地方治政,这些都是当务之急。
……
当田峻在并州忙得如同连抽转的陀螺似的时,曹操却清闲得很,清闲到可以陪人妻玩耍了
这次被曹操接来玩耍的,依旧是那号称“祸水”的邹氏……张绣的婶母。
曹操其实很郁闷啊!
战局胶着,自从攻破黎阳之后,就没有什么进展!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曹操便让人将邹氏接来,安置在中军帐旁的一顶小帐之中,每天议事完了之后,便进入小帐中与邹氏鬼混。
……
第338章 本初何罪?“扫把”其罪。
美人在怀,佳酿在手,曹操乐此不疲,日夜欢娱。
欢娱之余,曹操也很是失落,甚至有些意志消沉。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那是何等的豪气干云?
横槊赋诗,睥睨四顾!那又是何等的英雄气慨!
然而,此刻的曹操,哪里还有前世在长江边大呼“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壮志豪情?
曹操已经被田峻整得没了脾气!
被整得……每天只能陪着美人,借酒浇愁,借色解压的地步了。
……
这一天,当曹操正在搂着邹氏“解压”的时候,一个俏眼含春的俏婢走了进来。
“你等等,待本将……稍后再收拾你。”曹操一边动作,一边对俏婢说道。
“将军,那个……那个郭嘉……”俏婢吃吃地笑着说道:“那个郭嘉又来了。”
“呃……又是这个郭浪子!”曹操大笑道:“你去陪陪他,把他服侍好了!”
郭嘉有两个称号,一个是“鬼才”,另一个是“浪子”,这两个称号同样响亮。
帷幄筹谋,战场决胜,郭嘉是“鬼才”。
青楼闺阁,床第之间,郭嘉是“浪子”。
曹操深知郭嘉的性子,所以,通常曹操“吃肉”时,也会给郭嘉一口汤喝,甚至偶尔也一起“吃肉喝汤”。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
通常这俏婢得了曹操“开恩”,都会欢天喜地的跑去找郭嘉,今天却愣在这里没走,而且,愣了一会,又吃吃地笑道:“那个……那个……荀攸也来了……”
“不就两人吗?你去……呃,等等。”曹操突然心中一动,停下来问道:“你刚才说谁来了?”
“荀攸,他和郭嘉一起来了,就在外面等……”俏婢道。
“荀攸?”曹操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荀公达闷骚之人,从不在外人面前与女子欢好,其与郭浪子同来,必有要事。”
说罢,曹操不顾意欲未尽的邹氏,站起身来,让俏婢为自己穿戴整齐,又待邹氏去屏凤后面暂避之后,才对帐外叫道:“公达和奉孝吗?外面寒风刺骨,进来烤火喝酒,暖暖身子。”
郭嘉和荀攸闻言,应声而入。
待到进了帐中之后,荀攸向曹操施了一礼道:“主公,校事府急报,田狐狸去了并州,已经从雁门关入关,连取雁门和太原两郡,现在正兵发上党壶关,其势甚猛!”
“什么?”曹操一惊,手中酒杯掉落在地!
愣了一下,曹操又问道:“田峻不是在内黄城吗?怎么会去了并州?”
“我们都被骗了!”荀攸道:“此刻,在内黄城中的田峻,并不是真正的田峻,那是找相似之人假扮的!真正的田峻已经到了并州,把并州给闹翻天了。”
“并州!”曹操顿坐在胡椅上,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田峻隐藏了这么大实力,还有余力进攻并州?”
“事实并非如此。”
荀攸道:“田峻并没有隐藏太多实力,实则是因为西凉旧将李利、王方等人投靠了田峻,引狼……呃,引狐狸入室,才使得田峻对并州动手。”
曹操闻言大惊!
“事情麻烦了啊。”荀攸接着说道:“袁尚和高干绝非田峻对手,并州恐怕要变成田狐狸的了!”
曹操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走动,走了两圈,又停下来问道:“平原城……如何了?”
郭嘉道:“我们先后在平原城投入了十二万军队,苦战近一个月,死了两万人,伤了三万多人,依旧攻不破平原城。”
“平原城……当真只有两万守军?”曹操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曹操已经问过N次了,几乎每天都要问一两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答复,但曹操依旧忍不住要再……再……再问一次。
“确实只有两万守军!”
果然,郭嘉给的答复依旧没变。
不过,在回答了曹操的疑问之后,郭嘉又加了一句:“郝昭守城,滴水不漏。属下在校事府翻阅了他以前的档案,发现袁绍与田狐狸在幽州争战时,赦昭曾在范阳守城,以五千人挡住张郃五万人,使袁军无法寸进,而田狐狸则乘机集结主力,在易水河边大败高干,一举扭转了战局!”
“如此良将,恨不能为吾所用也!”
曹操叹了口气,又道:“看来,田狐狸深知郝昭精于守城,才故意让郝昭在平原城拖着我们十几万大军啊。我们都被田狐狸给骗了啊。”
“是的!”荀攸道:“确实如此,我们当另寻良策了。”
“两位可有良策?”曹操问道。
郭嘉上前一步道:“平原城啃不下,内黄城也攻不下田峻的怪阵,吕布又被拖在北海郡,而并州方向,袁尚不仅攻不进冀州,恐怕……过并州都要败给田峻了。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那么,该如何收场?”曹操问道:“是调整战略?还是退兵?如果退兵的话,田峻又岂肯善罢干休?”
曹操此时已心生退意,只是又担心自己退兵之后,田峻会出兵反击。
“这倒是无妨。”郭嘉道:“从现在门战场势态来看,我军兵力并未大损,兵力仍多于田峻,田狐狸在冀青兖徐这条战线上,也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我们不必担心田狐狸的反击。”
顿了一下,郭嘉又道:“而且,田峻的目标在并州,暂时也没有可能进攻兖州和司州。只是……”
“只是如何?”曹操问道。
“只是,假如让田峻取了并州,其势力便会大幅增长。”郭嘉道:“如果主公不能从这次战役中获利,今后便更难与田峻争锋了。”
曹操点了点头,眯着眼想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睁,目露凶光,狠狠地说道:“袁本初这个扫把星,又坏了本将的好事!”
对于袁绍,曹操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竟然用上了……“扫把星”这个时髦的称谓。
“扫把星”这种时髦的称呼,据说也是从辽东传出来的,专指“自带晦气”,谁沾上谁倒霉。
其实,所谓的“扫把星”,就是命犯“铁扫帚”,在古命理中,铁扫帚是个凶星,女人命中犯了铁扫帚最为不吉,克夫再嫁,乖背破家。男命同女命一样,命犯铁扫帚也是最为不吉。
郭嘉会意,立即顺着曹操的意思道:“这种扫把星,老天爷让他活着就是祸害人类的,罪该万死,须灭之!”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初何罪?扫把其罪。
……
第339章 朝歌猪圈,十万哼哼
当天晚上,曹操邀请袁军主帅文丑,副帅韩莒子,军帅辛评等人一起议事。
曹操道:“战事胶着,苦无良策,鏖战一月有余,却奈何不了田狐狸的怪阵。诸位有何良策?”
曹操手下众将闻言,都默不做声。
而文丑、辛评等人,因身处袁绍的辖区之外,都还不知道并州的变故,所以也都不太着急。反正在内黄战场上,主帅是曹操,文丑所率袁军是一支客军,只是配合曹操的战略而已。所以也都没有出声。
曹操见大家都不做声,便又道:“我欲不计伤亡,全力抢攻,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依旧默不做声。
曹操等了片刻,见大家都不做声,便狡黠地笑了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就这样吧,咱们选定城西为突破点,两家军队轮流上阵,轮流督战。”
说到这是,曹操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会意,赶紧问道:“请问主公,这轮流上阵,具体该如何操作?”
曹操眼神一眯,开口说道:“轮流出战嘛,就是我军和文将军的人马轮流上阵,我军先攻一个时辰,然后文将军再攻一个时辰,然后再是我军,如此循环,不眠不休,直到攻破内黄城为止。”
郭嘉又问道:“那轮流督战呢?”
曹操杀气腾腾地说道:“为了防止督战队徇私,当我军进攻时,由文将军安排人担任督战队,当文将军的人进攻时,由我军安排人为督战队。进攻不足一个时辰而退却者,尽诛之!”
此言一出,文丑倒没说什么,但是,辛评立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辛评并不是随文丑一起出征的,而是在文丑让韩莒子骑兵追敌,损失过半之后,才由袁绍派过来的。
袁绍听说文丑损失上万骑兵后,有些怀疑文丑是入了曹操的坑,替曹操做了炮灰。于是,袁绍便又给文丑补充了两万步兵,由辛评带来交给文丑,同时让辛评担任文丑的军师。临行之时,袁绍还反复叮嘱辛评,要辛评自保军力,不要被曹阿瞒给卖了。
如今这种打法,摆明了就是对袁军不利!
而且,辛评并不认为这样就能攻破田峻的怪阵。
于是,辛评站出来说道:“曹公此法,有失公允,在此地,我军才十万军队,而曹公有二十万人马,就算是轮番上阵,那也是曹公的人战两阵,我军才占一阵。而且……”
辛评欲言又止。
曹操心中暗笑,却面色不豫地问道:“而且如何?何必吞吞吐吐,不妨直言之。”
“而且,辛某认为,如此强攻,亦是不妥。”辛评道:“田狐狸这怪阵,独具匠心,环环相扣,攻守兼备,几乎是无懈可击。如果一味强攻,只怕死上十几万人,也难攻破。依辛某看,当徐图良策。”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会心地一笑。
这正是曹操和郭嘉想要的答案!
曹操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文丑和辛评了,而曹操之所以说前面那一段话,就是想要激文丑或辛评自己说出“不宜强攻”的话来,好让自己坑人的计划天衣无缝而已。
接下来,按剧本,该郭嘉上台表演了。
郭嘉上前一步,对曹操道:“属下附议辛军师的见解。”
曹操双眼一瞪:“奉孝也不支持强攻!为何?!”
郭嘉道:“自出征以来,将士们已经苦战两月有余,极是疲惫,以我军疲惫之帅,攻敌怪阵,有欠妥当,不如退兵黎阳,在黎阳休整一段时间,一边休整,一边研讨破阵之策,主公您看如何?”
曹操转头看辛评,问道:“仲治(辛评字仲治)以为如何?”
辛评并不疑心,开口说道:“郭军师之言,辛某附议。”
曹操点了点头,佯装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退回黎阳吧,以半月为期,半月之后再来攻打内黄城!”
……
第二天,曹操开始布置退军,大军分成数队徐徐而退,每退五里都有一队停下来结阵待敌,保护后队顺利通过,不给追兵机会。如此一天下来,内黄城外的曹军已是退得干干净净。
城中守军主将黄忠见曹军退兵,也不追击,因为现在的情形,也确如郭嘉所说,田军在内黄战场上,是守有余而攻不足。
在曹军退走之后,黄忠下令派出众多斥候,哨探百里,然后,再减少城外阵地的守卫,让将士们轮流休整,养精蓄锐,以便他日再伺机夺回黎阳。
……
再说,曹袁盟军退到黎阳之后,曹操又以黎阳城残破,容不下太多军队为由,让文丑先带兵退回朝歌城休整。
文丑和辛评等人闻言,不仅没有怀疑曹操居心叵测,反而对曹操心存感激。
因为,黎阳是前线,朝歌是后方。与黎阳相距两百多里的朝歌,由于东北面都是太行余脉的大山,道路受阻,只有经过黎阳才能进入冀州。
能够躲在后方休整,自然是更安逸,更舒适一些。更何况朝歌城曾是文丑大军驻守过的老地方了。
所以,文丑带着所部袁军开开心心地进了朝歌城……这个郭嘉为袁军预设好的……“猪圈”!
没错,这就是一个郭嘉为文丑这十万大军量身打造的猪圈,城高池深,安全而又舒适,粮草……呃,有五天的粮草。
但这并不是什么事,因为文丑大军的粮草是袁绍自己提供,会定期从关中长安,经函谷关,再从洛阳过小平津,直接交到文丑手上。
至于为何只有五天的粮草,那是因为小平津渡的浮桥突然断掉了,驻守洛阳地区的徐晃将军,正在找人抢修,相信很快就能修好,这是徐晃将军用“人格”担保过的。
于是乎,文丑的大军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进了这个“猪圈”,开始过猪一样舒服的日子。
这就是郭嘉的一个庞大阴谋的一部分,至于为什么不把猪圈设在内黄或黎阳,那是怕阴谋暴露之后,文丑带人投了田峻!
而曹军呢?在文丑的军队进了朝歌城之后,曹操便以平原战事吃紧为由,堂而皇之地让李典和曹纯各带数万大军,渡过延津和白马津,然后消失在黄河南岸,兵行诡道,不知所踪。
……
第340章 温县司马懿,出场有点惨
对于徐晃的“人格担保”,文丑是相信的,但辛评身为谋士,就要谨慎很多。因此,早在黎阳的时候,辛评就派出了不少哨探,严密关注小孟津浮桥的修复情况,并要求每天用快马汇报一次
在文丑带着军队进入朝歌城的第二天,哨探来报:“徐晃将军调集数百民夫,正在加紧修复小平津渡上的浮桥,按进度,估计今天晚上就可完工。”
“徐晃将军果然是言出必践的信人啊!”
文丑闻言,立即为徐晃将军点赞。
辛评也是都大感放心,对文丑道:“从小平津到朝歌有四百多里路程,如果用粮队运粮,这少说也得六天,而我们现在只有四天的粮草了。所以,我们得用骑兵去接,用战马去驮粮,三天可回。”
其实不用辛评说,文丑也会这么做,两人想法相同。
于是,文丑派了一名叫杨岱的校尉,带着两千骑兵,一人三马前去小平津运粮。
按文丑的想法是:一人三马,一天可到小平津关。然后,一匹马供骑兵骑乘,另外两匹马用来驮粮,两天便可将第一批粮草运回朝歌。
这样算起来,待第一批粮草到达朝歌时,文丑手上至少还有一天粮草,完全可以接得上。
……
不过,杨岱出发之后的第二天,便派信使给文丑带来了不好的消息:“那些抢修浮桥的民夫,因为被徐晃将军逼得太急,在某些人的恶意挑拔下,造反了!
——小平津度的浮桥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文丑和辛评大惊,问道:“何人挑动民夫造反烧桥?”
那信使道:“据徐晃将军说……是田狐狸的黑冰阁的人。”
“此话当真?”辛评惊问道:“几个黑冰阁细作而已,又如何能在徐晃将军的眼皮底下,策动民夫把浮桥烧得干干净净?”
信使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只听说那些民夫杀掉了督造的士兵,烧了桥后躲进了北邙山中。”
辛评眼神一眯,问道:“何不用渡船先运一批粮草过来应急?”
“杨岱将军也是这样问徐晃将军的。”信使道:“但徐晃将军回复说,可从孟津渡过黄河,最多也就耽误一天时间。运粮队已经绕道去孟津渡了。”
辛评大怒道:“杨岱,杨岱他是猪吗?为何不立即向徐晃提要求?”
“杨将军有这样做了啊。”那信使回答道:“杨将军得到徐将军回复后,立即让人架着小渔船去对面找徐将军了,可是,我们派过去的人没有见到徐将军本人,只见到其手下一名军侯,那军侯说,徐晃将军带人去北邙山抓造反的民夫去了,他一个小小曲军侯,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奉命行事。”
辛评无奈,只好让信使赶回通知杨岱,让杨岱接到粮草后,立即快马送来朝歌。
信使走了之后,辛评有些局促不安,在自己的营帐中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事,心中着急,赶紧又跑到文丑的营帐中,问文丑道:“最近可有主公来信?”
文丑道:“说来也是奇怪,在之前,每三天就会有主公从长安发来的信报,可是最近,已经六天了,一直没有接到主公信报,本将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辛评闻言,开始有些心慌了。
通常长安有信传来,文丑都会传给辛评看的,刚才辛评在帐中想起的,也是六天没接到长安来信了,还以为文丑忘记给自己看了呢,没想到……文丑也没接到长安来信。
文丑见辛评有些着急,便又安尉道:“路途遥远,信使耽误几天也是常有之事,而且,最近田峻的黑冰阁活动非常猖獗,也有可能是黑冰阁的人劫杀了信使,军师不必太过着急。”
辛评摇了摇头,对文丑道:“如果仅是信使迟来几天,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好几件不寻常的事接连发发生,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放在一起考虑,那就……不得不警惕了。”
此话一出,文丑的脸色也开始严峻起来!
是的,最近,至少有四件事情不同寻常:
其一,长安信使延迟,至今六天未收到来自长安的任何消息。
其二,小平津渡无缘无故浮桥损坏。
其三,快要修好的小平津浮桥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其四,徐晃没有用渡船运粮,杨岱也找不到徐晃本人。
“但愿……但愿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文丑道:“现在我们与曹操乃是盟友,田峻未败,曹操应该还至于与我们翻脸。如若不然,主公联合田峻一起对付曹操,对他曹操有何益处。”
辛评也点了点头道:“文将军之言,确实在理,但是,我们身处曹操的辖区,凡事须得小心警惕。”
“且看明天的信报如何吧。”文丑道:“如果粮队顺利过了孟津,那就是我们想多了。”
说罢,文丑又下令军粮减半发放,这样便可多用一天。
……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天,到第二天中午时份,校尉杨岱所派的信使又来到了朝歌。
见到文丑和辛评之后,那信使禀报道:“孟津……孟津的浮桥也被人烧了,据说……据说也是黑冰阁干的!”
文丑大惊,忙问道:“可曾用渡船运粮?”
信使道:“还没找到徐将军本人,杨岱将军已经亲自渡河去见徐将军了。”
“糊涂!”文丑惊怒交加,大骂道:“杨岱乃两千骑兵主将,岂可轻离自己的军队,万一是别人的圈套,这两千骑兵岂非拱手送人?”
辛评仰首向天,长叹一声,对文丑道:“让人去黎阳借粮吧,如果借不到粮食,那就……备战吧!”
文丑闻言,没有做声。
与曹操开战,这可不是随便能做的决定,甚至……这种决定只能由袁绍来做!
过了半晌,文丑才开口说道:“先让人去黎阳找曹操借粮吧。”
……
派去找曹操借粮的人还没回来,那支去小平津接应粮草的骑兵,却出事了!
当天下午,一骑哨探快马冲进了朝歌城,向文丑和辛评禀报:“杨岱将军没有再回黄河北岸,黄河北岸的两千骑兵全部被人杀死了,属下也是躲在臭水池里,才逃得一条性命前来向将军报信!”
“什么?”文丑大怒道:“何人?!竟敢杀害老子的骑兵?”
“河内温县的司马家!”那哨探回答道:“领头的青年名叫司马懿!”
“司马懿?”文丑怒道:“那又是何人?为何要与我军做对?”
哨探道:“我们的骑兵无粮就食,就去了附近的一座坞堡借……借……借粮,破了坞堡之后,杀了点人,其中一个女人虽年愈四旬,却美艳异常,弟兄们忍不住就……就一起冒犯了她。你知道……弟兄们都数月不碰女人,人又那么多,于是,那女的就死掉了。”
“一个女人而已,有何要紧?”文丑道:“莫非这女子身份非同一般?”
哨探道:“这女子便是那司马懿的母亲!”
……
第341章 骑兵闯大祸,冢虎发毒誓
哨探说到这里,心中惊惧,欲言又止。
文丑见状,大怒道:“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还有何事,还不从实招来?”
那哨探道:“弟兄们……弟兄们还杀了一个五旬老头。那老头自称是……是……司马防。”
“什么?!你们把司马防杀了?!”
这一下轮到辛评吃惊了,这司马防可是个不得了的人!
司马防是河内司马家的家主!
河内司马家,那也是传承千载的顶级世家,其祖上显赫的人物,有战国时期墨家的司马凯,赵国剑客司马蒯聩,西汉殷王司马卬。族人世代为官,家世显赫。
司马防的祖父司马量,曾是豫章太守,其父亲司马儁曾为颍川大守。
而司马防本人,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司马防,字建公,起家郡官,历任洛阳令、京兆尹等要职。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全都是杰出的人才,因其八个儿子的表字皆有“达”字,被世人称之为“司马八达”。
这“司马八达”分别是:司马朗,字伯达;司马懿,字仲达;司马孚,字叔达;司马馗,字季达;司马恂,字显达;司马进,字惠达;司马通,字雅达;司马敏,字幼达。
如今老大司马朗已出仕曹操,做了大将军府属官,老二司马懿已经二十一岁,才学惊世,其它几人也都在十六到二十之间,个个都是能文能武的青年才俊!
现在,自己的军队竟然把“司马八达”的老娘……给轮死了!
嗯,轮死了也就轮死了吧,还把“司马八达”的父亲司马防也给杀了!
这没了爹妈的司马八达能不发飚?
——辛评惊得目瞪口呆!
……
文丑见辛评如此失态,也知道这事情绝不简单,又赶忙问哨探道:“那么,本将那两千骑兵,又是如何被那个司马懿剿杀干净的呢?”
那哨探道:“当天晚上,由于杨岱将军去了黄河南岸没有回来,弟兄们因为无主将管束,尽皆在坞堡内酗酒欢娱,许多弟兄们烂醉如泥,防备也是极为松懈。到了后半夜,突然杀进来数千司马家的家兵!
这些司马家的家兵个个如同死士杀手一般,悍勇而不畏死。弟兄们纵情酒色之后,又哪有反抗之力?很多弟兄们都在宿醉中就被人杀死了。”
“你又如何知道领头之人是司马懿?”辛评问道。
哨探道:“那司马懿杀完人后,在堡中仰天高呼:“苍天在上,与吾为证,袁本初纵容乱军,辱吾母、杀吾父,吾司马懿必灭之,不灭袁贼,誓不为人!”
文丑和辛评面面相觑,尽皆惊骇失色。
两人惊骇的原因,并不是怕了河内司马家。
文丑手上的军队,虽有损失,但经过袁绍多次补充,至今仍有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在手,还怕他司马家?大不了将司马家杀个干干净净!
但问题是,现在缺粮!
去接应粮草的人,全都死了!再派人去接应粮草,那来回也得三四天。
而且,辛评有种预感,徐晃不会轻易给自己粮草了,就连向曹操借粮,辛评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温县离朝歌有四百多里路程,没有粮草,又怎么去灭得了司马家?
其实,文丑和辛评也想过劫掠百姓“打粮”的,但是,自从数月前文丑大军第一次进入朝歌之后,朝歌周边的百姓就都逃走了,富户也都去躲兵灾了。
现在不要说去抢粮,就是想抓些民夫来做苦力,也只能抓那些行动能力有限的老头子老太婆了。
抢这些老头子老太婆的那点活命的口粮,又如何养得了十万大军?就算将这些老头子老太婆们全都抓了煲汤喝,也不够十万大军塞牙缝。
实在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等了,等曹操的回复。
“若是能得到曹公借粮,本将便立即出兵温县,杀尽司马家人,以绝后患!”文丑狠声说道。
……
当夜,文丑下令杀马就食。
但是军中战马也已经不多。本来经过追杀鞠义失败后,只剩下一万多匹战马,如今杨岱那两千骑兵为了运粮应急,带去了六千匹战马,现在留在朝歌城中的战马,也只有四千多匹,全杀了也不够三天之用。
何况,战马也不可能全杀了,军队客地而居,危机四伏,万一有事,没了战马如何逃命?
所以,文丑下令每天只先杀五百匹战马,多加点水,大家凑合着多喝些汤。
这样又过了两天,到第三天傍晚时分,去黎阳借粮的韩莒子终于回来了……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看到韩莒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文丑和辛评就知道……惨了!
但文丑还是耐着性子问道:“结果如何?可曾借到粮草?”
韩莒子摇了摇头,对文丑道:“曹操已不在黎阳,属下只见到了曹仁,曹仁声称自己粮草也是不足,说是粮草正在转运途中,让我们再多等几天。”
“再多等几天?”文丑勃然大怒道:“已经断粮三天,战马也只剩一千多匹了,如何能够再等?”
辛评闭着眼睛想了想,对文丑道:“确实不能再等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些都是曹操的阴谋,曹操想要灭了我们这支盟军了。”
“这……怎么可能?”
文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说道:“曹袁乃是盟友,田峻是共同的敌人,田峻未灭,曹操又怎敢灭了自己的盟军?”
辛评摇了摇头道:“如果曹操还当我们是盟军,又怎会这样对待我军,辛某担心,曹操恐有更大的图谋?”
“更大的图谋?”文丑也吃了一惊,低声问道:“难道曹操……意在关中?”
辛评点了点头,对文丑道:“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文丑沉默片刻,咬了咬牙,下令道:“再杀五百匹马就食,然后,准备行装,于明天凌辰兵发小平津渡!”
军令传达下去之后,执行得很快,到第二天凌晨卯时,所有的出发准备就已经做好了。此时天已大亮,文丑下令大军起程。
不过,大军才往南行了不到二十里,便有前出的斥候传来消息:“乐进将军领兵五万从南而来,离此不足五十里!”
文丑不敢轻敌,也不敢停留,下令结阵而进。
再过了片刻,又有斥候来报,东南方向来了一支曹军,约有八万余人,看那帅旗,正是曹操本人!”
……
第342章 受阻大峡谷,狐狸遇劲敌
文丑死了,死在韩莒子枪下!
因为文丑不肯投降,要与曹操死战,结果,被想投降的韩莒子从身后一矛刺透了后心!
辛评也死了,因为不肯投降,自刎而死。
文丑和辛评死后,韩莒子带着十万袁军投靠了曹操。曹操让韩莒子领兵三万前往黎阳相助曹仁,而曹操自己,则与李典、乐进带着大军,渡过已被徐晃修好小平津浮桥,趁夜消失在黄河南岸……
……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又到了北方哈气成冰的冬天。
当曹操在收拾文丑的时候,田峻已经到了西河郡。
与田峻一起来西河郡的,还有田峻“预先”任命的西河郡太守王方,以及从并州调集的五万大军。
西河郡地跨晋陕大峡谷两岸,在中国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黄河在陕西和山西之间,形成了一个“几”字,这个“几字”的右半边,就是黄河晋陕大峡谷。
黄河晋陕大峡谷,北起内蒙古托克托,南至河津禹门口,全长一千五百多里,落差达六百多米,河床宽为两百到四百米,河谷深切三百到五百米。沿岸悬崖绝壁,黄河奔涌其中,景色煞是壮观,堪称“鬼斧神工”。
黄河本是清流,走出青藏高原后,穿山过岭,九曲十八弯,跌宕下行,经过晋陕大峡谷,才面目骤变,成为黄河。
据后世统计,黄河中约有60%的泥沙都来自晋陕大峡谷,可以说真正的“黄”河是在这里成就的。
田峻来到禹门口时,袁尚已经退到了黄河西岸,烧毁了禹门口上的全部浮桥,隔着晋陕大峡谷与田峻对峙。
在古代,想从这里过黄河可不容易,这是天险,比之长江天险犹胜百倍乃至千倍!
田峻要从这里过河,只能选择一个季节,一个地点。
这个季节就是黄河上游结冰的季节……冬季,这个地点就是禹门口……也就是壶口大瀑布那个地方。
此时是十月底,天气虽冷,黄河却还没有结冰,所以田峻只能在这里屯兵等待……等壶口瀑布结冰之后,才渡河做战。
……
壶口又名龙槽”,当黄河流经此处时,河面宽度骤然由……三百多米缩小为二三十米,龙槽下落差约为三十米,汇集于此的黄河水千流竞发,于是形成了声如奔雷,万马奔腾之势。
田峻屯营之地,离壶口瀑布相距超过十里,却依然被那瀑布的响声吵得无法休息,只好又往后撤了十里,耳根子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
田峻在等着黄河结冰的时候,黄河西岸的袁尚可是心中焦虑异常!
袁尚焦虑的原因也跟黄河结冰有关!
田峻盼着黄河结冰,袁尚则刚好相反,他希望黄河……永不结冰!
因为,一旦黄河结冰,田峻就会前来攻打西河郡!
袁尚可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威名赫赫的田峻田狐狸……呃,最近有人开始叫“田老虎”了!田峻得李儒指点,在这次并州用兵时,气吞山河,势如猛虎,所以,有些人已经开始私下里叫田老虎了……
就在袁尚非常焦虑的时候,有亲兵来报,说有故人求见。
“故人求见?”袁尚有些烦闷,本想直接拒绝不见的,不过,最后还是问道:“那人姓甚名谁?”
亲兵道:“对方没有说姓名,只是说来自河内。”
“会是谁呢?这么神神秘秘的!”袁尚皱了皱眉头,正打算挥手让人赶走,突然想起一人来,连忙问道:“此人多大年纪,高矮胖瘦有何特征?”
亲兵道:“此人年方弱冠,身长八尺,不胖不瘦,颇有英气,只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怎么了?”袁尚问道。
亲兵道:“那是一双鹰目,很是锐利,配上哪张脸,有几份像狼!而且那人的脖子比寻常人要长很多很多!”
鹰视狼顾,脖子长,能转一百八十度!
袁尚一听,便立即知道这人是谁了……河内温县司马懿!
顶级世家之间,千丝万缕,耦断丝连,常有聚会,相互之间也是都有些了解的。袁尚与司马懿之间也算是旧识。
司马懿名声在外,又是旧识,袁尚自然也不能驳了面子,便挥了挥手,让亲兵去将人带进来。
少顷,亲兵将人带了进来,袁尚一见,果然是司马懿!
双方相互见礼之后,袁尚问道:“天寒地冻,兵荒马乱,仲达不在家中享福,来这苦寒之地可有要事。”
司马懿笑了笑道:“小弟能有什么事?小弟在家中,读书弹琴,红袖添香,吟风弄月,眠花宿柳,好不快活。倒是兄长您,好像是……摊上了大事。”
袁尚一听,勾起心中烦闷之事,很不痛快,脸色一沉道:“本将军务繁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这就是逐客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丫的吃饱了没事干,有叽八多远滚叽八多远!!
司马懿愣了一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大笑道:“不就是只田狐狸嘛,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其不得寸进,铩羽而归!”
袁尚一听,连忙叫住司马懿道:“仲达弟且慢,此话当真。”
“决无虚言!”
司马懿转过身来,对袁尚道:“某家此次,正是为击败田峻而来,不过,袁将军好像并不怎么欢迎啊。”
袁尚苦笑一声道:“并非本将不欢迎仲达,而是战事不利,苦无良策,心中郁结,无心欢娱尔。”
顿了一下,袁尚又道:“本将连战失利,世人恐怕对本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仲达为何会在此时前来助我?”
司马懿笑了笑道:“吾观田狐狸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个结论便是……田峻乃是我等世家的宿敌,若不将田峻早点除掉,待其势成,恐怕便没了我们士族世家的存活之地。袁家乃我世家楷模,袁将军又是我们年少一代世家中的天之骄子,故来相投尔。”
袁尚吃了这一记马屁,也开心起来,想到司马懿名声在外,刚在又夸下海口,便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走到司马懿跟前施了一礼道:“能得司马兄弟相助,小弟不胜荣欣。还请司马兄弟不吝指教。”
司马懿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一个小计而已,不过,对付那只狐狸,倒是足够了。”
……
第343章 悬崖百丈冰,司马露峥嵘
并州的冬天很冷,时值十月上旬,天上已开始下雪了,可黄河却还是没有结冰。
田峻每天都让人去上游查看冰凌的情况,得到的结果依旧是:河水虽然小了很多,但还是只有少量冰凌随水而来,根本堵不住这个壶口,冰凌堵不住壶口,黄河也就结不了冰。
黄河结不了冰,田峻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慢慢地等,耐心地等……
日子就这样在等待中一天一地渡过。
一直过了十余天,这天早上一觉醒来,那雷熊雷猛子便来禀报道:“黄河结冰了!”
“此话当真?”
田峻一骨碌爬起来,倾耳细听,果然没了那雷吼般的声音。
总算等到黄河结冰了!田峻心中高兴不已,大声对雷熊道:“快,叫上各位将军,咱们一起去看看!”
去看什么?看地形怎么进攻对岸的袁尚?
嗯,也许吧,但田峻此刻最想看的,倒不是地形,而是那名传世界的天下奇观——黄河冰瀑!
……
“已是悬崖百丈冰!”
到了壶口之后,田峻真的被震撼到了,这里壮观的景像,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悬崖百丈冰!
黄河壶口瀑布在冬天溅水成冰,层层叠叠的冰挂,悬挂在瀑布两岸的岩石上,形成了造型奇特的冰瀑景观,这就是壶口八景之一的危岩挂冰峰。
此刻,湍急的黄河水,已经变成姿态万千,造型各异的冰挂、冰柱,形成了绝美的“水帘洞”,很多河段也因冰凌上堆而形成了“天然冰桥”,晶莹剔透,美仑美奂!
……
田峻站在壶口东岸,展眼看向那黄河的对岸,远山如玉龙,蓝天衬白云,对面的壶口更是冰凌倒挂,晶莹剔透,往日的那些树木、山崖还有那黄腾腾的崖畔,都被这洁白的冰挂和冰瀑所替代。
“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奇观啊,可惜没有相机……”
田峻喃喃地自语道。
突然!!田峻猛地睁大了双眼,脸色大变,大呼一声:“坏事了!”
众人顺着田峻的眼神看向对岸,也全都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王方大惊道:“莫非袁尚得天相助?”
众人闻言,也都心中忐忑!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河的对岸,出现了一道数丈高的城墙!
没错,这就是司马懿给袁尚出的主意,在黄河岸边用挖掘沙石灌水,筑成冰墙!
这种墙,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在与马超作战时曾经筑过,但却不是曹操的原创。
曹操当时是得到一位名叫娄圭的“老叟”的指点,在渭河边用沙土浇水成冰沙,一夜间筑出一道高大的城墙来。
田峻万万没想到,袁尚竟然在此时闹出这一种幺蛾子来!
见到王方他们有些不安,田峻便笑道:“什么得天之助?不过是用沙石灌水筑成的冰墙而已,此法本将还是三岁小孩时就玩过了。”
众将见田峻如此一说,才安静下来,纷纷拍田峻马屁。
拍完马屁之后,便又都眼巴巴地看着田峻。
“你们这是……本将欠你们奉禄没给?”田峻诧异地问道。
众人闻言,尽皆摇头,摇完头之后,又都眼巴巴地看着田峻。
这下田峻更奇怪了,问道:“本将的脸上有花?”
众人又是一齐摇头。
“这……这却是咋的啦?”田峻不解地问道。
张燕上前一步,对田峻道:“主公幼时便玩此筑城之法,必有破解之术,我等都在等主公赐教。”
原来是这样!
田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无解,只能先攻打一番,试试虚实,再图良策了。”
对付这种冰墙,倒是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遇水不灭的汽油。
但是,哪里能弄到汽油?
在上郡肤施(今延安市),倒是有露天的石油,做个分馏实验,搞点劣质汽油出来倒是不成问题。
但上郡在西河郡以西,妥妥地控制在袁尚手中,而且此时冰天雪地,就算有石油,也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所以,暂时无解,只能试着先打打看。
……
冰墙之上,袁尚临风而立,意气风发!
看了一眼身边的司马懿,袁尚赞叹道:“没想到贤弟竟有这种本事,真是巧夺天地之造化啊!”
司马懿闻言,连忙下拜道:“将军折杀属下了,将军虽然待属下如同兄弟,然,礼不可废,岂可以“贤弟”二字相称呼?请将军收回刚才不妥之言。”
袁尚愣了一下,上前搀扶司马懿道:“这有何妨,你我情同手足,何必拘于俗礼?”
司马懿赖着不肯起来,身子伏得更深了,语带哽咽地说道:“将军对属下之情,属下心领了,但若将军不改口,属下绝不起身!”
袁尚叹了口气,再次用力搀扶司马懿道:“好了好了,就依你吧,今后你我私下里以兄弟相待,人前……呃,这个人前嘛……”
司马懿闻言,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一闪而逝,又躬身下拜道:“人前当以“主从”相待!属下愿奉将军为主公,唯将军马首是瞻!”
“好!好!”袁尚大喜,连忙再次扶起司马懿。大笑道:“有仲达相助,袁某之幸也!袁某今生绝不负仲达相助之恩。”
“多谢主公知遇之恩。”司马懿再次抱拳称谢。
顿了一下,司马懿又道:“不过属下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公答应。”
“无妨无妨。仲达尽管直说便是。”袁尚道。
司马懿道:“属下暂时不宜以真名示人,从今天开始,便更名为温复,字方休!”
“温复,温方休?”袁尚道:“这是为何?”
“掩人耳目罢了。”司马懿笑道:“属下之兄长(司马朗)在曹操手下为官,曹操也曾数次征辟于吾,都被吾婉言拒绝,若让曹操知道我投了主公您,恐对吾兄及族人不利。
再说,在主公未入主长安之前,属下隐于幕后为主公出谋划策,也对将军有利。便是这冰墙之策,也不要说成是属下的建议,只说是主公自己的主意,这样也对主公入主长安有利。”
“入主长安?”
袁尚心中一动,却又故意苦笑一声道:“暂时易名倒是无妨,只是这入主长安之事,何从说起?”
司马懿闻言,脸色一正,对袁尚拱了拱手道:“你我如今既为主仆,属下就不得不为主公尽心谋划了。将军可知祸事将至?”
袁尚心中一动,赶忙问道:“祸在何方?”
“祸在长安!”司马懿道:“属下听说……老主公身体不佳,数年前冀州之战时曾经多次吐血昏倒,已是伤了老主公的元气。之后数年,虽是汤药不离左右,却又侍妾众多,保养失当,以致身体每况日下,最近更是……更是饭量大减,日见消痩……呃,这个……这个……属下不敢直言。”
“畅所欲言吧。”袁尚道:“本将恕你无罪!”
“多谢主公!”司马懿道:“属下来此地前,曾途经长安,有幸于路旁见过老主公一面,以属下观之,恐……恐寿不长矣,主公当早做打算。”
袁尚闻言一惊,斥退左右,下令三十步内不许有人接近,违者立杀之。
待亲兵随从全都走远,袁尚才低声问道:“依仲达……呃……无休之见,本将该当如何?”
司马懿低声道:“谭公子是袁公长子,居长安;主公是袁公幼子,居并州。若老主公万一有事,纵然袁公独宠于您,您也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主公可知其中关窍?”
袁尚也是聪慧之人,经司马懿这一提点,立即便明白了过来,对司马懿道:“你是说……大兄在父亲身边,与同在父亲身边的谋士和大将们全都有了交情和信赖,甚至就近将他们全都收买,若父亲有事,他们便会拥大兄上位?”
“主公英明!”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此事急矣,当尽快回到老主公身边,日夜伺候,衣不解带,尽心服侍!”
袁尚道:“那这并州?”
司马懿道:“留高干在此,再日夜加宽加高冰墙,足可守上四个月以上!”
袁尚又问:“以何籍口回长安?”
“尽孝!”司马懿道:“主公听说老主公身体欠佳,日思夜想,终日以泪洗面;夜不成眠,整天茶饭不思;神思恍惚,身体日见消瘦!”
“可我现在……日见丰腴啊!”袁尚道。
“节食!减肥!”
司马懿狠声道:“饿一饿,你就是长安之主,何不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