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十六章 知书达理
丫鬟见小姐不肯回去,又说道:
“小姐,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姐依旧蹲在地上,低着头,冷冷说道:
“你自己回去,别来打扰我。”
丫鬟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带着哭腔道:
“若是您染了风寒,老爷不会饶了我的。小姐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吧,小姐菩萨心肠,大家都是知道的。”
小姐倒是没有为难丫鬟,稍稍停留一会,回了房间。
这位身穿银狐裘皮袄的少女,就是沈家马上要出嫁的十二小姐沈柔。
沈柔知道此时此刻,依然不知道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婆家,具体是什么样子。
也从来没见过未来要相伴一生的夫婿,是什么相貌。只听说他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但亲事已定,无论怎样,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婆家是关东地区第一大城沈天城的沈天王家、是整个大东北地区数一数二经商家族。
只要她嫁过去,沈家在大东北方向,连着周边好多个国家的生意,就会畅通无阻。
虽然这桩婚事完全是为了联姻,但从小在沈家经商的环境下,长大的沈柔知道。对于商人,生意就是一切。家族里的所有人,都要在必要的时候,为了家族的生意做出奉献和牺牲。
沈柔其实有心意相通之人,他是个读书人。家里经营着一家文房四宝店,还有间不大也不算小的客栈。
在一般人眼里,这样的日子就很不错了。可在沈家,这样的条件,就跟要饭的差不多 。
沈柔很喜欢他,很喜欢。
喜欢他的才情,喜欢他的人品。喜欢他的胸膛,喜欢他的臂弯。喜欢他逗自己开心的样子,喜欢他的笑,喜欢他的哭。
沈柔想过很多次,把自己给他。但这样是绝不行的。作为沈家的人,沈柔决不能破坏沈家的生意。这是每个沈家人的宿命,也是全天下所有所谓的豪门权贵,身不由己的地方。
沈柔在半年前知道自己要嫁人时,就和他断绝了来往。之后沈柔如何让自己心情平复的,没人知道。
就在沈柔在房间内发呆时,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弯腰躬身说道:
“老爷要小姐赶紧过去一趟。”
沈柔没什么表情,问道:
“爹叫我什么事?”
丫鬟回道:
“可能是护送小姐的高手到了。”
沈柔神色一暗,道:
“这样啊、我马上过去。”
苏家园林,从岸边连廊到池塘中心处的小亭子。
一名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素面细布衣袍,没有任何首饰零碎装饰。方脸阔鼻,双目炯炯有神。这就是苏观沈家当代的家主,沈千二。
沈家主正在沏茶,招待的人只有两位。
一名十**的少年,一袭白衣。柳眉凤目,鼻梁直挺,五官柔和。相貌清逸俊朗。
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肤如脂玉,黛眉纤长。天上星月点双眸,玉颜无瑕隐含光。
林湛清和东方婉马不停蹄赶了三天路,连换了好几匹马。从流云山到苏观城,一千
多里,只用了五天。
沈家主给林湛清东方婉斟上茶,给自己也斟上。待把茶品了,慢慢开口道:
“二位远道而来,着实辛苦。”
林湛清只道:
“最近实在腾不出人手,我们来的有些晚了。抱歉。”
说完拱手作了礼。
沈家主又给两人斟上茶,道:
“二位为了我沈家一路风尘,按道理应该好好招待几日的。不过此事着急,只能失了礼数,委屈二位了。”
林湛清面带微笑,道:
“沈家主客气了,我们江湖儿女,这些很正常。”
沈家主神色满意,端起茶盏品一口,道:
“多谢少侠,流云山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明天就动身出发。怎样?”
林湛清有些意外,道:
“明天?家主吩咐的,我们自然没问题。”
沈家主道:
“明天确实急了些,不过也是没办法。护送的人是谁,二位知道了吗?”
林湛清回道:
“沈家十二小姐,您的十二女儿。对吗?”
沈家主一口回道:
“没错,小女马上就过来。你们认识一下,一路上麻烦二位多多照顾小女了。”
正说话间,沈柔不紧不慢的,度着步子来了。面无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到了池塘中心小亭子后,给沈家主沈千二行了个万福礼,道:
“沈柔见过爹爹。”
又向林湛清东方婉行了个万福礼,道:
“沈家沈柔见过二位侠客。”
林湛清看这少女,心中思量不愧是沈家小姐,相当懂礼貌知礼数。赶紧拱手回礼,道:
“流云弟子林湛清,见过沈家小姐。”
东方婉也起身回了个万福,道:
“流云弟子东方婉,妹妹生的好漂亮呢。”
沈柔对东方婉的示好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挨着沈家主旁边的木椅坐下。
沈家主见沈柔坐下了,道:
“这就是小女沈柔,这次二位要送她去三千里外的关东第一城,沈天城。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小女有什么差池……”
林湛清淡淡回道:
“此次任务不比以往,沈家主放心。只要我二人命还在,沈姑娘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沈家点了点头,道:
“实在让二位费心了。事成之后,我会打发人去流云山一趟,表示感谢。”
沈家主又看了看沈柔,说道:
“你们三人在这熟系一下,爹爹还有事。”
沈家主说完,起身走了。
剩下林湛清东方婉与沈柔,初次见面,难免有些尴尬。
正当林湛清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沈柔主动开口道:
“小女子沈柔,有劳二位护送我去沈天城,一路上少不了给二位添麻烦。小女子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请二位多多担待。”
沈柔说完又给二人行了个万福。
林湛清与东方婉互相看了看,都对沈柔的知书达理的程度有些惊异,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多或少都有些小脾气,小性
子。
就算家风教养好的,也很难到沈柔这种程度。沈柔这已经不是教养好知礼数,而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我压抑。
林湛清浅笑着,回道:
“沈小姐客气了,是我们给你麻烦才是。我二人江湖跑惯了,难免有礼数不到的时候,沈小姐在路上有什么话,请直接说。我二人一定先照顾好沈小姐。”
沈柔没什么表情,脸色冷淡,开口道:
“少侠不必如此。二位在路上不必刻意照顾我,二位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不是二位想象中,大户人家蛮横不讲理的娇小姐。”
这一句说的林湛清有些不好意思,东方婉接过话头回道:
“妹妹多虑了。我们接了这个任务,自然是要把妹妹照顾好的、公事公办,我们才好交任务领酬金。妹妹这么漂亮,又懂事乖巧,知书达理。我们怎么会小看了妹妹。”
沈柔的脸色变得好看些,不再那么冷淡。显然受用了东方婉的话。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回道:
“乖巧懂事,是好还是不好呢?总之,谢谢二位,尤其是这位美丽姐姐了,”
……
林湛清和东方婉只在沈家园林住了一日,第二日就带着沈柔离开苏观城,直奔两千里外的关东沈天城。
林湛清三人是一大早离开的,沈家只有少数几个人来送。沈柔的几个叔叔早就在沈天城等着,押送嫁妆的队伍也早就出发。沈家主沈千二和沈柔的娘亲以及去参加婚宴的很多人,单独一支队伍。
沈家之所以如此费周折,还不是因为这门亲事太抢眼。有太多的人绝不愿意让苏观沈家与沈天王家联姻。
商场如战场,生意暗地里的血腥之处,比之江湖厮杀,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之下,江湖儿女虽然不如商人大富大贵。但胜在逍遥自在,活的纯粹,活的享受。
酒是为自己喝的,为伴侣喝的,为朋友喝的。但绝不会,假惺惺的演着笑容与敌人喝酒。
沈柔虽然是富家千金,但骑马的本事很好。比起林湛清与东方婉,也不差多少的样子。一个上午,已经跑了五六十里地。
眼看到快中午,三人来到了附近的镇子上。若是只有林湛清与东方婉,则肯定不会绕路来这里。只是沈柔毕竟是富家千金的身子,经不起林湛清东方婉这样的辛苦。
三人找了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吃过饭,又买了些干粮与水果。继续上路。
三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四十里外的采田镇。在那住一晚,采买些物资干粮,把三人已经疲累不堪的马匹换了。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赶到两千里外的沈天城。
傍晚,采田镇最大的客栈,莲田客栈。林湛清一间客房,东方婉与沈柔一间客房。
叫了饭菜送到房间中,是林湛清的房间。因为东方婉与沈柔异口同声说,饭菜有味道会让她们睡不好。林湛清当然没有异议,只是对她俩这么快就能熟珞起来,像是好姐妹一般,有点理解不了。
三人吃了饭,东方婉沈柔回了房间。三人很快就睡了,为明天的赶路养精蓄锐。
可在半夜,突然有哭喊救命的声音传来。是个女人声音,在客栈外面。好像不远的样子。
第一卷 五十七章 心里有鬼
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哭腔,声音极凄惨。
在这半夜任谁听了,都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客栈的旅客除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也都被吵醒了。都躲在屋里,谁也不敢出来。
林湛清三人是最早察觉异常的,林湛清与东方婉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同时又有任务在身。可以说四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俩的耳目。
沈柔此时有些害怕,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望着东方婉说道:
“东方姐姐,这声音是女鬼还是?”
东方婉神色如常,但不再冰冷。靠着沈柔,轻声说道:
“姐姐在这,妹妹不怕。管他是女鬼还是什么,不听话就一剑斩了。让林湛清去斩,免得脏了咱们姐妹的手。”
沈柔被东方婉这一句逗得笑了,不那么害怕。
门外响起温柔的,轻轻敲门声,敲门声虽轻,沈柔还是吓了一跳。东方婉拍拍沈柔的肩膀,道:
“妹妹不用担心,是林师弟。”
东方婉下了床,靠着屋门口。没开门,直接轻声命令道:
“林师弟好好守着,没事别来烦我们姐妹。”
东方婉说完这一句,回了床铺,真的不去管了。
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声音的内容,更是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好可怜啊。全世界都是坏人要害我,我男人要害我,我孩子要害我。我所有亲人都要害我。要不是街上要饭的好心人救我一命,我就活不下去啦。”
莲田客栈的店小二也被这声音吵了起来,没柰何的出门去看。
店小二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好像早已经习惯。
那发出凄惨的声音的人,头发披散着,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依稀能看出是个女人,大概也就三十多岁。
店小二出了门,先是“唉”了一声。然后从裤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到披头散发的女人前说道:
“焦寡妇,天早就黑了。你怎么又出来瞎跑?来,我这里有块糖。你拿着回家给孩子吃吧。”
“嘿嘿嘿,小哥,还是你最好了。不像我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想害死我。”
“焦寡妇,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家里的人要害你了。”
“对对对,还是小哥说得对,我就先回去了。”
那名焦寡妇一蹦一蹦的,朝一个方向走了。
小哥看焦寡妇老实走了,回了客栈重新睡下。
任谁在大半夜遇到这么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都会以为是遇鬼了,被活活吓个半死。
但店小二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连一点影响也没有。
其实在这采田镇常年生活的人,对于焦寡妇并不陌生。焦寡妇年轻的时候,相貌不错,提亲的人也算是踩破了门槛。焦寡妇左挑右挑,选了在采田镇世代开医馆王大夫的儿子为夫婿。
小两口刚成亲的时候,除了焦寡妇时常闹个脾气,耍个性子之外。小日子真是过得不错,着实让人羡慕。可惜好景不长,也不知为什么,两家长辈先后病死。
恰巧焦寡妇又刚怀了身孕,小两口的日子立马拮据起来。好不容易东拼西凑些银
子,把双方老人都下了葬。
几连番腾之后,连过日子都成了难事。焦寡妇她男人只能不停地变卖家产,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平安出生。
可焦寡妇自从双方父母过世后,天天哭哭啼啼,一直在埋怨她男人是个扫把星,生生把她爹妈克死。每天骂骂咧咧的,不是说自己男人没本事,就是嫌跟了她男人倒了八辈子血霉。
焦寡妇的男人本来性格开朗,见人不笑不说话的。硬生生被焦寡妇数落的越来越没精神。
后来迷上了喝酒,天天醉醺醺的,对孩子也不怎么上心。可就算这样,也一点没耽误行医看病,赚钱养家。
甚至为了补贴家用,冒险去采田镇附近的大山里采药卖钱。每一次进山采药都充满了危险,收获自然也是不少。
但焦寡妇从来没满意过,依旧埋怨男人没本事,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家三口就这样凑活着过日子,直到有一天。男人进山采药,一个没踩稳,不幸摔下山。
当焦寡妇听到她男人摔死的消息时,整个人彻底疯了。嘴里不停念叨着,家里的人都是害她的小鬼。精神恍惚错乱下,竟一把抱起嗷嗷待哺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可怜那只有几个月的的孩子。惨不忍睹啊。
焦寡妇从此在采田镇变得大名鼎鼎,焦寡妇逢人便说她家里的人,都是要害死她的索命鬼,反而家里之外的人都是大好人,大菩萨。
采田镇的人看焦寡妇也不害人,虽然还是躲着她走,但慢慢的就不怕她了。
店小二刚回客栈,林湛清就上前向店小二问过,对焦寡妇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林湛清虽然不会完全放松警惕。但也没太多心。常年行走江湖,看多了各种各样奇怪又无奈的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林湛清回了他们房间所在的二楼,轻轻敲了敲东方婉与沈柔的屋门,说道:
“是当地一个疯婆子,和咱们无关。都睡吧。”
林湛清没等回音,直接回了房间。
客栈的人重新睡下了不到半个小时,那焦寡妇的凄惨哭声又响了起来。
“我好惨啊。爹娘,夫君,孩子,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别想来害死我。”
焦寡妇的哭惨声刚刚响起,店小二直接出了客栈,对着焦寡妇说道:
“刚才你丈夫孩子都在我这喝茶,你赶紧跑,跑晚了等他们出来,还不活活把你吃了。”
焦寡妇吓得大叫一声,
“小哥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就是下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焦寡妇说完,马上跑远了。
可刚过了半个时辰,焦寡妇又跑来惨哭。这下店小二彻底不乐意了,直接出了客栈喊道:
“焦寡妇,你男人孩子要我把你押去见他们,你是去不去啊。”
焦寡妇被这一句直直的吓得魂飞魄散,直在地上蹦了起来。然后没命一样疯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喊,
“挨千刀的,当年可不是我催你去采药,害你摔下山死的。小玩意,你,你不是娘摔死的。是你爹的鬼魂附在我身上摔死你的。要索命,去找你爹。”
焦寡妇前脚刚走,林湛清后脚就跟了出来。在客
栈周围仔细看了一圈,回了客栈敲开东方婉沈柔的房门。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关了房门小声说道:
“有人在盯着我们。”
东方婉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在意,问道:
“师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湛清低声回道:
“客栈东边的第三条街,有三双脚印明显与常人不同。”
东方婉依旧神色如常,道:
“具体呢?”
林湛清道:
“这三双脚印很轻,而且轻的很整齐。”
东方婉终于多少有些认真的神色,问道:
“武功如何?”
“在江湖人眼中,算是高手。”
东方婉一听是江湖人眼中的高手,马上恢复了如常的冷淡神色,变得完全不在意。铺了铺被窝,往床上一躺。
而沈柔一听有高手在跟踪,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微微颤抖着,勉强发出弱弱的声音问道:
“江湖高手,听说在眨眼间就可轻易取人性命。二位才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不行你们自己逃命,不用管我。”
东方婉拍拍沈柔的肩膀,道:
“沈家妹妹,只是江湖人的高手。若是来了也是白白送死。几十人还不够林师弟一个人消遣的。别乱想了,天色不早,明天还要赶路呢。”
东方婉安慰完沈柔,躺在床上,歪着头,瞪着林湛清道:
“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
林湛清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个激灵,马上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沈柔还在自顾自的嘟囔道:
“几十个江湖高手,还不够林哥哥自己消遣的……”
采田镇东郊,一处破败的土地庙。
那名焦寡妇就在里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焦寡妇旁边围坐着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一人脸黑,一人干瘦,还有一人脸上有一刀疤。从左嘴角一直蔓延到鬓角处,虽然现在只是一道大白印,但也非常吓人。
那刀疤脸开口道:
“半包失心散,保管明天疯婆子醒了,连自己也不认得。咱们兄弟这次憋屈,连个疯婆子都得大开慈悲。”
干瘦男子道:
“老三,忍忍吧。这疯婆子要是死了,咱们马上就暴露。”
干瘦男子又道:
“据说这次两百多人接了单子,要苏观沈家十二小姐沈柔的命。既然咱们哥仨先一步找到沈柔,接下来咱们好好计划一番。”
刀疤男子道:
“二哥,接杀沈柔单子的人,有两百多。接保护沈柔单子的人,足有三百多。苏观沈家能是吃素的?别得不说,就跟在沈柔身边的两人,就绝不是好惹的。”
干瘦男子道:
“沈柔身边那二位白天走路的样子,那个小子晚上勘察的状态。肯定是名门大派的精英,武功有多好不敢说,咱哥仨是不够看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黑脸男子,终于发话了,
“老二,老三沉住气,别着急。我们先离沈柔远一点。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我们浑水摸鱼,见机行事。 ”
干瘦男子,刀疤男子异口同声回道:
“听大哥的!”
第一卷 五十八章 小命要紧
第二天清早,当焦寡妇从破庙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对于昨天发生什么事一点都不记得。恍惚之下,竟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
焦寡妇猛地坐起来,拼命的想,越想越想不起来。只记得好像欠了自己丈夫,欠了自己儿子天大的恩情。
焦寡妇想的头痛欲裂,忽然间,想起了自己丈夫与儿子都死了。是自己害他们死的。顿时嚎啕大哭,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虽然焦寡妇全然忘记自己是谁,可是自己把丈夫和孩子害死的事,却死死记住。
从那之后,家寡妇只要见到三四十岁的男人和两三岁以下的婴幼儿,不管什么时间,也不管什么地点,跪下就磕头。
据说在几十年后,家寡妇大限来临,奄奄一息时。在破庙看到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还要起身给他磕头。就在勉强起身的一瞬间,焦寡妇一口气没上来,离开了人世。
而林湛清三人,在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起了床。简单盥洗吃过早饭后,就骑上马,开始了一天的赶路。
沈柔虽然是个豪门千金,但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风浪,就算没亲身经历,也是看的多了。昨晚的事虽然很吓人,也不过睡一觉,就已经全然无事。
这天中午三人并没有找个镇子吃饭歇息,而是找了一处空旷的开阔郊地。铺了方布,席地而坐。
拿出在采田镇预先买好的干粮和肉。包子,烙饼,馅饼,糖饼。酱牛肉,焖羊肉,烧鸡,卤鸭。各式小菜,还有水果。一个一个的小纸包,虽然每个纸包都不大,但已经快把长短四尺的方布摆了一半。
沈柔看着林湛清不停的拿出纸包,纸包里全是吃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好奇变为惊讶,又变为惊叹。最后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嘴巴微张,眼睛愣着,问道:
“林哥哥,这些……我只要两个糖饼,一点小菜就够了。”
林湛清笑笑,没说话。
东方婉却难得的微笑,或者是嬉笑着说道:
“沈家妹子不比担心,咱们只管吃,不管剩多少,林师弟会解决的。”
沈柔满脸惊讶的看了看林湛清,似乎有些不相信,回头向东方婉问道:
“林哥哥一个人,要吃掉这些的大半?”
东方婉点点头,道:
“在流云山这些习武的男弟子里,林师弟的饭量也是不小的。”
林湛清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说道:
“二位别说话了,咱们吃饭。”说完,也不等东方婉和沈柔,自己拿了一张烙饼,又拿起一包酱牛肉。大口吃起来。
东方婉和沈柔见此也不客气,自己找了自己喜欢吃的,享受的吃起来。
东方婉左手拿着一个馅饼,右手用筷子夹些小菜。也少夹些酱牛肉,焖羊肉,烧鸡,卤鸭什么的。两个馅饼后,就不在吃了。拣了个犁来吃。
沈柔显然对吃很克制,只拿了个糖饼,尽用筷子夹些小菜。一个糖饼就吃饱了。挑了个橘子剥开吃。
只有林湛清,吃起来好像没完似的。两张烙饼,三个包子,两个馅饼,两个糖饼。连着那些酱牛肉,焖羊肉,烧鸡,卤鸭,和那些小菜。一点没放过,通通吃了个干净。
吃完还拿起一苹果,大口大口的啃着。苹果啃完后,终于心满意足。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就地躺着。特别的放松享受。
沈柔早在一旁看呆了,只说出一句,
“林哥哥真是能……好胃口,好福分啊。”
东方婉接着说道:
“林师弟的饭量一向不小,今天……今天确实吃的多了些。”
东方婉这一句话,逗得自己和沈柔齐齐笑了起来。
林湛清就在旁边放松的躺着,三人在这条件溅落的荒郊午饭时间,竟是难得的舒适惬意。
稍稍歇息了,三人又骑上马往前赶去。
前方的镇子叫做水亭镇,傍晚,风尘仆仆赶到水亭镇的林湛清三人,走入当地一家不是最好,但也是整个镇子前几名的客栈。
扔下一块银子,要了两间上好的厢房,叫掌柜的叫了当地馆子的好菜送到房间。
掌柜见了这一块银子乐的合不拢嘴,知道林湛清三人只是住一晚之后,更是高兴。要知道水亭镇只是个小镇子,这块银子足可以让三人在客栈里盘恒七八天的。
林湛清三人在房间里刚刚要吃饭,却听见一阵唢呐声传来,然后是铜锣,铜钹,笙的声音。这情况应该是有人办白事。
东方婉给林湛清使了个眼色,林湛清二话不说直接出了房间门,找到客栈掌柜。这一问才知道,水亭镇这几天发生了一件惨事。
水亭镇上有一姓赵的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妇,生有一独子。
这独子名叫赵勒,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小时候念过几年书,后来去成衣铺当学徒。为人忠实厚道,整日笑呵呵的。街坊四邻都对他印象不错。
可这孩子有一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太较真。
因为太较真,所以只当了两年学徒,就出师作了裁缝师傅。因为太较真,做出的衣服又合体,剪裁又细致。也因为太较真,有时不免与人发生些争执。都是街里街坊的,大家也不会太计较。
可偏偏前几天。来了几个外地人。不知怎么与赵勒吵了起来,双方谁也不让谁,直到大打出手。赵勒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肯散。直到对方掏出了刀,赵勒就这样倒在血泊中,没救回来。
而那几名外地人早就逃之夭夭,无处找了。
赵勒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死过去。赵勒的父亲一看妻子和孩子都死了,也一头撞死在院里的老槐树上。
今天正是赵家一家三口发丧的日子。赵家的亲戚以及街坊邻居凑了些银子,办了这场丧事。
客栈掌柜说着说着也掉下几滴泪来。林湛清不好说什么,只能拣些人死不能复生,一定要节哀之类的好话,说了几句。
等林湛清回了房间,却发现桌上的好菜已经被东方婉沈柔抢光。
剩下的除了青菜,最好的是一盘炸虾米。
林湛清有些发愣,心情郁闷。东方婉和沈柔却一言不发,只顾捂着嘴偷笑。
林湛清无奈何的说了一句,
“中午吃的太多,难免有些肚胀。还是二位女英雄考虑周到,林湛清多谢了。”
东方婉与沈柔本来只是捂着嘴偷笑,听了这话后,尤其是女英雄
三字后,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林湛清理也没理,只顾着把剩下的菜打扫干净。吃完回了自己房间。
就在三人已经熟睡的时候,水亭镇郊外有几伙人,大概一共有三十多人的样子。在几处不同的地方,不要命般的厮杀。
直到有一方彻底被杀干净,剩下的人才会停手。不多时,各处荒郊已经多了二十几具尸体。活着的人也只剩下七八人,这七八人却不顾自己的伤势,挖坑把这些尸体通通埋了。
在睡梦中的林湛清三人自然不知道,今夜有危险。更不知道危险已经被通通处理完。
当然,这样的危险对于林湛清与东方婉来说,根本算不上危险。
就在郊外的厮杀已经结束的时候,有三道人影,鬼鬼祟祟从几处厮杀的地方快速转了一圈。又鬼鬼祟祟快速离开。
离厮杀的荒郊足有二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处残败的破庙。刚才还在厮杀之地的三人,此时都围坐在破庙中。这三人竟在半夜,用轻功跑了二十里路。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用失心散迷倒焦寡妇的三人。
老二枯瘦男子此时心有余悸道:
“这,这也太可怕了。死的都是武功不弱的江湖好手,二十多人啊,就这么死了。”
老三刀疤脸男子语气不忿道:
“他奶奶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可人死了就啥也没了。”
老二枯瘦男子完全赞同老三的说法,道:
“可不是他奶奶的,老三说的对啊!”
老二老三齐齐看向老大,问道:
“老大,他奶奶的咱哥仨怎么办啊?”
老大黑脸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同样骂骂咧咧的道:
“他奶奶的,我他奶奶的知道该他奶奶的怎么办?”
老大黑脸男子顿了顿,又向老二老三问道:
“要不,咱不干了?银子再重要,也没自己小命重要。”
老三刀疤男子急忙说道:
“大哥说的对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管他奶奶的,什么奶奶的不奶奶的。咱哥仨直接撤了。有天大的危险也他奶奶的和咱哥仨无关。”
老二枯瘦男子却沉着脸,声音弱弱的小声说道:
“就这么回去,太窝囊了。要不咱们先不掺和,只远远地跟着。要是有什么危险,咱就早早地躲开。这样如何?”
老三刀疤男子却不乐意道:
“二哥,这才第二天就这么大阵仗。之后咋回事吓得我都不敢想。长夜梦多,只要咱们撤了,啥事都没有。”
老大黑脸男子发话了,
“咱们江湖上混,那一天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我看老二说的在理,就按老二说的办。老三,你有意见?”
老三当时就急的带了哭腔说道:
“大哥。小,小命要紧啊!”
老大只冷冷的问道:
“谁是大哥?”
老三顿时没了脾气,道:
“自然大哥是大哥。”
老大面露满意,道:
“就按我说的办。”
老二有点不情愿的说道:
“就按大哥说的办。不是按我说的办吗?”
……
第一卷 五十九章 天地不仁
而杀戮还未停止。到了凌晨丑时,又有两伙人在水亭镇郊外相遇,大概有十几人。只几句话,就明白了双方的立场。再无犹豫,马上生死相见。
几个回合之后,只活了三人。
偏偏不巧的是,在水亭镇经营山货生意的谢光。正带着两名伙计,趁早去附近的山里村庄收山货。遇上这浑身浴血的三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稍一恍惚,谢园三人忽然好像记起什么,大声叫出来,
“赵勒,赵勒就是你们杀的。你们竟然还敢在水亭镇。”
谢园三人马上飞一般狂奔逃命,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杀人了!救命啊!”
在冷血的江湖高手面前,谢光三人如何能逃得了。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
第二日清晨,林湛清三人照常赶路。三人刚刚走出水亭镇,骑马到了水亭镇近郊。而这里的景象实在不对劲。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地上也是大片的猩红色,泥土有挖掘填埋的痕迹。
如此情景,实在异常。三人停下马。林湛清仔细在这些猩红泥土看过,又拈起一小块泥土再三确认。跟东方婉沈柔轻声说道:
“看来昨晚有情况,不过已经有人解决了。”
东方婉对这血腥的空气没什么不适,神色如常。
但沈柔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面色极难受,一下吐了出来。
东方婉陪着蹲在地上,拍拍沈柔的背。过了好一会,沈柔才好些。
东方婉看沈柔好些了,对林湛清说道:
“看这个阵仗,林师弟,我们以后必须要加小心了。但不必刻意有动作,免得弄巧成拙。”
林湛清直口应道:
“师姐说的是。”
沈柔蹲在地上,捂着胸口。显然难受劲还没过去,极勉强的说道:
“林哥哥,死在这的会有多少人?”
“大概几十人是有的。”
“因为我死的?”
“不是,他们自己要死的。”
“他们是因为我死的!”
沈柔的脸有些扭曲,神色痛苦。
林湛清知道,如果沈柔被这些完全胡说八道,没道理的愧疚感笼罩。那会变成沈柔一辈子的心里阴影。对沈柔有极大的伤害,甚至会造成不可逆转的遗憾。
林湛清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人的生死,都在自己手上。是他们自己要死的。”
林湛清说的话很有道理,很好。好到超越了身为人,尤其是本性良善,自我苛刻,苛责,苛求的好人。那说不清道不明,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愧疚感。
沈柔也一样,对林湛清的话无法反驳。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泥土地,问林湛清要了一块布,就地坐着。一言不发。
沈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驳,本来这些人的死活就与她无关。
就算他们来杀自己或救自己,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情我愿,互无拖欠。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这一刻,沈柔意识到有些事情容不得
自己一厢情愿。
自己总为别人着想,可又有几个人为自己着想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照顾好自己,无愧与他人。才是真正的道德真理。
正如这大自然一般。自然法则之下,任何存在都要安守本分。然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象不能吃肉,狮子,老虎不能吃草。任何动物只会捕杀必要的食物,否则大自然会变成一片荒芜,任何动物都无法生存下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无心无情,亦无喜好偏爱与择选。圣人无心无情,亦无喜好偏爱与择选。
万物与众生一切的成住坏空,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荣辱是非。无关天地圣人,只关乎自己。
任何人都要先对自己负责,自己的喜怒哀乐,富贵贫贱,与天地和圣人有什么关系。
若自己不对自己负责,那自己的喜怒哀乐,富贵贫贱,与天地和圣人有什么关系。
沈柔自己,也是天地万物芸芸众生其一,为什么要为别人的过错愧疚。沈柔没害人,对得起自己,也无愧于他人。
别人的过错凭什么来惩罚自己,谁也没资格用别人的来错惩罚自己。
沈柔渐渐想开了,不再愧疚。连对血腥的反应,也没那么明显。
渐渐地,沈柔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这笑容源自沈柔自己心境的提升,跟外在事物无关。是真正的内心的愉悦欢喜。
刚才还在笼罩在虚无的愧疚中沈柔,此时已经完成了心境的超越。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湛清的开解。
沈柔真心地觉得要好好感谢林湛清。眼神开始有些不一样,带着感谢,有些崇拜,还掺杂了迷茫。
林湛清对此完全不知情,东方婉却灵敏的察觉了沈柔的变化。
不知怎么,东方婉看向林湛清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只是如此,再无其他。
稍作停留,林湛清三人继续赶路。
既然知道了情况可能比之前想的更严重,三人一路上更加小心翼翼。除了必要,午饭只在荒郊吃。住宿也选在周围视野开阔的客栈。每晚林湛清与东方婉都会轮换守夜。如此小心下,连续五六天,五六百里的路程,没有任何风波出现。
只是,一路上染了血的郊外野地,越来越多,血迹也越来越大。
……
这一日,林湛清三人行到一处大山中。天色渐渐黑了,三人还没走出大山。三人对此早有预料。找了一处山洞,生起篝火。找了些草,用火烤干了,铺在洞里岩石地上。又在草上铺了皮毯子。打算在山洞过一晚。
三人也是没办法,附近是一处山脉。若非得绕开,恐怕最起码要多走几百里的路。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变数。
何况当初赵家主赵千二再三嘱咐,一定尽快赶到关东沈天城王家。
收拾完,东方婉向林湛清道:
“辛苦林师弟了,明天到了镇子上,多叫几个好菜给林师弟补身子。”
林湛清回道:
“师姐客气了。那明天,一定
多叫几个好菜。”
沈柔抢话说道:
“明天林哥哥随便叫菜,小妹请客,管饱管好。”
林湛清东方婉沈柔三人齐齐笑了起来。
东方婉与沈柔已经睡下,而林湛清则一人守在山洞外不起眼的小树林中。
夜色渐深,林湛清的身影隐在树林中,变得没有任何痕迹。
此时还在冬天最后的尾巴,春天虽然早就迫不及待,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再等些时日。
一轮弯月,大概正好弯了一半。在这大山深处,除了山洞里点燃的篝火之外,再无任何光亮。
月光极明亮,明亮的不似人间,更像是梦幻中。
夜的黑,月光的明亮。两者中间渲染着雾般绮丽,引人沉醉在这极美的景象之下。
到了半夜,林湛清还在小树林中,悄无声息的守着。
这是林湛清自己愿意,早就跟东方婉沈柔说好的。毕竟在大山里过夜只是极少数的偶然,总不好跟东方婉一个小女子轮换守夜。虽然东方婉是师姐,虽然东方婉武功比林湛清还要高很多。但小女子就是小女子,还是要让着的。
夜正深,月光奇亮,没有风,树叶响起沙沙声。
几道人影闪过,在树林中急奔向山洞。但还没从树林中出来,就已经被一剑斩了。
这几人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彻底从世上消失。
山洞里没什么动静,篝火还在燃烧着。火光一闪一闪的从洞口透出,在一片漆黑的寂静大山里,格外的妖异。
又过了一会,又有几道人影闪过。不再是冲向山洞,而是在树林里小心翼翼的搜寻着。
没一会,月光在长剑的倒映中,闪了几闪。这几个人同样被一剑斩了,永远消失在人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选了,容不得后悔。
山洞的篝火同样燃烧着,和刚才一点变化都没有。
夜,刚过一半。已经先后有四伙,共有小二十人死在林湛清的剑下。
林湛清对付这些所谓的江湖高手,几乎是一剑斩一个,不费丝毫力气。
这些人为了任务而死,而林湛清为了任务要他们死。你情我愿,互不相欠,公平的很。
但这一夜,总归是有点麻烦的。
又有几道人闪过,细数之下,足有八人。这八人四散开来,让林湛清一人无法顾了周全。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没有任何意外,林湛清第一时间出剑,已有一人去见了阎王。
剩下七人瞬间联手对付林湛清一人。几招之后,林湛清发现这八人的武功,比之前几伙人要好不少。
虽然加在一起,也远远不是林湛清的对手。可林湛清要把这八人全部拦下,却是做不到了。
这七人联手,也只能落到节节败退。稍不注意,一剑闪过,又有一人被斩了。
此时还活着六人中的四人,联手死死挡住林湛清。
剩下那两人飞一般,冲进了山洞。
第一卷 六十章 挨千刀的
四人连手之下,也只是为自己的生命稍微拖延了片刻。
林湛清招式极其干净利落,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四道剑光闪过,四人倒在地上。
而冲进山洞的两人,在进去的的一瞬间,马上就飞了出来。飞出来的却是四个影子,两人竟被东方婉斩了个人首分离。
林湛清没进山洞,还是隐在小树林中。
东方婉绝对不需要林湛清担心,相反,东方婉肯定会担心林湛清的。
几番杀戮后,小树林中有暗藏的高手。对于今晚潜伏在附近要杀沈柔的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闪过。先在树林中乱转了一圈,一点动静都没有。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极不甘心的冲进山洞。
连个声音也没能发出,就已经人首分离的飞了出来。
这时有人大声怒骂道:
“兄弟们,这两人都是他奶奶的江湖人精。大家随我先把树林的小子宰了再说。”
“此话有理!”
“杀他奶奶的小崽子!”
“先把树林里的小子活剁了再说!”
“一起上!”
“给我留一刀!”
转瞬间,三十多道人影浮现。手里拿的的武器各式各样,刀,剑,棒,棍,短刀,铁鞭,判官笔。从四面八方冲进树林四处扫荡。
夜太黑,小树林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林湛清的剑太快,被收割的性命的人,很难发出声音。直到第四道剑光闪过,第四个人倒下之时。
第四个亡命鬼的身边有两个结伴的,一个使刀,一个用剑。稍一恍惚,身边的同伴就已见了阎王。急的两人拼命大喊道:
“大家赶紧……”
两人没能把话说完,两道剑光闪过,两颗人头落地。两人结束了此次行程,也彻底告别了红尘人间这场大梦。
三十多人,还没正式交手,只是刚刚发现林湛清的所在。就已经死了六人。剩下的不到三十人,齐齐冲向林湛清,嘴里疯狂的叫喊着,
“宰了这小子!”
“双拳不敌四手!”
“宰了这小子大家一起分赏!”
“洞里的小娘们儿只是摆设!”
“杀了这小子和沈家小姐,大家一起去洞里跟小娘们儿好好快活!”
“咱们没那个讲究,兄弟们一起上,玩不死洞里小娘们儿!”
“哈哈哈哈!”
这二十多人有六人离林湛清最近,冲在最前面。
林湛清“唉”了一声,全身焕发出青蓝色光芒。
手中长剑轻舞,青蓝色光芒随着长剑挥舞,演变成一道道剑气。剑气呈盘旋状四散飞去。
转瞬间,六条人命已被收割。
来的这些人,武功也算不错,也懂得御气之法。在江湖上确实算是高手了,毕竟不懂御气的江湖人,占了大多数。
御气与否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地之别。
懂得御气,武器就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气的威力可以远胜过任何兵刃。御气再进一步,则摘叶飞花,万千变化
,物为我用,随心所欲。
几个照面,三十多人只剩下二十来人。这二十来人依旧悍不畏死,齐齐冲向林湛清。
又一阵青蓝色剑气旋风肆虐,二十多人,无一活口。
林湛清看着歪七扭八,瘫着一地的尸体。轻叹了一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是为了任务,我同样是为了任务。愿各位一路好走。若有下次,千万记住自己究竟是多大的胃口。”
林湛清这话,好像是刻意对某些人说的,这话也确实起了作用。
山洞远一些的周围,还有几十人在偷偷潜伏着。只不过这几十人此时双眼清醒,不似刚才那般猩红。
稍稍一会儿,这几十人偷偷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悄悄退去。
没退的,只有三人。
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一把古朴长剑。
一名四十多岁的出家和尚,穿着黄棕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小儿拳头那么大的,一百零八颗念珠。
还有一人是个美艳的少妇。在这寒冷的冬季末尾,竟只穿着薄衣薄衫。粉紫色水涟漪花纹宫裙下的傲人双峰,炫耀的挺立着。宫裙下露出柔滑香腻的纤纤长腿。脸庞极标致,肤色白的和糊了白面粉一样。
纤腰腰带处,别着一枝判官笔。镔铁打造,通体黑黝黝的,黑的油光发亮。
这妖艳少妇和一道士一和尚凑在一起,不自觉的让人浮想联翩。
三人眼见别人都走了,再藏着也没什么意思,大大方方的从树林中走出。
漫步到小树林与山洞之间不远的地方,那名和尚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少侠如此身手。我三人自知绝不是对手。无奈贪欲作祟,这沈家小姐的性命,足够买下一座小城的。既然如此,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小僧有志,向昔日地藏菩萨效法,承担这九幽地狱之苦。愿少侠成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和尚说完,深深向山洞处鞠了一躬。
林湛清依旧隐在小树林中,看不见踪影。只有清冷的声音传来,
“出家人慈悲为怀。以清心寡欲为本,以弘法传心为志。要么普度红尘众生,要么自己了生脱死。总以佛法六度万行为准。杀人下地狱,是那尊佛菩萨的教法?”
和尚听此,脸色一变,但马上恢复正常。依旧双手合十道:
“没想到少侠的佛法修为如此精湛,远胜过小僧。既然如此,小僧只有实话实说。小僧虽是出家人,在寺里呆过几年。可小僧杀盗淫妄酒从来没曾断过。寺里收留我的师父,连同寺里一众上下百十口人,也都死在小僧手里。阿弥陀佛,小僧不下地狱,还有谁有资格下地狱呢?”
林湛清没立刻说话,停了一会儿,只憋出这么一句,
“听人说,江湖上有句俗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如今看来,真实的很。”
和尚闷吭了一声,再没说话。
年轻道士接过话头道:
“所谓道者,道法自然也。自然之理,强者为尊,物竞天择。我三人不过自然中一粒尘埃,沈家小姐亦然。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皆是时运。少侠不如就此散了
,放我们三人过去吧。”
小树林中传来一阵“呵呵”轻笑声,林湛清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道最为贵生。自然之下,皆以自然之理。**横起,私作杀戮。乃至淫思淫行,妄语,酒肉,皆非自然。全是世人狂意造作。你若要进,则我只有长剑伺候。”
道士被林湛清的话堵了个没脾气,只沉声说道:
“没想到少侠对道家一样精通,如此造诣已胜过小道,实在敬佩。”
眼见和尚与道士都吃了瘪,那美艳少妇耐不住性子,用娇柔酥软的语气说道:
“少侠,小帅哥。奴家跟帅哥哥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奴家第一次跟帅哥哥提要求,帅哥哥可不能拒绝。奴家会伤心的。”
树林中传来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道:
“女人的嘴,我信你才怪!”
林湛清这句话刚说出口,没等美艳少妇回话,山洞里却传来两声石头落地的声音,直把林湛清吓得一愣。
美艳少妇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
“原来洞里的两位女人和帅哥哥是……好得很,好的很。帅哥哥这么优秀,哪怕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和帅哥哥……是我们女人的福分。就盼着帅哥哥雨露均沾呢。”
树林中传来不耐烦地声音,道:
“有话直说!”
美艳少妇先是咯咯一笑,道:
“帅哥哥莫急。看来帅哥哥真是平日里精力旺盛,奴家真是羡慕两位妹妹呢。奴家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伺候帅哥哥一晚。日后奴家想起来,曾和武林至尊帅哥哥有过缘分,真是死也值了。”
美艳少妇说这话的时候。那凹凸有致,诱人垂涎的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直看的一旁的道士与和尚狠咽了口水。
树林中只传来两个字,
“不要。”
美艳少妇一下急了,怒问道:
“为什么!凭什么!”
树林中又传来三个字,
“你太丑!”
美艳少妇被这三字气的咬牙切齿,彻底发疯骂道:
“你个挨千刀的死货,老娘和你玩命!”
说完看也不看,从腰间掏出那只判官笔,直向小树林冲了过去。
和尚道士见美艳少妇犯了糊涂,急骂道:
“该死的臭娘们!就是骂你丑的和狗粪一般,也不能犯脾气啊。”
和尚与道士紧跟美艳少妇,也向小树林冲了过去。
美艳少妇到了小树林边缘,手上的判官笔转了个花。伸出柔软灵活的长舌,极诱惑的舔了舔。
随后目光变得冷峻,判官笔顺着右手,落在光滑柔腻的右大腿旁边。轻哼一声,判官笔顿时发出嘤嘤玲玲的声音,颤抖不已。
同时,判官笔周身散发出些许水雾涟漪,水雾涟漪以一种规律的绕着判官笔流转。有点像蛟龙出水,只是这蛟龙太短了些。
这些说来复杂,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做完这一切,美艳少妇娇喝道:
“废物树林,给老娘滚!”
手起,判官笔狠狠划过。判官笔的水雾涟漪激射而出。一层层水雾涟漪漫天卷地,向小树林肆虐而去。
第一卷 六十一章 欲毒之深
美艳少妇的水雾涟漪确实厉害,层层涟漪似缓实急的向树林扫过。
小树林之前已经在林湛清的剑气席卷下,缺了一块。
此时树林的一颗颗树木,不断折断。就在只剩下十几颗树木的时候,一道青蓝色光芒闪过,破了水雾涟漪。接着一道人影飞速闪出,转眼间来到美艳少妇近前。
紧接着三道青蓝色剑光,分成上中下三路,向美艳少妇横截而去。
美艳少妇神色严肃,但不慌乱。右手轻舞,水雾涟漪脱离判官笔飞射而出。
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团大水雾,抵在三道青蓝色剑光前。两者消磨,谁也不肯示弱。直到双双消散。
林湛清神色淡定,美艳少妇的神色却越来越阴沉。只一招,高下立判。
林湛清仓促间随意使出的剑气,美艳少妇却要极认真的应付。
林湛清武功之高,怕是美艳少妇加上和尚与道士三人,也只能保住性命。若想取胜,几乎是天方夜谭。
可美艳少妇三人绝不肯退,在选择留下并和林湛清对话的时候,三人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是江湖儿女,自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更加洒脱,更加决绝。
美艳少妇,和尚,道士三人此时并肩站在一起。
和尚首先说道:
“今天既然来了,小僧是不肯走了。二位是?”
道士回道:
“和尚不走,小道一样。”
美艳少妇咯咯笑道:
“今天若是死在这,奴家是毫无遗憾的。可若是走了……一座小城摆在眼前不要,奴家恨不得马上就结果自己。”
和尚见此口中称念道:
“阿弥陀佛,此生能为一座城市的报酬拼命一次。真真是死而无憾了。只是与迷妹妹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唉……”和尚说着,转头看了美艳少妇一眼,同时咽了口口水。
道士接着说道:
“结识二位,到现在也已一年。小道感谢二位的照顾,尤其是迷姐姐,真是难以描述……”
道士说到这,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跟一座城擦肩而过,小道实在没那个修为。所以,小道绝不后悔。”
美艳少妇最后说道:
“小妹能跟二位一共探讨身心秘密,着实欢喜受用的很。今天,绝无他选。所以请帅哥哥全力出手,小妹谢过了。”
美艳少妇最后的话却是对林湛清说的。
林湛清拱手行了一礼,道:
“承蒙三位看得起,放心,我剑下绝无留情。”
美艳少妇与和尚道士皆是神色释然。
道士长剑出鞘,嗡鸣声大作,剑身浮现出一层浅碧色光芒。
和尚左手半掌伸出,右手摆回到腰间。马步半蹲,摆了个拳法的姿势。
美艳少妇的判官笔微微抖动着,散发出层层涟漪。
三人在同一时间,同时出招。
美艳少妇舞过手中的判官笔,水雾闪动,形成一个水雾涟漪凝聚的三尺长圆月环。旋转着,飞速向林湛清闪去。
道士长剑频闪,十几道浅碧色剑光组成一个好像简单符阵的剑网。剑网散发出浅碧色光芒,似翠玉,似湖蓝。如降妖封印一般,直向林湛清飞去。
和尚的招式倒是简单很多。浑身气息鼓荡,浮现金光闪烁。和尚卧在腰间的右手随着身形转动,猛地击
出。
一拳,只一拳击出,这一拳带着浩荡气浪,气浪混杂着斑驳的金光。声音如雷鸣,似暴风。威势极大,狂暴向林湛清袭去。
水涟漪月环,碧色符阵,金光拳浪。三者联合,漫天卷地一般。充满着让人绝望的气息。
不过,林湛清并不慌乱。手中长剑早已青蓝色光芒闪动。
眼见三人攻势袭来,林湛清全身都爆发出耀眼的青蓝色光芒,耀的好似一团纯粹的青蓝色一般,极明亮刺眼,令人不敢直视。
接着,一声大喝响起,“亘古蛮荒!”
林湛清全身的青蓝色光芒尽数向长剑汇去,长剑爆发出凤凰,青鸾,仙鹤般的鸣叫。
剑影闪动,青蓝色剑光化为青蓝色剑浪。剑浪蕴含的一道道剑气,有规律的盘旋和杂乱的爆裂混合着,狠狠向前方肆虐而去。
一方是三人连手的灭天绝地,一方是林湛清自己的傲然众生。
两者狠狠对撞。
一时,连这一小片天地都全部笼罩在这狂暴的肆虐凌乱之中。
威势激荡之下,又接连爆发几次,扩大了三大圈。小树林连同周边的下山土坡的树林,以及山洞外的岩壁。全部被波及到。
威势狂暴了好一会儿,才极不甘心的慢慢消逝。硝烟散去,林湛清与美艳少妇三人的身影浮现。
林湛清神色如常,美艳少妇三人也一样。
双方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
经过刚才的喧嚣之后,此刻的安静显得异常诡异。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林湛清先开口道:
“三位还不肯放手吗?若再一招,三位可就……”
和尚双手合十,代三人回道:
“施主大慈大悲,真乃菩萨心肠。可惜我三人欲毒之深,早已入心入骨,再难去除。只能任随欲毒驱使。求施主行个方便,度我三人去地狱还愿。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美艳少妇与道士没说话,显然是赞同和尚说的。
林湛清没说话,手中长剑再次浮现出青蓝色光芒。
美艳少妇三人同样为招式做好准备,只是气息已经不稳,越蓄力,越显得勉强。
又是一轮威势对撞,美艳少妇三人齐齐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刚才对撞的威势,撕成了碎片。
尤其是美艳少妇,虽然已是伤口满身。但凹凸有致红白斑驳的身躯,依旧极抢眼。
林湛清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确认过死亡无疑。眼神中不含情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一夜死在林湛清剑下的,足有五六十人。尸体横七竖八的,遍满了这一片。
林湛清不会对这些人有什么怜悯,因为林湛清知道,这是这些人自己的选择。
林湛清对他们最好的尊重就是,尽全力,让他们体会到自己选择的究竟是什么。
夜马上就要过去,一抹鱼肚白已经在东方浅浅透出。东方婉与沈柔双双从山洞出来。
东方婉看到这满地狼藉,与四散着的血污尸体。只是紧步来到林湛清身边,在林湛清全身上下仔细打量,还时不时的上手摸一摸,再三确认无误,没有受伤之后。语气娇柔的嗔怒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勉强自己!”
林湛清只淡淡回道:
“都是小角色,不够消遣的。无事,放心。”
东方婉用小拳头,看
似狠狠地,锤了林湛清的胸膛,说道:
“任何人欺负你,跟师姐说。师姐要他的命。”
林湛清只“嗯”了一声。
沈柔见了这血腥恐怖的场景,一阵恶心。急速跑了几步,在远一些的干净地方,吐得翻江倒海。直到胃里一点东西都没得可吐了,才稍微好一点。
东方婉赶紧给沈柔拍背,林湛清也守在一旁陪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柔终于适应一点。脸上的神色带着恐惧,迷茫,震惊,佩服,看向林湛清问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林湛清平静回道:
“对。”
沈柔没再说什么。
林湛清三人牵过拴在另一山洞的马,开始了一天的路程。
过了小半日,堪堪接近中午的时候。最早发现林湛清三人的黑脸,干瘦,刀疤脸男子三人。来到林湛清三人过夜的山洞附近。
三人在山洞周围转了一圈。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就连常年在江湖中厮混的三人,一样看的心惊肉跳。
老二干瘦男子首先打破了沉寂,颤颤巍巍道:
“这么些高手,足有六十多人,都死了……”
老三刀疤男子看起来比干瘦男子好一点,没有那么慌张。道:
“我早说了,咱们就该撤。这个活不好趟。咱们也不是接了任务过来的,不用担心有后账。”
老二干瘦男子这时,不再坚持之前自己的意见,对老三的话极赞同的说道:
“老三说的太对了。护送沈家小姐的两个人,武功实在可怖。六十多高手,全是白白送死,有几人甚至尸首分离。我们赶紧撤。走晚了来不及了。”
这时,老大黑脸男子浑身发抖,差点没站住。老二老三赶紧搀住老大。
老大黑脸男子慢慢坐到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然后使劲提了提气,道:
“二位贤弟,他奶奶的贤弟就是贤弟!之前二位贤弟他奶奶的说的太对了!我这个大哥,他奶奶的太佩服二位贤弟他奶奶的!”
大哥黑脸男子这话一出,老二干瘦男子,老三刀疤脸男子齐齐带着哭腔说道:
“大哥,你是真大哥!”
“大哥,患难见真情啊!”
老大黑脸男子,握着老二老三的手,激动地说道:
“既然如此,大哥决定了,咱哥仨一路跟着沈家小姐。”
“啊?大哥不行啊!”
“大哥!咱们哥仨不够人家砍的!”
老大黑脸男子气的抡圆了拳头,给了老二老三一人一拳。道:
“你们两个傻瓜!还不赶紧去死人身上找银子去!这么便宜的买卖上哪找去!”
老二老三这才恍然大悟,齐声感叹道:
“这买卖,可是天大的便宜啊!”
……
林湛清三人用半天时间翻过这座大山,又花了半天时间在荒郊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在前方定旗镇找了一处平安客栈住下。
三人很是疲累,尤其是林湛清。
林湛清自己守了一个整夜,又连斩了六十多人。经过一天的赶路,体力精力早已透支。
沈柔要了客栈里两间最好的客房,东方婉在房间里给林湛清好好揉过身子。林湛清困得累的,已经迷迷糊糊。
东方婉不断提醒着,才给林湛清揉完。又把林湛清的外衣脱了,盖好被子,才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第一卷 六十二章 女人魅力
林湛清死死地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被太阳刺的眼睛不适,这才猛地坐起来。一看太阳已经这么大。林湛清一拍脑袋,道:
“竟然睡过头了!”
林湛清抓紧起床,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亵衣亵裤。看来是东方师姐怕自己睡不好脱去的。
没想到东方婉师姐这么体贴,这么会照顾人。想到东方师姐帮自己脱外衣,林湛清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多想无益,林湛清起身找衣服出门。这才发现衣服不在自己屋里,林湛清有些郁闷。自己总不能穿着亵衣亵裤,去敲东方婉沈柔的房门。可是一直待在屋内,终归不是办法。
林湛清来回转了几圈,一拍手,说道:
“对,就这么办!”
林湛清先是在房间里跑跑跳跳,然后用房间里的两个茶杯轻轻碰撞。直到好一会儿,也没人来瞧房门。林湛清郁闷道:
“这两个小丫头!怎么就是听不见!”
林湛清这一说,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各式说法喋喋不休,颇有几分当年五六岁来流云山时,一路上把韩墨临彻底搞无奈,欲疯不疯的风采。
“这个沈柔,要说长得真是不错。而且大家闺秀,一点小性子没有。就是太无趣。你一个女儿家,懂礼节懂得和木头人一样,这怎么能行。这么好的美人,可惜了。”
“东方师姐啊东方师姐,你说你武功这么高,还天天冷着个脸,这样子谁敢娶你。难道是要效法月师伯终身不嫁?可月师伯是想嫁师父没嫁成,也没听说东方师姐和谁有过一段啊。难道是天生不解风情,不好男女?很可能!怪不得武功那么高,修为精进的那么快。清心寡欲,不染分毫。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都快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武功不高才怪。”
林湛清说的越来越起劲,眉飞色舞的,唾沫星子横飞。
林湛清到流云山后,一直没机会损人。到现在十几年了,没想到一瞬间,就恢复了小时候的耍嘴皮子功力。损人开段子贱得很,溜得很,毒得很。
不巧的是,这时房间门被敲响。响声不善,而且听着熟悉。
林湛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的铁青。敲门的肯定是东方婉,沈柔也肯定跟着。
林湛清心里一万个后悔,都是自己睡觉睡蒙了,对!肯定是自己睡觉睡蒙了,要不然不会乱说话的。
敲门声不停,林湛清颤颤巍巍的去开门。不出所料,东方婉脸色冰冷的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林湛清的衣服。看样子是昨夜洗过刚刚晾干的。
沈柔跟在东方婉身边,脸色带些尴尬和鄙夷。
林湛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冲两人笑了笑,说道:
“东方师姐好,沈姑娘好。在门外愣着干什么,赶紧屋里坐。”
东方婉把衣服扔给林湛清,径直进了林湛清房门。沈柔也跟着进来。
东方婉像训小狗一般的语气,发问道:
“我们姐妹俩连夜给林师弟把衣服洗好,刚才又去把衣服收了。不想,林师弟在房间里说些什么呢?好像热闹高兴的
很。”
林湛清哈哈陪着笑,几次想说话,但都开不了口,生生咽下去。最后无奈说到:
“东方师姐,沈家妹子。我,我劳累过度,睡得懵了,有些发癔症。我刚才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若是发癔症时候,说了什么话,有什么不敬之处,胡言乱语了。烦请二位天仙妹妹,观音姐姐大人大量,大发慈悲,千万别跟我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
林湛清这一番说辞似乎有理有据而且有态度,沈柔本来就不是生气,此时已经恢复如常。
但东方婉却黑着脸,不依不饶道:
“林师弟口才好,是整个流云山都知道的……”
林湛清见情况不妙,东方婉好像真生气了。挠挠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定了定神色,道:
“我林湛清乃是正人君子,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纵然是一时晕头,说了错话。可咱绝不虚伪,敢作敢当。二位要杀要剐,冲我来吧。”
东方婉和沈柔被这一句彻底逗笑了,“嗤嗤,咯咯,嘻嘻的不停地笑。”
东方婉开口道:
“看你吓的那个样子,我是逗你的。好像我们女人都是小心眼不讲理一样。以后吹牛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女人听见。”
林湛清马上如获大赦,嬉皮笑脸打着哈哈道:
“哎呀!东方师姐最是通情达理。我怎么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该死,该死。”
东方婉与沈柔又是一阵大笑。
今天三人没再赶路,而是在镇子上好好歇了一天。林湛清叫了十几道菜,三人吃了个肚儿圆,当然,大部分都是林湛清自己吃的。
吃过饭,三人去镇子上好好的转了一圈。这些天忙着赶路,不光身体疲惫不堪,连精神状态也有些麻木。
定旗镇位于中原北方的燕赵大地。比江南地区冷了不少。沈柔自小在苏观城这江南富庶地长大,对北方的冷多少有些不适应。好在带的有皮裘袍子,沈柔赶紧披上。
定旗镇虽不大,倒也有专属于小镇子的平静安宁的乐趣。
林湛清三人在镇子上的坊市中,好好逛了一圈。
坊市中各式各样的中原北方特色吃食,糖葫芦,驴打滚,蒸糖糕。对于林湛清和东方婉倒没什么,可沈柔自小在江南长大,吃惯了江南细点。对于北方略显粗犷但用料实在的点心小吃,极有兴趣,一样一样的买来吃。
可沈柔又吃不了多少。只能分成把一份分成几份,与林湛清东方婉分着吃。
林湛清东方婉也是紧张了一路,难得的放松一天。许是在大山里杀的人太多,丁旗镇一点危险的痕迹也看不见。
大概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有危险,所以此时此刻,三人只管吃着,喝着,开心,放松。
不知不觉间,林湛清突然发现。东方婉不再是那副万年冰山的样子,而是和所有正青春的小女儿一样,
笑的阳光灿烂,笑的甜美动人。
甚至,还有一丝妩媚之感。那不是刻意做作的妩媚,也不是经历太多养成的风情。
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女人天生的美。
不需要故作姿态,不带有丝毫雕琢。只是极天然的美,极纯粹的美,更是极诱人的美。
在那一刻林湛清才发现,东方师姐的妩媚,娇柔可以凌驾在任何女人之上。
哪怕是专于风情万种的女人,也只是俗物。跟东方师姐的散发的自然女人的美,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林湛清恍惚中,觉得东方婉是如此吸引自己,像是掉入梦幻一般。而东方婉也丝毫不掩饰自己魅力与风情。
三人一直逛到天黑。找了家酒店,叫了一桌子好菜。吃的心满意足之后,早早的回了房间休息。
夜色深了,沈柔早已入睡。
东方婉却一直睁着眼,回想白天与林湛清的的点点滴滴。
东方婉越想越想多,想到林湛清小时候,自己与林湛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自己九岁,林湛清六岁。六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林湛清自然也不例外。
林湛清在人由堂待了一天,师父指定自己照看。陪着林湛清闹了一天,虽然累,可也很快乐。当时只记得这个小男孩虽然很闹,但并不淘气。反而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很有礼貌,让人心生喜欢。
不知不觉间,自己与林湛清都长大了。自己专心武功,少与人打交道。虽然武功进展飞速,但性子也越来越清冷。
而林湛清因为爹娘音讯全无,变得越来越沉闷。就算偶尔开个玩笑,也和小时候的笑的纯粹率真不一样。
但是在今天,好像回到了自己与林湛清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只有九岁,乖巧懵懂的小女孩。林湛清还是那个六岁大,嬉闹但不胡闹,懂礼貌的小男孩。
想着想着,东方婉已经察觉自己想的多了。自己的师父就是困在了一个情字,所以自己对男女情感总有些抗拒。久而久之,越发觉得男女感情无趣,进而将其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可如今自己内心的悸动,连带着脸也变得晕红,全身变得热热的。
东方婉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情感终究是太重,不是自己可以触碰的。
而且,东方婉实在想象不到。爱上一个男人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东方婉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动不动。渐渐地,东方婉变得有些僵硬,不自然的睡了。
林湛清在房间中,同样没睡。
东方婉的笑靥如花,散发的女人魅力,在林湛清脑海中挥之不去。好似蛊毒一般,深深占据里林湛清全部的动心起念。
林湛清和韩玉凝在流云山,一直被看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前回到流云山的时候,和韩玉凝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可如今,为什么会对东方师姐有想法。这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韩玉凝绝不比东方师姐差,不论相貌武功人品,韩玉凝都是最好的。
可,可跟韩玉凝在一起总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林湛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转过头,蒙上被子。林湛清强让自己睡下了。
……
第一卷 六十三章 早有预备
一大早,三人便早早的起床。
沈柔依旧神色如常,但林湛清与东方婉的表情却都不太自然。两人在早晨打过招呼之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沈柔自然是有些奇怪,怎么昨天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今天就互相保持距离。但一男一女的事,沈柔也不好问什么。
简单吃了饭,三人又开始了一天的赶路。
此地距离沈天城还有一千多里的距离,整个路程已经走过一半以上。直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危险。
但这样并不代表真的会没有危险,越是后面,越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林湛清与东方婉丝毫不敢松懈。
三人马不停蹄,一连赶了五天足有五六百里的路程。现在已经快出了燕赵大地。
虽然三人这几天比较平稳,但最近武林中并不太平。
正魔双方在经过半年的相对平稳之后,又开始摩擦不断。
先是几家小门派起了冲突,又有几家大些的门派和世家掺和进去。五大正道,和六大魔宗也难以作壁上观。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流云山。
江北一带有一地方名青果谷,因谷中花木繁多,且桃树,李树,梨树一类的结果子的树木丰富。故以青果谷命名。青是取万年长青,生生不息之意。
江湖闻名的武林世家,碧影剑碧影山庄的刘家,世代安居于此。
碧影山庄刘家不似其他世家一般,在正魔间保持中立。而是与魔道私交甚好。
碧影山庄在这青果谷少说也两百多年的历史,自身又是世家。所以经营了好几处产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收入颇丰。家底颇为厚实。
正魔大战刚刚出现苗头的时候,碧影山庄因为向一些物资短缺的门派世家,提供了不少援助,尤其是药品。在魔道中的威信迅速提升,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大世家的地位。隐隐有成为魔道六大魔宗之外的另一个主心骨的意思。
而这个情况对碧影山庄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碧影山庄虽然是大世家的实力无疑,可无论是顶尖高手的武功,还是高手的人数,都远比不过六大魔宗。
这一日清早,山庄守山的几名弟子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人一剑斩了。随后十几人来势汹汹,直闯入山谷中。
这十几人中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流云山人由堂堂主,月纤纤。
而月纤纤在江湖中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风仙子。
凤仙子是多么美丽,多么优雅,多么清新的名字。可江湖上居然令人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
月堂主带着自己门下七八名弟子,元梦,童蝶,曲冰心都在。外加上古希,宴寒,还有平子颜,共十一人。
只是十一人,就大摇大摆的径直杀入碧影剑刘家,这有两三百年传承的大世家。这是何等的自信,这是何等的气魄。
月师伯一行人快速前进,已经到了碧影山庄最大的建筑,也就是碧影山庄平时用来召开家族会议和招待贵客的地方,碧影厅前。
一路上已经有十几人先后作了流云山的剑下之鬼。如此狂放的行为,碧影山庄自然不会不管。
此刻
在碧影厅前,齐齐站着除了碧影山庄庄主之外的三大高手,止水剑刘又,离天剑刘烟,含沙剑刘机。
三人身后还一同跟着碧影山庄十几名精英弟子。
止水剑刘又是庄主的亲弟弟,而刘烟刘机则是叔伯兄弟。所以三人自然是以刘又为主。刘又冷着脸,直直开口道:
“流云山的凤仙子大驾光临,碧影山庄自该好好招待。可你无理闯入,又杀我弟子,该当何罪?!”
月师伯笑笑道:
“你碧影山庄暗中资助魔道,让魔道为祸苍生,又该何罪?”
刘又面无表情,只说道:
“既然如此,无需废话。”
月师伯淡然回道:
“正和我意。”
双方再无废话,立刻大打出手。
碧影山庄三人平排站好,同时起势出招。三人口中念道:
“幻影随心,无影无形。渺不可见,如魅似灵。”
三人长剑出鞘,剑光轻舞。动作整齐划一,好似一人一般。
瞬间,十几道剑影浮现,又幻化成几十道,上百道剑影。
剑影通是碧绿色,交错成一张剑网,向凤仙子月师伯笼罩而去。
月师伯大喊了一声,
“小辈都给我让开!”
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道:
“横贯天地,摧服妖邪。连山之上,行作巽风。”
手中长剑随未动,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剑影闪过,天地之间顿时围绕席卷起一股旋风。
那碧绿剑网在这旋风之中,像是迷了方向的海中航船一般。随然依旧勇往直前,但变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可能零散一般。
月师伯一剑劈去,碧绿剑网已经全部消散。这时刘家三人已经闪身近前,刘又一剑当先刺了过来。这一剑快若无影,快的似乎要脱手而出。
月师伯嘴角轻笑,直把一剑也刺了过去。
这时狂风又起,刘家三人的行动受了风的影响,变得笨拙。而月师伯在这风中更加自由,更加的随心。
偏过刘又刺来的一剑,月师伯的剑直往刘又胸膛刺去。刘又却还没适应这狂暴的风。身形缓慢,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剑刺穿,突然被一把拉走。刺向胸口的剑,也被另一把剑荡开。
出手的正是刘烟刘机。虽然在这风中同样行动不便,但没有亲身对敌,所以救下刘又并不难。
三人紧退了几步,看向月师伯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凤仙子的名号如何在江湖上大名鼎鼎,没有亲眼见过之前,他们哥仨是不信的。而现在,根本容不得哥仨不信。
月师伯一人稳稳胜过刘家三人联手,而碧影山庄的弟子更是被流云弟子压着打。
如此情况是碧影山庄当初根本没想到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决绝之意。不要命一般,提剑冲了上去。
不过几招,三人的身上已经出现道道血痕。又过几招,三人已经很勉强。如此下去,三人马上就要被月师伯斩杀在此。而碧影山庄弟子,几乎是同样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剑光向着月师伯急速飞去,把月师伯逼开。
众人朝着紫
色剑光的来处去看。共有三人,齐齐站着。
一名身穿墨绿色绸缎长袍的男子,五十岁上下。瘦脸山羊胡。正是碧影山庄当代庄主,影水剑刘郭。
余下两人,一名是四十多岁的壮男子,紫色华服,束发宝冠。还有一人是个面色枯槁弯腰驼背的五十多岁半老头。
月师伯看了三人一眼,感叹道:
“凌剑宗紫焰剑宫八,离合院半土鬼曹奇。看来今天碧影山庄早有预备。”
身穿紫色华服的宫八,与枯槁半老头曹奇,同样看了碧影山庄刘郭一眼,并没说话。
刘郭稍往前一步,大义凛然的说道:
“流云山的各位,既然你们无故闯入我碧影山庄,杀我弟子。那今天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郭说完,出鞘长剑轻挥。十几道碧绿色剑光化作十几道碧绿色丝线。丝线犹如凝实一般,极光亮。急速朝月师伯飞去。
而宫八与曹奇,也早已准备好。向月师伯一起出手。
宫八长剑斩出道道紫色光焰,每一道都是璀璨夺目。共有十几道联合飞去,威势极惊人。
曹奇浑身浮现出团团鬼影,双拳齐出。凄厉声顿时响起,两个黝黑鬼爪携带着滚滚黑雾,闪烁着向月师伯飞去。
流云弟子见此急的大喊道:
“月师伯!”
月师伯头也不转,稳声说道:
“我没事,管好你们自己。”
说完,月师伯脸色一沉,但毫不畏惧。口中念道:
“横贯天地,摧服妖邪。连山之上,行作巽风。”
一阵狂风骤起,紧接着月师伯手中的长剑浮现出层层气流。气流流动交互之下,变为爆裂的微型风刃。
长剑闪动,风刃随着长剑而出。化为一道道丈许长的狂风利刃。一共十几道盘旋着向对面三人的攻势袭去。
一声爆裂,漫天卷地的威势四散开来。碧绿剑影,紫色光焰,黝黑鬼影,狂风利刃。相撞之下的碎片,把这方圆几十丈的地方全部笼罩。
碧影厅也受了连累,厅外表面的对联灯笼及各种装饰自不必说,就连整个屋子的最外面木制门窗连同一部分斗拱,都被这威势撕成碎片。
威势过后,碧影山庄刘郭和宫八曹奇三人面色不改,而月师伯后退三步闷吭了一声。
而刘又,刘烟,刘机三人则带着碧影山庄弟子,全面压制了流云山弟子。
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碧影山庄庄主刘郭大声笑道:
“任你凤仙子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是插翅难逃。哈哈哈哈。”
月师伯沉声说道:
“今天之后,碧影山庄等着化为灰烬吧。”
刘郭三人对此话丝毫不在意,就在要三人开始下一轮攻势的时候。
两道声音传来,
“今天各位好雅兴,怎么能少了韩某人。”
“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干些欺负女人的事。这可怪不得我夫妻二人了。”
众人赶紧寻着声音看去,一男一女齐站着,看样子是对夫妇。其中的男人正是韩墨临,而那位女人,确是白画!
……
第一卷 六十四章 姐妹情深
刘郭三人看到韩墨临夫妇出现,脸色顿时大变。显然,他们根本没想到流云山还有这一手,纷纷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看向凤仙子。
凤仙子月师伯看到韩墨临夫妇,原来有些绝望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生机,满心欢喜的笑着。
如阳光般灿烂,如花开般娇媚。虽已是四十上下的年纪,但丝毫不做作。反而有一种成熟的,洒脱的美。
月师伯对着韩墨临喊了一句,
“韩哥哥!”
韩墨临正要想张嘴回应的时候,脑袋被白画狠狠敲了一下。
疼的韩墨临下意识的捂着脑袋叫了一声,“疼!”
白画在一旁甩了甩手说道:
“现在不是风流的时候,你韩墨临敢胡闹,老娘断了你的路!”
韩墨临马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赔笑着道:
“夫人说的是,夫人永远最好。路都是夫人的,夫人可得给自己留着!”
白画冷哼了一声,再没说话。
月师伯对此一脸失望,叹了口气,狠骂道:
“你韩墨临就不能多帅一会!老娘年轻时候真是脑袋进水了!”
白画听着一句,却不乐意道:
“月师姐,妹子我在训自己家男人。与师姐无关。”
月师伯更不乐意,对着白画大声说道:
“韩墨临是你男人!可你白画要是对他不好,小心他要跑!”
白画一听这个顿时就急了,
“他韩墨临敢跑!老娘天天折腾的他下不来床,想跑也没力气!”
韩墨临此时神色极尴尬,心里暗骂道:
“这两个败家老娘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现在是玩命的时候!败家老娘们就是败家老娘们,我韩墨临堂堂流云山和源堂堂主,江湖上谁见了不得点头哈腰的。这两个老娘们竟然这么损我,我韩墨临不要面子的!”
韩墨临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一点痕迹没表露出来。依旧嬉皮笑脸的,哈哈陪笑说道:
“二,二位女侠。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对面几个人正要跟咱们玩命。”
月师伯与白画听了这话,极有默契的同时回头,瞪着韩墨临大喊一声,
“我们姐妹在聊家常,是臭男人就给我滚远一点!”
韩墨临被这一句训了个没脾气。转头陪着笑,对碧影山庄刘郭,和凌剑宗宫八,与离合院曹奇说道:
“这个,实在让几位仁兄见笑。咱们稍等一会,等两个老娘们聊完了,咱们再玩命。韩某人一定好好陪几位玩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某人说话算数,请几位仁兄放心。”
刘郭三人面对如此欢喜,喜庆,忍俊不禁,爆笑不止,肚子都要笑抽筋的场面。却都是一脸严肃。
目光冷冷的看着韩墨临白画与凤仙子,一言不发,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稍稍停顿,还是刘郭开口道:
“白画妹子。凤仙子人极美,知书达理,又懂风情。当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任谁见了也难免想入非非。韩兄弟当年好福气啊。”
刘郭说完,饶有趣味的冲着韩墨临看了一眼。
白画的反应,却是让刘郭丝毫没想到。
白画回过头来,冷冷的对着刘郭道:
“我们姐妹在聊家常,是个臭男人就给我滚远一点!”
月师伯同样的冷冷道:
“刚才没听见吗?我们姐妹在聊家常,是个臭男人就给我滚远一点!”
白画看着月师伯问道:
“这个老臭男人不识趣,咱们姐妹怎么办?”
月师伯只说了一个字,
“办!”
两姐妹再无废话,一齐出手。
月师伯口中念念有词,
“横贯天地,摧服妖邪。连山之上,行作巽风。”
顿时狂风四起,月师伯长剑一闪,幻化为十几道流风剑刃。
每一道剑刃都有丈许长,伴随着狂风而去,显得更加缥缈神秘。
白画取下别在腰间的佩剑,这剑三尺长短,剑身又窄又薄。竟然半透着光,好似蝉翼一般。
这把剑从白画十几岁开始,跟了白画足有几十年。乃是白画家传的宝剑,名仙翼。
白画执剑右手轻抖,仙翼剑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稍一试招,白画面露微笑,似乎觉得还不错。
接下来白画的脸色变得严肃,口中轻喝道:
“含光混影,生机不绝。长翼浩荡,扶摇九天。”
随着念词结束,白画周身有层层白雾浮现。白画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笼罩在雾里,像是一团雾球一般。人与雾似乎如一了。
白雾团中白画的身影未停,只几个闪动,从雾团中飞出几道几近透明的剑流。
剑流在飞出舞团的一瞬间,飞速变大。变得足有几丈长,剑流上有气流周转流动。形状就好似凤凰青鸾鲲鹏一般的,传说中灵兽的翅膀一样。
这些说来复杂,但只发生在一瞬间。
风刃与剑流混杂着,向刘郭三人狂暴而去。
刘郭三人急速互相对视一眼,分成三个不同的方向急速跳开。
刘郭自己跳往左手边,宫八与曹奇一齐跳往右手边。一个靠前一些,一个靠后一些。
稍稍躲开的同时,三人不退反进。
刘郭剑光一闪,十几道碧色剑影化为的丝线飞速飘去。宫八与曹奇俱是做好准备,紧紧跟在刘郭后面。随时准备发难。
狂风又起,碧色丝线变得有些不稳。月师伯剑光纵横下,碧色被斩的支离破碎。
这个时候刘郭已近到月师伯身前,近身相接,招式不再花哨。
刘郭近前的一刹,三道碧色剑光已刺出。月师伯长剑剑抖动,似乎是绕了个圈,把三道碧色剑光全部接下。然后丝毫间隙没有,一剑劈去。自上而下,正对着来势的刘郭。
刘郭也不相让,反手一剑。身子在剑于剑接触的一刹那,顺着偏左侧躲开。左手泛起碧色幽光,趋入月师伯右手边的空门。化掌为拳,直直向月师伯击去。
月师伯此刻挥剑余力未尽,来不及出招应对。只是紧把腰弯下。堪堪错过这一拳。
刘郭一拳落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月师伯像是飘着,右手挥剑。自下而上,剑影速度极快。
如此近距离之下,一剑闪过。刘郭完全是用直觉来反应,急速后退。
下一瞬,刘郭已退到三步之外。胸前的衣服,从右向左,由下往上被划开了一道大长口。
半空中还有些没来得及飘落的发丝。胸前隐隐有血迹渗出。刘
郭看着月师伯,眼神中全是惊讶和忌惮。
刘郭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为碧影山庄庄主,竟然连流云山一个堂主都敌不过。之前的心思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冒失。碧影山庄根本没有当魔道领袖的实力。可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宫八与曹奇连手对战白画。
宫八首当其冲,一道紫色光焰飞去。白画自然是轻松躲开,在白画刚刚躲开,身形未稳的时候。
曹奇的身影出现在白画身后,浑身雷光大放,阵阵雷鸣声低鸣。随着曹奇一声大喝,
“不动雷尊!”
曹奇右手上无数雷电丝络集结,像是一个球形闪电一般。爆发出极耀眼的光芒。一个闪动,威势爆裂下,狠狠向白画打去。
但白画头也不回,淡淡一笑。浑身白雾大盛,一个模糊。雷球落在空处,空空爆裂。
曹奇正在极速环顾,试图找出白画。在一旁不远的宫八急声提醒道:
“曹兄小心!”
曹奇恍惚之中,已看到一团白雾似乎凭空出现。就在离自己五步之外的左手方向。
曹奇不敢犹豫,又一道雷光随拳击出。
可白画的动作比从曹奇更快。就在雾团刚刚出现的时候,一道道雾白色剑影。如游龙如蛟蛇般,急速向曹奇游走而来。
速度极快,细数之下,竟有上百道游龙剑影。转瞬之间,就把曹奇绕了个遍。连曹奇拳上的雷光亦不例外。
一声雷鸣炸裂声响起,似乎真如天雷降世一般。伴随着上百道游龙剑影化为的雾白色碎片,彻底将曹奇淹没。
阵阵痛苦凄厉声音,从其中传来。过了好一会,威势已散,曹奇的身影才显现出来。
曹奇浑身破破烂烂的,身上到处是血。人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下一刻,一声怒吼,
“臭娘们!我要活嚼了你!”
曹奇浑身是血,不要命一般向白画冲去。
一旁的宫八摇摇头道:
“不想死就不要去惹那个女人。”
宫八说这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现在,韩墨临也只是在一旁看着。从来没有出过手。
……
几天后,江湖上传出一个消息。有几百年历史的碧影山庄刘家竟然在一天时间内,被人彻底趟平。
除了零星少数弟子逃了出来之外。碧影山庄所有长辈高手,连同山庄庄主,都伴随着一场大火,跟碧影山庄一起消失在人间。
据说当天在场的,还有两位六大魔宗的人,好像一个负伤逃了出来,另一个沦为了碧影山庄的陪葬品。
……
又过了几天,六大魔宗集体表态。武林正道欺人太甚!武林真道,也就是一般人口中魔道。与正道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林湛清三人此时还在护送沈家小姐去沈天城的路上。
等林湛清东方婉知道此消息时,护送去沈天城的任务已经结束,而新的生死任务,因此开始。
……
“林哥哥,咱们还有多少路程才到沈天城啊。”
“沈家妹子别急,前面还有六七百里路,大概还有六七天吧。”
此时距离林湛清三人离开定旗镇,已过去了六天。
第一卷 六十五章 艺术画像
沈柔听见林湛清说还有六七天就到了沈天城,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头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湛清全以为沈柔是因为快到未来的婆家,从此要嫁为人妇。难免有些失落和迷茫。所以并没说什么。
而东方婉对着一切并不关心,对林湛清也是一样的毫不关心。自从那日林湛清与东方婉互相保持距离之后,两人便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这五六天里,三人也一直平安无事,再没有什么人来送死。
眼下已经临近关外,三人在这荒郊往前行五十里 就到了进入关外的必经要道,天海关。
按理说现在已是初春时节。不过关外向来寒冷,此时还与冬天无异。
前几天才下过雪,此时还没化。雪厚厚的堆积着,在山上,在路上,在树林中,在荒野郊地。
湖泊全部结成光滑平整的冰面,路过的小城不管是青砖灰瓦,还是描金木楼,通通被雪装扮成银白色。
在这景象中,只觉得入眼之处全是银白色。银白色已经让天地与万物连接,恍惚中似乎觉得是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三人吃过午饭,在这雪地中牵着马走。倒不是三人不敢骑马,而是有意无意的,放慢了些脚步。
不知不觉间,雪花又飘落下来。
此情此景正是,
纷纷绵绵叠叠雪,袭袭雾雾云云天。
银银山山树树色,幻幻融融景景圆。
三人在雪中走了好一会,身上积满了飘落雪花。
渐渐地雪小了,再一会,雪停了。
此时已是未时,三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天海关。要不今晚然就只能在雪地露营。
容不得怠慢,三人骑马飞奔而去。三人的马在当地刚换过,对着关东的雪地熟系的很。跑起来几乎和平地没什么区别,反而有些肆意飞驰的畅快。
将将赶在天黑前,林湛清三人入了天海关。天海关内的小城名叫秦王岛,三人找了一家名叫梦家回的客栈住下,一夜无事。
不想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睡的正香时。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说王老板,这可不是兄弟我们不给面子,实在是我们也得吃饭啊。这有一个月了吧,客栈所有的鱼肉米面蔬菜的钱一直没结,这样下去我们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张兄弟啊。真不是我故意拖欠几位的帐,我家儿子在外地做药材生意,赶上时运不济,今年赔惨了。我这当爹的紧凑了些钱,给我儿子救急。小店一切正常经营着,求各位小兄弟再宽限几日,马上就周转开了。到时马上结账。”
“王老板,王老头。当我们兄弟是开布施场的是不是?既然如此,别怪我们兄弟不讲究了。兄弟们,客栈里面瞧着好的拿!”
带着几个人叫骂的,是给梦家回客栈提供鱼肉米面蔬菜的生鲜行老板。姓张,四十来岁。生得五大三粗,为人又豪爽,街坊邻居一般都叫他张大鱼。大鱼代表着发大财,为人大气的意思。
没想到这平日里一向好爽的张大鱼,今日却如此计较。
生意人一时有个资金周转不开是很正常
的事情。何况这才一个月,并且开客栈的老王头和张大鱼是多年的交情。今日之事着实反常。
果不其然,张大鱼带着几个小兄弟径直上了客栈三楼。
三楼是林湛清三人所在的楼层。
张大鱼像是预先知道一样,直直奔着三楼左手边而去,林湛清三人的两个房间正是在三楼左手边。
林湛清住在三一八房,与东方婉与沈柔的三二五房间正对门。
张大鱼一共带了三名手下,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小伙。各有两个小伙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空空如也。
张大鱼猛地惊讶道:
“不好!”
张大鱼带着几个手下,急忙下楼。
客栈一楼,老王头已经倒在地上。血正从胸膛上的伤口缓缓流出,慢慢浸入地上的石板。
张大鱼看到如此一幕,逃命般跑出客栈,手下也赶紧跟着跑。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张大鱼出了客栈大门的一瞬间,一道剑光闪过。张大鱼已经人首分离。
张大鱼身后的几个手下没来得及反应,客栈大门已经关上。随后再无一丝毫声音发出。等到客栈大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原本在客栈住宿的客人,觉得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似乎是危险已消。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来到客栈一楼处,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
客栈老板老王头,生鲜行老板张大鱼,连同张大鱼的几个手下都死在这。
此时此刻,东方婉与沈柔已经出了秦王岛,正在郊外骑马狂奔。
沈柔在马上急声向东方婉问道:
“东方姐姐,林哥哥一人断后没事吧?”
东方婉骑着马,头也不转,冷冷说道:
“沈妹妹放心,那些杂种们不够林师弟斩的。”
东方婉话虽如此说,但脸上还是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神色。
原来当时三人察觉有动静之后,林湛清迅速让东方婉与沈柔先撤,留下自己断后。
时间急促之下。根本来不及商量,东方婉抱着沈柔,翻下窗户就走。
林湛清只说自己会去追上二人,至于其他,则一概来不及说。
两人马不停蹄,急向前狂奔而去。之所以会如此狼狈,并不是担心会有什么两人对付不了的高手。而是在城镇内,两人很难放开手脚出手。若是动静太大,惊动当地人把城门关了。一再拖延之后,事情会变得极麻烦。
而此时,秦王岛的城门也确实关了,林湛清确实被关在了城,中一时不好出来。
倒不是林湛清轻功不济,翻不过城墙。而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翻城墙会引来什么事情?会有什么不相干的高手,把林湛清当成奸盗邪恶之辈?
白天翻墙实在是风险难料!
所以林湛清在等,等到天黑。只需一个轻身而上,翻了城墙出了秦王岛之后,便再也不用顾及。只管与东方师姐与沈柔会合就好。
此时秦王岛已经戒严,城内的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只知道岛上经营梦家回客栈的老王头和经营生鲜行的张大鱼,连同新找的几个伙计被人杀了。如此凶残的杀人魔头,是决不能放过的。
当地第一大家族,经营万货行的王家。第一一时间把秦王岛的城门封了。同时城内所有的武林高手全部义愤填膺的表示,不管这事是谁干的,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幸好林湛清动手时没人看见,要不然会很麻烦。
不过当地人经过对客栈住宿的人,几番追问之后。林湛清三人自然是最大嫌疑人,甚至已经不用有任何怀疑,林湛清三人的画像,已经在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秦王岛的大街小巷。
还好林湛清三人住宿时已经天黑,与客栈的人根本没有交集。
所以三人的画像,基本上是客栈住宿的人,耐不住当地人威逼利诱,大略胡说的。当地人综合客栈所有人的描述之后,画出来的画像。非但与林湛清三人一点不像,反而越看越别扭。甚至这世上有没有这样长相的人都不好说。
林湛清的画像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鼻子奇大,鼻毛露在外面。眉毛是秃的,小眼扁斜。嘴角笑着,一直裂到近耳垂处。一排排的尖牙呲着。这是按照传说中的恶鬼样子,画的林湛清?
此时林湛清和城里其他人一样,围在张贴画像的城门处。周围的人被这个画像吓得战战兢兢。纷纷嘟囔道,
“如此凶恶的面相,难不成是恶鬼进城了?”
“恶鬼不是只在天黑之后才能出现吗?”
“难不成这是个鬼王,连白天都不怕?”
“能在白天大摇大摆肆意横行的鬼王?”
“城里百姓没活路了!”
随着一声大喊,围观的人迅速散去。林湛清也在其中。
与秦王岛众人不同的是,林湛清并不在意这个画像多么凶恶难看,多么像鬼不像人。
林湛清反而对画像极满意,就是自己安排人去画,也难画出这么有艺术效果的画像。
林湛清找了家茶馆,坐下慢慢品着茶。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是去关外游历山河过路的。
如此没道理没逻辑的话,反而不会引起怀疑。因为心里有鬼的人,一定会编一个极充分的理由。
像这样看起来像胡扯,但确实有人会这样做的说法。在林湛清理直气壮的言辞之下,没人理他这个二傻愣子。
如此一来,林湛清可是捞着了机会。
先是茶馆喝茶,然后去酒楼大点了一桌宴席。从上午吃到傍晚。又喝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吃的喝的林湛清似乎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的,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掌柜。
然后林湛清摇摇晃晃的要出门,转身间还跌了几个踉跄。
酒楼掌柜对这些买醉喝醉的人,实在看多了,赶紧上前搀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林湛清搀到酒楼门口。
酒楼掌柜不放心林湛清一个人醉成这样子,一个劲的问林湛清家是哪里的,或住的客栈是哪里。
看意思是想把林湛清送回家。
第一卷 六十六章 以命换命
林湛清摇摇晃晃中,眼神迷离的看了看酒楼掌柜。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同时嘴里骂骂咧咧道:
“你个臭娘们!你好好摸着你胸脯上的那块肉,用良心说。我对你好不好?你凭什么跟镇上开赌局的王二麻子好上了。我,老子没钱嘛!老子身体多好!你个贱女人!骚烂货!就是喜欢赌局那里有一堆狗汉子!下贱的东西!”
酒楼掌柜明明是好心好意,却被林湛清一巴掌扇的脸都红了。正气不过要发火,没想到林湛清又说出这么一些话。酒楼掌柜犹豫再三,叹了口气,道:
“小兄弟,咱们都是男人。老哥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啊。听老哥哥一句劝,回家吧。”
酒楼掌柜说完,拍拍林湛清的肩膀。回了酒楼,招待客人照顾生意去了。
林湛清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过几条街之后。在一个角落里的阴影中,几乎是一瞬间,人已不见。
林湛清运了轻功,专在大屋的屋脊之类的地方,飞速向城门处行去。
几乎是几个闪动,林湛清已来到秦王岛东北方向的城门。轻呼吸,微提气,身子一轻,林湛清直直的跃身而上。半空中一转身,人已翻过城墙。
城墙上的海墁,不过一丈宽的地面。本来只要两步闪过,就能跳下城墙。
可林湛清此时却在城墙上一动不动,因为城墙海墁是有人,而且是十几个人。从眼神和身形来看。都是武林人士,而且都是高手。
林湛清既没往前进,也没往退。因为这些人虽然直盯着林湛清,却不像是来和林湛清拼命的。
这时,那十几人中的一个老者。是个看起来七十来岁的老头。
穿着黄色丝绸衣袍,外面套着羊皮袄。头发全白,佝偻着身子。皴黄的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里全是精光。
那老者向前一步,神色很是平静,开口道:
“这位小友不必惊慌,我们是秦王岛当地的武林人士。对小友没有恶意。”
林湛清看着老者不像说谎,何况不管怎样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林湛清一抱拳,说道:
“老前辈好,小子是中原武林人士。路过此地,莫名其妙被人追杀。一切都是情不得已,小子对秦王岛绝无冒犯之心。请老前辈明鉴。”
那老头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了林湛清,微微点头。说道:
“小友无需解释, 城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大概知道。是我秦王岛武林同道对不住小友。小友无需客气,赶紧走。我们秦王岛的武林同道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小友莫要嫌弃。”
林湛清瞬间一愣,稍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似乎不相信般问道:
“老前辈这是?我可以走了?”
老头直说道:
“小友无需客气,走!”
林湛清一下明白过来,冲老头和老头身后十几人一抱拳。
二话不说,直接翻过城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王岛城外二里处,有一白马孤零零的拴在树上。白马马背上有一褡裢,褡裢里有干粮和水。
林湛清见了,知道是秦王岛的武林人士给自己准备的。解开栓马的绳子,骑上马往东北方向,飞奔而去。
林湛清一边骑着马飞奔,一边暗自感叹不已。
秦王岛的武林人士,肯定知道了要杀沈柔的人是怎么回事。其他不论,他们肯定不想将秦王岛牵连其中。
而要杀沈柔的人确实是秦王岛当地的人,如此处理,既能给自己一个情分。还不会得罪要杀沈柔的势力,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而不管如何,秦王岛的真诚做不得假。这样,也就足够了。
林湛清骑马刚跑了没多远,看见路旁树上有一树枝被一剑削断。树枝指向林湛清左手方向,切口斜着朝上。
林湛清立马知道,这是东方婉给自己留的暗号。马上随着树枝指的左手方向奔去。
跑了约莫不到二里路,又有一树枝被削断,树枝指向右手边,切口是斜着朝下的。林湛清看了依旧往左手边而去。
又过了约莫二里路,有一树枝是从中间被削断的,林湛清仔细看了,依旧没管。照直向左手方向行去。
林湛清在这夜色中骑马赶路,速度竟丝毫不比白天慢多少。
除了林湛清双眼异常清明之外,这匹马要的功劳要占大多数。白马四蹄奔腾,视黑夜如白昼。很快就跑出了十几里路。
林湛清不时的寻找东方婉留下的暗号,根据暗号来调整方向。
一夜没停,狂奔到天亮。林湛清却慢了下来,不是因为已经找到东方婉,而是林湛清看到了很有趣,很值得的事情。
地上渐渐出现血污,血污越来越重。林湛清依旧骑马,但只让马匹慢慢的走。再过了一会,有十几人出现在林湛清眼中。
他们浑身是血,眼神冰冷。一个个抱着自己的兵器,坐在路边。
见有人过来,不约而同的齐齐望向林湛清。十几个人的眼神犹如十几道利剑一般,林湛清虽然不会怕他们,但如此注视下,也觉得心头一冷。
这十几人只是看着林湛清,并没有什么举动,林湛清更不会有什么搭讪的意思。
林湛清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十几人面前走过,走的稍远一些后。林湛清双腿夹了夹马肚子,白马立马急速狂奔。
那十几人中的一个抱着刀的瘦子,用低不可问的声音说道:
“应该是他。”
之后再无任何表情。
那十几人同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管抱着自己的兵器坐在路边歇息。
林湛清又跑了有个四五里路,远远地看见地上又开始出现血污,血污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林湛清心里已经有数。在还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情况下,拉了拉缰绳。转头进入路旁的小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待到天色渐晚,白天见过林湛清的那十几人结伴,齐齐从这路上走过。
等到这十几人彻底看不见踪影时,林湛清突然从小树林中出现。只有林湛清一人,那匹白马并没跟着。
此时在前方五里路远的地方,却
是另外一番景象。
东方婉手持长剑,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冷冷的看着四周,沈柔躲在东方婉身后一步的地方。
而两人四周的地上,已经有十几具尸体摊着。
不远处,站了足有四十多人,手持各种兵器,但都不敢靠前。
为首的是三名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男子。三名男子穿着羊皮袄,头上用浅黄色的布层层包起来,都是使剑的。
三人长相各有特色,分别是一个小眼,一个大嘴,一个面皮枯黄。年龄都在四十上下,看起来像是三兄弟。
那面皮枯黄的男子站在稍前面,开口说道:
“白衣仙子武功实在高明,在下佩服。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白衣仙子的对手。所以烦请白衣仙子行个方便,让我们取了沈家小姐的命。”
东方婉看也不看,冷冷道:
“不行。”
枯黄男子又说道:
“我们也知道这恳求实在是不要脸。可沈家小姐的命实在是太值钱,足够我们子子孙孙享用不尽。所以我们只能拿命相拼,几十人一起上,白衣仙子总有顾不到的。”
东方婉还是冷冷语气,道:
“看你们自己本事。”
枯黄男子叹了口气,道:
“沈家小姐与白衣仙子无亲无故,又何必做到如此。白衣仙子真的不肯行个方便?”
东方婉冷看了枯黄男子一眼,道:
“何必这些废话。”
枯黄男子自知这些无用功,是真的无用功。头微微低下,随后抬起。面色决绝,大声道:
“兄弟们,没办法。以命换命!”
随着面皮枯黄男子一声令下,几十人不要命一般大声嚎叫。
然后各自看家招式齐出,各种气流,剑刃,拳浪,各色光芒,各种变化。齐齐向东方婉与沈柔袭来。
这些攻势对于东方婉当然不在乎,可要同时护住身后的沈柔却是一件麻烦事。
如果只是东方婉一人,完全可以再一瞬间冲入敌方,先一剑收下几条人命再说。
但此时东方婉只能颇为笨拙的使出各种剑芒,死死抵挡前方的各种攻势,护住身后的沈柔。
对方的人也不敢轻易上前,显然是怕被东方婉一剑斩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但东方婉毕竟是独自一人。在对方几十人的连续攻势之下,渐渐地有些感到吃力。
就在此时,有十几人直直杀向要杀沈柔的四十多人中。看服饰打扮,正是林湛清在清晨碰到的那批人。
那十几人个个武林高强,比那四十多人一点不弱。但就是人数少了些,只能一个对两三个,甚至以一个对四个。如此之下,很快就变得勉强。
几乎在下一瞬间,就有几人被杀。
又一瞬间,又有几人被杀。而杀沈柔的四十多人,只有两位受伤。
再一个瞬间,来救沈柔的十几人,只剩下五六人。
而东方婉自始至终寸步不离的,完全将沈柔护住。对于来的援手只剩下五六人的事,并不太关心。
第一卷 六十七章 自己负责
并不是东方婉对来救沈柔的人见死不救,而是东方婉必须将沈柔完全护在身边。
只有这样,才能绝对保证沈柔的安全。虽然很残忍,但是没办法。
至于让来救沈柔的人护住沈柔,而东方婉杀入敌方。虽然这样可以在一瞬间扭转局势,但风险实在太大。
东方婉绝不会把沈柔交出自己的视线之外。
此刻,来救沈柔的人已经全部死光。
而杀沈柔的人只被杀了三个,轻伤两个。
此时这些人再无人干涉,齐齐看向东方婉与沈柔。
下一刻,各种招式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即将发动攻势的前一瞬间。
一股青蓝色旋风凭空而起,旋风里带着道道青蓝色剑气。
盘旋肆虐之下,武功稍弱些的,马上被旋风里的剑气绞死了**人。
青蓝色旋风未停,持续盘旋肆虐中。
几乎只是一瞬间,又收割了**条人命。
刚刚还有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剩下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五人,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共同连手出招,那穿羊皮袄的三兄弟领在最前面,还有两人,一人是书生打扮,一人是贵妇打扮。
五人合力,齐齐出招。
羊皮袄三兄弟三把剑焕发出滚滚气浪。
书生同样使剑,一道白色剑光劈出。
贵妇用的是金锁链,锁链飞舞幻化之下,道道金色光影猛烈击出。
青蓝色旋风瞬间被这攻势搅乱,稍稍撑了一瞬。便彻底残破消失。
林湛清的身影急急跳出,到了东方婉沈柔跟前。
林湛清先是看着沈柔道:
“沈家小姐,是我们没顾周全。抱歉”
然后马上回向东方婉道:
“我来晚了,师弟不好,让师姐替我担心了。”
东方婉在看见青蓝色旋风的一瞬间,就知道林湛清赶来了。
而此时此刻,东方婉好似气坏了一般 狠狠的用拳头锤了林湛清胸口。然后带着哭腔怒问道:
“你,你怎么才来。害我这么担心你!”
东方婉说完,回过头去,不再看林湛清。
林湛清对东方婉突如其来的发火,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对面还有小二十人要收拾。
林湛清目光冷冷看向对面,那小二十人瞬间被林湛清的目光吓得浑身发颤。
为首的羊皮袄面皮枯黄男子,瞬间大喊道:
“赶紧跑!今天捞不着东西!活命要紧!”
随着羊皮袄面皮枯黄男子这一声,那小二十人马上朝不同方向四散飞奔而去。
林湛清又怎么肯放他们走,浑身青蓝色光芒大盛,手中长剑轻闪。又一阵青蓝色旋风呼啸而起。
就在那二十人将要四散逃出的时候,青蓝色旋风把所有人通通罩了进去。
旋风肆虐之下,又有几人被绞死。
之前联手破阵的五人,瞬间集合打算故技重施。可这一次,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五人的攻势还没发出的时候,林湛清已经冲进了旋风之中。
直直奔向要连手出招的五人,青蓝色剑光闪动。羊皮袄中的小眼男子胸膛出一剑刺过。
没等剩下四人有所反应,又是一剑,从穿羊皮袄的大嘴男子脖颈处划过。
林湛清速度之快,几乎只是觉得一个残影闪动。两人已失了性命。
剩下三人皆是面露恐惧,被林湛清完全震慑住,竟连出招应对都没有。
这时青蓝色旋风已经停了,四散逃命的十几人,根本不管又有几人被杀。一看没了阻碍,马上急速向各自方向狂奔。
可惜,一道人影闪来,伴随着青蓝色剑光闪烁。又是五条人命去了黄泉。
就这样几个瞬间,除了连在原地没动的羊皮袄枯黄男子,书生和贵妇之外。来杀沈柔的人,已经全部死在林湛清剑下。
林湛清把四散逃跑的人收割完,,慢慢的度着步子,走向羊皮袄三人。
羊皮袄三人间林湛清走来,直吓的浑身颤栗。
三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说话。
而林湛清已经越来越近了。
还是书生忍不住开口道:
“我们自己来送死,死了是理所应当,合情合份的事情。但人活一世实在不容易,少侠义薄云天,我们实在佩服。不知我们三人可否有幸给少侠当奴才。”
书生说完,直直的跪了下去。
羊皮袄枯黄男子没事二话,也直直的跪了下去。
而贵妇更是把胸口解开,露出娇艳傲人的两团柔软。然后双膝跪地,直把头抬着。红唇微抿,面带烟霞。又轻咽了口口水。极为风情的看向林湛清。
林湛清还是轻度着步子,离三人之有一步之时,林湛清淡淡的开口道:
“请三位自行了结。”
跪在地上三人身子一抖,看向林湛清,目光并没有惊恐,反而有些坦然。与不断颤抖的身子形成奇异的反差。
三人不说话,只是看着林湛清。
林湛清叹了口气,手中长剑闪动,三人便永远从世上消失。
林湛清做完这一切,回到东方婉与沈柔身边。语气平静的说道:
“都解决了,咱们走吧。”
三人虽然都没有马,但是来杀沈柔的人有。
就在离着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几十匹马齐齐拴在树上。
林湛清三人找了三匹好马,往东北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中午到时候,最早跟着林湛清三人的黑脸,干瘦,刀疤男子三人,来到这里。
虽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恶心不已,但三人还是极为耐心的,一个个的翻过早已死去的尸体。并且每具尸体上的钱袋,都会让三人发出真心喜悦的笑声。
但这些人钱袋里的钱,远没有之前的人钱袋里的钱多。
三人辛辛苦苦把每具尸体都翻过,找到的钱还不到之前那次找到的三分之一。
三人有些郁闷,毕竟跟在林湛清三人后面的风险实在太大。不管有什么冲突,只要哥仨卷进去,小命肯定是没有。
三人清点完,往前走了几百米。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
老三刀疤男子首先说道:
“二位哥哥,咱们这次也算是收获颇丰,不如就这样回去吧。要是再往前,这风险可是越来越不讲道理。”
老二干瘦男子不甘心的说道:
“虽然这次收获少了点,可说不定是碰上这些人手头不济。下面的人肯定身家颇丰,咱们只管远远跟着,不会有事的。”
三刀疤男子又说道:
“再下面的人,听说可是真正的高手。到了现在,估计接了任务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那几位还没看见人影。就咱们哥仨,还想去那几位跟前凑热闹?咱是真不打算活了?”
老三刀疤男子这话一出,老二也是没话讲。毕竟从他们得到的消息看,接下来的人,实在太危险。就他们哥仨的武功,一旦卷进去,根本没有逃命的余地。
老三老二齐齐看向老大,毕竟,只有老大的说的话,才能让两人服气。
黑脸老大,犹豫考虑了好一会。最后只是这么说道:
“二位兄弟实在为难我了,具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但是,咱们一定要去前面的县城里,找家好的酒楼,好好喝一顿再说。兄弟们,咱们走!”
刀疤老三,干瘦老二听见要喝酒,还是好酒楼里喝好酒。高兴的不行,齐齐吆喝着,
“大哥说的对啊!”
“大哥就是大哥,眼界实在不一般!”
“管那些事干嘛,咱们喝酒去!”
“喝大酒,喝大的!”
……
林湛清三人一上午行了约莫四十里路,此时正午,坐在路边树林中,一处还算开阔的地方。
只是简简单单的干粮和水。加上一小包小菜,沈柔与林湛清大口吃着。而东方婉说什么也要让林湛清先吃饭,自己去一边看守着。
林湛清自然是胃口好得很,虽然只有大饼和水,依旧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沈柔的胃口一样好得很。
手里拿了一张大饼。用筷子夹着小菜,吃的极为舒服。沈柔这个样子,很难联想到就在刚出发的时候,还对血腥杀戮极为反感不适。
到如今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沈柔已经对杀戮血腥习以为常。而且完全不会有什么无意义的自我责备。
这些天的亲眼所见,沈柔已经深刻地知道。人的命,真的只能是自己负责。人若求死作死,则再无人能救他。
就像那天遇到的和尚道士美艳少妇一般。明明林湛清明确表示可以放他们走,可他们偏偏不走。非要死在林湛清手下,而且死的解脱释然。
不管是什么**,只要被**驱使。那么,**催着人死,人哪里还有活的份。
沈柔自己也有**,只不过在很多时候,沈柔的**是希望很多人可以好好活着。
但若是人家非要死,非得作死呢?沈柔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
无论任何人选择的死与生,都是自己的选择。无论选择生或死,自己都必须承认。
骂人,就会被人骂。
打人,就会被人打。
杀人,就会被人杀。
当一个人肆意的对另一个人施加痛苦,那这份痛苦一定会加倍回到自己身上。
一个人所有空中楼阁的骄傲,一定会变成万丈深渊的卑微。
人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是来源于一个人索取了自己不配的东西。
金钱,美女,夸赞,享用,所有物资,所有的信任。一旦是自己不配的,那么都会变成坠入深渊的极度痛苦。
所有的美好只存在于,两个彼此真心的人。以某种程度上对等的方式,索取与付出。才会懂得那一份平衡的,长久的,美满的,真正的幸福。
第一卷 六十八章 真的麻烦
三人吃过午饭,一路行去。趁着夜黑之前前赶到了前方的镇子。
镇子名丹阳镇,在关外算是大一点的镇子。三人找了客栈住下,叫了饭菜,好好吃了一顿。
三人叫的都是当地特色菜,铁锅大鹅,松茸炖鸡,山参飞龙汤。白肉血肠,锅包肉,溜肉段。地三鲜,尖椒炒豆腐。菌子杂拌,大拌菜,大拉皮,皮蛋豆腐,清炸花生米。
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下,只管叫了再说。关东地区的菜分量极实惠。尤其是对沈柔这江南人来说。
一份铁锅大鹅就足以让三人吃饱。何况还叫了那么多菜。
三人看着这桌子上都摆不下,只能把一部分放到地上的菜,都有些发愣。
但林湛清才不会想些没用的,拿起筷子,抓起汤匙。马上变身为饕餮附体。
大鹅的腿,小鸡的翅膀,血肠,肉段。菌子,豆腐,拉皮。
林湛清只管往自己嘴里送。尤其是山参飞龙汤,林湛清最是喜欢。不管吃什么,都要用一勺山参飞龙汤就着。
东方婉和沈柔看林湛清如此吃相,倒是没觉得奇怪。反而让两人肚子也饿了起来。两人再不犹豫,好似跟林湛清抢着吃饭一样,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三人谁也不肯相让,嘴里一刻也不闲着。
这看起来颇为恐怖的,一大桌子外加地上的好几大份菜,竟也被吃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一些,都是方便打包的锅包肉,溜肉段,素菜小菜之类。东方婉拿出之前问客栈掌柜要的黄皮纸,仔细的包好。留作明天吃。
三人吃的太饱,用不文雅的词汇表达,就是有点吃抱撑的走不动路。
既然这样,三人索性就在屋里聊会天。
沈柔抱膝坐在床上,先向林湛清问道:
“林哥哥,沈天城还有多远?”
林湛清双手像是脱了环一样自然垂着,挺着肚子,摊着身子,靠坐在木椅上。懒懒的回道:
“这里离沈天城还有五六百里路,大概再有五六天就到了。”
沈柔听此,眼神中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丝低落。然后说道:
“在离沈天城三百里的福禄城,那里有沈天王家接应我的人。”
林湛清一听这个,摊在木椅上的身子直了直,回头看向沈柔问道:
“这就是说,我们再走三百里就已经保证安全,算是完成任务了?”
沈柔只是轻“嗯”了一声。
林湛清根本没在意沈柔的表情,只管自顾自的说道:
“那我们快走两步,别耽误了沈妹子成亲。”
林湛清说完,继续晾着肚子摊在木椅上。
东方婉是和沈柔一起坐在床上的,同是女儿家,自然知道沈柔有些难过。
但东方婉没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些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林湛清坐了一会,下了下食,回了自己房间。东方婉沈柔也睡下了。
待到第二天清晨,三人没有任何停留。骑了马向东北方行去。
三人策马疾奔,一个上午就跑出五十里远。就在三人准备歇息吃午饭的时候,真正的麻烦出现了。
三人急速狂奔着,突然急拉缰
绳。这么突然之下,马也措不及防。急急的前蹄腾空而起,愣是停下了。
这时,一个不慌不忙,也无丝毫愧疚歉意的声音响起,
“几位小友幸会。”
林湛清三人把马稳住,向前看去。
前方五十步开外,不知何时窜出了四个人,并排齐齐站着。
这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是个霜白头发的瘦老头,神色穿着海蓝色缎面裘皮袄。腰里别着一把一尺半的短刀。
最小的是和林湛清差不多大的少年,面容还算清秀。里面穿着淡青色绸缎襟衣,外面套着浅紫色素面皮长袄。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剩下两人,一个是中年光头大汉,身材极魁梧。或许是有意为之,连身上穿的纯黑色裘皮大襟袄都被撑开些许。魁梧壮汉赤手空拳,没拿兵器。
最后一人是个看起来如纸片般单薄的弱女子。穿着淡蓝素色皮里大袄,在裘皮大袄的包裹下,整个人还是如纸片一般瘦薄。容貌秀丽,樱唇,黛眉,修鼻。但脸色惨白,好如没有血色一般。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气,腰里斜插着一把长剑。
如此情景,不用说,一切明了。
林湛清三人急下了马,林湛清打头稍前一步问道:
“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老头被这一句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拱手做礼道:
“少侠可是折煞老头了。老头土埋半截的人,哪里敢指教少侠。不过是有一事相求。”
林湛清面色不改,道:
“若老前辈是对我这位朋友打什么注意,那就不必问了。”
老头面露为难之色,道:
“如此,请少侠恕我这个糟老头子不能答应了。”
老头取出别在腰间的短刀,短刀出鞘,刀身一尺来长,宽有一寸半,有四分厚的样子。任谁只要一眼看过,便知道这把刀分量不轻。
老头左手拿刀比划了几个姿势,微微点头,似乎自己觉得不错。随后向身后的壮汉,少年,单薄女子说道:
“难得老头有机会活动活动身子骨,你们在后面看好了。老头子一会儿武功不济时,你们可得第一时间救我老头这条命。”
后面三人也没回话,老头也不在意。一个起势,就要向林湛清冲去。
林湛清赶紧大声说道:
“等等,老前辈等等。老前辈能给晚辈指点武功,晚辈自然感激不尽。老前辈如此风范肯定不是无名无姓之辈,晚辈烦请老前辈告知名号。”
林湛清说完,拱手作礼,又深鞠了一躬。
老头子面带微笑,面目慈祥。却用左手挠了挠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到这,老头子可是惭愧了。年轻的时候,老头子也在江湖上瞎混过几天。可惜终究是没混出名堂,武功也踏步在高手的门槛前,再也进不去了。老了,老了。不提了。老头子要出招,少侠小心了。”
老头说完,健步如飞一般向林湛清袭来。动作丝毫看不出任何迟缓,完全江湖好手的身法。
眨眼间离林湛清已不到五步,林湛清长剑出鞘,但没先出招。
老头一刀劈下,这一刀看起来平实无华,只是极平凡的一刀。
但林湛清丝毫不敢小看。
老头这一刀似缓实急
,几乎是出刀的一瞬间,刀已经直直的劈了下去。快的有些难以置信。
壮汉,少年,弱女子三人丝毫表情没有,只是专注的看着。
而沈柔的表情紧张,眉头紧皱,连双眼都是半眯着。
东方婉还是一如平常的清冷样子,只是双目同样的死死看着林湛清。
好在林湛清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此时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就在刀落下的一瞬间,林湛清侧身躲开。然后动作没停,直直向后跳出,落在了五步之外。
老头的刀狠狠的砍在了地上,把土地砍出了一道两三丈长,一尺多深的裂口。直砍的尘土飞扬,浓烟滚滚。
林湛清看着这一幕,面色凝重,但没有惊讶。因为在老头的刀袭来的一瞬间,林湛清已经清楚地感受到刀里蕴藏的威势。
老头看着落在空处的刀自言自语道:
“唉!毕竟是老了,何况就算年轻时候,也不是如此青年才俊的对手啊。”
老头急忙转头,大声道: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再有几招我可要被少侠一剑斩了。”
林湛清看向壮汉,少年,弱女子三人,面无表情。
那三人听了老头的话,上前一步。其中少年说道:
“我们四个,他们两个。看起来我们胜算要大一点。”
壮汉却反驳道:
“不对,不对。这不是市场称猪肉,和有多少斤,多少头猪没关系。看的是武功。”
少年却幸灾乐祸道:
“称猪肉,倒是贴切。不过咱两人无所谓,称呼音姐姐是母猪,这可不太好。”
壮汉根本不在意道:
“鱼小子,你敢说音妹妹是母猪,哈哈。你小子看来是活不长了。”
少年一样不在乎道:
“我只是把唐老兄的言外之意说出来,一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没等壮汉回话,弱女子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两个大男人拿我一个小女子打趣,也不怕半夜鬼上身。”
弱女子虽然说话的口气很虚弱,但这话好像有魔力一般。不管是壮汉还是少年,都猛地晃了一下头。
然后壮汉急开口道:
“我二人无意之语,音仙子莫怪。现在咱们有活要干干活要紧。”
壮汉说完与少年和弱女子齐齐看向林湛清。
林湛清对此全然不惧。
老头朋友也没回,只说了三个字,
“尽全力。”
自己便持刀急速向林湛清冲来。
老头短刀横劈,林湛清后退躲过。老头再一次欺身而上,就在老头出刀的前一瞬间。林湛清的剑已刺来,直往老头左腹而去。
此剑刺的角度极为刁钻,但老头丝毫不乱,脚步急闪,身子微旋。短刀轻挡,人已偏开。
而林湛清只觉得老头这一刀势大力沉,震得握剑的虎口有些发麻。
还没等林湛清有所反应,壮汉,少年,弱女子三人已经近到林湛清身后五步之外。
三人齐齐出手,壮汉凝拳而出,少年剑光如电,弱女子的剑只有半寸宽,薄如蝉翼。竟能随意弯曲,像是一条娇柔的白蛇一般。白光一闪,向林湛清缠绕而去。
第一卷 六十九章 只求痛快
五步之内,如此近的距离。林湛清避无可避,只得急回头,同时全身青蓝色光芒大放。一剑劈出,青蓝色剑浪汹涌而去。与拳影,剑光,剑蛇相撞。
一时间,威势激荡,好不惊人。
林湛清仓促之下使出的剑浪,终归是比三人的连手一击差了太多,几乎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已溃散。
但林湛清趁此间隙,急往三人相反的方向退去。
林湛清身影刚动,老头看准时机,一刀劈来。
林湛清毫不纠缠,长剑泛着青蓝色光芒,连带着低鸣声一剑迎去。
与老头的刀势均力敌,甚至要胜过一分。
老头被这一剑的力道,击的反身倒飞出去。直到五步外才堪堪站稳。
林湛清直直出了这里,回到东方婉与沈柔身边。
这一番交手可谓是环环相扣,容不得半分喘息。沈柔好几次都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东方婉也把眼睛睁得紧紧地,若是林湛清真的应付不了,东方婉绝对保证会在第一时间来到林湛清身边。
东方婉此时目光温和,语气平静且温柔的对林湛清问道:
“怎么样?”
林湛清语气平静回道:
“那女子的武功最高,剩下的三人,也只比我稍弱一分。”
东方婉看了四人一眼,道:
“无事,我和你一起。把四人斩了再说。”
林湛清和东方婉肩并肩站着,林湛清只对沈柔说了一声,
“妹子先照顾好自己,我二人马上完事。”
老头四人并没把东方婉看在眼里,一是东方婉到现在也没出过手。二是东方婉一个女子,还一直躲在林湛清身后,武功肯定不入流。
林湛清与东方婉齐齐出招。
林湛清身影闪动之下,彷如青蓝色光芒闪烁,在转眼间,已到了四人身前。
长剑闪过,青蓝色剑刃飞射而出。
四人不敢怠慢。老头短刀狠劈,壮汉拳风爆裂,少年长剑闪动,弱女子蛇剑妖娆。
四人连手之下,瞬间就把青蓝色剑影击碎,余威不减的肆虐而去。
而林湛清早已从刚才的地方消失,老头突然觉得身后有微风浮动。想也不想,老头急转身。看也不看,老头短刀带着千钧力道,直直的朝斜上方劈去。
果不其然,林湛清的身影就出现在老头劈刀的前一刻。老头的一刀,正把林湛清劈了个正着。
林湛清急弯腰低头,躲过这一刀。又趁着老头一刀劈出力虚之时,猛的起身,一剑闪过。眼看着要把老头一剑劈成两半。
就在这时,壮汉与弱女子已经闯入了林湛清左侧空门处。
壮汉一拳砸向林湛清腰窝,弱女子则是在林湛清左侧靠钱方的位置。蛇剑妖娆闪烁抖动着,要顺着长剑向林湛清的脖颈席卷而去。
而林湛清此时一样是出招未尽,再无余力闪躲。
但林湛清不但未生恐惧,反而微微一笑。
因为,东方婉已经来了!
白雾凭空而起,众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林湛清也不例外,但林湛清对此全然不顾,只管持剑狠向老头劈去。
眼看着壮汉的拳,与弱女子的蛇剑与林湛清只有分毫距离之时。
一道白色人影如行云流水般,速度极快的从林湛清左侧翻身而过,一脚把壮汉踹开。
又借着踹开壮汉的劲,在半空中回身
出剑。长剑运了十足的力道,但没用蛮力。而是用柔劲,把弱女子的蛇剑轻巧一拨。那蛇剑马上妖娆抖动着,反刺向蛇剑的主人,弱女子自己。
一招过后,两方人分成两个方向,各自退到十步之外。
林湛清与东方婉俱是无事,至于对方四人?
血流了一地,老头的一条臂膀已经不见。赫然是被林湛清一剑削去的。老头倒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一条臂膀被削去,竟一点叫喊声也没有。依旧右手拿刀,稳稳站着。
血顺着弱女子的脸颊,一直流进胸口。弱女子的脸,赫然被自己的蛇剑削的层层皮肉翻开 。毁容的不能再毁容。
没事的只有壮汉和少年。
少年声音颤抖着,说道:
“那个白衣姐姐,我,我看不住她。”
壮汉同样面露惊恐的说道:
“这位女侠的武功,还要在那位少侠之上。”
少年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看看东方婉,又看看弱女子,道:
“只一招,音姐姐就……看来女人之间真的是天敌。不死不休。”
少年的话刚刚说完,弱女子猛地瞪大双眼,发疯一般叫喊道:
“我和你玩命!”
紧接着全然不顾自己死活,满脸是血的冲向东方婉。
少年见此,看了老头与壮汉一眼,道:
“咱们?”
老头直接回道:
“老头老了,死不死无所谓。今天不管,只求痛快。”
老头说完,挥起还完好的右臂,持刀冲了上去。
壮汉随后说道:
“我今天不打算死……”
壮汉话刚说了一半,双耳突然一动。稍一恍惚,又说道:
“我今天就打算死在这!”
壮汉也冲着林湛清冲了过去。
少年叹了一口气,又转变为面带喜色说道:
“嘿嘿,今天我也是难逃一死啊。”
少年急速向东方婉冲过去。
弱女子正与东方婉缠斗在一起。
蛇剑妖娆着飞速抖动,向着东方婉正身前刺去。
蛇剑抖动的极快,根本无法找准剑的所在。且蛇剑极其锋利,只要沾上,瞬间就会被削皮吞肉蚀骨。弱女子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东方婉面对这蛇剑,丝毫不敢大意。虽然自己武功要比弱女子高不少,但现在可不是刚才出其不意的情形。
如此诡异的蛇剑,东方婉绝不容自己的相貌有一点闪失!
东方婉先是后退一步,然后长剑爆发出白色气浪。
一剑劈去,白色气浪如激荡的水汽一般。直把妖娆蛇剑的闪动全部漫过去。
弱女子手势一变,蛇剑瞬间挺直。变为一把精钢利器。一剑斩下,把白色气浪从中间一分为二。
白色气浪消退,东方婉已经从原来的地方消失。
弱女子急回头四看。
东方婉已经在弱女子身后左手边出现。眼看要一剑劈下。
少年此时极正好的赶来。离东方婉还有五步距离之时,一剑闪过,剑光凌厉。东方婉无法,只得先退开。
少年逼退东方婉后,对着弱女子道:
“音姐姐,这白衣女人实在厉害。咱们拼了。”
弱女子淡淡回道:
“我要她死。”
两人说完,齐齐向着东方婉冲了过去。
而另
一边,老头与壮汉正与林湛清以性命相拼。
老头短刀如连环,舞的丝毫间隙不漏。
壮汉时不时的找准时机,一拳轰出,出手就是杀招。
直逼的林湛清连连后退,但林湛清一副轻松的样子。显然根本没出全力,更像是在应付。
毕竟老头断了一臂,就算强撑着,也坚持不了多久。
只要老头失去行动能力,林湛清对付壮汉会变得极轻松。
老头与壮汉显然也知道林湛清的心思,壮汉看了老头一眼,老头轻点了一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
接着,老头大喝一声。嘴中念念有词,
“千山之威,借来九重。狂刀摧浪,破碎苍穹。”
老头浑身好似散发出层层蒸汽一般,面目变得狰狞,显然在承受极大痛苦。
这蒸汽不断的从老头全身散发,且越来越强,越来越重。
林湛清知道不好,决不能让老头使出这一招。
林湛清身影急速闪动,已近到老头身前。
但壮汉怎么会让林湛清得手,迅速挡在老头身前。双拳如暴风,齐齐击出。两团暴风流激烈暴射而出,狂风嘶吼咆哮着,向林湛清席卷而去。
林湛清此时避也不避,长剑焕发出青蓝色光芒。剑光一闪,足有丈许长,但又极纤薄的青蓝色剑刃劈出。
剑刃与两团暴风猛烈相撞,与预想的炸裂威势不同,青蓝色剑刃几乎那是毫不费力的就把暴风气团分开,然后直劈向壮汉。
壮汉对这一剑极惊讶,大喊道:
“你小子是个好戏子!专精骗人!”
壮汉动作不停,又是一拳击出。这次的暴风小了很多,呈螺旋状。但明显要比之前要凝练,暴风内压缩的几乎如实质一般。
暴风狠狠的向青蓝色剑刃撞去。这一次是真正的势均力敌,暴风与青蓝色剑刃互不相让,直到双双消磨殆尽。
壮汉面色稍稍一松。
但这时,又一道青蓝色剑刃急速行来。比之前的剑刃更大更为纤薄,更加凝实。看上去好像一道青蓝色的水刃一般。
壮汉急的怒骂一声,
“小东西太他奶奶的欺负人!”
壮汉若是自己对敌,直接躲开就好。可这时绝不能轻易退开。一旦退开,身后的老头可要麻烦。
壮汉情急之下,又是一拳击出。暴风随拳向前冲去,但威势明显小了太多。
这也是没办法,仓促之下,壮汉已经连出两拳。此时旧力已消,新力未起。第三拳能这样,已是不错了。
壮汉满脸紧张,这样的一拳肯定顶不住剑刃。
壮汉马步深扎,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至于老头,性命相拼下,谁也管不了谁。
毫无意外,青蓝色剑刃轻易穿透暴风。毫无停顿的向壮汉行去。
壮汉腰微塌,眼看就要一步跳开。这时,只听见一声大喝,
“给老头滚开!”
正是躲在壮汉身后的老头!
老头一脚把壮汉踹开,直面林湛清的青蓝色剑刃。手中短刀此时犹如一道纯银色的光芒一般,纯银色光芒之耀眼,暂时胜过了入眼所见的一切。
老头独臂挥刀劈去。
变为纯银色光芒的短刀,顿时化身为一道巨大的匹练。足有三丈长,宛如仙人神兵。威势极横的,向林湛清青蓝色剑刃撞去。
第一卷 七十章 强敌强援
银光匹练几乎瞬移一般,照直飞去。一个眨眼间,银色匹练已到林湛清身前,顺势要将林湛清完全吞噬。
林湛清看这匹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再没有任何侥幸,一声急喝,
“虚实一心!”
林湛清的身影在银色匹练将其吞噬的前一刹那,化为虚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刻,林湛清出现在五步之外。粗气急喘。
而老头对这一击落空极其失望,但动作没停。又一道银色匹练随短刀挥出。
随着匹练挥出,老头的气息越来越不稳。看样子已经行将就木,撑不了多久。
林湛清在还没站稳,又一道匹练迎面而来。无法,又一声急喝响起,
“虚实一心!”
林湛清再一次从原地化为一道虚影消失。
老头的气息已经极不稳,只剩一条手臂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随着短刀再一次挥出,一道银色匹练刚刚凝聚成型,向前飞去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就涣散成银色的光团,然后是银色条缕,再然后是银色丝线。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老头倒在地上,死了。
而林湛清并不轻松。壮汉在老头死的第一时间,已经冲过来。
刚刚仓促间,接连两次使出虚实一心,林湛清已经很疲累。这点功力消耗对于林湛清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虚实一心如此用法,终归是太勉强,身体一时无法适应。
若是平时,稍微缓一会儿就好。可现在连一丝毫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强自己撑下去。只要把这壮汉解决了,一切无事。
壮汉已经迎面赶来,林湛清持剑而上。拳风对剑气,一时难分胜负。
弱女子与少年连手,也难是东方婉的对手。可少年与弱女子,长剑蛇剑配合之下,一刚一柔倒也巧妙无比。
尤其是蛇剑,东方婉根本不敢靠近。这急速抖动无可捉摸的蛇剑,只要沾上,难免被削了皮肉。东方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离得远些。
但弱女子也只擅长近身,只要稍远一些,便没什么厉害手段可用。但少年不是这样,少年的近远,刚柔,攻守,身法,杀招,一切对敌所用。都没什么缺失。可以说是个全才。
好在对东方婉来说,功力不算强。
少年一道剑光,化为三道剑影。分别冲东方婉上中下三路而去。
东方婉并不用强,飞身躲开,退到三步之外。
弱女子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东方婉还未站稳的身后,蛇剑妖娆着急速抖动。而少年一样急速赶来,剑光凌厉劈下。
两面夹击之下,东方婉冷哼了一声,神色一变,目光一冷。顿时,白雾乍起。接着,几道若有似无的雾白色剑影闪过。
少年见情况不妙,出剑的右手急画了个弯。身形随着这个弯急转回头,双足一蹬,飞出五步之外,躲开了这雾白色剑影。
而弱女子一心要杀东方婉。如此情景下,早已冲昏头脑。半步也不肯退,反而急身向前冲去。
雾白色剑影交错,蛇剑还没接触到东方婉,
蛇剑的主人弱女子已经身中数剑。腰椎,胸脯,小腹,还有好几次地方。都被刺穿。鲜血如溪流般,的向外涌出。
弱女子此时的神色还保持在蛇剑袭到东方婉的前一刻,脸上全是喜悦与满足。人却像一个木头架子一般,一头倒下。
东方婉马上看向少年。少年心中一冷,正要做些什么时。
躲在五十步开外的沈柔,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救命!”
林湛清与东方婉急忙看去,只见两个男子,皆是黑衣黑袄。其中一个强抱着沈柔,两人迅速离去。
林湛清东方婉顿时大怒!急要去追!
壮汉与少年却分别挡在前,拦住林湛清与东方婉的去路。
林湛清与东方婉再无啰嗦!
林湛清全身青蓝色光芒大放,接着剑光冲天而起。林湛清整个人变为一团青蓝色光团,光团变得极耀眼。林湛清一剑劈出,青蓝色剑光犹如一道光幕一般,直向壮汉碾去。
壮汉知道林湛清此时在拼命,当然也是全不留手。
壮汉十指交错合在胸口,一声大喝响起。双手分开,全身瞬间爆发出狂暴气流。气流在壮汉周身形成螺旋状,螺旋气流中心的壮汉,双手猛地一抓。所有气流瞬间变得杂乱,接着全部汇入双手。
壮汉双手各持着一股小型旋风,齐齐击出。两股小型旋风离手之后,瞬间变得巨大,化身为两个房屋那么的的旋风。
青蓝色光幕,与两股旋风毁天灭地一般撞在一起。
一时间,光芒,气流,狂风,尘土。极绚丽,极狂暴。
旋风坚持了几个呼吸之后,开始溃散。而青蓝色光幕坚挺依旧,没了阻挡,尽兴的向前飞去。壮汉瞬间被青蓝色光芒淹没。
少年一剑化为巨型光浪,犹如真龙降世般。
东方婉一剑挥出,雾白色剑气层层堆叠。一道剑气压过一道剑气。
真龙剑浪与层层雾白色剑气相撞。
真龙剑浪看上去要更加有威势,雾白色剑气相比较起来,有些不显眼。但其中蕴含的威能却远超真龙剑浪。
细看之下,雾白色剑气散发出一种藐视天地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充满了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而真龙剑浪威势惊人,却也只是威势惊人。并没有雾白色剑气那种绝望的窒息感。
雾白色剑浪摧枯拉朽般的把真龙剑浪冲垮,连带着少年,一同吞噬。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林湛清与东方婉几乎是同时扫清了阻碍,两人在第一瞬间,迅速向沈柔处看去。
黑衣人的轻功实在了得,沈柔已经被抱走了三百步之外。
从沈柔被黑衣人抱走,到林湛清与东方婉解决阻碍,不过十数个呼吸。抱着一人,虽说是女子,但还能如此之快,实在厉害。
林湛清与东方婉知道要追上黑衣人,要废不少力气。但丝毫没犹豫,两人直运了轻功,飞身而去。比黑衣人快了不止一筹。
两个黑衣人见此,互相看了一眼。那没抱沈柔的黑衣人停了脚步,看意思是打算
自己一个人拦截林湛清与东方婉。
林湛清毫无犹豫,一剑劈出。青蓝色剑光闪烁,急速飞去。黑衣人长剑出鞘,也发出一道剑气。与林湛清的剑光相撞。虽然马上就被击散,但林湛清与东方婉的脚步也稍稍停了下来。
东方婉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雾白色剑气随着长剑劈出。向黑衣人席卷而去。林湛清此绕过黑衣人,向沈柔急追而去。
黑衣人急忙出剑应对,几只蝴蝶状剑影,极灵巧的向前急速飞去,与雾白色剑气撞在一起。
几番肆虐之后,雾白色剑气毫无意外的占了上风,冲碎蝴蝶状剑影,将黑衣人笼罩。
东方婉急想往前冲,还没来得及行动。
这时黑衣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看样子完全无事。
黑衣人马上爬了起来,拦在东方婉身前。
东方婉满脸怒气,在这样下去沈柔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层层云雾漫起,云雾婉转将黑衣人盘旋在其中。云雾之中幻化出道道剑影,剑影稍一凝练,变得凝实。便如仙人飞剑般,向黑衣人发起绞杀。
黑衣人长剑挥出,又是几只蝴蝶状剑影。东方婉见此一笑。
但黑衣人动作未停,随后,几只喜鹊状剑影飞出,再然后,几只金雕状剑影飞出。最后,是一只足有两丈的巨大凤凰展翅翱翔而出。
凤凰带领着金雕,喜鹊,蝴蝶一同迎向云雾中无数的剑气。
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东方婉只能算是稍稍占了上风。但这一点优势,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出来作用。
东方婉心头一凉。这黑衣人如此好武功,岂不是说,就算林湛清追上前方黑衣人。不但救不出沈柔,而且林湛清自己也有危险。
果不其然,林湛清已经与黑衣人交手了。
两人剑光闪烁,一招之后,林湛清肩头中了黑衣人一剑。
虽然伤口不深,但林湛清绝对知道,这黑衣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
林湛清又看了东方婉一眼,东方婉比自己好不少。要胜过那黑衣人一头。但也是被死死纠缠住。
看来今天实在是不好熬过去。
就在林湛清感到疲累心力交瘁之时,又一道爽朗声音响起,
“多谢两位小友,我兄弟二人来迟了。”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出现在林湛清身边。
一个穿着白色裘皮长袍,黑发束起,手执长剑。一个穿着黑色裘皮长褂,左耳戴着一半月状的耳环,同样手执长剑。都是四十多岁,面容白皙英俊。相貌有三四分类似。
二人出现的一瞬间,束发男子已经出招。
长剑闪过,一道流星离剑而出,直奔黑衣人胸膛而去。
黑衣人见白衣男子来了,气的怒骂道:
“我贪心干什么!不得活口,屁事没有!”
黑衣男子一剑挥出一猫状剑影,猫状剑影抵在流星前。一个呼吸,便以破碎。
黑衣男子趁此间隙,急速奔向沈柔。
可惜白衣男子,已经拦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