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窃天余韵
“只是承天老祖语焉不详,奴家也不是漏天底的掌宗,知不道那许多……”余娥的声音忽然轻了不少,“倒是我派自创派之日起,历代掌宗就下令遍寻中州,寻找非常之人、非常之物,或许就与那玄鸟有关也说不定。”
“找来干嘛?卖给殷国吗?”吴比对漏天底四处抓人,再贩卖给其他宗门、国家一事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他在花国看上的那个“人杰”,就是在市集上被漏天底的人掳走卖掉的。
“嗨,那是漏天底衍生出来的营生,恩人可不要主次不分。”余娥正色道,“掳人是为了找人,卖人是因为找得不对……找得不对,留着无用,不能浪费,那就换些法宝仙果……您说是不是?”
“所以玄鸟非鸟?”吴比顺着余娥的话说,假装听不懂。
“也许是鸟,也许是妖,或许是人……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余娥对吴比眨了眨眼睛。
“哈,你说我是玄鸟?”吴比这一笑的确发自肺腑——我要是玄鸟,能在这剑阵里被削来削去?抬抬手就把乘鹤楼灭宗了好么。
虽然吴比没见过玄鸟,但是他已经被玄鸟的手段深深震撼——亲手把大梁朝制作成魂间,这要怎样的神通与耐心?需要对灵魂和生命有多深的领悟,才能保证大梁朝运转如常?
中州飞升到宇宙的人是不是神仙吴比不知道,但他知道玄鸟一定是神仙。
听余娥说了半天,吴比也不禁想象玄鸟初到中州时的景象——天地迷蒙、混沌初开?玄鸟凭一己之力将此地仙家带入正轨?
栖霞池与玄鸟有旧,现在看来漏天底的那个承天老祖,与玄鸟也有很深的瓜葛……三大仙宗中的两个都有玄鸟的影子,凌山的情况可能也相差无几。
这与笼罩中州的迷雾是否有关?吴比暗自思衬。
“恩人要不是玄鸟的话,就当奴家是在说胡话咯……”余娥话锋一转,“但如果您真的如同玄鸟一样来自‘漏’中,那可千万不要碰上我师姐余韵。”
“余韵?你师姐?”吴比一听也姓余,心想难道是亲姐妹?
“对,漏天底掌宗,人称窃天余韵。”余娥嘻嘻笑。
“她跟玄鸟有仇?”吴比继续打探。
“没仇啊,差几千岁呢,有甚么仇?”余娥微微蹙眉,心道这吴比真的不知道玄鸟?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们非要找她作甚?就为了打听‘漏’中之事?”
“当然啊!”余娥疑惑地看着吴比,“恩人不是不懂吧?咱们修行,不就是为了亲眼攀看那一阶一景,有朝一日去见见天外模样吗?”
“那问那些归仙不就好了?”吴比心说正好问问中州升仙者的现状,“中州三大宗,升仙者无数,就没有回来的?”
“近几百年是没有了。”余娥摇摇头,“从前也记载过有返回中州的归仙,也都对其上仙界讳莫如深,更是没人提起过‘漏’中之事……”
“如果不是他们不敢提的话……那就是他们没见过咯?”余娥又瞟了吴比一眼,“要是知道其上仙界之外真的有‘漏’存在,”
“你看我干什么?我连你说的是什么都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什么漏不漏的……”吴比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余娥口中说的“漏”应该就是魂界。
但此时此刻,吴比只能装傻——不然等余娥报完恩之后,把自己扭送到漏天底怎么办?到时候面对的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仙宗高人了。
“你真不是?”余娥又凑近了些,呼吸都扑到了吴比的画皮上。
“不是。”吴比否认到底,反正这一年里余娥也不会对自己用强。
“我才不信呢。”余娥果然没有这么好糊弄,“反正奴家还要陪恩人一年,您可千万别露了破绽……”
吴比听余娥咯咯笑着,忽然觉得这剑阵有点漫长了。
“七星道这阵法,真的很啰嗦。”余娥读懂了吴比眉尖的不耐,笑着说,“剑阵的话,要么杀,要么困……杀阵当然就是几道雷霆手段,迅速斩灭阵中之敌;困阵的话,就要限制敌人的行动力……”
“七星道这是什么东西,杀不杀困不困,就像凡人的裹脚布一样,由臭又长……”余娥颇嫌无趣,替吴比骂道,“不过主阵的那个沈明轩能让这个小破阵坚持这么久,以他的境界来看也算是气息悠长了……”
“他什么境界?”吴比自从下界以后就在掂量着中州修家的实力,目前来看的话,屈南生这种壮硕悍卒大约相当于蓝星的C级,那筑基境怎么算也是B级以上了吧?
相比蓝星而言,中州妥妥地就是个高武世界了,只是不知道天花板在哪里。
“恩人看不出?”余娥揶揄笑笑,“也就凝丹境,看表情就知道。”
“什么表情?”吴比回忆刚刚沈明轩的举止,也没想起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延寿百年,自觉未来一片光明,眼里面有着藏都藏不住的那股得意劲……”余娥坏笑着说,“奴家见得多了。”
“那我是什么表情?”吴比没想到余娥是凭眼神识人,颇为好奇。
“恩人嘛,就是心事极重、眼带漠然的神仙表情了。”余娥之言真假难辨,“所以奴家才会觉得恩人是从‘漏’里面来呀……”
“您那种眼神,没见过千百场生死的人是不会有的。”余娥说着,眼神骤然冰冷,而又转瞬恢复如常,“又或者说……咱们鬼修都是如此?嘻嘻。”
吴比心说的确见过,只不过大多都是在大梁朝里——说起来的话,勉强也算是鬼修之法?
思绪飘了飘,吴比又重新注视眼前剑阵,思考沈明轩的“凝丹境”到底能有多大神通;结果想了片刻,吴比忽然眉头一皱,疑虑心生。
“怎么了?”余娥看到吴比的表情,还以为他是想起了修行时的亏心事,轻声宽慰道,“修行不就是这样,死个把人没什么了不起……既然都是鬼修了,还管那么多作甚……”
“我没说鬼修的事。”吴比打断余娥的碎碎念,“那沈明轩如果只是凝丹境,刚才又凭什么使那飞剑?根本连灵犀都没有呢吧?”
“哈!”余娥一声大笑,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
第317章 恩人称那东西是飞剑?
“恩人称那东西是飞剑?”余娥说的是一开始将一行人拦住的那三把,“不如说是牙签吧哈哈……”
“真正的飞剑,电光火石,动若雷霆……”余娥强忍住笑,“恩人如果得闲,不如去凌山看一看,回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飞剑。”
“跟凌山的剑相比的话,七星道那几把剑只不过是小孩子玩意,粗劣的控剑之术罢了,毫无新意……”余娥撇撇嘴,“很多修家也喜欢用这种控剑之术糊弄凡人,想不到连恩人也被他们给唬了哈哈哈……”
见余娥笑得前仰后合,吴比也是一阵尴尬——如此说来,秋甫那几招几式,也算不上是飞剑了?怪不得每次打到紧要关头,秋甫都还是要动手握剑砍杀……
“行了行了知道了。”吴比被余娥笑得心烦,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终于看到了七星道这个剑阵的边缘——一支虚剑悬浮于空中,似影非影,微微摆荡着。
“该破阵了。”吴比指了指那小剑。
“怎么破?走出去吗?”余娥又是咯咯直笑。
吴比来到小剑近前,只觉空气中似有千百把剑指着自己,宛如一座剑山拦路。
“这下知道啦,此阵是个困阵。”余娥站在吴比身后娇笑,好整以暇地欣赏吴比的破阵之法。
……
吴比和余娥横趟剑阵的一路,沈明轩与那一男一女都看在眼里——剑阵起时,男修目现狂热之色,无比期待四人化作肉泥。
哪知老汉和狐妖蓦然不见,剩下吴比和余娥就像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飞着,血珠都没蹦出来一滴……
于是男修的表情由期待化作了浓浓的失望:“沈师兄,不会是剑阵失灵了吧?怎么跑掉了两个?”
“不可能跑得掉,要么就是幻象,要么是这两个妖人神通广大,要么就是他们有着稀有的护身法宝……”沈明轩咬着牙,笃定地说,“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此阵抽取天外星辰之力,无穷无尽……”
“等,他们决计坚持不了多久。”沈明轩就像一个等待猎物力尽的猎人,领着身后的男修女修,随着天上那朵阴云而行。
然后他们就看到,吴比与余娥顶着剑阵有说有笑,毫不费力地从中横穿,行至剑阵边缘……
“沈师兄,他们不会真的是漏天底的神仙吧……”男修越看心里越虚,“师父说这套剑阵能困死元婴境以下的修家,不是诳咱们吧?”
“你亲口所说,那妖女所穿并非漏天底之物……现在你又要打退堂鼓?”沈明轩神色一凛,“师父说困死元婴境,就一定能困死元婴境,除非他们身上的法宝真的价值连城,有超越元婴境的护体之力……”
“且看,看他们能不能破阵。”沈明轩的目光锁定吴比和余娥,看也不看那男修,“破不掉还好说,如果真被他们破了此阵、回头找咱们算账的话……我一定把你推出去,就说我一时糊涂,听信了小人之言。”
男修听得心惊,又不敢忤逆师兄,只得默默祈祷剑阵显灵,诛杀天上那两个妖人……
男修目不转睛,只见空中的吴比慢悠悠地走着,在通过虚剑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身形稍微晃了一晃……
然后,那俊逸的少年,就那么轻飘飘地走出了剑阵。
男修手脚一凉,下意识转身要跑,却被沈明轩一揽手揪住了脖颈。
“师妹,你去回禀七师叔,就说我们演阵时发现了可疑之人,我与师弟前去查探……”沈明轩脸带不甘,拎着男修继续追着吴比和余娥的身影而走,“如果查明他们真的是去给九里坡或者八方湖通风报信的话……我门也算将功赎罪了。”
“那万一……他们真的是漏天底的仙家怎么办……”女修惊惶失据。
“那就说我带着师弟,去给仙家赔罪了。”沈明轩轻描淡写地一笑,脑中所想的,却还是假如有机会抢点灵宝的话,一定不要错过。
男修一听沈明轩此言,如坠冰窟。
……
“哎哟,恩人不痛吗?”余娥见吴比硬吃一记千剑、强行闯出了七星道的剑阵,龇着牙问。
“有点儿。”吴比忍着疼,偷偷把手里的生命果收了起来——这枚生命果是前一阵不久才在系统里面兑到的,当时兑换的时候,吴比还身处菜园里,正看中州。
至于为什么非要吃这一剑,吴比也有自己的考量——想要更直观地了解中州的战力情况,无疑是亲身体验效果最佳,不然很难把中州的各个境界与蓝星进行横向对比。
七星道这剑阵能困死元婴境,那这边缘处的千剑一击,定是普通元婴境受不起的,自己试上一试,就能很容易地知道与元婴境在体魄上的差距。
目前看来的话,这副巨人体魄还是强过元婴境的——这一剑虽然造成了些许伤势,但吴比估计喝上半瓶琥珀给的恢复剂就能搞定,远远不用拿生命果保命……
这就够了。
“恩人这体魄真棒……”余娥的手搭上了吴比胸前的伤口,摩挲着、画着圈,转得人心痒痒的,“莫非是金玉之体?”
“别动手动脚的。”吴比面不改色,只因已经把余娥几百岁的印象深深植入了脑中。
“呵呵呵……”余娥毫不动怒,若无其事地收手,“奴家还是小看了恩人呢……”
“胜利点+27834。”不胜寒弹出提示,吴比一下子哑然失语——虽然不知道这些胜利点分别来自于谁,但是刚刚参与比试的一共只有四人,也就是说这四人里,一定有人是超出了此前999的单人上限的。
或者每个人都超了?修为越高,提供的胜利点也越高?
这个发现,瞬间给吴比提供了全新的思路——要么就把屈南生关在大梁朝里面,自己先在中州刷上一番?这效率实在是很诱人……
细节处还有待商榷,但这个念头一起,吴比就很难将之压下,准备找个机会与面前这个余娥单独比点什么,从而印证自己的猜测。
余娥当然不知吴比所想,但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终于想开了,脸上突然飘上了一层红晕,也不知是不是演的。
“别在这儿,那姓沈的还跟着呢……”余娥嗫嚅道。
第318章 不知深浅
“??”吴比脑海里盘旋着一串问号,但也没有深究——灵魂眼一动,吴比也看到地上山脚下,有两条灵魂正在用某种道法隐身,缀着自己。
见吴比目中红光一闪,余娥的脸更红了,体温也高了些。
“呵,不知深浅……”吴比哼了一声。
“不知……”余娥声若蚊呐。
“算了,懒得动。”吴比摇摇头,“让他们跟着吧,我们先去乘鹤楼。”
只听前半句,余娥刚要说“可以我动”,等听完后半句,她才知道吴比压根说的就不是自己,心底恨恨骂着恩人不知好歹,又纳闷自己为什么在暗骂时,还要叫他恩人。
“还有多远?能快点吗?”吴比走得腻歪了,想催促余娥快些——不然路上万一又碰上谁演阵演武的,不知道又要横生什么枝节。
“恩人急啦?”余娥回复常态,指了指前面的山头,“翻过这座山便是。”
吴比跟随余娥所指望去,隐约看到一处楼宇。
紧接着,余娥倏忽加速,吴比只觉脚下景物飞退,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那座楼宇之前——此楼层层叠叠,高耸入云,目之所及不下百层,云间白鹤起舞,想必就是那乘鹤楼了。
向下看,乘鹤楼底是一片低地,四周皆是悬崖,不知其深几许;八座吊桥自八方的悬崖连通一楼,云雾缭绕,以吴比的眼力还看不真切。
正北桥外有一村镇,估摸着就是凡人的落脚之处——虽然算不上熙熙攘攘,但也有些人气,不至于像鼎城那样一片荒凉。
“这就是乘鹤楼?一开始你是故意拖时间,所以才走了这么久?”吴比转念一想顿觉不对,怎么自己一催促,眨眼就到了?
“恩人错怪奴家了……”余娥不依,“您也没说赶时间,奴家不是想带您见识见识安国境内的大小仙宗嘛……”
吴比心说你是想试试老子的斤两才对,却也没戳破,只顾朝着乘鹤楼望着,思索一会如何通报。
“恩人是想怎么进去?这么看可是找不到天歌小友的……”余娥笑道,“是这就打上门去,还是玩玩软的?奴家都听你的。”
“先去那小镇看看。”吴比指了指正北桥外的村镇,示意去那里落脚。
“我还以为恩人要闯楼呢,担心死了……”余娥说归说,语气中却有一丝失望——吴比不闯楼,余娥就又少了报恩的机会,还欠的一年恩情算是难抵了。
吴比自然听懂了余娥话中之意,摇摇头,心中一叹——能把【有恩必报】活成【有债必还】,这余娥也挺让人意外的。
余娥也不拖沓,阴风一震,便带吴比落到了正北桥外的村镇旁,二人重回地面。
“此地名为北桥镇,乘鹤楼外仅存的小镇。”余娥与吴比并肩站在镇外的小树林旁,幽幽笑道,“原来八桥外八镇,现在被乘鹤楼吃得只剩一家……我们漏天底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乘鹤楼可真是够饿的咯。”
吴比没答话,而是从小梁朝内放出了屈南生和狐来——现在到地方了,总归要问问屈南生的想法,这老汉在小梁朝里面呆了半天,已经快坐不住了。
屈南生见吴比和余娥安然无恙,眉头一展,旋即看到面前小镇,眉头又是一皱:“这是哪?”
“到了……”狐来的眼力比之屈南生好得多,透过小镇背后的迷雾朦胧,看到了乘鹤楼的招牌白鹤。
“这是北桥镇,乘鹤楼就在前面。”吴比向屈南生指了指迷雾之后,“一会我会去找他们问问天歌的下落,你就不要一起了吧?”
“我也不用一起了……”狐来抢着摆手,“听说乘鹤楼的修家爱吃山珍海味,万一有个爱吃狐狸的,在他们这地界,我可受不起。”
“我来找儿子,为什么不能去?”屈南生眉头一皱,“他乘鹤楼再大,还能大得过一个‘理’字了?”
“不是咱们没理,而是此地仙家不讲道理……”吴比耐心给屈南生解释——刚刚七星道的那一件事让吴比明白,后台、拳头,才是此间最大的道理。
连像七星道这样的中等门宗都敢拦路演阵,那安国边境势力最大的乘鹤楼,该当横蛮到什么地步?再小心也不为过。
眼下余娥的“漏”字没用,自己如果贸然带着屈南生去要人,指不定要出什么岔子。
“我……”屈南生当然想去,但是想来自己本领低微,去了反而让吴比分神,顿时陷入了矛盾。
“我也能像刚刚那样,把你放进我的洞天里带进去,可你在里面也不知外头的情况……”吴比顿了一顿,“不如和狐来在这北桥镇住下,也顺便打探一下乘鹤楼最近有什么动作,为什么要收徒炼丹,也许对我们有所帮助。”
吴比这么安排的原因很简单——自己指望屈南生成“英雄”的话,肯定不可能把他放在小梁朝里呆一辈子。
再说屈南生又不是自己的宠物,刚才为破七星道剑阵把他和狐来纳入小梁朝,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是长久之计。
眼下自己不知道屈天歌的安危,也还没有跟乘鹤楼撕破脸,那么把屈南生放在此处并没什么凶险。
如果屈南生能帮忙打探出乘鹤楼掳走天歌的背后原因,不也算是一种锻炼了么?
至于把屈南生关在小梁朝里,自己去刷胜利点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罢了,一切都等先探明情况再说。
屈南生望了望小镇后方的云雾缭绕,思衬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你和老屈互相照应着点……”吴比转头叮嘱狐来,却见这家伙正拿着一撮狐毛,于地上写着什么。
“没问题。”狐来听吴比叫自己,抬头一笑,“我在给老秦他们传讯,告诉他们放心。”
写罢讯息,狐来起身道:“吴仙家办好事,回到此处叫我的名字即可,我会带着老屈来找你们相会。”
“嗯。”吴比点点头,慢悠悠地踏入北桥镇,向乘鹤楼行去。
“有事就掐掐这里。”余娥正要随吴比而去,返身回来在屈南生的肩头点了颗红痣,“千万别客气哦,掐一掐我就回来帮你,帮过了这次,我可就再也不欠天歌小友了哦?”
“明白。”屈南生抱拳道,一抬头,已经不见余娥人影。
第319章 三口钟
“追丢了?”沈明轩好容易翻过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吴比和余娥的去向。
“他们一定是要去乘鹤楼!”男修满脸堆笑,努力跟师兄表现自己,“听说这两年乘鹤楼广收门徒,说不定这几个妖人是去拜师修行的?”
“该当如此……”沈明轩眯眼四望,一想这附近除了九里坡、八方湖和七星道,也就是剩下乘鹤楼这么一家门宗了。
九里坡和八方湖还要再向东百里,眼下吴比和余娥不见踪影,十有八九是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要去乘鹤楼。
“我们先去北桥镇歇歇脚?”男修揣测沈明轩心意,“师兄刚刚演罢剑阵,不如先休息片刻……”
“歇个屁,晚不得,宝贝是不等人的。”沈明轩沉声道,“我与乘鹤楼的外门首徒关系不错,去问问。”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男修连连点头。
……
吴比与余娥行至北桥前的一路上,余娥一直缠着吴比,叫他放她也进去吴比的“洞天”做做客——余娥当然也知道吴比是肯定不会放自己进去的,只不过是享受调戏吴比的过程,看他窘迫的样子罢了。
行至北桥前,二人站定,吴比看见桥头三口小钟,除此之外并无一人。
“到啦,这就是传说中的乘鹤楼前三口钟了。”余娥像是见到了好玩的新鲜事物,盯着三口小钟猛看。
“有什么名堂?”吴比在菜园看中州时,凡是有头有脸的门宗都是一片迷雾,说实话还真的不知道拜山的规矩。
“一口贡钟,一口战钟,一口拜钟。”余娥指着三口小钟说道。
“那我们该敲拜钟?拜山用的吧?”吴比走到拜钟前,拿起了小锤。
“恩人别急嘛。”余娥轻轻拦下,“拜钟可不是拜山用的,是拜师用的……”
“拜师?”吴比没想到乘鹤楼收徒的手段这么……开放。
“乘鹤楼的拜师嘛,和别门别派又不一样。”余娥笑道,“传闻鼎城收人的时候就是,有天资的收入外门,长得美的送去乘鹤楼别院,有力气的就收到乘鹤楼地坑地下……就连老弱病残也可以敲着拜钟哦,只不过进去是做什么,就不知道咯。”
“是人就要?”吴比算听明白了,这拜钟和拜师没有多大干系,可以算是投奔钟,敲了就是乘鹤楼的人了。
“正是如此。”余娥嬉笑点头。
“那贡钟?”
“是献贡品才敲的啦,就像给庙里的神仙烧纸一样,带着礼来,求子也好、求报仇也好……只要礼物够重,合得上乘鹤楼里面老人家的心意,事儿就能给办咯。”余娥指着小钟上锃亮的漆面说,“恩人看看,香火很盛呢。”
吴比咂摸咂摸,心道原来这就是贡钟,再把目光转向第三口小钟:“那战钟总归是打架用的了吧?”
吴比一边问着,一边看那战钟上落满了灰,似是从未被人敲响过。
“是咯。”余娥后退一步,“恩人要敲哪个?”
吴比扫视一眼,忽然一愣:“就没有简简单单拜访的钟吗?”
“是咯。”余娥嘻嘻笑,“依奴家所见,乘鹤楼这是省了那一步,直接把拜山的目的列出来啦……是战是贡还是拜?”
“这黄曈老祖还真是个妙人,有趣有趣……”余娥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
一旁的吴比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该说乘鹤楼是霸道还是周全?难道就没有无缘无故来拜访他们的朋友之类的吗?
哦,他们自然还有另外的传讯手段……
“恩人想好了吗?”风起尘扬,余娥的声音轻飘飘的。
吴比也在犹豫——战嘛,不知道乘鹤楼底细,万一打不过怎么办?贡嘛,小梁朝里的宝贝虽然不少,但是吴比一样也不想拿出来;拜嘛,也不是不可以,但谁知道进了乘鹤楼以后又是怎生光景?出了岔子不还是要打,而且可能想跑都跑不掉。
见吴比犯难,余娥捂嘴直笑,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恩人呀,要不要奴家帮忙?保准帮你把那黄曈老祖的脑袋都打到眼睛里去。”
吴比没纠结余娥的措辞,而是抬手表示不用:“你欠我的这一年,我还有他用,如果不是我主动叫你,你千万不要帮我出手。”
吴比早就盘算好,假如屈南生有动力修行的话,便要让余娥传他漏天底的道法,要是现在就把这人情用掉了,后面也许还要更头疼。
“那好吧。”余娥好像很委屈,身子一旋,隐去了衣摆上的那个“漏”字。
“切,小气。”吴比看破了余娥的小九九,知道她是不想再让自己借她的名头来狐假虎威。
“恩人不要这么说奴家,奴家也是为你好。”余娥摇摇头,“你看刚才在七星道,亮这字还不如不亮,那几个小修反而不信。”
吴比没再多说,目光在三口小钟之间摇摆不定。
……
“他们在那儿!”男修搜索得非常卖力,终于在北桥前,寻觅到了吴比和余娥的身影,“他们要拜山?”
“寻仇还是上贡?”沈明轩当然对乘鹤楼的规矩有所了解,抬起下巴仔细看吴比的动作。
“定是寻仇,你看他们什么贡品都没带。”男修跟了沈明轩一路,已经知道沈明轩期待吴比横死,再由自己上去收他的宝贝,自然顺着他说。
“而且也一定不是拜师,凭他们的修为和身上的法宝,怎么可能再去给黄曈老祖当徒弟。”男修喋喋不休,“师兄这次有福了,只要抬出乘鹤楼外门首徒的名号,给他们收个尸就可以了……”
“希望如此……”沈明轩目不转睛,生怕吴比从哪个宝囊里拿出个宝物,准备一会献予乘鹤楼。
“他怕了。”男修见吴比半天未动,继续符合沈明轩期待的那样说着,“一定是刚刚被咱们的剑阵所伤,失了信心,现在不敢寻仇了……”
“闭嘴。”吴比迈出一步,沈明轩急忙喝止男修,屏息等待吴比做出选择。
“怎么会……”男修看到吴比的反应,面色一变。
“这可不成!我们走!”沈明轩一声吆喝,拉着男修飞向北桥前。
第320章 回过头就是一顿毒打
小钟一响,余音袅袅。
不仅是沈明轩和男修没想到,余娥也对吴比的选择有些意外——吴比所敲的,居然是那口拜钟。
“恩人怕啦?”余娥的表情有些失望,她本想看吴比跟乘鹤楼大打一场的,这样既能够多看看吴比的手段,猜测其来历,而且一旦吴比支撑不住的话,肯定要向自己求助,这样就能还上最后的拿点恩情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吴比摇摇头,“拜钟一敲,自然能说上几句话,总不至于马上就要动手……再说咱们是来打听天歌下落的,在这儿问不出来,还可以进去自己看嘛。”
除了避免冲突之外,吴比所想的也是屈天歌刚刚被乘鹤楼的弟子带走不久,假如自己今天入门的话,应该相差不多,见到屈天歌的几率还能大些。
不然这百丈高楼,就算自己一人挑了乘鹤楼一派,又该去哪找他呢?
“那奴家怎么办?奴家陪你一起拜吗?”余娥站到了吴比对面,好像如果吴比现在说拜,她马上就能拜下去。
“别闹,来人了。”吴比听懂了余娥的弦外之意,又是一阵腻歪。
话音未落,桥上雾中出现一道人影,是一副道姑模样。
仔细一看,道姑双颊泛红,掖了掖腰带,扶了扶发髻,方才笑盈盈地走到了桥头。
“何人拜师?”道姑看见余娥的样貌,眉角一动,暗送秋波。
“在下吴比,拜见仙子。”吴比微一抱拳,脸颊自双拳后抬起露出,温润一笑。
仿佛在凛冬时节转过山脚,邂逅百花盛放;又似一头来自饥荒中的猛虎,倏然见到一只肥美的羊羔——那道姑眼中精芒大作,嘴唇微张,咽了一口口水。
“少年郎,嘴甜死了。”道姑眼光如水,将吴比整个人浸在其中。
“只有你要拜师?这位妹妹不一起吗?”道姑围着吴比绕了一圈,顺势把余娥也划了进去,“天生媚骨,羊师兄一定喜欢……”
“姐姐真会说话。”余娥也笑得似蜜一样甜,但吴比听着却有些冷。
“仙子怎生称呼?我该当如何拜师?”吴比急忙把话题引回正规,避免这道姑与余娥过多接触。
“呵呵呵……我不是什么仙子啦,如果你想叫我的话……我排行卅七,你叫卅七就行。”道姑又绕一圈,“来,叫一声听听。”
“卅七仙子。”吴比面不改色,叫她的同时暗自思索卅七口中的“排行”是什么排行?莫非她是乘鹤楼有名的那三百宠姬之一?
“哎——”卅七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吴家郎想拜师,那便跪下吧……”
卅七说着走到吴比身前,再踏一步就会贴上了吴比的脸——吴比如果是现在跪下的话,所处的位置其实非常尴尬。
“从今以后,卅七仙子就是我的师尊了?”吴比没跪,笑吟吟反问一句,“如果是的话,我便跪。”
卅七笑容一滞,怅然后退一步:“那我可当不起你这一跪,像你这般俊俏的少年郎,步师兄才不会让给人家……”
吴比装作听不懂卅七话中之意,脑中想的却是这乘鹤楼的确爱修欢喜术,每一句都离不开此道。
“随我入楼吧。”卅七为吴比让开北桥,同时招呼余娥,“妹妹不一起吗?说不定你进了门,以后咱们就真是姐妹相称了。”
“呵,请姐姐带路。”余娥轻笑一声,施施然跟上。
“且慢!”就在吴比即将踏上北桥时,沈明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仙家?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啦?”卅七显然认识沈明轩,脸上媚态不改,连送秋波。
“这两人有鬼。”沈明轩翩翩而至,身后则是那男修。
“哦?什么样的鬼?”卅七秀目微张,嘴角带笑,仔细打量吴比和余娥。
“此二人刚刚闯过我们七星道的剑阵,毫发无损,必不是诚心来拜师的。”沈明轩早就想好了措辞,“闯过剑阵,就要上乘鹤楼……依我所见,他们很可能是九里坡和八方湖的奸细,想要在我们围剿他们之前,打探我方的虚实。”
沈明轩吭吭哧哧说完,吴比才知道原来乘鹤楼也要参与围剿九里坡和八方湖,心里暗自纳闷这两派到底藏着什么宝贝,怎么谁都要来分一杯羹?
“嗨,小孩子打架,煞有介事一般……”卅七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但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吴比片刻,故作天真地问道,“哦?你们是九里坡和八方湖的奸细吗?”
“不是。”吴比实话实说。
“他们说不是。”卅七对沈明轩摊摊手,“沈仙家该不会只是想跟我卅七说说话,胡乱编了个理由吧?还是你见我和这少年郎说了不少,嫉妒了?”
“哼,就算他们不是九里坡的奸细,但想进乘鹤楼也必有所图。”沈明轩很适应卅七的风格,继续自说自话,“不然他们一身诡异修为,还拜甚么师?”
“哦?有修为,怎么诡异的?”沈明轩这么一说,卅七方才来了精神。
沈明轩便将刚刚吴比和余娥横穿剑阵一事告知卅七,末了还指着余娥补了一句:“这妖女此前还冒充漏天底门人,被我等揭破了。”
“对对对!”男修见余娥的衣裳换了,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怎么?乘鹤楼不收带艺投师之人么?”吴比被沈明轩的几句“很可能”、“必是奸细”、“被我等揭破”说得烦躁,眯眼望着沈明轩和那男修,已经想好了一会要怎么修理他们。
“收呀,当然收。”卅七满脸堆笑,“尤其是如你这般俊俏之人,我们乘鹤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不过……”卅七话锋一转,“沈仙家刚才既然说到了漏天底,那就不是我一个小小宠姬能决定的了。”
“稍待片刻,容我禀明师兄,再回来找你。”卅七向吴比抛了个媚眼,转身踏入吊桥人影不见。
吴比叹了口气,心说这七星道烦人得紧,这下一会可能还要动手——想着,吴比回过头,返身就把沈明轩和那男修一顿毒打。
第321章 天黑了
“何人杀鸡?”卅七带人重新回到北桥时,沈明轩和那男修正被吴比打得在地上翻滚惨叫,叫声宛如鸡鸣,也难怪他们误会。
吴比把刚刚剑阵边缘千剑一击的疼痛,如数打入了沈明轩和那男修的身体——当然过程并没与那么顺利,沈明轩还是运剑还了两招的。
但是从中了吴比第一拳起,沈明轩与他的师弟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吴比也挺意外,没想到都是凝丹境的修家了,还是这么怕疼。
也是在沈明轩二人惨叫的时候,吴比发现千剑一击的疼痛,与自己已有的酸液腐蚀痛和烈火灼身痛不太一样,中拳之人的惨叫声也有很大的不同。
后两者的惨叫中,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害怕与诧异,于是当叫起来之后,“鹅啊啊啊鹅”这种声音比较多;千剑一击则就是比较纯粹的疼痛,所以沈明轩的声音尖锐高亢,如同公鸡打鸣。
“是你妈的奸细,给我叫,叫,是不是奸细!”吴比一边锤着沈明轩一边骂道——老子没招你没惹你,闯过剑阵没去找你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怎么还追着不放,坏了老子的计划。
很快沈明轩和男修便抵不住疼痛,双双晕眩过去,只不过沈明轩多扛了一会,晕倒之前举起手掌,对卅七带来的二人之一喊了一句:“石兄救我……”
吴比也没听清沈明轩叫的是师兄还是石兄,见二人疼痛晕倒,方才扭头望向卅七带来的那两人。
其中一人毛发浓密,肌肉盘扎错节,额现青筋,估摸着就是沈明轩叫的“师兄”了;卅七身旁另一人则面色惨白,此时正侧身躺在一张软床之上,看起来颇为削瘦,只不过一开口声音尖细,使人很难忽视。
“嗬!这少年郎,三弟一定喜欢死了。”面色惨白之人看到吴比面容,眉毛一翘,丝毫不在意刚才被痛打的沈明轩。
但是显然此人对余娥的兴趣更浓,只点评了吴比一句,目光就钉在余娥脸上不挪开了:“你是哪家的仙子?必不是栖霞池的。”
“奴家才不像那群婊子一样自作清高呢……”余娥温婉施礼,上身却弯得有些稍显过分。
“吴仙家,这是我师兄羊凝,黄曈老祖座下二弟子……”卅七见吴比把沈明轩锤的那个样子,哪还不知道他也是身负神通,很知机地改了称呼。
介绍完羊凝,卅七又指了指身边那个酷似野人的大汉:“这是鄙派外门首席弟子石青,与七星道交情甚笃,你们多多亲近……”
“不知二位仙家远道而来,有何见教?”卅七介绍完,再说最后一句,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羊凝身后。
羊凝眯着眼睛瞧余娥,看都没看吴比:“你们谁是漏天底的?”
“奴家不是,奴家撒了个小谎,奴家只是见那沈明轩似有歹意,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望仙人海涵。”余娥假装柔弱,娇滴滴地行了一礼。
羊凝舔舔嘴唇,眯眼笑笑,不再说话。
被沈明轩戳破身份后,吴比也就没打算再过多伪装,朗声道:“我有一小友,听闻近日被乘鹤楼收作门徒,不知是否有此事?”
“哼,我们乘鹤楼一天收几十个徒弟,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石青显然耐心不怎么样,又或者真的跟沈明轩关系密切,语气冲得像个火药桶。
“几十个?都是打晕了强行带走的?”吴比讽了一句,继续试探。
“哼,有些人不识好歹,不辨仙机,当然不能让他们耽误自己。”石青理直气壮,“你想怎地?要来抢人?”
吴比嗤笑一声,正要作答,忽听羊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此女穿戴骨甲,想必更加别致诱人……”
余娥不以为意地笑笑,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锁骨。
吴比眉头一皱——这羊凝是色中饿鬼?这半天只想着怎么给余娥cosplay?
驱散脑中的怪念头,吴比沉声说道:“如何你们才肯放人?”
“放不了了,近日以来收的徒弟都要给大师父炼药,轮不到你这边荒散修来要人。”石青狰狞一笑,“或者你想和我练练?放心,我一定不打你的脸,省得被三师父责骂。”
吴比知道石青口中的三师兄,应该就是刚刚羊凝说的“三弟”了——如此说来,这黄曈老祖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沉迷丹药,二徒弟乐享三百宠姬,三徒弟喜欢小白脸?
再由三个徒弟向下传授道法,才传到了外门首徒石青这里?
也就是说,屈天歌是被黄曈老祖的大徒弟收走了?
吴比默想片刻,稍稍理清了乘鹤楼的内部架构。
“把沈明轩打出鸡叫,也算你有两把刷子,可不要让我失望!”石青见羊凝没有指示,自作主张冲向吴比,想要先来个下马威。
吴比幽幽一叹,右手一挥,行云无定斩斜切石青右臂,准备卸下来他的这个膀子——自己在这中州没有后台,想要与乘鹤楼交涉的话,肯定要先露两手才可以。
不过瞄也瞄的只是石青的右臂——真弄出人命的话,也许会有更大的麻烦……这也是吴比刚刚修理沈明轩二人时,没有痛下杀手的原因。
见吴比袖中墨云出,石青闪之不及,脸色一变,全身蓦然镀上了一层金光;紧接着行云无定斩落在石青右臂,金光瞬间一颤,一触即崩。
一声巨响之后,石青被斜斜斩落地上,右臂鲜血淋漓,但并未离体掉落。
吴比喜忧参半——喜的是没有搞出人命,还有的谈;忧的则是很明显乘鹤楼弟子身上法宝众多,仓促使出的行云无定斩很难一击克敌。
“我的神镜!”石青从怀里拿出一面碎裂了的小镜,暴跳如雷地丢在地上,“小妖纳命来偿——”
石青右臂一拧,正要再次出手,哪知半天默不作声的羊凝突然又插了一句,这次还是没看吴比。
“不行了,我现在就要……”羊凝的鼻孔呼出热气,撑着那大床坐起身,抬手丢出了一块软踏踏的“手绢”。
吴比不明所以,而余娥一见那手绢面色剧变,一捏法诀转身欲逃,只是逃之前犹豫了一瞬,望了吴比一眼,便错失了逃离的机会。
紧接着,吴比就发现……天黑了。
第322章 带去给三弟玩
一股极大的无形吸力自那黑布上传来,牢牢将吴比的魂体禁锢其上;紧接着吴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张纸片,贴着黑布无法移动。
余娥没跑出去,此时就挤在吴比身边,叹息连连。
“这什么神通?”吴比无法挣脱黑布,回忆起黑布罩下时余娥的反应,猜想她很可能知其来历。
“漏天底的大黑天旗……”余娥声音渐弱,“没想到那老婆娘居然如此看重乘鹤楼,竟连这法宝也借给了他们……”
“老婆娘”当然指的就是漏天底的宗主余韵了,只不过吴比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这大黑天旗的来历,也想不通乘鹤楼与漏天底有什么私下交易……
吴比现在只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赶紧脱身——黑布越勒越紧,而且体内的魂力隐有散溢之象。
“怎么逃出去?”吴比催促余娥,却发现她已经快没了力气。
“大黑天旗是我们师祖在太初之时,取黑龙之骨和九纹金蚕王所炼,有缚魂蚀骨之效,专治各种阴鬼邪物……一旦被其罩上,没有大神通可是走不脱的……”余娥的语声断断续续,“凭奴家的境界,如果肉身健在,而且驱宝之人只是这羊凝的话,还能试着挣扎一番……”
“现在奴家成了离魂,再涨几百年修为也无济于事……”余娥吹了吹挡在自己眼前的头发,结果纹丝未动,惨笑一声望向吴比,“还是说恩人神通广大,能破了我们师祖的法宝?”
“破不得。”吴比摇摇头——自从被黑布罩上之时,吴比就发现这法宝似乎对自己的魂体极为有效,一动都不能动。
现在再听说大黑天旗专治各种阴鬼邪物,吴比自动就把魂材规划到了这里面,同时心里也暗暗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已经天克各种鬼魂了,没想到头顶上还盯着一群手段玄奇的神仙。
不过吴比也没觉得冤——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万物相生相克,这就像自己的魂体对剧毒抵抗力强,但肯定也会对某种法术抗性较弱。
倒霉只是倒霉在正好落到了这羊凝手里,听说他三师弟会很喜欢自己?
“大黑天旗会‘夺’走中术之人九成法力,会不会还就看施术者的心意……”余娥听吴比说他破不得后,微微点头,语声越来越弱,“奴家恐怕是陪不得恩人一年了……”
说罢,余娥把头埋在吴比的胸前,像是想要在这阴冷的大黑天旗上找到一点点温暖的慰藉。
吴比闻言停下胡思乱想,一触余娥方才感应到她的灵魂正在逐渐变淡,很快就将无法维持人形:“你受不住了?”
“受得住受得住……”余娥抱得更紧了些。
吴比急忙动念将余娥收进小梁朝,此时也顾不上被她看破自己的手段了——反正余娥有恩必报,这下救了她,回头听听她怎么算……
收起余娥,吴比发现那阵天旋地转已经停止,现在应该就是羊凝、卅七和石青抬着自己进乘鹤楼了吧?
感受着大黑天旗上传来的荒古气息,看着小梁朝里虚弱躺着的余娥,吴比也加深了对魂体的理解——如此看来魂体与鬼魂并不是一回事,又或者是多了层画皮,能够抵挡魂力溢散?
不然连欢喜境的余娥,都在转眼间奄奄一息,怎地自己却还能坚持到现在?
此时此刻,吴比只觉自己像个纸片人一样,置身一片漆黑之中;天外似有雷声,有粗有细,还有女人的娇笑。
吴比估摸着就是羊凝三人正在说话的声音,只不过自己被大黑天旗所缚,听起来都像是打雷一般。
只不过,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哪?
吴比正盘算着一会可能会遇见什么情况、该当如何应对,却忽然发觉一阵头重脚轻,紧接着视线骤然一亮,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抖落”在地。
揉揉眼睛,吴比借着亮光扫了一眼四周布置,惊讶得差点收不回眼神……
自己正身处一座“皇宫”之中,此处应该正是大殿,放眼望去极为宽敞;殿柱之上以金漆漆满了一对对龙、凤、蛇、狗……每对神兽或者兽牲全部肢体相抵,拥作一团。
仅仅是“大而无边”的话,还不足以让吴比惊愕成如此这般……殿中站满了人——女人。
卅七放下吴比后终于归位,跪坐到了左手边的第二颗殿柱旁,眼观鼻鼻观心,倒真像是个正经道姑。
而剩下的三百宠姬一人一套服装,一人一个神态。
大到仙子圣姑、皇后嫔妃,小到街边杏女、肉摊女屠……这无边殿中,竟然林林总总聚满了各式各样的女人!
她们或坐、或跪、或卧、或舞,众星捧月一般围着那倚着皇座的羊凝。
待卅七从大黑天旗中扔出吴比,那三百宠姬大多两眼放光,只有寥寥几人似是不怎么感兴趣——队伍末尾的那个宠姬居然还在哭?
“嗯?”羊凝尖细的声音响起,“那女修呢?”
“扛不住上仙的神通,死了……”吴比双手撑地,假装虚弱。
“胡说!大黑天旗只夺九成,从来没有要过人命!你想唬我?”羊凝见余娥不在,气得直锤身后皇座。
那感觉就好像在街上买了一道看了就流口水的烧鸡,拿到家却发现不见了一样。
“小人真的没有撒谎,她是鬼修,碰到上仙法宝的时候就化掉了……”吴比故作惊慌失措,同时语气时断时连,假装自己的修为也被大黑天旗夺走了。
一听吴比刺眼,羊凝将信将疑,倒是队伍末尾的那个宠姬忽然破涕为笑。
“你笑得真难看。”羊凝眯眼如刀,对末位的宠姬说,“你以为那女修死了,你就能保住这个位子?收一姬去一姬……我既然已经决定收个骨女,那我今天就只想要个骨女。”
说着,羊凝手腕一抬,末位那宠姬忽然皮肉尽散,上半身只余骨骼。
“差不多差不多,凑合凑合……”羊凝说着,眯起的眼睛蓦然睁开,好似燃起了一团烈火。
见羊凝大踏步走向队伍末尾,宠姬们大多都松了一口气,待羊凝路过卅七身边时,卅七轻声一语,生怕打搅了主上的兴致:“那这小修怎么办?”
“屁的修为都没剩,你带去给三师弟玩吧。”羊凝火急火燎,头也不回。
第323章 哪有你这么好看的小修?
卅七领着吴比向楼梯处走去,这次也没再动用大黑天旗——羊凝都说了吴比“屁的修为都没剩”,那就是没剩。
更何况此处是乘鹤楼本楼,一个只剩下已成修为的小修,还能成什么气候?
大殿太大,走了半天也没到,一路上吴比默默观察,发现墙壁上虽然看似有窗,但散落进来的光芒不像日光,更像是某种宝珠之光,如果想穿窗逃跑的话,似乎会有些困难。
殿中的羊凝手握大黑天旗,吴比知道在此地动手殊为不智,看来只能等离了这大殿,在去往“三师弟”那里的路上再想办法了。
“三神仙要怎么玩我?”吴比故作惊吓,向卅七打听这乘鹤楼内的情况——羊凝好女色,难道这“三师兄”正好反过来?
吴比可不想做第二个王康康。
“呵,修为不深,胆子不小……”卅七回头一捋发髻,“乘鹤楼三师父步真的大名,你都没听过?”
“没有呀,我就凡间一小修,本领低微,连仙人都算不上,纯粹是被那妖女抓来当障眼法的……”吴比微微一笑,暗自记下步真的名字,开始说自己刚刚编好的瞎话,“没来得及和羊大仙解释,求求仙子姐姐救命救命,”
瞎话里,吴比把余娥形容成了一个专程来乘鹤楼寻晦气的妖女,自己则只是一个受她摆布被迫来此的小修,刚才北桥外自己都是听从余娥指令行事,而她的目的则是接近羊凝,找机会暗下杀手……
说着说着,吴比陶醉其中,自己都有点信了。哪知讲到一半还没讲完,卅七摆摆手,噗嗤一笑。
“鬼才信你,哪有像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修?”卅七抿了抿嘴唇,“我看你呀,就是被大黑天旗夺了力,知道跑不掉,这才才想起来求饶罢了。”
“你那道墨云又是什么来历?可别以为姐姐眼瞎……”卅七的眼睛瞟向吴比袖口,“能破掉石青的护体神镜,本事也算不小嘛。”
“那是那妖女借给我的法力啊!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吴比摊摊手,示意卅七随便检查。
“别,你可甭想着骗姐姐,要是那骨女还在的话,我还能帮你跟羊师兄美言两句,求他将你赏赐于我之类的……”卅七似笑非笑,旋即轻轻叹了一声,“可惜现在羊师兄已经把你丢给了三师兄,我也救不了你。”
“不信你看,刚才三百妹只不过笑了一声,就被羊师兄化了骨……谁不要命了敢来帮你?”
“神仙姐姐帮帮忙,哪怕给点忠告也好……”吴比见卅七还算健谈,当然不肯放过她,摆了个天真无邪的眼神,拼命想从她嘴里榨点情报出来。
“一会见到三师兄,如果你像眼下这般诱惑于他,只会死得更惨……”卅七无奈摇头,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到时你千万不要抗拒,也不可乱动。如果身子骨不错的话,或许能捱到三师兄嫌累……那是你唯一的生机所在。”
不要乱动?吴比一阵犯嘀咕,心道估计差不多就是那样没跑了……
“下去吧。”卅七终于带吴比来到了楼梯前,眼带怜悯地说。
映入吴比眼帘的是一段黑黢黢的木质楼梯,无论从颜色还是质地上来说,都与整个大殿格格不入,不像是来去的楼梯,反而有些像是茅房。
“你不送我到地方?”吴比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卅七会把自己一路扭送到步真那里,结果只是带到楼梯旁?难道她是想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已经到地方了。”卅七在楼梯的扶手旁默念几句法诀,一掌击之。
吴比正纳闷呢,又是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倏然消失于楼梯之旁。
“可惜了这俊秀的少年郎……”卅七幽幽叹了半句,理了理衣衫,回望殿中时,那景象又让她深感恐惧。
强忍着身躯的微微颤抖,卅七复又向羊凝所在的殿中走去。
……
吴比一睁眼,眼前景象又是与羊凝那大殿皆然不同——此时吴比正躺着,天花板很高,高到约有十丈,其上铺满了隐隐透光的胶状物,看起来又软又弹。
室中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吴比压得动弹不得,就连翻翻身都做不到;而背后所处的地面并不坚硬,反而有些温暖,触上去也是软软的,时起时伏,让吴比完全摸不着头脑。
讲道理,眼下所处之地必是步真所在的房间无疑,吴比只是没想到乘鹤楼居然连楼梯也有机关,压根就没有给自己在路上脱身的机会——原本吴比是想在路上找个机会放出分身,本体借机溜走,留个分身探探步真的底细……
没想到卅七一随手拍就把自己送到了这,连在哪一层都不知道。
空气里似乎有些臭味,吴比动了动眼珠,从余光看到四周的空间也很大,与羊凝的大殿不相上下……只是空荡荡的似无一物,那步真到底在哪?
“咕噜噜……”吴比正想着,猛然听到身后的地板之下传来一阵咕噜声,像是胃正在消化食物的声音。
自己正躺在别人身上?吴比一阵诧异,更想起身回头看看了。
但那股压力还是死死地压着自己,此间好像有个极强的禁制,凭着吴比现在的力量完全无法抗拒。
“步真吾弟,兄今日在桥外无意中觅得一俊俏少年郎,其貌倾城,远超以往;手段狠辣,颇具神采。知汝必好,故兄特赠吾弟,欢欣欢欣,常乐常乐……”吴比听到身下传来一阵念信的低吟,只听一半便知道,这是那步真正念着卅七代笔之信,意思说让他好好玩玩自己?
“嘿嘿……呵呵……”念罢信件,步真一乐,震动传到了吴比身上,耳朵嗡嗡直响。
“俊俏少年郎……俊俏少年郎……世人皆说我步真丑陋,我倒要看看,吃过我一拳过后,谁又能比我俊到哪里去……”步真说着,一侧身把吴比抖落地面,站起身时,宛如一座巨大的人形小山。
此时吴比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一层要这么空荡了——这步真高约五丈,俨然就是个小巨人!
第324章 步真
嘴歪眼斜,目露凶光,塌陷的眉角似乎要把脸上的肥肉拱到肩上——这就是步真的脸。
再看其身躯,毛发东一撮西一簇地挂在身上,皮肤坑坑洼洼似有烂疮,一个大肚子遮盖了大片空间……倒省去了穿衣服的麻烦。
步真舔了舔那颗凸在嘴唇外、又有些腐烂的门牙,俯身探向吴比……
“二兄骗我!这哪里好看!”步真看到吴比的脸,猛一跺脚,一身肥肉乱颤。
步真这威猛地一踏,吴比发现地板虽然是平的,但也有些弹性……
说起来,这间屋子六面墙壁都有软物覆盖,与自己以前看的电影里面关精神病的那种房间差不多,难不成这步真是有自残行为,所以才被师兄们关在了这里?
至于步真说吴比不好看,那是有些不客观了——虽然吴比本人算不上是俊逸无双倾城之颜,但好歹也是个翩翩少年。
只不过步真看了羊凝的信,期待太大,加之平时痛揍过不少俊秀少年郎,此时再看到吴比的真实样貌,难免有些失落……
就在吴比听步真说到要让自己吃他一拳、再看看是谁俊俏时,他其实松了一口气——王康康当年可不是被这么“玩”的,如此看来,羊凝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沙袋送给步真,让步真打着玩。
于是吴比在躺在步真肚皮上的时候,果断撤去了画皮——既然自己被抓到这里,完全是因为绝世的容颜,那么只消换一副面目,哪怕不被放走,至少打得也能轻点不是?
想不到破解大黑天旗的方法之前,吴比觉得还是不能与乘鹤楼硬碰硬,再加上自己是来打听屈天歌下落的,那更不能胡乱行事,先捱过这步真再说。
当然想归想,要是这步真真的下死手,吴比也绝对不会犹豫——反正巨人亚种自己也没少杀,再杀个五丈修家也不算什么。
想着,吴比已经默默地开始了行云无定斩的蓄力工作,步真丑恶的脸就在眼前,身躯又是那么肥硕,想要故意斩空都很难。
“你好像很弱……”步真虽然长得丑,但也是一位修家,看得出吴比身上并无法力,“是被大黑天旗掳来的?那我要轻点打才行……”
“三——神仙——且慢动手——”压力太大,吴比说话有些费劲,“这是一场——误会……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拜师?你要拜谁?”步真嫌吴比不够好看,打人的兴致似乎并不怎么高涨,“拜我吗?做我的开山大弟子?”
吴比喘了口气,正要再讲,却听步真抢先道:“那就要看看你经不经打了……不算上一个丑货的话,我已经打死了十三个开山大弟子了……”
说着,步真一拳锤在了吴比身上,刚好是中指压遍吴比的全身。
痛入骨髓——虽然吴比有着巨人体魄,但步真这一拳结结实实打上来,还是带来了极大的疼痛。
吴比一边消化着这种疼痛,一边觉得不值——自己在盖亚里面辛辛苦苦当刷子,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像当时在蓝星那样憋屈?
结果初到此地就碰上了大黑天旗,还要赔笑挨打?凭什么?
步真的一拳虽然疼,但没有带来什么真正的损伤,可能也是见吴比没有倾城之貌,所以下手留了些力。
步真打完,低下头看看吴比,还用他粗大的手指捅了捅……
发现吴比还没死,步真继续说道:“但是上一个丑货……打到骨头都碎干净了,也没有我丑,所以还是不能做我的开山大弟子,也不知道你行不行……”
步真一边说着,好像有些提不起劲,转身走到了墙角,掀起了一块地板:“既然你想拜我为师,那我就要定个标准,好生招呼你一番……”
“你放心,这是为你好,必须丑而不死,方才能做我的徒弟……”步真表情认真,从地板下的暗格里抽出一只吊睛白额虎,张口就往嘴里塞。
那猛虎死命挣扎,但还是落入了步真的口中……
步真合上嘴唇,却没有立刻咀嚼,也没有马上咽下,而是面带丑陋笑容地抿着嘴,似乎非常享受猛虎在其口中撕咬挣扎的感受。
吴比仿佛看见了那老虎拼命扭动、左冲右突,带得步真的面皮都时不时凸起……最后这虎似乎以为步真露在嘴外的那颗门牙是唯一生机,扒着那处向外哀鸣着。
听到老虎的哀鸣,步真满意地抬了抬眉毛,露出眼角一块极大的眼屎;而后终于卷舌,一口将老虎咽下。
老虎在喉结处就被挤压致死,吴比只听一阵骨肉断裂之声,室内又归平静。
“一虎之力,该当够了。”步真伸出自己黑漆漆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二师兄修色,我修的是食……常人都羡慕二师兄,想做二师兄的弟子,那是他们不懂天地万物皆可吃的道理。”
“放心,就算你被我打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浪费……”步真拍拍肚皮上的肥肉,二度向吴比走来。
“算了……”吴比叹了口气,想摇头但摇不动。
“什么算了?怕了吧?不想跟着我修行了?想逃?”步真一咧嘴,“逃不掉的,此处有我的禁制,除了我以外谁也动弹不得……”
“你身上全无法力,又没有法宝能破得掉我的禁制……恐怕只能陪我玩上一玩了。”步真步步逼近。
“我说算了……是不想再忍你了……”吴比再叹一声,“什么中州乘鹤楼,什么神仙修士,都不如盖亚里争食的狗……”
“哪里的狗?好吃吗?”步真皱了皱眉头,崩落一大块污垢。
“吃你妈。”吴比袖中一道墨云出,直接将步真的头颅沿着那张大嘴斩作两截。
步真的舌头还在腔子里蠕动,似乎是要说话;眼睛也眨了片刻方才上翻,斜斜地坠落到了地上。
吴比只觉原本无处不在的压力陡然一轻,一跃起身之后愕然发现,原本宽阔而又静默的房间忽然开始缩小,戛然而止时,上下楼的楼梯就在前方不远处。
趁还没被发现,抓住仅有的时间探一探乘鹤楼?还是现在就跑,日后寻机再来?
吴比正思索间,忽见墙壁上的几颗法珠一明一灭,似乎感应到了步真的倒地;当法珠再次亮起之时,地面三震,示警鹤鸣响彻全楼。
第325章 米缸
吴比穿回画皮,唤出一道分身奔向楼梯口,本体则在稍作停留之后,跑向刚刚步真吃虎的暗格旁。
一掀盖子,吴比果然见到底下塞满着的珍奇异兽——吊睛白额虎、玄色裂蹄马……甚至连乘鹤楼周围的野鹤也有不少,全部任步真随吃随取。
示警声响个不停,吴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眼睛扫过暗格底下的灵兽,想要找一个灵智已开的异兽——自己才来步真这房间不久,想逃出去的话必须要有个向导,不然如果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肯定很快就会被追上。
到时羊凝大黑天旗一开,自己又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底下这群灵兽虽然不是人,但至少处境相似,加之吴比能通兽语,完全可以一试。
“别吃我,吃它,它肉多……”“我鲨了你!”“嗷——”
灵兽们见暗格再度打开,全部受到惊吓叫成成一团,当看到吴比的脸时又都是一阵诧异,不知道眼前发生何事。
暗格下面空间够大,吴比也不啰嗦,翻身跃入其中,迅速盖好了盖子。
紧接着,楼梯口便出现了数位乘鹤楼弟子,看起来应该是内门弟子,装束都是道袍道剑。
“步真师叔!”当先一个内门弟子看到地上步真的惨状,吃惊大喊。
“何方妖人!”那弟子扭头再看一旁正在微笑的吴比,持剑大喝。
吴比分身懒得废话,双拳紧握嘿嘿狞笑着向那群乘鹤楼弟子的阵中冲过去,同时还不忘为他们开启魂导光环。
弟子们见过步真惨状,此时再看面前这绝美的魔头向己方冲来,急忙举剑,一出手便是最强的手段……
刹那间,数道凌厉的剑光以及雷火道法打入吴比分身的躯体,声势煞是惊人。
“哎哟……好厉害的手段……”吴比分身一声惨叫,歪歪扭扭地捂胸后退。
待退到步真身旁时,暗格底下的吴比将分身收起,顷刻间只留一群乘鹤楼内门弟子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杀了?”“我杀的?”“快去禀报师父!”
弟子们还以为是自己把吴比打得魂飞魄散,于是只留下了一个弟子守在屋内,剩下的都哗啦一声散去,去找羊凝领功了。
吴比暗叫侥幸,本体急忙趁着这片刻工夫继续搜索暗格里的灵兽,想找到个看起来冷静点的、知道的多点的家伙……
灵兽们都挤在这间暗牢里瑟瑟发抖,墙边有灵草有食物有水源,但它们似乎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看着吴比的目光都惊疑不定,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紧迫,吴比来不及解释继续搜索,终于看到了墙角蹲着的一只灵猫,估摸着就是它了。
首先这灵猫的体型大小就与暗牢里其他的灵兽格格不入——除了这灵猫以外,暗牢内肉最少的灵兽也就是野鹤了,估计是步真的零食之类的。
那这猫算什么?剔牙的吗?
除去体型突出之外,这灵猫的表情也相对平静,蹲在墙角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对吴比这个不速之客有些不耐烦。
“喵喵喵?”吴比直接开启了灵魂对话,那猫鼻子一皱,表情凝重了些许。
“这小王八蛋说什么呢?”猫呼噜了一声。
猫一开口,吴比才找准正确的发音,忙不迭问道:“猫兄知道怎么出去么?”
猫似乎对吴比能说猫语感到惊讶:“不是人?是妖?”
猫一边问着,一边抽了抽鼻子,似是想闻清楚吴比的味道:“是鬼?”
吴比听他闻出来自己是鬼,就知道这猫也许颇具本领,慢慢走到其身边再问一句:“猫兄知道怎么出去么?”
“从哪来从哪走。”猫有点不耐烦。
吴比知道他说的是暗牢上面的地板,摇头笑笑,继续套近乎:“上面出不去,猫兄有名字么?”
“我叫米缸,我妈生我的时候在米缸。”猫舔了舔前胸黄白相间的毛,“上面出不去,那别的地方也出不去。”
“再说了,这里有吃有喝,出去干嘛?”米缸似乎对呆在暗牢的日子还比较满意,“百十只灵兽,胖子每天也就吃四五只,还会给人送上来十来只……只要长得瘦小一点,胖子才不会想吃,他就爱吃那些叫得凶的。”
说着,米缸抬了抬屁股,换了个姿势趴好。
吴比心念一转,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每天送上来十来只,吃掉四五只,那多出来的都去哪了?”
“多出来的,等这里谁饿了,就互相吃。”米缸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比,“但不用怕,你身上肉不多,可能和我一样,没兽爱吃。”
吴比心知这群动物目前还不清楚步真已死,却也没说破,而是继续问道:“你前面说……上面出不去,那别的地方也出不去……‘别的地方’是指哪里?”
米缸看向一处墙壁,瞳孔微缩,似是想要捕猎:“这里总有声音传过来,传到下面,很下面,像是丢尸体。”
米缸一动不动盯了一会,突然好像尾巴痒,回头舔了舔道:“可是隔着墙,出不去。”
吴比也不多问,径直走到米缸说的那处,手抵上去,打开感知仔细搜索起来……什么也没找到,只是一片干巴巴的石壁而已。
虽然吴比什么也没感知到,但米缸的提示还是给了他一些灵感。
“就在这后面?多远?”吴比回头问米缸。
“你干什么?想打坏?”米缸的眼睛倏然睁大,“不要吧,吵死了。”
“多远?”吴比用手比量着,生怕米缸和哈三他们一样,用狗腿猫腿当做度量衡。
“你干什么?比划什么呢?”米缸缩起了脖颈,“三尺三四。”
吴比没想到米缸颇会计数,不再多言,专心站在墙壁前,构思起了行云无定斩的斩击面。
米缸看不懂吴比要作甚,很是好奇,于是捻手捻脚地坐到了吴比身边,与他一起盯着。
一人一猫就在灵兽群中对着一堵墙壁猛看,但是看没多久,暗牢之外忽地传来一阵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似是要剔人骨髓的尖细声音道:“那小妖真死了?怎么死的?搜搜看。”
第326章 鼎食功
“师尊,三师叔的……法体……不先处置一下么……”一位弟子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法体,让你们搜就搜。”羊凝再说一句,弟子们也就纷纷忙了起来,脚步声阵阵。
吴比不敢呼吸,专注地盯着那面墙,想要早些完成行云无定斩的定位——这次的力道很难拿捏,因为毕竟不知道墙后究竟是什么,所以吴比也只能用尽量多的魂力,构筑这次的行云无定斩。
不然万一一刀没有割破,造成了些许声响,一旦惊动了上面的羊凝,肯定就又是一记大黑天旗招呼,这次可就不会再容自己轻易脱身了吧?
吴比盯着,弟子搜着,羊凝也没闲着——此时他正逡巡在步真的房间里,捏动法诀探查着房间内的一切活物,就连暗格底下的动物们也没放过。
好在吴比是魂体,羊凝识别不出,方才终于认定不管吴比死没死,至少他都没在这房间里面。
“那小妖真的死了?”羊凝自言自语,“总觉得差点意思……”
吴比在下面听到羊凝这番话,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给他喘气的时间,羊凝的下半句话又让吴比冒出一身冷汗。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喂我师弟点吃的,把他叫醒?”羊凝对另外两位弟子说道。
“叫……叫醒?”那两位弟子看步真的惨状,听不懂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这脑袋都砍成了上下两半,血都快流干了,还怎么叫醒?喂吃的?
“废物,你当你师叔的‘鼎食功’是白练的?”羊凝一挥手,暗牢处的地板被瞬间打开,“给我挑几头生猛的,塞到你三师叔的脖子里,塞到底。”
暗门打开时,暗牢中的灵兽们又是一阵骚动,马嘶虎啸混在一起,似是生怕一会又要见到那个门牙凸起的巨肥之人。
“哼,无名小妖,以为削了头就杀得了我师弟?”羊凝不理灵兽乱叫,嘿嘿桀笑起来,而步真的肚子也跟着一起“咕咕”了两声,好像是在与羊凝的笑声呼应。
屋内的倒霉弟子们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三师叔被人砍成了这样,居然还会肚子饿,急忙三两步跑到那暗格处,眼神游弋着寻觅几个“生猛的”。
这宝象不错,白熊也还成……咦这不是自家仙鹤?咋也成了三师叔的口粮了?
两位弟子挑了半天,最后还是挑了几匹野马出来——师叔的腔子虽然不小,但直接塞个宝象还是有些费力的。
“等叫醒了师弟,我倒要问问他那小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掀了他的头顶的……”羊凝绕到步真头部附近,闻到那股腥臭之气,捂嘴狰狞道。
……
此时此刻,吴比正背靠暗牢的石壁,前面则是一条上下相通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听到羊凝说要给步真喂点吃的,吴比就知道马上就要有人打开地板来提货,于是急忙唤出分身,几道魂导拳打在了身后的灵兽身上。
灵兽的那阵骚乱,正是因吴比的魂导拳而起;而吴比本体则借由这阵声音,斩出刚才酝酿了半天的行云无定斩,硬生生将暗牢的墙壁切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小洞,恰容一人经过。
米缸吓了一跳正要逃跑,但是当三个吴比动作几块地抽出那段石壁,露出小洞,米缸毫不犹豫地钻洞而出跑了出去。
吴比本体先行,两个分身返身将断壁拖回到墙上,终于赶在那两个弟子探头前,把暗牢恢复了原样。
现在吴比只怕羊凝发现牢里少了个猫,暗自忐忑着,也不敢乱动。
半晌过去毫无动静,吴比心道可能差不多过关了,方才重新放眼打量前方——此刻米缸正站在通道里的一块凸起处,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下方隐约还有阵阵尸臭传来,闻的吴比和米缸皆是皱眉。
“呕呕呕……”米缸有些受不了,发出阵阵干呕声,“小修,麻烦开下门,放我回去呕……”
“回去等着被吃么?”吴比翻了个白眼,思考现在应该是去上面还是下面。
“你不会是想爬上去把呕……”米缸几个纵跃,连续换了三个地方,还是躲不开那股刺鼻难闻的臭味,“这通路有符咒,上不去的呕……”
米缸话音刚落,吴比只觉得手脚一滑,一个倒栽葱便向底层掉落下去;米缸用指甲在墙上挂了片刻,也是一样滑了下来,抓着吴比牢牢不撒手。
……
吴比摔在地上,只觉地面软塌塌的,似是铺着茅草,但茅草之上还有一层恶臭的油脂、排泄物和骸骨之类的东西,粘稠恶心。
米缸在落下的一瞬跳开,也躲不开地上铺满的粘稠之物……重新跃到墙壁的石棱上,一边强忍着恶心舔着手脚,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嗯?新犯人?”地上除了茅草和污泥之外,还躺着另外一人,“从哪层来的?”
吴比听到人声,不顾疼痛翻身站起,蹭了蹭脸上的污物,盯着他道:“你是谁?”
“身上没伤……还能站得起来,那不是从黄曈老祖那下来的,就是从他大徒弟陈新那里下来的……”地上之人不答,也一动未动,自顾自地说道。
吴比也没回答,环望此刻置身之地——四面石壁环绕,除了头顶上的那个通道之外,竟然再没有出路。
刚才地上那人说“犯人”?难道此地是个囚笼?
地上那人呼吸微弱,灵魂也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颜色,不过只看奄奄一息的样子,很明显也是乘鹤楼的敌人……
“嗯?这猫?”那人扭动眼珠,看到了石棱上蜷着的米缸略感诧异,“乘鹤楼四位高手,只有一人常伴灵兽……难不成,你是从步真那里下来的?”
吴比一听,此人应该对乘鹤楼了解颇深,居然仅凭一只猫就猜到了自己的来路。
“猫没伤,你也没伤……”那人继续喃喃自语,“哈!你们是自己偷跑下来的!”
吴比被他说中,也不再沉默,回了一句:“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哈哈哈,不急不急,你这就叫……地狱不请自来投!”那人豪迈一笑,默算了一下时间,“倘若你在……一刻钟之后还活着,你我再攀交情不迟!”
吴比面色一变,如临大敌。
第327章 我曾经和你一样英俊
“一刻钟会怎样?”吴比问道。
“看到地上的这些骸骨和污泥了吧?坚持不下来的,都死了。”那人面色一暗,“你能坚持多久?”
吴比虽然没回答他,但心想自己有巨人体魄、生命果和琥珀给的恢复药……除非有什么东西把自己秒了,不然有什么熬不过的?
正想着,不胜寒弹出提示:“比试成立,参与人数2。”
“不说?”那人微微一笑,“遭不住的话也不要叫,死也要做个硬气鬼?”
吴比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四面墙壁忽现各种法纹,密密麻麻从地上一只延续到上方通路,室中的空气也仿佛凝固、阴冷了许多。
“来了。”那人瘫在地上苦笑一声,似是想要蜷起身子,但由于伤势过重失败了。
“喵!”米缸说了句脏话猫语,吴比回头一看,便见他拱起腰,毛发也层层炸开,像是一个气急了的玩偶。
紧接着,吴比就感觉似曾相识了——与被大黑天旗困住时差不多,墙面法纹似乎是一个吸收灵元的法阵,不断夺取着地上那人和米缸体内的灵元……一人一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起来。
即便空气里似乎有几百只手一直拉扯,但吴比的魂体还支持得住——法阵极为钟爱灵力,对魂力也只是好奇,并没有过渡尝试。
于是吴比就轻飘飘地站着,从小梁朝里拿出些兽皮,擦拭着刚才落地时沾的污泥。
看到米缸死去活来的样子,吴比有些不忍,一抬手把他收入小梁朝,免了他继续受苦。
至于地上那人……吴比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贸然施以援手。
法阵不停,吴比找了个相对污物少一点的地方,将兽皮铺于其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内视小梁朝,吴比发现米缸有点被小梁朝里的大莫和二百异族吓到,一个劲地对着他们龇牙哈气。
余娥还在昏迷着,不过姿态略有放松,该当已经是在好转……
眼下无事,吴比正好趁着眼下这段安静,仔细捋一捋思路——来这一趟正主没见到,黄曈老祖手下三名弟子已经见过其二,一个好色,一个爱吃,共同点就是都很暴力……
刚才地上这人说大弟子名为陈新,那又有什么喜好?到底是谁非要收屈天歌为徒?
地底下这囚室和法阵同样也让吴比无比疑惑——有墙无门,是压根就没想让人出去,所以才有一地骸骨?
这人又是从哪里来,怎么得罪了乘鹤楼?
吴比想着,目光又投回到了地上那人身上——眼下有太多疑惑,或许只能等这人扛过这一次,醒来再帮自己解答。
法阵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小梁朝里的米缸已经习惯了异族的陪伴,此时已经跑到石手部留下的营地中,找些鱼干肉干大快朵颐了。
吴比也在这间囚室里走了几遭,发现此处的确没有其他的出口与机关,墙壁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石头或者金属,敲上去质地坚硬,不知想要用行云无定斩将之斩开的话,需要用多少时间、多少魂力。
当然吴比也在这一个时辰里小小地试了一下,发现行云无定斩砍上去之后,只能在墙壁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对墙上法纹毫无影响,也无法轻松破坏墙壁。
一个时辰一过,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散,地上那人只剩了一口气,似有似无的,仿佛随时都要咽掉。
“你……是何方妖孽……怎么顶得住这阵……”那人没想到吴比居然全然没受到影响,即便只剩了一口气,也想要问个清楚。
“胜利点+9234。”系统弹出的提示,印证了吴比的猜想。
在闯出七星道剑阵之时,吴比就发现收获的那大量胜利点并不寻常,现在看来,果然中州大地的修为境界,直接影响了胜利点的点数。
不过同时又带给了吴比一个新的疑问——假如境界会影响系统给的奖励点数的话,那为什么龙晶那个宝藏男孩的上限还是999?他不是有八神么,境界总不可能比中州的这群修家还低吧?
一定是还没开发完全——吴比心想着。
吴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地上那人,便见刚刚自己和米缸下来的那通道里,忽然落下了一大堆烂肉豆泥一样的东西,正好砸向那人。
那人熟练地张开嘴,微微仰头,接住落下来的烂肉,却不敢马上就嚼——只因现在咀嚼的话,也许会错过更多的肉。
终于肉泥落完,那人上下颚微动,细嚼慢咽起来,仿佛那时琼浆玉液一般的美味,也像是要吃净每根肉丝里的所有养分一样用心。
咽了两口,稍稍回复了些许力气,那人道:“我叫许何,许诺的许,何必的何,兄弟扛过了这饕餮阵,又能从步真手下跑出来,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吧?”
“吴比,举世无比的吴比。”吴比微微抱拳。
“口天吴吧?”许何一愣,狐疑道。
“对。”吴比点点头。
许何咽了口口水,没再追问,心里面想的却是这小仙可能不太认字。
“吴兄弟,能麻烦您件事么?”许何抬了抬眼珠,却也没办法把脸转向吴比。
“什么事?”吴比走进许何的视线,擦干净的俊脸又吓了许何一大跳。
“爷爷的……长成这样,怪不得会被步真看上……”许何嘀咕了一句,“吴兄弟能不能行行好,喂我两口饭?”
许何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行动不便。
吴比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这许何也忒惨了——身体瘫痪被囚禁在这里,与污泥骸骨为伴;还被打得不成人形,想多吃口饭还要别人来喂……
更别说他压根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从捱过饕餮阵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发现房间里面少了只猫?
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乘鹤楼了?
吴比暗叹一声,从小梁朝里拿出点肉干,走过去递到许何口中。
“唔!这是什么肉?甚好!”许何闻到味道时鼻孔都长大了些许,等吴比把肉干送到嘴边更是发力猛嚼。
可惜这许何明显咬合力不够,嚼了半天也嚼不动,后来索性开始用上下牙磨着吃。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吴比一边喂肉,一边问消息。
“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是这么俊。”许何腮帮子鼓鼓、眼眶塌陷,但眼神却非常真诚,“直到我来了这乘鹤楼。”
第328章 不修我的剑?
谈过方知,这许何是一名剑修,在与一位凌山长老比剑受伤后,无意间经过乘鹤楼,恰逢步真外出,三言两语便打了起来,然后稀里糊涂便被抓到楼中。
至于与他比剑的是凌山哪位长老,许何没说,吴比也没再追问。
话说许何被抓进步真的房间,如同吴比不久前经历的一样,也是因长相英俊而被步真狠锤了一顿。
不同的是,许何挨打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更挣不脱步真房中的禁制,几十拳下去之后就被打得面目全非、骨骼尽碎,而后就被随手丢到了这间囚室。
“可惜我的佩剑被凌山那厮所断,不然怎么会被步真这个蠢猪打成如此这般?”提及步真的拳头时,许何如是说道。
许何话里话外极具豪气,与沈明轩、羊凝、步真这种修家截然不同,倒是蛮像武保国的,于是吴比顿生亲近之感。
“然后到了这底下,没想到乘鹤楼还有如此险恶之地,栽了栽了……”许何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叹道。
吴比见他提及此处玄机,自然马上追问,方才知道这囚室不只一间,而是连同乘鹤楼各个楼层——一旦有修家需要被“处理”掉时,都会顺着通道扔到下面。
囚室里被布下了饕餮法阵,每天会有两次“吸食”囚徒的灵力,至于被吸收的灵力去了哪里,许何猜测是用来供养整座乘鹤楼的法阵运行。
毕竟楼内的各种禁制都需要灵元支持,把囚徒打入这死牢,再用饕餮法阵吸之的话,无疑是很划算的设计,反正只要偶尔扔扔烂肉就行。
再说了,被扔到囚徒的大多都是修家,少吃点或者不吃也没关系……
当吴比问及如果囚室里的修家都死了怎么办,许何颇不在意地答道:“饿死了或者吸净了,就去漏天底买人,或者自己抓散修呗……反正无论仙人凡人,只要实力不够,不都是贱命一条呗?”
“我嘛,现在就废人一个,吃饭还要人喂,可能是出不去了。”许何自嘲道,“吴兄弟要是想出去的话,我也许能帮帮忙,毕竟也在这儿呆了两年多嘛!哈哈!”
许何一说呆了两年多,吴比有些吃惊——两年里每天被这么吸,不早都成了人干了?这许何的修为是要有多深厚,才能在这茅坑一样的地方扛上两年?
“还没问吴兄弟是怎么到这里的?也是因为生得好看,被步真抓来的?”许何大致说罢,闲聊一样问起了吴比,“别怪兄弟我唐突,毕竟几年没见过一个活物,难免话多了些……”
吴比见许何气度不凡,又是乘鹤楼的敌人,也便没有隐瞒:“我来找人,我有个朋友被乘鹤楼强行收做了徒弟,想知道他目下情况如何。”
“你这朋友也如你一般好看?”许何呵呵一笑,吃了肉干,力气似乎回复了些许。
“没我好看。”吴比想起屈天歌的脸,实话实说。
“哈哈哈!我相信吴兄弟。”许何龇牙道,“那难道你这朋友是个女的?”
“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吴比挠挠头,不知许何意之所指。
“乘鹤楼黄曈老祖早已闭关,收徒必不是他之所为。而他座下三大弟子,各有所爱。”许何眼珠转着,想要摇头晃脑但是摇不起来,“陈新痴迷丹道,羊凝沉溺女色,步真食遍天下……你这朋友必是沾了其中一样,方才被他们强收做了徒弟……”
“必是陈新!”吴比一听介绍,马上联想起屈天歌颇具辨药识药之灵性,那如果许何所言无误,天歌一定是被黄曈老祖座下大弟子陈新收做了徒儿。
“哦……”许何喃喃应道,“那吴兄弟自可不必担心,陈新虽然是个古怪老头儿,但在黄玄的三个弟子里面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被他收做弟子的话还算运气不错,至少也入了乘鹤楼的内门,不至于被欺侮。”
“而且万一你朋友表现不错,被陈新赏赐个仙丹灵药什么的,也许从此就踏上天道了。”许何安慰吴比道。
吴比盯着许何看了片刻,见他面色平静,相信他所言不虚,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头巨石。
“倒是吴兄弟的处境不怎么样了。”许何笑笑说,“刚才饕餮阵发动的时候,我听到‘叮’地一声……吴兄弟使的是刀?”
吴比一边佩服许何耳聪目明,一边想想掌间的墨云,缓缓点头道:“算是吧。”
“唉……馋啊……”许何没来由一声长叹,“倘若死之前能再握一握剑,老子也算没白捱了这两年……”
“许兄勿要失去希望,万一咱们能逃出去呢。”吴比重新打量囚室六面,再次思索起了脱身之法。
“不是我瞧不起吴兄弟,在这里呆了两年,这牢房哪寸强哪寸弱,可没谁比我知道得更多。以你刚才那刀的力道,想破壁而出的话,恐怕还要修炼个百年光景……”许何轻轻说,“但我老许却撑不到那些时候,估计再撑个十天半月就到头了呗!”
吴比听许何说着悲伤的话,心里面却乐开了花——刚才自己那一道行云无定斩,只不过是仓促试一试,只要时间足够,斩出几百倍的力道又有何难?反正这囚室又不会跑。
要不要把这许何也救出去?吴比心里面犯着嘀咕……
在大梁朝他就是这个毛病,看不得豪杰受苦。
“不知吴兄弟对修剑有没有兴趣?我许何的一手‘刺天剑’还不错,至少能跟凌山的云雾剑打个平手……”许何肩膀微动,“既当报了刚才那顿肉干之恩,也算让我老许死后也能留个念想。”
吴比听他要主动传剑,更加坚定了救他的想法,摇摇头道:“不……”
“不修我的剑?”许何感觉受到了冒犯,苦笑一声,“真没想到,我许何临死前……居然连个愿意捡便宜的都没有……”
“不,我是说你不会死。”吴比微微一笑,在这布满污物的囚牢里,竟有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异世独立之感。
第329章 恩人也许受不住
“哦?”许何眼睛一亮,“吴兄弟有办法保我性命?”
“对。”吴比点点头——刚才已经内视过一番小梁朝,里面余娥和米缸都呆得好好的,全然没有受到饕餮阵法的影响,眼下余娥已经醒来,正抱着米缸揉搓。
而且吴比之前在盖亚的时候,着石手部和裂足部屯了很多肉干之类的食物在里面,足够帮助许何养好外伤,恢复体力。
“说起来,吴兄弟来的时候,好像还有只猫?”许何不蠢,此刻听吴比这么一说,侧耳聆听了片刻,发现猫儿果然不见了。
“该不会……吴兄弟会一些须臾芥子之类的法术?或者身负能装活人的灵宝?”许何眼睛一亮,笑了。
笑着笑着,许何眼睛又黯淡下来:“接下来吴兄弟要提条件了?你放心,如果你想让我做些我所不愿的事,那我宁愿选择死在这。”
许何一硬气,吴比也乐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
“哦?吴兄弟别无所求?你如果是正派之人,就不怕我是漏天底的魔头?如果你是漏天底那边的鬼修,就不怕我是凌山的正派?”许何一奇,诧异问道。
“不关我事。”吴比淡淡道——自己已经救了余娥一个老妖怪,再救个豪迈剑修又怎么了?
反正吴比也没有想好自己在中州的立场,随性而为,想救就救……如果硬要说立场的话,吴比只能说他是站在屈南生这一边的。
“哈哈哈!那你救吧!我准备好了!”许何反正已经躺好了,见吴比无甚要求,加之原本就有些欣赏他,自然乐不得地接受他的帮助。
“倒是有一点……你刚才说传剑,传给我朋友行么?”吴比忽然转过念头——既然许何想要传剑,那何不让他传给屈南生呢?
自己这里正好有一把姜水剑,就藏在小梁朝的一处山缝里面,原本是拿来给屈天歌用的,眼下只能交给屈南生了,不然有些浪费。
这话一问出口,吴比马上又在心头自嘲——下界时,屈南生硬要把仙缘给儿子,现在自己干得不也是同样的事?
难道自己已经有一颗老父亲的心了么?
吴比正胡思乱想,许何大笑一声答道:“成!你朋友就是我朋友!”
“哈哈,谢了!”吴比一乐,便将余娥和米缸从小梁朝中放了出来,“那大家见个面,往后一段时间,可能少不了要互相叨扰了。”
吴比想的是,如果许何所言属实,那么想用行云无定斩劈开囚室的话,怎么也要花上几天时间……
那这几天里,每次饕餮法阵发动的时候,余娥和许何总归是要见面,那不如就先在外面见上一见,正式介绍一下。
“恩人呀,你那洞天……好奇妙。”余娥被牵引而出见到吴比,抢先咯咯笑着说,“只不过有些脆弱。”
“内藏二百甲士,也就只有一个能叫人看得入眼,剩下的不过就是些喽啰……”余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囚室环境,“洞天里的天地也颇为不稳,假如奴家修为肉身俱在,要是在里面起了歹意,很容易就敲破了……”
“到时,恩人也许受不住哦?”余娥说着,倚了过来,似乎对地面的污物并不是非常反感。
吴比没想到余娥一出来,会先跟自己说这些……思衬片刻,吴比知道余娥这是在指点自己——大黑天旗里再救了她一次,好像更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这是哪?乘鹤楼的地牢?”余娥眯眼四望,突然发现了什么,“饕餮法阵?乘鹤楼要这阵作甚?难不成……”
“呵,这乘鹤楼的手段,怎么都是跟我们漏天底学的?”余娥盯着墙上的法纹想了片刻,很轻易就把握了此阵的用意,嗤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转身重回吴比身边。
“咦?此人……怎也如此俊俏?!”余娥看到地上躺着的许何,一声惊叫。
“俊俏?哪里俊俏了?”吴比诧异问道——许何早就被步真打得面部全非,别说俊俏不俊俏,能看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都很难。
“恩人吃醋了?”余娥咯咯娇笑,瞥了吴比一眼,“放心,没你俊。”
“不看面相看骨相……这位漏天底的仙子真有眼光!”许何也就是现在不能动,不然肯定要抬手给余娥比个大拇指。
“怎么样吴兄弟,我没骗你吧?”许何给吴比使了个眼色,转又望向余娥,“鄙人许何,刘国人士,骨头碎了不少,无法见礼,还请多包涵。”
“不怪不怪。”余娥微笑施礼,宛如小家碧玉,“小女子余娥,漏天底。”
如果吴比不是在那午阴坡上,见过余娥发飙自称姑奶奶的一幕,现在可能真就相信余娥是个栖霞池的小仙女,而不是叱咤风云的女魔头了。
“吴兄弟,就是这位余仙子,想要学我的刺天剑?”许何望向吴比,心里还惦记着传剑这码子事。
不等吴比回答,余娥眉毛一挑:“刺天剑?敢问许仙家,莫不是八方湖的刺天湖湖主?”
“嘿嘿……”许何挠挠头,“没打赢凌山的云雾剑,我已经不敢称自己是八方湖的湖主啦。”
“云雾剑?”余娥又是面色一惊,“你与凌山罗田雾交过手?”
“是啊,没打赢,还受了伤。”许何叹一声,“不然也不会被乘鹤楼那几个小厮……趁机掳到这里。”
“早跟大哥说过,打不赢就不回去,也不做八方湖人了……所以许某并非有意隐瞒,还请吴兄弟与余仙子海涵。”许何要不是动不了,肯定拳头都抱起来了。
余娥听罢,有意无意地瞟了吴比一眼,似是在说“你走运了”。
“你要教的不是他,是我另外一位朋友。”吴比听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虽然不知道罗田雾是谁,但既然在凌山有名,那当然是个狠角色。
如此看来,许何的刺天剑肯定有两把刷子,屈南生才是真的走运了——自己有神剑,许何有剑法,基本上这是要走剑仙路线了吧?
见余娥和许何相处还算不错,吴比稍稍放心,抱拳向许何道:“那许兄麻烦告知一下,这囚室那面墙最脆弱,出路在何方?”
“噗……”余娥听到“出路”二字,实在是没憋住笑。
第330章 哟呵?玩什么?
“这饕餮阵与我漏天底的阵法同源,地下囚室仿佛土中之茧……且不说这壳有多硬,即便你有神兵利器能够破壳而出,也要想办法找到上去的方向才行。”余娥幽幽叹道,“恩人可不要怪罪,奴家只是实话实说……”
“即便恩人能护得我俩不被饕餮阵吸干,却又如何攻破这茧壁?”余娥敲了敲墙壁,脸带幽怨。
吴比明知道这余娥又是想借机探自己底细,但也还是遂了她的意,随手把姜水剑握在手中,问了句:“这把怎么样?”
余娥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有一声更粗壮的叹声响起:“好剑!”
声音自然是从许何口中发出——原本动弹不得的他,此时竟然手指微颤,缓缓抬起了胳膊:“竟有如此好剑,如此好剑……”
叹着叹着,许何竟然流下了一行浊泪:“可惜我修为已毁,竟错过此剑……”
吴比看了一阵心酸,强忍着把生命果给许何的冲动,而是反提剑尖,缓缓把姜水剑的剑柄送到许何的手中,轻声道:“没关系,等咱们脱身,或许许兄再有奇遇,能够重获修为也说不定……”
许何没有答话,只是手握姜水剑柄的那一瞬间热泪盈眶,张口半天却说不出话。
“恩人这是要奴家欠你一辈子了……”余娥看到神剑,当然也就知道破茧而出只是时间问题——这下子又欠了吴比一记恩情,远远不是一年所能偿还的了。
“不必不必,只要你算得够仔细,总能还得清的。”吴比笑眯眯地看了余娥一眼——现在已经给屈南生找了一个剑修老师和一个鬼修老师,只要屈南生想修仙,以他的天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顶级修家。
只是……吴比见许何摩挲姜水剑的样子,心道难道他不打算还了?
“哈哈哈,也罢也罢,此剑名为姜水?”许何摸了半天,竟然感应出了姜水剑的名字,“剑是好剑,亦有灵性……只不过不适合我的剑道,还是还给吴兄弟,静待有缘人吧!”
说完,许何将姜水剑颤颤巍巍地举起,送回到了吴比手上——递出剑柄的一瞬间,许何的胳膊便又软塌塌地垂落在地,似是用光了全部的力气。
“现在有神兵,就差方向了?”吴比扭头问余娥,同时走到墙壁边缘,用姜水剑轻轻刺之——墙壁被刺出一个小坑,虽然不是削之如泥,但效率肯定会比行云无定斩高上不少。
“方向嘛……就奴家来咯?”余娥微微叹气,“饕餮阵法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待奴家稍用遁法查探片刻,两个时辰以内该当可以探明……”
“喵!”米缸自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地趴在吴比刚才铺好的兽皮毯子上,如同泥塑一样观察着面前三人。
等听到余娥说要两个时辰,米缸方才突然叫了一声。
“哦?小猫猫要和奴家一起去?”余娥嘴角微翘,走过去就要把米缸揽进怀里。
“你别瞎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吴比连连摇手,喜上眉梢,“他说他知道方向,就在那儿。”
说着,吴比指向墙壁一角。
“恩人还懂兽语?!”余娥又吃一惊——的确有些中州修家修行过这类法术,但一来灵兽轻易不会露面,二来灵兽越强脾气也越差,极难调教,所以渐渐也就没什么人再练兽言,没想到吴比居然连这个都会。
“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吴比讳莫如深地笑了一笑,转头对米缸说,“就沿着那个方向一直挖吗?”
“当然不是。”米缸打了个哈欠,“该转弯的时候我叫你。”
一人一猫喵喵对话着,余娥和许莱也都狐疑地望着,猜测吴比究竟是装的还是真懂。
“米兄要不要给画个图?这样也省了你一直盯着。”吴比心说饕餮阵发动时,你们都要被收进小梁朝,而自己肯定要继续干活,万一到时没了指引,挖偏了岂不是浪费时间?
屈南生和狐来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米缸呆坐片刻,好像叹了口气,伸出一只爪子在兽皮上画起了线条。
余娥和许何一看,终于相信了吴比真懂兽语,面现喜色。
哪知米缸只画了几秒就突然定格,似是懊恼该如何表现空间几何……停爪片刻,米缸稀里哗啦把面前那快兽皮挠碎,非常生气。
吴比看出了米缸的懊恼,心说也是难为他了,浪费时间就浪费吧,总归要伺候好这位爷……于是丢了块鱼干给他,方才平息了米缸的怒火。
接下来,吴比对姜水剑默念一声抱歉,魂导光环开满,以剑削墙,开始了凿穿之路;许何、余娥和米缸当然是在一旁看着,聊着天,吃着小鱼干……
毕竟姜水剑只有一把,许何残疾,余娥也缺失了大半修为,所以只能是吴比来砍。
其间大多时间没人理吴比,只有米缸在吴比砍了两刻钟之后喵了句“再砍两个时辰叫我”,就眯眼睡去了。
等米缸睡着,许何和余娥也聊得差不多,便开始评价起了吴比的力道——初时许何语气很是戏谑,但发现吴比把石子都崩到这边,砸在自己脸上时,许何急忙换了一套口吻,开始指点起了吴比的握剑出剑。
吴比当然虚心好学,一直按照许何说的诀窍与手中的姜水剑沟通着,直到许何顿了一顿,突然说:“要么我就在这……顺便把刺天剑传了?”
吴比一听,心里也一下子痒痒的——按照许何的指点,握剑出剑的确变得省时又省力,且不至于被墙壁反震伤及虎口,的确神奇。
“请!”吴比握剑,豪气顿生,静待许何指点。
许何也不废话,马上念出刺天剑的心法口诀,但是在讲到灵气于体内的行运方式时,只见吴比一摔姜水剑,不砍了。
“喵喵喵?”吴比摔剑的响声远不如劈斩墙壁的响声规律,一下惊醒了米缸。
“吴兄弟怎么了?可是哪里有疑问?”许何也很诧异,不知吴比为何生气。
“这剑法我练不了。”吴比摊摊手——人有奇经八脉、金丹元婴;魂体却没有,怎么练?
“不如我们玩点别的?”吴比召出大莫,替自己拿起姜水剑继续刺墙,本人却走回到许何和余娥身边,坏笑着说。
“哟呵?好呀!玩什么?”余娥可不吃吴比这套,挺身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