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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险途全文阅读

作者:狐狸狐狸汪汪汪     盗墓险途txt下载     盗墓险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五章 无垢教秘闻

    李雯娟问道:“道云少侠,什么任务啊,这么棘手?”

    许道云叹出口气,“唉,是清平县知县上报给云卫司的悬案,两个月,已经有七个女子遇害,死法相同,皆是被吸干气血,血枯而完,惨不忍睹啊。”

    李雯娟等人面露古怪之色,似乎可以想象那惨绝人寰的景象。

    严登武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有人用这般恶毒的手段残害无辜之人,真是丧心病狂。”

    李雯娟问:“可他为什么要吸干这些女子的气血呢?”

    许道云道:“我猜应该是修炼某种魔功,需要大量的纯阴气血,所以才屡屡作案。”

    严登武突发奇想,“世上居然还有般丧心病狂的魔功,难道是无垢教中人作祟?”

    李雯娟摇头,“不能吧,无垢教已经消声灭迹数年了,虽气数未尽,但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出来兴风作浪。”

    许道云问道:“无垢教?这是什么教?”

    严登武古怪道:“道云兄弟,你竟不知无垢教?”

    “我当真不知,请登武兄弟为我说道说道吧。”

    严登武解下腰间的酒囊喝了一口,然后抛给许道云,“这无垢教,算是咱们江洲第一邪教。鼎盛之时,门下教徒无数,无垢教的教义蔓延江洲,错误的理念深深刻入每一个百姓心中。说是无私奉献,精诚团结,实则包藏祸心,向人们灌输不切实际的思想,诱导百姓误入歧途。”

    “无垢教鼎盛之时,我还未出生,但我爹却已是壮年。这些事情我也是从他口中听来的,说是那场劫数,可谓是江洲数百年来最大的一场浩劫,无垢教的势力和武力还在其次,关键他们懂得如何控制人心,左右人的思想。”

    “眼看整座江洲就要被无垢教的教义彻底腐蚀,这时,远在中洲的杨大人亲临江洲主持大局,率领云卫司杀灭了无垢教的歪风邪道,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后来率领众高手直捣无垢教总部,将无垢教数十位高手杀得只剩下十余个,再后来无垢圣母施展遁甲神通带走剩余高手,从此远遁海外,消声灭迹。”

    “杨大人怕无垢圣母去而复返,便留下镇守江洲,这么多年以来,的确再无无垢教半点消息了。”

    许道云心中感叹,想不到杨清君杨大人居然是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正欲开口追问,忽然一旁的黄雁遥软到下去,许道云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扶住,手掌触摸到她背的时候,分明感觉有些温热粘腻。

    他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到黄雁遥背后,汇真气于食指,轻轻点触在黄雁遥几处要穴上,止住血水涌出,然后撒上止血散,裹上止血布。

    许道云一掌拍在她背上,内劲透体而入,穿过百会穴。

    黄雁遥悠悠转醒,忽的瞪大眼睛,一把就将许道云推了开来,“你干什么!”

    严登武忙道:“雁遥,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啊?刚才你差点摔倒,是道云兄弟及时扶住你,为你止血的。”

    黄雁遥握住李雯娟的手站起来,“谁要他扶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雯娟道:“雁遥,别怄气了,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

    她说完将头转向许道云,“道云少侠,那日你不辞而别,雁遥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暗自生气呢。”

    “谁怄气了,雯娟姐,你别胡说。”

    许道云苦笑道:“黄姑娘,之前不辞而别,是我不对,考虑不周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黄雁遥不耐烦地摆手道:“哎呀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几人顺着官路大道一路向西,来到江德坡,在一家名叫悲问客栈的客店落脚,开了四间雅间。

    又连夜让店伙计将方圆几十里的郎中请来,为龚元才缝补伤口。

    许道云本想让郎中也替黄雁遥医治一番,但她说什么也不肯,于是只好作罢。

    ......

    翌日。

    许道云正坐在大厅吃粥,忽然楼梯传来“蹬蹬蹬”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问道:“接下来呢,你们要去哪儿?”

    黄雁遥抿嘴不言。

    严登武道:“我们本来是想要到清平府的震天武馆去等待众妙玄门征选的,既然在这遇见了道云兄弟,正好大家顺路,我们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留下来,协助道云兄弟办完案子,一块启程吧?”

    李雯娟道:“依道云少侠的本事,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添乱就算好的了。主要是想着路上能有个伴,旅途也不寂寥啊。”

    龚元才也一瘸一拐地从楼梯上下来,“道云兄弟,此去清平府路途遥遥,抵达清平县也要数日,路上多有山贼恶匪拦道,凭我们几个,恐怕是应付不来的。”

    许道云一口将瓷碗中的清粥吃了个干干净净,起身笑道:“那好吧,你们就先陪同我去寻德威镖局的镖队,待我将真凶绳之以法后,咱们就启程上路。”

    许道云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将这身獠青亮革换了下来,这衣衫实在太过扎眼,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若真凶警惕性高,必然有所察觉,那样反倒麻烦了。

    换上一身方青阳给的道袍的许道云从楼梯走下来,严登武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方才的道云兄弟,英气逼人。如今的道云兄弟,潇洒不羁,真是好风采啊。”

    许道云腼腆一笑,“登武兄过奖了,穿着那身獠青亮革,走在路上跟人家说话时,人家都会吓得腿哆嗦,搞得我自己也浑身不自在。”

    李雯娟笑道:“那当然啦,云卫司执法九洲,辨明正邪,所有江湖门派和修行门派,无不忌惮三分,更何况是普通老百姓呢。”

    龚元才点头附和,“是啊,那衣衫虽然神气,但总给人一种压迫感。道云兄弟,不瞒你说,你穿着那身獠青亮革,我都不怎么敢跟你搭话了。”

    众人齐声大笑,走出客栈。

第九十六章 镇守私吞灾银

    一路打听德威镖局的消息,总算是有了眉目,就在江德坡往西的安盐镇。

    安盐镇算是这一带唯一一个设有朝廷机构的小镇了。

    许道云几人快马加鞭,赶往安盐镇。

    这安盐镇相距望泗江足足有三十余里,所以幸运的没有被水灾牵连,而住在望泗江周边的难民尽数来到了这安盐镇,期盼着朝廷能够散银赈灾。

    来到安盐镇,此地的确实聚集了许多衣衫污秽,蓬头垢面的难民流落街头,甚是可怜。

    许道云心中不忍,却也知道绝不能被这些事情绊住脚,于是他硬起心肠,骑马飞驰在街道上,径朝镇守府赶去。

    临近镇守府,却发现这里哄闹一片,约莫是两队人马在争吵着什么。

    许道云驰马前进,发现是一支镖旗上写着“德威”二字的镖队在和镇守府内的差役争吵,场面几位激烈。

    黄雁遥道:“这是怎么,为何护送灾银的镖队跟镇守府的人吵起来了?”

    李雯娟摇头,“谁知道呢。”

    严登武侧头道:“道云兄弟,这般局势,恐怕只有你能稳住场面了啊。”

    许道云知道他所言何意,点点头,跃下马背,喝道:“都别吵了!”

    无人理会,两方人马依旧争吵不休。

    许道云颇感尴尬,于是运劲提起,使出伏养龙息中的无相罡音来。

    此音一出,似九霄落雷,震慑人心,登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震,皆闭口不言了。

    许道云咧嘴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令牌来,声音雄浑,似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我乃云卫司青旗卫许道云,奉命前来查案,尔等休要争吵,若有扰乱秩序者,休怪我剑下无情。”

    这番话嚣张又霸道,却无一人敢出言说些什么,毕竟云卫司的厉害,他们是打心底里畏惧的。

    许道云看向德威镖局众人,大声道:“你们,把腰牌全都亮出来,我要一一验证。”

    众镖师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许道云凤眸一扫,发现所有人都持有木牌,于是又问道:“你们当中,十日内,有谁遗失过腰牌的。”

    众镖师纷纷摇头,更加一头雾水。

    许道云有些怀疑自己查案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忽然脑子一转,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护送这趟灾银的人全在这了吗,有没有谁没来的?”

    众镖师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年长些的镖师站了出来,行礼道:“禀大人,护送这趟镖一共三十五人,昨日有一人身体不适,告假回了清平县。”

    许道云忽然想起昨日在望泗江变遇见的一个骑马的白衫男人,他忙追问道:“是谁,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衫?”

    老镖师点头,“是,他叫范倡,难不成......他牵扯进了什么案子中吗?”

    许道云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我真是太笨了,就这么擦肩而过,真是不该啊。”

    他正要立马赶回清平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们刚才因为何事争吵啊?”

    老镖师还未开口,镇守府那边,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却抢先一步道:“许大人,这伙贼人,将朝廷用来赈灾的灾银全都吞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众镖师再也忍耐不住,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许道云剑眉一蹙,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镖师涨红着老脸道:“大人,此番我镖队跋山涉水,冒着瓢泼大雨将灾银送来,亲手交到了镇守张承福手中。却在离去时,偶然得知张承福剥削民利,贪得无厌,是个十足十足的贪官。”

    “我等放心不下,想回来待他将灾银全都发放下去,然后再走。可他却翻了脸,无论如何也不让我们入府,还说诬陷是我们将灾银私吞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许道云已信了三分。

    张承福胖脸一抖,忙道:“大人,你别听这贼人胡说八道,那灾银若有半文掉进我口袋里,就让我遭五雷轰顶致死,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许道云忽然咧嘴一笑,“不比发此毒誓了,想要证你清白,那还不容易?直接让我们到你府上一观不就是了?”

    老镖师大喜,拱手道:“大人明鉴。”

    张承福脸色一下就变了,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这...这...”

    许道云冷声问道:“怎么,心虚了?”

    “我光明磊落,何来心虚,既然大人不信下官,那入内搜搜便是了。”张承福说着,眼角一跳。

    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人悄悄退后,跑进了府中。

    许道云点头,“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大人果然坦荡啊,那我们就到张大人府上游览一番吧。”

    众镖师齐声答应,黄雁遥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张承福道:“大人,您要从哪儿查起呀?”

    许道云脚步不停,越过前厅,径朝内院走去,“别浪费时间了,到你房去吧。”

    说着侧过头,问老镖师道:“三箱灾银可有刻上什么图样,用于辨认吗?”

    老镖师忙道:“有,金银底部都刻有“天安”的字样。”

    张承福胖脸一抖,却不动声色。

    许道云大踏步往内院走去,走过一处雅致水亭,来到后院中,“张承福,你卧房在哪里,还不带路?”

    张承福忙领着众人走入丁柔院。

    许道云哪儿也不看,直接推门走入主卧,从一楼走到三楼。

    除了有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摆设之外,却不见三箱灾银的踪影。

    张承福笑道:“大人,这下可以证明下官是冤枉的了吧?”

    说着抬手点指老镖师一干人等,眼路得意之色,“都是这些贼人将灾银私吞了,请大人明察,还百姓一个公道。”

    众镖师脸色难看,囔着要去库房里搜查。

    许道云转向张承福,咧嘴一笑,“动作挺快的。”

    张承福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大人,此言何意啊?”

    许道云忽然冲向一侧,擒住躲在众人之中的灰衣年轻人,手掌似铁钳子般,紧紧扣住他的肩膀,使起动弹不得。

第九十七章 严惩镇守

    张承福大惊,忙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许道云不理会他,一掌拍在灰衣青年胸膛,内劲透体而入,直接将他震飞出去,凌空喷出一口血。

    那灰衣年轻人的背撞在书架上,那书架竟往后一倒,塌出一条密道来。

    “儿啊!”

    张承福惨嚎一声,一颗心直坠谷底,迈开粗短的双腿,从窗户翻了出去。

    老镖师如何能让他逃走啊?矫健地跃窗而出,一脚将张承福踢翻在地,擒进屋中。

    “原来他是你儿子啊?”许道云咧嘴一笑,让几个镖师走进密室,将三箱灾银抬出来。

    揭开封条,打开木箱,里头银闪闪黄澄澄,金锭银锭摆的满满当当。

    许道云咽了口唾沫,拿起一枚金锭,翻转过来,果然瞧见底部刻有“天安”的字样,这一定就是灾银了。

    许道云问老镖师:“老哥,这次赈灾的灾银一共有多少啊,你点点,可别遗漏了。”

    老镖师笑道:“总共是白银万两,黄金千两。”

    说罢,老镖师将丧失行动能力的张承福丢在地上,问道:“大人,他该如何处置?”

    张承福忙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干了糊涂事儿,请大人原谅下官吧,下官一定彻底改正,永不再犯。”

    许道云笑问:“告诉我,你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家当在哪里,我或许可以饶你一次。”

    张承福千恩万谢,然后带着众人往库房走去。

    进入库房,众人皆被张承福的家当惊了一惊,这些金银珠宝,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镇守能够拥有的。

    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来,他搜刮民脂民膏,发了多少不义之财。

    张承福颤抖道:“都...都在这儿了,我愿意将这些尽数捐赠出去,还富于民,只求大人绕我性命。”

    许道云冷笑道:“如果你诚实一些,我或许会考虑从宽处理。”

    众人皆一头雾水,唯独张承福脸色剧变,面如死灰,脱力般软倒在地。

    许道云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库房西面的石壁伤,石壁竟翻转了一面,里头还隔着一间密室。

    众人定睛看去,又倒吸一口凉气。

    密室中的金银玉珠,比库房中多出数倍不止,金光闪闪,石壁上还点着深海人鱼烛,奢侈至极。

    老镖师怒骂道:“好你个贪官,简直死有余辜!”

    张承福正要求饶,忽然许道云冲到他面前,使出缠龙手,将他四四肢的骨骼关节尽数打断。

    张承福惨嚎数声,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许道云命令镇守府中的差疫道:“在府前竖起一条棍子,将张承福吊上去,然后通知安盐镇乃至周边的所有难民,前来镇守府领取灾银。”

    “还有,将府上的管理账目的先生请来,将这些金银尽数派发给南明,或是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

    “你们负责维护秩序和登记,不可让心怀鬼胎之人混水摸鱼,中饱私囊,明白了吗?”

    众差役如今群龙无首,自然是许道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齐声应道:“是。”

    许道云又对老镖师道:“老哥,你就留在这里,监督他们,一定要将所有灾银送到百姓手上。”

    老镖师道:“这自然没问题,不过大人,你这是要走吗?”

    “是要走了,我来江德坡是来查案来了,可不能被这些事情耽搁了。”

    老镖师劝道:“大人呐,你还是留下来主持大局吧,至少等到明日再走。张承福虽死,但他还有家眷留在府中,还需要您来妥善安排呀。”

    许道云眼睛一瞪,“他有家室?”

    老镖师点头,“当日,而且还有生有一男一女呢。”

    许道云面露难色,“那这可不好办了,张承福该死,但祸不及家人,决不能让他们跟着受牵累。”

    沉思良久,许道云从乾坤袋取出一只布袋,往里头塞进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然后道:“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好几辈子的了,算是一些补偿吧。”

    老镖师拱手道:“大人英明。”

    “带路吧。”

    许道云跟着一个丫鬟往内院的深处走去了。

    一般府邸的内院都是女眷居住的所在,外男不得入内。

    来到一座名叫寒水院的小院外,丫鬟哆哆嗦嗦的敲响院门,唤道:“夫......夫人?”

    院内一片静默,无人应答。

    那丫鬟正欲再开口叫唤,许道云却拦下了她,说道:“来开门了。”

    果然片刻之后,院内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站在门后,看了许道云一眼,没有说话。

    许道云出示腰牌,说道:“在下青旗卫许道云,因你丈夫张承福贪污纳税,私吞灾银,我罚他吊在府门外供人三日唾弃,三日之后于行刑台斩首示众。”

    “这镇守府本属张承福管辖,所以他的家眷妻室可居住于此,现今他必死无疑,朝廷很快就会派下新的官员前来任职,你们便不可再留在这里了,尽快收拾行李家当,早早离去吧。”

    许道云说着,将一大袋金银珠宝放在门边,“念在子女年幼,你又是个妇道人家,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另买一座府邸,后三代人锦衣玉食。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离开吧。”

    说完转身就走。

    待许道云走远,那妇人踉跄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美貌妇人问:“老爷他,怎么样了?”

    丫鬟低下头,吞吞吐吐的不敢回答。

    妇人再问:“老爷怎么样了?”

    丫鬟只好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老爷...老爷被刚才那个大人打断手脚,现在已经被吊在府门外了。还有少爷...少爷他...”

    “少爷怎么了?”美貌妇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爷...少爷被大人一掌打死了。”

    妇人双腿一软,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许道云离开女眷居住的内院,来到前厅。

    老镖师等人已将所有金银珠宝尽数抬了出来,并让府上的账目先生清清楚楚的点算了一遍,绝不错漏一毫一厘。

第九十八章 救夫献身

    众差役和镖师皆起身行礼,“大人。”

    许道云不知躲在哪里换上了那身獠青亮革,看起来英武潇洒,他将手一挥,坐在主位上,“大家不必拘礼,怪麻烦的,点算好了吗,一共多少金银啊?”

    老镖师视线一转,账目先生忙拿着账本走到中央,声音有些颤动的念道:“总共是白银两万四千八百五十六两零七钱五贯六文,黄金两千一百三十八两整,其余玉器珠宝价值未定。”

    许道云点头,问道:“这次望泗江突发水灾,可有派差役去调查究竟多少人遇难,现如今流落安盐镇或周边的难民一共有多少啊?”

    众差役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尴尬为难之色。

    许道云心中略微恼怒,吩咐道:“即日起,统计受灾遇害之人的数目。还有,通知镇上的米商面商大量进货,运送物资所需的人力物力的费用可来镇守府中报销,不过要有票据证明,意图从中获利者,定斩不饶。”

    众人齐声答应。

    严登武低声对李雯娟等人道:“瞧见没,如今的道云兄弟真是今非昔比啊,办起事来雷厉风行,井井有条,冷静睿智,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担任青旗卫了。”

    龚元才叹道:“哎,道云兄弟非同常人,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黄雁遥拳头一握,“喂,何必妄自菲薄呢?有道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我们肯努力,终有一天也能发光发热的,何必在这里自怨自艾呢?”

    龚元才苦笑,“也是...”

    许道云起身道:“好啦,夜色已深,大家劳累了一天,赶快歇息吧。只是这镇守府的偏院和厢房有限,住不下咱们这么多人啊。”

    老镖师道:“不怕,这安盐镇上有许多客栈,我领着弟兄们到客栈住下便是。”

    “也好。”许道云点头同意,对众差役道:“你们也都回家歇息去吧,明天早些过来,帮忙派发灾银,多卖些力气,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众差役大喜,纷纷点头,“是。”

    众人散去,前厅只剩下许道云和严登武等人。

    “道云兄弟,好手段。”龚元才翘起大拇指。

    许道云笑道:“元才兄弟过奖啦,大家都快去歇息吧,镇守府偌大,想睡哪儿睡哪儿。”

    ......

    许道云来到内院一座名叫江成院的小院住下。

    这院子虽比张承福的丁柔院差了一些,但也是精致非常,高床软枕,摆饰玩物皆价值不菲。

    连赶了数日的路程才来到这安盐镇,人困马乏的,又折腾了半宿,实在困意难当,倒头就睡。

    虽入了眠,但体内的玄功却运转不辍,神魂也自动进入到内天地中修炼,睡觉也不耽误修行。

    睡得正酣间,忽然有人扣响房门。

    许道云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扣住剑匣,片刻后才放松神经,又躺了下去,懒散道:“没锁,进来吧。”

    房门推开,走进一个皮肤白皙的美貌妇人来,她一身素白薄纱衣裙,藕臂与小腿外露,化着淡妆,风情万种。

    许道云又吃了一惊,忙坐起身来,“你是张承福的正室?你不在寒水院歇息,跑来我江成院作甚?”

    美貌妇人虽五官精致动人,但眼中却一片死寂,无丝毫神采可言。

    她欠身行礼,红唇微启,“大人,张承福私吞灾银,死不足惜,但我好歹与他夫妻一场,不忍见他死前遭罪,求大人放下他吧。”

    许道云心中恼怒,起身道:“遭罪?吊在府门前就是遭罪了?那那些被他剥削到家破人亡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冻死饿死的,他们死前可遭罪了?”

    美貌妇人无言以对,眼中晶莹一片,落下泪来。

    许道云正要将她赶出去,却见她素手在腰间的丝带上一拉,薄纱滑落脚边,一具美妙的酮体登时出现在眼前。

    许道云只一眼就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收入眼底,他忙转过身,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美貌妇人道:“妾身不奢求别的,只求大人能给他一个痛快。”

    许道云怒道:“岂有此理,你身为人妇,理应忠贞自洁,怎么能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美貌妇人身子一颤,齿咬下唇,莲足前踏两步,身子轻轻靠在许道云背后,声如蚊讷,“只要能让他少吃些苦,妾身甘愿背上不忠的骂名。”

    许道云浑身紧绷,咬牙转身。

    美貌妇人呼吸一滞,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许道云却绕过她,将地上的薄纱拾起,重新披在她的身上,道:“若我今日真对你做些什么,不仅我成了那种收受贿赂的贪官,而且也害得你成了失节女子,这等下作之事,我不屑为之。”

    说着,许道云将她藏在左手的短刀抢过来,咧嘴一笑,“我于你有杀夫杀子之仇,你想与我同归于尽,这也可以理解,但你想过没有,一旦你死了,你那年幼的女儿该怎么办啊?”

    美貌妇人揪住胸前的薄纱,低声抽泣起来。

    许道云叹了口气,将短刀递还给她,道:“你走吧,张承福死罪难免,活罪却可酌情宽容一二,待我一觉醒来,便会放他下来的。”

    美貌妇人大喜,跪下连连叩头。

    许道云也不拦她,来到床榻坐下,“记住了,我叫许道云,你若想报仇,尽管来找我便是。”

    美貌妇人脸上满是泪痕,又叩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等等。”许道云叫住了她,从乾坤袋取出一件外袍递去,“披上吧,别让人误会。”

    美貌妇人点点头,披上外袍,抬头看了许道云一眼,转身离开江成院。

    许道云长出口气,倒在床榻上,又睡了过去。

    ......

    第二日,晨时初。

    许道云命差役将张承福放下,关入打牢,期间美貌妇人提着饭盒想进天牢探望,却被守卫拦住。

    她无可奈何,只好再来求许道云。

    许道云本不想答应,但奈何黄雁遥等人也替她说起情来,最后只好应允,否则就显得太过冷血无情。

    前来领取灾银的难民不计其数,安盐镇的街道堵得满满当当。

    许道云对老镖师道:“老哥,这里就交给你了,驿报昨日已连夜发出,想来朝廷很快就会派下新的官员来此管辖,这些时日就辛苦你啦。”

    老镖师问:“大人这就要走吗?”

    许道云点头,“是啊,此次案情棘手,破案期限只有三十日,如今已过了九日,赶回清平县又要七日,还是抓紧时间的好,以免迟则生变。”

    老镖师拱手作揖,“那祝大人一路顺风。”

    “多谢。”

    许道云回了一礼,翻身上马,与黄雁遥几人从镇守府偏门出去,离开安盐镇。

    ......

    七日后,许道云赶回清平县,随后马不停蹄,立即赶往德威镖局。

    叶英豪将许道云等人引到前厅奉茶,“大人,可有眉目了?”

    许道云一口将茶盏中的茶水饮尽,点头道:“有了有了,我赶到安盐镇,找镖师们一一比对了令牌,并无差错。但老镖师说,有个镖师途中害病,告假回来了,名叫范倡,不知叶镖头知不知道啊?”

    叶英豪道:“我知道范倡这个人,却不知他有回来过。”

    许道云站起身来,急道:“叶镖头,范倡家住何处?”

    清平县北面夕水街的梨花巷中,具体住哪条巷,哪座屋,大人到县衙中翻查户本便知。

    “多谢。”

    许道云拱手行礼,同黄雁遥等人离开德威镖局,驱马往县衙方向赶去。

    龚元才感叹道:“道云兄弟,你可真行,连叶镖头都要喊你一声大人,他可是江湖中的一号大人物啊。”

    李雯娟视线落在街道旁的商铺上,眼中流光溢彩,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这里就是清平县啊,果真无比繁华。”

    黄雁遥也笑道:“清平县尚且如此,那清平府又该是何等观景啊?”

    龚元才道:“清平府坐落有云卫司的赤旗卫据点、众妙玄门百家、阳山观、东禹书院、金针俞家、仁义徐家,那里才是真正群龙聚首的繁盛之地。”

    听他们一番谈论,许道云也心生向往,于是问道:“我已是青旗卫,还可以参加众妙玄门的征选吗?”

    严登武道:“可以,众妙玄门其中一家名为法家,就是专收云卫司中人的。当然了,若道云兄弟想加入别家也可以,全凭个人喜好天赋。”

    几人在县衙前下马,许道云出示腰牌,进入县衙,找来师爷翻查户本,上头果然登记有范倡居住的详细地址。

    许道云将离开县衙,径朝夕水街的梨花巷赶去。

    赶到梨花巷,来到其中一座较为矮小些的瓦房前。

    严登武道:“外头上了铜锁,范倡应该不在。”

    许道云提气运劲,一掌将铜锁震断,门扇撞在屋内的墙面上又反弹回来。

    周围好奇跟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都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少年年纪轻轻,办起事来竟这般粗莽。

    许道云走入屋内,屋内陈设简单,仅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个香柜,壁上还挂了几幅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黄雁遥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能到哪里去呢?”

    许道云摇头,正欲转身离开,忽然视线停顿在床榻的枕头上。

    “怎么了?”严登武问。

    许道云不答,上前将枕头翻转过来,从破口的夹层中抽出一张纸条来,张开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严登武追问,“道云兄弟,上面写的什么?”

    许道云道:“上面写的全是遇害女子的名讳和住址,青莲巷刘茵茵、彩霞巷卫雯倩、河阳村张馨、口鹿村小九。”

    他声音一滞,喃喃念道:“口鹿村小九......”

第九十九章 藏入口鹿村

    龚元才与严登武对视一眼,问道:“道云兄弟,你怎么了?”

    却见许道云忽然脸色大变,叫道:“坏了!”

    然后立马奔到屋外,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龚元才等人虽一头雾水,但还是上马紧跟。

    许道云心急如焚,范倡的那份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记录的就是口鹿村的小九。

    而这个小九,他也是见过的,就是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女童。

    那样可爱的孩子,绝不能让她再惨死于范倡之手。

    他心中急切,双腿紧夹马腹,手中缰绳不断甩动,越奔越疾。

    黄雁遥等人想要追赶,却有心无力,他们的坐骑终归是逊色县衙精心培养的马儿一筹,被渐渐甩远。

    许道云赶到口鹿村时正值晌午,是家家户户煮饭烧饭的时辰,炊烟袅袅。

    许道云心中稍定,冷静下来之后,判断小九应该没有出事,如果出事的话,县衙那里不可能不通知他记录在案。

    那张纸上的名单,可能只是范倡已经完成的目标和接下来的目标罢了。

    他长出一口气,调转马头往回走,不多时就遇到了赶来的黄雁遥等人。

    严登武问:“道云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啊?”

    许道云解释道:“范倡名单上的最后一人我认识,方才一时情急,险些失了理智,打草惊蛇。”

    说着,解下酒囊灌了一口,“范倡应该还没有动手,否则这里怎么还会如此太平?他应该实在等待某个时机,我这身衣衫太过招摇,必须替换成便衣,潜入口鹿村,守株待兔。”

    严登武点头,“道云兄弟所言极是,可需要我等助你一臂之力啊?”

    许道云摇头道:“口鹿村不过十几户人家,我们又都是生面孔,容易引人注目,我一人潜伏进去便可,你们抓紧时间赶往清平府吧。”

    严登武与人面面相觑,拱手说道:“也好,道云兄弟,我们众妙玄门见。”

    许道云拱手还礼,“放心,我一定去,到时候你们也算是东道主啦,可要为我接风洗尘的。”

    严登武哈哈大笑,“那是自然,道云兄弟一来,我等定扫榻相迎,告辞。”

    “告辞。”

    黄雁遥红唇紧抿,勒住缰绳,转身跟随严登武等人离去。

    许道云目送他们走远,骑马随便找一家酒肆换了身粗布衣衫,然后将马儿交给店家照料,银两到时候一并结算,他则徒步前往口鹿村。

    许道云来到一座小院外,敲响院门。

    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许道云不答,只顾拍门。

    小院中很快便传出脚步声来,紧接着院门打开,许道云一下子便挤了进去。

    那妇人欲高声惊呼,许道云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休要高作声,我是云卫司青旗卫,来你家是为了查案的,我现在放开你,你别吵闹。”

    妇人挣脱不得,只好点头答应。

    许道云将她放开,妇人拿起门边的一条竹棍,恐吓道:“你快给我出去!”

    许道云早料到她会如此,便从怀里取出云卫司令牌来,道:“看清楚,我真是青旗卫。”

    那妇人吓了一跳,手中竹棍掉落在地,仓皇逃进屋中。

    许道云追了进去,却见那妇人将一个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许道云咧嘴一笑,挥手打了个招呼,“小九,还记得哥哥吗?”

    妇人身后的女孩眼睛一亮,招手道:“大哥哥?娘亲不怕,他就是小九跟娘亲说的大哥哥呀。”

    妇人看向面带微笑的许道云,紧紧攥住女儿的手,不让她过去。

    许道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柔声细语道:“这位夫人,在下云卫司青旗卫许道云,此番前来口鹿村,是有一桩案子牵扯,想来你也听说了河阳村张老汉家女儿惨死口鹿村的事情吧?”

    妇人点点头,“听过,可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是些勤勤恳恳的老百姓,怎么会跟这些事情有关联呢?”

    许道云将纸条从怀里拿出来,道:“这是在范倡枕下搜出来的,上面记载着迄今为止所有遇害女子的名讳以及住所。”

    妇人道:“那你去找他就是了,来我家作甚?”

    许道云将纸拍在桌面上,怒道:“这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就是你的女儿!”

    妇人识得几个字,定睛看去,踉跄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许道云将纸条收起,安抚道:“夫人无需惊怕,好在我来得及时,范倡那厮还没来得及下手。只是这几日恐怕我要住在你家里了,这衣食起居还得麻烦你置办安排,你放心,饭菜酒钱全由我出,你只管到附近的市集去采办就是。”

    妇人点头答应,立马去收拾出一间空房来。

    事关女儿性命,她不敢马虎,更不敢不信,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少年身上。

    房舍虽小,好歹干净整洁,住过醉仙楼那等上房之人的许道云,虽然觉得这里简朴了些,但他却没有娇生惯养的公子病,只要有一张塌,一块毡,能睡个安稳觉就行。

    日落西山,残月东升。

    许道云问那妇人道:“夫人,敢问名讳,早晚也好呼唤啊。”

    妇人恭敬作答,“民妇姓马,名新梅。”

    “马夫人,这附近可有市集?”许道云再问。

    “有,清平县外有一座客玛集市,都是晚上开市,热闹得很,只是东西会比白日稍贵些。”马新梅点头。

    许道云舌头舔了舔嘴唇,“贵些不怕,我只问你,可买得到新鲜鱼虾和酒肉啊?”

    “买得到,当然买得到。”

    “那天好了。”许道云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她,道:“马夫人,劳烦你去采买些新鲜食材回来,我胃口大,你挑大个的,不怕多花钱,这十两银子随你买什么酒肉都好。”

    马新梅一愣,不去接那银子,退却道:“太多了太多了,用不着这些,大人给我一两碎银就够。”

    许道云将银子塞进她手里,“我如今赞助你家,吃你家的用你家的,这些酒肉饭钱理应由我来出,马夫人不必推辞,更不必惶恐,尽管收下便是。”

    小九抱住马新梅的腿,小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开心的又蹦又跳,“娘亲娘亲,我们今晚能吃好吃的了,是吗?”

    马新梅看了许道云一眼,欠身行了一礼,揉揉女儿的脑袋,笑道:“是呀,娘亲这就出去买菜,回来煮好吃的给小九吃,好不好呀?”

    “好。”小九点头。

    “小九陪大哥哥说说话,娘亲马上就回来。”

    “嗯。”小九目送马新梅走出院子,她则跑到许道云身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不多时,马新梅采买了整整两大袋的荤菜素食回来,鱼虾瓜果,猪牛羊肉,应有尽有。

    许道云帮手拎到伙房去,拍了拍手,笑道:“哎呀,今晚能大吃一顿了,马夫人,又要劳累你亲自下厨烹煮啦。”

    马新梅也难掩脸上的笑意,她早年丧夫,寡居数年,只得一女儿相伴。

    她们都是妇道人家,挣不了多少钱,除了养些家禽,逢年过节宰杀之外,便是打理遗留下来的农田,粗茶淡饭,勉强度日。

    似今日这满满两袋的山珍海味,她们母女俩还真是第一次见,心情自然是愉悦舒畅的。

    马新梅办了一张木桌到院中,采买的熟食和果酒。

    小九问道香味儿,伸出手就要去捏一块肉来吃,却被马新梅拍开手,小声道:“小九,要让大哥哥先吃,咱们不能先吃。”

    说罢对屋内喊道:“大人,我买了些熟食和果酒,先吃些吧。”

    许道云从屋内走出,见小九噘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

    他心中了然,笑道:“马夫人,不必这般拘谨,孩子想吃就让她吃吧,不过是些酒菜而已,我这个人很随和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狗屁规矩。”

    小九大喜,伸手抓了几条切好的猪耳朵塞进嘴里,一脸满足。

    许道云般来三条长椅坐下,自斟自饮一碗果酒,点头赞道:“好清甜的果酒啊,像是石榴。”

    马新梅笑道:“大人喜欢就好,那民妇先进去忙活了,大人慢用。”

    说罢转身走入伙房。

    许道云夹一筷子猪头肉塞进嘴里,忽然喊道:“马夫人,需要搭把手的话,说一声就好。”

    “好嘞。”

    小九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道云,问道:“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许道云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娘亲说,不做坏事的好人会有神仙保佑的,小九觉得大哥哥就是神仙。”

    许道云哈哈大笑,点头道:“你娘亲说的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事,打坏人,知道吗?”

    “知道。”小九重重点头。

    马新梅手快倒也利索,不多时就整了一大桌子酒菜出来,三人围桌而坐,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夜色渐深,马新梅母女早早回房安歇,许道云也到回到房中,将从黄奎身上得来的签筒和金签取出,在月光之下细细观赏。

    忽然屋顶传来有人踏过瓦片的声音,虽然细微至极,但还是没能逃过许道云的耳朵。

第一百章 苦斗范倡

    他屏气凝神,收敛气息,将签筒收回乾坤袋,用耳朵来判断那人所在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这家伙应该就是范倡了。

    许道云从窗户跃出,贴着墙面缓缓前行,今夜月光明亮,繁星璀璨,院中一片银辉灿烂,事物也都能尽收眼底。

    他目力过人,清楚瞧见一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朝马新梅母女居住的房舍接近。

    许道云摘下拓木弓,弯弓搭箭,双指一松,箭矢似融入夜风中一般,悄无声息的射了过去。

    那黑衣人也算警觉,将身一扭,避开要害,但还是被箭矢射穿左臂。

    “冲和剑!”

    许道云大喝一声,一道白光闪起,冲和剑已被他握在手中,然后脚踏地面,似饿虎扑食般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脚踏墙面,险之又险的避开剑锋,落在院中。

    许道云折转方向,追击过去。

    那黑衣人却不躲不闪,抬起右脚,又重重踏下,大喝了一声!

    一股澎湃真气从他体内爆发而出,许道云登时就被这股力量掀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喉咙发甜,胸口隐隐作痛,竟已受了内伤。

    他心中惊骇,这黑衣人居然是个半步炼气境的修士,已经完全将内力转化为真气,超脱了寻常武夫的范畴。

    真气爆发,一股气浪席卷而出,将院中的桌椅板凳尽数掀翻在地,飞沙走石,碎屑满天。

    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屋内马新梅母女俩自然被惊醒过来,点燃了火烛。

    许道云见烛光移动,大喊道:“别出来!”

    马新梅掌灯的手轻轻一颤,紧紧将女儿搂进怀里,躲在床榻上,不敢妄动。

    黑衣人折断臂膀上的羽箭,冷声道:“你是何人,敢来插手管我的闲事。”

    许道云运转伏养龙息,平复体内躁动的真气和内力,“我是谁?哈哈哈,小爷是你爷爷,乖孙子,见了爷爷怎么还不叫啊?”

    黑衣人大怒,眉头一拧,似一阵狂风般扑面而来,铁掌抓向许道云脖颈。

    许道云使出雁行功朝后滑行,手中冲和剑迎向黑衣人的手掌。

    黑衣人探出两指夹住剑锋,用力一转。

    此人力大无穷,许道不愿被夺走佩剑,被迫凌空翻了个身,紧接着运气入剑,剑锋翻转,强行挣脱黑衣人双指,并在他指节留下两道剑口。

    黑衣人眼睛一眯,赞道:“好精妙的剑法。”

    “不敢当。”

    许道云怒喝一声,冲和剑幻化出无数道剑影,攻向黑衣人各处要害。

    黑衣人不闪不躲,衣摆一撩,登时又爆发出一股无形劲力,登时将千万道剑影剿灭的一干二净,许道云也被这股巨力震退出去数步。

    黑衣人趁他立足未闻至极,冲掠上前,右手扣住许道云的脖颈,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许道云险些被捏碎咽喉,好在他及时使出缠龙手反扣住黑衣人的臂膀,使他发不出力,然后左手冲和剑横削而下。

    黑衣人当机立断,右手一松,偏头避开剑锋,同时抬脚蹬在许道云胸膛,将他踹飞出去三丈远。

    许道云在地上翻滚两圈,单膝跪地,浑身尘土,狼狈不堪。

    黑衣人得势不饶人,冲至跟前,一掌劈向许道云脑门。

    许道云抬起双臂抵挡,却被一股暗劲震飞,撞破院门,跌了出去。

    黑衣人见他还没吐血,笑道:“你到挺耐打的。”

    他跨过院门,在抬起左脚的瞬间,许道云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冷冽锐利如刀锋,手中冲和剑颤动嗡鸣,喝道:“奔雷!”

    一声闷雷响起,许道云化作一条蓝色雷光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眼睛一花,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将身子一侧,紧接着就感觉左臂剧痛,血光迸溅,他的整条臂膀被连根斩下。

    黑衣人痛吼出声,盛怒之下,反击一掌拍在许道云胸膛。

    许道云吐血倒飞,摔出去五六丈远,已是身受重伤。

    口鹿村不过弹丸之地,深夜之中这般吵闹,自然惊醒了左邻右舍,纷纷掌灯出来查看,皆被吓了一跳。

    许道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口淤血,神思有些恍惚,双眸却一直死死盯着黑衣人不放。

    黑衣人痛失一臂,盛怒难平,跃出院门,仅余下的右臂五指张开,带着汹涌澎湃的真气,一掌拍向许道云。

    这一掌乃他蓄力之后所发,势大力猛,若躲闪不过,恐怕许道云今日真就要命丧于此了。

    他心中隐隐为自己的轻敌大意而后悔,明明有云卫司的调令,为何不去县衙请人来相助呢?

    但此时悔之晚矣,许道云自然不愿坐以待毙,他咬牙提气,强行跃上院墙,取下拓木弓,箭矢连发。

    这些时日他苦练弓箭之道,虽未曾将连珠箭练到高泰平那等境界,但也算是连发,倒能拖延一些时间,用来调息回气。

    黑衣人掌上含劲带势,单是散发出的气劲就将射来的箭矢尽数震开。

    但他也被拖延住了,这一掌的势头很快就过去,他也需要写时间来调息,才能进行下一轮攻势。

    箭袋中的羽箭很快就射完,许道云捡起院墙上的碎石,当做暗器掷向黑衣人。

    黑衣人一面回气,一面闪避,丝毫不见慌乱,只是断臂处涌出的鲜血让人看着着实触目惊心。

    许道云伤势过重,忍不住又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昏,险些从院墙上栽落下来。

    黑衣人一掌将院墙拍倒,许道云跌入乱石中,半边身子都被砖瓦盖住。

    黑衣人认定大局在握,他也不急着上前,而是先封闭几个大穴,将断臂的血水止住。

    许道云倒在地上,半昏半醒,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感觉身上压着万钧巨力一般,动弹不得。

    他五脏俱损,身受重伤,呼吸都成困难,又如何从这乱石堆中爬起啊?

    黑衣人步步走来,眼中怒火难平,声音森冷道:“小畜生,我要将你四肢斩断,挖出双目,割断舌头,毒哑喉咙,做成人棍,丢进猪圈里,受尽折磨而死。”

    许道云心想如果自己是这么个下场,那还不如咬舌自尽算了。

    他正欲动手,黑衣人却抢上前来捏住他的脸颊,使其牙齿没法儿合拢,“想要咬舌自尽吗?休想,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人说着,转而掐住许道云脖颈,想先将他的喉咙捏碎再说。

    许道云没法儿呼吸,眼睛翻白,意识也逐渐模糊,心中满是不甘和不舍。

    黑衣人勾起嘴角,冷笑出声,却忽然脸色大变,松开许道云,欲抽身后退。

    许道云却探爪握住了他的右臂,似有千钧巨力一般,不论黑衣人如何挣扎,也不曾动弹分毫。

    许道云睁开凤眸,两只瞳孔闪耀红光,无半点生机,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大惊,抬起一脚踹向其胸膛。

    许道云不避不让,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却不曾后退半步。

    黑衣人那一脚就像是在踹一座大山一样,如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许道云将手一扭,蛮横至极的巨力直接将黑衣人仅剩的右臂折断,然后一拳打在起胸膛上。

    黑衣人体内爆发出真气,欲抗衡这股巨力。

    许道云这一拳之威,尽将黑衣人布置的护体真气轻而易举击溃,拳头则如山岳一般撞在了黑衣人胸膛上。

    黑衣人登时喷出一口献血,倒飞出去,撞倒三面院墙才停下,胸膛凹陷下去,胸骨尽数粉碎。

    许道云每踏出一步,大地似乎都会跟着震动。

    他来到黑衣人面前,眼中红光愈发强盛,脸上满是前所未见的杀戮**和狰狞张狂。

    黑衣人口鼻喷血,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气沉丹田,运转玄功,喊道:“看你如何敌得过我的血煞魔功!”

    只见他通体血红,毛孔中隐隐有血点溢出,一股血气萦绕四周。

    黑衣人皮肤逐渐开裂,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惊慌惨叫起来,“呃啊,这是怎么回事,师傅,师傅...你骗我!”

    砰!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黑衣人已化作漫天血雾,尸骨无存。

    许道云浑身浴血,双眸赤红,视线从一座座小院房舍上一扫而过,然后赤光一收,晕倒在地。

    左邻右舍见外头没了动静,纷纷从院门探出头来。

    ......

    许道云恍惚间,感觉胸膛剧痛,口鼻被灌入清水。

    他连咳数声,坐起身来,视线恢复清明,见马新梅坐在身边,正端着一碗水,脸上又喜又愧。

    方才许道云半梦半醒间,一直念叨要喝水,马新梅见他嘴唇开裂,心中不忍,于是便端来一碗水喂他。

    但碍于男女有别,心中又十分紧张,一不小心将清水灌入到他口鼻之中,所以心生惭愧。

    小九从门外跑进来,喜道:“大哥哥,你醒啦?”

    许道云用袖子将脸上的清水擦干,苦笑道:“不醒德的话,就被呛死啦。”

    马新梅闻言,脸上更是尴尬。

    许道云问:“我睡了多久?”

    小九抢答道:“整整三天了。”

    “三天?”许道云吃了一惊,忙下床榻,问道:“那个黑衣人呢,黑衣人到哪里去了?”

    马新梅摇头,“尸骨未存,不过有县衙的人来了,他们交代说,等你醒了之后,到县衙去把案子交接一下。”

    许道云松了一口气,只感觉头昏脑涨,步伐虚浮,忙挨着长椅坐下。

第一百零一章 紫灵晶的妙用

    马新梅又倒了一碗清水摆在他面前,“快喝些,今日没吃东西了,一定额坏了吧,我去给你准备些酒肉饭食。”

    许道云喜道:“好,我实在是饿得慌,劳烦马夫人了。”

    马新梅跨出卧房,走入伙房去忙活了。

    许道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回想起那天夜里与范倡死斗时的情景。

    当时他分明已无力抵抗,不知为何却反将范倡击成重伤,然后他运转血煞魔功,爆体而亡。

    这些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但范倡如何重伤,他又是如何回光返照的,这些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但不论如何,终究是顺利将云卫司的入门任务完成了,稍后到县衙去交接一番,就能上报指挥使,正式加入云卫司。

    马新梅不多时就整治出一大桌子酒菜来,许道云吃饱喝足后,精神也恢复了许多,虽然身上还带着伤,但至少能走路能骑马了。

    他留下二十两银子,告别马新梅母女,来到附近的酒肆取回寄养的马儿,然后上马往清平县县衙赶去。

    抵达县衙,出手令牌,通过门卫,却见着了一个熟面孔。

    正是许道云出上武南峰的云卫司时,与聂庆生在前厅谈话的解知县。

    他一身青色官袍,黑发束冠,身姿挺拔,面皮白净,留有短须,一派正气。

    许道云上前行礼,“在下青旗卫许道云,见过知县大人。”

    解知县上下打量他一番,点头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仅半月时间就将这桩悬案侦破,这次案情的来龙去脉我已尽数了解,当属你的全功。”

    许道云拱手作揖,“多谢知县大人。”

    解知县扶须轻笑,伸手道:“来,将案卷拿来,我为了盖印,你便可拿去向聂庆生交差了。”

    许道云大喜,忙将案卷递给解知县,然后跟着他往大堂走去。

    解知县一面磨墨,一面道:“年纪轻轻就能加入云卫司,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呢。”

    许道云腼腆一笑,没有作答。

    解知县接着道:“我叫解思远,云卫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太平,你加入之后,免不了勾心斗角,遇着一些事情,能不干预就不干预,要懂得独善其身,保全自己。”

    许道云虽不知他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但心中明白他是一片好意,于是答谢道:“些解大人指点。”

    解思远在案卷上盖了知县印章,签上名字,然后将案卷交给许道云,“拿去交差吧,平日若有什么百思不解的事情,可来问我。”

    许道云连连道谢,离开县衙,往武南峰赶去。

    上了武南峰,许道云请求面见指挥使,在前厅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聂庆生的面。

    聂庆生翻看案卷,然后递还给他,道:“完成的很不错,带着这案卷到任务楼去录入,领取奖励,然后前往珍宝阁领取这个月的修炼资源,再到练功房修习我云卫司的功法,从今天开始,你便正式成为我云卫司的青旗卫了。”

    许道云欣喜若狂,告辞退下,径朝任务楼走去。

    这座任务楼占地较广,只有两层楼高,门户大开,有不少青旗卫进进出出。

    许道云踏入楼中,随便寻了个案台交还任务。

    第一次来任务楼的弟子,都会获得一块玉简,玉简中除了记录个人信息之外,还记录着功勋和贡献。

    功勋可用来升官,贡献可到九洲各地云卫司兑换东西。

    许道云这次完成的任务,因事前不知主犯是谁,又有多人遇害,任务完成期限还短,所以难度还算较高,给的奖励和贡献也不少。

    贡献足足有四百点,外带二十块紫灵晶,二十块锻体灵石。

    许道云拎着两袋子沉甸甸的石头走出任务楼,他心中疑惑,不知这石头有何作用。

    忽然朱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云?”

    许道云回头,喜道:“哎呀,朱大哥,你也来任务楼啊?”

    “是啊,来交任务的,看你这轻松的模样,可是任务完成了?”朱博笑问。

    许道云点头,“是啊,对了朱大哥,这紫灵晶和锻体灵石有何作呢?”

    “你不知道?”朱博古怪的看着他。

    许道云摇头苦笑,“惭愧,我确实不知,请朱大哥为我解释一二。”

    朱博娓娓道来:“此物名为灵晶,是天地自主生成的灵物,因某处天地灵气浓郁,久而久之形成灵晶,其中蕴含的灵力经过几十上百年的注入,极为充沛浓郁,又因时光沉淀,可让修士直接吸收。是修士增快修为速度必不可少的东西,也是修士之间最常见的修炼资源,亦是修士们的流通货币,可以用灵晶来买卖交换,亦可自用修炼。”

    他解开酒囊灌下一口酒,继续说道:“灵晶用三种颜色分为三种品级,分别是紫、青、赤。品质越高,蕴含的灵气也越浑厚庞大,用于修炼更是一日千里,功效无穷。”

    许道云吞了口唾沫,追问道:“那这锻体灵石的作用呢?”

    朱博道:“相比灵晶来说,锻体灵石就没那么珍贵了。在体魄锻炼后,身体机能都会受到破坏,回去后只要将这锻体灵石投入水中便能化开,浸泡一时三刻,直至药性全部吸收,如此可加速体魄修复,具有增长气力的奇效。对练硬功的人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修炼资源。”

    许道云更是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即就回去修炼一番。

    他强忍着这股冲动,对朱博道:“朱大哥,指挥使让我到任务楼交还任务后,再到珍宝阁去领取这个月的修炼资源,最后到练功房修习云卫司功法。这里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朱大哥引路,待事情办妥后,我再请朱大哥到醉仙楼吃酒去。”

    朱博眉毛一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有说有笑,不多时就来到了珍宝阁。

    出示腰牌后,许道云成功领取了这个月的修炼资源,总共是紫灵晶十块,锻体灵石三十块。

    最后两人去到练功房,许道云成功修习了云卫司秘法《修罗武经》,整个云卫司上下,只有这一部功法,但这么多年来,能真正懂得如何修炼这部武经的人,整个九洲也寥寥无几。

    修罗武经的介绍是:天地未分,混沌一体,玄为天也,元为气也,以玄元之力,纳于丹田中,以壮能量。天蚕神功,以纯阴汇于阳,破茧化蝶。

    无视无听,换神以静,慎内闭外,守其一,处其和,而入无穷,游无极。借玄阴之气练己,不但阴毒无比,至中乘更可成金刚不坏之体。

    凝虚成力,可以裂石开山,无坚不摧;引力返虚,则又虽动而宁,离合随心,以意却敌。

    石破天惊,焚月归元,天元破武,寒月惊魂,噬光留影,满贯妖腾,怒击扑杀,借体移位。

    许道云也是一头雾水,忽然感觉左手手背炙热灼痛,他忙低头看去。

    只见手背上出现了一道青色印记,微微闪耀光芒。

    朱博在旁提醒道:“这是咱云卫司的标志,不必惊慌。”

    许道云咬牙忍受刻骨般的灼痛,许久这股痛楚才渐渐消散,青色印记也完全稳固。

    他心念一动,青色印记便消失不见,再心念一动,印记又凭空浮现。

    许道云笑道:“真神奇。”

    朱博搭住他的肩膀,笑道:“道云兄弟,从今往后你我就可以一起共事了,若你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朱博啊。”

    “放心吧朱大哥,忘不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到醉仙楼去吧?”

    朱博哈哈大笑,“甚好甚好。”

    傍晚酉时三刻,两人来到醉仙楼。

    陈凝见到许道云后,立马就欠身行了一礼,“多谢道云小弟诛杀凶手,陈凝在此替陶莉谢过了。”

    许道云忙道:“陈凝姐严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儿,不敢邀功。”

    陈凝抿嘴一笑,亲自将二人带到三楼,问道:“两位大人,今日吃些什么呀?”

    朱博笑道:“老规矩,醉仙酿上四壶,然后随便弄几道小菜。”

    陈凝心中暗暗记下,又将视线转向许道云。

    许道云道:“锅烧羊肉、清蒸大闸蟹、狮子滚绣球、烤羊腿、流浪鸡、红扒肘子、再多上两壶醉仙酿。”

    陈凝笑问:“道云小弟吃得下这许多?”

    许道云点头,“近来胃口大开,陈凝姐尽管上菜,我定能吃个一干二净。”

    与朱博痛饮过后,许道云酒气熏脑,竟伏桌而眠。

    朱博一面摇晃一面呼唤,“道云兄弟,道云兄弟醒醒,别睡啦。”

    陈凝善解人意道:“这样吧朱大人,您大可先回去,道云小弟我稍后命人将他抬到卧房去歇息便是。”

    朱博点头答应,转身离开醉仙楼。

    陈凝站在三楼,视线越过窗户,目送朱博离去,然后道:“道云小弟,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许道云先是睁开一只眼,然后睁开另一只眼,小声问,“走远了?”

    陈凝点头,饶有兴致的笑望着他。

    许道云挠挠头,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住陈凝姐啊。”

    陈凝团扇一挥,风情万种的道:“道云小弟有何不情之情,说来听听。”

    许道云开门见山道:“我想见凤仙夫人一面。”

    “见她作甚?”陈凝问。

    许道云从乾坤袋中取出那面通体碧绿的玉玦,如实说道:“这块玉玦是我偶然所得,当时引来许多杀手争夺,我不明其用,想问凤仙夫人请教一二。”

第一百零二章 明悦楼

    陈凝将玉玦接过,观赏片刻后递还给他,道:“我与她交情颇深,但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不过我可以为你转达,至于见或不见,那还得看她的意愿。”

    许道云大喜,笑道:“道云明白陈凝姐的为难之处,陈凝姐只需替我将话带到便可,不敢再过分要求。”

    陈凝粉袖一挥,道:“你倒是挺懂得进退的。”

    天色已晚,许道云干脆就在醉仙楼开了一间精舍住下,待第二日再到云卫司去分配住屋。

    夜里,许道云在澡堂洗漱时,将一块锻体灵石丢入温水中。

    锻体灵石遇水即化,原本清澈的温水也碧绿一片,隐隐散发出药香,令人精神一爽。

    许道云脱得光洁溜溜,躺进澡盆中,登时感觉整桶水如同活过来一般,一丝丝奇异的能量一个劲儿地往毛孔里钻去。

    许道云大感神奇,旋即闭上眼睛享受这药浴。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睁开眼睛,澡盆中的水早已凉透,重归清澈,这是药力被吸收一干二净的表现。

    许道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精神无比清醒。

    他回到卧房,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块紫灵晶来,握在手中,闭目修炼。

    手中的紫灵晶散出微微紫光,一丝丝灵力顺着手掌流入体内。

    许道云剑眉舒展,愉悦至极,分明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汇入体内。

    他便敞开奇经八脉和丹田气海,贪婪地吸收着从紫灵晶中流淌来的灵力。

    随着心神沉寂,许道云意识逐渐混沌,忽然眼前一亮,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无边的云海世界。

    又来到了熟悉的内天地,见天边巨石上金光闪耀,化为一条金色的提剑人影。

    许道云无奈苦笑,拔剑备战。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东方日头渐出,虫鸣鸟唱,清风微荡,吹动窗门轻轻碰撞。

    白光照进卧房,床榻上的少年剑眉轻轻抖动,牵一发动全身,继而睁开凤眸,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他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炼气境不远矣。”

    房门被敲响,传进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许大人,起了吗?”

    “起了起了。”

    房门推开,一个美貌女子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见到屋内未穿外衣的许道云,吓了一跳,满脸羞红地低下头去,“对不起对不起,冒犯大人了。”

    许道云穿上獠青亮革,笑道:“你都不怪我,我又有什么好怪罪的啊?”

    女子将水盆摆在八仙桌上,两只手叠在一起,不说话也不抬头。

    许道云拿起毛巾胡乱洗漱一番,问道:“陈凝姐可在楼下?”

    女子道:“在书房,她说许大人若醒来,带去书房说话。”

    许道云点头,“那就劳烦带路吧。”

    女子欠身行礼,引着许道云来到书房外,柔声道:“姐姐,许大人到了。”

    “进来吧。”屋内传出陈凝的声音。

    许道云侧头看向女子,笑道:“你们是姐妹?看着不像啊。”

    女子笑答,“我们情同姐妹,异父异母。”

    许道云恍然点头,推门走进书房,见陈凝坐在案台后看着书简,笑道:“陈凝姐,早啊。”

    陈凝抬头看向他,道:“你可是要回云卫司了?”

    “正是。”

    陈凝又道:“三日后再来找我,成与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陈凝姐。”许道云拱手答谢,退出书房,离开了醉仙楼。

    自从尝过昨夜利用紫灵晶辅助修行之后,许道云发现以往修炼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奇怪的是,云卫司修炼资源,青旗卫是每月十块紫灵晶,三日用完一块,而他仅一夜就将紫灵晶吸收干净,这速度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速度虽快,但紫灵晶却不够用了,现在许道云身上仅剩二十九块紫灵晶,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而下个月只能领取十块紫灵晶,这对他来说完全不够用。

    珍宝阁中,紫灵晶的价格是二十点贡献一块,许道云完成任务共有四百点贡献,足够再兑换二十块,勉强还能多支撑一个月,但这终归不是权宜之计。

    若想每时每刻都有紫灵晶辅助修炼,就必须去任务楼接取任务,才能有足够的贡献兑换紫灵晶。

    想到这里,许道云毫不犹豫地朝任务楼走去。

    进出任务楼的青旗卫任何时候都不会少,许道云来到一张空闲的案台前,翻阅玉简查看任务详细以及奖励。

    前面几个任务基本是不用去考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铲除无垢教的无垢圣母,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许道云不断拨动玉简,忽然动作停下。

    这条任务的大致内容是,庆城渔村藏有消失数年的吹雪阁杀手赵缁,任务是保护赵缁,期限一月,发布时间正是昨夜。

    奖励是三百点贡献,五块紫灵晶,十块锻体灵石。

    许道云最终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于是将这块玉简取下,递交给任务楼负责管事的青旗卫。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许道云都住在分配的房屋中闭门修炼。

    然后他惊骇的发现,全力修炼的状态下,一天至少要消耗四块紫灵晶。

    细算下来,一个月得要一百二十块紫灵晶才够,这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算。

    当然了,全力修炼是指许道云盘腿打坐时候的修炼,虽然现在的他能够做到内修,却不能在吃饭睡觉时吸收紫灵晶中的灵力。

    所以只有晚上睡觉时才会进入全速修炼的状态,但那至少也要两块紫灵晶才行,一个月就是六十块。

    许道云下定决心,只要能快速提升修为,就算每日为任务奔波劳累也是值得的。

    只要坚持五六个月,等清平县众妙玄门征选开始,他就能摆脱这种困境,恢复自由之身。

    其实许道云的修炼速度比起一般人,已经算是极快的了,但人的心永远得不到满足。

    一旦知道了紫灵晶的妙用之后,没有紫灵晶的日子,便是度日如年。

    第三日,许道云在云卫司马棚挑了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下了武南峰,径朝清平县醉仙楼方向去。

    到了醉仙楼,许道云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在门外映客的女伙计,走入楼中,问案台后算账的女子道:“你好,请问陈凝姐在哪儿?”

    那女子抬起头,笑道:“许大人,陈凝姐在书房,她说你来了就带你去见她,请跟我来吧。”

    许道云跟她上楼,进入书房中,立马开口问道:“陈凝姐,怎么样了?”

    陈凝抿嘴轻笑,“毛毛躁躁的,一点儿也不沉稳,道云小弟确实有造化,她答应见你了。”

    许道云大喜,拱手作揖道:“多谢陈凝姐,道云铭记此恩。”

    陈凝命一个叫惠容的女子为许道云引路。

    明悦楼建于红布街旁,楼高三层,古色古香。

    惠容道:“许大人,这里就是明悦楼了,你进去后千万不要多说话,也不要高作声,否则会被赶出来的。”

    许道云点头,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敲响门扉。

    楼门打开,一个粉裙女子站在门后,声音平静无波道:“何人?”

    许道云低头拱手,“在下青旗卫许道云,是醉仙楼掌柜陈凝介绍我来见凤仙夫人的,劳烦通禀一声。”

    “进来吧。”粉裙女子将身一侧,把许道云让了进去。

    惠容见他成功走入明悦楼,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这明悦楼里头当真内有乾坤,入门就是一条长长的廊道,阔一丈,高一丈,望不见尽头。

    房梁上彩带飘扬,两边院落姹紫嫣红,是成片的花圃,香味扑鼻。

    许道云漫步在廊道中,心中虽紧张,视线却完全被这些景色所吸引。

    走到廊道尽头,向右折去,顺着楼梯走上三楼,来到一间没有门扇,只有一面屏风的房屋前。

    门外有一张椅子,粉裙女子示意许道云坐下,然后走入屋中的屏风后。

    许道云耳朵一动,听见屋内有翻动书简的声音,等了许久也不见屋内之人说话,于是他先开了口,“在下许道云,见过凤仙夫人。”

    沉默半晌,许道云正欲再说,屋内却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来,“既是陈凝引荐你来的,有什么问题,请说吧。”

    许道云从怀里将玉玦、签筒金签、还有刻着七煞的木牌取出,开口道:“晚辈有三样事物,想请凤仙夫人为我答疑解惑。”

    粉群女子走出房屋,接过三样东西,又走了进去。

    许道云耐心等候,其实那面木牌的来历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玉玦和签筒,这两个事物看起来就非同寻常,或许真有不凡之处也说不定。

    等了许久,无内传出一声轻叹,“惭愧,三样事物,我只识得一样。”

    粉裙女子将东西归还许道云,凤仙夫人说道:“此乃七煞门的令牌,七煞门以前是无垢教庇佑的一个小门派,无垢教元气大伤后,许多骨干教众藏入七煞门中。但后来也随着无垢教一并在江湖中消声灭迹,想不到今日还能听闻他们的消息。”

第一百零三章 抵达庆城

    许道云道:“不瞒夫人,当时七煞门人是要抢夺这块玉玦的,恰好我经过那里,打退了他们,这玉玦便落到了我的手上。”

    凤仙夫人道:“七煞门不顾暴露行踪,也要抢夺这块玉玦,想来这玉玦干系重大,许大人切记要妥善保管,莫要走漏了消息。”

    “多谢夫人。”

    许道云告辞离去,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结果却他的意料之中。

    凤仙夫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这签和玉玦的秘密啊?若因她不知而怪罪于她,那就太不公平了,而且她又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怎么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只是这样一来,许道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远在远安郡浸月小楼的陆红妃身上了,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走出明悦楼,回醉仙楼取了马,驶出清平县,顺着官路大道往南面赶去。

    这次的任务地点在庆城,白日赶路夜间修习的话,大概五日就能赶到,所以许道云也不是很着急。

    他将身上的獠青亮革换掉,这衣衫实在太过招摇,还是低调点好。

    数日后,许道云来到了庆城。

    这座城池极为壮观,仅城墙就有六丈高,占地不知多广,护城河围绕庆城流淌,东西南北贯通,汇入南面的河流里。

    庆城,古称便是庆,乃普天同庆之意。

    再往南走,便是环城,取名是用的谐音,原字是“欢”,乃举国共欢之意。

    这庆城东临纵穿南北的长河,南接溢乐、西抱太河、北依清平。

    四季分明,雨量充沛,种植水稻,出产小麦、油菜,棉花、蚕桑、林果。

    特产有荀庄绿香茶、太河刀鱼、太河银鱼、阳荡湖大闸蟹、繁盛富饶。

    从东向西,途径这枫晚林,一望无际全都是红枫,火红枫叶零零飘落在地面之上,春风拂过,无比惬意。

    时至午后,偶尔可见枫林里的小村户家的烟囱升着白烟,想来是正在准备饭食。

    许道云骑在马上行在这片红树林中,看着两边小村庄里忙活的居民,喃喃道:“唉,若能住在这风景秀丽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不枉此生了...”

    穿过枫林,又走了两盏茶功夫,远远瞧见前头耸立着一面城墙,中间刻着两个大字——庆城。

    还未靠近,远远瞧见城内城外来往百姓络绎不绝,几乎快要人满为患。

    也难怪,这庆城是座大城,四通八达,又靠于溢乐,来往客商自然极多。

    进了城池才认识到庆城的繁荣,此处的来往人流大多成群结队,看样子应该都是些做买卖的商客。

    周围的房舍上都有人踩着木梯搭建一个个纸糊的老虎、狮子、神龙、还有小人儿。

    许道云甚是不解,为什么要搭建这些奇怪的东西?

    连日赶路风尘仆仆,他迫不及待地牵马挤进城中,想要找个客栈落脚,洗洗身上的风尘,再就是饱餐一顿。

    路过的第一家客栈人满为患,别说住宿了,就是吃饭都没位置。

    这个客栈啊,都是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谈生意请客的地儿,虽然贵,但环境和酒菜是一等一的好,所以才会人满为患。

    许道云也不强求,另寻了一处环境也算雅致的客栈,唤凤腾酒楼。

    这名儿倒是不错,客栈也很大,外院是客人用膳,内院则是住所。

    共三层楼高,成正方形围绕,圈住下头一大片池子,池中栽着莲花,还有几尾金鲤玩耍,倒也清净典雅。

    许道云走进客栈,立马就有一个样貌颇为秀丽的姑娘迎上来。

    看腻了油头粉面的翩翩佳公子,与脑满肠肥的富家老爷的她,见许道云一副游侠儿模样,登时眼睛一亮,笑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许道云不答,只点点头,跟着她走进挂着红绸纱帐的客栈。

    院外摆放整齐的桌椅上有不少客人,看他们模样装束,全都锦衣华服,许道云从中间穿过,径朝客栈大厅走。

    到客栈大厅坐下,姑娘笑问,“客官,您要吃点儿什么?”

    许道云反问,“有什么?”

    她笑答,“我们这儿太河刀鱼,太河银鱼,阳荡湖大闸蟹是最出名的,还有荀庄的绿香茶,都是客人们必点的。”

    许道云点头道:“好,那便这些吧,再来两大碗米饭,两斤斤酱牛肉。”

    说着,忽然看到桌子上摆了个栩栩如生的布老虎,便拿在手中把玩。

    不多时,女子就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美酒佳肴从伙房出来,将之一一摆在桌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厅外传了进来,“小佳,怎么还在招呼客人啊,快收拾装扮一番,咱们一块去看灯节。”

    孟佳脸上喜色一收,柳眉皱起,道:“宋桓,说了多少次了,你以后别来纠缠我,我要在店里帮我爹照顾生意,你自己去吧。”

    宋桓带着一帮年轻男女跨过门槛进来,闻听此言,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想不到孟佳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他心中也微微恼怒。

    “小佳,生意什么时候不能做啊,灯节一年才一次,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孟佳依旧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宋桓,我真的不去了,你们去吧,到时候给我带几只花灯回来就是了。”

    宋桓忽然扭头喊道:“孟伯伯,能不能放小佳一天假啊,我晚上带她去看花灯。”

    孟掌柜从案台后绕了出来,笑道:“是宋桓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今晚我还要跟你爹去吃饭谈生意,这店也开不了,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吧。”

    “爹...”

    孟佳想要拒绝,却被孟掌柜瞪了一眼。

    宋桓得意地勾起嘴角,一副胜利者的猖狂姿态。

    这么多人站在身边谈话,许道云浑身不自在,于是问道:“可以把酒菜端到房间吗。”

    宋桓等人纷纷看向他,孟佳点头道:“可以。”

    于是端着酒菜,要引许道云上楼。

    这时,宋桓忽然开口了,“喂,这里不能吃吗,为什么非要到楼上去?你是闲得慌吗?”

    孟佳回头怒道:“宋桓,你凭什么对我的客人无礼,想去哪里吃是他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

    宋桓见她为旁人说话,脸上面子更是挂不住,对许道云冷声道:“小子,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要么你就坐在这里吃,要么你就别吃,给我滚出庆城!”

    孟佳气道:“宋桓,你太过分了。”

    孟掌柜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宋桓心中愈发恼怒,双眼逼视着许道云。

    许道云问,“你是谁,口气这么大?”

    宋桓胸膛一挺,却不答话,他身边一个狗腿子见机立马跳了出来,趾高气昂道:“他乃庆城宋员外家的公子。”

    “宋员外的公子,来头很大吗?”许道云活像一个乡下来的土鳖,问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宋桓不屑的冷哼一声,那狗腿子立马狐假虎威起来,“真是没见过世面,宋员外可是庆城第一富豪,造船厂、米铺、绸缎行、当铺、镖局、商街、鱼市、都有他的生意。不仅如此,就连庆城的城守大人也和宋员外相熟,撵走你这么个外乡人,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

    许道云点头道:“听起来的确挺有钱的,不过这庆城也算是江洲商贸往来的枢纽之地,当地朝廷机构有责任管辖治安,却没有权利赶走并未作奸犯科的人,你们这般行径,算是滥用私权了。”

    宋桓冷声道:“那又如何?在这庆城,便是我宋家说的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对我说教?”

    “我谁也不是,不过听你这般口气,应该没少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吧?”许道云巍然不惧,凤眸直视宋桓。

    宋桓大怒,挥手喝道:“好你个外乡人,敢来我的地盘胡言乱语,王浩,给我教训他!”

    只见众人中跃出一个高大青年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拳朝许道云脑袋抡了过去。

    许道云没想到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竟猖狂到这种地步。

    他偏头避开王浩的拳头,提膝撞在其小腹,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震退出去数步,脸上涨红一片,躬成了虾米。

    宋桓恼道:“王浩,给我上啊!”

    王浩有心无力,只好挥手让其余的四个打手上前凑数。

    这些歪瓜裂枣,许道云三拳两脚就将他们尽数打翻在地,然后看向神色慌张地宋恒,道:“你这般猖狂,看来庆城百姓没少被你祸害。”

    宋恒惧怕许道云的身手,却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于是打肿脸充胖子,咬牙道:“小子,这里是庆城,会两下拳脚功夫又能如何?你动我一下试试,你要不敢动,那你就是我孙子!”

    “哦。”

    许道云点点头,紧接着厅内响起“啪”的一声脆响,宋桓被这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竟直接跌坐在地。

    孟佳心中大呼痛快,但还是上来拉住许道云,低声道:“喂,你太冲动啦,他爹和城守大人颇有交情,你怎么敢打他的儿子啊。”

    许道云摊手道:“是他让我打的,再说了,我要是不打他,我不就成了他孙子吗?”

    孟佳噗嗤一笑,旋即赶紧闭嘴。

第一百零四章 宋家父子

    宋桓身边的男女见许道云说动手就动手,皆被他的威势所慑,竟没有一个敢为宋桓出头,纷纷朝后退去。

    许道云走到宋桓面前,咧嘴笑道:“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小爷一并满足你,许久不曾与人动手,这手正痒呢。”

    宋桓已被打怕了,他敢怒不敢言,忽然恶狠狠地对孟掌柜道:“孟伯伯,这家伙是来闹场的,你可不能让他住在这。”

    孟掌柜一愣,有些左右为难。

    宋桓让人将他扶起,声音森冷,“孟伯伯,你觉着呢?”

    孟掌柜后牙紧咬,对许道云拱了拱手,赔罪道:“客官,休怪我无礼,你还是换个地儿歇脚吧。这些饭菜你打包带走,本店分文不收,算是赔礼了。”

    孟佳急道:“爹,你怎么能把客人赶走呢。”

    孟掌柜沉声道:“闭嘴。”

    许道云侧头问孟佳,“宋家在庆城一家独大,可有欺男霸女,杀伤人命?”

    孟佳低头不答,双手紧紧掐在一块,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许道云心中了然,忽然一脚踹在宋桓胸膛,直接将他蹬飞出去三丈远,背朝地坠下,将一张桌子砸的四分五裂。

    “去,让你爹来跟小爷说话,要快啊,不然小爷亲自到府上去找你。”

    宋桓没有习过武,身子单薄脆弱,许道云这一脚差点儿让他一口气憋死。

    待他缓过气后,心中已深深惧怕许道云,忙带着一帮年轻男女灰溜溜离去,跨出门槛时留下一句话,“你有种就别走,你给我等着,等着!”

    许道云轻笑两声,坐回位置,对孟佳道:“饭菜不用端楼上了,就在这吃吧。”

    孟佳放下饭菜,急道:“你还是快走吧,他爹在庆城颇有人脉,你斗不过他们的。”

    许道云夹起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不怕,文来文对,武来武挡,看他能奈我何。”

    孟佳劝他不动,心中又气又急。

    孟掌柜叹了口气,道:“客官,宋员外确实不是善茬儿,庆城的黑白两道他都认识,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许道云为自己倒满一碗酒,然后一口饮尽,豪气干云地挥手道:“来多少倒多少,我倒要看看是他们人多,还是我的拳头硬。”

    父女二人劝他不动,只好作罢。

    孟掌柜向客栈内用膳的客人们致歉,让众人散去,以免到时候人多混杂,有人趁机闹事什么的。

    许道云端坐桌前,一碗一碗饮着酒,时不时还将目光投向外头,焦急道:“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迷路了,或者不敢来了?”

    孟佳撇嘴道:“八成是在调人吧,反正在这庆城內,如他这般的纨绔子弟也不少,我可从没见他吃过亏。”

    “他爹也纵容他?”许道云问。

    孟佳小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那父亲啊,比他儿子更不堪呢。”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许道云忽然说道:“总算是来了。”

    孟佳一愣,看向客栈外头,却未见有半个人影,于是疑惑道:“没有人啊。”

    许道云沉默不答,过了半会儿,果然瞧见宋桓领着三四十个人朝客栈走来,趾高气昂,气势汹汹。

    孟佳吓了一跳,小声道:“喂,你快跳窗户跑吧,这么多人,你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

    许道云摇头笑道:“无妨,人多,带的银子也多。”

    孟佳急得上窜下跳,却无可奈何。

    宋桓带了一大帮子人来,心里头也有了底气,说话的口吻都不一样了,“小子,你现在再嚣张一下给我看看?”

    许道云侧头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问道:“我让你叫你爹过来跟我说话,难道这些人都是你爹?”

    众人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宋桓脸色涨成猪肝色,恼怒道:“好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不逊,上,给我好好教训他。”

    打手们摩拳擦掌,一拥而上。

    许道云凤眸一眯,拍出一掌,喝道:“破坚!”

    最前头的那人直接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将后面几个人全都撞到,四脚朝天。

    孟佳瞪大美眸,小嘴微张,想不到这个少年这么厉害。

    众打手都被许道云这一掌的威势给震住了,大眼瞪小眼,你推我挤,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宋桓怒不可遏,跳脚尖叫道:“你们这帮废物,给我上,否则你们死定了!”

    众打手闻听此言,只好硬着头皮又冲了上去。

    这些人或许是被逼无奈,才听从宋桓调遣,可终究还是助纣为虐了,许道云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手下还是会有分寸的。

    面对数十人,他巍然不惧,跃入人群中,拳脚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顷刻便将一半的人打翻在地。

    孟佳父女俩面面相觑,皆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在庆城,什么时候见过宋家大少爷吃过这样的亏啊。

    众打手见他神勇无敌,说什么也不敢再上前,纷纷往后退缩。

    许道云咧嘴一笑,看向人群外脸色难看至极的宋桓,两个起落就来到他面前,抬手搭住他的肩膀。

    宋桓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嘴唇打着多索,磕磕巴巴道:“你...你想怎么样?”

    许道云和颜悦色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爹找来见我,否则我一定会亲自去找你的。”

    “好...好。”宋桓点头,旋即带着人,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逃离此地。

    许道云回到位置坐下,提起空坛子,对还未回过神来的孟佳道:“酒没了,再来一坛。”

    “哦...好。”

    孟佳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拿酒去了。

    许道云问态度变得小心翼翼的孟掌柜,“掌柜的,从这庆城到青泥村去,该怎么走啊?”

    孟掌柜恭敬答道:“青泥村在庆城往东的孤岛上,需到码头乘船渡过去。”

    “近来庆城可来了什么生面孔啊?”许道云再问。

    孟掌柜笑道:“客官,我们庆城的商贸往来在整个江洲也是屈指可数的。此处四通八达,来自各地的商队旅客几乎每天都有好几十批从我们这里经过,生面孔实在是太多啦。”

    许道云若有所思。

    孟佳抱着一坛酒出来,拍开封泥,忍不住问道:“客官,你年纪这么小,身上的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许道云笑答,“是家传的,我自幼习武,所以能以一敌多。”

    孟佳道:“你武艺虽好,但宋桓他爹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只需告诉城守一声,你很有可能会被通缉的,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你还是赶快跑吧。”

    许道云忽然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刚才忘记问他们要银子了,可惜。”

    孟佳翻了个白眼,心中微微恼怒,不满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许道云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听着呢,你别生气,生气伤肝。”

    孟佳翻了个白眼,不想去理会他,直接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又有一大伙儿人走进了凤滕酒楼。

    为首那人,长相与宋桓有三分相似,只是身材略微臃肿,应该就是宋员外了。

    宋员外身边跟着几个颇有气势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这次来的,总共有六十余人,而且个个手里都提着棍棒,显然今天这事儿不会善了。

    许道云依旧坐在那里饮酒,看也不去看宋员外等人一眼,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宋桓在他爹耳边咬牙道:“爹,就是这小子,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宋员外看向许道云,冷声道:“小子,就是你欺辱了我家小桓是吗?”

    许道云纠正道:“没有欺,只有辱。”

    “你好大的胆子!”宋员外勃然大怒,抓起一只酒碗超许道云脑袋丢去。

    许道云接住酒碗,反手掷了出去,速度极快。

    宋员外大惊失色,却无论如何也闪避不过,就在这时,酒碗突然在他面前“啪”的一声爆裂来来,碎片掉落一地。

    原来是他身边,手里提着条黑色短棍的男人及时出手,将瓷碗击碎。

    许道云凤眸一眯,笑道:“总算是找了个有本事的人来,儿子就是比不上老子,找来的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宋桓脸色难看,怒道:“你少得意,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宋员外惊怒交加,骂道:“好你个小畜生,竟敢伤我,马永元,上,把这小子的手给我打断。”

    提着短棍的男子二话不说,短棍竖劈而下。

    孟佳急呼道:“快躲呀!”

    许道云却纹丝不动,待短棍临近头顶三寸时,忽然探手握住短棍。

    马永元吃了一惊,想要抽回短棍,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心想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他正欲抬脚踹下,许道云左手发力,将短棍夺了过去,然后扫向他踢来的右腿。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马永元面色剧变,跌倒在地,捂着右腿打滚惨嚎。

    许道云将短棍丢下,撇嘴道:“太轻了,打人哪里会疼啊?”

    宋员外吓了一跳,没想到许道云竟这么厉害,他厉声喝道:“全部给我一起上,把这小子的四肢都给我断了!”

    话音落下,宋员外身边立马又跳出五个气势丝毫不弱于马永元的打手,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刃,攻向许道云。

    孟佳有心劝解,却被孟掌柜拉着远离此地。

第一百零五章 青旗卫的威慑

    许道云偏头躲开其中一个打手的刀锋,箭步上前,揪住其衣襟,竟用一只手将他举了起来,抛向一旁正欲使暗器偷袭的打手。

    两人撞成一团,一同滚倒在地。

    许道云又侧身避开一截短刀,右腿顺势蹬在其胸膛,将他踹飞出去,把人群中看戏的宋桓给撞倒了。

    宋员外见这么多人也奈何他不得,心中又急又怒,叫喊道:“都给我上啊,一拥而上,看他怎么抵挡。”

    六十多个打手一齐冲了上去,将许道云团团围住。

    许道云不仅不惧,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啊,好啊,出一身汗,正好洗漱洗漱。”

    他左右开弓,与众打手撕打起来,场面无比混乱,桌椅碗筷坏了不知多少。

    许道云越打越欢,似虎入羊群一般,无人可挡其锋芒,所到之处,皆被一击而溃。

    六十多个打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只剩下七八个还站着,而且身上都带着伤,已经被吓破了胆。

    孟佳惊道:“爹,他好厉害啊,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

    孟掌柜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没有说话。

    许道云提气运劲,一脚踏在地面上,登时散出一股无形劲力,地上的桌椅碗筷都跳了一条,仅剩的几个打手直接被震倒在地。

    宋员外和宋桓也险些没站住脚,好在扶着桌子才没有跌倒。

    许道云回到位置坐下,问道:“宋员外,这下能好好谈谈了吗?”

    宋员外咽了口唾沫,外强中干道:“小子,你别猖狂,这里是庆城,是城守的管辖地,你今日得罪了我,休想善罢甘休。”

    许道云咧嘴笑道:“那在此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先毒打你一顿,出出气?”

    宋员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心虚道:“你...你敢!”

    许道云反手将一只瓷碗掷向了宋员外面门。

    没了打手保护的他,被瓷碗砸了个结结实实。

    瓷碗爆裂开来,无数碎片刺进他脸上的肉中,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宋员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伸手想去摸脸,又怕碎片陷入伤口,只能用惨叫来缓解痛苦。

    宋桓哭喊道:“爹!”

    许道云冷声道:“叫你来,是跟我说话的,不是让你来以势压人的。”

    孟掌柜忽然跑了上来,劝解道:“客官,客官快住手,别再打啦。”

    许道云剑眉挑起,咧嘴一笑,“孟掌柜,你是要做和事佬吗?”

    孟佳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生怕许道云杀红了眼,连自己的爹也一并教训。

    孟掌柜被少年森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宋员外在身后,此处又是个有法纪的地方,他的胆子也大了两分,回应道:“客官,得饶人处且饶人,宋员外已经吃了苦头与教训,我看你还是收手吧,莫要赶尽杀绝。”

    许道云仰天大笑,运转无相罡音,声震八方,“笑话,小爷杀机已起,看谁不顺眼自会杀掉谁。孟掌柜,你敢拦我吗?”

    这声音震慑心神,孟掌柜心生恐惧,双腿一软,竟跌坐在地,浑身冷汗遍布。

    “爹。”孟佳上前将孟掌柜扶起,对许道云道:“客官,我爹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不要迁怒于他。”

    许道云摘下拓木弓,弯弓搭箭,双指一松,羽箭登时穿透了欲转身逃跑的宋桓大腿,直接将他射翻在地。

    许道云跃到他面前,冷笑道:“我最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搅了,宋公子,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孟佳看的心惊胆颤,带着孟掌柜躲得远远儿的,心想这人年纪轻轻,怎么杀心却这般重呢?

    宋员外脸上血肉模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许道云背起拓木弓,“听闻宋员外在庆城权势熏天,人脉极广。贵公子为人张扬跋扈,品行不端,应该没少仗着家里的势,欺压良善,甚至杀伤人命吧?”

    宋桓吓了一跳,惊恐地望向自己父亲。

    宋员外咬牙摇头,“不,这些都是刁民们嫉妒我豪门高贵,恶意诬蔑于我们,少侠怎可听信?”

    “刁民?”许道云嘿嘿冷笑,“张口刁民,闭口刁民,看来你对他们也颇有成见啊。”

    宋员外语塞,不敢再多说什么。

    许道云在长椅坐下,翘起二郎腿,“也罢也罢,你说话做不得数,去把这庆城管事儿的人给我叫来,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你若不来,我便亲自登门。”

    宋员外大喜,忙带上瘸了一条腿的宋桓逃离此地,全然不顾地上躺着的打手们。

    许道云喝下一口酒,干起了老本行,将这些人身上的银两全都搜刮一空,整整装了一个布袋。

    然后侧头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不敢靠近的孟掌柜父女,从布袋里拿出两个银锭放在桌上,道:“来,这些钱拿去买桌椅碗筷,再上一锅鲫鱼浓汤。”

    孟掌柜战战兢兢,不敢去拿银子。

    许道云直接将银子抛了过去,不耐道:“拿着,小爷办事向来公道,你休要推拖。”

    孟掌柜弯腰将银子拾起,收入怀中,然后赶紧到伙房吩咐炖汤,让自家女儿留下来招呼。

    孟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进退两难,神色尴尬。

    许道云看在眼里,笑道:“你不必惊怕,我能分善恶,能辨是非,不会伤及无辜的。”

    孟佳轻轻点头,还是站在远处不肯过来。

    许道云自顾饮酒,将布袋解开,点算起银两数目来。

    等了许多,忽听外头马蹄声纷至沓来,约有二十余匹马,马上坐着二十余个人。

    过了片刻,果然有二十余个衣着整齐划一的官军乘马而来,手里皆提着兵刃,寒光闪闪。

    孟掌柜拉着孟佳躲到案台后,生怕被牵连其中。

    众官军下马走进客栈,为首那人一身棕衣,体态魁梧高大,步似流星,甚有气势。

    许道云暗自皱眉,此人修为至少是炼气境丙等小成境界,相比起范倡也毫不逊色,如果与他动起手来,又将是一场生死难料的恶斗。

    脸上包着止血布的宋员外紧跟在那人身边,点指许道云道:“城守大人,就是这小子无端闹事。”

    城守侧目看了看厅内东倒西歪的众打手们,最后最后视线落在许道云身上,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打伤的?”

    许道云起身道:“是我。”

    宋员外登时叫嚷起来,“他承认了,城守大人,请将这小贼绳之以法,还庆城百姓一个公道。”

    城守平淡道:“我自有计较,你先退到一边去吧。”

    宋员外心有不甘,却又不敢污泥城守的话,只得退到一边。

    城守看向许道云,道:“宋员外已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但毕竟是一面之词,不可尽信,所以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许道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拱手道:“城守大人,请你定夺。”

    城守反问,“你意下如何?”

    许道云避开他的视线,装模作样地来回踱步了两步,拳掌一拍,笑道:“有了,不如将宋家家产全部充公,所有生意尽归朝廷管辖,免得他一家独大,垄断生意,绝了贫苦人家的生路。”

    宋员外大怒,跳脚骂道:“小子,你未免也太过猖狂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权利将我的财产全部充公?”

    “我是谁?”

    许道云哈哈大笑,忽的伸出手,手中抓着一面玄黑色的令牌,上头刻有一个青字,“你说我是谁啊?”

    宋员外涨红的脸登时惨无血色,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嘴唇一开一合,喃喃自语道:“青...青旗卫,这怎么可能?”

    他无法想象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云卫司青旗卫,执法九洲,他一个城里的土财主,拿什么去得罪人家?这次真是踢到钢板了。

    宋员外恨不得立马将身边还一脸茫然的宋桓掐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城守见此令牌,神色也是一变,拱手行了半礼,“见过青旗卫大人。”

    案台后的孟佳瞪大美眸,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什么见到过高高在上的城守这样对一个人行礼啊?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少年郎。

    这云卫司青旗卫的名字她倒也听说过,虽然对其的认知模糊一片,但也知道是个很了不起的身份,想不到这少年居然就是青旗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难怪他行事这般狂放且随心所欲。

    许道云回了一礼,“城守大人客气了,宋家父子作恶多端,仗势欺压城中百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在刑场设下一伸冤台,让所有含冤莫白的百姓前来投案,坐实罪名,以罪论处,也能还庆城百姓一个说法和公道。”

    城守深表赞同,挥手让手下将宋员外父子二人擒住。

    宋员外惨嚎道:“我错了,大人我知道错了,请绕过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啊。”

    宋桓早已吓得双腿哆嗦,无力挣扎反抗,至始至终屋檐申辩,只是双目茫然,似乎还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带下去。”

    城守一点儿情面不留,甚至看也不去看父子二人一眼,转而对许道云道:“三日内我会在刑场设下伸冤台,大人可要一同前往?”

    许道云摇头,“不了,有城守大人坐镇,谁还敢捣乱不成?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城守大人处理了。”

第一百零六章 灯节里的杀机

    “也好。”城守点头,旋即带人离去,跨过门槛时,回头道:“钱庄银票不知够不够,待我筹齐,晚些命人送来。”

    “多谢。”许道云拱手答谢,目送城守带人离去。

    许道云伸了个懒腰,对孟掌柜道:“可有客房?”

    孟掌柜猛地回过神来,连声道:“有有有,女儿啊,快带大人上楼去,烧好水,准备一身干净衣衫,不可怠慢。”

    “是。”孟佳连忙慌里慌张地从案台后绕了出来,带着许道云往楼上走去。

    孟掌柜站在厅下,挠挠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六十多个打手,感觉深深的无力。

    孟佳受不了这种沉寂的气氛,于是问道:“客...大人,晚上有灯节,不去看看吗?”

    “灯节?”许道云眉头一挑。

    孟佳解释道:“我们庆城有个风俗,每年这个时候,庙会都会举办一次灯节,为的就是表达普天同庆之意。一到晚上,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点起万盏花灯,携亲伴友出门赏灯、逛花市、放焰火,载歌载舞欢度佳节,可热闹啦。”

    许道云也感兴趣了,问道:“今晚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

    孟佳带着许道云进入一间客房中,笑道:“大人,这便是您的房间了,我就先去忙啦,有什么事儿喊我就好。”

    “好,有劳了。”许道云走进客房,这房宽敞的很,地上铺着大毯子,东南角一张四方桌上摆着一个胖腰茶壶和三只茶碗,东北角有一个暗红香柜,摆着一面大铜镜和两束红花。

    五尺宽六尺长的大床真的可以说是高床软枕,水盆、木架、白巾、应有尽有。

    许道云为这精致的环境感到舒心,盘腿坐在榻上,闭上眼睛运转起《伏养龙息》的口诀,丹田内旋展开,吸取入的灵力通过丹田围绕在百脉之间,一呼一吸,甚有章法。

    吸时周围的灵气尽数归于体内,呼时灵气外放,聚在身周,凝而不散,随着呼吸收放。

    数月来的修炼,许道云的体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明显壮了一圈,上身肌肉匀称紧实,线条明显,比起以前瘦弱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

    走起路来挺胸收腹,腰杆儿也笔直,相比那些身子虽然欣长,但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刮倒的翩翩公子更有男儿风范。

    若再配上一身甲胄与一杆长枪,活脱脱一个保家卫国,身经百死的少年将军,争强好胜,轻狂张扬,意气风发!

    正沉浸于修炼之中,忽闻酒楼外鞭炮齐鸣,许道云凤眼睁开。

    推开北面窗户外望,方才所见纸糊的龙、虎、车、马、象、涂抹色蜡各异,内置烛火耀出五颜六色的灯光,绚烂夺目。

    花灯抬着走在前头,后头观灯游街的庆城百姓几乎排做一条长龙,人挤人人挨人。

    家家户户,大到名门高墙,小到寻常人家,皆灯火通明。

    大户人家门口两尊青面獠牙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挂上两朵红花,府内各处张灯结彩,丫鬟搀着夫人,小少爷拉着老爷上街观灯。

    普通人家,女儿骑在老爹脖子上,另一只手牵着媳妇,一家三口一齐参加这场一年一次的盛事,其乐融融。

    许道云立于窗后,为眼前普天同庆,举国共欢的气氛所染,情不自禁露出笑颜。

    此时身后房门被敲响,孟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在街道上的鞭炮齐鸣声中是那么微不可查,“大人,大人?”

    许道云打开房门,笑问道:“可是灯节开始了?”

    今晚是庆城一年一度的盛事,这位美丽的姑娘自然不愿意穿着一身在客栈内不体面的衣裳,而是换上了一身浅红色长裙,腰间束一条青绿色绸带,纤细悦目,盈盈一握。脚上踏了一双浅色绣鞋,露出光洁白皙脚背。

    她嫣然一笑,“正是,如今大家正在街上观灯呢,大若若感兴趣就去瞧瞧热闹吧。再说了,外面这般吵闹,如何能安睡呀?”

    许道云答应一声,回身背起剑匣,跟着她一同下楼。

    凤腾酒楼内没有半个人影,料想那些打手都被清理干净了。

    孟佳笑道:“爹,我出去观灯啦。”

    孟掌柜抬头,嘱咐道:“灯节热闹,难免有歹人趁机闹事,你走在街上需小心留意,遇到争斗不可围观,马上退的远远的,免受连累。”

    孟佳拉长了声音,“知道啦......”

    许道云走在小巷中,孟佳追了上来,大着胆子好奇问道:“大人,你这背上为什么背着一个匣子啊?”

    许道云道:“这里头装着我的兵刃,必须随身携带。”

    孟佳点头,二人拐过巷角,登时街上花灯照耀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眼中,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行至巷口,孟佳的笑颜在花灯下愈发明媚动人,她笑问,“主街那儿最热闹,花灯也最多最好看,大人可要与我同去?”

    许道云出乎她意料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随便走走,你自己去逛吧。”说罢抬头看了面前神情呆滞的孟佳一眼,走出巷口,朝较为僻静的小街独自走去......

    孟佳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想自己在这庆城也算是朵名花了,平日里来凤腾酒楼吃酒的年轻富家公子十个有六个是为她而来,因此客栈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这小子是脑子有病还是有断袖之癖,竟拒绝自己邀请同游观灯?

    “咦惹...”她想岔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绕出小巷,跟着人流朝主街方向去。

    许道云走在没有多少行人的小街上,借着零落几个花灯看清道路,在这里还可以听见大街上的欢呼吵闹和鞭炮声响。

    忽然他瞧见前方小街尽头处,有一行装扮各异,背着长条的人正朝东走。

    许道云躲在暗处偷瞧他们,可以看出这伙人身上背着的长条定是兵刃无疑,而且一个个步伐稳健,手脚沉稳,一看就知是练家子无疑,虽还达不到先天境界,但也不是寻常武夫可以比较。

    他们一个个从街口走过,许道云细数了一番,足有二三十人。

    这么一行二三十个武者,又携带兵刃,特地找了个庆城最热闹繁华的日子混入城内,究竟要做什么勾当?

    正思索间,只见一个黑衣蒙面女子也从巷口走过,之所以知道是女子,是从她走路的姿态还有婀娜的体型判断出她是个女子。

    这个蒙面黑衣女子和前面二三十人应该不是一伙儿的,看她走路时刻意放轻脚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跟踪。

    等她走远,许道云悄悄来到街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已经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冲着青泥村的赵缁去的。

    许道云当机立断,赶回凤腾酒楼去取马。

    穿过拥挤人流,朝凤腾酒楼所在的幽静小巷拐入,与身后的欢腾热闹,彩光映天形成鲜明对比。

    靠近酒楼,突然,许道云从身后的欢声笑语中,捕捉到了与之截然相反的动静,这声响不是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而是在挂着几个灯笼的小巷深处。

    “难不成是凤腾酒楼?”

    许道云自语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剑匣,快步朝凤腾酒楼赶去。

    凤腾酒楼门柱上挂了两个写上“欢、庆”二字的红灯笼,红光闪闪,漂亮极了。

    若不是许道云耳力过人,只怕酒楼里哭喊的冤屈就真要被全城的欢呼声给掩盖住了,这场普天同庆的盛举,反倒成了歹人最得力的帮凶。

    酒楼大门紧闭,许道云生怕打草惊蛇,不便破门而入,他四处寻望,绕至酒楼后发现一扇忘记被锁死的窗户。

    他左手按住窗沿,脚下用劲一蹬,矫健迅速地翻过窗户,轻盈的蹲下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儿响动,如一只黑夜里偷摸进人家吃东西的狡猾狐狸。

    他平稳呼吸,贴着墙面朝门口移动,露出半张脸瞧着酒楼大厅。

    四周一片漆黑,桌子上点了两盏油灯,只见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坐在桌前,正你一碗我一碗地喝酒,椅子旁靠着两柄虎头大刀。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他们只是坐在那里饮酒而已,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怎能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便举起屠刀夺了二人性命?

    若错杀好人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他正苦恼,两个汉子“催命咒”般的对话传了过来。

    “啊...娘的,他们都去杀人放火,偏要俺们俩干这苦差事。一帮鸟人,这趟去肯定赚的盆满钵满,却不带上我们,平日里口口声声称兄道弟,到了发财的时候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抱怨啥,捞不到钱财就罢了,俺们俩的这趟活儿也是件美差,你就知足吧。”

    “啥?这还美差?要酒喝哪里没有,偏要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喝酒,连灯火也不多点一盏,还美差呢。”

    “你傻啊你,我来问你,这次周老大吩咐咋们要干什么你还记得吗?”

    “废话,不就是在这里等孟老头闺女回来,结果了她嘛,就这事儿还能忘?”

    “你怎么还不明白?嘿嘿...周老大只说把孟老头的女儿做掉,那砍了她之前俺们岂不是想咋样就咋样吗?”

第一百零七章 赶往青泥村

    “哎,对啊!孟老头的闺女可漂亮的紧,今年也有十**了吧,那脸蛋,那身段,啧啧...”

    “可不,这城里不知道多少富家公子排队踏破了门坎儿想娶她,这样的美人儿杀了岂不可惜?我看你腰包里半个子儿都没有,很久没去青楼找你的春儿了吧?亏你憋得住。”

    “哈哈哈,是啊,是啊。这些日子身上着实有些上火,今晚终于能开开荤了。”

    两个汉子交谈内容污秽至极,不堪入耳,许道云咧嘴冷笑,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结果他们了。

    他探出半张脸,看着两个汉子的背影在微弱的火光下喝酒谈笑,他的呼吸愈发绵长平和,一双眼睛死盯着两个汉子,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蠢蠢欲动。

    这样的人不杀,天理难容!

    突然,紧闭的酒楼大门发出响动,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大门方向。

    许道云最先反应过来,旋身后侧,躲在背对烛光的桌椅下面。

    两个苦苦等待的汉子大喜过望,等了许久的鱼儿上钩了怎能不兴奋?连靠在椅子上的家伙都没拿,因为他们认为制服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两个汉子一个躲在大门左,一个躲在大门右,只等待宰羊羔推门进来的瞬间将之擒住,便大功告成!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回来的自然是孟掌柜的闺女孟佳,她打开大门铜锁,推门进来的瞬间就看见两个面带狞笑的凶恶大汉伸手朝她扣来,吓得手里的两只花灯掉在地上。

    许道云在她打开门的瞬间就从桌子下翻出,急冲两步一脚踏在桌子上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唤出冲和剑。

    两个汉子的手还没来得及扣住孟佳的肩膀,孟佳只看见第三道人影从两个恶汉身后飞跃过来,黑暗里,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柄冷月幽光般的长剑一扫而过。

    咣当...

    两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的四处都是,地上的两个花灯也被污秽滚烫的鲜血打湿。

    许道云时机把握完美,这剑挥出的角度精准无比,速度极快,只用一刀就切断两个汉子的颈椎,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至始至终这两人也没看见许道云一眼,真的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只能自己到阎王殿里问鬼差爷爷去。

    观灯后心情愉悦,正抱着两个精挑细选的花灯想着回家洗漱一番歇息的孟佳,开门却在眼前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她魂飞魄散,反应过来时,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惊叫,“啊啊啊!”

    她尖叫着转身就跑,许道云前冲两步,用力扣住她的肩膀。

    他情急之下力道不轻,孟佳痛哼一声,再难朝前踏出半步,忽然回身扇出一巴掌,许道云看着那只纤纤玉掌在眼中越放越大,眼中红光一闪,低头躲开。

    转而扣住她的手,急道:“你别怕,先冷静一下。”

    孟佳痛哼,“啊痛,你...放手!”另一只手用力推着眼前这个连脸都没看清楚的家伙。

    许道云放开手,退后一步。

    她揉着被抓痛的手腕抬头抬头看了看,惊呼出声:“是你!”

    孟佳歪头看看客栈门口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道云如实说道:“我先你一步回来,听见酒楼里有动静,潜入其中听他们密谋要杀死孟掌柜的女儿,我猜想应该是你,就一直想找机会结果他们,突然你就回来了,好在没发生意外,一切都很顺利。”

    孟佳越听越心惊,浑身冰凉,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受上天的眷顾,遇到贵人逃过一劫。

    许道云没有告诉她两个汉子还说了杀她之前要对她做的事情,因为没这个必要,反正人都死了,死人说的话和目的都不重要。

    她感激地看着许道云,由心道:“谢谢你,多亏了你在,不然的话,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许道云把冲和剑收回剑匣,朝凤腾酒楼大门走去,“这两个人得处理一下。”

    孟佳也跟上来问道:“怎么处理呀?”

    至始至终她也不敢去看地上两个被切断颈椎的汉子一眼,因为死状实在是凄惨,切断颈椎后的脑袋没了支撑,只有皮肉连在一块才不至于从脑袋上滚开,但是这样看起来反而更怪异可怕了几分。

    许道云想了想,说道:“听动静,外面的灯节没这么快结束,护卫队应该还在城内各处巡游,你去把他们喊来,说明缘由。”

    孟佳忙道:“好好,我这就去叫护卫队来!”说着就往小巷外跑去。

    许道云一拍额头,自嘲道:“糊涂了糊涂了,路上这般拥堵,如何能骑马啊?”

    下一刻,他纵身跃上房顶,朝庆城东边的码头赶去。

    在街道上巡视的镇守护卫队看到一条人影在月光下的屋顶上快速纵跃,其中一个大声喊道:“喂,上面那个谁,快给我下来!”

    时间紧急,许道云自然人不会和他们浪费时间,余光瞥见护卫队挤开欢庆的人群追来,他并不慌张,跳过屋顶消失不见。

    赶到的护卫队四处搜寻时,许道云已在几十米外的院墙下面快速朝码头方向奔跑,安全穿过巷子,踏着矮墙再次翻上屋顶。

    许久之后,他蹲在屋顶的黑暗处俯瞰前方景象,这儿的居民和花灯明显少了许多,与之相比倒有几分冷清,但这恰恰是他最乐意见到的。

    许道云从小巷走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顺着一条向下的青石大路走,在他的右手边有一座极大的府邸,但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而是近在眼前几十米处的码头。

    热闹灯节都没有休息的老船夫坐在码头喝着小酒,看到许道云过来,他笑问:“小兄弟,可是要坐船?”

    “是,可以载我去青泥村吗?”许道云气息有些不稳的反问。

    老船夫疑惑道:“怎的今天这么多人去青泥村?难不成都是去买鲜鱼的?”

    许道云明知故问:“今天有很多人去青泥村吗?”

    老船夫点头:“是啊,刚刚还有二三十个一起坐船去了。”他喝一口酒,似乎在抱怨心中的不满:“嫌我老头子老,船太慢,不坐我的,没想到还真等到一个。”

    许道云跳上小舟,随手给他一吊钱,说道:“划快点,去晚一步,鲜鱼可要被前面的人买光了。”

    老船夫欣喜的收起铜钱,心想这位公子出手可真大方,一会儿回去要给老婆子买两身衣衫和花灯,再买一只鸡炖汤给她补补身子。

    他这么想着,举起竹竿撑住水岸,小船晃晃荡荡往外飘,船夫把竹竿竖在船上,熟练地把住两支船桨操纵着小船前进。

    皎洁圆月倒映着水面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水面不由让许道云问道:“这是海吗,怎的这般宽广?”

    得了一吊钱的老船夫心情很好,尽管平日里客人问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但这次的回答显然是很愉快的,“不是海,但却接着海,背面有座大山,瀑布从上面倾泻下来,流过这里汇入大海。客官要去的青泥村,就是在和大海的衔接口那,所以渔民打来的鱼都是最鲜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羡慕,“庆城里的鱼市生意都是他们的,各家酒楼需要的鲜货都是青泥村的渔民提供,可赚了不少钱啊。”

    许道云笑道:“那这青泥村和庆城间一水之隔,货物买卖来往应该全仗着你们了吧。”

    “那可不。”老船夫得意的说:“期初他们还想自己造船走这水路,好在城守大人英明,给我等留了活路,说一切水路由城守管辖,不得擅自在水上行船。每个月只要我们一人一枚银币当做码头租金,其余的生意都算我们自己的,哈哈哈...”

    “庆城里酒楼客栈这么多,想必渔村和城里的来往也很频繁,你们的生意倒也很好啊。”

    老船夫苦笑道:“生意是不错,可和那包揽了鱼市生意的村民比起来可就不值一提了,他们来回一趟,赚的钱都有好几斤了。我们呐,不过是赚一些零头,够凑合过日子就知足喽。”

    小船儿四平八稳飘荡在水面上行进着,许道云此刻有些坐立不安。

    他在思考到达青泥村后的对策,自己要如何一个人对付三十多个好手,或者是如何摆脱三十个好手的兵刃,保住一条性命逃之夭夭。

    许道云知道这么想很没骨气,但也知道自不量力的后果。

    如果这三十多个人只是普通的流民草寇,那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这些人显然都是练家子,而且功力都还不简单,若群起而攻之,势必陷入险境。

    小船行进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许道云坐在船头,远远就瞧见前方火光冲天,老船夫的反应更大,惊呼道:“哎呀,哎呀呀,怎么...怎么村子里着火了啊?”

    他虽满心疑惑,许道云却清楚这把火定是那群意图不轨的家伙放的,他焦急催促道:“划快点。”

    捞船夫认为他是疯了,大声劝道:“小兄弟啊,村子都着火了你还过去干嘛啊,赶紧掉头咱们快回去吧,这一吊钱我还给你就是了。”

    “不必多言,你划过去就是。”许道云的声音也大了几分,再掏出两吊钱丢在船板上,“到时你不必上去,只需在岸边等我便是。”

第一百零八章 渔村中的杀机

    “你,哎...”

    谁会和金钱过不去呢,船夫虽不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人,但既然客官都付了钱,总不能半路把他给推下去吧?

    划了半辈子的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再者说了,只要呆在岸上,火再大也烧不着自己啊。

    于是,他再次操作船桨靠向那座被火焰吞没的渔村。

    小船轻轻靠在岸边的木板上,许道云跳上岸,再次提醒道:“你就在这等我,如果一会儿还有别人来,你告诉他们我已经进去了。”

    “好,放心吧小兄弟,话我一定给你带到。”老船夫点头。

    许道云朝村口跑去,里头火光冲天,灼热的火浪一波接着一波。

    只见十几个村民慌张地从村口跑出来,步伐阑珊,跌跌撞撞,脸上尽是慌张和恐惧。

    在他们身后,有六个提着虎头大刀的暴徒追击着,眨眼间追上并劈死了三个跑的慢的村民,然后继续朝其余的“猎物”冲去。

    听着村民的哭喊和惨叫,许道云怒火中烧,他唤出冲和剑,踩着松软的沙地朝那几个施暴的暴徒冲去。

    这伙贼人早就杀红了眼,眼前是一群只能逃命没有反抗之力的猎物,杀他们如屠猪狗,心下难免大意轻敌,丝毫没有察觉逼近的危险。

    两个村民脚下发软,倒跌在沙地上。

    赶上来的暴徒高举屠刀,脸上完全是一副捕捉到猎物的狞笑,手中的虎头刀还没斩下,一柄冷月幽光般的剑锋在他眼中迅速放大,接着便切断了他的喉咙。

    恶汉翻到在地,沾满村民鲜血的虎头刀也掉落,一只手捂着被切断的喉咙,口鼻喷涌鲜血,浑身痉挛,发不出一丝声音。生命逝去的最后几秒,只看到一个人从自己身上跨过,然后就死不瞑目了。

    许道云没有停下,趁着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借助逃亡村民的遮挡冲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暴徒身边。

    又是悄无声息的一剑从左肋捅进胸腔,把那颗肮脏的心脏刺破,然后一脚踢开他僵固的身子,剑上半点血迹不沾。

    这下大伙儿总算反应过来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陌生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村民知道自己或许有救了,因为他杀死了两个放火烧了他们村子的混蛋,这少年一定是来帮助大家的。

    所有的村民都退到他身后,只剩下四个有些不知所措的暴徒站在对面,他们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汉子大声道:“喂,小子,你是这个村的吗?”

    “不是!”许道云回答的同时,侧头对躲在身后的村民们提醒道:“你们退远一点。”

    “杀我两个兄弟,今天就要你偿命!”汉子大喊一声,带着三个同伙一拥而上,隐隐将他围在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的虎头刀倒映出村里仍在燃烧的火光。

    许道云紧握冲和剑,却不先攻,这叫做以静制动。

    暴徒们怎么会给他时间思考对策,已经有一个人横刀朝他脑袋劈来。

    许道云咕哝一声,弓步躲开,同时冲和剑举在头顶挡住背后砍下来一刀,并顺势抬脚踢开身后的人,然后去对付第三个扑上来的恶汉。

    其他人也没闲着,全都守在一旁伺机而动,逼迫他分心。许道云马上意识到,这是他们的战术,这群人准备两两轮番结果他。

    不过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可以搞定。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迅猛的动作让对方的眼眸因惊恐而睁得浑圆。江清凤眼一眯,借力使出基础刀势中的抛刀势将其砸向站在身后的高个大汉。

    狼狈的二人双双摔在沙地上,许道云趁机箭步上前,挥剑而下,接着只听一声惨叫,那人浑身一软,鲜血喷洒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剩余的三个敌人立刻重整阵势,他们一个盯着一个,慢慢将包围圈缩小。

    三个暴徒对战一个孤身迎敌的毛头小子,想来这群人一定以为可以将他轻松拿下,光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们不知道,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身后的村民也为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孩子感到担心,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许道云选定其中一个目标,这是敌人数倍于自己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法。

    他刻意地将目光锁定在那个高个汉子身上。

    锁定他,但也不忽视其他人的一举一动。让这个人成为目标,让他知道自己的攻击目标是他。

    “奔雷!”

    许道云忽然化作一条雷光掠到他面前,不等他反应,冲和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恶汉看着少年手中的长剑,跪倒在沙地上。

    只听一声剑锋切开皮肉的声音,许道云抽出冲和剑,将注意力转到下一个人身上。

    再选中一个人......

    身后无比紧张的村民们发出欢呼,对于这些禽兽的死,他们是最乐意见到的。

    仅剩的两个暴徒也心生惧意,完全失去了先前屠杀村民时嚣张,就连手中沾血的虎头刀也在颤抖。

    其中一个用许道云听不懂的方言喊了两句壮胆后,便胡乱冲上来,以为能借机杀他个措手不及。

    许道云却只是侧身躲过他的攻击,接着猛击他的小腹,愉悦的看着对方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然后举起冲和剑,无视对方恐惧的表情,同样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只剩下一个恶汉还站着,但他早就没了战意,转身就逃。

    许道云收回冲和剑,摘下拓木弓,箭发流星,正中其后脑。

    村民们喜极而泣,围住许道云千恩万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可惜我家丫头...呜呜...不然我一定把她许配给公子啊。”

    他们的热情许道云有些消受不起,更不想耽误时间,于是问道:“其他歹人在哪里?”

    “他们都进村子去了,对了...村长...他们去找村长了...”

    许道云点头,“好,我进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岸边,放心,一会儿庆城的护卫队就过来了。”

    “好。”

    其中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提醒道:“孩子,他们人多啊,足有二三十个,你可得小心呐。实在不行,自己出来就是,可别害了你性命。”

    “嗯。”许道云答应一声,朝火光冲天的村内跑去,进入村子,就看见十几座已被火焰烧的焦黑房屋。

    周围的温度也高了许多,他顶着火焰热浪朝里头走去,庆幸的是渔村内部的房屋并没有着火。

    许道云躲在几棵高大茂密的白杨树后面,偷偷观察前方几十米处,房屋下的几个汉子,摘下拓木弓,搭上三支羽箭。

    咻!

    箭矢齐发,将三个恶汉射翻在地。

    许道云一路往村内走去,一路开弓射杀没有防备的恶汉,半会功夫就有一二十人命丧他手。

    朝渔村更深处走去,却见一人站在空旷处看着他。

    许道云吃了一惊,这人的修为不简单,同样是先天境界,虽然比起范倡还是差了些,但仍旧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敌。

    此人人绝非前面的阿猫阿狗可比,稍有松懈大意就可能丧命当场,接下来一定会是一场恶战。

    那人开口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许道云闭口不言,来到他面前三丈处站定,上下打量起他来,这个人体格健壮,肌肉黝黑,使的一把大锤,威风凛凛。

    他冷笑道:“记住了,我叫周厉,杀我这么多兄弟,便让我来看看你有到底多少斤两。”

    说罢,抡起一锤朝砸了过去,动作虽然不快,压迫感却极强。

    许道云横剑挡在头顶,只听“当”的一声响,他连退数步,左手轻轻颤抖,虎口生疼,心想这家伙的气力可真不小,一锤之下竟险些抵挡不住。

    想要胜他,剑不能猛,只能走灵。

    这般想着,周厉又是一锤横砸过来。

    许道云不敢硬接,灵活的闪避开,抓住空挡朝他腋下刺去。

    却听周厉大喝一声,一股劲力从四周扩散出来,将距离腋下只差三寸的剑锋震开。

    许道云又吃了一惊,周厉趁机一锤砸落。

    他仓促抵挡,虽勉强躲开,但还是被擦伤右臂。

    许道云只觉得臂膀火辣生疼,几十道口子在流淌鲜血,袖子也破烂不堪。

    周厉将大锤扛在肩上,得意地望着他,“小子,属泥鳅的吧,还挺能躲。”

    许道云这才瞧清楚他的大锤上满是半寸长的利刺,好在刚才躲得及时,不然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周厉自认胜券在握,语气也傲了几分,“哼,算你躲得快,下一回合,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罢,他将锤子举在胸前撞来。

    许道云忽的将冲和剑收入剑匣,脚踏地面使出雁行功朝后滑行,同时摘下拓木弓射出一剑,正中周厉小腿,他脚下吃痛,翻倒在地。

    许道云背起拓木弓,脚踏地面高高跃起,唤出冲和剑,喝道:“断云!”

    周厉岂是等闲之辈?大喊一声举锤相迎,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好小贼,敢出阴招!”

    当!

    剑锤相撞,许道云借力后跃,暗道可惜,刚才那可是个好机会,只恨这个周厉实在不好对付。

    他咧嘴一笑,冷声道:“对付你这等奸邪小人,还在乎是阴的阳的吗?”

    周厉狂笑两声,竟直接将贯穿小腿的羽箭拔出,登时鲜血咕嘟嘟流了出来,但过了一会儿又止住了。

    许道云剑眉一蹙,周厉小腿伤口的位置散发出淡淡黄光,似乎正在缓慢恢复着伤势。

    他的目光自然是被经验老道的周厉看得一清二楚,也不隐瞒,得意笑道:“没想到吧小子,我修的乃是专攻防御恢复的功法,就凭你这下三滥手段,还想胜我?”

    许道云撇撇嘴,他真想在这个猖狂的家伙脸上扇一巴掌。

    周厉大喝一声,举着锤子又冲上来。

    许道云摘下拓木弓,佯装要射箭的模样。

    周厉果然上当,横着锤子随时准备抵挡飞来的箭矢,但等了老半天却什么都没有飞来,他明白自己被耍了,登时怒火中烧,大锤狠狠砸了过去。

    许道云运气入剑,开启凝心状态,摆开剑势,喝道:“阴阳扣!”

    在大锤临近他面门仅剩五寸时,忽然闪电般刺出一剑,这一剑正中其手腕。

    周厉下意识松开铁锤,正欲抽身后退,忽然就感觉后背一疼,一截剑刃从胸前捅了出来,冰寒刺骨。

    周厉浑身僵硬,他眼中狰狞之色愈发浓烈,提气运劲,就要催发体内所有真气和许道云同归于尽。

    许道云预感到危险降临,抽剑后撤。

    几乎是同时,一股压缩到极致的能量从周厉体内爆发出来,登时将许道云震飞了出去。

    许道云借力跃出五丈远才落地,抬眼望去,只见周厉已尸骨无存,只是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直径六尺的大坑,里头还有些破碎的布料。

    许道云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电光火石般的两个回合,几乎是他目前所能做的极限了。

    就在他以为这场青泥村的危机已经结束的时候,前方斜坡上的院子里却传出了打斗声。

    许道云站起身,跑到院外的矮墙下隐蔽好,借着白杨树茂密的枝叶,探头观察院内的情况。

    只见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老人,但他已经晕倒了,就躺在地上。

    另外两个人正在争斗,一个是身穿皮甲,手持金色怪刀的中年男子。

    另一个是蒙面的黑衣人,虽然是隐藏了样貌,但从身形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女子,而且会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至少她黑衣下的身段就足以让男子热血沸腾。

    许道云认出了她,这正是庆城巷子里,跟踪在二三十个暴徒身后的女子,果然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她提着剑,和中年男子的金刀撞击在一起,院内剑气刀气纵横往来,将周围弄得一片狼藉。

    蚕匾、石磨、木栅栏,皆七零八落。

    许道云在暗处看的心惊肉跳,这两人的修为至少都是炼气境,而且那个黑衣女子过招时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恐怕还不止这个境界。

    许道云咽了口唾沫,为自己敢只身一人前来青泥村感到后怕,也为自己没有莽撞而感到庆幸。

第一百零九章 黑衣女子的剑锋

    中年男子手臂流淌鲜血,怒视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有种的就报上名来。”

    黑衣女子开口了,虽然是冷冷淡淡的,但却悦耳动听,就如她优美身段一般令人迷醉:“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

    能拖延住时间,中年男子自然也乐意和她多废话几句,于是故作惊讶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黑衣女子白皙的纤手夹出一张黄纸,妙目看着念道:“锡山城守李昔,本性贪财,为人阴险,无恶不作。擅使单刀,招式狠毒,能让对手猝不及防。”

    李昔眯着笑道:“不错不错,只字未错,不过...”

    “怎么?”

    “为了金钱,我不择手段,就算是自己的亲兄弟,只要挡住了我的财路,也一样让要他死。”

    李昔毫不避讳,面带笑容,似乎在述说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为了金钱,我不择手段,就算是自己的亲兄弟,只要挡住了我的财路,也一样让要他死。当年,父亲去世留下了不少的家产,遗嘱中将大部分家产分给了我的同胞弟弟,而只将一小部分留给了我,我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神色显得有些疯癫,凸出的眼睛死盯着不远处的女子。

    黑衣女子露在外面的迷人眼眸中满是厌恶,淡淡开口道:“疯子。”

    手中长剑寒芒闪动,美妙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后又在原地出现,那柄寒光凛凛的宝剑缓缓入鞘。

    而李昔近乎疯狂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只是脖子多了一条血痕,栽倒在地。

    这个恶贯满盈,连同胞兄弟都不放过的疯子,就这样死在了她的剑下...

    躲在树上的许道云若不是怕被发现,此刻几乎就要忍不住为她鼓掌喝彩。

    蒙面女子眼也不抬,忽然开口道:“躲了这么久,出来吧。”

    许道云心脏咯噔一下,浑身凉透,却仍旧一动不动的躲在隐蔽的白杨树上,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先对方一步沉不住气...

    呼!

    一道清色剑光横劈而来,如疾风闪电,避无可避,只一剑便将碗口粗细的白杨树斩断。

    白杨树倾倒下,躲在树上的许道云也猝不及防地摔下,好在反应迅速,在半空中调整角度,安稳落地。

    他身形未稳便唤出冲和剑,闪电后撤几步,紧盯着黑衣女子,急忙解释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黑衣女侧转的身子回正,引人迷醉的妙目盯着这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子,看到他紧握在手中的冲和剑时,狭长的眼眸一眯,平淡道:“如何证明?”

    许道云连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令牌来,“我是云卫司青旗卫,此番前来青泥村,就是奉命保护这里的村民的。”

    黑衣女子冷声道:“青旗卫又如何?区区先天境界,也敢来送死?”

    “这...”自从担任青旗卫,还是第一次不被人待见,许道云心中虽不快,却也不敢得罪她。

    黑衣女子没有再说话,许道云知道自己是安全了,于是脚步轻轻往院外挪动,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道:“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等等。”

    女子喊住他,和黑色衣服形成鲜明对比的白嫩玉手指了指晕倒在屋门前的那个老人,说道:“你去把他叫醒。”

    许道云只好退回来,轻轻摇晃着这个六旬老人,轻轻呼唤:“老人家,老人家醒醒...”

    老人悠悠转醒,茫然问道:“这是哪儿,你...你是谁呀?”

    许道云还没回答,黑衣女子已经走过来,语气平淡道:“赵缁在哪里?”

    老人摇头,“赵缁?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黑衣女子换了一种问法,“那这几年,可有陌生人来这青泥村?”

    “你说的是,我女婿?”老人恍惚的精神似乎好转一些,拉住许道云胳膊的力气也大了许多,乞求道:“我儿女...我女儿被那帮人带到祠堂去了,求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

    黑衣女子不为所动,许道云却问道:“你女儿?就是...赵缁的妻子吧,她在哪儿?”

    老人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臂,“祠堂,在祠堂里。”

    说着,他抬手指向东面,许道云顺着望去,视线越过矮墙,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高大宗祠,白墙金瓦,显然是花了不少钱财请工匠精建过。

    黑衣女子再问,“你女婿在哪?”

    “绕过宗祠再走百米就是他家了。”老人激动道:“求求你们,先救救我女儿吧...”

    女子面不变色,转身就朝院外走。

    许道云正欲跟上,却被老人拉住,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然**住他的手掌道:“公子一定要救小女啊...”

    “嗯,我尽力。”许道云点头,起身朝院外跑去。

    黑衣女子道:“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啊?”

    “我知道宗祠里的人是谁,他不是李昔可比。”她继续朝前走,头也不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许道云脱口而出,“他是谁?”

    黑衣女子道:“孙凯。”

    她只说出一个名字,全然不顾初出茅庐的许道云根本没听说过孙凯的恶名。

    沾花剑——孙凯。

    季月县风月观观主,本性好色,身材枯瘦的他早已被美色掏空了身子。他经常借着宣扬道法为名做善事来掩饰自己的假仁慈,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惨遭他的毒手。

    擅使长剑,武功招式却无不露出轻薄之意,尤其对女子那更是表露无遗。

    本是一名游方术士,常以坑蒙拐骗为生,后来他在当地犯了案,被城守通缉,到处流窜。

    最后流落到季月县风月观,被上一任观主好心收留,由于本性好色,有一日掳掠了一名年轻女子,正欲动手,却被观主发现,不仅让他的阴谋未能得逞,而且观主还欲将之逐出水月观。

    后来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观主还是心软了放过了他,让他继续呆在观中积德行善。

    可是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最后设下诡计,老观主最终还是被他诡计害死,后来又用奸计当上风月观观主。

    当上了观主的他更加的肆无忌惮,排除异己,以观主的身份做掩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干尽伤天害理的坏事。

    有一日,机缘巧合下与韩家公子相识,由于两人秉性相投,最后成为了狼狈为奸的朋友,韩公子经常以美女相赠,他就借助风月观观主的身份帮韩公子做尽坏事。

    “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许道云问。

    “一个好色之徒罢了,翻手间便可取他性命。”黑衣女子语气淡淡,颇有些傲气。

    许道云喜道:“那太好了,有你出手,那老人家的女儿也能得救了。”

    黑衣女子脚步停住,回头看向他,“我说过我要救她吗?”

    “这...”许道云不解道:“既然你说你能翻手取他性命,那为何不救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杀他,污了我的剑。”女子继续朝前走,冷漠道:“你要送死便去,我还有正事要办。”

    她的话着实让人恼火,许道云紧握住拳头,却不敢出言责备她。

    许道云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已经靠近祠堂了。

    忽然,高墙内传出放肆的大笑声和女人的呼喊声。

    “你是谁,走开啊...”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嘿嘿嘿,美人儿别怕,让道爷好好疼你。”

    这想必就是沾花剑孙凯了,他的声音尖哑刺耳,就像是一口痰卡在喉咙的感觉,让人恨不得切断他的喉咙。

    境界高出许道云许多的黑衣女子自然也听见了高墙内传出的声音,作为一个女人,尽管再从容,再冷静,这种事面前难免也会乱了心境。

    她脚步停下,紧握青色剑鞘,啐道:“好个色胆包天,人面兽心的畜牲。”

    许道云沉不住气了,跃上院墙,伏在偏堂的屋顶后面,观察院内情况。

    再朝里面看,主殿内传出女子的惊呼声和男子猖狂的大笑声,想来那孙凯和村长女儿就在里头了。

    忽然破空声响起,一面飞镖射来,许道云翻身躲闪,接着跃到偏殿屋顶上。

    又是几面飞镖打来,许道云一面奔跑躲闪,一面扯开嗓子大喊道:“孙凯小儿,猪狗不如,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他动作敏捷,脚下生风,在屋顶上如履平地,几个道士剑飞镖被他尽数躲开,又急又怒,不断喝骂。

    许道云的小聪明得逞了,屋内的孙凯果然不堪言语刺激,提着剑冲出主殿,“哪个狂徒敢口出恶言,坏了本道爷的雅兴。”

    他目光投向站在偏殿屋顶上的许道云,大笑道:“我当是谁,不想却是个毛儿都没长齐臭小子。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坏了道爷的好事儿,你自己说,想怎么死吧。”

    “你便是孙凯?”许道云冲和剑一挥,挡开一枚飞镖,辱骂道:“孙凯小儿,猪狗不如,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狗贼,你入渔村大开杀戒,于宗祠历代先祖灵位前对其子孙行禽兽之事,世上还有比你恶心的人吗?”

    孙凯冷笑,“好小子,言语倒是凌厉。”他大声骂道:“你们六个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他。”

    许道云身手灵活迅捷,飞镖奈何不了他,六个道士对望一眼,两人攀上院墙,两人守在院内,再两人守在院外。

    这是他们的策略,院墙上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许道云如若不敌,一旦被逼跳下去,不论墙里墙外都有人守着,绝不给一丝脱逃的机会。

    许道云收起冲和剑,摘下拓木弓,连连拉动弓弦,登时射杀了四个猝不及防的道士。

    孙凯吃了一惊,“这小子,箭术倒是不错。”

    仅剩的两个道士见他箭术这般厉害,皆被吓破了胆,赶紧找个位置躲藏起来,再不敢暴露自己。

    许道云两支羽箭同时搭上弓弦,然后咻的一声射出,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将两个道士当场射杀。

    六个弟子惨死,孙凯非但没有暴怒,反而鼓起掌来,笑道:“不错不错,难怪你敢来坏道爷的好事儿,原来还真有两下子。”

    许道云勾起嘴角,着实一副放浪不羁的游侠儿模样,语气轻佻道:“就凭这些臭鱼烂虾,如何会是小爷的敌手?”

    “好,你想要对手,我便给你一个。”孙凯忽然大喝一声,“熊振。”

    话音尚未落下,一人越过院墙落了进来,此人颇为年轻,生的高大魁梧,气势不凡。

    孙凯努了努嘴,“你若能胜过他,道爷便亲自杀你,给你个痛快。”

    许道云轻笑道:“那还比个屁啊,输赢都得死,那小爷还不如自尽来得更干脆些。”

    “也可以啊。”孙凯点头。

    “你做梦去吧,想要小爷的命,那你得下地府去问问阎王爷答不答应!”

    说罢,许道云冷不丁一箭射向熊振。

    熊振不闪不避,探手握住箭杆,随意抛之一旁。

    孙凯笑道:“小子,挺有心机的,不过没用。不妨告诉你,我这徒弟不用任何兵刃,只一双铁掌便胜了不知多少高手。”

    “多谢提醒。”

    许道云背起拓木弓,唤出冲和剑,脚踏地面,掠向熊振,一剑送出,欲先发制人。

    熊振侧身躲开剑锋,一步逼近许道云身前,一个摆拳重重抡了上去。

    许道云吃了一惊,此人身体协调性极强,动作也十分迅猛敏捷,这一系列躲闪、近身、反击的动作只在一刹那间就完成了。

    他不敢大意,左肘撞向熊振的拳头。

    砰!

    一股巨力传来,许道云面色大变,竟被一拳轰退五步,只感觉左肘酸麻难当,难以使力。

    他急忙运转《伏养龙息》冲散淤血,再看向熊振时,眼中已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此人是个劲敌,比周厉要强上许多,若心存侥幸,恐怕今天真就要命丧于此了。

    熊振双手护颚,脚下步伐变换,瞬间又逼近到许道云面前,两只铁拳连连轰出,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起一阵破风声,气势骇人。

    他攻势过于凶猛,许道云纵然长剑在手,却总是在招式将发未发之际被打断,或被逼格挡,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想要胜他,绝不能被他过于近身,必须拉开两尺到三尺的距离,这样长剑才能发挥出优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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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人类发明了墓葬之后,墓里葬的都是人。盗墓盗的也是人的墓。今天带你们看看,没有人的墓里葬的是什么。虫子?妖怪?神兽?又或者是一个朝代,一个文明?盗墓险途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险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险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