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选择与放弃
“叭——”
“叭——”
“呜呜~~”
室外两声短促的喇叭和警笛声，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
王虎也适时的停下讲古，因为警车出现的时机太巧——这不由得让他怀疑，是本地主机蓼蓝提醒他不要向张雪说的太多，尤其是“近代史”部分！
主机能藏在历史背后影响世界进程，必然有相应的手段。
而且这并不奇怪，因为最大的问题就是——主机宪法与地球现行法律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它用最强有力的手段保证了劳有所得，而不是权有所得！
在信用货币体系之下，任你是高官贵胄还是金融大亨，炒房地王或者互联网新贵，任何食利阶层都会在跨入宇宙这个阶段跌落尘埃；
相反像袁大德鲁伊，像西北默默种草植树的人，像真正的环境保护主义者，像城市清洁工、教师等等这些真正的劳动者和创造者，将在接轨过程将获得极大补偿。
一旦清楚这一点，权贵阶层还会“率领”全球人民迈向太空吗？
所以这个“惊喜”，必须等到那天才揭开。
不过这一点是蓼蓝有些多虑了，类似“提前揭秘”的糟糕情况王虎处理过多次，他对其中的复杂程度一清二楚。
……
“我来应付，待在房间里别出来。”王虎对张雪说。
米国警察神经全世界最脆弱，动不动就大喊一声“我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然后呯呯呯一通搂扳机。欧洲警察也不比米国同行逊色，这边倒不喜欢搂扳机，但腐败情况要严重得多。掏钱才办案，勒索小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最近流行起骚扰女性……
“请问有什么事吗，警官。”王虎走出去挡在门口问道。
“命案调查。”两名警察走下轿车，年轻的插着腰将手按在枪把上，眼睛盯着王虎。另一名年纪大的警官一直走到王虎面前，先是懒洋洋的出示警官证，然后掏出掏出一张照片，贴到王虎的面前。
照片上的男性，中东人，看照片十七八岁的样子，卷发，昨天晚上见过……
“见过这个人吗？他叫利奥波德。”
“没有。”王虎诚实的摇着头。
对面的中年警官沉着脸，完全不为所动，茸拉的眼皮轻蔑的表情。“前几天利奥波德跟他几个哥们儿说要找你麻烦，他们找了几把枪。结果昨天他的尸体就被发现在树林里，距离你的住处不到一公里，你说和你没关系？”
“是的，与我无关，我对此一无所知。”王虎毫无表情的答道。
王虎一般很少直接说假话，除非对方带着敌意——眼前的这个警察就是！
从他下车的那一刻起，王虎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赤果果的敌意。王虎很敏感，尽管那个警察掩饰的很好，他故意将敌意掩饰成歧视——或者二者皆有，但王虎还是轻易的从心跳速度、腺体分泌等方面确认了这一点。
对于有预设立场的人而言，什么面容、话术都会失去作用。
因为他已经是敌人，富有亲和力不但不会改善这一情况，反而会让他更恨你。所以王虎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否认，既然是敌人，自然让对方掌握的信息越少越好。
“利奥波德的死因被定义为吞枪自杀，但我不相信这一点，我会继续查下去，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又问了几个问题，没获得任何有用信息的老警察合上本子，另一位年轻警察知趣的先拉开车门。
走之前，“我会盯着你的！”老警察指指自己的眼睛，朝着王虎冷冷的说。
王虎站在门前的石阶上面无表情以对。老警察压低声音说道，“听着，中国人，有一些居民让我转告你，他们不欢迎你出现在这个社区，你知趣点儿最好自己搬走！你知道我如果想找你的麻烦有的是办法！”
……
“记住我给过你机会！”警车离开前，老警察又不依不饶的隔着窗户又朝王虎喊话了一句。
王虎依旧站在石阶上看着，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目光有些让人发毛……老警察失望的拍了下车门，王虎刚刚只要反抗一句，他就有理由把王虎抓起来关24小时！可王虎自始至终就是听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连个表情都没换一个。
“玛德”，看到连最后的挑衅都未收到效果，老警察悻悻的缩回车内，警车启动。
“他们是谁？出了什么事？警察的态度真差！”张雪站在门口问道，“王虎，你是不是受到种族歧视？我可以找刘大使，找媒体曝光他们！”张雪气愤的说道。
“没什么……张雪你知道吗？十年前我第一次搬到这儿来的时候，其实很受欢迎。社区的人拜托我照顾跑到树林里玩耍的孩子，我还靠着帮人修屋顶赚了不少小费。
不过随着06年之后难民潮大量涌入，尤其黏土区中心那片地（外围是独院的中产社区，中央是蓝领社区）被设为安置地，居民比例在这十年内发生相当大的变化。
大多数老住户都搬走了，现如今这片社区宗教对立严重，很多人敢怒不敢言，我只是被波及的无辜群众，矛盾的焦点并不在我这儿……但也不排除有些人想通过我搞些事情，毕竟选举又要到了。”
王虎无所谓的说。
“但是你不需要忍受这些，我可以发动舆论帮你……”张雪突然想起来什么，话锋一转，“你不能因此就对地球人丧失信心，其实我们地球还是好人多！”
王虎，……姑娘你的脑子上有坑吗？
你距离精神病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我不会，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外星人。我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我很快乐，请把我当本地人。”身份与责任相伴，尤其是在危机即将来到地球的时刻。
继续当外星人固然能保持超然的身份，可王虎并不在乎多尽一份地球人的责任。
“还有，别去迷信媒体的力量，真的。媒体就像婊……你当她重要她就重要，你当她不重要她就一文不值。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某些人说的名言。”王虎转述了一下散拉丁的牢骚，他觉得有道理，尤其在这个时代的地球。“歧视又不是法律，除了谴责一下实质上没任何约束力，而且你真的觉得那是歧视？”
“不是歧视是什么？”张雪很茫然。
王虎摊摊手，这个太复杂了懒的继续说下去。
总之他觉得对非裔米国人那个算歧视，但是背后有个强大国家的华人和俄罗斯人……不一定。
歧视这种事儿，一直到帝国完蛋了都没能彻底消灭。
在星际大航海时代，拥有“精打细算”天赋的黄种人展现出惊人效率，大开发的脚步能够一刻不停的滚动下去！东方的“开发式殖民”将西方的“掠夺式殖民”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种族地位自然也随之天翻地覆！
而最终还在高喊种族歧视试图从别人碗里分享食物的，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所以才有句政治名言说，“同样是人口，有些人是劳动力，而另一些只是统计数字。”
本事是自己的目光是别人的，现在随便你怎么看，改变还是要靠自己。
*****
昨晚那个小混混自杀了？
进门前，王虎扭头朝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钱包里有12欧元，如果你想要可以拿去。”王虎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表现的和任何被抢劫但仍保持理智的成年人一样。
给钱，别惹麻烦。
“哈，中国佬你想骗谁？这里有谁不知道你口袋里有大把的钞票！你刚刚卖了卡车，还定购9999欧的大餐！该死的，你吃饭的钱比我一辈子见过的都多，竟然说没钱？20万欧元！我只要20万欧元，换你一条命！”那小子挥舞着枪恶狠狠的说道。
“否则我会杀了你，我真的说到做到！你知道我是未成年人，你明白我什么都能做，我会在成年之前大捞一笔！要么拿着钱远走高飞，要么进去待几年，但这这很划算不是吗？这很划算！”
的确，在今日之欧洲良心国，有枪、移民、未成年，几乎注定了他就算杀人也只会被不疼不痒的从轻处罚，甚至连监狱都不用进。
小混混越说越亢奋，他枪管摇摆着，扳机上的手指甚至在微微痉挛，连王虎这个经验丰富的战士都猜不到那枪什么时候会响……话语中更透漏出来根本没有放过王虎的意思，无论能不能拿到钱，他今天都会杀人！
这群该死的德国佬，守不住一点儿秘密！
卖车和定大餐涉及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群，但信息却被一个小混混综合起来，显然消息已经传的到处都是……德国男人喝了酒，嘴简直比咱们社区大妈还碎。
“给钱，给我钱！快点儿！”那哆嗦的枪口都快戳到王虎脑门子上。
“唉~下次记得，最重要的是保持距离。”王虎的手一动，那把枪就落到了他的手里。接着他的右手往小混混的腹部一拍，小混混就干呕着倒了下去。
王虎没敢用拳，怕把人打死！
这个时候不该节外生枝。
“来，拿好你的枪，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王虎将手枪塞回小混混的手里，夹着他进了小屋。
他不觉得小混混手里有枪对他是什么威胁，小混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无助的看着门外面的世界，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然而王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是真的！
王虎只是打开人故系统的心理辅导模式，用小混混能听懂的浅白方式和家乡方言，满嘴俚语的从宗教信仰谈到家庭现状，从父母养育说到社会历练。
因为话题触及灵魂，小混混甚至中途嚎啕大哭了好几次，他彻底听进去了。
并且接受了自己是社会垃圾的现实……
谈话结束后，王虎放他离开。
小混混在朝着所有的神发誓不泄露王虎的信息后，拿着枪离开了林间小屋。
“他本有45%的可能性一切照旧，继续混日子；有25%的可能性尝试改变，去参加职业培训；有17%的可能性彻底洗心革面，搬家离开这儿；仅有不到8%的可能性选择自杀，可他却选了这条路……”
【因为放弃最容易】
“人故”系统静静弹出一条提示。
第19章 一名实验室主管之死 上 (恢复更新)
有个故事是这么说的，在八十年代的冷战时期，安保措施极其严格，尤其是在某些敏感的科研机构。
任何人进出机构都需要步行穿过透视通道进行全面检测，没有隐私！没有秘密！
一切都在X射线下无所遁形。
于是某一天，这家科研机构的主管像往常一样穿过通道，然后在走出的时候，忽然一个跟头栽倒地上，死了。
检查死因，“辐射过量”。
这还了得？
国家重要科研机构的负责人，著名科学家就这么死了，必须得有人负责啊！
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个安检通道不安全！辐射过量！
但生产企业和安检人员都觉得很冤枉，“这怎么可能是辐射过量？透视通道全都严格遵照国际标准建造，单次扫描的辐射照射量仅相当于隔天做一次X光检查。这个产品全世界售出几千例，都没出过意外，他的死关我们什么事？！”
没办法，继续查，然后找到了——用间谍灯24小时照射这幢大楼的CAI、隔壁偷窥的FIB，和一条街外的神盾局！
可他们也都一脸无辜，“这一切是为了世界/米国安全！我们的间谍设备更尖端，更领先。辐射更低、透视更强、效果更佳，但绝不致命！他的死同样不关我们的事！泥奏凯，我们还要继续为世(mei)界(guo)和(ba)平(quan)服务呢。”
不是间谍组织，那肯定怨某国电信。
某电信：“滚！手机网络没有任何辐射，任何人死都与我们无关，再bibi跨省抓你！”
看来只能怪苏连卫星……夜空中路过的几十颗间谍卫星：“咱每天扫描上千万人，为啥就他一个人死？肯定也不关俺们的……不，苏连卫星从未在那个上空经过过，匿了匿了。要不你们去查查外星人？”
月球表面，正用地质探测仪检查地球的外星人，“哦，我们就是正常的科学研究，这个应该也不关我们的事儿吧？”
……
单一辐射源并不致死，但只有老天知道是不是单一辐射源。
最后调查报告结果如下——死因：“辐射过量”（划掉）
死因：“心肌梗塞！”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眼睛啊，它无处不在。
调查林间枪击案的两名警察离开林间小屋，并没意识到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经过的每个店铺摄像头，每个路况检测器，行人手上的每部手机，都会主动将焦点对准。
擦肩而过的瞬间，声筒会记录下他们的声音。镜头会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直到二人离开拍摄范围。车载的步话机上亮着红光，远程默默监听着他们的谈话。
数据上传，而后删除。
痕迹产生，而后消除。
一张纸一支笔，王虎守在数据那端。
“A警察”和“B警察”下面分别写着几个数字，以及标注他们经过的地名。
二位警察先是朝法兰克福花卉市场方向绕了一圈儿，询问了几名案情相关人员后，又去酒吧坐了半个小时看足球，最后才驾车慢慢悠悠的驶向黏土区警察局。
老警察叫“贝克尔”，年轻的实习生叫“汉森”。
每当贝克尔和汉森在谈话中提及王虎的名字时，王虎就会在纸上根据内容写下一个评估数字。
由于“移民自杀案”案情至少从表面上看证据链非常清晰，属于无可争议的自杀，与王虎毫无关系。
因此，任何从案情出发，本着实事求是态度的案情讨论都评估为0分；
任何消极的、敷衍的、希望尽快结案不要节外生枝的提议都是+1分；
而任何主动的、恶意的、甚至试图故意栽赃陷害将王虎牵扯进案情的提议，则是-1分。
现在王虎放下笔，因为老警察贝克尔已经抵达了“-10”分这个临界点。
贝克尔一路上都在故意诱导着，通过交叉询问证人对于案件和亚洲移民王虎的看法，让他的名字频频出现在报告上。
甚至在酒吧还暗示汉森主动做出倾向性结论。
很明显，老贝克尔对查明案件真相毫不关心，搞掉王虎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相比之下，青年警察汉森的评估分数则是“4”。
这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前面还顺着老警察的话说。当他觉察到老警察的意图后，立刻转而努力将自己撇清到案情之外。
“目标应该被终结。”王虎对着空气说道，方式很T800。
随手将纸销毁，便将主要精力切换到别的事情上，既然已经下定论就没必要继续关注。
至于说老警察贝克尔的出发点是种族歧视还是他祖宗参加八国联军死在中国从此对华人怀恨在心，更或者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全都无所谓。
死人不会在乎那些，王虎也是。
更不会为这种理由迷惘。
王虎编号1976，共和国国家财产，服役11年10个月零27天，任务完成率100%，亲手终结目标114220个！
这个数字不包括防御武器射爆，不包括主炮炮击，不包括队友共杀，更不包括……杂兵。
*****
留下一个子线程继续关注两名警察，王虎进入冥缓解使用异能的头痛。
身体重铸后，异能等阶也随之下跌，仅仅维持在第一层的“觉醒阶”。在这个阶段频繁使用异能，极不明智。
好在王虎身为更加理性的合成人，能够精确将异能控制在许可范围内；而且说到底他不是新人，等于推倒重来，无需重新适应。
异能体系是一个极为庞大而复杂的力量评价体系，也正因其复杂性而能涵盖整个宇宙，并向下兼容数百个千奇百怪的独立体系，并逐渐成为全宇宙通行的标准。
在这个体系中，仅拥有潜力，未曾觉醒的普通人被定义为零层；一、二层是觉醒阶；三、四层是精英阶；五、六层是传奇阶；
七层之上，则被誉为半神之阶！
七层半神，也既是目前人类有记载的、所能涉足的最高阶段！各族各国的半神长者倒未必都擅长战斗，但无疑全是能影响改变世界，横绝一世的存在。
所以在宇宙中，也有着“七步登神”的说法。
至于在那之上，如果可以称为神圣，唯有虫族的主宰刀锋女王与智械帝国的零号智慧。
而神话中的人类帝国神王如果真存在，那注定还要在那二者之上——因为传说中神王曾做过的事，再没人能做到过。
王虎曾经是精英阶的三层六节，如今跌到觉醒阶一层零节，所有的强化全部清空。
世界上从未出现过他这种情况，按理说随着强化清空，用于异能之种的强化也应该全面还原才对。
但由于是推倒重来，王虎竟变成了一名奇怪的、尚处于觉醒阶便拥有三种异能种子，而且异能种子全是经过强化的高阶异能之种的超能人士。
“精神超链接“、“实时演算“和“Ayeaye“!
正常的异能成长过程通常是这样：首先，在强烈的变动中觉醒某种不起眼的超能力，例如“武器精通”；
然后，使用冥想或战斗凝结出的“源能元”对异能进行强化。按照天分和强化方向，有的人会进化出“超级精准”这种使用射击武器的异能，将能力适用范围扩展到战舰主炮之类的武器上；
但也有人会进化出超稀有的异能种子，譬如“金属操控”！
王虎的培养方向是“特种作战指挥”和“小型战舰驾驶”，一层获得的初始异能种子是“电子精通”，六次强化后成为“精神超链接”；二层获得的异能种子是“数学专长”，四次强化进化为“实时演算（战术）”。
如今他的强化被清空，异能跌落至一层，强化的异能种子却被完整保存下来，甚至还多出来一个——其中“将舰长传送回旗舰”的异能“AyeAye“！
“AyeAye“激活过一次后便变成灰黑色，意味着王虎绝对无法动用。王虎甚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异能；
“实时演算”目前则为深红色，意味着虽极度危险，可通过燃烧精神力仍能使用。
不过推演之后的下场是……“碰”，自我爆头！
唯有“精神超链接”异能是淡黄色，有限制但不妨碍使用。
链接范围高台跳水，小队区域链接直接被禁用，但仍然可以无碍链接200米范围内的任何电子设备。也可以从有效数据链路（譬如网线、电话线）的另一端发动，范围以距离自身远近进行缩减……
放在遍布电子设备、电子安全却很原始的21世纪——
这种能力堪比神祗。
第20章 一名实验室主管之死 下 （恢复更新）
停车场。
“把车停好然后立刻回来写报告，别让我又看见你站在前台聊骚。”老警察阴阳怪气的甩了句话，独自开门下车。“凡是我们今天记录的都要写，千万别让我发现你漏了什么。那对你没好处，小子……”
结果也不知是自己不小心还是什么，光顾着说话的老贝克尔在下车的时候，被弹开的车门给狠狠撞了一下。
“Schei?e，Schei?e！”
贝克尔简直要被气疯了，大声咒骂着离开。
老警察一路都在试探，可这个菜鸟很不上道，对他的暗示装作不懂。难道家里真的有什么后台？
开车的年轻警察也朝背影丢了个鄙夷的眼神儿，真以为我是傻瓜？呵~谁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老警察没觉察，心里犹自在转着别的念头……只要一粒子弹或者弹壳，不需要真是那把枪射出来的，只要在守林人木屋附近找到一枚和自杀者使用的相同口径的弹头或弹壳，就够把那个讨厌的亚洲人抓起来。
对白人不够，但对非白人足够。
肤色歧视不出现在纸面上，但绝对存在很多人的思想中，尤其是欧洲。
届时稍微拖延一下诉讼时间，提高保释金，没钱了那家伙只能自己滚回华夏。如果他还不走，向移民局投诉……
赶走王虎并非出自他本人意愿，相比亚洲人老贝克尔更加厌恶土耳其移民。
但那是来自社区委员会的请求，否则他也不会对一个移民二代自杀案如此上心，这一切最终都跟选票有关。
黏土区是基民盟议员斯特法妮·提摩太的选区，提摩太支持移民政策，但最近这里安置了过多的移民。众所周知，斯特法妮的核心支持者是偏左阵营的白色。适当的移民既填充了低端劳动力市场，又有效降低生活成本，还能满足白人中产阶级的道德需求，再美好不过。
但过多的移民则会导致治安恶化，工作被侵占，以及中产阶级最害怕的事情——社区房价下跌！
房价下跌对于中产阶级来说不亚于一场噩梦，因为他们的房子大多抵押给银行，下跌会让无数家庭破产。
而且从长远来看，移民也必须控制规模。一旦这些人成为主体，他们必定会发出自己的、与德国主流价值观相悖的声音。那些人天然不具备包容性，他们的宗教充满血腥，当他们选出自己的代言人，也将永远的改变德国。
这在过去十年已经初露端倪，黏土区的很多家庭都不得不在房价下跌前搬离社区。
因此提摩太和她领导的委员会虽然表面上还支持移民政策，可私底下已悄悄转向。驱逐王虎只是试探，因为亚裔在德国的影响力最弱小。如果没有激起太大波澜，下一步将对准利比亚人。
不过老贝克尔不懂这里面的细节，他只知道为了退休金必须去做，但最好别牵扯到自己……老贝克扭头看看消失的警车背影，那个菜鸟可以。
至于怎么让他听话，老警察自问有的是办法。
*****
眼睛无处不在。
就在移民自杀案的当天，黑光实验室失窃的第二天，也就是王虎被警察敲门的前一天，几张照片装在信封内匿名投递到了法兰克福西区警局。因为是无任何标注的匿名信，这封信直到下午才被分拣，然后送到警备警外联公务员的手里。
他打开信，而后惊讶的看到这样几行字：“我是一个天文爱好者，于6日夜寻找‘大鱼2’星座时意外拍摄到一组照片，我觉得可能与犯罪活动有关。
特此转交，祝一切顺利。
PS：请不用寻找我的身份，我只是一名爱国的联邦公民。”
这组照片看起来相当清晰，但由于拍摄时间在夜晚，并且画面大部分都是建筑和阴影，因此只能勉强分辨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盗贼，从某幢大楼中偷走了一个箱子。
收信的警察一看照片就笑了，哈，见鬼的天文爱好者，见鬼的爱国公民！我这双眼睛看过太多，这照片是自顶向下拍摄，你家天文望远镜难道是装在飞机上的？这分明是一组……卫星照片！
看多了电影的警备警一琢磨，这里面有事儿啊。
在深夜拍得比谷歌地图还要清晰的卫星照片，那个国家有这种技术？肯定是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大流氓国……这事儿我处理不了，必须上报！
不过在这之前……“哎，海默，快来看啊，我这儿有间谍卫星的照片！”他兴致勃勃的对着旁边的青年同事炫耀道。
照片在警局里传了一圈儿，大约两三百人看过之后，才被正式上交到德联邦宪法保卫局作战情报技术部（部5），也就是对内反间谍部门的桌面上。
“Fickdich！这是黑光实验室！”
到了部5的资深人士手里，一眼就认出照片上建筑的来历！登时大惊失色，“监控组是干什么吃的？都有人进出大楼，甚至东西丢了他们都不知道？被拍了卫星照片送到手里才明白过来，丢人不丢人！查！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秘密部门一声令下，全部动作起来。
至少在德国本土，宪法保卫局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强力机构。随着无数人如机器般运转，大量信息源源不断的传回作战情报技术部，真相也随之一点儿点儿被剥离开来。
“在夜晚9点至11点之间监控显示，黑光实验室附近区域有多路访问接入，数据传输量猛增300%到1500%！”
“当晚，全市约1.5%的路况监视被删除，没有发现规律，但其中就包括实验室附近区域。”
“楼门的电子锁与保安室的咖啡机发现了侵入痕迹，具体手法还在解析。楼内监控没有拍到任何东西，保安表示除了咖啡机曾出故障之外其它一切正常。反间谍部大致推测出侵入实验室的手法……非常的简洁、高效、专业、最后却查无踪影，标准的间谍行为。”
“没拍到很正常，你说的没错，这是个极为冷静的业内老手。而且你发现了吗，除了电子入侵之外，像仿生头套、拟像隐形、超声波晕眩……这几年流行的间谍把戏没一样用上，全都是老手法，像极了冷战时期活下来的混蛋。”
一个眼镜反射着白光，体型微胖且秃顶的中年男子坐在黑暗中，倾听并分析道。
他的身体特征几乎都被什么遮挡，或是阴影或是眼镜。手搁在桌面上，不过戴着及肘的长手套，像极了契诃夫的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第21章 奥丁与孔雀石
宪法保卫局部5负责人康拉德，冷战期间代号“视差怪”。
这代号一听就像美国间谍，所以他是德国人……
不过如今康拉德早已不在一线，退下来成为政客，如今手下的人更喜欢称他为“奥丁”。
原因是他和奥丁都只剩一只眼睛。
区别是奥丁丢眼睛是为了寻找智慧，而他丢眼睛是为了寻找核弹基地。相同之处则是，很多人相信他和奥丁一样都是不死的。
“继续去查，交通录像、网络服务商，数据筛选。我要知道当晚都有什么车从附近经过，所有的车牌号和相关人员的身份，彼此之间的关联；”
“我还要知道网络徒增的数据从哪儿来，往哪儿去，有多少人或机构牵涉其中！”
“我要知道在这期间那些垃圾政客、肮脏的官员和米军基地有没有异动。”
“我还要你们派人去现场模拟还原，我要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细节，立刻！马上！”
“是，我这就是办。还有那些卫星照片，同样是大问题。”与“奥丁”面对面进行汇报和讨论的是他的首席副手，代号“孔雀石”的老牌儿间谍，同样来自冷战，发光于东欧剧变。
随着冷战过去30年，当年那些资深间谍纷纷转身成了间谍部门的文员。
各个大腹便便，一看就像不懂球儿的胖子。
“……还有那两个保安，要不要换掉？”
“不用，本来就是放在明面上的靶子，我们还帮他们买了高额保险……好了，别再纠缠这些无用的枝节。现在说下个话题，照片，卫星照片具体有什么问题？”
“要么米国启用了新的间谍卫星，要么来自别的国家，总之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些照片不来自已知卫星中的任何一颗。”
“孔雀石”取出一份研究报告递给“奥丁”并说道。
卫星拍照同样用的是相机，而现实中的任何光学镜头表面都难免沾染尘埃，任何大面积电荷耦合器件（CCD）都存在瑕疵，但这二者并不影响拍摄效果。
不过尘埃和瑕疵，会在数字化底片中留下相同的“组合密码”，这便是每个间谍卫星的“ID”。
由于“ID”独一无二，且会出现在每张卫星拍摄的数字底片中，因此从底片亦能反推是哪个间谍卫星拍摄的照片。
在奥巴牛执政期间，米国与盟国关系紧密。
德国作为北约重要成员国，曾在情报共享中获得过大量米国未经处理的卫星照片，因此对自家头上有几颗间谍卫星心知肚明。
“未知的间谍卫星？情况糟糕十倍……盯住CAI的人，这件事还是他们做的可能性最大。”
照片当然不可能是由CAI转交，如果有，走正规途径应该能收获更大。CAI都是一群贪婪的野狗……和他们的国家一样。奥丁不会说，但城外的异国军队是他心中永远的刺。
“可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孔雀石”对此迷惑不解，国家的行为必以利益驱动，可他找不到。
“奥丁”沉默，作为国家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奥丁”掌握着远比“孔雀石”更多的秘密。
他知道“那些人”来了，并与地球进行深度接触。
北约组织和“那些人”做交易的细节，康拉德也曾深度参与其中。
那次“交易”的内容……
德国要突破自一战以来制约国家发展的能源瓶颈，选择交换的是成熟的和小型化的核聚变反应釜设计；
米国作为最大的石油输出国占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资源，他们选择的是对大资本家而言更重要的延长寿命和治疗绝症的基因编织技术。
法国和英国……
但要说米国人对核聚变技术没野心，全世界100%的人都不会相信。
米国人总认为世界是他们的，盟国的自然也是他们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但归根到底都是米国的。
那些技术早晚会到手，还不用付出太大代价……想P吃呢。于是最近几年欧美摩擦不断，却又斗而不破，间谍活动更是尤其活跃。
德国也知道米国的军事基地就在门外，大概率反抗不了。可不拿出技术交换那就太过分了，要知道我们也是付出了非洲和亚洲作为代价……咳咳，我们资本家也想活得更长！
所以这次德国上下难得一心，内外齐力，将核聚变技术防御得水泄不通。
如果真被间谍偷走，那米国人肯定不会再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会反过来指责德国偷了他们的，这个国家的不要脸劲儿可太无敌了。
黑光实验室就是那个半真半假的目标，说是诱饵更恰当些。
里面进行的是地球上最先进、但已被证明走不下去的仿星器原型机。即便如此，被被侵入仍必须重视。打草惊蛇还是声东击西？会不会已经掌握了真正实验室的位置？CAI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可能性太多，无数问题在“奥丁”的脑海中回荡，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偏头痛。
“你先处理，我需要休息一下。”
*****
到了下午，一份需要排查的间谍表格再次送到作战情报技术部（部5）“奥丁”的面前。
按照可能性从上到下、排列出值得怀疑的对象和线索，目标高达五页之多。其中带着（US）标志的条目占了一半，CAI、FIB、NSA、DOJ……
“讨厌的米国佬，他们到底在德国塞了多少间谍？”
“奥丁”随口咒骂一句，有些无奈。
用笔随手将前三页的全部圈起来，“这些人暂时不要动，先给我24小时盯死！面对面，就要让他们知道，任何抗议无效，有压力也给我顶住！”
然后圈起第四页，“这些属于重点监视，尤其是法国人！还有这些，这些，俄国人算了，他们就像沉船前的老鼠，想跑又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跑。”习惯性挖苦老对手几句，奥丁拿笔飞快的勾写着。
作为情报老手，他对前四页上的每个人都知之甚深，根本不用临时去了解。
从他划的重点就能看出来，虽然新闻每天在喊华国威胁论、毛子威胁论，可等落到实处，真正让他们感到威胁的还是那几位盟友，这可太真实了。
第22章 走火 上
“侧写出来了，目标应为3到5人构成的情报小组。包括一名环境侦查，一名电子支援组，和一名执行者。其中执行者为团队核心，年龄约在45到55岁之间，不信任科技产品（只让支援组干杂活，关键部分全部亲自上阵），身手不再敏捷（照片上胖胖的投影），判断力强悍（行动精准）……
老派、固执、内心骄傲，疑似冷战背景。”
“或许……是一个老朋友。”“奥丁”摸摸几近绝迹的头发，别问我是怎么猜到的。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把这五页上的人全突突了，至少也要全部驱逐，可惜政治上不允许他这么做。
“还有这一条，与他有关。”在第五页的末尾，负责人的笔终于犹豫了一下。这条其实不该出现在这儿，他知道和某些人的偏见相关。
上面赫然写着“武官张碳于本月5日离境，其妹张雪在2号持旅游签证入境，暂住黏土区花卉酒店，与当地华人王虎频繁接触。”
后面是王虎的一些资料。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
“奥丁”打开附件，瞬间就被几个重点标准出的条目吸引。
“经难民政策进入德国，为期十年”，“于2011年获得永久居留证”，“公益活跃分子，曾参与或主持多次社会活动”，“近期汇集百万欧元资金，大部分转账到希望工程账户，去向不明”，“因张碳张雪兄妹登门拜访，暴露身份”……
“这踏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奥丁”不是没看懂，他是看懂了，所以感到愤怒。
间谍是个卑微的职业，付出多，收获少。
张碳这个名字他知道，年轻的官二代，之前在锡兰任职，刚刚调任德国镀金的外交武官。
当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事情变得简单明了，一条清晰的线出现在奥丁的脑海中：尽职尽责在法兰克福潜伏十年，完美融入当地社会。可还没等他有机会发挥作用，便被两个脑残的官二代因为狗屁倒灶的原因戳爆身份。
以这样的身份直接找上门去，得多脑残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你是钱包丢了还是狗找不着家了，非要让他们帮忙？汇集资金，或许也是帮某人填窟窿。简直悲哀……重要性难道比不上大小姐的一时兴起？
奥丁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算了，这个人员暂做个案处理。首先这对兄妹背景深，危害低，措施不当容易引发纠纷，先别去管他们。其他的你看着办。”
“奥丁”这么交代下去，剩下的事情自然由手下去做，现在需要重点仍是CAI。
“孔雀石”从主管办公室出来后，召集人手将各项任务迅速派发下去。
这次行动无需保密，就是要大张旗鼓。
“你，菜鸟，你的代号……眼镜架？古怪的代号，听着眼镜架，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由你全权负责。让他快点儿从我们的地盘上消失！做的漂亮些，别留隐患。”
“孔雀石”交代道。
“您的意思是……”“眼镜架”激动的接过文件，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孔雀石”觉得上司的头痛可能会传染……因为手下全是一帮蠢货！
“别总想着杀人！你以为现在还是冷战？我的意思是现在局势紧张，别让这种人继续在德国碍眼，但也别搞出大事，明白了吗？
你问我怎么办，我会告诉你怎么办！
默妈妈不爱他，不给他发签证！
让他滚蛋！”
“现在你也给我滚出去！”
“是。”
*****
此刻，王虎还不知道自己上了部5的黑名单。
稍微缓解疼痛后，他的想法是立刻处理掉老警察贝克尔。
出身于军队的王虎深知集体力量之强大。一个拿枪的人不可怕，一群拿着枪、并掌握公权力的人才真的可怕，譬如警察。
王虎是超能人士但不是超人，被集火也会死。
老警察正在走向分区警局停车场后门。
王虎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摸鱼，然后在下班前提交当天的调查报告——在报告中通过调查人的证词，将自杀事件的线索指向王虎。
如同绝大部分的警察报告一样，报告本身无足轻重。
可当它进入流程，转化成电子文档，个人的事就转变为集体之事。接下来无论王虎怎么处理，对手都将从一个人变成警察这个庞大的群体，这就是制度化的恐怖之处。
“所以，必须在这里提前截断。”
王虎隔着后门上方的摄像头自上而下的注视着老贝克尔，轻声说道。
在十年的退休生活中，王虎表现得像个十足的好人。
他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那些被他说到自杀的人：……）。为人温和宽厚，拒绝暴力，擅长劝导，支持朋友。
出身难民营，却拒绝政府补贴。就业贷款（一种转为难民提供的小额贷款），以满分成绩从语言学校毕业，参加卡车司机职业培训，最终靠自己双手留在德国，甚至拿到永久居留权。
收入稳定后主动回馈社会，每周从事20小时社会活动。帮助难民、环保募捐、宠物救助、志愿者……十年来积极参与过二十几种公益事业。更不用提在他准备回国前，将大部分收入捐赠给了公益组织。
无论他的朋友还是同事都对他印象深刻，并极为推崇——
王虎就是那种哪怕放到西方价值观体系中，依旧得分极高的人。他早已迈过太多为华人设置的界限，如果他不是华人，甚至会有人支持他参与竞选。
就是这样的好人，被一个脏警察逼得要动用杀戮手段。
合成人总有两种模式，在“和平模式”下，他们逛街、购物、泡吧、参加派对，人畜无害；“战斗模式”下则冷血如屠夫，冷静如钢铁，冷酷如冰鲜卡车；
老贝克尔走进侧门横穿警局大厅来到楼梯间侧门，保持着那让人讨厌的态度。
掏出了自己的警员卡，朝着侧门刷卡器伸去。
眼神斜睨着扫过大厅，注意谁在他背后议论他，他总觉得有人这么干……
没能注意到，楼梯侧门上方的摄像头，微微转向正对着他的角度。
王虎将手指按在太阳穴上。
无关者，友善相待；是敌人，即刻终结。
这就是合成人的忍道。
第23章 走火 中
王虎指按太阳穴，目视前方，就当他想将思维触角继续延伸之时。
人故系统忽然配合着发出：【Biu——Biu——】的配音。
王虎的手一滑，旁边电视机爆出吱吱电流声，从后壳盖的通气孔冒出一股青烟。刹那间满屋子都是焦糊味儿。
外面的天空，好像有一只乌鸦飞过。
王虎，……。
【人故：……，这里不需要配音的吗？】
“不需要配音，谢谢，而且我也不是谢尔顿·库伯。”王虎的声音中难得有些恼怒。
【真的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
合成人的退休生活也追剧。大热美剧《生活大爆炸》中有个科学怪伽谢尔顿，每当遇到无法对付的仇人名单上的仇人，他都会用手指着太阳穴，幻想自己能用超能力将仇人爆头……那个行为真的很羞耻。
用眼神谴责了人故系统的捣乱之后，王虎重新调动源能发动精神超链接。
或许是王虎克隆的原型王虎即是如此，亦或是为了限制合成人的危害性，王虎自带的三枚超能种子全部是辅助型。能够对一个小团队发挥的作用进行指数级放大，却没什么直接杀伤力。
尤其是“精神超链接”这个能力，爆头是不可能的，必须连接电子设备才能发挥作用。
而众所周知，电现象虽然很早被发现，但1752年富兰克林风筝实验，1883年出现电灯，1897年卡文迪许实验室证明电子，1904年世界第一只电子二极管在弗莱明手中诞生，二战后电子设备大范围普及——然后王虎的超能力才有了用武之地！
电子类能力越往后越强大。
而在18世纪往前，这就是个废物超能力。
辅助能力，想制造杀伤自然还需要借助别的外力。
*****
在林间小屋门送警察离开，在老贝克尔侧身出门时，王虎就从他的警服缝隙注意到那把警枪处于“上膛”状态。
德国警察新换的配枪黑坑SFP9TR是一把相当安全的武器——当想射击时，需要先拉套筒让首发子弹上膛，然后扣第一下扳机打开保险，再扣第二下扳机才能射击。这把枪射击的如此难操作，扣动扳机的力量大，行程长——所谓安全，似乎就是不想让人开枪的意思。
而警察又是个需要开枪的职业。因此为了快速击发，出勤前的警察会约定俗成的先将子弹上膛，这稍微违规。而作死的警察则会连扳机都扣一下，打开保险。
老贝克尔正是那种稍微违规的警察。
但他没意识到，自己今天上下警车已经被车门连续撞击刮擦了很多次……他以为是车门坏了，连连抱怨。却没发现当“第四次”车门撞击后……那把枪终于被撞开保险，已经切换到“待击发”状态。
老贝克一无所知的下车，进门，拿着门卡的手伸向了电子门。
【Hold】
王虎无视了人故系统的配音，他的思维触角进入侧门电子锁，握着一个电信号蓄势待发，就像将手扣在了扳机上。
警车的门是电子开关，需多次尝试才能达成目标；
但很多人不知道，这种划卡开的电子门除了电子开关外，还多了一个弹力控制。可以控制开门力量，并能同时向内外打开，只需改动一个数值。
【Hold】
就在老贝克的手伸向刷卡器的刹那，以0.1牛为步进的渐进数学模型瞬间建立，上千次模拟渐次完成。那全息的、仅构成在王虎视网膜上的模拟影像，在老贝克前方拉出一条时光的隧道。
模型又从前后两端依次消失，只留下了那个最优的解——刷卡的手手举着，门弹开，准确撞在肋下的枪套侧面。
【Hold】
机械诚实而不做作。
以SFP9TR的结构，打开保险并被撞击特定位置，有99.5%的可能性走火。
枪械激发，9mm子弹沿向下的枪管穿透枪套皮革，撕开肋下的肌肤，准确命中左侧衰老的肾脏。
柔软的皮肉无法对子弹形成有效阻挡，弹头会继续向前直到撞击骨盆。然后弹头碎裂，一部分折返切割腹腔中的大肠，另一部分则从骨盆的下方缝隙中钻出，73%可能性造成鸡飞蛋打的惨烈后果。
【Hold】
无论老贝克尔重伤抑或死亡，他负责的自杀案都将移交到别的警察，尤其是汉森的手上。没有强烈倾向的警察，无疑会按照自杀快速结案……同时彻底解决他的麻烦。
那么来吧。
JustDoIt。
王虎透过镜头目视着老警察的手离刷卡器越来越近，让我们尽快结束这段插曲。
然而就在门卡将碰未碰的刹那……“嘿，老贝克尔！”，大厅另一侧忽然响起呼唤之声。
老警察手停下，王虎看着那只手慢慢远离。
老贝克尔不耐烦的扭头，因为他就是贝克尔。见到唤他名字的是另一个“老资格”，他不情愿的将卡放回口袋，转过身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克莱尔。”
“Boss叫你回来就立刻去他的办公室，二楼办公室。”
“Schei?e！”老警察低声骂了句脏话，转身离开侧门，朝着中央走廊走去。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在人故系统贱兮兮的配音中，王虎默默将手放下。这是在拍电影吗？为什么这种戏剧化的情节会一再出现？
门上的摄像头随着贝克尔的背影微微抬升，就像在目送他离开。
*****
“协助我定位局长室。”
事情总有变化，情绪毫无意义。
放弃电子门模拟，王虎的思维展开，电缆、光线和电子设备如同图纸上的线条和点，勾勒出整座黏土区警察局的三维空间。
思维触角链接在“人故”系统的帮助下进行跃迁，先是从走廊摄像头中获得墙上张贴的警局平面图，以服务器内局长室IP地址定位，然后思维触角延伸过去，眨眼间切入局长室内。
第24章 走火 中二
【“人情世故系统”，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吗？这么长时间还叫‘系统’有点儿侮辱人，强烈要求换一个。】辅助系统趁机和他讨价还价说。
“我会考虑。”
【渣男，二十年前你就这么说！一直在这么推脱，从未被兑换……“科塔娜”这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我不是士官长，你也没有性别。”
【我不是李清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那“贾维斯”怎么样？】
“请别提那个名字，我也不是钢铁侠。”
【可我想要个名字！】
“韦诺森？”王虎抽空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家具。
【我知道那是铁锅的牌子！】
“抱歉，只想到这个。”
……
这就是两个多线程之间的交流——因为是多线程，所以可以一边斗嘴一边入侵还能一边打游戏，什么都不耽误。
就是场面上不大好看，看起来像精神病在喃喃自语。
“人故”本体是制造合成人时植入大脑的一块生物芯片，不存在实体。而是直接“格式化”大脑的一块区域后，从碎片部分改写为生物芯片。那片脑域还承担别的工作，手术直接切除固然能摆脱芯片的影响，但同时也要接受口吃、呓语、口涎、失禁等后遗症。
由于被大脑潜意识承认，哪怕王虎重生再来，身体全部重塑也没能摆脱这块芯片。
芯片擅长大数据运算，又能帮助合成人提高情商，算是不错的帮手；但更重要的作用是，必要时将合成人爆头……
“人故”系统即是合成人的帮手，也是共和国控制合成人的最后阀门。
本质上像人格分裂的产物，二者虽互相帮助，但真的算不上朋友。王虎这十来年开卡车，对运算毫无需求。又身入红尘沾一身的烟火气，早搞明白这世界上情商低的人一样活。
不是说情商低的人就注孤生，女性在乎情商，但更在乎外观条件、经济状况和是否身据特长。
所以“人故”系统日渐边缘化，如若不是孤独时需要有个人聊天，可能连出场的机会都不再有。
最近才随着王虎活跃才重回助手位置。
……
“滴——”
正在陪客人的分区警察局长埃尔温，听到了一声蜂鸣。他的办公室电脑忽然自动开机，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脸上的褐斑变形。
客人的身份特殊，联邦特工。在未了解来意之前，做多余的事会引发怀疑，譬如碰电脑。
所以埃尔温局长忍住，不过他也知道世上有黑客这种生物，因此不动声色的用手肘推了下桌面的雕像，挡住了电脑的摄像头。
王虎骇入局长办公室的计算机，赫然发现摄像头前一个雕像的大屁股挡着，麦克风也收不到声音……
【你猜发现了什么？当当当当！】“人故”笑着展现出它找到的情报。
那景象，连远在林中的王虎都吓了一跳——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间局长办公室内除电脑摄像头外竟然还存在着其他三个隐蔽的摄像头：
三个都能拍摄到室内，其中一个拍摄角度在书架，无线连接到局长的手机上；
第二个拍摄角度在沙发正对面墙上，线沿着墙布线通向隔壁第三间办公室；
最后一个则是连接微型硬盘，摄像头安装位置赫然就是那个挡着电脑摄像头的桌面塑像！
【呵，你们德国警察在搞什么啊。】
三个摄像头当然都需要解密才能访问，彼此之间互不相连——但这对王虎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他的“思维触角”能在物理层面跳跃，同时兼具数据攻击能力。
王虎在“人故”系统的建议下，有点儿坏心眼儿的选择了连接隔壁办公室的那个。
世上哪有巧合，尤其是自己办公室这台安全措施严密的电脑。
警察局长猜到自己的办公室电脑被黑客攻陷，内心深感不安，既不确定又有些恐惧。因为他的手机连着隐蔽摄像头，而为了方便，电脑和手机共用同一个路由！
埃尔温开始在房间内走动，最后肥胖的身体挡在安装在书架上、属于他的那个摄像头前，这已是暂时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而王虎进入的却是正对着沙发的摄像头，因而清楚的看到了局长“客人”的长相——黑西装，口袋中别着黑色墨镜，肋下露出枪套，坐下绷紧的裤管显出另一把手枪的形状。
三十多岁年纪，面目严肃，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全身上下都在说着同一件事，“我来自特殊部门，我相当的不好惹”！
“呵~”
【特工，带着恶意。】人故在微表情分析后判断道。
敲门声响起，老贝克尔走了进来。
“局长。”
“这位客人想了解一下你最近在查的那个枪击案，你详细的说明一下。”埃尔温比划了个手势，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用的电脑的同时，狠狠拔掉了网线！
“明白，事情的起因是这样……”贝克尔双手背在身后，规规矩矩的开始正面回答。
全程符合事实，在没搞清楚状况的前提下，他当然不敢随意攀诬王虎。
没听到想听的内容，黑西装在他陈述一半时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汇报，直截了当的逼问道。“我听说这个案子涉及到一个叫王虎的华人？重点说一下这部分内容。”
他就是那个被联邦宪法保卫局派来调查王虎的特工“眼镜架”。
不过显然“眼镜架”觉得自己很重要，他希望出人头地，希望有机会表现自己！不想在局内大行动时被发配去处理一个华人的问题，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浪费时间！
因此他打算简单点儿，跳过调查过程直接“搞定”王虎。
眼前不正好有一个机会？
“王虎？他和这件事似乎没关系……”老贝克尔谨慎的说。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不不不，警惕，我的朋友，每个非德国人都是潜在威胁。而且据我得到的情报，你似乎对此有别的看法……说说你内心的想法，我的朋友。”
“他有问题吗？他有很大问题吗？他看起来像华夏的间谍吗？他有没有可能参与或主导谋杀？或许这个少年无意中看到了他的什么秘密，因此被杀人灭口？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该死，这见鬼的菜鸟说得太直白了！桌子后面的局长埃尔温痛苦的捂住脸。
PS：为照顾手机阅读习惯，现在都要求短段落、2K章节，老雷的断章很不熟练……
第25章 走火 下
老贝克尔可没有局长那种政治考量，或者说虽然他活得久经验丰富，可参与过的街头交易往往都这么简单粗暴，缺乏艺术。
再说往前数三十年他刚当警察那会儿，警局可比现在的帮派黑多了。
贝克尔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眼镜架”悠然对视。局长的态度已然让他猜到此人身份不简单，没离开等于背书，判断黑西装不像在设套后，老警察嘿嘿一笑，态度大变。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我认为王虎绝对有问题！百分之百是崋国派来的间谍！”老警察贝克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很好，我欣赏你的判断。那么贝克？我可以叫你贝克吗……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顺着这条线深挖一下？很好，既然我们取的共识，那么暂停你手头的其他工作，我以联邦宪法保卫局的名义借调你对此案进行深入调查，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你看怎么样？”黑西装特工笑着递过名片。
宪法保卫局？部5的人？老贝克尔顿时陷入迟疑。要知道德国警察是二元制，属于联邦和州共管，局长和副局斗得有多激烈他可一清二楚，接这张名片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老贝克望向局长希望得到一些提示，然而只看到显示器和局长那遮不住的肥胖身躯……这头猪！
“Schei?e！”老警察贝克尔在心底骂了一句，他懂局长的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答应的，出了问题你自己背锅。
他知道被牵扯到更深层次的问题之中，可现在后悔也晚。
“明白了，我会尽快去查。”老贝克尔只能这么说。
“你现在应该叫我长官！”坐在沙发上的“眼镜架”，微笑着改变了态度。“而且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精神，我讨厌懒散，尽快！尽快明白吗？部5和警察的时间观念是不同的，我们对尽快的定义按分钟计算，现在我给你两个小时……你听明白了吗？”
“Schei?e！Schei?e！”老贝克尔在心中狂骂，两个小时你怎么不去吃屎！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现在想跳也来不及。
两个小时根本不是“调查”，分明是“做假”时间。可他又能怎么办？
只能挺直腰板，跺脚敬礼。
“这就去做，长官！”
然而就在他的脚自然下落的同时，不知为何，办公室那台早就停机不用的扫地机器人，忽然从沙发下溜出来，出现在他将要落脚的那个位置上。
根本没往下看的老贝克尔一脚踩在扫地机器人上，扫地机掉头逃走，带着他身体一滑，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老贝克尔双手扬起，试图平衡身体，可他已经失去重心。
于是，砰~~！！！
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昂贵的木质柜门在慢镜头中缓缓变形，镶嵌的玻璃支离破碎，于阳光下反射出透明光芒。
他甚至在这刹那看到了局长那头猪从显示器后探出头，表情惊讶。
碎片飞溅，一根凸起的木头棱角竖起，倾斜着戳在了他肋下硬皮材质枪套的位置，正中扳机。
呯————！！！
打开保险的枪械激发，火光自他肋下炸裂。
那飞出枪口的子弹在空气中掀起透明气浪，零点一秒钟后准确的命中了沙发上特工“眼镜架”的胸口，心脏位置！
血迹从白衬衫透出，“眼镜架”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愤怒！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壮志，在这一刻全部成空。他强忍着供血被截断的虚弱，毫不犹豫的拔枪还击！
呯！呯！呯！呯！呯！
火光溅射，手指痉挛，他对着前方一口气打空了弹夹！
直到见老贝克尔如同破布般委倒在血泊中，“眼镜架”这才无力的松开手枪，无力瘫倒在沙发上，感觉着意识在一点点消失。
作为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中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
“枪击！枪击！”
局长埃尔温像个姑娘似的尖叫起来，枪响瞬间，连滚带爬的钻到办公桌下面。
肥胖的身体甚至将纯木办公桌顶了起来。
作为警察他对枪声太熟悉了，躲好之后，手开始疯狂的按办公桌下的报警按钮！
尖锐的铃声在警局内疯狂作响，紧急预案启动，几扇大门随即被电子锁定，闪耀的红灯加入到嘶吼之列，局内瞬间兵荒马乱！
不知袭击来自何方，手无寸铁的到访者在警察挥舞枪口的威胁下，颤抖的趴在地上，听天由命。
警察们各个拔出枪藏在掩体后面，不时的探出头四处张望，寻找危险来自何方。
可有个被吓坏了，却又恰好被紧急关闭的门锁在内部的警察。他大概脑海一片空白，彻底忘了什么紧急条例，眼中只剩那道被锁住的门。
于是疯狂的砸门，“放我出去！求你！谁来给我开门！狗屎，你们别逼我……”他掏出手枪，对着防弹门就是一通射击！然后抱着腿缓缓倒下……被反弹的流弹射穿小腿。
枪声又引发更多混乱……
所谓严谨又严格的应急机制，在这时全部乱了套。危急时刻，谁还记得那数量上百的条目……十五分钟后，当反恐小组感到，这才控制住局势。
二十分钟，手持防爆盾牌的反恐队破门而入，将警察局长从沉重的桌子下面解救出来。
“枪，枪击！部5的人让老贝克尔向长官敬礼，老贝克尔开枪……”局长缩成一团的尖声吼道，那确实是他亲眼见到的场景，可他的话让调查从一开始就被误导。
“我的胃，让我出去，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埃尔温踉跄着，被手下搀扶出去。
在众人视线转移的时候，他将一团连着摄像头的电缆塞进了某名警官的口袋。而那名警官又趁着众人忙乱时悄悄离开办公室，快速将电缆和摄像器材处理掉。
现场看起来也和局长说的差不多——黑西装特工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胸口殷着大滩血迹。而特工的右手握着枪，低垂在沙发边上，那枪口仿佛还能看到硝烟。
老警察贝克尔仰面瘫倒在砸破的柜子下面，额头正中，身体上开着七八个弹孔！
他的枪掉落在地上，枪口同样有硝烟反应。很显然，他也开了枪。按照现场推断，明显是他先开的枪——如果是特工先开枪，他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台扫地机器人？
早就躲到沙发下面，清理着沙发振动落下的灰尘去了。
你们人类呯来呯去，关我打扫卫生何事？
我是无辜的，嘤嘤嘤。
……
“你说老贝克尔是到了更年期还是因为要退休，所以憋一肚子火气？对方要他叫长官就直接开枪？这也太刚了……敬个礼而已。”
“呵，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事件的起因是配枪走火。”
老贝克尔肋下的衣服上有个向外翻起的洞，枪套上也有一个，而他手枪射出的弹头被在特工的胸腔内找到。说起因是枪支走火是个十分合情合理的推测。
失去平衡——摔倒——枪走火——对方反击。
濒死特工怒而拔枪，枪法奇准，老贝克一枪毙命！
可你说这事儿责任在谁？
然而，这个很明显的猜测却从一开始就被压了下去；反而是局长埃尔温的说法“老贝克尔自尊心强到失去理智”，甚嚣尘上。
原因出在哪儿？
按恐袭向上级请求支援，惊动了市政府和宪法保卫局，甚至调动了驻郊区米军，这么大的事件试图掩盖？
“老贝克经验丰富，他不至于犯这种错误，会不会是黑坑SFP9TR不够安全才……”
“呵，你最好保留自己的观点。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我就当没听见你说的话。否则等HK那个大军火商找上门，没人能保的住你。”
就是这么回事儿，黑坑公司是德国的洛克希德·马丁，他们造的枪肯定棒棒的。
“……你说得对，老贝克尔是患上了退休综合征，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我会申请局里增加心理医生的岗位，为临近退休的同事提供心理咨询。”
“嗯，就按你说的去汇报吧。”
……
事情似乎恰好出现在一个各方角力的平衡节点上，因此了结的出奇顺利。
从个人而言，局长不想让自己在局长办公室装摄像头这件事曝光，毕竟大小也是个丑闻，因此急于让事情结束；
副局长基于同样原因——不想让自己在局长办公室装摄像头这件事曝光，也在暗中顺水推舟。
代表不同派系过去总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却在这件事上出奇的取得一致，在局内形成统一决策汇报上去。不禁让人感慨，局长和局副心中还是有大局观的。
市政府跟着放下一半儿的心，接下来只要担心宪法保卫局的问责就可以了。至于说不问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是权力极大的特权部门，而且还死了一个特工。
结果那边也悄无声息的同意……这可太奇怪了。
事若反常必为妖，可惜没有证据。
实际上宪法保卫局也有苦难言，他们“不小心”在某座雕塑上安装了监控，而这座雕塑又“恰好”出现在了区警局局长的桌面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阴差阳错。
如果要进行深入调查，势必要对整个局长办公室进行拆解式搜查，那么谁的屁股都藏不住。
所以为了避免一场政治灾难，我们还是当它根本没有发生过好了。
各方默契的达成一致。
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一个摄像头原本对准忙碌的人群，现在慢慢的转向另一侧……就像一个人对某事扭头，不再关注。
*****
宪法保卫局，一直忙碌到深夜的部5负责人“奥丁”忽然停下手里的工作。
他独眼目视窗外的夜空，表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叫人进来。
“帮我查一下，那名下午死在警察局的特工，他当时在负责什么工作。”
网络世界的黑暗中，正在转身离开的王虎停下脚步，低声叹息。
“你就不能稍微愚蠢些吗？“
第26章 再见张雪 上
次日清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照常起来锻炼。
林边草地上，倒立俯卧撑。
连续五十个后，大量的汗水从面颊向上渗入眼角，盐分刺激眼球带来沙沙的刺痛感。汗水继续向上与头顶的汗水合流，最终凝结成悬在发梢的水珠。当倒立支撑动作的手臂伸直时，振动让几十滴汗水齐齐坠落，打湿头顶一小片草地。
王虎双臂上的静脉凸起，肌肉微微颤抖，似乎逼近极限。
就在这时，忽然一辆警车拐进林间，停在小屋前面。
王虎吐出一口气，白色夭矫如龙蛇。
身体微微下沉，原本悬浮在草梢的双手按实草地，不停歇的继续做倒立俯卧撑。但与刚刚相比，眼见着轻松许多。
“说！是不是你！”青年警察汉森摔门下车，手按着枪把，站在倒立的王虎面前狠狠质问道。
“什么是我？”王虎专心锻炼着说。
“老贝克尔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谁是老贝克尔？你能不能把事情一次说清楚？”
汉森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贝克尔是我的拍档，昨天和我一起调查枪击案的那位让人尊重的老警察。我知道他当时威胁了你，半天之后就出了意外，我要知道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昨天一整天都没出门，和我无关。而且他出了事你为什么要来问我？”王虎缓慢的说，气息恢复到平稳。
如果是闭着眼睛听，甚至不会相信这个人正在倒立支撑。
汉森被反问噎了下，又气势汹汹的吼回去，“闭嘴，现在是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青年警察色厉而内荏。
“听着，小子。”王虎停下倒立支撑，一个翻身站到青年警察的面前。
身高足足比对方高了一头，体型更是压迫感十足，吓得汉森后退半步，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枪把。
“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在乎。但我知道，就昨天他的言辞而言已经涉及种族歧视。你们当时在为社区服务，原则上我会退让了一步，主动配合你们的工作，但这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昨天我说的就是一切我了解的内容。我是移民，但我同样也是联邦卡车司机工会的成员！如果你非要再次进行询问，我会让工会的律师来和你谈，顺便讨论一下你们的种族歧视问题。”
“工会？”
“法拉克福卡车司机工会，我开卡车八年，是正式成员。”
“法克”，听见卡车司机工会，汉森就在心里狠狠说了句脏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该来。
卡车司机工会是个相当团结、能影响一部分选票的团体。尤其在意识到自身优势之后，工会多次在大选期间主动发声，甚至制造麻烦——既为争取福利，也为彰显存在感。
如今卡车工会已经成为备受瞩目的蓝领代表。
在皿煮国家唯有两件事必须重视——那就是选票和罢工（税收是命）。
选票是力量，罢工则是展示力量。
无论下限多低，只要有选票就有政客支持，再有钱那就更好了——而卡车司机工会就是这样的组织。收入高、不满多、选票集中，堪称蓝领中的战斗机。
涉及工会，汉森立刻知道自己招惹不起。实际上如果老贝克尔知道他是工会成员，包括他背后的斯特法妮·提摩太议员在内，都不会选王虎当突破口。
汉森今天来也没有为老警察伸张正义的意思，更没真的怀疑过王虎——王虎一看就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根本不像能设计出精巧密室谋杀案的人。在他看来，如果王虎想杀掉老贝克尔，最有可能的做法是拖进树林直接勒死，然后去酒吧喝个烂醉。
但他却又不得不来，因为老贝克尔是他的拍档。
可能有些人不了解西方警察的拍档文化——在他们价值观中，所谓有能力、奉公守法、嫉恶如仇等等，统统不是成为拍档的必要因素。
拍档应该分享过脏钱，逛过脱衣舞俱乐部，喝啤酒看足球，相互包庇，这样才算合格的拍档。
是一伙儿的，好事坏事一起承担，一个人死了另一个有义务复仇，无关正义。
老贝克尔的死纯属咎由自取，这一点已在警局形成共识。但人人都可以这么认为，唯独汉森不行，因为那不够“拍档”。
所以对于老贝克尔的死，他必须做出一副“我很难过，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的样子。
如果他不做，便无法立足，做了却又发现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我会盯着你！”汉森最终甩了句话，匆匆离开。
【虚张声势，他不会再来了。】
人故系统都看穿小警察的虚实，王虎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很明显。
“我只知道，他在耽搁我训练源能的时间。”
迎着朝阳翻身倒立，一呼一吸之间，身体自内而外再度涌出一层薄薄的毫光。盖在体表，托着身体上升几毫米，悬浮在草尖之上。
身体肌肉夲张，又恢复到那种如负千斤的状态。
这是军队中专门锻炼源能的办法，古今结合，中西兼用，效果嘛……一般般。
……
几个街区外，内心忐忑的汉森驾驶的警车被一辆黑色奥迪拦了下来。
两名黑衣人站到他面前，一本证件贴脸打开。
“宪保局，我们想知道你都和他说了什么，汉森警官。”
*****
“警察又来找你麻烦？”骑车来林间小屋的张雪，恰巧与警车擦肩而过。
“是你在找我麻烦！”看着走到眼前的女士鞋尖，王虎不得不再次沉落地面，没好气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前天调查的后续。那个老警察好像出了什么事，例行询问……你怎么又来了？”
张雪立刻虚眼，我来你不欢迎？
看着张雪的表情，恍然与李清秋生气的样子合二为一。
合成人福至灵心，忽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欢迎来林间小屋做客，我只是以为你已经回国。”
王虎违心的说，内心十分的无语。
当主机蓼蓝向他展现延长寿命的可能性后，王虎的求生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人就是这样，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多一两天和少一两天也没什么分别，无非混吃等死。可一旦知道有办法延续生命，那写在基因中的求生欲望便会炸裂开来，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热情！
有“未来”和没“未来”，人是不一样的。
合成人亦不例外！
不过正常人在绝望中看到曙光后，会变得亢奋、激进，甚至不顾一切；但王虎是合成人，靠着强大的理性才压下一切冲动。他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按部就班进行肉体和异能的双重训练，恢复战斗力。
当工具人才能赢得寿命，要先成为合格的工具人。
可在锻炼时，他高速运转的大脑仍会忍不住规划“未来”的生活，这是人性本能。
只是合成人计算能力太强大，王虎规划得还特别仔细……连小屋将来改建用什么墙纸都想好。
并夕夕的订单都已经在路上。
从任务准备、执行任务到规划生活，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这个时候，最讨厌“意外因素”！
而张雪混沌态、神经质……看着就像一个强大的“意外因素”。
第27章 再见张雪 下
王虎没意识到，他有些排斥张雪，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在张雪身上看到太多与曾经的队员李清秋相似之处。
明明已经十一年过去，王虎不但没能遗忘，反而思念李清秋的次数愈发频繁……
人故系统拿李清秋调侃不是没有原因的，没人比它更懂王虎。
至于说别的队员，像散拉丁、江角佑树啊等等也想么？合成人皱眉沉思，他们是谁啊？
“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你哥哥张碳是外交官？”见张雪点头，王虎继续问道，“那在地球这边，和外交官有联系的人都会被当成间谍吗？”
王虎在宪法保卫局的电脑里搜索许久，才找到自己被怀疑的原因——根本原因当然是他盗窃黑光实验室所引发的一连串反应，不过那个王虎清理的特别干净，根本不可能联系到他身上——
反而是阴差阳错的，“由于和张雪接触，而被当成了华夏间谍”才是真正理由，简直武断蛮横！
可你说这个找谁说理去？
跑到宪法保卫局说“我和她其实不熟”？来来来，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因为这个理由怀疑你的。
“啊！你的意思是……原来那些警察找你麻烦是出于这个原因？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有这种可能。”张雪也是个聪明的，立刻想明白，露出恍然的表情。
随即涨红了脸，心中苦涩，对着王虎道歉。
这是她最不想发生的情况！
可太过年轻和轻率，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不，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毕竟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只是想搞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王虎耐心的解释道。
宪法保卫局是拦在前面的麻烦，但也只是麻烦。
他认为这是一些“潜规则”。在落后的星球上，不是所有的信息都记录在载体上，有有些记录在人心中。不了解这些冷知识往往会导致任务败于细节。
“如果说接触外交人员就是有嫌疑，其他人怎么说？要知道崋国驻法兰克福大使馆很活跃，经常与在法兰克福华人联络感情，举办联谊会，逢年过节打电话慰问等等，连我都接到过好几次。如果这就被怀疑，那所有华人都有嫌疑，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王虎最不理解的正是这一点——张碳当初光明正大的开车登门访问，一切摆在阳光底下，完全符合大使馆的一贯“不卑不亢，堂堂正正”的作风。
这怎么就被怀疑了呢？
为什么是你？
张雪心里苦，首要原因是我来的次数太多，次要原因是你的个人经历太完美了啊！
别人都在国外辛辛苦苦生活，谁会像你一样，没文凭却能在十一年间完美融入德国社会。朋友遍布法兰克福，成为工会领导，十年完美无违法记录，收入高居然还有私人住所（别看是林间小屋，价格一点都不便宜）……如果不是忽然变现大甩卖，你比德国中产阶级活的还滋润！
太像间谍了！
这些资料也是张雪对王虎感兴趣后，这几天通过大使馆查到的。
当时就觉得有问题，现在想想，果然很有问题啊。
可张雪知道王虎不是间谍，他之所以过得如此之好，是因为合成人总将所有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有条有理的生活，自然比别人好些。
每件事都好些，积累起来就是超大的差距！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虎代表的是“普通人如果将每件事都做到完美”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是什么样子。
****
张雪想想，尝试着用外星人的角度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地球过去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不许撇嘴！谁跟你们外星人比，我们自认为发达不行啊（超凶）！”
王虎连连点头。
我又不能杀，我又不能赶跑，我也很绝望啊。
“如今社会，丰富的社交媒体，连接全球的网络，便捷的翻译应用。只要你想，你能了解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信息。可在过去，想要了解外国的资讯十分困难，主要通过翻译过的报刊书籍电影广播等媒体来得知。
但是你知道，一个是媒体时效性问题，另外就是国外媒体也有偏向性，翻译者也在里面掺杂大量私货。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柏林墙那个‘枪口抬高一厘米’。事实上这个案例在德国的结果根本就没发生过，但翻译者编造了这碗毒鸡汤，再灌给崋国，毒害了很多人。”
“总之，在那时，为真正掌握外国的真实情况，驻外人员通常被赋予‘真切了解当地风俗习惯、科技民生、政治生态、最新动向的真实情况’的职责。所以也就有了‘外交官都是间谍’这个隐含设定。”
广义来说，也算间谍。
二战时，正是外交官根据当地铜价变化，推测出了德国的战争步伐。可惜当时英法还在想屁吃，对证据视而不见，谁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反正历史可以瞎编，连柏林都可以是米国解放的，脸呢？
“至于说为什么怀疑你……我也不知道。反间谍部门的逻辑永远无法猜测，他们又不需要证据，认为你是，那你就是。”
“好吧。”
王虎将这条潜规则单列，他觉得能比张雪先查清事实。
还有那封出现在警局的匿名信，“奥丁”认为是CAI做的，可王虎去CAI法兰克福分部看过，根本不是他们。
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事件中的第三方——与西方国家做交易的“祂们”。
“祂们”有一千种理由挑起这种事，只是王虎还没找到“祂们”的踪迹。
真以为“祂们”是为和平而来？
什么都不要求，上来就送高科技？
又在想屁吃！
“好吧，我已经弄明白。”王虎扭头认真的问，“张雪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雪瞠目结舌，用完就扔，你竟是这样的外星人？
“我们是朋友，朋友来看你，并、带、来、早、餐！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张雪取出车筐里的一大袋早餐朝他扬了扬，看我以柔克刚。
“双份的白香肠和烤的香脆滚烫的圆面包，不想尝尝？”闺蜜早告诉过她，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舔个够。
“哦……完全没问题，请放在树墩上，您也请随便坐。”看到早餐的王虎再次改变态度。
合成人这次出奇的真诚，浪费点儿时间算什么，人总是要恰饭的对不对？
贫穷使我内心宽容。
第28章 张雪的办法，学坏的合成人 上
张雪表面上看起来神经质、没心没肺、穷欢乐、注意力散乱……其实你们都误会她了——她真实情况也这样。
咳咳，以上只是吐槽。
实际情况是，无论刚认识的外星人王虎还是自家亲哥哥张碳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总是很有主意的张雪，现在跟小崔似的，焦虑了……
忽然从小到大的“病情”有了解释，忽然被从六十亿人中选做“救世主”，两份欢喜加起来本来应该是更大的喜悦才对。然而当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张雪的内心剩下的却唯有焦虑！
否则她也不会留在德国不走。
她那玩世不恭的面孔下隐藏的，其实是强烈的责任心！
而注意力不集中的人，往往都思路瞬息千变，俗称“想得太多”！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地球未来会遭遇什么？我该怎么应对？我能依靠谁……无数的问题困扰着张雪，让她彻夜难眠，甚至脑子都要炸了。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与年龄不符的相貌、才华和压力？
这时张雪觉得还不如当蛇精病的时候呢。
主机蓼蓝也是个没用的……张雪虽是蓼蓝选中之人（ChosenOne）。
可主机自有其限制，有宏观没微观——他能让地球连续一百天不重样的爆发灾害！
能使月球坠落，木星改道！
能让文明重启，时光倒流！
可他做不到往张雪的账户里塞一块钱！
这是来自远古制定规则之人对地球主机的限制：“主机只允许旁观、引导和辅助，但绝不允许操纵人类！”这可不是什么写在代码中的逻辑，而是被神王写进世界，与物理法则一样永恒的宇宙真理。
主机蓼蓝暂时……至少在大前期，仅能起到一个解说员的作用。所以张雪才不离开德国，她潜意识觉得，只有王虎能够帮她。
家那边好说，现阶段就算不相信她说的话，只因宠着她也会尽量安排。几代的人脉积累，门生故旧，不容小觑。
何况还有两个工具人哥哥。
张雪还有一正义狂闺蜜，家里人脉同样不弱，拯救世界更完全是她的菜！无需鼓动，她会比张雪还要积极。
唯有王虎，抓不住攥不牢。
前一秒还觉得“关系+1，情商+5”，下一秒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她站在小屋门外敲门的那一刻，根本没有任何提升！
合成人外星人什么的真是太难搞了。
王虎的任务结果是她的任务前置——特指任务奖励中“带回整舱货物”
这部分。关于王虎要求的那个近似《明日边缘》的世界，张雪反复看过那部电影，甚至与自家闺蜜详细讨论过。闺蜜作为学霸，甚至帮她整理出一张A4纸的要点。
《明日边缘》的社会背景看起来与这边年代差不多，其实里面仍包含许多超过这边时代的黑科技。包括全息设备、外骨骼装甲、单兵系统、高能电池、四旋翼运输机等等……尤其是高能固态电池。
这些东西能跟我们现代社会无缝衔接，因为我们其实很多黑科技装备早在实验室实现，唯一缺乏的就是稳定且廉价的高能电池。
王虎能从《明日边缘》带回来什么还看他个人选择。随便带两台外骨骼战甲也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全塞满金银珠宝谁又能指责他什么？
这家伙看起来就像贪财好色的外星人……
张雪只能将这个选择向好的一面影响。换句话说就是金手指给你了，能不能搞定还要看情商。别说拿钱砸，谈钱侮辱谁呢？高科技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吗？所以还得靠情商，因为情义是无价的。
而张雪同志一向认为自己的情商是满值。
买早餐就是。
*****
受到邀请，细节不再重要。张雪停好自行车，先将林间小屋里里外外逛了一遍。
王虎……，感觉像抱了只猫回家，然后它开始迫不及待的巡视起自己的领地。
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张雪出来后，背靠着那个刚送来的一人高、两米宽的大木箱，悠悠然的说，“你这儿也没什么变化啊。”
王虎望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地球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功能已经褪化了么？
“啊！”在这个时候，张雪忽然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声，双眼看着他的方向布楞布楞跟开了频闪灯似的。
总算发现了？王虎清清嗓子，正准备向她解释一下自己利用有限资金并借鉴张雪的思路，巧妙利用间谍部门对他的怀疑，成功低价购买到更先进的实验设备之精巧构思，得意之作。
然而张雪说的却是，“才过去一周，你怎么就瘦了？”
宛若盲生终于发现了华点，张雪震惊到不行。
“我最爱的大肚腩呢？我最爱的球形腹肌呢？这一点都不科学！”
王虎，……，无语望天，算了，换个话题也好。
“大运动量、高强度，加上合理控制饮食，瘦得快很正常。”王虎答道，锻炼源能属于超纲内容。拿起早餐袋子，摆好餐具，邀请张雪在庭院草坪上的露天餐桌用餐。
“你吃吧，我看着，我在酒店吃过了。”张雪说。
“你认为正常？这一点儿都不正常好吗。正常人减肥，七天时间连体重上涨的趋势都无法控制。三个月减肥期，六个月控制期，一辈子管住嘴才能不反弹。如果有必要还需要做抽脂和切除松弛皮肤手术。”张雪愤愤然的咬着面包。
“正常人的减肥，谁会像你这么简单？外星人了不起吗？”
王虎默然看着离自己而去的面包，刚刚说已经吃过了的人是谁？
“大家的目的不一样，我是减脂不减重，严格来说并不算减肥。”王虎解释道。
他用一周时间大幅度提高了这具身体的耐力和核心力量，神经反应速度和精神也调整至接近巅峰状态，相当于恢复了过去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剩下的无法强求，也无须强求。
过去那具合成人躯体被改造的异常强大：塑料化骨骼、掺有蛛丝纤维的肌肉能轻松举起五吨重物；电子瞳孔让他的枪械射击百发百中；四重耳膜可以收听到普通人类三倍的音频范围；强化皮肤免疫刀刺和小口径武器；编织内脏让他在炮弹冲击波击中也能毫发无损……
简单的来说就是，量产版美国队长，加上异能比美队还要强大。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王虎对现在的这幅自然人身体很满意。没有过去那么强大，也没有了过去的那些限制，譬如说对内分泌控制。
过去的王虎是绝对理性，没有热血上头，更没有性冲动，身上的人性少得可怜，就像是被化学阉割过的工具人。徒具特长，毫无用处。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是相对理性。
懂得欣赏女性之美，身上的人性更多，早晨醒来也一柱擎天。
这就是进步。
第29章 张雪的办法，学坏的合成人 下
“什么啊，没人比我更懂减肥。”张雪看着真的“瘦下去了”的王虎，幽幽的叹了口气。
“减肥从来都不是减体重，女人的体重可以是秘密，但外形胖瘦用眼睛都能看得见。所以看起来瘦才是真的瘦。体重减了人没瘦，那就是场悲剧；体重没减人瘦了，那就是中头奖。
虽然怎么吃都不胖，不是肿瘤就甲亢。可满大街问问，十个女人里有九个哪怕甲亢也要瘦，这才是现实。那种想肥的地方肥，想瘦的地方瘦的心想事成式减肥，怕是梦里才有。”
张雪嘴里咬着面包，眼睛陷在王虎的腹肌中拔不出来，好下饭！
王虎高强度锻炼（实际上是源能燃烧脂肪）的效果极佳，如今身上再看不到一丝赘肉。他可没吃健身药物，肌肉群自然流畅，不是那种臃肿畸形的肌肉怪物。这正符合张雪的喜好，她出身军人家庭，从小被培养出来的审美观就是这样的。韩国那种男生女相才不适合她。
搭配一公尺九十四公分的身高，肩宽背阔，两条大长腿，看起来甚至有些消瘦……
看的张雪一会儿眉眼如花，一会儿咬牙切齿，好你个王老虎丫！
整这么帅想干啥？
还惦记小二黑的老婆，想要去抢亲啊！
她忍不住幻想着王虎穿上白衬衫，再套一件合身的休闲西装外套的样子……啊不行了！
我的小爪子已经饥渴难耐。
……
“减肥的方法整理好后发给你。”看到张雪神经病犯了的样子，王虎自以为猜到了她的想法。
“轻松”的减肥方法谁会不喜欢呢，起码王虎是这么认为的。这东西既不影响文明进程又不阻碍社会发展，送出去毫无压力。
【我才不会告诉你她的唾液和荷尔蒙在加速分泌。】
人故系统吐槽，王虎假装没听见。
【还有你的也是。】
“闭嘴！”王虎在心中说。“我分泌唾液是因为在用餐。”
【呵~】
人故不屑的冷笑一声，合成人也会自欺欺人。
“送给你就是你的，剩下的你自己安排。”王虎补充说道。“我想你可能不在乎钱，但就你的工作而言，不缺钱会更加方便。”作为潜在的合作伙伴，王虎自然也调查过张雪的底。
从能查到的信息来看，张雪的家庭只能说不怎么缺钱，但也没到一个夸张的数字。
对于一个掌握着大量资源的家庭来说，可谓是相当克制。
而得到承诺的张雪则有点儿方……
我馋的是你的人，关减肥秘方什么事？
*****
几个街区之外、一辆藏在绿林带内的工程车车厢内。
大量的监测仪器正在运转着，还有半打忙碌的特工。
全都黑西装黑墨镜，也不知在阴暗的车厢内能否看清东西。墙上挂着几套橙色施工服，用于外出伪装时用。
刚刚到达的分局主管“孔雀石”听完外勤人员的汇报，“这么说，那个汉森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拿到？”他沉吟一下，“这条线还不能放弃，将汉森借调过来，命令他继续给王虎找麻烦。让他别担心工会的问题，这里是德国。”
貌似给汉森开了张空白支票，实际上肯定是一个很低的价格。如果需要付出的代价过大，先被放弃的绝对是小警察……这一点汉森不用知道。
然后孔雀石转过身，对着半敞开的工程车车门朝内问道，“监控组，汇报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
监控组组长站起来说道，“基本的布控已完成，设置了三个隐蔽监控点。附近那家Oberschweinstiege餐厅是王虎常去的地方，布置了我们的人。还有张雪住的花卉酒店，傍晚会以设备更新的理由，调换一批安装了监控和GPS的自行车。头顶每天十五分钟的卫星照片，会准时送到我们手上。”
“不错，还有吗？”
“那名叫张雪的女性华人刚刚进去，我们的无人机升空远程监控，画面十分清晰。不过汉语的唇语专家暂时没到，还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也就是同样毫无收获？”孔雀石打断道。
“不，我们有！”小组长兴奋的说道，“目标在凌晨四点十二分的时候，忽然开始在网络上搜索二手‘西门子无尘无菌无静电工作台’的商品信息！我们查了一下，这种工作台通常用于制造尖端电子设备时用到。”
“好极了，然后呢？”孔雀石注意力集中过来。
“然后他没找到满意的……实际上是买不起。我们查了一下，这种工作台哪怕是二手的也不会折价太多，通常价格在25万欧元左右，而他的账户里只有26.3万欧元。”
没解释为什么有26.3万欧却买不起25万欧的设备这个问题，谁的钱会一口气全砸设备上？原材料不花钱哒。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孔雀石简直两眼放光，他没想到午夜被“奥丁”布置的任务，才上午就找到重要线索。
王虎想要尖端工作台制造什么，这显然是问题的关键！
“我把价值45万欧元的西门子最新型工作台，以不到20万欧元的二手价格卖给了他！”监控组长开心的说道，“而且当场送货，你看照片上这个大木箱，那里面装的就是我卖的工作台。”
“很好……为什么要是最新型的？”孔雀石知道属下在卖个小小的关子，开心的时候他不介意配合一下。
如果他不开心的时候有人和他说“我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那他绝对会让那个人先去死！
你给我两个，我给你第三个坏消息！
“很少人知道，西门子最新型的工作台内部加装了记录芯片。它会忠实记录使用者的每个步骤，然后在维修时通过特殊指令拷贝出来。西门子用来采集用户书籍，而我们通过这个，就能知道目标在用这台设备做什么！”
这比窃听器不知高到哪去了。
“干得棒极了！”
孔雀石认真夸奖道，这真是个有能力的家伙！
二人相视而笑，谁都没在意那来自纳税人又被随意漂没的25万欧元经费。
情报是无价的！
第30章 省钱专家
“你笑什么？”张雪忍不住问。
两个人聊天，王虎说他的减肥心得，张雪则说起她在德国的旅游心得。明明气氛很好，王虎却突然笑了一下，这就很诡异了……关键是很破坏气氛！
“没什么，在为省一大笔钱而感到开心，”王虎切回主线程，让工程车那边的线程暂时待机。一抬头，就发现张雪正用看精神病的眼神在凝视着他，连忙解释。
另外，尽管感觉上压力山大，但王虎是个讲原则的人，共和国合成人有恩必偿，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张雪说，“我还要谢谢你，你真的教会了我很有（省）用（钱）的知识。”
二十多万欧元呢！
“嗯……算了，虽然不知道你在感谢什么，但我还是接受。”张雪将信将疑的说，潜在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再发神经随便怎么说（对付神经病我可太有经验了）。
聊完法兰克福说汉堡，穿过阿尔卑斯抵达亚平宁半岛……眼见着话题越聊越远，都要离林中小屋万里，张雪不免有些失望，王虎这是在故意回避和我谈关键的话题吗？
心中有些难过。
王虎没有主动问“世界都快灭亡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关于救世这件事，你买卫生卷纸了么”，以及“需不需我这个经验丰富的叔叔来指导一下你丫”这种话题。根本不像一个外星大男子主义者表现出来的样子。
明显就是不想插手，她张雪也是个有自尊的人，你不提我也不提。
张雪不知道，王虎不是不想问，而是压根没觉得自己有资格问。
王虎【编号1976】从被制造出来的那天起，他所经历过的培训和战斗、所学习的经验和技能，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只为40人以下“小队级别的侦查与特种作战”服务。这是他被制造出来的目的。除此之外，不仅拯救世界他不专业，别的什么他也不怎么专业。
（为了不爆发第二次克隆人革命，合成人被严格禁止接触关于成为领袖的知识和思想。）
而对于如何领导全球反抗机构这种事，张雪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起点要比王虎高得多。
可能不如王虎做事有条理，但是人家有自信啊。
所以王虎是真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事儿上能帮张雪。
再说，神王当初留下这套机制的终极目标就是让新的人类基因库、新的文化内容、新的奋斗精神不断融入和壮大人类族群，让这个族群不断成长，并能最终屹立在宇宙之巅。
因此新文明融入三原则早就表达的十分楚楚——自立、自救、自强！
“靠人不如靠己，自强才能不息。”
“人必先自救，而后天助之。”
……
那是一个该死的自我激励主义者！
如果做不到还敢乱哔哔，神王会亲自给你解释——有人会帮忙送你去见他老人家……
换个角度而言，如果神王不是这种人，那人类也不可能有机会崛起——别说什么三大种族，怕是如无数种族般旋起旋灭，浪花都不曾掀起一朵。
*****
吃完饭，王虎收拾好残余后拿起驾照、钱包、手机和外套，张雪后知后觉的问，“你要出门？”
“嗯，你随意，我去参加一个社区活动，两小时之后回来。”
“等等，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是不是不大好？”张雪有些心虚的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嫌弃我太随便把别人家当自己家吗？”
“……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与今天来参加活动的人不在一个层面，而且你的德语不够熟练，未必能与那些人聊到一起。活动的主题是‘保护孩子们游戏安全，防治树林里的咬人虫。’，如果感兴趣可以带你一起去，我来帮你介绍，毕竟公益活动重在参与。”
“参与个鬼！虫子什么的我不管，我的意思是，你？参加社区活动？在这个时候？”张雪着急的大声说话，她明明听得清楚仍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还被警察盯上，为什么还要参加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是有什么隐藏涵义，还是说这是大计划的一部分？”
“时间当然要抓紧，但社区活动也要参加，二者同样必要。”王虎泰然自若的解释说。
“你得明白，华人在海外不能自我隔离，你不去融入社区，社区就会孤立你。而且和国内不同，国内生活可以自扫门前雪，但国外这边不行。这边的社区有着相当大的权力，会影响租赁、房产和找工作等方方面面，一旦被社区排斥，搬家是最好结果。”
“还有，国内维护公平可以靠政斧，但在国外生活，政斧和警察真都不如社区可靠。像被警察找麻烦这种事，如果社区或工会和你站一起会好办得过，政斧和警察通常都是站在对面。”
张雪张张嘴，蛐蛐一只外星人，为什么会有“没人比我更懂国内”、“没人比我更懂德国”这种的既视感！
太可恶了，最可恨的是……竟然无法反驳！
“你这么懂，为什么还会被警察找麻烦？”张雪抬扛。
“搬家，意外。”王虎简单的答道。
王虎来德国十一年，最初住在黏土区，之后搬离，再搬回黏土区已是多年以后。
林间小屋曾是王虎基于特战原则留下的一条退路，七八年间尽量不与之发生联系，甚至包括黏土区。到快死了才重又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对于黏土区居民而言，他已然是彻彻底底的新人。
重建人际关系自然在计划之中。
被警察找麻烦，也是他之前不愿融入社区的反噬。
同时给王虎提了个醒，必要的事情拖着不做，就会变成麻烦。
对普通人来说，目前有ABC三件事，其中A事件事关生死，那理所当然集中一切精力优先完成A事件，越早越好！B和C？我现在哪有功夫操心那个？
可对于合成人来说，ABC三件事，尽管A的优先级最高，但并不妨碍见缝插针同时推进B和C事件。A事件只要在截止时间点前完成即可，多线程处理，效率优先。
如果A失败，人死了。
那也是A计划没做到位，不关B和C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张雪站起身说。
————
PS：因为闲了太长时间，老雷现在码字速度太慢，还没回复到正常水平。
PS2：这部分因为修改过太多遍，显得臃肿。
第31章 与虎鲸同行之人 上
作为唯一知道王虎身份的地球人（张碳：我呢），张雪觉得有义务监督王虎在地球上的活动。
真实的张雪不是一个傻白甜，正相反她心思敏锐、视角独特，有着极为精准的大局观，并被主机蓼蓝选为ChosenOne！
虽然她还有着注意力无法集中这样会被车撞死的毛病，但那纯属思维速度太快，智商太高，以至于忽略了现实世界。
不相信？
你知道王安石吃饭只吃面前那盘菜吗？
你知道爱因斯坦记不住买刮胡膏吗？
他们都跟张雪一个猫病。
现在，王虎说要为了融入社区而参加社会活动，张雪就明显感觉到危机到来的征兆。相信大家都知道，华人如今在国外的处境并不好。
过去华人在国际上既遭歧视又受欢迎，很像今日之印度。因为彼时崋国是世界最大新兴市场。在这个市场上，任何国内无法生产的商品都能卖出超高的价格。像《西门子工程师拧颗螺丝月入百万》、《IBM一根内存条价值十台轿车》之类新闻层出不穷，那都是真的。
（那时作者在某大软件，亲身经历IBM把小型机和说明书拆开单卖。配套书价格超百万，来培训的工程师按小时收费，还是湾湾人。态度傲慢，贬低大陆，绝不说国语……那时真是咬着牙买，咬着牙学。不过后来，他们就没有后来了。）
然而这种快活的日子没多久，崋国工业化了……速度快的让人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铃儿响叮当。
随着我们建立起完善的工业体系，拒绝成为单一市场，在越来越多的领域进行反向倾销，老牌帝国拿走超级利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可他们提升上去的社会福利可没办法说降就降，结果就是福利崩盘、外债高筑、矛盾重重……专家政客不停甩锅，华人从被歧视变迁怒。
本质就是这样——你拒绝挨宰，那我当然不高兴——毕竟我刚刚贷款买了车。
所以那句话说的对，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王虎他，毕竟生着一张华人脸。
表面上是华人本质是外星人，这种情况下遭遇歧视，会不会影响地外（地球和外星）关系？
球长张雪对此深表忧虑。
*****
走出树林，远远的见到二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聚集在树林边。
大多穿着牛仔服、夹克之类耐钩挂衣物，手里拿着长柄网兜等工具，还有标语牌等物品放在旁边的拖车上。看起来有点儿专业，张雪琢磨。
有的人带着耳机，摇头晃脑的自顾自摇摆。有的拿着手机四处拍摄，还有的在女性面前夸夸而谈，做出夸张的肢体工作，引起阵阵笑声，这一看就是年轻人的聚会。因为全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整体气氛轻松而愉悦。
从肤色上看则黑人白人都有，但张雪没见到有黄种人的影子，心中忧虑不免又深了一层。年轻人接受新事物能力更强，可也意味着思想更不成熟，更容易被宣传洗脑蛊惑。他们一旦拥有排外的想法，毫不介意用最激烈的手段表现出来。
“王虎。”快要靠近人群时，张雪忽然伸手拽住了王虎的衣袖，不起眼的。
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焦虑的表情，低声而快速的说。“等下如果受到排挤，就装作我们是来德国旅行路过此地的游客，直接离开好不好……答应我，就这一次，别和他们起冲突。”
唉，王虎心中轻轻一叹。
张雪的戏谑、夸张、不着调……但王虎从未见过她露出过这种样子，张女王的内心一向极为强大。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匕首”——那才是张女王。
然而现在，她却在担心。
不懂人心的合成人，也在这一刻百分百明白了张雪的担忧。张雪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王虎。王虎的战斗力的确很强，可靠双拳又能砸开多少层笼子？相比起凡俗世界，拳头反而是最无力的东西。不信你看吕布项羽，盖世的豪勇又砸开了什么？
“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王虎轻轻拍了拍张雪的手背，看向前方。这里的几十人全都是自己亲手筛选出来，每个人的背景都调查得比他们本人还要清楚。
“别小瞧我，我在德国独自生活了十一年零四个月。”王虎微笑。
点燃过四次星际大战，直接或间接颠覆过超过二十个行星政权的前特战队长，哪怕在养老等死的最后日子里，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共和国始终对合成人严防死守，是有道理的！
就在张雪思索着怎么开口介绍才能有理有据有节时，让张雪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还不等他们开口，那大群人就哗啦一下涌了过来，有的是主动上前，有的是被动跟随，最终结果是将他们热情的围在了中间。
张雪一脸懵逼，稍不留心就被从王虎身边挤开……喂，我可是美女啊。
然而没人看她，所有人都望着站在中间的王虎，尤其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看王虎的眼神就像在教堂看圣象。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谓抓虫组织其实是个鞋教？
张雪心中有些抓狂，张碳你这个不靠谱的！给我的资料上竟然说他是普通的卡车司机？
普通你妹！
等等，你妹好像就是我……
“嘿，队长，好久不见！我是詹姆斯，还记得吗？我们在马丁广场那次游行上见过，朱莉介绍我们认识，你还帮我修改了标语上的错词。”一个黑人仗着先天语速快的优势抢先说道。
“当然，我记得你，詹姆斯。我坚信那不是错字，而是更深层次的讽刺。那天你可大出风头，电视镜头完全跟着你的牌子打转。”王虎熟练的用德语跟詹姆斯交谈。
哈哈哈，被提到平生最出风头的时刻，詹姆斯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极为欢畅。
是的，那确实是个拼写错误的错词。
但当王虎将那个写错的字母用笔加粗描黑，做了简单特效之后，它就不再是错词——而是有着漫画般效果，对政斧施以铁拳痛击般的讽刺和挖苦！
因此那张照片在过度解读之后，登上了无数报纸和杂志的版面，詹姆斯也因此成了知名社会活动家、街头艺术家，不知多风光。
他自然也成了王虎坚定的粉丝与鼓吹者。
张雪吃惊的看着，完全没想到王虎有这样一面。
第32章 与虎鲸同行之人 中
不止詹姆斯一个，站在前边的几个人也都是专程来跟王虎打招呼的熟人。剩下的要么是没见过面但闻名，要么是听到消息专程来结识王虎，彼此都在一个圈子里活跃，说起来或多或少都有过交集。
还有人参加活动就为了认识王虎？
张雪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早就被外星人统治——在喵星人之前。
更让张雪惊讶的是还不止如此。
听见“队长”这个称呼，似乎来参加社区活动的大部分人都很熟悉，露出“这次见到真人了”的表情。甚至有人在听见名字后，还惊讶的瞪大眼睛，“队长？他已经来了？天啊，我太崇拜他了，他组织的XX活动简直震撼人心！”
有个生的很漂亮的白人金发大妹子，居然大呼小叫的挤进人群，一个虎扑抱住了王虎的胳膊，上去就要亲吻。
看那表情，十分的像想当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张雪那个暴脾气啊，立刻黑着脸上前隔开。“干什么，干什么？是你家的吗，你就乱抱！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
“队长，爱老虎油！”白人妹子被捉住还操着一口德国味儿的英语，一挺一挺的往前扑。
气的张雪，都想揍她丫的。
接下来更多人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绍。有五个人认识你就有十个人想认识你，有十个人想认识你，结果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和你说话。
并且有叫王虎“队长”的，也有叫他“虎鲸队长”的。
张雪忍耐不住了，伸手将那个又想冲上去的白人妹子揪过来，“你们怎么都这么叫他，什么虎鲸队长？他是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
“队长啊，他是队长你竟然不认识……你不是他女朋友吗？”白人妹子扭头惊讶的反问。
张雪脸都黑了，小碧池，知道他女朋友在场你还敢乱扑！“没，没错！不过我比较注意个人隐私……在家我才是队长，我只知道美国队长。”
“美国队长是个老冰棍，根本没办法和虎鲸队长相比！”白妹子嗤之以鼻，表现的完全像是个脑残粉。
“那你告诉我他都做过什么？”张雪机智的发出一记直球。
“他……嗯……”白妹子一下卡壳了，犹豫了几秒钟才用不确定的说。“保护了虎鲸？”
你问我呐？张雪盯着她看，都要被气笑了，感情你丫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可以肯定的是，包括我在内每个和虎鲸队长接触过的人都会觉得他超级酷！至于为什么，你等下自己看就明白了。”白妹子一脸骄傲的说道。“你是他女朋友，可以好不如我更了解队长。”
碧池！
虎鲸队长……张雪忽然想起王虎曾说过，来地球之前，曾是共和国“深海”舰队“虎鲸”号旗舰的编号K陆战队队长……
所以虎鲸队长保护虎鲸？
哈。
英吹思婷，简直太有意思了。
张雪笑眯眯的冷眼旁观，几分钟后，她果然明白了些什么。
王虎本人没什么，但“虎鲸队长”很有名，尤其是在社活活跃的圈子里。王虎走进人群，那些人自然而然的分开，然后围住他，将他簇拥到核心。就像摩西分开红海，将军走进士兵。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就是队长的人格魅力。”白妹子激动的配音解说着。张雪被她抓着胳膊，甚至能感觉白妹子在微微颤抖……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接下来是我最爱的环节。”不等张雪吐槽，白妹子就快速说道。
*****
王虎站在人群正中的位置，先环视一圈儿，和每个人做了眼神接触，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好，我是虎鲸队长。”人群仿佛吹过一层细浪，呼吸紊乱，眼神发光。“我认识你们每一个人，很高兴你们能来。这是一次很小的活动，大家当成是朋友聚会就好。”
“接下来，作为志同道合的朋友，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彼此。”
张雪注意到听见这话时，白妹子的手瞬间用力抓紧，那些围着的人也都下意识挺起胸膛……这过分了吧！哪请来的专业演员？我为我的同学们感到惭愧！
这专业的表情，这激动的眼神儿……从崋国好声音现场拉过来哒？
张雪疯狂吐槽，并不能影响王虎那边的介绍，他拍着旁边那位毛发浓密的大汉说。“弗雷德里克，来自巴登-符腾堡州的黑森林，曾经是森林杀手，如今的森林之子。”
“我……过去是一名伐木工人，伐木是我的职业，我毁灭过成百上千的树木。”大汉自我介绍说，他的形象很贴近人们对伐木工人的想象。
站在一群社活分子中间说自己是环境破坏者，无疑需要勇气。可没人表现出诧异，大家似乎都在等候着反转。
果然，随即王虎就接着说。“是的，弗雷曾经是森林的敌人，但一场森林大火改变了他的世界。如今他和他的小组正积极推动森林补种工作。弗雷德里克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绿德鲁伊’这个名字，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过。”
“是的！”“原来他就是绿德鲁伊！”“真棒。”……
人群响起断续的掌声，弗雷德里克腼腆的向周围致敬。
但王虎的介绍还没结束，“截止今日，弗雷和他的小组已经种下十四万三千三百……抱歉，那是上周数据，截止到今天，他们已经种下十四万四千颗整的树木！”
“喔！好样的，弗雷！”“我想认识你！”人群响起集体欢呼，并用力鼓掌。
大汉弗雷德里克按着胸口，听着赞美的声音，眼泪都要流下来。“不，这不是我，我要感谢队长，是他告诉什么才是对的……天啊，我要哭出来了。”最后，弗雷不得不转头不再看那些人，他眼睛盯着王虎，百倍郑重的承诺，“队长，我愿追随你到天堂地狱，世界尽头！”
“这也太特么夸张了！”张雪和一个黑衣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虽然一个中文一个德文，却无疑在表达同样的意思。
仿佛听见有人说出自己的心声，二人不禁隔着人群对视一眼。目光碰触，张雪心中闪过的念头是，“一个中年人为什么会在这儿？”等她再往那边看时，却已经找不到那个穿黑西装的人。
“不用，坚持做你自己最重要。那么，接下来让我来介绍这位大佬，最近大出风头的社会活动家，詹姆斯·布拉德！”
那个叫詹姆斯的黑人性格特别外向，立刻夸张的跳到场地中心，扭动身体秀起辣眼睛的尬舞。周围响起一片欢笑和鼓励的掌声，冲淡了刚刚激昂的氛围。
除那些慕名而来的和围观路人之外，真正需要王虎介绍的大约十几个人。每个人百十来字，加上或感动或幽默的自我展现时间一起不超过一分钟，节奏一直被王虎牢牢控制在手里。
其实本没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没有挥手撒亿点币，做出改天换地的壮举。
不过是平凡人，做平凡事。
然而当王虎用不刻意煽情也不鼓动情绪的态度，最多只是采用稍微抑扬顿挫的口吻，来陈述每个人的“平凡事业”时，却让人说不出的感动。
仿佛有人在说：“你们做了很多，你们拥有着生命的重量，你们真的在改变世界！”
【不，不是仿佛，你是真的在精神中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