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张角之死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五月二十二日,卢植留下数千人守曲梁三城邯郸东、曲周南,与郭典亲率领3万余大军,放过正北面广平、巨鹿县不攻,向东北沿着漳水西岸水陆并进,以骑兵遮蔽黄巾援军,3万人围三缺一齐攻曲周,半日即下曲周。
终于二十三日午前,赶到沙丘之南二十里外。同时,卢植西侧还尾随着广宗、巨鹿的2万余黄巾军。
前锋纪灵率领三千骑兵,自南围杀入,与公孙瓒等汇合,直接透重围,从北、西两侧杀出,给了沙丘上困兽般的刘备、宗员等人极大的鼓舞,也给张角极大的压力。
同时,郭典率领的水军,到达薄落津,放火船烧掉张梁建于漳水上的浮桥,顺流而下,击溃沙丘的黄巾船队。至此,失去了曲周、薄落津、船队、浮桥,了漳水以东张梁、张燕进攻通道已完全割断。
至此张角终于发现,自身在沙丘虽然有5万大军,却为北面的宗员、刘备,南面的卢植变作了肉夹馍,于是立即向西北边撤退,欲先与西侧尾随卢植的2万余黄巾汇合,之后撤往平乡或巨鹿县。
张角军在撤退过程中,遭到官军公孙瓒、牵招、张飞、赵云、张合等众多骑将的追击、冲突、分割,出现相当大的恐慌和损失。
担心士卒全部逃散,于毒、白绕、杜长皆建议与官军决战。
经过了二到四月的势如破竹之后,黄巾在幽州、颍川、汝南接连失败,冀州黄巾活动空间也被剧烈压缩,此外,张角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重大问题,若不能击败官军,就将失去来自东面、北面的供应,必然粮草、辎重不足,日益瓦解,即使困守孤城也难以持久,遂有决战之心。
五月二十四日,
为了不被消灭,张角改变之前各自为战的犹豫,集合周边数县兵力,一次性压上了所有砝码,打算与卢植决一死战,打算通过一次胜利来鼓舞士气,因此派出了超过八8万名黄巾精锐
张角背靠大陆泽,向南列阵,张角自居中军,于毒在左、白绕在前、杜长在右,每三千人余一个方阵,总共25个方阵,其中两翼有6千骑兵。
卢植向北列阵,自将中军,以纪灵、典韦、刘朗、吴巨等为前军,以宗员为左翼,刘备因伤重无法领兵,遂以公孙瓒为右翼代统刘备兵为右翼。
中路是由大盾、刀盾,长枪、矛戟、弓弩混编的步弓兵,共计2万余人。其中拥有超过5千名铠甲齐全的刀盾、剑盾重步兵,5千大戟士、长刀兵,超过5千弓弩兵。中军比正常情况更加松散,前几排突出若干个锥形向前,各排之间的间距较大,从而给了弓弩兵隐藏、前进、后退的空间。
两翼的宗员、公孙瓒共拥有超约8千名轻重骑兵,都是经过若干次战斗的精锐。
战争开始钱,张角鼓舞属下:“道友们,昔日韩信背水列阵,今日我亦背水,你等不拼死而战,更待何时!”
黄巾遂奋勇争先。
卢植则一退再退。
官军中路因为数量只有黄巾中路的一半不到,为了不被两翼包抄,不得不尽量拉开战线,同时不断后撤。黄巾由于宗教狂热和战斗顺利,则不断前进。
小半个时辰后,黄巾军前军3万人便突入官军阵中上百米,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凹字中心。同时,宗员、徐荣、公孙度,公孙瓒、牵招、张飞、张合、赵云、韩猛等率领勇猛之8千骑兵与黄巾6千骑兵斗得不亦乐乎。
公孙瓒、宗员将马匹、骑术、战斗技能较差的黄巾骑兵大部分分割、包围、歼灭,少部分撵走之后,绕到黄巾军侧翼、后翼。黄巾作战勇猛但缺乏纪律,顺利时难以指挥,不利时则四处逃窜,结果被官军包了饺子,切割成数千人一小块,准备分别吃掉。
张角的鼓舞,比想象中更加有力,黄巾虽然陷入战役上的劣势,但人数更多,战斗意志没有太大减弱,以至于战斗从上午持续到中午。
东南方,烟尘直上云霄,不久响起鼓点般的马蹄声。
双方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都扭头望向马蹄声的方向。
不久,三四千西凉骑兵、西羌、匈奴骑兵呼啸而来,直冲黄巾中军!
官军皆大喜,黄巾则陷入苦战和动摇。
战车上的卢植气得几乎要喷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以为我是那只黄雀,没想到董卓要做躲在暗夜中的猫头鹰!”
。。。
战后几日,刘备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头枕乌敏英大腿上,绝美的祁胭脂正一勺一勺给他喂着汤药。
荀攸、关羽、牵招、张飞、张颌、简雍、卢植的次子卢正等不时小声的议论着,个个脸神忧郁:“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不见醒来?会不会。。。”
祁胭脂咬着嘴唇:“玄德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众人都欲言又止,暗自摇头叹息。
公孙瓒、邴原拉着卢正,作揖告罪后转身离开,张角虽死,张宝、张梁、张燕等人依然拥有超过二十万部众,战斗正酣,由不得多加停留。
关羽、赵浮、赵云、张颌、韩猛等亦作一揖,转身追快步追随。刘德然略微犹豫,亦拉着刘朗跟了上去。
只留下荀攸、张飞、简雍、李山、阳终等数人。
乌敏英的兄长乌长英嘀咕道:“那些人有的平日与我弟称兄道弟,有的侍奉我弟如主君,如今却纷纷投到新主子麾下,迫不及待想立功劳。”
张飞追到门口,不耐烦的将门一关,大声嚷嚷:“兄长为了卢中郎将而受伤,卢中郎将除了第一天来看过一眼,后面竟然只派个次子来,太他娘过分!”
“你小声点!”荀攸急忙制止张飞,毕竟在众人眼中,身兼持节、北中郎将、尚书、通儒、马融弟子、袁隗好友的卢植才是可倚仗的派系核心,才是可以托付的主君。
刘备虽然平时被袁隗、卢植视若子侄,但终究袁家有袁基、袁绍、袁术等,卢植有养、正、毓、德四子,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威胁自家子侄的未来核心地位。
换句话说,刘备的错在于他过分优秀、老成,让同一辈的大多数人为之嫉妒,甚至让上一辈的人也深感压力,但刘备却无足够背景支撑。
以至于听闻刘备重伤昏迷,卢植的反应不完全是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窃喜。
然而没人知道,刘备虽然眼不能视、手足不能动,耳朵却分外灵敏,意识分外清晰,将将众人的语气、呼吸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可以猜测到惟妙惟肖的表情。
第374章 夺舍
可惜刘备意识为躯干所束缚,周围全是黑暗,冰冷坚硬,怎么努力逃离,也逃不掉。
“别逃了,老老实实跟我合为一体!”一个阴冷声音传来。
声音的方向,是漆黑中的不断旋转的一团黄光,赫然幻化出一个头戴五方观,身着明黄色袍,左手八宝镜,右手桃木剑,仙风道骨的仙人模样,释放出无穷威压。
张角!
合为一体怕就魂魄俱散了,刘备瞬间不停战栗:“妖道怎入我躯体?”
张角:“道友修炼道家法术,与贫道有缘,将贫道魂魄引来。”
刘备转身就逃。
张角用八宝镜一照,刘备动作就是一滞,立即追上,右手桃木剑一削,就切下刘备左脚。
“啊!”刘备撕心裂肺的哭着,惊慌失措地逃跑,生怕张角几刀把他削了。
张角却不追,只是抓住刘备的断脚,咬了一口:“真香!”
“变态贼道士!”刘备生怕被一口吞了,逃得远远的。
而张角却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刘备并不敢靠近,以为张角是猫捉耗子,无聊时逗着玩,肚子饿了再吃,有多远跑多远。
可过了一会儿,刘备的脚竟然又长了出来:“莫非我现在氏魂魄或者元婴?”
见张角却并不追过来,刘备鼓起勇气靠近。却见张角盘腿而坐,宝象尊严,手中捏着那块断脚碎片比刚才略小了些。
见刘备靠近,张角也不攻击,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继而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发现张角手中的那小块碎片又小了些,这才恍然大悟:张角正在消化,短时间根本难以消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张角还未炼化吸收时轰轰烈烈斗一场,刘备立即在手上换幻化出一把宝剑,带着千钧之力向张角疾刺过去。
张角额头上突然出现第三只眼,照出一束光华,化出一把桃木剑,继而缩小成一把寸长飞剑,挡住刘备的攻击。
那飞剑极其灵巧,左突右刺,刘备被擦中好几下,痛得撕心裂肺,却连张角一片衣角也摸不到,急忙向后惶惶而逃。
那飞剑追了几十米,却不追了,刘备一靠近,就再次刺杀过来。
三番五次之后,竟然给刘备找到规律,发现飞剑远离张角后,速度力量灵活都有所下降。刘备打过不少仗,亦是杀伐决断,想通了就干,勾引飞剑向自己刺来,却将自己手中之剑幻化成两个手套,一手一个死死将那飞剑抓住。
那飞剑也有灵性,拼死挣扎翻滚,几乎将刘备甩成一个陀螺,虎口迸出血来。
刘备咬住牙齿,牵扯着飞剑向远处逃窜,一路上歪歪斜斜如同醉酒。
果然,距离远了飞剑挣扎就弱了,终究被刘备控制在手里。刘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江飞剑撇成两段。
“啊!不!”张角的痛叫声,即使隔得老远,也听得清晰如在耳边。张角立即飞身杀来。
刘备立即逃窜,远远地跟张角躲起迷藏来,同时一双手套化成磨盘,消磨断成两截的飞剑。
对比不断挣扎的飞剑,刘备试了试发现张角手中的断脚碎片,自己竟然略微可以远程控制,于是每当张角追近就让碎片拼命挣扎,把张角弄得苦不堪言,总是追不上。
。。。
飞剑上磨出来的碎削刘备不知道怎么吸收,心一横放了一块到嘴中,用力咀嚼吞下,只觉得肚里翻江倒海,比得了阑尾炎还痛。
痛了好一阵,那碎片终究化作一股暖流,让刘备浑身上下无比舒服,头脑中却多出许多残缺的法则、道术来,包括如何炼化和操纵飞剑法则和一些基本的修炼道术,其中包括如何炼化别人的魂魄。
这时,张角更加疯狂的追杀过来,同时第三只眼又吐出一只飞剑,一起夹攻刘备。
人在求生压力下潜力无穷,一面免逃窜,一面磨飞剑,磨磨成小块既忍痛吞下运转炼化法术。
生吞这种方式,危险性极大,尤其是张角道术高明,法力惊人,很可能被小小碎片开膛破肚,只有刘备这种半懂不懂的敢做。风险大利润也大,炼化速度是张角的数倍。
不知道斗了多久,偶然发现角落里两个闪着微光的鼎,刘备心念一动,两鼎就化作两个官印,护在身边,原来是大汉静海亭侯、骑都尉两印,前者略大,既用操纵飞剑学到的法门,操纵两印与张角及其飞剑斗起来。
两人相互抓扯,互相炼化,互相斗了许久,张角身上黄光越来越若、黑光越来越多,动作越发缓慢。刘备身上黄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强大,却装作虚弱,一直与张角纠缠。
“化!”
刘备忽大喝一声,两印化回两个大鼎,将避无可避的张角罩在其中,“小!”两鼎既不断缩小,把张角死死压缩,困在其中。
张角用八宝镜、飞剑不断敲击大鼎,飞剑竟然穿透骑都尉鼎,一剑刺透刘备腹部。
刘备痛入心肺,幸亏长年作战,受伤无数,忍耐伤痛的能力颇强,双手将飞剑拔出,一膝盖折成两段,丢入磨子碾磨。又将一鼎化出一截棒槌,砸蒜泥一般对张角砸起来。
“啊!”张角疼得吐出一口黄血了,“师弟饶了我吧!”
声音悲切,令刘备有些心软,但想起他刚才欲把自己大卸八块,吃掉、消化掉、魂飞魄散,就冷起心肠,继续鼓捣不停:“谁是你师弟,刚才吃我脚、削我时怎不说我是师弟!”
。。。
不知过了多久,张角萎缩得只有13变做一个幼童大小,只是脸上依然是中年道士,黄光暗淡,基本上变成白光,体外黑气弥漫。
“小友,老道来救你。张师侄手下留情啊!”于吉拿个浮尘急匆匆赶来。
“呃,张师侄怎这般模样?”于吉忍不住笑起来。
张角:“师叔救我,救我!”
“此人有大因果未了,不可杀之,否则必受反馈。”于吉把刘备拉到一边细细诉说原因。
刘备:“可他法力强大,心性凶残,今日放了,之后制不住必生祸患。”
于吉:“勿忧。张角把你的八宝镜交出来!”
张角肉痛得都要哭了:“师叔别拿走。”
“此乃天下人之物,非有德不能居之。”于吉将八宝镜拿在手里却化为一个龙纹扳指,又对张角一指:“入!”
“不!”张角既被吸入扳指,“你不能这样对我!”
于吉:“张角你引起变乱,死者数十万,反噬在身,肉身已破,却妄想夺舍重生,不自量力,如今能保留道魄已算最好结果,不可再造次!”
于吉:“刘备,此扳指乃是传国玉玺之一角所化,遗落在黄河中,侥幸为张角所得。有大因缘,可予你助力。
离开太久,回去吧!”
。。。
刘备但觉得浮光掠影,竟然已经恢复知觉,回到现实世界。
“夫君醒了!”
“侯爷都尉醒了!”
刘备眨眨眼,面前几张俏脸,正是喜极而泣的王荣、祁胭脂、乌敏英、拓跋伽罗等人,还有母亲和荀攸、张飞、简雍等亲信:“我睡了几天?”
“不多,七七四七九天!”回话的正是于吉。
刘备欲起,却浑身无力,只好在床上说:“谢师傅拯救之恩!”
于吉却说:“你有大因果,以后不可叫我师傅,否则我必受反噬。”
荀攸挤进来:“兄长,卢中郎将围困张梁于广宗,月余不下,皇帝派的督战宦官左丰已经来了,正在大发脾气。”
刘备:“不好,怕要出大事!”
第375章 索贿
“卢中郎将不再想想?
颍川、汝南、陈国黄巾已灭,朱俊正围剿兖州黄巾,皇甫嵩正围剿南阳黄巾,不日就将胜利,董卓部也有斩杀张角之功。
跟他们相比,你兵最多,功却最少,要换将首先换谁一望可知!”
说话之人面色白腻,身材颇胖,无有胡须,乃是小黄门左丰。
听见左丰提起董卓杀张角一事情,卢植脸色上几乎要抽筋,除了朝中没有亲眼看到的人,军中所有人都知道董卓起初不听号令、而后在卢植大功将成的关键当口出场劫走了斩杀张角的功劳,两人可以说有仇不共戴天:
“还请禀报陛下和各位重臣,臣敢不鞠躬尽瘁,拼命而为。只是广宗城内有黄巾数万,急攻不仅部队损失大,也不易取得效果。若缓攻,则敌粮食日少,内必生乱,必将最终成擒!”
左丰取出一颗金粒,在手中把玩:“好说,好说,只是要看你的忠诚和态度了。”
声音在态度两字上着重,卢植起初还不明白,在旁边邴原提醒下恍然大悟:“我卢植两袖清风,哪里有金银珠宝?”
左丰:“你们连战胜利,攻破城池,就无所获?”
卢植:“为了鼓舞士气,我分文不取,都分给士卒。”
左丰:“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言尽于此,卢中郎将好好考虑吧!”
。。。
刘备来到广宗西北卢植大营时,正逢左丰怒气冲冲离开帅帐,只来得及打个照面、通个姓名。
卢植见刘备醒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很是高兴,当即留刘备用膳。
刘备问清原委,说:“恩师,大汉官场政治生态如此,掌兵大将不奉承巴结宦官,就相当于不服从皇帝,就相当于不讲政治。不努力适应这混浊的河流,与之同流,怕会被淹没啊!”
卢植并不认可“举荐我的人是大将军、三公,看中的是我之谋划、才干、威望。皇帝陛下知我忠诚,若一时为小人蒙蔽,纵然有雷霆之怒,我一力承担就是。”
刘备:“数月前,黄巾势大,州郡逃亡,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当这北中郎将。
如今,张角已死,剿黄巾一役,到已经完成了八、九成以上,甚至可以认为基本完成,只剩下一点小小的尾巴。余下之事几个郡守就可解决。
行百里者半九十,朝堂和地方衮衮诸功,都盯着这些功劳,都想着分一杯羹。若此时丢官,岂不是天大的功劳化作乌有,白白送给别人?”
卢植:“你记住,名声是立足之本,宁肯丢掉官职也不可丢掉名声!越是在高层,越是强调清流、浊流,越是强调立身持正,京师对你的评价一向是摇摆不定,你要是继续交好宦官,袁公、杨公怎可能给你推荐要职?”
刘备:“不用讨论派别。师傅只需对左丰表示尊重,陪陪笑脸。钱我来出,人我来陪。”
卢植不做声,只是处理军务。
刘备心想师傅一定同意,只是重视面皮,不好说而已,对卢植这种气节,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他很欣赏,但不赞同。
。。。
左丰监军帐篷
左丰看着面前的袋子,满眼都是小星星:“刘都尉何意?”
刘备:“前线艰苦,害怕照顾不周,一点敬意,供大人开销。”
左丰:“这是给我的,还是给赵忠、张让几位常侍?”
刘备暗骂宦官贪婪:“当然是给左大人的,京师中常侍另有厚赠!还请为我师多多美言。”
左丰迫不及待收入囊中,笑嘻嘻说:“刘都尉立有大功,身负重伤,朝堂诸公都明白,从亭候晋升乡侯没有问题。贵师海内大儒,若能对我等宦官态度好些,并修书与几位常侍表达善意,我回去一定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
刘备:“我师傅那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说。”
。。。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了!”卢植坚决拒绝,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
刘备:“几封正常的书信而已,问候下几位中常侍,讲讲前线的困难,说说我等的敬意,表表对皇帝的忠心。师尊不愿意,让邴原代笔,之后签个字就可。”
卢植:“你知不知道,几封信就是投靠宦官的证据!
别把我架在火上烤,太尉段颎当年巴结宦官,不仅自己权势熏天,故吏也多为两千石,可最终还不是下场悲惨,名声毁于一旦。”
刘备:“赵忠、张让之恶不如王甫,弄权不如曹节,师傅也不用学段颎那般打压党人,只要过了这道关口,凭扫平黄巾之大功,就是三公九卿,翩然不可复制!”
卢植:“你给我滚出去”
。。。
刘备气呼呼走出帅帐,邴原,荀攸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你们怎么呢?”
荀攸:“国之上将巴结宦官就不必了吧,写几封信给皇帝陛下、四府表表表忠心就是。”
邴原:“北中郎将起于公车征辟乃天子门生,又有建策、首义、救魏郡、赵国,收服巨鹿大部,灭张角等大功,实乃国家柱石,皇帝绝不会信小人之言,都尉大人何必纪人忧天?或是有私心?”
邴原清正,善于品评人物,要是指责刘备攀附宦官的评语传出去,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少麻烦。
刘备连忙辩解:“你以为我是为自己求官?
错,大错特错,我如今不到24岁既官至二千石,就算立下大功,就算送上千金,皇帝或者宦官能给我九卿当?
我是为了你们啊,卢师若能位居九卿或三公,你们的未来就是坦途,数年之内能有一批县令、县长。若是卢师被换掉,别说升官,就是现有的功劳,也会被后继者抢走!”
要放在前世,他是绝对不肯干这种事的,现在却干起来毫不犹豫胡林翼都花钱捐官,他为甚不花钱保证卢植现有官职?
。。。
广宗南,界桥,董卓大营
“你说刘备给左丰送了二十金?”董卓鼓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
李儒往后面缩了一下:“千真万确。”
董卓:“那我们就送二百金!拿下左丰,又有董太后美言,持节都督河北军事之位启岂不是手到擒来!这桃子还得我来摘!”
第376章 丢官、董卓
七月,冀州大地满目疮痍,庄稼稀疏,官道上秋风萧瑟,马铃寂寥
“兴数万之众,出兵千里,凡百姓之费,公家之奉,军饷粮草,马匹胶漆,日费千金。而卢植造做围堰于广宗,作壁上观,以待天诛张梁数万之众。。。”
一封圣旨,一名宦官,一队虎贲,一辆囚车载着卢植,自广宗南下。
四万大军,在他丢官去职之时,相送的,不过几百人。
相送十里复十里
卢植转过头,须发花白发,竟似老了十岁:“都回去吧,为师有功而无过,你等不必担心,也不用陪同南下。”
语气苍凉
公孙瓒:“师傅所言极是,只是路上不宁,弟子可为师傅抵挡盗贼。”
卢植:“也罢,一路相伴也不寂寞。”
卢养、卢正是长子,刘德然是女婿自然一路护送。邴原本就为卢植征辟,卢植去职,他也相当于下课,这选择跟随,他学问精深,交游广阔,善于放低自身位置与人相处善下人,去京师能够帮忙打点。
刘备拿出二十金并数千铜钱:“这些钱供路上花销,到雒阳多半要走些门路,不够的德然到我账上取。”天上人间酒楼和马驴贸易都能持续产生利润,供应后续花销不成问题。
刘备欲言又止。
卢植看出顾虑:“玄德不必相随,当时你劝贿赂左丰,为师拒绝之时,早已想到今天的下场。
放心,断不会有事。诸位大臣不过是眼红功劳,皇帝向来对能斗的鹰犬颇看中,都不会要为师姓性命。
倒是这边的部众、同僚,需玄德仔细照顾。董卓这人不讲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誓不罢休,你们都要小心些。”
卢植看得通透,其实就算刘备送上千金,朝中诸公、诸宦官也多半不会让他继续干下去。
就是袁隗、杨彪也有顾虑,无他,卢植学为海内古文经学泰斗大儒,治政则担任尚书十年,出则牧守两郡,教则有刘备、公孙瓒、郦炎等,为将帅要是立下平定黄巾之首功
待卢植、公孙瓒离开,留下的之人皆心事满满。
关羽、赵浮都说:“失去了卢中郎将,我们日后日子怕是苦了。”
荀攸:“搞不好填沟壑、打头阵让我们上,计算功劳却会被董卓窃取。”
刘备对关羽之前的离开也难满意,只是毕竟是关羽投靠的是卢植,是同派系之人,算不得失节:“离开的人全了名士气节,留下的人护了国家大局,去留肝胆两昆仑,无所谓对错!
我在这里保证,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是拼了丢掉官职,也给大家昭昭天日。”
牵招:“董卓升帐了,还真迫不及待啊!”
。。。
董卓鼓着铜铃一般大眼:“卢植的下场诸位都看到了,国家日费千金,要求我一个月内既破广宗,得张梁之首级,诸位有何看法,可速说来。”
沉默,长久的沉默。
董卓:“咦,刘都尉你素来多计,可先发言。”
荀攸见董卓身旁的李儒露出不经意的冷笑,知道其中有诈6,急忙拉了拉刘备。
刘备:“我昏迷近两月,不清楚情况。”
董卓:“不说是吧,好,明日攻城,你做先锋。”
摆明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刘备:“我身体虚弱,属下血战数月,伤亡惨重,何况我部多骑兵攻城非专长,攻城器械不齐备,城内外形势亦不知道,董中郎将逼我急攻是想逼我送死,还是想逼迫数千幽冀州子弟送死?”
“放肆!”董卓:“本中郎将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你敢不从?来人,拖下去斩了!”
当即有几名全身铠甲,腰玄利刃的飞熊军士拉着绳索上来动手。
“我看谁敢!”身后典韦、关羽一人踢翻了一个,宝剑一出,“以为我等之兵不利乎?”
“董中郎将且慢!未战而先杀二千石,怕不能服众!”巨鹿太守郭典。
宗员:“刘都尉只是说明天攻城不行,没有说过几天不行,董中郎将何不宽限几天?”
清河相刘虞对刘备说:“都是同僚以和为贵,兵器都收起来罢。”又对董卓说等,“还请董中郎将从长计议。”
其余众将亦一起劝告,倒不是跟刘备关系多好,而是担心董卓要是成功拿一名两千石立威,之后轮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董卓:“一天不行,那我给你三天,三天若还准备不好,必军法处置!”
刘备:“非也,何须费力攻打,我有一计胜过数万雄兵。”
董卓:“何计?”
刘备:“筑高原有围堰,挖掘水渠以清水灌之。”
董卓:“妇人之见,围堰岂数日能成?圣旨都说了如今日费千金,皇帝陛下急切得很,本将为陛下之臣自然也忧心如焚,怎敢懈怠!各将皆回去好生准备,三日之后一齐攻城!刘备打头阵!若有懈怠军法处置!”
。。。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天夜里宗员、郭典、杨璇等既找上刘备诉苦:“先前我等尚且不觉卢中郎将宽厚,如今来了董中郎将,是要用我们的血来染红他的功勋啊!
张梁部众数万,皆精锐、狂热,前面又劫掠了安平国、清河国的武库、粮库。之前卢中郎将围攻月余不能下,如今我等蚁附攻城又岂能轻易攻下?”
几人说来说去,都很欣赏刘备之能力,同情刘备之遭遇,要是刘备带头反对董卓,大家一定支持云云。
刘备自然是大骂董卓一顿,然后对几人的支持感激泣零,又请吃饭喝酒。
宗员、郭典、杨璇等表示酒就不喝了军中不宜饮酒,又闲谈了一会儿纷纷找理由离开了。
荀攸从屏风后面走出:“这几个老贼要兄长挑头闹事,自己在后面坐享其成。”
刘备:“走,我们巡营。”
月朗星稀,
两人沉默地又转了几圈,荀攸越发诧异刘备的沉默:“为了士卒少损伤,兄长莫非真要与董卓真刀真枪的干,他可是持节大将!会毁掉前途的!”
刘备不答
不知何处响起长笛声,技巧虽不高明,其音哀怨而悲伤。刘备循着声音找到一处营寨,只见其中哭声凄凄惨惨。
“将军!”
士卒们急忙把笛子收起来,几把抹了眼泪,畏畏缩缩看着刘备,夜间无理大呼、唱歌、吹乐属禁止,违者可斩。
“拿来!”刘备用袖子擦了擦笛子上口水,吹奏起来,其声如怨如泣,如泣如诉,一会如在家等待夫君的妻子,一会如期盼儿子的父母,翘首以待的稚童。
士卒闻之泪下,久久哭不决。
哭声渐渐止,刘备将笛子扔回去,一把拔出宝剑。
“将军,饶了我等”士卒们急忙跪下。
“他们罪过虽大,其情可悯,不至死啊。”荀攸亦急忙求情。
“过来!”刘备令亲卫拉过什长,一刀挥下。
那什长闭目等死,只觉得一凉,却发鬓落地,半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我没死?谢将军饶命之恩!”
“干瞪眼干嘛,不知道军中夜间不许喧哗?都把发鬓割了!”
刘备一刀割下自己胡须:“我亦犯错,以须代首,你等以发代首!”
一什士卒都跪下来哭泣道:“谢将军不杀之恩!”
。。。
刘备:“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忍蚁附攻城,用士卒之命去填前途吧。我付出的只是胡须,可他们要付出的是生命!”
荀攸漠然半响,说:“可董卓那边如何交代?”
第377章 墨者
若不急攻城必违军令,若急攻且不忍士卒多伤亡,刘备彷徨无计,整夜辗转反侧,黎明才倦极睡去。
忽闻大嗓门张飞来报:“糜竺、徐岳来了,在大帐等候!”
刘备刚做了噩梦,惊疑不定,披衣而起,一脸倦怠:“你二人来此作甚?”
糜竺大笑:“我二人特为襄助都尉破城而来!”
刘备揉着眼睛:“张梁粮草充足、甲坚兵锐、士卒勇敢,广宗城小而坚固,如何破城?”
“我为都尉运粮饷煤铁百船,沿途收纳流民三千,就在营外!”糜竺把老大不愿意的徐岳推前面来,“余下之事就在此人!”
徐岳却不说破城,只是说渔阳静海周边的海堤、河渠整体已经勘测设计,正在施工:“都尉不知,其实我是遵从兼爱非攻的墨者!制作攻城机械之事实非我愿。”
众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墨家因为组织严密,技艺精巧,在春秋战国大行其道。墨子去后,逐步分裂,出现了秦墨、楚墨、晋墨、齐墨等,相互之间敝帚自珍,又争夺巨子地位,于是渐渐没落。到了秦、汉,天下一统,墨家的兼爱、非攻、尚同实际上已经实现,于是组织日益不存,思想也就完全变成了隐学,墨家组织已经变得极其松散、不存,互相之间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墨者。
刘备、糜竺再三劝告,徐岳以墨家经义为名只是不许。
刘备:“杀数万人而使数百万人不至于流离失所,是墨子所谓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尔等百姓,遭天灾**,穷苦之极,赊儿卖女,不得已揭竿而起,岂是天下之害?连田阡陌,价值巨万者方是天下之害也!”
“我好心帮你,你却以我为仇敌!”糜竺大怒,拂袖而去,作为大地主,大商人,简直就是墨家对立面!
刘备:“据我估计,到刘洪和你这两辈,墨家典籍尤在,却少有发展。更多留下的却是能够创造财富、改善生活的技艺,而且不断有新发明,例如浑天仪、算盘之类就是吧!难道你不想将墨家历代发明推广天下,让百姓都得其利?或者不想墨家学说成为显学?”
听到天下显学徐岳眼神明显亮了:“都尉有办法?”
刘备:“人都以为墨家之技是奇技淫巧,我却以为奇技淫巧是国家百姓立足的基础,无天文必不知农时,无农学地不能丰产、百姓不得足食,无冶金岂有铠甲兵器,无丹药医师则病无以医治。
我一直有打算,将研究算之学、物之理、天文历法、丹药医学、航海、冶金、农业等理论、技巧之杰出人物集中一地,立各门中杰出者为博士,互相讨论,共同研究,开山授学,推动理论和技术进步,推广民间。可惜不得其人,直到遇见你们师徒!”
徐岳说:“春秋百家,只有墨家、农家、道家研究各类奇技,都尉大人作为大儒弟子,能够认可,真是我等知己。大人一直以来兴农业、研冶金,言行一致。”几乎要给刘备贴上墨家之友标签,当然与刘备穿越前当过数学教师能够跟他聊聊算学不无关系。
有加分项也有扣分项。
徐岳:“可惜大人太过好战,不符合非攻之墨义。”
刘备:“以霹雳手段,显墨翟心肠。天下非大同,则不能非攻墨家之人,若不能位居九卿之一的大匠大作,又如何能说动皇帝立墨家为显学?只有居人上之人,方能将墨家之理念,技巧推行于世啊!”
徐岳犹豫好一阵方说:“都尉大人所言有理,若是肯依我三事,我便制作攻城器械。”
刘备:“别说三件事,就是十件事也行。”
徐岳:“大人先不要轻易许诺,这三件非同小可,必须白纸黑字手书保证书与我方可。”
一旁的张飞大怒道:“你小子好不懂事,我兄长什么身份,一向言出必诺,何须保证书!”
徐岳扭头不理睬张飞。
“好,写就是,你说。”
徐岳:“其一,渔阳之海堤、河渠,计斤之运河、港口,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和不少属下皆青州东莱人,每逢夏秋,暴风肆虐,海潮侵袭,洪水泛滥,海边田地多为海潮所袭化为盐碱地,河边肥田多为洪水淹没粮食为之绝收,希望都尉大人能组织东莱之民,沿海全境修建海堤、河渠。”
“狂生!真是狂生!”荀攸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要花多少钱么?堤坝、水渠、树林、河闸、防护林,每十里怕要上百万。东莱海岸线至少千里,那可是上亿!”
刘备却在认真思考可行性:“首先要修筑的,是城镇、港口、河流田地边的堤坝,要疏通的也是这些地方的河渠,就可减少支出。其次,既是造福于百姓,所需钱粮可从府库中出,也可在富家中摊派。第三,我今只是一骑都尉,怕是无法协调各方,需要为县令、太守方可。”
徐岳:“都尉大人若为东莱太守或青州刺史或县令,或大人的门生故吏、友人为之,则必须尽力践诺!”
刘备:“好!”
双方都知道这是一个长期契约,徐岳是专门人才,若刘备长期不做出实际行动,徐岳随时可以拒绝离开或拒绝效力,凭算学、天文历法、航海、冶金等方面积累的专业技术能力,在世家豪门中不愁找不到下家。
徐岳:“其二,都尉大人为黔陬令时,曾言欲修运河,联通胶州湾、莱州湾,我希望大人尽力为之。”
刘备:“此事耗费甚巨,与修建海堤、河渠一般难度。此间事了,我可每年出资十万钱,供你先行勘测。”
“谢明公。”
徐岳大喜,连称呼都改变了,“第三件,墨家尚非攻,天下皆可为兄弟,广宗黄巾虽有叛乱之举,大部分亦是不得已而为张梁裹挟,城破之日,还请放下屠刀,不杀投降之黄巾!”
张飞指着徐岳鼻子呵斥:“混账!你可知道,官军损伤极多,对黄巾怨气极大,若不屠些俘虏,如何平士卒之怒?阵亡士卒抚恤又岂够?各级将吏功绩岂够升官?都尉大人如何从亭侯变成乡侯?”
荀攸亦怒:“持节统兵大将是董卓,又岂能听你一面之词?”
徐岳:“第三事是前二事的前提,若此事不许,我们的协议就此作废!”
第378章 黄巾平
“广宗城并非正南北走向,而是偏东西向三十度。”站在围堰上,吴岳指点江山,“清水主干从广宗东南向东北流,支流自广宗西、北两门流过,向东北汇入主干,包裹广宗。我们可以在西、北二门外修建攻城漫道。”
东面、南面是董卓与刘虞的防区,自然不关刘备等人的事。
徐岳:“此外,作为一个长方形城池,广宗的弱点在四角,只需每角修建二条攻城漫道,就能对角形成两面围攻之势。”
刘备、巨鹿太守郭典主攻击西南角和西门,乌桓中郎将宗员、渤海太守杨璇主攻北门、西北角。
三天,修建三条攻城漫道,并且在外侧挖一条新渠将清水支流引开决不容易。张梁属下于毒驻扎在广宗城外与清水支流间,随时可以对施工队伍发起进攻,同时开挖新渠工程量极大,想在三天内完成,几不可能。
。。。
董卓几乎不能相信:“刘备还真建攻城漫道,挖水渠?可有打造攻城器具?”
李儒:“刘备自在前挖渠、建道,留郭典、徐岳、麋竺在后面打造攻城器具,有冲车、发石车、云梯、攻城橹台、盖板车等,种类数量众多,质量精巧,许多之前只在书中见过,没有见过实物。”
董卓:“要是攻城漫道能够修成,那早就成了,卢植也不会下狱,刘备当广宗城内张梁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攻城漫道必是虚,攻城器械实!听说那徐岳在进攻广阳时立下大功,这下不好办了,别真叫刘备把城攻下。”
李儒:“这有何难,只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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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后,张梁果然令于毒部、并城内精锐,共万五千余精锐,出西城门攻击正在修建漫道的刘备部,一时间民夫惧怕,全数逃跑。
哪想到黄巾前锋踏过清水支流外数百米就一齐跌倒,陷入陷坑。
前排赵浮立即率领上千弓弩箭矢不断射击,迟滞黄巾步伐。原来刘备早料到黄巾必然出城,早几天就让典韦在夜里偷偷挖了一道浅沟,并用草木遮挡。官军见黄巾都莫名跌倒,以为刘备有神仙相助,士气大振。
黄巾拼着中箭好不容易冲过浅沟渠,见弓弩兵逃窜,都大喊着冲杀过去。迎面却撞上严阵以待的典韦、关羽,二人以战车、辎重车在前,长短兵器在后,黄巾哪能冲得过。
修建漫道的刘备、简雍、糜竺居高临下操纵强弓硬弩,向黄巾阵中射击,造成起死伤无数,尤其是弩机,一箭能射穿一到两人,黄巾纷纷躲避,队形散乱。
两边各一阵鼓响,左边牵招、赵云、吴岳,右边张飞、张合、乌敏英,一齐率骑兵包抄冲突,郭典又率预备队赶来,一时间杀得黄巾鬼哭狼嚎,败退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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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部众将士正在交战时,却冷不防清河相刘虞、参军李儒、司马李傕、郭汜等率领数千士卒,打着支援友军、运输粮草的幌子入了刘备、郭典大营,留下几十石粮食,将制作好的攻城器械全部拉走,只剩两台投石机。
“荀攸,你守的大营,怎会如此?”打了胜仗,刘备原本很高兴,现下却快气的吐血。
“我原本与刘虞认识,也就没想到他们会出阴谋,结果被强抢,是我大意啊!”荀攸捶胸顿足,满面愁容。
钜鹿太守郭典亦愁苦:“刘虞也不是无信义之人,背后指示一定是董卓。可如今没了器械,如何攻城?难道真能在三天之内将漫道修到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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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者在兵力足够条件下,往往派兵出城扎营,为掎角之势,张梁亦如此,或亲自帅兵,或派遣张燕、白绕、杜长等人出击,不停骚扰打击董卓、刘虞、宗员等人。
于毒虽败,也不气馁,每过一、二时辰就发动一次小规模进攻,昼夜不息,以恐吓民夫、迟滞刘备军进度,虽每一次都被打回去,施工进度也被严重拖慢。
刘备大怒,严令荀攸、徐岳重制器械,又将部队、民夫分成三组,昼夜不停赶工期,并许下重赏,激发积极性。郭典也利用太守身份,陆续又招来数千百姓,日夜投入施工。
到第三日傍晚,攻城漫道终于推到距离于毒营寨三百步外,荀攸、徐岳也赶出来五台投石机,推到攻城漫道上,对于毒和城墙上投放石弹、陶土弹、石炭弹。
投石机威力极大,一打就是一片,且非血肉之躯能抵挡。于毒营中大哗,士卒多四散,于毒遂将余部逃回城中。
去了于毒,典韦、关羽立即派出敢死队,将数十辆轻车、辎车、上有木板的盖车推到清水边的桥头,堵塞黄巾出城通道。因此攻城漫道建设速度大大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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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下来,张梁在刘备这边吃尽了瘪,面对其他几方并不落下风,心里就有着打算:“若被、东、西之将,也如此,广宗城岂不是被围死了?”心思动摇,做起下步打算来。
第四日清晨,董卓、刘虞等果然仿照刘备建设攻城漫道,张梁也派出白绕、杜长部队逆击。
正在焦灼间,张梁亲率大军数万,以张燕为前锋,直冲广宗东门外的刘虞部。
张梁知道已无退路,大呼道:“诸位道友,官军在西面、北面修墙、挖渠,是要把我们困死在广宗,我们不能答应。官军一向屠城,我等已无退路,何不拼命一场,灵魂必能上天国!杀啊!”
“不好,张梁是想冲过界桥,到清河国去!”
董卓立即派遣部队增援刘虞,可刘虞缺乏准备,绝非背水一战、全力出击的黄巾敌手,被打得大败。刘备营外因为新修的攻城漫道、沟渠阻挡,通道狭窄,黄巾竟然过不来,于是都拼死冲杀刘虞、董卓军,竟然有数万人杀过界桥,荼毒清河国。
董卓不由面如死灰:“追,都给我追!一定要把张梁留下!”
几日后,皇帝收到了宗员、刘备、郭典、杨璇等联合署名奏章,一起将罪责归咎于董卓。皇帝遂大怒不已,立即下诏免掉董卓持节都督诸军之职,令宗员代之。董卓原本因所部杀掉张角有功,拟封为乡候,也一并停了下来。
八月,诸军合力,于清河国消灭张梁主力二万余人,俘虏壮丁三万,俘虏妇孺无数,并斩张梁之首传于京师。张燕、于毒、白绕、杜长等早率领小股骑兵、水军,跳出包围圈,找山岭、水泽潜伏,无影无踪。
此时,宗员、董卓、郭典等认为应该尽杀三万黄巾壮丁,以充功劳,以绝后患,争取几名两千石人人封侯,与计划妥善安置俘虏的刘备发生了激烈冲突。
第379章 发老婆
“今日别过,都尉大人、张司马不杀之恩,难用言语相谢,日后必以性命报之!”相比数月前意气风发,张燕此时因失血过多而面容惨淡、浑身上下多处裹白布,活像一个粽子。
张馨曦:“阿飞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别怪他。”
张燕傲然道:“一对一,我是不如他。若各自将千人以上,他绝不是我对手!”
张飞撸起袖子:“有种我们再比过!”
张馨曦:“都姓张,别伤了和气啦。”
张飞翻个白眼:“张角还姓张呢!”
张燕:“才不是,我姓褚,后来改姓张。”
张飞:“嘿,改姓攀附张角是吧,差点没因此死翘翘。”
张馨曦:“别闹,阿飞,论用兵、论治众得众心,你得跟张燕学。对了,你们都没看到宁儿妹妹么?”
张飞、张燕都露出怪异的笑容。
。。。
扳指中只是幼童大小的张角路吼着:“混蛋,你不得好死,生儿子没!”
刘备哈哈大笑:“寡人之疾,寡人有疾,待美人治之。快叫。”
张宁十四五岁年纪,出落得干净漂亮,眼中不时流露出一种天然的清新魅惑,跪在一个小蒲团上,轻柔的给榻上的刘备捏着腿,委屈地快哭出来:“阿。。父!”
“宁儿乖。”刘备摸着张角女儿的头发,捏捏她的俏脸,看她苦恼羞涩嗯样子,别有一番滋味,不时用意识挑逗扳指中的张角。
“宁妹妹下去吧,别理睬我家侯爷。”祁胭脂容光焕发,捋了捋头发,锁上门,踢掉鞋,贴身坐到刘备身前,扯住他腰肉,用猩红的香舌头在耳洞、耳垂上舔吻,“还没够么,还是姐妹们伺候不到位。”
刘备打了个寒战,恨不得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去。
。。。
起初,几名两千石俘虏的黄巾壮丁只三万,妇女却超过十万,其中年轻貌美可以媲美后世女明星、网红者数十人,姿色绝伦、倾国倾城者也有几个,而且保证个个都是纯天然、无加工。
王荣、祁胭脂、乌敏英、祁黄芩、拓跋伽罗、苏媚几个感到深深的危机,商量好似的每天两人轮流盯防,不时撒娇、求欢,到了夜里甚至放下羞涩几个人一起守着。
刘备正当好色慕少艾的年纪,以前使尽手段想让几女同欢,可这几个都是骄傲的主,哪里能够,只能在梦中想想罢了。如今,经过了半年血腥残酷战争,几次受伤甚至濒死,整个人积累着暴虐、嗜血等一系列负面情绪,面对接踵而至幸福,自然是旦旦而伐,日夜宣ying,毫无节制。
几天下来刘备终于发现众女主动的原因:联合起来让他一点没有纳新欢的时间、力气、心思,也只有苦笑着接受,将无家可归或丧偶的女子分配给有功将士,单身士卒、流民。
将士们数月来都是提着脑袋作战,身旁的泽胞,今天还在一起吃饭,明天就倒在血泊,不知道哪天轮到自己,神经一直在惶恐和恐惧中紧绷,比将官们负面情绪还要大,早就憋的不行了,只要是女人,就算东施、无盐,也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何况半年下来,将官、士卒、义从们的功绩、军饷积累到以数十亿计的数量,冀州、豫州、幽州、兖州、南阳赋税大幅度减少,汉朝中央、郡县财政入不敷出。士卒们也聪明,不发赏钱就不归家复员,赖着军营里吃喝,没多一天,就是数百金的支出,朝堂衮衮诸公俱为赏金头疼。
发老婆就可折抵大量赏金,给国库、刘备节省大笔支出。
郭典、杨璇、荀攸等人仁厚,发老婆、小妾放时大多签的是婚契,儿童为赠送。
相比之下,宗员、董卓、李儒直接签奴契,把俘虏的女子、儿童当成奴婢卖给士卒,商人,价格当然更高。此外选取漂亮女子,在军营中设女营,提供服务,收取费用,士卒的赏钱很快又回到官吏手中。尤其是董卓部,不作战时军纪驰废,士卒之间日常或互相交换,或几人共有,或集体活动时而有之,乌烟瘴气,**非常。
。。。
张角在扳子中怪笑着:“啧啧,有如此美人却不享受,你比道士还道士。”
刘备反驳道:“山珍海味、燕窝鲍鱼连续吃十天一样会腻味。”
如今抱着祁胭脂主动贴过来的高挑丰满白腻性感身子,手隔着单薄的衣裳抚摸着如同白玉的肌肤,面对吐气如兰的烈焰红唇,刘备竟然犹如古井中的深水一样无波无纹,已达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禅定状态。
从科学角度讲,对某一刺激发生反应后,在一定时间内,即使再给予刺激,也不发生反应,以保护身体,即不应期。
张角:“不行就是不行。老道我夜御十女,旦旦而伐而不倒,要不要我传你几招房中术?”
刘备:“好啊,先换你女儿这种小家碧玉试试也不错。”
张角沉默半响:“你小子重情义,宁儿给你做小也不错,只是你家这几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过去怕受欺负,还是给她找个疼她、爱她,只娶妻她一个的普通男人!”
刘备:“张妖道,你妻妾十余,有染的女信徒数也数不清,跟好男人半点沾不上边。举旗反汉,导致数十万百姓死亡,数百万流离失所、冻饿交加,更好人绝缘。
没想到你倒是个好父亲,把独生女儿视若珍宝。但你是想夺舍我的仇人,你求我可不许只嘴上说说。”
张角:“我和张梁那么多女人都是绝色,你大可把他们全部都收了,我再传授一套广成子修炼决,保证把她们治的服服帖帖,予取予求。”
刘备手砸床榻,猛地起身,冲张角怒吼道:“滚!臭妖道,有多远滚多远!哪壶不开提哪壶,乃公不好那口!”
“咳,咳。”祁胭脂抬起满是红晕的脸蛋,咳嗽好一阵,手指用力掐了掐,“夫君好讨厌,刚才突然挺了身子,差点把人家噎住。”
“夫人轻点,轻点。”刘备痛呼道,“刚才为夫想到重要公事,走神了。”
三十如狼,祁胭脂如蛇一般缠绕上来:“那你好好赔偿人家。”
刘备:“不。。。。。。啊!”
第380章 奔丧
“兵法上讲,形态相同,趋势各异。之前,秦末民无定主,故高祖、光武皇帝重赏投靠降伏之人,以劝来者。
如今,海内一统,只黄巾叛逆。允许降伏无以劝善,杀之足以惩恶。
更何况黄巾多数已沾了血液,野了性子,对官府、豪族等人上之人毫无敬意,今日放纵黄巾俘虏归去,他日必将复叛。因此,饶恕俘虏绝非长策!”
董卓结结巴巴,将一席话说完,擦了擦汗,见众人都愣住,心道李儒确大有才干,准备的说辞能震住台面。
宗员疑惑董卓如何长了见识,嘴上也不揭破:“董中郎将说得好,何况士卒们死伤无数,得到的却很少,如今不厚赏士卒,下次平乱如何让他们卖命?”
刘备:“战场之上,两军对阵,生死较量,皆须发怒张,奋其智勇,刀剑无眼,箭矢遮天,生死各安天命。
战场之后,俘虏伏地,人皆胆寒,脱甲执白,弃械求饶。屠之如屠鸡狗,不足以言勇。若能诛其首脑、骨干以严律法,赦免大部普通俘虏以展恩德,则多数俘虏既感激不尽,又胆寒怯弱,怎会有复叛之心?”
杨璇:“你们人都说的极有道理,争论的焦点都是别人手中的俘虏,何不各扫自家门前雪?”
“不可能!”三个人斗鸡眼一般,互不相让。
刘备属下原本就有黄巾降将、降卒,以降卒招募降卒,当然无往不利,因此向他投降的俘虏特别多,有万五千余,他却只报告1万。而宗员、董卓一向有杀俘之恶名,几个人加起来俘虏总数也只有二万也就不奇怪了。
可人都有嫉妒、自矜之心,不愿意承认自己之错误,不论宗员、董卓,都认为许多被打得走投无路的黄巾投靠刘备的原因,必然是刘备手伸得太长、私下用了手段。
反之,刘备觉得两人做法不符合儒家仁义为本的价值观。
正僵持不下
清河相刘虞突然出声:“要说难以驯服、不听调遣,南匈奴、乌桓、羌人比黄巾更严重,既然宗、董二位中郎将能降服乌桓、匈奴,自然能够把黄巾值得服服帖帖。这些年,守护边疆之士极其缺乏,不如让俘虏北上戍边。”
董卓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心想你刘虞跟我一伙,怎么帮别人,指着刘虞说不出话来。
刘虞却不当他一伙,之前围攻广宗,刘虞扎营东门外和界桥之间,为黄巾大败,张梁部逃入清河国,几乎丢掉性命和官职,当时还挺感激董卓来援。之后逐步想明白界桥如此重要之地,董卓不亲自屯守,又不派遣精锐屯守,而让刘虞这般不懂军事之人屯守,早就打着围三缺一的打算,代价就是刘虞的性命和前途。
。。。
商议毫无结果,最终自行其是。
董卓将五千俘虏砍了脑袋,做了首级,加上击杀张角的功劳,因此封为乡侯,秩3000户,宗员乡侯3000户。刘备亦为乡侯并之前共2600户,由于没有足够官职,只给他议郎的虚职。
卢植也因为察觉黄巾、建立策略、破张角等有功,不仅免去了罪过,复为尚书,还得封亭侯。
按照朝中要求,刘备把手中一万俘虏分派给各郡国服徭役、劳动改造,余下私藏的五千,早由乌敏英、糜竺、王翁等载着,从清水入黄河,顺流直下,直入海中,与早在乐浪海冥、开城的夏侯博等人汇合,继续壮大实力。
俘虏带来的矛盾并未随着封赏淡化、化解,不久,徐岳既上书,弹劾董卓屠杀俘虏、冒充军功。
董卓本是袁隗故吏,又有军功旁身,正常情况下绝不是徐岳这种小官能告倒。
徐岳使出了杀手锏:上千黄巾俘虏按有红色印记的厚厚一摞户籍资料,记载有俘虏们的姓名、籍贯、生日,家庭,宗族等情况。这些俘虏不是别的,而属于被董卓杀掉的一部分,现在他们的亲人、宗族化作索命判官,其中数百人在雒阳南宫公车属门外静坐示威,高呼惩治“杀人狂”“贪污犯”。
几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上千人共同将矛头指向董卓,就不得不让皇帝、三公、大将军感到棘手,让背后支持董卓的董太后也说不出话来。
雒阳太学生很快得知了董卓的暴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要求严惩凶手,给大汉一个朗朗乾坤。同时刘备的仁义广为宣传。
平乐观、白马寺的僧、道亦集体上书、举行集会,揭发董卓的丑恶。
皇帝一纸令下,免去董卓东中郎将职务,消减1500户,从乡侯变为亭侯。给刘备增户400、共计3千户,并接替东中郎将职务。皇甫嵩剿灭颍川、汝南、南阳黄巾有功,亦封乡侯,朱俊会剿豫州黄巾、剿灭兖州黄巾有功,亦封乡侯。其余臧旻、陶谦、曹谦等人都有封赏,于是皆大欢喜,只有皇帝刘宏为不断付出的黄巾、铜钱哭泣不已。
。。。
冬,十月
刘备春风得意马蹄疾,步步高升平步青云,正得意间,准备启程到黎阳赴任,从幽州来的一封信,使他痛哭流涕、方寸尽失:母亲耿氏去世了
“不,不可能!母亲才四十三岁!前些日子在巨鹿见她还挺好的。”刘备跌倒地上,怎么也不敢相信。
送信的是耿氏娘家人耿绩:“老夫人一直身体不好,尤其侯爷受伤卧病在床失去知觉近两个月,天天以泪洗面。幽州天气寒冷,前些日子老夫人又糟了寒,本将养好些,不知是谁叫厨房准备了狗肉,吃下后不久,既头疼欲裂,不省人事,终究。。。”
刘备:“儿子千里觅封侯,母亲却病死故乡,子欲养而亲不在,莫待丁兰刻木祀,痛哉,悲哉,惜哉!”
。。。
“臣东中郎将刘备,因母丧,辞官归乡守孝,望皇帝陛下恩准!”
大雪越下越大,一支车队,人皆着白衣服,向东蹒跚而行,离开的是漫天大雪的雒阳繁华。
于此同时,董卓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刘备一走,我就有机会起复!”
袁府中,袁绍阴冷一笑:“从此刘备将远离何进,短则一二年,长则三五年,大将军何进如在我股掌之上!”
第381章 宗族、儿女
涿县,楼桑里
全涿郡名列前茅的世家豪族,正在大办丧事。
虽然刘备在渔阳静海开枝散叶,有别于宗家,号称静海刘氏,又称静海堂,因刘备的父亲埋葬在楼桑里附近祖坟里,耿氏去世前依然千万嘱咐刘子玉、刘元起把她葬在涿县丈夫坟侧。
渔阳静海的刘家堡坞异常雄伟,虎踞巨马水北岸,俯视周围数十里的集市、民居、工坊、农田、港区,控扼巨马水、泒水、南沽水,见过的人无不赞叹。
然而,楼桑里刘氏祖宅虽然不断维修,却依然是数年前的外貌,规模。家具、装修等都无太大变化,只是略扩建前院,在两侧、后面多了一圈住宅、马厩、工坊、仓库。
反倒是刘子玉、刘德福、刘元起、刘朗、李山等人,围绕刘氏祖宅建了一批新房,再建了二丈高墙,涿郡人称之为东楼桑里,原楼桑里称之为西楼桑里。
因为耿氏、王荣等之前多不在此居住,刘氏祖宅也早就改变了功能,变成楼桑刘氏的学堂,也承担一部分祭祀任务,刘备在此的田地,也早就捐赠给宗族为祭田,所产供应祭祀、补贴教师、救济困难族人。
祖宅大门口悬挂着“侯爵第”横匾,两侧竖匾写着“威震大漠南北功封静海侯,义昭燕赵故地福泽后来人”,门旁两个高大威武的石虎,无不昭显楼桑刘家鹤立鸡群的地位。
进门既是扩大之后的前院,两侧几间厢房是学堂,正几间房是宗族祭祀庙宇,耿氏的灵柩就停在庙宇正厅。周围廊柱,灯笼都换成了白色,随风飘扬,诉说着一个人生的结束。
刘子敬已经明显衰老发福,左手杵着拐杖,右手指着庙宇中:“耿氏虽然是嫡媳,可也不能放在正厅!还有那个来路不明的乌桓小子,怎像嫡孙一样迎接宾客?”
刘德广缩着脑袋,跛着腿:“谁说不是,我看那乌桓女人下一步就要把野种纳入楼桑里家谱。”
“呸!”
刘子敬一口痰吐得老远,“我在一天,就是楼桑刘氏的家主、族长,他们想都别想。”
一旁的刘德福、刘儒急忙躲得远远的,十年之前父亲、长兄就不停对刘备动手,得了不少教训。没想到过了十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依然还看不清楚形势。
。。。
灵柩一侧,跪着四名妇人,虽然衣裳素白,面色凄苦,头发散乱,妆容不修,依然能看出殊丽姿色,尤其是四人皆鼻梁高、轮廓深、肤色极白,眼睛呈现蓝色、银灰色,颇与中原不同,来访者即使知道无理也忍不住多看数眼。
居中的两名妇人之间,跪着一名6、7岁小男童,神情倔强、跳脱,不时东张西望,想要起身玩耍,被侧后旁边一名同龄女童死死拉住。
中间居左的妇人三十岁左右,乃是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一把拉住男童:“焘儿,不许顽皮,这么多人看着,好好跪着,把阿母教的孝经再背一遍。”
中间居右的妇人二十五六岁,与刚才那个有三四分有相似:“玄德说男孩不顽皮的不聪明,这种肃穆场合我们跪久了也困乏,何况孩子。让他去玩吧。”
“不行!”
“都怪你,焘儿现在入不了家谱。”
“有海津君封号还不够么?”
两女针锋相对的争吵起来。
中间居左的祁胭脂因率部归汉封海津君,在刘备的女人中地位超然,不比正室王荣低。中间居右的是侧室乌敏英。两女原本主次分明,也算和谐。直到乌敏英前不久因平定黄巾之功封海州君,对祁胭脂就失去了原有的敬意。
耿氏去世后,无人制约劝告,两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据说与中间那一对男童、女童的教育有关。
左右的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神情犹豫着低下头,逗弄身旁篮子中睡着的幼童、婴儿,对中间两女间的火药味视若不见。
刘明是刘子玉之子,现在一旁负责照顾香火灯油,发放纸钱,还未娶亲,对美丽女子毫无抵抗力,偶尔偷看四个美妇人。
可是,刘明此时不仅不好奇四位美女说了什么,还往旁边退了两步,心里怪怪的:美则美矣,就是脾气烈如河东狮,可远观不可亵玩,更非我这般普通人能觊觎,也只有七兄这样非常之人能消受。
刘明又转向粉雕玉琢几个小孩,男童叫刘焘,小名佛狸,是祁胭脂之子,女童刘雪梅是乌敏英之女,都是虚岁7岁。
刘明感觉有些奇怪,问父亲刘子玉:“都说孩子像母亲,可刘焘最爱舞刀弄棍,骑羊射箭,雪梅最爱读书绘画音乐,岂不是正好和他们母亲相反吗?”
刘子玉脸上抽动了两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而已。”
刘明不服气的问道:“为什么七兄其他几个女儿,就连两三岁的刘翠竹都有不少亲朋故旧提亲,小雪梅更漂亮,却没人打雪梅的主意?”
“我看你是想媳妇想疯了,不好好读书做事,净琢磨这些事。”刘子玉在儿子头上猛敲一记,心里却担忧不止,连自己儿子都能看出端倪,要是被有心人探究,有些秘密怕保不住,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
算算日子已经快半个月,刘备应该回来了,可依然不见踪影,难道是路上发生了不测?
。。。
这些天来,王伯无时无刻不在巴望着刘备回来。之前静海刘家有耿氏组织家中生产、分配、经商、赈灾,和协调家庭内部矛盾,失去了耿氏,王伯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楼桑里刘氏有今日之财富,今日之政治地位,都是因为刘备的缘故,丧事还要靠他来主持,今后的家事也要靠他来协调。
。。。
官道上,前后数十统一穿羊皮衣、羊毛衣的矫健骑士护卫,胯下清一色来自草原的乌桓鲜卑马,马上挂着弓箭矛戟,护着中央十余辆两马共驾的三轮马车。
回家是最美的旅行,路上的行人都洋溢着喜庆和轻松,看到白衣白车面色悲戚的一行人,不仅丝毫不注意他们的悲伤,反而免不了驻足观看,充满好奇:
“这是哪家大官,威风如此!豪奢如此!”
“大丈夫当如是!”
第382章 求签
刘茂如今虚岁4岁,生的粉雕玉琢,声音清脆,特别惹人爱怜。王荣哄睡觉,茂儿经常用脆生生的童声问:“大祖母呢?”
王荣:“大母离开了。”
“阿父呢?”
“阿父生病了。”
“王爷爷王伯呢?”
“王爷爷在幽州老家。”
“舅舅呢?”
“舅舅在算账。”
“大母呢?”
“大母不在了。”
“大母,茂儿就要大母抱抱,哇。。。”
“大母不在了,茂儿要听话,别哭。”
“要哭,就要哭!”
刘茂生下来约5市斤,还是早产,王荣此时还是个半大孩子,紧张失措地不敢抱儿子,生怕碰坏了:“这么小小的一个,怎么养得活?”
王荣的母亲早早去世,耿氏就承担起育孙责任,早早请了奶娘,亲自给刘茂换尿布、洗澡、哄睡觉。。。一把屎一把尿照顾,手把手教儿媳妇王荣育儿。
1、2岁时候,王荣整个重心都在儿子身上,初时挺有耐心,疼爱地不得了,如今虚岁4岁了,孩子早过了最懵懂、最听话的阶段,十分顽皮起来:淘泥巴把自己弄成花脸,把院子里的花拔掉,扒狗狗的毛,将吃食扔在地上又捡起来吃,将瓷器摔坏。。。稍有不满就拼命哭闹。
王荣一会就被儿子弄得烦不胜烦,见兄长王斌过来,往他怀里一塞:“舅舅带你玩”
王斌接过侄儿,举的高高的:“茂儿,来舅舅抱抱,带你去打弹弓。”
刘茂却挥动小小的四肢,手按在王斌脸鼻上,脚踏在胸口上,拼命推却:“不嘛,茂儿是大母的茂儿,阿母的茂儿,不是舅舅的茂儿。”
折腾好一阵,终于把刘茂哄睡着,王斌问:“玄德身体如何了?”
王荣满脸愁容:“依然不见好。”
原来从雒阳北上,虽是寒冬,刘备依然如往常一般拒绝坐车,和部下一起骑马。或许是忧愁过度,夜里总是辗转难寐,此外,沿途官员、故友的殷勤宴请不好拒绝,第二日又必须早早上路,休息不好,故刘备精神颇为恍惚。
在赵国邯郸,陪王荣回了娘家,为表现对岳父王章的尊重,自然要采购各类礼品、又有各种繁复类似周礼的省亲程序,颇为劳累。紧接着到了常山国高邑千秋亭,常山苏氏苏由、苏双,赵氏赵云等,皆等候在此,殷勤接待。因平定黄巾有功,苏由已做了县丞、赵云做了县尉,两人特地请假来尽地主之谊,刘备自然不好推却,加上心情郁闷,连喝了十几盏低度水酒。
回到驿站,身体发热,晚上掀了被子。第二日清晨,与孩子同睡的王荣才发现丈夫发起烧来。
刘备常年打熬力气,加上向于吉学了些健体强身的练体强基之术,身体极为强健,俯卧撑一做几百个,拉弓一拉数百次,晨跑几千米后照常行军,就是冬日穿得也比普通人少些,除了伤,一年到头没什么病疼。
或许正因为平日甚少生病,一病大病、就是几天,苏、赵两家急急忙忙请了几名常山国、巨鹿郡最好的医生,王斌也请来赵国名医,可都不见好。
王斌:“听说附近有一道观,颇为灵验,不如祭拜一番,已求福泽。”
王荣忧心忡忡,连带对淘气的儿子也不耐烦,让奶娘抱上儿子,与王斌只带亲随前去祈福。
。。。
王荣见高邑城外道观香火极盛,当即求了三签:
其一:金凤落幽谷,猛虎落平阳
其二:滩小流水响,路须借问回
其三:闲言多是非,画饼何止饥
王荣气得将签扔在地上:“怎都是凶签,还不如不求!”
一名须发皆白的道士当即捡起签来,心平气和地说:“女居士当前确有困厄,怕是家中有人生病或去世吧?”
王荣:“大师怎知道?”
老道士只神秘一笑:“是非成败难预料,万里求功多成空,生老病死本常事,心善气和福自来。女居士为家人祈福,自然是遇到困难。只是我观女居士印堂发黑,又连续抽到凶签,必然近期不顺。”
王荣见老道极有学问,不是普通人,就信了五分,急道:“还请大师为我解厄!”如今刘家有的是钱,当即布施万钱。
老道士却风轻云淡:“女居士先给一半吧,余下一半回头再来还愿。只需如此。。。”
王荣一见道观不贪钱财,更信了七八分,遵循老道建议,急忙备好羊肉、酒、鸡、香烛等,到高邑西面三十里外一山上找太上老君祈福。
。。。
到了山上一座破败无人、墙垣倒塌的道观已是下午,王荣燃起香烛,进献贡品,诚恳地将美好的愿望写在纸上,与老道士给的符文一起烧了,还许诺重建道观。
突然,天气一变,只见北风呼啸,豪雪纷纷,厚雪覆地,寒冷异常,众人都饥寒交迫,远远看到山间几户宅院,就急忙相携去避雪。
刚进村子,就听的一阵暴呵:“嘿嘿,好俊的小媳妇,与你相公来求子?放心,乃公只劫财色不劫命,赐你孩儿后继放你等归去。”
一个胡须茂密,身高七尺八寸的黄衣大汉握着把刀,带了十几个喽啰,凶神恶煞拦住进出村子道路。
“啊,好多贼人!”王荣急忙退到哥哥身后瑟瑟发抖。
“哪里来的狂徒,却来受死。”王斌几年来王斌苦练武艺,已有小成,拔出宝剑,轻松刺倒当先两个喽啰。
黄衣大汉:“没想到小白脸还有几分本事。”
却见几面大网,扔了过来,大汉指挥一群贼兵将王斌等人牢牢捆住:“小白脸,你放心,乃公一会当你面前,曰你老婆,保管比你强”
王斌拼命挣扎:“不许动我妹妹,否则我妹夫必杀你全家、全寨,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你们只要放我妹妹回去,赎金一定不少。”
那黄衣大汉将刀插在地上,眼睛一眯:“你妹夫何人?”
王斌:“怕了吧,我妹夫是东中郎将,静海侯刘备。”
大汉怒极反笑:“好得很,正要找这恶官报仇,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叫你等做个明白鬼,乃公就是于毒。”
第383章 营救
“贼人相当谨慎,手段异常凶残,早上将勒索信与一个包裹一起扔到驿站院子里,包裹里面是几只带血耳朵,数量与昨日随从一样。
信中指名道姓要求我后天早上,亲自把一百金放在高邑西三十里三星山半山腰一颗百年槐树下。”
惊闻王荣、王斌兄妹被掳,刘备出了一身大汗,风寒竟然好了六七分,虽然依旧浑身无力,头脑倒不像原来那样一团浆糊,简单把事情经过陈述一遍。
苏由:“不如我们带兵把山周边都围了。”
刘备:“贼人说最多带三个人。”
高邑县令刘子惠说:“贼人指名道姓让刘侯亲去,那就必然认识刘侯,或许之前就有恩怨,多半是仇怨,刘侯不妨仔细想想,是否有这么些仇人。”
刘备摇摇头:“十年官宦生涯,多统军务,多亏有一帮兄弟扶持。自然也免不了屠戮和得罪人,胡人、政敌、黄巾、罪犯,不知凡几,哪里知道是谁所为?”
静海乡侯、故东中郎将刘备的正室夫人、妻兄为贼人劫持一事,惊动了常山相和驻扎在高邑的冀州刺史,皆来看望慰问,严令高邑县令刘子惠限期破案,务必千万要保证王荣兄妹安全,否则唯他是问。
“这就难办了。”刘子惠感到极为棘手。
刘子惠翻过之前的案卷,震惊于一件旧事:数年前在常山国高邑、千秋亭附近,刘备为了王荣,与冀州刺史公孙度发生大规模流血冲突,凭借十几个人杀伤了公孙家约百人。事后公孙度丢官去职,潜伏逃亡,蹉跎好些年才得已复起为司马。而刘备一点不受影响、步步高升官至两千石、封爵静海侯。
因此深知刘备的手腕、能力、影响力绝非自己所能企及,生怕这事处理不好,不仅一身官服得脱下来,说不定还得下狱。
刘子惠把县丞、县尉全部派出去,四处巡察,把王荣上香的道观以及周边道观翻了个底朝天。他自己则亲自带领几名刑名老吏,反复勘验现场、收集物证、询问有关人员,不放过一丝线索,目前有了初步眉目:
“道观里解签那个老道并非常驻,而是临时挂单,问遍了周围道士,只是说老道道学精深,在此解签10日,道观主持将他孤身一人,也就应了。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老道勾结山上匪徒,见财起意,故意将尊夫人诱骗至山上,而后行勒索之事。”
“求财吗?不对!”
赵云斩金截铁质问:“哪个贼人敢把主意打到刘侯家眷身上?”
刘子惠:“你说得对,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贼人目标就是刘侯本身。”
刘备起身,渡着步子:“我去!贼人要的不就是击杀或抓捕我的机会么?为了荣妹虽谁千万人吾往矣。”
赵云:“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千户侯。”
。。。
第三日,刘备带着赵云、张飞两人,前去赴约。
于毒埋伏在一块大石之后,远远见了刘备,就是一喜,拿起一把强弩瞄准着,哪知道刘备相当小心,下马躲在大树之后,于毒只好再等机会。
刘备好一会不见有人来,就将金子往槐树周边乱抛,贼人们见散开的一个个金光闪耀的马蹄金,没有不晃花眼睛、呼吸急躁,有几个站起来,争先恐后向槐树跑去,生怕黄金被其他人抢走。
“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毒见部下失控,又怒又恨,起身将箭矢射出,
嗖!啊!刘备一声痛呼叫,跌倒在地。
于毒:“儿郎们上啊,取刘备首者赏十金!”
山石后、树林中,山腰上,沟壑下涌出近百贼人,杀将过去。
三个人对付近百人!
“来得好。”赵云弯弓搭箭,短短十个呼吸,射出五箭,箭箭无虚发,中者立倒,接着翻身上马,向着数十贼人冲杀而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于毒大笑:“就你们两个人包围我们近百人?”
贼人亦笑:“那小白脸,快来伺候乃公。”
张飞将受伤的刘备提到马上,骑一马,带一马,丝毫不管赵云,冲开二十几个贼人,仓惶而逃。
赵云傲然道:“非也,非两人,而是我一人足矣。”
于毒恍然大悟:“休要任他拖延时间,快追杀刘备。”
“比猪聪明点。”赵云大笑,跟在张飞身后,冲突而出,但凡有贼人阻挡,既挥舞长矛一一刺倒,无一合之将。
于毒招呼众贼人上马,一路追杀,每逢追到二十步内,赵云既扭身射箭,皆倒在地。
于毒追了五里,身旁百人,或掉队、或掉马,竟然只是剩下二十几个,这才害怕不敢追。
“于毒,你中我家侯爷引蛇出洞之计也!”赵云返身而笑,拿出个号角,轻轻一吹。
旁边丘陵背后,转出数十骑。
于毒定眼一看,脸色一下白得发青:“刘备你没受伤?那刚才是谁?”
刘备:“哼,本侯乃不死之身。儿郎们杀于毒者,赏10金!”
。。。
于毒也算有些本事,冲杀一阵逃出包围:“刘备你等着,本帅一定杀掉王荣兄妹祭奠死去兄弟。”
回到山寨门外,却见大门紧闭,一将露出头来:“此山寨早投降本帅,不想死的还不逃走!”
于毒仔细一看,竟然是张燕:“燕帅不是死了?为何帮助杀戮黄巾之仇敌,做世家豪族帮凶?”
张燕弯弓直指于毒:“追兵立至,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呸!没想到张燕竟做了官府走狗,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于毒调转马头,向西南山区逃窜。
张燕心中郁结,一刀砍断旁边旗杆。
旁边一个娇小靓丽的女子用清冷的声音问:“燕帅真是为了奴家不惜与好友决裂?”
张燕转身,原本不展的愁眉化作笑脸:“当然是真的,本帅仰慕宁姑娘已数年,若能得偿所愿,别说舍了一帮朋友,就是隐姓埋名,做个农夫、农妇,亦是乐在其中。”
“呸!谁要做农妇。”女子正是张角之女张宁,“人家数年前不过十一二岁,哪里招人喜欢,不论燕帅、程志远、于毒,喜欢的都是人家从姐吧。”
张馨曦有着魔鬼身材天使面容、开朗的性格,从小就有数不清的男人在张馨曦面前打转、献殷勤。张宁则瘦弱、孤僻、幼小得多,即使有着张角之女的身份,也是被忽视的对象,被挑剩下的人。更何况张角虽只有独女张宁,张梁、张宝却都有子,还有从子张牛角。
张燕牵起张宁冰凉颤抖的手,牢牢握在手中:“你觉得我是那样看重外表的人么?我看重的是宁姑娘的善良,单纯和乖巧啊。”
第384章 西羌乱北燕飞
望着寒风中渐渐重叠的两个身影
王荣忍不住问:“兄长觉得张燕、张宁真心相爱?”
王斌嘴角抽噎:“或许是,或许不是,反正我一点不关心。”
王荣:“张牛角死后,褚燕改为张燕成为黄巾渠帅,娶张宁为妻后,可进一步招揽张角旧部。张宁可以恢复到之前人上人的生活,各取所需是么?”
王斌:“哼,好好的两情相悦被你说成利益交换。”
王荣:“那好,我倒是觉得兄长跟张宁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个人都喜欢言不由衷,外表平和内里却都很骄傲。”
“住嘴!”王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断了念想也是个好事,王荣上前深深一拜:“多谢燕帅营救之恩,静海侯必有厚报。”
张宁急忙推开张燕,羞涩地逃了。
张燕一张老脸到是不变神色:“王夫人,我非你等一路人。今日夺取多年的老兄弟于毒之营寨,乃是为还被俘释放之恩义,之后我等两不相欠,刘侯走他的阳关道,我自过独木桥。”
转身而去
王荣急忙叫住:“山中清苦,夫君准备了一些盘缠用度,做兄弟们辛苦费,非是还营救之恩情,还请燕帅留步,难道连见一见的胆量都没有吗?”
。。。
刘备见张燕既送百金予之。
张燕:“燕为报昔日之恩,非为钱财。”
刘备拿出一些纸张绢帛:“话别说满,先看看这个。”
张燕打开一看,竟然是大汉的机密公文:
“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群盗反,共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共杀护羌校尉泠征。金城人边章、韩遂素来着名西州,群盗诱而劫之,使专任军政,杀金城太守陈懿,攻烧州郡。
新任护羌校尉夏育进兵剿贼,困于官府畜牧场。凉州刺史左昌、汉阳长史盖勋等州、郡合兵营救,至狐盘,为羌所败,盖勋生死不知,左昌弃军而回革职下狱,以弘农杨雍代为凉州刺史。”
张燕看了好一阵,头昏眼花,抬头说:“公文意思是西北乱了?”
刘备:“乱了,而且是大乱。”
张燕:“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备:“燕帅若欲为官,必为君举荐,往赴关中凉州。”
张燕:“刘侯试我?我本边军小吏,逃亡而回,官逼民反,遂从黄巾之乱,怎可能再去为世家豪族洒热血?”
“燕帅若欲逍遥并州、冀州之间,虎啸山林,此正其时,”刘备指着黄金,“正所资也!”
张燕:“东羌被段太尉剿灭,西羌势力大减,乱又能乱到什么程度。”
刘备:“你没看懂?”
张燕扭扭捏捏半响:“我只识两千余字。”
刘备气为之结,拿出一张西北地图:“乱军有四支,北支北地郡宁夏周边先零羌、南匈奴胡,南支枹罕、河关黄河上游羌,西支湟中青海湖羌,金城边章、韩遂所率汉羌。前两支先起事,后两支受到挑逗而乱。
羌胡进凉州,多从河谷而下,大汉在各个河道选择险要孔道或富庶谷地设置塞、城,驻扎士卒和当地乡勇,主要防备从西面来的敌人。
如今北地羌胡从北面来,没有能力攻下东面的安定、南面的汉阳两郡,被迫转向西面金城郡、西南的陇西郡,这两郡的精锐都在西侧、城防也多面向西侧。几路乱军东西夹击,这些城塞关口大多被攻破,即使还有零星抵抗,大都失去作用,金城太守死,护羌校尉被围,就是明证,说明羌胡乱军已经连成一片,气候已成,短时间很难平定。”
张燕:“羌乱又怎样,黄巾数十万,官军精锐一到,还不是土崩瓦解。”
刘备:“羌人即使被击退,也能顺利退回,并沿途破坏城塞,或占据一部分,大汉财政无钱修复全部城塞,也无力全数收复,因此下次再来也容易。”
张燕:“看来真要乱几年。”
刘备:“燕帅若想虎踞山林,本侯可指点你一条明路。”
张燕早收起原来的不耐烦,恭敬的作揖问道:“请刘侯教我。”
“其一:羌乱西起,你亦起东方,羌乱歇,你必偃旗息鼓。其二,不可打黄巾旗号。其三,控制规模,不打郡城、州治,不杀州郡大员。”
“大妙!”
张燕仔细记下来,反复默读,同时又很疑惑:“我是贼匪,你是官员,本就势不两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刘备:“你有仁有义,不是普通贼匪,希望你答应一件事:不论之后统帅多少人、当多大的官,保住为民请命之赤子心!”
。。。
张燕携张宁,拿百金走了。却取五十金,跟上于毒,将金送之。
“坑得我还不够吗?”于毒正在气头上,当即将张燕绑住,要打杀。
张燕却道:“于兄弟劫持刘侯家眷是亲者痛仇者快。”
于毒:“我为大贤良师报仇,为何亲者痛仇者快?”
张燕:“杀师尊者董卓是也,夺得刘备师尊卢植帅位者董卓是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侯不杀俘虏、救济灾民,数有仁义之举,是可以争取的朋友,莫非你希望与天下人为敌?希望部下全数死掉才开心?”
于毒总感觉张燕的话不太妥帖,却又想不出清楚哪里不对。
左右士卒失金复得,皆欣喜而劝之,于毒这才作罢,与张燕重归于好。
后来,张燕娶了张角之女张宁,从此有了号令黄巾余部之名,天大地大,逍遥自在,几年之内屯田练兵,拒险坚守,数次打退官军,威震并、冀州诸山谷,竟因此招安为平难中郎将,此是后话。
。。。
刘备回到幽州,呆坐母亲坟棺前,回想起之前家境贫寒,母亲编草鞋、草席,洁白的手上都是老茧和伤口回想起自己生病时母亲变卖首饰、亲喂汤药回想起部曲被督亢匪抓走要他亲身去换,众人责难逼迫,只有母亲站在自己身后有了孩子后,母亲既勉力管理一大家子数千扣人,又辛苦起夜照顾婴儿。。。
“时间都去哪啦,还没好好珍惜,母亲就老了、去了。今后无父、无母,再没有人不求回报的关心、爱护,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之人。”
想到此处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泪水哗啦,如同小溪,止也止不住。
第385章 三顾草庐上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春
大灾之后有大疫,从去年秋冬天到今年春,经历战争州郡多发生疫病,紧接着南宫云台火灾,乐城门火灾。
黄巾之乱的兵灾、连续不断的水、旱、蝗、火灾使东汉财政越发窘迫。
国难思良臣,皇帝时常感慨:“昔日孝武皇帝有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领盐铁事,使国用不乏,足够北击匈奴,东平朝鲜,南定南越,西开凉州、西域。朕之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何在?”
中常侍张让、赵忠皆道:“天下之钱财多在富家豪族府库,天下之田多在大家豪族名下,不如一次性收每畮小亩十钱,以助军需、修宫室、铸铜人。”
皇帝刘宏也想不出来其他办法,曰:“可!”
此外,又下诏州郡收集上好的材木文石,押送雒阳。
一畮小亩平均只产一石半粮食,若一半作为口粮,剩下一半卖掉,以60到100钱一石计,只能换45到75钱。每小亩10钱,相当于把农民四分之一到七分之一的收入抢走,明显属于官逼民反、不可接受的恶政。
二月
乐安太守陆康上疏:“昔日鲁宣公按田亩征税而生灾害,鲁哀公增赋而孔子反对,怎能夺取民财而营造无用之铜人?岂不是违反了孔子的教诲,犯亡国的错误!”
半个月之内,上书反对的官员达到数百人,官员们群情激奋,言语极其尖锐,将提出意见的人批得一无是处。汉代有财产税,主要对商人、官员、豪族收取,田税只是十五税一,收田租同时收田亩钱,在世家豪族看来,明显是动了他们的奶酪,属于重复征税,因此引起天下大哗。
皇帝急忙解释只收一年,但官员豪族早就与皇帝不是一条心,都说今年开头,焉知道之后不会继续!
。。。
涿郡太守、涿县县令亦上门告知刘备,渔阳公沙太守亦派徐岳前来商量,希望能联合署名奏章,批评这一政策。在他们看来,刘备拥有数十万小亩土地,屁股决定脑袋,必定不愿意缴纳修宫钱。
刘备以重孝在身,不便参与政事为由,委婉拒绝,转头对王荣说:“立即准备500万,并辽东的上好木材,冰化了就让你兄长与简雍、刘明等一路押送上雒,我再写一封信。”
王荣:”都不愿意交,夫君为何得罪众豪族?“
刘备:“三年大旱,接着黄巾之乱,接着西羌叛乱,朝中早就无钱,可仗又不能不打,难不成真的舍弃凉州?无凉州关中岂能安稳?
所以助军钱、修宫钱必然继续收,与其后面被郡里催收,被其雁过拔毛,不如早些直接贡献给皇帝陛下以表忠心。
而且这500万绝不会白给!”
。。。
皇帝大怒:“军费动辄以十亿计,修宫钱比助军钱少得多,这人非说朕用钱只是修宫室,是何居心!”
下诏以大不敬之罪,槛车征陆康诣廷尉。
大不敬,可判流放甚至死罪。后得侍御史刘岱屡次向皇帝解释,才得以赦免归乡。
相反,宦官们主动表现出为国之忠义,说动家族率先交田亩钱。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对州郡运来的木材、石材屡次挑眉树眼,动辄要求重新运输。州郡运来之后,要运回去又得出运费,只好堆积在雒阳,宦官们就以本钱的十分之一强买强卖。
修宫室原本用不了许多钱,如今十成花费,只有两成用在修建,其余都入了宦官、各级官吏腰包,因此朝野正直之士,越发不满,政治生态越发恶劣。
这是最坏时代,贪污贿赂成风,上到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都被要求到西园讲价,钱到位然后才能得印绶公文节符,有清廉者拒绝上任,谒者台就反复派人催促恐吓。下至州郡征收税负、摊派徭役,行贿者可少缴赋税、服较轻的徭役,导致穷者越穷、富者越富。
荀攸、王斌、简雍在灭黄巾一役中,皆有功劳,本来都有授官,为东中郎将属下参军、司马、军候等职,官秩从六百石到百石不等,因为刘备守孝去官,无人说话,也就只拿了赏钱,纷纷辞官了事。
刘备守孝,却也不能不顾忌故旧亲朋的前途,因此不得不顺应这个污浊的政治环境,500万既是所谓田税、更是给王斌、简雍、刘明补郎中的捐款,以获得做官的基础资格。
荀攸怕脏了名声,不愿捐官,拿着刘备给的50金,自回颍川郡,希望通过举孝廉之类的正途获得官职。
。。。
三月初,草长莺飞,雒阳派来宦官、谒者在绿色青青的草庐见到脸色憔悴、结庐守孝的刘备。
这次来的依然是左丰:“皇帝下诏褒奖刘备忠义,同意给王斌、简雍、刘明补郎中。”
不出所料,刘备心里暗笑。
左丰:“皇帝陛下还有个要求,北宫伯玉等混乱凉州、进军三辅,陛下希望刘侯为骑都尉,将幽州骑兵前往右车骑将军皇甫嵩麾下效力。”
左丰还补充道:“陛下说这个职务不要钱。”眼巴巴地看着刘备,生怕他不同意。
刘备:“左公公,本侯重孝在身,尚不足半年,恐怕不能奉诏。”
左丰顿时哭丧着脸:“侯爷,小人辛辛苦苦走了三千里路,脚都磨破了,回去怎么交代啊?”
明明坐车,要破也是马蹄破损,王荣在一旁想。
刘备:“听说左公公是东莱人,与善于造纸的左伯不知如何称呼?”
左丰:“乃小人从兄。”
刘备取出十金:“甚好,本侯爷欲与左家做些生意,还请公公从中周旋。”
。。。
通过与张飞等人推演,刘备认定凉州的变乱,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可以平定。好战者多亡,久屯兵于外,士卒必疲倦,不仅无利,还易战败。
况且刘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春天到了,收纳的万余壮丁和大量家属必须尽快择安置完毕,把地垦好,把田种好。
田亩税敲响了警钟,告诉刘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爱收税就收税,谁也当不了。
站在望楼上,刘备的目光越过一排排房屋、一块块农田,移向了地平线的远方。
第386章 玄德不出,于苍生何?
刘洪发明的测纬度仪器小范围普及后,航海不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借助岛屿为参照物的中程跨海航行难度显着降低。
几年来,夏侯博、王翁等人探索的范围,陆地上达到了朝鲜半岛的汉江流域,海洋包括朝鲜西部、西南部海岸线、岛屿,因此发现了耽罗岛。
耽罗岛是一个神奇的岛屿,中间高,四周低,因此俯视周边百里海域,易守难攻。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天然监狱,用来囚禁黄巾最好不过,由于海拔差异大,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场,也极适合放牧马匹。
来自南方九州岛西侧的洋流,从耽罗岛西南经过,沿着朝鲜半岛西部向北流,因此耽罗岛南洋流自东向西,岛北洋流自西向东,在航海时,可加以利用。洋流也带来了生命,岛周边海产颇多。
唯二的问题是台风较多,河流短促,土地不够肥沃。
当然耽罗岛东西150里,南北60里,面积广阔,养活1万壮丁及其家属问题不大。
去年秋冬到达耽罗岛的黄巾、流民,在夏侯博、王翁、王豹等人组织下,击溃收降岛上原住民,在岛北侧正中几条河流之间开始工作,伐木、烧陶、建设房屋、道路、桥梁。春天,既开始种植麦、粟,放牧、打渔。
。。。
三月末
当刘备、王荣到达时,耽罗岛上已经在准备种植水稻。
站在高近两千米的汉拿山顶上,搂着王荣,望着东方的朝阳,刘备无限豪气:“我现在总算明白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日后我们就是这座岛的岛主!今后你就常驻于此,开垦好、管理好、建设好、守护好这座岛屿,他是我们的退路,也是我们秘密武器。”
王荣的俏脸在朝阳照耀下染上五彩霞光,紧紧抱住他的腰,激动的快要哭了:“真的啊,真是我们的家,我好像是这座岛的王后。”
王荣又担心起来:“这些黄巾、流民,对我刘家怕是没多少敬意吧?”
刘备:“正因为他们曾经是黄巾或者流民,因此不容于东汉政府、世家豪族,也对大汉政府、豪族有着天然的仇恨,因此能够保持一定独立性,能够逐步产生对我们的忠诚。”
大多数黄巾、流民,并没有高大上的政治诉求,所求只不过拥有足够养活一家人的田地,不被过分欺负。因此刘备剔除黄巾中的道士和骨干,或者杀掉,或者将他们留在中原自生自灭,剩下的,就能比较容易管理。比中原轻的多的赋税、徭役,较为封闭的黄巾,也能使得百姓产生归属感。
。。。
秋,七月
右车骑将军皇甫嵩击凉州叛军连战无功,耗费甚多功,朝堂诏皇甫嵩罢官,收右军骑将车印绶,削户三千。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袁滂为副,以讨凉州叛军,以董卓为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并属张温属下。
因为凉州已乱,缺乏骑兵,张温递上奏章,希望征募幽州乌桓突骑。
而邹靖建议征募鲜卑,经过朝中众人讨论,依旧决定征募乌桓,谁也不知道一场大乱就要来临。
卢植、邹靖推荐公孙瓒、刘备带兵前去,此时故中山相渔阳张纯也请为将,司空张温考虑许久,建议皇帝同意卢植、邹靖的方案。
卢植书信到后,公孙瓒既信心满满地前来静海,二顾草庐,试图说服刘备。
刘备并未接受,反而吹捧公孙瓒用骑兵更胜于他,有公孙瓒足够,是为第二次拒绝出山。
公孙瓒满腹心事地走了,带乌桓骑兵刚刚到蓟县附近,大量乌桓人就逃跑了,四处劫掠。
张纯借机而起,与同郡故泰山太守张举及乌桓大人丘力居等连盟,劫掠幽州,众至数万,渔阳、广阳、右北平等郡迅速糜烂,被扑灭的幽州、冀北黄巾也重新燃烧起来。
。。。
八月
朝堂诸公、并张温一起怪罪卢植举荐人不当,怪罪公孙瓒能力不能服众。公孙瓒急于打胜仗来证明自己,不断出击卢植急于辩解张纯、张举早就包藏祸心,即使由张纯将乌桓骑兵,也一定会叛乱,公孙瓒将骑兵只是导火索而已。
可话语总是苍白的,毕竟公孙瓒替代张纯将乌桓骑兵在前,张纯反叛在后,两者多多少少有些因果。要洗刷因果,最好的办法就是平定叛乱。
为北中郎将中途被撤换的经历,让卢植如鲠在喉,再也不愿意在缺乏朝中支持的前提下,外放为帅,遂上书皇帝:“昔日国家屡遭水旱之灾,财政入不敷出,刘备献上迁移百姓开垦江南夯实北疆、海关路卡增赋税、江淮以粮代赋税入洛平抑物价三策昔日鲜卑肆虐,刘备上书反对五路北伐,力行分化瓦解之策,终究击毙胡酋,分草原为五黄巾之乱,刘备杀马元义揭发阴谋,转战二千里襄助宗员平定幽州黄巾,亲率士卒插入黄巾腹心、迫使张角决战败死。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厦将倾,谁能力挽狂澜?
刘备不出,于幽冀苍生何?”
司空张温:“好一个于苍生何,昔日卢尚书举荐公孙瓒将乌桓骑兵,而张举、张纯叛乱。今日又举荐刘备,皆你徒弟,难道不该避嫌么!”
卢植:“刘备虽臣之徒、臣之同乡,然确实有大功绩、大才干。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臣愿意以一生名誉、官职为刘备担保!”
张温:“哼!”
。。。
九月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叛军和乌桓势力越发强大,众达十余万,竟杀掉前来平叛的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朝野为之震撼。即使公孙瓒也不是对手,各地长官纷纷逃亡。
为了应对极其严峻的形势,卢植长子卢养带回来一份卢植亲笔信,信中回顾了与刘备十余年相见、收徒、相知、相持的动情之处,最后说:“昔日在雒阳时,为师既知你乃当今不可多得之俊杰。
凡幽州籍之官员、或亲朋故旧,对玄德谋国之忠、功绩之大,莫不交口称誉。为师亲眼见你从一少年学子,成长为两千石,成长为参天大树,内心之喜慰,难以用言语表达。
当前,张纯、张举、乌桓作乱,幽州、冀州、青州三州共受其害,生灵惨遭涂炭。为师每登楼远望北土,莫不涕泪双流。
世无艰难,何来人杰,当此北土生乱之机,正是庸人退避,英雄崛起之时。玄德不趁机复起,更待何时?为师已向皇帝、四府竭力推荐,以名誉、官职为赌注。
时势造英雄,正应玄德与伯圭!玄德不出,于幽冀百姓何!”
第387章 三顾草庐下
手持卢植的书信,刘备反复阅读,热血沸腾,心思起伏。
卢养趁热打铁:“父亲有些话不便于在信中写。他说目前幽州年轻一代中,能与张举、张纯、乌桓鲜卑正面作战的只有玄德兄、公孙伯圭。
公孙大哥有能力,却缺乏玄德兄的威望和治政,做事情过于强硬,只喜杀伐,不讲仁恕,难合众人之力,难分化瓦解敌人之势。
非玄德兄,无人能将幽州之人形成合力,无人能得乌桓、鲜卑人之信任。希望玄德兄无论如何也要复起,父亲一定在朝中给兄争取最大利益。其实也得到了袁公的支持。”
刘备:“什么样的支持?”
卢养:“父亲和袁公的本意是推荐兄长为一郡守或国相,以发挥兄长允文允武的优点,只可惜朝中诸公,担心兄长与公孙大哥关系密切难以控制,因此打算任兄长为渤海都尉。”
刘备心里有些失望,脸上却露出欣然神色:“当年在雒阳师傅府上,或天上人间后院,师傅曾经多少次传授经学要义、指点朝堂局势,师徒数人一起探讨历代治乱兴衰之要、研究朝政得失,颇有鬼谷子与苏秦,黄石公与张良的感觉、也对昔日名臣、良将所建立的功业极其向往,暗暗下定决心,今生一定要位列三公,干出名垂青史的事业,走过轰轰烈烈的人生。”
卢养并非外人,清楚许多内情:“父亲亦说北上冀州之前,曾与玄德兄规划出幽州系若干年后掌控朝堂的辉煌远景。可惜父亲剿灭黄巾虽有胜利,却被朝堂诸公、董卓摘了桃子,导致计划功败垂成,失去了短期位列三公九卿的机会。
父亲虽然失之东隅,师兄弟们却收之桑榆,玄德兄复为渤海都尉,公孙大哥为骑都尉,郦炎为县令,刘德然为县长,还有众多师兄弟、故旧多任职务。
父亲说,我等幽州之人,有干事之能,有将兵之才,故每一次危机,都是一次机遇。中原、四夷多变故,之前的机会虽失,只要做好准备,未来依然有大把机会。”
人类社会自从存在,就有无数的危机,一次危机,既是导致一些人上之人倒下缘由,也都是一次机遇。例如股市有惨跌,才能有暴涨,房价有暴涨,也有停滞不前。世间之人,皆买涨不买跌,经历过危机风暴、看穿历史迷雾、拥有强大心脏之人,就能选准确时机,找到底部,逆势而动,趁时而起。
战争如大浪淘沙,使许多官吏弃城逃走、丢官去职,甚至覆军杀将,也会使许多原本地位不高的人脱颖而出会使许多豪族倾家荡产,甚至举族毁灭,也会使许多寒门拔高为影响国家政局的顶级门阀。
能为人所不能为,就是人才,能把危机处理成机遇并从中获利,就是人杰。
张举、张纯、乌桓乱军众十余万人,势大广大,连续杀数名太守、国相,破数地豪族,士气高昂,众人皆认为不可力敌。
刘备却偏不怕。巴不得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要知道静海富裕,良田数十万亩,商贸日进斗金,叛军不会因为刘备守孝而不打主意,上万人的围攻就有五六次,次次败退而归。为了维护商道,刘备守孝期间,也没少发动小规模战役。
刀未钝,手未生,鞍未解。
刘家军在战火中锻炼得越发精锐,有大量可以担任中下级军官的人才,加上黄巾之乱为将时,私藏的大批铠甲兵器,这些都是未雨绸缪的准备。凭借静海、耽罗岛之基业、之壮丁,在涿郡的恩惠影响力,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十天半月既可拉起来。
拯黎民于水火之中,挽狂澜于既倒之时,真是舍他其谁!
卢养:“父亲叫我前给兄长做参军或司马,一切听兄长指挥。”
卢植之前或者还有犹豫,卢养的任职意思很明确,下一代派系领袖在刘备、公孙瓒两人之间产生,卢养只是辅助。
。。。
十月
涿县,楼桑里,草庐
来自雒阳的使节,面对黑压压跪着的一片大小官员和楼桑里父老乡亲,宣读了皇帝的最新诏命:“皇帝诏曰。。。静海乡侯刘备,允文允武,数有功劳,当此国家危机之时,令夺情起复,为渤海都尉,辖渤海章武、渔阳静海、河间东平舒三县,冀为国爪牙,与冀州、幽州诸臣工合力讨贼,戬平北乱。
幽冀地远,北土不宁,军情似火,刘都尉不需来雒述职,属下一应官吏,自行抽调、征辟,士卒辎重军饷着冀幽渤海、河间、渔阳、广阳、涿郡太守共同筹办,勿使有缺。兵器铠甲,自冀州、幽州武库领取。。。”
毫无疑问,复起这一天是守孝刘备近年来最得意之日。
当日,涿郡太守、安次县令郦炎等当即献上百金,以供军需。
渔阳太守公沙孚太守、渤海太守杨璇亦派人送上百金为军资。
公孙瓒亲自参加,略带酸意的说:“恭喜贤弟复职,看来只能把乌长英部乌桓骑还你了。”
燕南、赵北诸世家豪族家主或嫡系子弟,皆送来贺礼,总数达数千金,刘家亦大摆筵席,整个东楼桑里坐满了人。
。。。
三日后,静海堡坞
中央高楼拥有俯视数十公里的视野,刘备、郦炎、夏侯博、关羽、张飞、卢养等济济一堂,略微显得拥挤,商议下部战略。
夏侯博:“凉州羌胡之乱,幽冀州乌桓鲜卑之乱,并州黑山军河东白波军,青徐黄巾复起,四大变乱在黄巾之乱平定后发生,让整个大汉陷入了风雨飘摇,许多人对大汉失去了信心,不少家族开始考虑向比较安定的南方转移。半年来,已有上千人坐船南下。”
卢养接连摇头:“福鲜双至,祸不单行。”
郦炎:“朝堂、地方许多人都知道凉州羌胡之乱引发了三千乌桓骑兵之乱,张举张纯利用三千乌桓之乱,引发乌桓、鲜卑多个部落之乱。
凉州、幽州的混乱,导致缺乏足够骑兵,因此给了并州人机会,丁原、吕布、南匈奴等并州狼骑被抽调各地平叛,因此立功崛起。
同时也导致并州空虚,又给了南匈奴反对势力叛乱之机,给了张燕、于毒、白波军利用,因此坐大。
一个叛乱引起另一个叛乱,一环扣着一环,以至于整个大汉拆了东墙补西墙。
要从根本上平定这几场变乱起义,仅仅依靠军事行动绝不够,平定黄巾之乱后接连的叛乱就说明这一点。
执政者必须行仁政,轻赋税,少徭役。”
“行仁政,轻赋税,少徭役,郦师兄说得对。”事实上,刘备心中想法完全相反,相当不认可郦炎的说法,却不好出言反对,陷入深深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