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直辖分封朝贡和分庭抗礼
檀石槐是鲜卑历史上第一位大汗,在幽州并州的汉人眼中臭名昭著、能阻小儿夜哭,在草原人眼中就是长生天代言人,相当于中原的天子、皇帝,是匈奴分裂之后,又一位能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的草原皇者,按照原本历史,日后有更伟大的鲜卑王者,没有人能抹去檀石槐的开拓之绩!
以后世观点看,可以认为中国古代历史是双中心:中原王朝+北方汗国。不是南风压倒北风,就是北风压倒南风。
多数以中原王朝为主,北方汗国为次,例如西汉与匈奴,卫青霍去病打得漠南无王庭,东汉打得匈奴分裂为南北,南匈奴归顺、北匈奴西逃。还有周与商,东汉与鲜卑,隋唐与突厥,明朝与蒙古。
不少时候也以北方汗国为主,例如北周对陈,蒙古元朝对宋,清朝压倒明朝,二十四史的周书、元史就是以草原民族为主的历史。
偶尔出现双雄并立情况,例如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对北朝五胡,宋对辽、金,有也有魏书、北齐、辽史、金史、宋史等记录。
包括刘备在内,大部分人习惯中原王朝为本位思考,中原天子国内、国外的关系简单概括为:直辖、分封、朝贡、对等(分庭抗礼)。国内直辖、分封,边缘地区朝贡,与北方草原民族分庭抗礼。大航海之前东土世界就这么大,国与国之间关系很简单,除非草原、中原自己分裂,否则几乎不存在第三个对等的国家。
从周代开始,中原采用的统治形式就是直辖+分封+朝贡,三种形势分别代表统治能力从强到弱,位置从近到远。西周朝王畿关中、洛阳周边、以及汉中一部分,直辖面积不过数十平方公里。周边是大量的姬姓和他姓封国,春秋时他们与周天子是分封关系,战国时逐渐演变为朝贡,甚至最后变成楚王问鼎轻重的不朝贡、分庭抗礼。
这也是北方汗国采用的方案,中部自己管理,左右部分封兄弟、儿子管理,更远处主要是服从和纳贡。由于草原地域宽广,气候恶劣人的寿命短,进一步发展为幼子继承制度。
分封和朝贡的主要差别是天子(大汗)是否能干预下属诸侯的王位继承和部分内政,或者说是诸侯自治权大小不同。例如根据《穆天子传》,羌族的领袖“西王母”,与大旅行家周穆王是朝贡关系,既名义上承认周穆王为天子,但周天子不能干涉西王母的传承。
秦代废除分封,但依然有巴人板楯蛮等少数民族君长,居住在边远地区,难以直辖,其头领享受部分封君的待遇,内部有自治权,一户免其一顷田之租税,虽有十妻,不输口算之钱。板楯蛮实际上是分封、朝贡的诸侯、土司。秦朝正因为过快废除六国分封,直辖的法律又太苛刻,从与六国故老贵族为敌,发展为与天下为敌,统一十几年时间就分崩离析而亡。
西汉高祖刘邦出于平民,为了巩固统治,大量分封刘氏子弟是在异姓诸侯国势力强大、中央力量不足,交通、生产力落后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政策,初期起到了稳定政权的作用。之后汉景帝时中央力量进一步增强,推行削藩政策,引起并平定了吴楚之乱,为汉武帝推行大一统(大直辖)奠定了坚实基础。
削平异姓诸侯王——分封刘氏诸侯王——削平刘姓吴楚之乱——大一统。
整个过程实际上是直辖面积扩大、分封面积减小的过程,代表着汉朝中央力量的步步增强,分封诸侯自治权力步步减弱。
汉武帝初期,与周边的南越、闽越、朝鲜等小国起初是朝贡关系,他们承认汉皇为天子,接受册封为某地国王。之后武帝通过武力和政治手段,将南越、闽越、朝鲜一一纳入直辖,成为直辖的交州、会稽、汉四郡。
从三国的历史看,吴国的丹阳兵说明南越、闽越的少数民族从暴动到融入中原民族有一个过程。从隋唐历史上的高句丽看,对朝鲜半岛的直辖经营是失败的,最终退回朝贡阶段。明朝时交州南部地区,最后分离出去,日后发育为越南,也说明对交州南部的直辖是鞭长莫及。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诚不欺余。换个方式考虑,对朝鲜半岛、日南地区等边缘地带,如果改为分封皇室子弟,或许结果好得多!
这是后世子孙和后来者的见识不足,西晋得国不正,为了强化基础,分封的王候力量过于强大,导致八王之乱,明朱棣之后弱化分封,导致南明对满清基本上没有抵抗力。
凉州的羌在汉匈决战时期,属于匈奴分封休屠王、浑王之地,以汉武帝使霍去病大破河西匈奴、金日磾入汉为标志,代表凉州纳入汉朝中央直辖。凉州比较特殊,距离汉族中心地带比较近,同时羌、氐等少数民族聚集,西汉、东汉、晋等朝代直辖力量时强时弱,少数民族部落始终没有很好的汉化和融入中原,以至于反复发生叛乱,这是后话。
汉武帝又以凉州为跳板,进一步将西域诸国纳入西域都护府,因距离较远,西汉和东汉在西域的统治,介于朝贡和分封之间。说是朝贡,但有屯兵长期驻守;说是分封,屯兵只能偶尔影响西域诸国的王位更迭和内政,更没有派出流官管理各国,所以朝贡、分封两者兼而有之。
汉代的地图,坐北朝南看是一火凤凰,辽东朝鲜是左翅,凉州是右翅,幽州的燕地是头,并州的河套地区是嘴,冀州是颈,司隶是心脏,日南是尾巴。
北宋失去的两只翅膀、头嘴三地,是中原周边最近、最主要的产马地,三地宋朝一个没得,飞不了,跑不动,怎么能跟北方汗国抗衡?所以宋代的失败是必然,无论用什么体制,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拿不到三地当中的一个,在工业革命之前,步兵没法在平原上的骑兵对抗,必然失败。
。。。
从直辖、分封、朝贡和对等(分庭抗礼),可以很容易理解中国和欧洲、日本封建制度的差别:汉以后,中国不是没有封建制度,而是欧洲、日本的封建制度中,国王、大将军的直辖范围相对诸侯大不了多少,双方更多以婚姻、人质为纽带,这与周朝、汉初相似,实际上是欧洲的封建制度发展停滞了,文化和人的融合停滞了。
反映到后世的后果,就是欧洲中、小国林立,发生了追求武力统一的两次世界大战。
也可以很容易理解后世的政治关系,中国对各省、直辖市就是直辖,对民族自治区、自治州、自治县就介于分封(自治)和直辖之间,主要是直辖。对香港、澳门的“一国两制”就是分封(自治),所以两地必须驻军,不驻军则不是分封(自治),而是朝贡,当然不可接受。可见邓公的“一国两制”是有历史依据和成功案例的。
至于湾岛,曾经答应他们可以高度自治,甚至保留军队,这是朝贡而不是分封(自治),待遇简直无比优厚,可以顶到天。可他们自己作死非要挑战九二共识,丧失了最好的机会,成为中华的罪人,也葬送了自己的利益。相信随着双方力量对比变化,大陆会减少一些给湾岛的自治权力,最终一定会派出驻军。
美国之于日本、英国等,就是朝贡关系,军事、经济、外交等方面尊美国为老大、唯美国马首是瞻,受美**事保护和指挥,尤其是日本,美国有驻军,比地道的朝贡关系来得更生硬,广场协定让日本失去国运。
如果没有俄罗斯,朝鲜与中国的关系还会是明朝、清朝时候那样的朝贡关系。
参考中国历史和美国现状,就可明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将对抗大国变为合作国,将对抗小国变成合作、同盟小国,将距离近的小国变为小弟(相当于古代的朝贡国)。对港澳台这些自治区域,实现驻军和首脑任命,限定自治权在合力范围内,保证了地方利益和创新能力。
无论如何,檀石槐都是伟大的鲜卑大汗,在草原上面对他几乎是必输之局,刘备凭着几百人,不做他想,根本没有与之决战的雄心,三十六计走为上。
然而乌桓人抱着希望,击败檀石槐,占据漠南草原,找回旧日的荣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鲜卑太子的脸
几日来,运输着战利品、俘虏的乌桓马队,经独石口南下,络绎不绝。
眼红于别人的战利品,对撤回独石口内的决策,祖茂还可以忍耐,乌桓人越来越不满。
百户长祁济带着属下几名军官气呼呼冲进帅帐:“大人,士兵中都传遍了,说你是只没胆量的绵羊!”
看到刘备正头也不抬与任旐研究石头,祁济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田楷颇愤怒:“大人有大人的决断,tmd你们这群乌桓人不懂兵法,胡说什么!”
祁济涨红了脖子:“难道不是么,畏惧檀石槐如虎,敌人还在数百里远,就夹着尾巴缩回独石口。”
刘备慢悠悠地抬起头,轻蔑的一笑,草原用绵羊做比,如果是汉人的话怕会骂他是缩头乌龟吧,还是小乌龟:“是士卒这样看,还是你这样看?”
祁济面对冷峻的眼神,想起刘备平日积威就有着犹豫:“是。。。是十夫长、勇士们这样看。”
刘备:“那你过来做什么?我看你也认为我是夹着尾巴逃走的羊。”
被说中了心思,祁济一张白脸涨得通红,作为颇有勇力、年少得志指挥百人勇士,面对比自己年龄小的上司,要完全敬畏,确实不容易:“大人,属下不敢,但勇士们立功心切!”
刘备:“都坐下,来人,上茶。”
祁济:“大人,勇士们天天吵着出去杀敌,再闹下去怕是要兵变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刘备:“为什么大汉的人比草原上的长寿?喝惯了羊奶,吃惯了羊肉,若不喝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年轻时还好,到了四五十岁,特别容易发胖生病,你觉得呢?”
祁济略一思索,语气就软了下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刘备:“你我同属于阏氏属下,就是同僚。一起战斗就是上下级和朋友。你与阏氏(祁胭脂)同族,我的侧室祁黄芩与你同族,我们就更近一层,是亲戚,是王后祁族,就比别人亲近。
所以我给你说说心里话。”
听到祁黄芩的名字,祁济和几个乌桓人的脸不由抽动,面前刘备还夺走了上谷乌桓最美丽的两颗待嫁明珠,嫉妒心更加剧了乌桓勇士们的不满。
刘备仿佛没有看见祁济脸色变化,自顾自说:“十名勇士,面对十只狼,你会选择战斗。可面对一百只呢?就会逃走,等待狼落单时再杀狼。檀石槐是草原大汗,一个月内,最多时可以召集上二十万骑射之士,从难楼王出独石口算起,已经三天了。你认为三天之内能召集多少人?”
祁济脸色变了变:“近万骑肯定行。”
刘备:“那就对了,整个上谷乌桓才出兵五千不到,这仗怎么打?双方兵力差不多而不敢打,是缺乏勇气,差距太大,就是送死!”
其实就算兵力差不多,刘备也不会以乌桓为主力与鲜卑大战,乌桓、鲜卑、匈奴的语言接近,风俗习惯接近,与汉人大不相同,乌桓、南匈奴现在向大汉称臣,谁知道会不会临阵反水!
卫青有次出塞击匈奴,苏建与赵信三千余骑为侧翼,哪想遇到匈奴单于的主力部队,赵信原本就是匈奴人,带所部八百人迅速反水,苏建大败,所部损失殆尽,只身逃回。刘备可不想做苏建第二。
祁济:“草原人骑马弯弓,要战便战,要退就走,干什么在独石口挖石头、挖坑?”草原人并不喜欢修工事,甚至王庭都是木质。
独石口内,有西汉时期修建的堡垒、围墙,早已经丢弃,城墙已只有一米、半米高。边墙已倒,石头犹在,乌桓人和汉人都被组织起来,取石在谷道狭窄处中修了三条简易矮墙。
刘备:“上天设立山河,区别塞内塞外。你等既入塞为大汉属下,既要学习大汉的战法,也要学习大汉文字风俗。大汉昔日能击败匈奴,日后也定能击败鲜卑,如果这点信心都没有,你们还不如出塞做鲜卑人!”
这便是诛心之言,祁济等连忙单膝跪地请罪:“属下不敢。”
此外,还有两个不便透露的秘密,在附近发现了大量沸石矿和少量磁铁石矿。少量沸石粉可以促进猪、鸡、鱼等牲畜的生长,并略有防腹泻等防病作用,。上谷土壤多沙,积水、积累有机质能力较弱,将沸石粉混入土壤中,能保肥、保水、防止病虫害,既可增产。
沸石最大作用,可与石灰石、石膏,按照一定比例制作费是水泥,可惜刘备穿越前并不清楚这点,错过了实验水泥制作的绝佳机会。
。。。
几日后,数十人马皆伤的乌桓骑兵们,逃回营地。
盘问之后,刘备这才知道乌桓人劫掠、贪婪成性,远超预期:前几日,祁济部下竟然有二十多骑偷偷跑入草原,跟随他部乌桓在附近劫掠。这日是遇到大队鲜卑,败退回来的。
违反军纪私自出兵,若在大汉的军中,最严重可以杀头的。祁济部不是自己直属部下,惩罚不能太重,便让文书任旐执法,鞭打祁济十个鞭。
刘备:“大军出动,必严军法。二十几骑,至少就是二十几鞭。本五百户考虑到大敌当前,先打十鞭以儆效尤,其余的权且记下,祁济你可知我的爱护之心?”
任旐是文人打得不重,祁济光着膀子挨了十鞭,外表看起来鲜血淋漓,内里却伤得不重,就知道刘备手下留情:“大人,我一定戴罪立功。”
。。。
和连刚击败了一群乌桓人,奉命檀石槐之命,带着数千人,在独石口外的营寨暂住,将独石口围得水泄不通。
鲜卑人大呼:“难楼王已败,你们还不投降?”“快点投降,可保富贵、财物。”
汉人稍好,乌桓人看见北方黑压的都是鲜卑人和檀石槐旗帜,吓得大气不敢出。
招降当然不可能成功,和连手一挥,上千鲜卑骑兵气势汹汹杀将过来,而刘备手下只有约四百骑。
和连知道一个冲锋对方就会逃走。
悟吉塔是一名带队冲锋的鲜卑百户长,他发现,身旁的鲜卑骑兵冲锋过程中,先是屡屡有马蹄扭伤出现,不少被摔了下来。一阵箭雨,从空中飞下来,悟吉塔连忙下马,躲在马下,却见身旁的几个人,被箭射中头部、肚子、肩膀,疼的哇哇直叫。
悟吉塔一直认为,射远处只会略将弓抬高一点,没想到对方竟然斜对着天上射箭,他不知道这是英格兰长弓兵的抛射法,最远能射几百米。
悟吉塔留下满是箭矢的马儿,顶着盾牌,下马步战,才发现地面上满是小坑、小石头,心想怪不得马会崴着脚,大骂汉人卑鄙。
冲近一百米,因为左右是山、水,悟吉塔发现两翼的士兵不由自主向中间谷道靠拢,密集起来,同时对面汉人乌桓人的弓弩密集起来。敌人根本不需要瞄准,鲜卑人就成了活靶子。
悟吉塔中了两箭,好在有铠甲挡住,虽有点疼,但后面的士兵不断推着他向前,他只能硬着头皮、举着盾,向前冲锋。
冲入三、四十米内。悟吉塔见前面当先的鲜卑勇士大叫着,顶着箭雨奔跑向前,舔着干裂的嘴唇,仿佛看见躲在墙后敌人的头颅飞起。这时看到一个奇怪的木质东西,前端闪耀着微光,仿佛在瞄准自己。
有了前面的经验,悟吉塔听到风声时,连忙卧倒。爬起来,才发现身边的三名勇士,被一根巨大的箭,串成葫芦,鲜血、内脏流了一地,没有马上死去,不断发出惨叫声和痛苦呻吟声。悟吉塔打了十几年仗,没见过这么惨的,不由脑袋发麻、心发颤。
悟吉塔连忙躲开那个射出巨箭的“弓”,向左边的山边靠去,听见其他人的吼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见山顶上滚下一堆石头,将最靠山的人,砸得头破血流。
山边的鲜卑勇士吼叫着爬上山坡,却发现有一段人为的陡坡,一时半会爬不上去,面对不断掉落的石头和如雨的箭矢,不得不四处躲闪。
悟吉塔好容易逃过石头,心想汉人太狡猾!转头招呼手下,才发现短短一百米,只剩下一半人,而且人人带伤。他有攻城经验,知道面对箭矢、石头,前锋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冲!冲!
对面的墙很矮,只一人高,人也稀稀拉拉的,他有信心翻过去,大杀四方。
快冲到矮墙下,悟吉塔心顿时凉了,前面竟然有两个水池,只留下中间可以通过。他和很多鲜卑勇士一样,被挡在水池外面,拥挤着,只能朝墙上对射。
作为前锋,悟吉塔知道会遇到箭雨,特地穿了皮甲,在胸口、背后还绑上了木板。可对方不仅有箭矢,还有石头,把好多鲜卑勇士砸的头破血流,把他也砸倒在地。悟吉塔对着身后推揉的人狂喊:“不要过来,不要拥挤!”
这条缘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沟,从百米外的数十米宽,到矮墙下只约十几米宽,开始时候不觉得狭窄,冲到矮墙下却成了靶子!
可惜指挥战斗的大汗次子、汗位继承人和连,远远在一两百米之外,根本听不见前方的呼声,也看不到前方的惨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连的反击
悟吉塔看见前面有二十多名勇士,从两个水池之间冲过去,还有的四十几个从水池中游过去,有几个不会游泳的,被后面的人推揉到水中,淹死在里面。
悟吉塔笑得比哭还难看,心想虽然损失很大,但终究是到了矮墙下。
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矮墙下竟然有陷阱!三十几个勇士掉入陷阱,被下面的断刃、尖石刺穿胸、腹、脚,惨叫声传遍四野。
没死的二十几人,却也翻过不矮墙。
矮墙下面竟然有一块凹地!凹地南面个宽沟!
该死,汉人用茅草、树枝铺在地面挡住,从远处看不出来!
凹地里的鲜卑勇士,没有攻城器械,一个个如同困兽,被矮墙后面、山上的汉人、乌桓人射杀或用石头砸死。
鲜卑勇士不愧为勇士,垂死之前,有的不顾伤口拼命射箭,有的用尽最后力量将长矛、长刀扔向墙头的敌人,给守城的汉人、乌桓人带来了不小损失。
悟吉塔哭出来的都是血,想死的心都有了,也的确这么做的,向后一滚,把一具尸体放自己身上,躺着装死。
后边的鲜卑人,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在督战队威胁下,奋勇向前,死了一批又一批。
。。。
在连杀了两个溃逃下来的百户之后,和连终于发现矮墙下面的古怪。下令休战一个时辰,准许百户们准备攻城器械,并亲自带人抵近侦察。
作为檀石槐的次子,按照幼子继承法,和连是鲜卑大汗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他战功赫赫的右贤王兄长已经死去,只留下几个没成年的孩子,所以和连是唯一继承人,也是左部(东部)鲜卑的王,左贤王。
大草原天命之子、大汗继承人的身份,使和连生性高傲,当然他也确实有高傲的本钱——武艺高强,英俊挺拔,而且打了不少胜仗,东、中、西三部鲜卑都认可他继承人的身份。
正因为武艺高,和连喜欢战前带亲卫侦查,战时带精锐冲锋,战后亲自追敌。草原上的敌人面对和连与面对檀石槐一样害怕,南面的汉人面对和连,大多守城护堡,很少敢野战的。
和连本来随着父汗一起劫掠代郡、上谷、雁门郡,根本没想到乌桓难楼王敢出塞攻击自己母家亲戚的造阳部落。
几日前,和连很愤怒,后果很严重,亲自带着数千人回援,不等东部鲜卑剩下的兵力聚集,与难楼王上演了一场草原大战!
难楼王这个没种的,战到中途,竟然留下数百人断后,自己向东逃跑了。南面是独石口,北面东面是东部鲜卑和山脉,和连一直以为难楼会拼尽全力向南进攻以逃出生天,根本没想到他会向东逃窜。
当和连追到燕山山脉北麓,难楼王部已消失不见!
和连有些部下认为,足迹显示乌桓人化成小股,一些向东部鲜卑逃窜,一部分循着濡水(闪电河、白河)或其他河流翻山越岭南逃塞内。
部落的巫师则认为燕山有南北五百里,东西上千里,山岭高耸河谷深险,地形复杂多变,非常容易迷路,根本不相信难楼王二千多人能成功翻越燕山南下。他们多半是暂且逃入山中,等待时机仍从独石口返回。
和连综合两方,就有着判断,就算难楼真的翻越燕山南下,如果入山追击,中伏可能性也相当大,更何况春末夏初降雨多,河水易暴涨、山体易滑坡。派小股部队追上打不赢,大股部队容易受灾害影响发生较大损失。追击实在不明智,不如守住必经之路。
和连决定让一部分人返回东部鲜卑,对燕山北麓各山谷严加防范。
他自己则帅兵驻造阳地,造阳地是鲜卑东部、中部连接点,饶乐水(今沙拉木伦河)与濡水(今滦河)两大水系分界地,对鲜卑人非常重要,在昂山部被打残、父汗檀石槐注意力更多集中代郡、雁门、河套的情况下,和连决心自己来处理残局,也是一次扩大左贤王领地的机会。
独石口是造阳地的南口,和连决不允许此地在乌桓、汉人手上!即使付出更多的牺牲,也一定要打下独石口!
。。。
田楷兴奋地报告:“大人,北边有个鲜卑人,穿得很花哨,带着一群卫士侦察地形,怕是条大鱼!”
祁济:“看衣服,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应该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或者其他那个大部落的首领!”
刘备不清楚那就是鲜卑左贤王、太子和连:“既然重要,就试试杀将!”
论弩机的操作理论,这个时代可能没几个人能超过每刘备,他曾亲自带着士卒调校射程和横向偏移,经过多次实验和计算之后,标注若干弩机射击角度,相邻角度的箭矢落地距离只相差十米。
刘备曾不止一次使用弩机,这半日狙杀了数十敌人,多次一箭中多人。汉、乌将士见他亲自操作,都屏住呼吸,热切观望。
两声巨响,几声惨叫,外出侦查的鲜卑人陷入混乱,他们抬起伤员急忙后退。
但刘备不打算放过他们,弩机装填需要时间,乌长英带领的鲜卑长弓手几乎在弩机射击后的一秒,连续不断的向斜上抛射箭矢。
和连推开身上被弩机、长弓射中的卫士,急急忙忙向后撤退。到一百五十步以外,才敢停下来检查伤口,还好卫士拼死抵挡,弩机巨箭只伤了大腿外侧,伤口虽深,流血不少,但主要是擦伤,不致命。
弩机威力真是恐怖,百步之外,竟然射穿身穿铜甲的卫士,和连心中后怕不已,脸色越发难看,怒气勃发地下令:“半个时辰之后,一路从山岭上,一路正面,一路走河对岸,三路齐发、全力出击!击破矮墙后,杀无赦。”
鲜卑的第二次进攻,投入兵力远超第一次。和连召集了五百射手,分散开前进到百步之外,向矮墙抛射。
刘备脑中浮现一个词——火力覆盖!
鲜卑人使用的是角端弓,属于骑弓,不如步战长弓抛射距离远,而且第一次尝试,不少箭不是远就是近了,还有不少偏了。
五百人火力覆盖毕竟人多力量大,造成汉军、乌桓人很多中箭。刘备屁股也中了一箭,急忙让大部分部下临时后退数十步,躲避连续不断的箭雨。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谷太守和督邮
听见敌方因遭到五百人一齐抛射发出的惨叫,和连如同听见最悦耳的乐曲,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骑马、射箭大鲜卑最为擅长,既然汉人、乌桓人会用,我大草原的勇士又怎么不可以!大鲜卑的勇士们,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先登夺下前方城墙者,百户以上赏羊50头,百户以下赏羊10头、官升一级!”
短短几炷香,就死了二十多人,伤者超过一倍,这还是及时后撤的功劳,乌长英肉疼得不得了:“敌人太多,要不我们撤吧。”
祖茂的人都有披甲,损失不重:“撤退?也得打退这次进攻才走得了!被骑兵追击的滋味可不好受。”祖茂还担心鲜卑人顺势从独石口入塞,他守备的祁城塞还未完全修复,士兵也只经过初步整训,战斗意志和战斗技能还不够,赤城塞更是没钱修复。
刘备捂着屁股咧着嘴呼疼,心里暗自反省:“真没想到,鲜卑人的学习能力这么强!看来我是小觑了天下英雄。以后有些手段,必须要藏拙了,不到一击致命或者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显摆。
否者被聪明勇健的人学了,反过来开发新战术,有心算无心之下,下次输的人很可能是我。打仗是生死之事,多少英雄、名将败于一时疏忽。”
看到鲜卑人冲上来,汉军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弓箭狙击、石头打击。
可是这次,鲜卑的弓箭手是最精锐的王帐弓骑兵,其中有不少射雕手,下马跟在冲锋队后面,大步向前,对山岭上和矮墙上弓箭齐射,有的甚至爬上山岭、走下河流,居高临下射击,汉军、乌桓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见事不可为,刘备只好令大半士兵撤退到第二矮墙,只留百人和少量马匹,继续阻击。
鲜卑前锋两个精锐王帐卫士百人队,几乎人手一盾、一刀或剑、一把角弓,身披铁铜板甲或硬皮甲,战斗力非常强悍。
一个王帐卫士百人队举着盾牌、手持弓箭在前,掩护第二个王帐卫士百人队抬着简易木梯,或几根原木拼接一起的木排,冲到矮墙下,怪叫着,蚁附攻城,与守墙的汉、乌桓士兵激烈地拼杀着。
刘备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今天之后,怕是鲜卑人恨不得吃我之肉。。。”
悟吉塔刚才幸运地躲过了打扫战场的汉军,见援军攻上矮墙,挣扎着爬起来,要冲上去抢功,却突然发现水池的水有些不对头,摸了一把,感觉油腻腻地,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油!刚才打扫战场的汉人把大量的油倒入水池!
他刚想提醒攻城的鲜卑人注意,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个接几个的陶罐从矮墙后面扔了出来,摔在矮墙外面砸得粉碎,白色的动物油,黑色的不知名的油,溅得鲜卑人身上都是。
紧接着数个火把和大量柴草扔了出来,矮墙外直到两个水池,瞬间被红蓝色的火焰吞没,顿于矮墙下的鲜卑人惨叫着,四处奔逃。紧接着数匹老马、伤马,从矮墙上被赶了下来,在火中嘶鸣狂奔,撞倒践踏无数人逃跑的人。
矮墙上宣泄而来的箭矢,更加重了混乱。侥幸从两个水池之间逃跑的鲜卑人,被早有准备弓弩手近距离从身后射杀。
两个攻城的百人队,就在一炷香内,分崩离析,一部分丧身火海,一部分跳下山崖,即使侥幸活下来,被严重烧伤或摔伤也将彻底失去战斗力。
少量冲过或游过水池火线的人,和几匹焦黑的马,带着浑身的火焰,把紧跟着的第三个百人队和更后面的弓手,冲得七零八落。
更多的鲜卑人,不是对着矮墙射箭,而是跪在地上,请求长生天的宽恕。
眼看着即将胜利,却出了这等事情,两个最精锐的百人队、两百个王账卫士葬身火海!部队士气全无!和连只觉得一口血溢出嘴角,受伤的腿使不出一点力气,往旁边跌倒。
身旁的卫士急忙扶住:“大王,大王!”
。。。
攻上城墙的王帐卫士见到大火中的惨状,都以为长生天降下旨意,汉人是天神下凡,而且又失去了后援,都战战兢兢失去了士气。
祖茂指挥着将不肯投降的百户、十户杀掉后,剩下十几个都跪下来求饶,做了俘虏。
在草原上,服从长生天的旨意,服从强者,是生存下去的法则,即使王帐卫士也不能避免。投降,甚至投降于仇敌,在草原上年复一年的重复发生着。
汉军甚至来不及打扫战场,主力后退到数里外的下一矮墙。
鲜卑人只好将亡者安葬、将伤者救治。连续许多天,烧伤者的痛呼声令人发麻,不断有人死去或忍受不了痛苦选择自尽,让其他人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和厌战情绪。
和连自己也伤口崩裂,见部下都已失去了进攻的锐气,于是下令修复独石口外的营寨,以做防御,因为怕火,在原有的木质寨墙外,不惜花费更多的时间,用石头和土重新筑墙。
。。。
返回祁县城塞的将士,受到了幽州刺史陶谦和上谷乌桓阏氏带领的汉人和乌桓人热烈欢迎。
见到丈夫、子弟顺利返回的家属,没有不欢喜大叫的,等来冰冷尸体的,当场就瘫倒在地大哭不已。
祁胭脂等人没有得到难楼王和近三千多乌桓子弟的消息,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刘备刚安慰了祁胭脂几句,就被陶谦、曹豹拉到一旁说话。
陶谦的神色异常镇定,还是能看出眉眼中的喜色:“朝中本来想把老夫招回去任职谏议大夫、议郎、侍御史之类的虚职,待到资历够了再担任郡守之类的高官。恰逢上谷太守张平仲出事,朝中或许有人认为谁捅出来的窟窿,谁填!就任命老夫为上谷太守。”
刘备连忙行了大礼:“小子恭喜府君高升。”
曹豹:“这次张平仲一案,却是令人朝中很是震惊。认为上谷糜烂,鲜卑屡次入侵,非能臣不能理,大人还得了乡侯,当个太守可谓大材小用,名至实归!”
陶谦哈哈一笑:“你师傅卢府君——刚才忘了说,九江蛮叛乱,他已任九江太守,要向幽州征集一百突骑以助平叛,还指名道姓让公孙伯圭和你来指挥。
我现在还兼任着幽州刺史,已经在上谷给你备四十骑,另外你可以随意挑几个用得顺手的,涿郡的、上谷乌桓的都行。休息两天,带人与伯圭在广阳汇合。”
刘备倒吸一口凉气,九江郡距离上谷郡有两、三千里:“这也太远了吧!”
陶谦拿出两张绢布:“鲜卑连年入侵,北疆多事,我写了信给卢君,想跟他商量下,等平定了叛乱你就回来。我已经任命你为上谷郡督邮曹掾。”
刘备想起张翼德怒鞭督邮,心里狂笑:“督邮?我勒个去,可不要来个,某某某怒鞭督邮,把我给打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病急乱投医的女人
燕山、阴山南麓,山岭高大、河谷幽深,祁胭脂以勘测水库为名,令刘备陪同,两人的亲卫、仆从隔着远远地,眼睛四处扫视巡查四方,偶尔在前方那对奇怪的男女身上停留,又转向他处。
祁胭脂整个人心不在焉走在前面,羊皮裤蹦的紧紧的,秀出挺翘的臀和美好的腿。一只狍子窜了出来,她措不及防,摔在地上、向山坡下面滚去。
英雄救美的机会怎能错过,刘备急忙过去向扶,却轻视了她的身高和重量,人没扶起来,两人在众人的惊呼下化作纠缠的麻花,滚下好十好几米的坡,摔在一从灌木上。
两人脸儿相贴,呼吸相闻,祁胭脂吐气如兰,身柔体软,肌肤弹性。刘备喘着粗气,狠狠在女人红唇上亲了一口。
祁胭脂猛地推开他:“不要,我有男人!”
刘备非常流氓地说出:“我不在乎。”
祁胭脂急忙起身,挥手让周边赶来的侍卫、女仆远远散开,小声说:“可我在乎。我男人是上谷乌桓的王,我们上谷乌桓最强大时,有近万落,十多万人。我为他骄傲!”
憔悴的眼睛,配上坚毅的神色,看得出她的挣扎和矜持。
刘备:“叫我过来,不会只勘测水库吧?一点好处都不给,做事情没动力。”
祁胭脂噗嗤一声笑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没糖吃就噘着嘴闹情绪。刚才不是亲了一下?”
这个山谷不止一次来过,地方早就选定,具体勘测筑坝位置,土石方取用地,导流明渠,灌溉渠等事项,刘备这边有任旐、耿绩带着人具体实施,祁胭脂手下自也有一帮人,两人实际上没啥事,就当是春游。
刘备扭过头,看着山谷与河水发愣,其实他也心不在焉,相比秀色可餐的女人,更有着心事。
如果记得没错,原本陶谦没有当过上谷太守,而是被调回朝中,在各种职务之间来回蹉跎。历史,在陶谦当上上谷太守之时,真实的改变了!
后汉的官职比前汉少得多,三公九卿就那么几个,郡守国相也就一百零几个,就是说比两千石以上就一百多个,竞争的人太多,大多数都只有等待。党锢之乱的起因,就是太学生太多,没法安置,闹起了学**潮,进而发展成亲近皇党和党人之间的倾轧。
太傅、大司马、三公、大将军秩万石,相当于后世的国家级。九卿、中郎将、校尉、郡守国相,中二千石、比二千石、二千石加起来也就200个左右,数量类似于后世的中央委员,级别约等于高官。陶谦44岁、卢植37岁就当郡守,而且是一个是边郡太守,一个是平叛的太守,绝对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从昨天回来,登门拜访和送程仪的人,络绎不绝,有些如牵穆、曹豹、曹宏、苏双、张世平等,是必须要要见的,还有老部下们来找活计的也绝不能推迟,推辞了就是看不起人。其他不熟悉的只好让刘朗记下名单,日后慢慢翻阅或回访。仅程仪一项,就得了数万钱。
刘备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香馍馍。
牵穆曾经说:“玄德同时得陶府君、卢府君两人看重,又才取得对鲜卑的大胜,得首级二百多,善于战之名远播幽州。上谷和涿郡的人眼中,前途可谓极其光明,各级官僚、士绅都认为,最少一个县尉跑不了。
十五岁的县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十五岁时,我还在本郡读书。以后我们和我们子侄,都要拜托玄德照看啊!”
县尉?众人都以为有,刘备却知道多半没有!与祖茂取得对鲜卑的胜利,赏钱当然都给士卒得,功劳表面上是是陶谦、祖茂、刘备等人瓜分,实际出兵是护乌桓校尉夏育的决策,难楼王三千多人出塞,二千多人还没回来,要是回不来了,就是一场大败!
策动出兵的夏育怎么办?他必须要分些功劳走的,不是他非要抢功,而是掩盖失败以保住护乌桓校尉的位置和皇帝的信任。这一点陶谦也无法扭转他的决心。
。。。
祁胭脂见气氛沉闷:“你怎么不说话呢,生气了?就这么小气?”
刘备:“阏氏大人,好歹我也是你义子和下属,到底什么事,直说吧,我很忙的,相见我的人从下落县东门能排到西门。”
祁胭脂:“当了官就了不起呢,陪我走一会都不行?”
刘备在他刚才揉过祁胭脂腰身的手上亲了一口:“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穿得如此轻薄,刚才又故意摔到,不会是想勾引我吧?”
祁胭脂脸上羞红:“谁故意摔到,我那是走神了。”半响,咬着嘴唇,像下定决心,扭扭捏捏说,“你懂一点医术?黄芩说马奶性凉,那几天容易痛,你不让她喝。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月那。。。几天,也总是很痛,总是。。。怀不上孩子。”
刘备盯着祁胭脂,痛经、怀孩子这么私密的事情,她不是疯了吧,怎么会告诉他,装作无辜听不懂:“你说的那几天是哪几天?什么地方痛?”
祁胭脂低着头脸色更加红艳:“那几天就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女人家的月。。。月信。”
刘备:“要我给你找个看妇人病的医生,或者我亲自给你看看?”原来祁胭脂从小喝马奶酒、马奶,加之上谷本就寒冷,身体寒性过重。
祁胭脂:“这要怎么看?”
刘备的眼神从她胸口道腰臀,浮起一抹笑容:“还能怎么看,你不会以为多年的病症,隔着衣服看两下就能好吧。”
“。。。”祁胭脂猛地踢了他一脚。
刘备被踢的生疼,想动手打她屁屁,顾及到周边的人忍了一口气:“怀不上,可能是饮食的原因。当然,不见得都是女人的原因,也可能是难楼不行。”
祁胭脂睁着大大的蓝眼睛:“你很想让我怀上么?”
刘备刚想说不想,突然发现,听着怎么像他让她怀上,脱口而出:“我想!”流氓了一把。
祁胭脂也发现口误,白脸羞红,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呸!口是心非。”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旋即分开。祁胭脂的心,砰砰直跳。
这是个危险的游戏。
刘备转过身去,吹着口哨,掩饰着激越的心情:“明天,我就离开了,可能要两个月,或许更久。”
祁胭脂也不看他,不在意地说:“我跟敏英、黄芩说好今晚打牌,晚上在那边住,还住旁边那间房。你们晚上小声些,把人吵得睡不着。”
第一百一二十章 借种
座上打牌吃饭,不知道祁胭脂为什么就春心荡漾,桌下用洁白光滑的小腿来蹭一旁的刘备,搞得他连输了好几把。
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上谷乌桓迁入汉地百多年,从奶奶的奶奶开始,上层贵族带头学习汉语,汉化已经很深,比其他几郡乌桓都深。特别是祁胭脂作姑娘时曾在汉地游历过,倾慕汉家文化、汉家制度。
她抵挡不住的是寂寞,抵挡不住的是汉家的伦理风俗。
。。。
第二天早晨。
乌敏英:“阏氏还未起么?”
祁黄芩:“她说感了风寒。还让我转告夫君,昨日勘测的水库,她会命名刘君陂!”
哪里是感了风寒,祁胭脂明明是索取过度,下不来床。刘备也是骨酸腿软,打着哈欠:“黄芩,真不跟我去汉地?”
祁黄芩摇摇头:“难楼王生死未仆,姑母情绪很低落,央求我留在身边帮她。况且敏英又不跟你到九江去,与我在上谷有什么差别?”
乌敏英:“那么多部众需要安排,家里的土地需要开垦,上十万钱的生意需要经营,黄芩妹妹跟去也多些帮衬不是?”
祁黄芩最气不过就是这些,武艺比她好,性格比她开朗,比她懂经营,追得男人也多一些。就连年龄,也比她稍大,婚后,还得管她叫“姐姐”。渔阳、涿郡乌敏英认得那许多人,去了又得被她指挥,被她呵斥,多不自在,又怎么会愿意。
乌敏英其实也不想祁黄芩跟着去,祁胭脂把她塞过来,跟刘备的两人世界变成三人世界,是个女人都不会高兴,两姐妹不过表面和睦。。。
出发的马队分两部,50骑汉、乌混合,跟刘备南下九江。另外50几是耕地、挖矿表现的好的乌桓奴仆、矿工,前几天俘虏的乌桓、鲜卑男女组成,拖儿带女、扶老携幼,由吴敏英和任旐领着到渔阳郡近海三角洲安置。
光武帝建武年间开始,招揽、迁移乌桓就成为定制。先是在燕山、阴山之北的草原居住,“为汉侦骑”。而后气温进一步下降,将乌桓迁入幽州缘边数郡,南匈奴与之类似迁入了并州的河套、雁门等地,直接导致幽州、并州边郡汉人少于草原人口。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随着汉灵帝去世,中原陷入大乱,边军入内地参加军阀混战,屯垦的汉人随之内迁,放弃了河套,山西北部、河北北部等地。乌桓进一步南下,为董卓、公孙瓒、袁绍、曹操等所用,之后鲜卑人南下占据他们原来的地方。
形成从北向南倾倒的多米诺骨牌。
最终南匈奴、乌桓与草原上的鲜卑勾连、整合,强大起来,加上羯、羌、氐等,发展演变成波及整个北方的五胡乱华!
虽然汉化很深,乌桓人、南匈奴仍然会说草原语,与鲜卑语言相通,一旦上谷郡落入鲜卑人之手,他们就会成为草原汗国的马前卒,成为深悉中原、草原优劣的入侵前锋和治理能臣——这是所有汉人不愿意看到的。
改变五胡乱华的历史,可以从一部分乌桓乌桓全面融入汉民族、汉文化开始。
迁少量乌桓鲜卑南下渔阳,隔断他们与草原的联系,是第一步的尝试。如果效果较好,日后可将更多的草原人南迁到人丁稀少的淮河之南、长江以南。只要没有策马驰骋的空间,没有上千人聚集居住,就不会是汉人的威胁,数代之后,“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不流血、少流血的融合很有可能发生。
至于罪大恶极的羯族,呵呵,另有打算。
第一百一二十一章 芍陂水暖养刘晔
九江郡、阴陵
各曹主官,地方豪绅,汇聚太守府,给新上任的太守接风。接风本来是平凡的一件事,这些人确商量着,给新太守点颜色看看。
而卢植却恍若不觉。
陈品舟是贼曹:“敬府君,预祝府君步步高升。”
卢植:“好,干了。”
“士绅郑原敬府君一杯,预祝府君他日位列三公九卿。”
卢植:“过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来,喝酒。”
“主薄蒋文敬府君,预祝府君早日平定叛乱。”
这些人只道卢植是文士,不善饮酒,便相约都去敬酒,今日能把上司灌倒,明日谅他威风不起来!
卢植一连干了五杯。
士绅刘普在一旁劝解:“府君连喝了五杯,不能再喝了。”
“你闪开,别坏兴头。”陈品舟一把把他推开,还要再敬酒。
卢植站起来:“刚才诸位的好意,我感受到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敬大家几杯,先说好规矩,我喝多少,你们喝多少,酒品见人品,不干的不是耿直人。”
他声音宏亮,“耿直”二字说的振聋发聩。谁愿意当众人面被府君指责为不耿直?
众人只能回答:“好”
“换大碗来。第一杯敬皇帝陛下,感谢他重视本郡,给本郡批了一百幽州突骑兵,此时正在路上。
第二杯,敬三公,不是他们我还在东观校书。
第三杯,敬阖郡父老乡亲,没有他们我等吃穿无着。”
卢植的祝酒词极有水平,换句话说,不喝就是对皇帝不敬,对三公不敬,对百姓不敬,而且点出他背后有人。
一大碗当前面三杯。大喝三碗,就有人坚持不住。
陈品舟本来想着让卢植出丑,哪想到会换成大碗,是他提议把太守灌翻,要是现在不喝,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把他供出来。第二碗下去,就泛起酒嗝,第三碗勉强下肚,溢到满衣襟,更兼脚步摇晃。
陈品舟知道已经到量,就想尿遁。
不想被卢植一把抓住:“陈贼曹哪里去。出恭?走我二人同去。”
回来又灌了几杯,陈品舟现场直播,吐得地上、身上都是。其他主薄蒋文等几乎一半人也喝倒、喝吐了。
卢植挥挥手,让人把他们扶下去到厢房安置:“如何,你们几个还想灌老夫酒么?”
“不敢,不敢,属下孟浪。”“府君赎罪。”
卢植大笑:“我有个外号,叫卢一石,说我能喝一石酒。”
刘普等全部都面色大变:“府君真天人!”
卢植丢下他们,独自一人,回到后院,一声长啸,拔出长剑,对月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请吟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那些属官、士绅以卢植今日才到,其他他早五天就到了,见民生凋敝,一时间泪如雨下:
“朝中不宁,政治不清。党派纷争,各谋私利。
地方小吏,蒙蔽上官。土豪劣绅,欺压良善。
百姓无过春之粮,豪门有烂臭之肉,怎能不群盗四起?”
从第二日开始,再没有人敢给卢植灌酒,真给起了个外号,叫“卢一石”“酒中魁”,喝酒能喝一石,就像喝水一样。
。。。
几日后,寿春县北,八公山南麓。
八公山北面、西面是淮河,南面寿春,有淝水从寿春东南绕东北八公山下流过。
湖山楼乃是周边一处佳楼。
高两层半,背靠八公山,面向寿县和淝水。春末夏初降雨渐渐多,芍陂涨水,可以看到芍陂北边缘,烟波浩渺方圆百里,也可看到北面起伏不尽的山峦。
几名士绅正吃喝半酣,讨论着这哪里的器物精美,那家青楼新来的女子漂亮,不知谁带偏了方向,说到政事上。
“听说了么,蛮人叛乱,文府君不能制,三公一致举荐涿郡卢植为本郡府君。”
“文府君为官数年,颇有政绩,怎就离开了?新来的卢府君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个博士,关西大儒马融的得意学生。”
“朝中诸公莫非昏了头,让一个没有治理地方经验的夸夸其谈之徒平定叛乱?”
众人皆叹息不已。
有一人说:“夸夸其谈才好咧!越是没武略,平定叛乱,就越需要依仗我等大族。我等只要出些粮食、壮丁,到时候平定叛乱,府君不能不奖励吧。九江土地不少,把山中乱民抓起来,就是我等大族的奴仆!”
“兄长大才!”“高,实在是高。”
听见议论,卢植脸色不变,多年读书养气功夫极佳,但刘普仍能从抽动的嘴唇上找出厌恶的情绪。
喝酒第二日,卢植便改任原主薄蒋文为他职,将刘普任命为主薄刘普是淮南成德人,成德北接寿春,家有良田数千亩,依赖芍陂灌溉,对九江地形、世家豪族情况极其了解。
几日来,刘普跟着卢植四处微服私访,知道卢植胸中极有城府沟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等都知道府君允文允武,几个乡野村无知之言,还请大人恕罪。”
卢植捋着胡须:“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况且他们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博士而超擢太守,为什么要生气。”
刘普岔开话:“芍陂为春秋时期楚相孙叔敖所造,引花水、淠河、淝水入内,灌溉本郡的寿春、成德、西曲阳,庐江郡的安丰、六安等县,数十万亩水田。水田种稻、养鱼,一大亩产稻谷5石到10石。”
卢植指了指桌上的鲜鱼和米饭:“民以食为天,饭稻羹鱼,别有风味。涿郡一大亩熟田,不过产粟、麦3到5石,稻田产量倍于粟麦,若涿郡也可种水稻就好了。”
刘普:“青、徐、兖州也有种植稻米的。”
卢植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在涿郡试试种水稻:“有如此灌溉设施,如此美田佳稻,九江郡怎么会有蛮人起事?”
刘普:“说来话长,春秋时有淮夷、徐夷,一些聚集在庐江郡的大别山,主要归庐江、荆州江夏管理。
一些聚集在江淮丘陵,阴陵、合肥以东,全椒以西,历阳以北的群山丘陵之中。这片山岭周长超过五百里,咱们九江郡和徐州的下邳国、广陵郡各占一半。”
这就难怪了,两州三郡交界,官府管理就很困难。地方土豪压迫蛮夷,山民逃税赋,与蛮夷土人联合合,到各郡之间流窜。
“可知道那山里多少蛮人,多少汉人?”
“这。。。怕是没人知道吧。”
卢植遥望着东方,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我欲深入东方山中探查,你可愿意陪我?”
刘普:“不能去啊,那可是蛮人匪徒聚集之处,弄不好连命都没了。我儿刚才出生一月,我是真不敢去。”
“你儿叫什么?”
“小儿暂名刘晔。”
“晔者,光明、繁盛也,好名字。你就别去了。走去你家看看。我这做上官的,也去随个礼!”
太守亲临,意味着地位和重视,刘普欢喜地当即行了大礼:“谢府君为普扬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第一百一二十二章 闹市杀人案
公孙瓒与刘备,晓行夜宿,从涿郡、到中山、常山、赵国、魏郡,走得是到雒阳的大道,大道虽远数百里,却平坦宽阔,也方便吃穿住宿。
到魏郡邺城之后,转到小道至黎阳,南面就是滔滔黄河,与后世的长江差不多宽阔。这一段约1300里路程,按理说骑兵飞驰日行2、300里,6、7天到达不是问题,却走了10天。
本以为骑兵长途行军很容易,然而真走起来,困难比想像中多得多。
骑兵行军,喝水、吃饭、睡觉难以讲究,经常会有士兵喝生水感风寒、生痢疾。而且马背上时间长了,且不说其他,从上午开始连续骑马,到了下午人会腰酸背痛。一天、两天还可以咬牙坚持,三、五天之后,许多士卒摩擦地两股之间生痛流血,马也累得连续掉膘。
公孙瓒就嘲笑刘备:“身娇肉嫩!你把练武骑马的时间都用到女人身上吧!你看我大腿内侧都是结巴。”
韩当和几个近骑也脱下长裤,秀出双大腿内侧的结巴:“过几天疤痕好了,便没那么疼啦。”
刘备转过头去,心说谁看男人的大腿,不就是比较长么,不就是大长腿么,谁稀罕。
东汉还没有完全版的马鞍马蹬,刘备只加装了简易马具。马鞍马蹬技术含量并不高,不是做不出来,考虑到在拥有大量骑兵和控制优良产马地之前,把完全版拿出来更容易被草原人学去,大大提高他们的战斗力,甚至改变中原草原战略力量对比。
面对刺耳的笑声,刘备只好熄了心思,老老实实磨擦大腿,实在疼得厉害就下马步行一会,每日休息,岔开双腿,一步一挪,一挪一疼,像是被爆了菊花。速度就慢了下来。
从经济角度考虑,也不得不慢下来。苏双张世平从刘备公孙瓒处买了塞外马50匹,并其他马百匹,一直跟着刘备、公孙瓒大队到魏郡,打算在魏郡卖一半,到雒阳再卖一半。一路上没谁敢吃拿卡要,节省了一大笔钱。刘备、公孙瓒也多带了近百匹马,并边郡特产若干,走繁华路段,可以边走边卖,以供路上开销。
从黎阳渡黄河,就是白马。过济水之后,河流越来越多,一百人也不是小数目,有时候等渡河就是半天,严重减慢了进军速度,急的公孙瓒抓耳挠腮。刘备则建议转向西面的陈留浚仪。
浚仪是汴水、睢水、鸿沟、阴沟、汤渠水等河流水渠汇合和分叉之处,后世有更响亮的名字——汴梁、开封。黄河流域的关东地区,最重要的城市当然是雒阳,但雒阳东不得开封、北不得河内、南不得颍川,则无以重,难于守,孤城一座。
浚仪的几条河水上,船只应接不暇,遮蔽河流,高峰时段经常堵船,浚仪县尉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疏导交通,仿佛后世交警。运粮食、货品到司隶的船只,南下反郡时多为空船或者半空船,刘备租用船10艘,顺着睢水东南而下200余里,两日就过陈留、雍丘、襄邑、宁陵,到梁国郡治睢阳。
公孙瓒上船就带头开始吐,第一天吃啥子吐啥子,第二天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那么英勇好强的一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坚决要求停船上岸。
这次终于轮到刘备嘲笑公孙瓒啦。北方士卒多不适应坐船,只好停一晚。
第二日刘备、刘朗、祁济等赶早集,入睢阳卖马。从上谷出发时,祁胭脂特意让祁济跟刘备一起南下,说是要防止拈花惹草。各位说刘备是这样的人吗?
睢阳位于睢水之北,后世称商丘,春秋时是宋国首都。两汉时为梁国国都,主体为西汉景帝同母弟梁王刘武所修筑,城墙高数丈,厚数丈,引睢水为护城河,是江淮间首屈一指的雄城,与东面三百里外的徐州彭城遥遥相望,并为江淮屏障!西汉景帝七国之乱时,梁王拒此城抵挡吴王十余万人马超过三月,可见睢阳之坚固。
正巧赶上大集,睢阳南市距河数里,从码头到城门是接连不断的店铺,人潮汹涌,入城后更是摩肩接踵,车辆堵塞,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南市卖马区。
“瞧啊,胡人,真的是胡人!”
“你懂什么,那是乌桓人。”
“好马,塞外马,马的牙口还年轻,膘肥体壮,最适合长途,又容易养活,好马!我出五金!”
“我出六金!”
乌桓人祁济是最好的广告,数十人将刘备等围住,有的好奇乌桓祁济的乌桓打扮,更多围着塞外好马转圈。若不是刘备身旁人多,又着军队制式铠甲,估计眼红地人会上前抢劫。
5匹马,并一些毛皮、草原野味,卖了30金,外加5万钱,换了干肉、咸鱼、果脯、油料这是带船上的,并一些新鲜吃食做早中餐,祁济被黄亮亮的金子晃得眼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抱着金子不松手。看得一旁的刘朗十分无语。
。。。
集市外侧突然传来两、三声男子的惨叫。
接着是“杀人啦”“救命啊”!
又几声惨叫。
一群人一起吼道“抓住他!”
“就是那个黑脸汉子当街杀人!”
又是几声惨叫。。。
刘备、刘朗、祁济急忙循着声音赶过去,身边有数名着甲跨刀精锐,怎能不见义勇为!在着甲的军中精锐面前,再凶悍的贼人,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奖金罢了。
集市上刚刚人满为患,仅仅几炷香时间,百姓像没头的苍蝇,四散逃亡,已经散去不少,可人家大多往北跑,刘备往南冲,一时间怎么快得起来?
等到达案发现场时,只见一群人围着倒在血泊里的一男一女,正在哭泣。那男子腹部不知中了几刀,流出一大摊血,女子胸口、颈部各中了一刀,两人的衣衫华贵、花纹繁复,加上血液,份外扎眼!
抬头一看,李府。
刘备抓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丁:“杀你主人的贼跑哪里去了?”
“南。。。南面。南。。。门”
此时太阳升起,迎着阳光远处看不清楚,只见几十米外往南的路上,留着两具尸体,还有三人倒在地上痛呼。更远处,仿佛是一群人,磨磨蹭蹭向南跑去,像是看热闹的朝阳群众。
“贼人有几人?长什么样?”
“一。。。人,是个黑脸、浓。。。眉、虬。。。虬髯大汉,高约八尺。”
刘朗不由变色:“一个人在闹市连杀数人,伤数人,扬长而去!必有樊哙之勇!”
刘备亦吃惊,这可是在尚武的汉代,大量壮丁都有服兵役,不是后世一把杀猪刀就可以砍小半个翻基层派出所时代,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第一百一二十三章 再世樊哙
城门外,数十人大呼小叫的同时向南急奔,把路上的行人撞得东倒西歪,仿佛在追逐逃跑之人。
刘备与祁济急忙上马大呼:“官军追贼,行人避让!”
城外道路虽然稍宽,仍激起一阵鸡飞狗跳和行人的怒骂。
好容易冲过人群,见一名黑脸、黑衣,黑塔一样的魁梧汉子被十余人围在中间,正向河边退去。
好个黑脸汉子,右手持有刀,左手持短戟,左格右砍,右挡左刺,将上前的围剿之人,尽数击退,无两合之敌。他一面战,一面后退,有些焦急地看向四周,仿佛寻找什么。
驰到五十步外,祁济弯弓搭箭,瞄准黑脸汉子。
“不可!”刘备连忙将祁济之弓箭拉偏。
祁济:“大人,为何拉住我?”
刘备:“你没看到吗,除非逼得太急,那汉子不下死手。闹市杀人之案,或有隐情,或许是相互复仇。”
祁济挠头想不清楚,只好放下弓箭,跟着刘备放慢马速。
就在这时,见几个围观百姓,四处张望,望见刘备、祁济两个骑马、着甲的官军,大惊失色,相互招呼,往河边一艘船上跑!
四处张望的黑脸汉子,也看见那几个围观百姓,大喜,跟着就向河边跑。追逐的十余人,发现他的意图,死死将之围住。
黑脸汉子大急:“你等非要送死?不怕我手中刀戟?”
“李君对我等有大恩,你杀李君,与我等就是不死不休!”“大家并肩上啊!”“杀。”
黑脸汉子大吼一声,众人都以为会向南杀去,他却反而折北杀去。立杀一人,鲜血四溢,黑脸顿时变了红脸,扛起那死人,向后扔去,砸在其他人身上,窥准一个缝隙,冲了出去。
不过几眼时间,竟让他冲了出去,围观的百姓都看呆了。刘备以前多骑马冲杀、奔驰,哪看过步战也能如此!大开眼界,心驰神往。
黑脸汉子再次冲杀向接应船只,那些追逐之人上了一次当,吸取教训,扩大包围圈,黑脸汉子冲就退,退就进。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招呼同党,杀向接应船只。
围攻的人越来越多,达三四十人!
黑脸汉子的接应同党敌不过,知道事不可为,开船就跑,把黑脸汉子孤独得留在码头上,也不理他大声呼救。
“难道我今日会死在此处?”黑脸汉子越发焦急,拼着肩膀受伤,连杀两人,跳下码头,奔入睢水中,只留下浮在河面的丝丝血色。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坐上船,循着血色追杀他!”
。。。
刘备上得船,不由脸色郁郁,仿佛失去一件珍宝闷。
“官人,可曾看见一名黑脸贼人?”围攻之人,驾着小船,一个个船问话,四处搜寻。
刘备这才发现船舷上有血迹、水迹,不动声色地将血迹抹去:“刚才看见河面上有个人影,被我部下射了一箭,仿佛向下游飘去了。”
“多谢官人相助。”
刘备:“躲藏的朋友,人已经走了,何不出来以见?”
一个黑脸汉子背着阳光,捂着伤口,蹒跚地走出来,看见刘备面容就是一愣:“原来是刚才不肯放箭的官人。我乃轻侠中人,大恩不言谢,必然厚报。”
若是和平年代,此人必是悬赏捉拿的重犯,人人得而诛之。但是大乱在即,刘备很难不起爱才之心:“我是幽州上谷督邮,去扬州平定叛乱,只是路过梁国,不会扭你去送官。你叫什么名字,如此勇猛,让人佩服。”
“在下陈留己吾典韦,?”
典韦!
那一瞬间,刘备的心脏砰砰直跳,比第一次见到卢植、公孙瓒还激动,比见到绝色美人跳得还快,比剥掉祁胭脂衣裳时跳得还快。若能得他之助,如再世樊哙!
“你叫典韦?可有字。”
典韦见刘备死死盯着他看,就有些恼怒:“再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绝对不会用假名来糊弄恩人。韦未及弱冠,不曾有字。”
“韦者,皮也,软也,缓也。”公孙瓒笑道,“哈哈这么雄壮勇猛的黑大个,名韦,真是神奇!”
孔子看竹简,韦编三绝,断的就是这软皮条,一般用在串联竹简、作皮带上,典韦明明是个黑又硬,却叫个软和的名字。
典韦怒了:“名是父母所取,有什么可笑的?”
仔细看,才发现虬髯和黑面下,脸庞异常年轻,身上湿漉漉的,被三月晚上的风一吹,冻得发抖。
刘备:“伯珪兄别笑了,或许典壮士母亲姓韦。来人,带这壮士换身衣服。”
。。。
典韦沐浴、换衣回来时候,刘备和公孙瓒正在船舱里吃晚饭,河鱼、羊肉鲜美,时蔬清脆,稻米香甜。
刘备:“典壮士请坐下一同用餐。”
典韦却不吃,行了大礼:“谢两位官人,可否让我在下一港口下船?”
公孙瓒:“慢着,既给你帮了忙,就这么走了可不地道!你怎么不抬起头来!”
仔细一看,典韦体态魁梧,相貌丑陋,双臂异常健壮。公孙瓒自己是个大帅哥,对相貌丑陋的人,就有些不喜,半响不说话。
典韦自家相貌自家知道,低下头:“在下相貌,那个,不那么雅观,所以刚才不抬头,怕污了官人法眼。”
刘备:“哈哈,你这叫相貌奇雄,在战场上,人家一看见就会怕你,好得很!反倒是公孙大哥,过于俊美,常常戴面具。”
公孙瓒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你怎么不吃,难道还怕下药品?”刘备将每一种菜,取了点到自家盘中,皆尝了一口,又将典韦杯中酒倒了一些入自己杯中喝了一口,“现在不怕了吧。”
典韦赧然:“在下一人独行,不得不谨慎。”早对桌子上的食物垂涎三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刘备:“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虽名垂后世,不过匹夫之勇。你可知千万人之勇!”
典韦:“愿闻其详。”
刘备:“披坚执锐,领精锐为军锋矢,决胜于两阵之间,攻必破,守必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是斗将之勇。知虚实、地形、天时、战守、阵型、练兵之道,统兵数万,与敌争胜负,这是将帅之勇,万人敌。你想做哪种?”
典韦此时只是县中游侠,今日行刺之后,也不过郡中闻名,哪曾想过能为将帅,红着眼睛:“我。。。我真没想过,要是能为斗将之勇,不枉此生!”
刘备继续谆谆教诲:“你气力绝伦、武艺高超,有斗将之勇烈,如今为人刺客,埋没草莽之间,岂不可惜?若能从军立功,得官身、吃皇粮,不仅能洗脱罪名,不会荒废了武艺,还能获照顾父母、妻儿,岂不美哉?”
第一百一二十四章 穿草裙的卢植
典韦:“我素有立功之志,可惜出生低微,没有门路,这才行刺客之事,以求扬名。”
刘备:“你看我矮小、瘦弱,步战决计差你许多。想着大丈夫不避生死,去年投军时不过伍长,凭着骑战和谋略,杀敌数十人,带兵打了一两场小仗,得上谷太守陶府君赏识,年十五已是上谷郡督邮曹掾。骑塞外良马,揽乌桓美人,挎马刀角弓,出入数骑相随,家中田地千亩。不亦快哉!”
典韦:“我若能如此,死了都愿意!”
刘备:“你冒着巨大危险,闹市杀人,东家给你多少金钱?”
典韦:“挺多的,两金!”
公孙瓒哈哈大笑:“我一匹马也不止两金。”
刘备:“目前得师尊九江卢府君吩咐,南下九江郡扫平蛮族叛乱,你可愿意随我从军立功?我必厚待与你。”
典韦:“我愿意!”
刘备:“好,子明取五金来。这些给你安顿家属。侠者重诺,日后我北上幽州,你可愿随我同去?”
典韦知道既刺杀了有地位的人,如果回陈留郡,则必须东躲西藏,不见天日。幽州遥远,反倒可以自由自在,又何乐而不为?这刘君年纪轻轻就有着官职,师傅又是太守,又这么重视自己,兴奋地离席跪拜:“愿为刘君驱驰!”
“好!”
典韦摸了摸五金,只取了两金放入怀中:“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家有老母我想接来一起,还有一些平时交好的兄弟,可否拉上一块从军?”
刘备:“当去,当去!怎么能阻止你做孝子?只是你才犯重案,有伤在身,现在追捕一定甚急,怕是仇人正设好落网等着你出现。这样吧,刘朗带一伍骑兵与你同去,可帮你打探邮递消息。”
典韦:“谢刘君,两金足够,其他我回来再取。”
典韦离去后,公孙瓒问道:“你很看得上这个典韦嘛,又是给重金,又是给好马,难道就不担心不回来?”
“别乱说,典韦不是这样的人。”口中说得笃定,刘备又何尝不担心典韦跑掉,毕竟曾经的历史上,典韦是曹操的亲兵校尉,为曹操肝脑涂地。主从之间、团队之间,贵在交心,尤其是核心成员,要走的留不住,非要强留下来,若心在曹营、身在汉,日后就是不定时的炸弹,还不如一去不回。
。。。
一天上午,九江郡东部的皇甫山下,来了几个行脚商人赶着一个驴车,售卖粮食、布匹等杂货。领头一人三十几岁年龄,身高八尺,正是卢植所扮。
这皇甫山和周围清流山、磨盘山、大丰山等构成了淮阳丘陵中,属于大别山的东延伸丘陵,淮河与长江分水岭,山形高耸,最高300多米,比周边高1、200米,很是险峻。淮阳丘陵山势力相连,地形复杂,其中又有河流、湖泊、小块河谷平地,面积共计达上万平方公里。春秋战国时期,乃吴头楚尾,吴楚相争的守战之地。秦末汉初,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垓下将八百骑兵南逃,汉高祖刘邦派灌婴将五千骑追击,据说项羽逃亡到这片山岭时,只剩下二十八骑。项王借助淮阳丘陵的复杂地形,与追骑周旋,杀汉一都尉、数百骑,之后向东南翻越山岭,几乎甩脱汉军追兵。只是项王不愿独生,最终自刎于乌江。
皇甫山周边草木茂盛,外人走入其中,就会迷失,于是成为山中蛮人,汉人山民,周边百姓,各地罪犯、逃人的躲避聚集所在,避祸、逃税的法外天堂。
当地一直有本钱轻,上皇甫山的说法。有山的地方,多有山贼,一些武勇或富有的逃犯,将山民组织起来,形成了十几股大大小小的山贼。目前是春季,山贼粮食不足,就与山中蛮人勾结,成群结队到山岭外抢劫。讲道义的,抢走粮食和钱财。不讲道义的,奸淫掳掠、勒索杀人,无恶不作。。。
由于治安混乱,盗匪横行,皇甫山北麓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商人,物资相当缺乏,所以很快就聚集了数十百姓,拿出皮毛、野味、竹笋、水果、竹编器物来交换。到了中午,货品已卖出一半,行人渐少,几个行脚商人就躲在几棵柳树下乘凉。
“那汉子,你的货,我们当家的全要了。”几个汉子,带着刀剑棍棒,风尘仆仆从山上下来,明显跟普通山民不同。
卢植:“这价格怎么说?”
“当然不会少了你的,走跟我们去山寨。。。咦,你怎么还不走啊?”
“这位壮士,小老儿做得小本生意,几位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小老儿还是不去了。”
“老小子,你不识抬举啊!”几个汉子直接动手强抢。
“壮士,使不得啊,小老儿一家人靠这些货吃饭。”
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围上来将卢植踢翻:“tmd,再不松开,把你一块抓走。”
将卢植抵死不松手,便将他绑了,丢驴车上,连人带货一起抢走。
跟随而来的其中一个行脚商人大急:“府。。。”被卢植瞪了一眼,改说,“姑父,姑父。山中的大人,货物只管拿去,求您放过我姑父吧。”
“现在终于晓事了?晚啦!拿赎金来赎吧。十日之后,十万钱!”
“姑父,呜呜,可怜的姑父,我怎么向家里交待啊。”
。。。
皇甫山上,卢植眼中的山贼,老老小小,大多衣衫褴褛,妇人、小孩多以草为衣服,衣不遮体。铁器、粮食、食盐相当缺乏,田里土壤很瘦很薄,几乎没有牛,只有少量的羊。
卢植问旁边的山贼:“山里的日子,不好过啊,你们怎么不下山?”
“管你屁事,大家一起来,把他扒了!”
卢植:“扒了?你们不能这样,有辱斯文,你们的素质呢?啊。。。“
“老小子,老实待着。我们当家一向讲江湖道义,只要你家人按时交赎金,不会难为你的。”
“这叫不为难?”可怜一个一米九的大儒,被扒得连内裤不剩,全身上下只个草裙,手脚被绑了关在破旧的柴房里。
春夏之交,江淮流域正是多雨时节,下午的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又大又急。卢植只能躲在角落,缩在稻草里瑟瑟发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第一百一二十五章 鲁妙子和鲁肃
那头,卢植打入内部,被拘捕,穿得是草裙,吃的是糠,喝得是山泉水,过着惨绝人寰的生活农家乐生活。
这边刘普在阴陵急得团团团转,把头发撤掉了无数跟,可又不敢告诉他人,毕竟太守主动被山贼所劫,真是亘古少有,滑天下之大稽,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而且,他还担心,山贼既然能够屡次不被剿灭,在官府和民间必然有内线,阴陵作为郡治,内线一定很多。若被山贼或有心人知道,赎金就不止是10万钱了,而是百万钱、千万钱。特别是,若山贼中有擅长谋略或胆大包天的,就是劫持着太守打下一个县城也不是不可能!
刘普也不敢支取郡县公款,从自己的私钱拿出数万,又找熟悉的朋友借了些,花了三天时间,终于凑够10万赎金:“希望山贼得了赎金,能把府君放回来。要是得了钱不放人,又怎么办啊。。。”
恰逢另一边公孙瓒、刘备从睢阳坐船东南行,到沛郡竹邑(后世宿州)下船,南下龙亢、向县,在涡水和淮河的三河口下游过淮河,终于到了阴陵。
经过近20天的长途行军,所有人都很疲惫,但一想着坐镇阴陵的太守卢植,不论公孙瓒、刘备,还是普通士卒,皆兴奋起来。他们一点不怕前方的战争,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在他们眼中,再凶猛的山贼也比不过草原上的胡人,完全就是来送人头的,与其说是贼,不如说是闪闪发光的金子贺铜钱。
“什么,你说师傅被。。。”刘备震惊了,卢大师被山贼绑山上,不会被咔嚓了吧?难道历史又被改变了?
公孙瓒冷静得多,他与卢植接触时间长一些,知道卢师外表是搞文化的,实际上威武雄壮,剑术精湛,能够单手将双手大戟武动的虎虎生风,能熟练使用二石弓,端得是武艺高强:“既然师傅有意上山,那他就一定能下的来,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杀上山去救师傅回来。玄德,这下你卖马的钱有用了。哈哈。”
刘普:“不用两位破费,十万钱我已备好。如今有了这支奇兵,营救府君就容易了,破贼也不在话下。”
当夜,刘普带着公孙瓒、刘备等六十骑,来到下邳郡东城县郊外住下。
没错,就是下邳郡!阴陵县和淮阳丘陵的皇甫山都属于九江郡,但他们之间最近的山路,或者最好走的平路,都必须经过下邳郡东城县!
下邳郡地形非常奇葩,像一个大大的夹钳,左腿短些,插入到广陵郡,右腿长些,插入到九江郡。左腿尖是淮阴县(后世的淮安)。而右腿尖,就是东城县(后世定远县池河镇),深入九江郡百里,将九江郡的阴陵和全椒分割开来。东城县就在凤阳山脉和张八岭山脉正中,池河河谷平原上,将淮阳丘陵一分为二。
刘普带着六十骑,绕城而过,投宿到东城县南一座庄园中。此庄园位于一座矮丘上,向着县城与池河的一面,颇为平缓,南方、东方山坡被人为加大坡度,险峻而陡峭,只有台阶可上下。
庄园外墙为土累,高约丈余,仿佛一座小城的城墙。进了北门,是数百间房屋,相互间以碎石铺就的街道间隔,再往南走是一个葫芦形状的小湖,中间一座小石桥进出,通向内城。
刘备发现内城被葫芦湖引出的水所包围,城墙高约二丈,四角有敌楼,中间有望楼,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形仓库和数栋房屋:“这是哪家的坞堡,修筑之人对守战之道研究很深啊!那圆形仓库是储存粮食或兵器的仓库吧?”
一位颇为富态、穿着华丽的中年,抱着一个幼儿,带着十个随从,从内城门中走出:“刘贤弟,许久不见,不想今日带着贵客登门。这位官人好眼力,那就是族中粮仓,一仓装了上千石。”
上千石?刘备目测体积,至少二、三千石。毕竟这一片山贼和山蛮猖獗,初次相见,人家有所保留完全可以理解。
刘普:“鲁兄,这两位是卢府君的弟子,从幽州来。。。”
鲁妙子?
原来这个衣着华丽的人叫鲁玄,字妙子。有一瞬间,刘备以为穿越错了剧本,来到大唐双龙的世界。
鲁妙子的儿子只有三岁,非常顽皮,见到刘备耳垂特别大,就想上去摸,被鲁妙子斥责后,又绕着刘备转圈圈:“怪蜀黍,蜀黍怪。蜀黍头生双角,背后有双隐形的翅膀。怪蜀黍,抱抱,抱抱。”
这小儿粉雕玉琢,走路摇摇晃晃,小手如青葱,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稚嫩简单,有仿佛深若星辰。
公孙瓒一把抱住:“公孙叔叔抱,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伦家四岁了,伦家叫鲁肃,不是小朋友了。”
离开幽州时,妻子刚刚怀上,孕吐的很厉害,公孙瓒看见小肃儿,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哈哈,叔叔若有孩子,想必也是肃儿这般可爱。来叔叔送你一把乌桓角弓,肃儿长大了可以用此弓杀敌。”
“肃儿不杀敌,肃儿只杀山里的坏银。”
鲁玄:“周边的山贼、蛮人经常来此处打劫,我们建有坞堡,当然不怕,可总有庄稼需要料理、牲畜需要放牧,不得已,给周边几家几股山贼进贡。耳濡目染下,就连肃儿也对贼人痛恨不已。”
鲁玄字妙子,有子鲁肃,有一个能装数千石粮食的圆形粮仓!难道这小肃儿真是向孙权提出“榻上策”的鲁子敬?刘备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完美的笑容,将肃儿接过来,抗到颈项上:“怪蜀黍背,背肃儿。”
随着刘备的走动而起伏,肃儿嘻嘻哈哈得笑着:“驾,驾,骑马了,骑龙了。”
“骑龙了?”刘备愣了一下,莫非肃儿也是穿越的!?且试一试他,“肃儿,知道刘叔叔是谁么?”
“知道啊,怪蜀黍骑一匹黄马,就像骑黄龙一样。怪蜀黍,肃儿也要骑那匹黄马。”
鲁玄:“肃儿,快下来,刘叔叔是贵客,你太不礼貌了,回去一定打屁股。”
“不嘛,怪蜀黍保护肃儿,肃儿要骑黄龙马。”
。。。
是夜,太史令夜观天象,东方氐宿冲犯心宿:“冒犯地如此厉害,莫非东方有乱起?不行,我要向皇帝陛下禀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混入贼穴
第二天早上,鲁玄带着一群壮丁推着十余辆粮车来到皇甫山下村庄。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有十数名山贼前来问话:“兀那汉子,你推这么多粮食,是孝敬我们当家的吗?”
鲁玄:“我远房姑父到此做生意,为你们所劫,这些车上,都是铜钱、粮食,求好汉放过我远房姑父吧。”
“好说,好说,你等把车辆留下,待我们回到山上,就放你姑父归来,决不食言。”领头的黄脸汉子说罢就招呼手下去推车。
“慢!”鲁玄一把将黄脸汉子拉住。
黄脸汉子心里惊讶,这厮好大的力气:“你拉我做什么?不想放你姑父么?”一挥手,十几个手下立马掏出兵器。
鲁玄见只有几人用的铁质兵器,就感到好笑,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是生意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劫道。你这么保证不撕票?我们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鲁玄的部下都拿起棍子,虽然没有刀剑,几十个人手持长短棍子,也是一种威慑。
黄脸汉子知道遇见了老练的商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把粮食运走,:“这么多粮食,我们几个也推不走,你们跟我到寨子外面。”到了寨子外面,周围都是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鲁玄思考了一下,很是艰难地下了决心:“罢了,反正我们人多,也不怕,就跟你走一趟!”
。。。
卢植虽然夜里被绑了手脚,白天腿还是可以松开的,便自来熟给看守他的几个山贼,讲起故事来。
汉代大多数人都没有读过书,除了服兵役,甚至没有出过郡、县,见识、阅历苍白如白纸,山贼们听得津津有味,连带给卢植的待遇也好了许多,解掉了手上的绳子,允许他可以在室内自由活动。
这日,卢植正在讲飞将军李广的故事:“话说李广当上郡太守时,来监军的宦官,带了十几个骑兵,到草原上巡逻,遇到三个匈奴人,就和他们打起来。你猜结果怎样?”
山贼们:“一定把三个匈奴人杀了。”“我想一定是抓了起来。”
卢植哈哈一笑:“都不是,三个匈奴人转身就逃,十几个汉起立即就追赶。匈奴人一面逃跑一面转身射箭,射伤了宦官,并射死射伤了一大半汉骑兵。
宦官逃回去,向李广报告。李广说那三个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者!”
山贼们:“射雕者是什么玩意?”“呸,这都不知道,就是射雕的人呗。”“射雕很厉害么?”
一个像头领的红脸汉子道:“那当然,在天上飞的大鸟能射下来,那眼力、那反应速度,那力量,估计是草原上千里挑一的勇士!”
山贼们:“蒋当家的,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蒋当家十分好笑:“狗嘴里吐不出猪牙来,佛陀、佛塔那么重,能吹动么?”
到东汉桓帝、灵帝时候佛教已经传入徐州许多年,徐州各郡富裕,下邳郡建有寺庙和佛塔,故而信佛教的特别多。山贼们对道教、佛教这些涉及鬼神的,十分迷信,
卢植在雒阳也见过佛教寺庙,由于经文尚少,在儒家、道家眼中,佛教不过是方士中的一种,甚至归为修仙、修长生的道教的分支,还没有当做独立宗教:“这位,喔,蒋当家的信佛?”
蒋当家:“哪里,佛教讲来世,信他做甚!在下信太平道,以前被官吏、地主逼迫,家穷得吃不起饭,幸得太平道道长指点、帮助,这才到了淮南群山之中,有了一群守望相助的弟兄,一个山头,得太平。”
雒阳不少达官贵人信太平道,没想到扬州也有许多人信太平道,卢植心中隐隐有不安:“蒋头领专程过来听老夫讲故事?”
蒋当家指着几个山贼:“你们到外面去守着,我有些话要问这行商。
你叫什么,是行商?我怎么觉得不像!你老是回答,是不是官府的人!”
卢植:“老夫叫鲁木,鲁国的鲁,木头的木。怎么不像,你看老夫手上、脚上的老茧,皆常年劳作而来的。”
蒋当家:“也对,我见过的官员,多数养尊处优,手上哪里有老茧。可你的学识如此渊博,可不像一般行商啊。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卢植:“像什么?”
蒋当家:“教书先生。”
卢植:“蒋当家慧眼如炬,我以前就是教书先生,原来在幽州海边上耕读为生,日子也逍遥。可有一年海潮特别大,有几米高,吞天盖地,家里人大多死了,可怜啊,惨啊。我便和一群老乡逃难到此,投靠亲戚,帮人做起行商的活。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我不仅丢了货,还身陷于此,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呜呜。”
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八尺多高的汉子,哭得像个小娘们。”蒋当家像被勾起了伤心事情,“我去给你说说,不会让你死,大不了让你做回老本行。”
“老本行?”
“教书!”
。。。
蒋当家当即来找大当家:“郑大哥,小弟来看你啦。大哥脸上红光满面,应有喜事啊。”
郑当家:“哈哈,蒋贤弟,这方圆百里,就你鼻子最灵。不错,我手下关了个行商,刚得小的们消息,他家人送赎金来了。”
蒋当家:“大哥原来不是说过不劫掠行商,怎的又劫了?”
郑当家脸上一窘:“这些日子行商渐少,下边儿郎们穷疯了,擅自行动。走贤弟,今日让你长长见识,好吃好喝少不了你。”
。。。
营寨下面,停着十几辆二轮推车。
“这是。。。煮好的黄豆?”山贼们大喜,皆抓来吞吃。
“慢!不许吃!万一有毒药怎么办。”一个头领打扮的汉子说,“你,送赎金来的吧,你先吃!”
鲁玄嗤笑道:“这年头,粮食就是宝贝,防毒?我才舍不得。兄弟们,吃豆子啦”左手抓起一大把塞就吃起来,咬得蹦蹦脆响,不待吃完,右手又抓了一把。
周边壮丁也伸手抓豆子吃,个个吃得蹦蹦作响。。。
“看吧,没事啦,快吃。”
“还有盐焗花生!好,好得很!”
“别挤我。”
“不要抢我兜里的花生!”
数十个山贼相互争抢起来,还有人一面吃,一面往兜里装,陷入一片混乱。
鲁玄和壮丁们,被疯抢的山贼推到后面的车辆去了,没人发现鲁玄脸上露出一缕奇诡的笑。
第一百一二十七章 投名状
郑当家:“兀那汉子,我就是皇甫山的郑当家,你叫什么名字?”
“鲁玄!”
郑当家:“好,姓鲁的,看你这么懂事,等把粮食、钱财留下,我自然会放了你姑父!”
鲁玄等敲着棍子:“开始说把赎金送到了山寨就放人,如今又要待会!我已待的太久,定要迎回叔父才肯走。”
郑当家没注意‘姑父’变成了‘叔父’,这年头,盗亦有道,否者属下和其他山头如何相信他:“好,小的们,将那鲁木带来。”
蒋头领道:“我也去开开眼,那个鲁木是何等人物,如此值钱。”
蒋头领刚走到山上,就听见山下一阵喧闹,转头看到一生难忘的景象:
大半山贼双手捧心,如同西子捧心,脸色难看,疼痛低呼。
郑当家:“怎么回事?姓鲁的,一定是你的黄豆、花生有毒!儿郎们拿起兵器打他们!”
鲁玄笑道:“你等多行不义遭天谴,看我的人也吃了黄豆、花生却没事。”
原来黄豆用韭菜汁浸泡过,花生用蜂蜜涂抹过,单单吃一种,不会有问题,两种一起吃,就会食物中毒!轻则心痛无力,重则犯急性心脏病休克。
山贼们见鲁玄又拿起几颗黄豆吃起来,直呼:“不可能,见鬼了吧。”哪里有什么士气。
此时,恰好一个山贼骑着马回来报告:“郑当家的,他们是官军,小心!”
鲁玄等人扒开最后几辆辆车,取出隐藏兵器,向心痛不已的山贼们杀过去。
同时,公孙瓒带着不远处数十名骑兵,呼啸着向冲杀过来。
鲁玄手持一把二石大弓,50步外瞄准、射伤了郑头领手臂,射杀其他山贼无法计算。
。。。
刘备、祁济带着十余人,在鲁玄车队掩护下来到山寨附近,偷偷循着小路向山上去,射杀了两个哨兵,抓了一个活口。略加拷问,那山贼也不是多硬气,供出卢植所在。
行了一路,寻到山寨背后,终于还是被山贼暗哨发现,临死前报警求救,山寨方向断断续续涌出五、六十个山贼。
稍年轻的官军士卒见山贼人多,官军人少,脸上就有惧色,颇有些畏惧。
既然被对方知晓,刘备索性亮出兵器。退上山坡,列开阵势,前面六人持长短兵器列阵,后面十余人居高临下,持弓弩肆意射击起来。
山贼人数多,冲锋时声势浩大,还有悍不畏死的蛮人,脸上、身上是古怪的花纹,大声吼叫,状如疯魔。
官军都是熟练士卒,有些虽没上过战场,角弓、双曲弓射一样速极快,右手或牙齿持三箭,连珠炮射出,总共就3秒不到。然后向后退几步,再取三箭,继续射出。
三四十步的距离,加上山贼大多数没穿铠甲、没有盾牌,弓弩威力得到极大发挥,基本上每箭都能射中,两箭射倒一个,生死不知。
刘备这一边射一边退,待到山贼冲到面前,已只剩下二十几个。
前面六人,三人持刀盾或剑盾在前,两人持矛护卫左右,队长持大戟在后。长矛拒敌,捅翻二人,又使其他敌不能靠近,大戟是主力,器重力大,挥舞起来,如同巨大的螺旋桨,挨着就断臂、残肢。
弓兵利用这点时间,又射出二箭,而后,扔弓拔刀剑,从两翼冲杀过去。
冲过来的二十几个贼人,除几个胆小的见势不对四散逃跑了,余下全被歼灭,官军这边只有二人死亡,而且都是最后短兵相接时畏惧手软、不够果断狠辣而阵亡的。
。。。
蒋当家看到鲁木,他正威风凌凌的挥舞大戟,与着皮甲的官军一起,将十几个山贼打得节节后退:“鲁木你不是教书先生、行商人么?怎的如此厉害?”:
“我乃九江太守卢植!”
蒋当家的嘴巴张的比鹅蛋还大:“太守?那么大的官!难怪,我说普通教书先生学问怎会如此渊博。”
郑当家:“你们为何蹲在这里?”
而几个看守卢植的山贼,早丢下弓箭、木棍,抱着头蹲在一旁的地上:“我等不敢与太守为敌。”
刘备:“我师父出将入相,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有你等乡野无知之人,才会把他当做普通文士。你是何人,还不早早投降,相信我师父一定量才使用。”
蒋当家本想拔剑出来,就有着犹豫:“能给多大的官?”
卢植:“从亭长做起,你不愿意也可以跑。”
蒋当家:“大人,游徼行不行?”
卢植:“看你表现。”
蒋当家见山贼们节节后退,知道绝不是官军对手:“别杀了,放下武器。”他在山贼中素有威信,一脚一个,踢翻几个山贼,“爷爷我都降了,你们还tmd敢不降?难道比你蒋爷爷还厉害!”
“蒋当家的,郑大当家还在前面营寨,我们怎敢就投降官军?”
蒋当家:“我呸,你们听,喊杀声接连不断,官军已经上来了。我们聚啸山林,不是为了反朝廷,而是为了逍遥山林,不交赋税,有口饭吃。
前面几任太守,都巴不得收受贿赂,甚至刮地三尺。
我听到传闻,卢府君跟前任不一样,才到九江,就减少苛捐杂税,减少服役,他穿一般的衣服,没顿吃普通的菜肴,夫人、孩子不穿绸缎。
而且刚才听卢府君讲经,知道他有智慧、有抱负,非同一般官员。我姑且相信卢府君说的能做到!”
。。。
当日,郑头领被鲁玄射中一箭,带着亲信,往山林里逃了。山贼们失去了指挥,前有鲁玄带领的壮丁,后有公孙瓒的骑兵来袭击,前后夹击之下,又被一阵冲杀,贼人死的死,逃的逃,大多数投降。
蒋头领投靠了太守卢植,还说服郑当家的数十人、带领自己山寨的数百人接受招安,当上了乡游缴。更按卢植要求,亲手杀了郑头领属下的两名远房亲戚,做投名状!
不仅如此,卢植使用了连坐之法,十户一连坐,一人做山贼,则十户都遭殃。又在淮阳丘陵各地出入口设立关卡,堵塞入山道路和物资,不出一个月,山上就有数股山贼下山投降。
第一百一二十八章 攻心为上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卢太守剿灭一伙山贼,收降了另一伙,可谓开门红。只是淮阳丘陵范围很大,逃犯、百姓逃入的不可计数,山贼蛮人有十多股。这就存在问题:官军今日进剿则投降,明日离开则复叛乱,此外,淮阳群山不止在九江郡境内,也可能暂时迁移。
而且被剿灭收降的山头,如果官府不能有效管理,也可能会被其他山贼、蛮人占据。
在战后总结会上,卢植对刘备、公孙瓒、刘普、鲁玄等说:“若是给我数年时间,必定能够教化大行,民风思安,不复又叛乱。可如今只能标本兼职,治标为先。”
鲁玄:“那日到敌营之外,有人通风报信,叫破我等身份。在药力没有全展开的情况下,和公孙伯圭被迫提前发动,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公孙瓒:“看来官吏、士绅、平民与山贼、蛮人勾结的必然很多。”
所以首先一条,卢植推行主抓十户连坐制度,让刘普主抓。一人有为贼而十户皆不报告和制止的,追十户之责,十户有贼而里长、里门不报不制止的,追究里长、里门之责。。。
从十户到里,到亭、乡、县,建立一套严密的网格化制度。
。。。
多方打听,山贼郑当家,大号郑当千,逃到了淮夷黄天宝寨中。
黄天宝是淮夷中有名的勇士,声称祖上是楚国贵族,很是聚集了一些人,估计有数千,是淮阳群山中数得着的大当家。
卢植组织壮丁二千,以投降的山贼蒋当家、大名蒋百力的为前锋,前去攻击。
一路上先是骚扰不断,而后到达山寨附近才发现,黄天宝准备滚石檑木极多,寨门、寨强都经过加固,进攻极其不易。更可怕的是,周边还有其他几个山寨的人,联合起来的准备对官军包饺子。
在这危险的时刻,卢植展现出了一位高智商儒将的风采。首先放弃原有的攻寨计划,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连夜紧急撤离。为了延缓敌军追击速度,卢植命令把一部分帐篷、粮食抛弃道路上,以拖延敌军。
同时派出公孙瓒领着几乎所有幽州突骑,协助蒋百力的三百人作为后卫,骑兵在撤退时有步兵无法企及的机动性,能够有效减少损失。
郑当千又使出花招,令山贼们大吼:“蒋当家是我方间谍,如今正好对官军反戈一击!”
并派出数名说客,期望能说服蒋百力。
蒋百力部下原本是山贼,一部分逍遥日子过习惯了,对官军严格的纪律早就不满,立即有不少带着官军的装备逃走。公孙瓒犹如军法官,立即追击杀死数名山贼,并将俘虏的数人带回来。
蒋百力也是个狠人:“我本良民,以前为贪官、劣绅所逼迫,不得不落草为寇。今天就给你们说个明白话,卢府君是好官,我今不愿再做山贼。你们有些人不愿意,回去我可以请府君放你们归田亩。
但今天,不行!今天我们在军队里,有着军法,逃跑就按照逃兵论。那几个首级,就是后果!来人,把抓回来的逃兵带上来!”
在所有士卒中抽签,让抽中者斩杀使者和逃兵。只留下二个割去双耳的使者,带着其他使者的人头撵回去。
郑当千、黄天宝当即大怒,立即发五百兵攻击蒋百力。却正中了诱敌之计,被公孙瓒、蒋百力利用山地狭窄的地形打了个大败。
蒋百力这一手之果决,连公孙瓒都佩服不已,后卫部队的撤退终于快速起来。
。。。
卢植后撤的前锋部队,由刘备带领,担负着击溃贼兵拦截部队的重担。
刘备以战斗力较弱的五十壮丁为前列,他们也不要什么队形,只管呈散兵状散开,他们的任务,就是踩雷!每人握着个盾牌,把山岭中埋伏的敌军踩出来。
随后是从陈留归来的典韦和十余轻侠兄弟,带着一个步、弓混合百人队做主力,主要负责将前列踩出来的敌军击破。披甲持戟的典韦等人,骑马或乘车而行,以节省体力。遇到敌军阻拦,则下马步战,如同突击尖刀,将阻拦的敌人切割成两半,如同重锤,同后续部队对敌军形成围剿。
刘备带着以弓弩手为主的部队做第三列,负责支援和弓箭雨覆盖,祁济、刘朗分别带领少量骑兵和步兵在两翼。
经过两天的行军,终于逃了出来,卢植一清点,二千人的队伍,损失了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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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深受间谍之苦的卢植,放出风声要聚集五千人攻打山贼、蛮人以报一箭之仇。
然而大家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很久,却没有得到出兵、开战的命令。与此同时,身边的一些官吏、士兵突然失踪,几天之后大多又被放了回来,而且个个仿佛受身体瘦了些、精神萎靡。
原来卢植放出消息时,刘备、鲁玄则派人盯住衙门里的各级官吏、捕快,公孙瓒盯住所有将士。发现去通风报信,用骑兵全部抓捕,没能抓住的,回来后也全抓捕。
刘备也不杀他们,分别关起来在城外秘密审讯。首先**律、讲政策,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汉代郡县的在刑罚上的自由裁量权非常大,勾结山贼,从轻可以带罪立功,正常的可以罚数金了事,从重可以抄家杀头。
在这样的量刑轻重的压力下,绝大多数奸细从抗拒,到避重就轻,到全盘交代以立功,从家庭情况问到财产情况,再到山贼的情况没有不交代的。
对这些人分类处置,大多交罚金了事,罪行严重的首先关起来,还有一些机灵的当做双面间谍,给山里传递假情报。
当然也有不少奸细嘴巴硬或者牵涉太深,自知交代可能会被斩首,怀着侥幸心理,怎么问也不开口。这些人往往有十分重要的情报,不撬开当然不妥当。
不说?好!刘备多两千年经验,有的是办法。而且不用刑,照样有办法。
首先给这几个嘴硬的奸细换一声衣服,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白天黑夜不知,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想睡觉了,看守就推他一下,再想睡,再推一下,推都推不醒的就泼水。同时调查他们家庭情况,搜查家中财物、书信,必要的取其家属的笔录。
几天之后,奸细要么在出示的家属笔录、物证面前瘫软如泥,要么已经困疯了,只要让睡觉什么都说了。
第一百一二十九章 谍飞
还真有一个外貌毫不起眼的陈姓汉子坚持下来,采取自杀、自残对抗审讯,一连八日不招供。
周边调查发现,陈某家在外县,孤身一个人来上任,担任过贼曹、兵曹、户曹、狱曹等部门下面的帮办,对郡里的情况十分了解。
提审的其他人,大多反映出阴陵县中有一个外号“水龙”的大奸细,白道黑道通吃,在郡里和山里都有大关系,但这人十分谨慎,一向是单线联系,所以其他奸细只了解一些大概的情况,姓名住址这些都不知道。
所有口供和书信,都指向郡县中的一位大吏,这就不是刘备能做主的了,立即向卢植汇报。
卢植:“你是说可能某曹掾或位置更高官员,可能是奸细!”
刘普:“怪不得,怪不得!”
刘备:“怪不得什么?”
刘普:“以前剿匪有的时候很顺利,有的时候却发现贼人早就得知详细的计划和兵力部署。”
卢植:“让蒋百力过来。”
“百力,以前郡里是不是有大人物给你们通风报信?”
蒋百力:“这还真有可能。郑当千和黄?原本部众很少,后来郡里把最大的那个剿灭了,他俩就占据了原来的位置。官军剿其他匪,多能成功,剿他俩却没有一次顺利的,所以其他人他都归附他们,尊敬他们为带头大哥。
郑当千有次与其他山头会盟,酒后向我们吹嘘郡里有人,让我们都听他指挥,奉他为盟主。”
卢植:“知道是谁么?”
蒋百力:“姓郑的隐藏的很深,一点也不让我们知道。但我敢肯定有!那次会盟,有几家不同意,结果隔了一段时间,其中带头反对的就被官府剿灭。”
在座的都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的奸细绝不是普通的人物!
卢植:“怪不得剿郑当千顺利,而剿黄?不顺利。原来是第一次几乎没用郡兵的缘故啊!
看来连坐制度,不仅要用来治民还要治军、治吏!”
治军则一人通贼,一伍连坐,伍长首当其冲。一伍通贼,则一什连坐,一什通贼,则一队连坐。。。治吏也类似,下级通贼,同僚和上级知情不报、不予制止的连坐。
如此形成了强大连坐网格,外松内紧,郡县内部一步步演变为军事化管理。。。
卢植亲自审问了监狱中的陈某。即使以太守身份给予许诺,那人依然不投降,只求速死,意志力不可谓不坚定。
“不好了!府君,不好了!”鲁玄从狱门外冲了进来。卢植满脸黑线:“慌什么,你才不好了,我好的很。平时怎么交代你们的,每逢大事要有静气。”
鲁玄:“府君,伯珪奉命带骑兵去招陈品舟回来,没想到他已经逃亡,追到家里,直系亲属也早跑了!”
卢植脸如猪肝色,胡须气的翘起来:“这个姓陈的罪该万死!抓到必将他五马分尸!他的远亲呢,房子地和店铺呢,全部给我抄了!”
奸细陈某大笑:“我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哈哈,恩公大恩,如今总算报了。死得其所,何其快哉!”
卢植脸色铁青,走出去之前丢下一句话:“你们就只会这点手段?狠狠地审,让他生不如死!”
刘备被卢植批评地脸红:“看来我是太温柔了,给我狠狠地打,只要不死,老狱吏的逼供手段都使出来。”
。。。
走出监狱,卢植脸色依然铁青:“玄德,不幸被你猜中了。没想到陈品舟官至贼曹掾,竟然干出这种事。”
刘备:“还是师尊高明,几句话就将他诈出。”
原来刚才师徒二人因为其他间接证据早就怀疑贼曹掾陈品舟,可又没有确切的直接人证物证,便商量好演一出双簧诈那陈某人。
刘普:“陈品舟不过三十出头,若好好好干事,迟早能做到县长、县尉。
可惜、可叹、可悲。”
卢植:“你们几个,赶快发兵去追捕,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
话说那陈品舟与郡丞一起到巢湖附近巡查,他是那附近的人,找了个理由请假回家,郡丞与他认识数年,自然无不允许。
当公孙瓒、刘备、刘普找到郡丞时,郡丞还蒙在鼓里,追到陈品舟家,其宗族数十口人和所有细软,几日之前都已消失不见。
公孙瓒:“玄德,都是你的乌鸦嘴,一语成谶!”
刘备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询问亭长、周边百姓后,兵分三路,向西、南、东搜索,西面是庐江郡,南面是巢湖,东面是淮阳群山和历阳。
刘备追到巢湖,只见湖水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烟雨蒙蒙,舟船起伏。湖边是下湖鲜的渔人。哪里还有人?
纵马奔驰,围着湖询问了很久,才知道有一群人拖家带口的,已经买船东下。刘备可以肯定,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逃亡,从巢湖向东是濡须水,从两座山岭之间穿过,注入长江。一入长江则天大地大,北可到青州徐州,东可去丹阳、吴郡,南可到交州,西可上豫章、荆州、益州,哪里找得到?
怀着万一的希望,快马沿水东下,妍途探听到不少痕迹,都可确认对方逃跑的路线,但都是四五日,两三之前的消息,于抓住陈品舟一家无补。
刘备之前一直以为,只要官至州郡,退则可惠泽安定一方,进则将操控天下走势,至于州郡里的豪族、百姓,更会望风而景从。今天才感觉到,真tmd不是这回事。卢植的精通儒学,理论水平全国顶尖,够高了吧,公孙瓒善战无前,刘普细致周密,鲁玄文武兼优,和刘备自己也是计谋百出。
结果呢?
最大的奸细还是逃了!
回到阴陵,卢植虽然不怪罪,反而奖赏刘备发现了陈品舟这个最大的奸细。刘备却寝食难安,他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未来会面对太多的智力高绝、势力强大的敌人,如今只对付一个土豪,竟然就被对方顺利逃脱,他怎么会不郁闷!?
追捕结束后,刘备甚至满怀愧疚地请大家吃了一顿饭,酒到半酣,流泪满面哭道:“因我之过错,使最大的奸细逃走,实在愧对师尊和诸位同僚。我知道陈品舟数年之内,造成数百上千人壮丁、官吏、百姓死亡于贼手,这次未能抓捕,我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