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坑了我岂能笑过
一夜鱼龙舞不歇,流水落花共枕眠。清晨妆罢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个发型怎么怪怪的?不过还蛮好看的。”乌敏英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刘备将她的发蟠曲交卷,盘叠于头顶上,插上铜钗,稳而不落:“这是盘桓髻,阿母说是雒阳长安最流行的鬓发。有没有觉得高了一尺多?”
乌敏英站起来走了几步:“嗯哈,是显得高些,比里都高了。可一步一晃的,头盔也带不成,里们汉人的发型真心不方便!弄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今天回祁县,得让大家伙看一看,我刘备的夫人多漂亮。”刘备已经迫不及待宣誓主权了,以免其他人觊觎。。。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吵什么,我好着呢。什么事情?”
“大人,祖司马不见了!前前后后找遍了,没找到。公孙大人正在外厅等大人。”
乌敏英:“夫君,里去吧,喔收拾下就来。”
刘备搂住乌敏英,在额头上吻了吻,才极其不舍的离开,汇合公孙瓒等,急忙回祁县营寨,打算发动更多人寻找。。。
骑马急行营门,被士卒拦住:“来人速速下马!”
二人这才记得,入营不得骑马,连忙下来告了声罪,牵马急走到祖茂门口,远远见一个身穿黄衣,披头散发,颈部有一个红色的印子的女子,低着头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刘备指着女子对公孙瓒笑道:“难怪一早起来不见大荣兄,原来是有美人相陪!”
公孙瓒:“差点因为这小子违反军令,幸亏认得门口士卒,否者一顿鞭笞是少不了的,改天一定要让他请吃酒。”
那女人转过头来,见了刘备,啊的叫了声,脸色惨白,连忙背过身去,低着头不敢看这边。
“寇兰儿,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从祖大荣房里走出来??”刘备脸色一白,急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寇兰儿愣了一阵,抽出手来,蹲地上双手捂着脸,努力想不哭,最后还是没忍住,泪水滴滴流下,掏出他送的胭脂:“还君胭脂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祖大荣竟然强迫你?!”刘备看着曾经吃过一次的胭脂,和没有抹胭脂、脸上苍白一片的寇兰儿。抬头看着伸着懒腰、从门里走出来、露出心满意足表情的祖茂,心里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右手握住腰边长剑,哗一下抽出来,指着祖茂:“你。。。你”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公孙瓒连忙把他拉住:“玄德不可,不可!”
祖茂吓了一跳,原以为**帐暖的刘备,必定日高起,至少下午才会回来,没想到会被抓了现行:“玄德,我真的很抱歉。看到你和乌敏英在一起,我,我就被**冲昏了头。你要相信我,我对兰儿是真心的。你才十五岁,比我小几岁,已经有如此成就,以后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求你原谅我,就让我这一次吧。”
公孙瓒冷冷一笑:“早上不见你,我们急着飞马而回。走到营门口,都差点忘了下马。没想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寇兰儿:“你们别说了,我与大荣已有了夫妻之实,他已答应明媒正娶,刘玄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
刘备:“好,你们好得很?祖茂,你我今日,割袍断义,再也不是朋友!”
祖茂:“你们听我解释,别走!听我解释!”
。。。
刘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除了公孙瓒、乌敏英谁也不见,一遍遍地自言自语:“祖大荣,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把你当朋友、当兄弟,想办法帮你,你却趁我帮你的时候,艹我喜欢的女人,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他前世从来没想过能有两个女人,以至于当他作为拯救者出现在两位极漂亮的女人面前时,占有欲之火一发不可收拾,陷入了牛角尖。
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
“说了有事别找我!”
门却推开了,来人是下落县令牵穆:“我也不见么?”。
“牵君,您怎么亲自来啦!”
牵穆:“我再不出来,你们就动刀动枪,闹得人尽皆知。”
刘备:“您多虑啦。不会真动刀枪的!对敌人,我可以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用尽一切手段,但对曾经的朋友,我做不到,也不屑于这样做。况且论武艺、气力,现在的我也不是祖大荣的对手。”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有底了。这件事情,当然是祖大荣不对,但也不用弄到割袍断义的程度,毕竟你们曾经是一个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战友。”
“牵君。你说这祖大荣怎么这样啊,我把他当朋友,给他谋划赚钱、招募人手,他却趁机挖我的墙角。他要真喜欢寇兰儿,也给我说一声,大家公平竞争啊!”
牵县令:“公平竞争?哈哈,男子弱冠结婚,早一点也要十七八岁。你才十五岁,估计祖大荣一开始根本就没没把你当竞争对手。你升官飞快,但始终是他下吏,他心中虽然羡慕,想必能够正常看待。
但在乌敏英、寇兰儿两个女人问题上,并不是他错,却是你错!”
刘备:“我有何错?”
牵县令:“错在独占之心!”
刘备:“计谋是您和我一起商量的,陶刺史是您派我去说服的。人是我救出的,便是要分也该给您分,要生气也应该您生气,关他何事?”
牵县令:“仗是一起打的,我要是祖大荣,肯定认定两女人是你们一起俘虏的。你只不过早一步发现她们。况且祖大荣是你上吏,你是他故吏,他一定会认为你脚踏两只船,不给他留一个的行为是是不尊重他,是有福不能同享!就算闹到陶方伯面前,方伯也一定会认为错在你!”
这就是一把手意识在作怪,陶谦、牵穆、公孙瓒、祖茂在自己上级面前,必须得小心翼翼,服从命令。同时在自己的职权、部队范围内,是妥妥的“一把手”,是享有绝对的权威的“土皇帝”。任何下级或副手试图挑战“一把手”权威,都会被一把手和其他一把手视作不稳定因子。
刘备有后世知识,聪明多谋略,却没当过“一把手”,哪里弄得懂官场潜规则!他这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不足,情商不是单单从书本上能学到的,需要有人指点迷津,或在与人交往中慢慢体会。
牵穆的细心教诲,令刘备十分感动,但感动是对牵穆的,并不是对祖茂的:“多谢牵君指点。有人曾说弱者才顾全大局,强者本来就是大局。真名士自风流,我虽然是弱者,算不得名士,却有骨气!有脾气!
现在,既已割袍断义,若我轻易回头,必会被人看轻!以为我好欺负。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爬到我头上拉屎。
牵君来做说客,祖大荣就没拿出点诚意来?准他不讲情面,我就不能掀桌子?大不了钱不赚,一拍两散。”
牵穆在生意中也有份子:“这怎么行?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你跟他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刘备:“生意就是生意,信义为先,我现在不想跟不讲信义的人谈生意,怕他下次继续阴人。牵君不必担心您的收益,陶方伯属下,可不止他一人有粮食。他想做这笔生意,就必须拿出诚意!”
第七十一章 祖大荣破财让步
不同的人处于不同环境中,面对相似的诱惑、**、危险或利益时,会做出不同的反应,这与才干高低、出生高低无关,乃是一个的心性、性格。
例如吕布,能为了貂蝉杀掉义父董卓,为了家室不被曹操俘虏,放弃使用最擅长的骑兵逃走,死于白门楼。用后世的标准,吕布绝对是个热爱家庭、热爱女人的好男人。但在汉末三国,将士们却绝对认为他是为了小家舍弃大家、智勇困于女色的典型代表,以至于大量亲信联合起来叛变。
为什么战争与和平时期的标准不同呢?和平时期,合理合法取得的私有财产为法律所保护,每个人都在为家庭宗族而奋斗。
战争时期,属下将士都是提着脑袋跟着上官混,不知道哪场战斗就挂了,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维系上下级关系,除了军法、奖赏等明规则之类,更重要的是兄弟义气这个潜规则。义气是相互的,赵奢得了赵王的赏赐,都发给部下,部下为之效死,屡破强秦国;轮到赵括,把赵王的赏赐都拿回家,将士怎么会有效死之心?结果长平之战中,数十万赵国将士投降秦国。
如果上官有了不止一个老婆,部下将士也是人,自然也想要女人,如果上官都像吕布一样,把老婆和私人财产看得比部下重要,部下将士自然会离心离德,怎么会为了上官拼命?
祖茂挖墙脚这事,说起来刘备独占两女的企图也是原因之一。但刘备之所以极为愤怒,牵县令、公孙瓒、刘备的部下之所以支持刘备,因为祖茂太不讲义气,作为一个上级,没点风度,做事情太不讲究。所有人都会想,祖茂对屡次助他立功、给他解困的刘备都如此不讲究义气,对其他人,会讲义气么?
牵穆找祖茂谈生意分成时,为了美丽的寇兰儿,为了成为昌平寇氏女婿,祖茂咬着牙,心里既郁闷又憋屈还有无奈。
寇兰儿坐在祖茂身旁、牵穆对面,取出算筹,算了一炷香时间在:“少一成怕是有一万钱吧,牵君,能否给通融通融,半成如何?”
牵穆看了两眼寇兰儿,其人凹凸有致,又有诗书在腹中,家世也高,若非丧偶再嫁,怕是不见得祖茂能捡了便宜:“6千石粮食投入市场,价格立即会下降,利润降到10钱以下,也是可能的,一成只几千钱罢了。玄德对你们两的事,很生气,你们若不同意,以他的性格,怕是真有可能不让你们加入。”
祖茂:“他真这么说?牵君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牵穆:“帮你销售几百石问题不大。”
牵穆并非有意针对祖茂。而是祖茂两次不听劝告,追敌战败,造成大量将士死伤,其中还有不少牵氏族人和乡党,牵穆这些日子,每次抚恤伤病,看到伤员们的惨状,每次看到孤苦伶仃的侄儿,每次看到阵亡将士的遗体,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把子弟交给自己的安平郡长者们,如何面对他们的哭泣和指责。这次本想通过生意赚点钱,给战亡乡党一些补偿,可祖茂又闹出和寇兰儿的绯闻,牵穆心里火大得很,对祖茂也没什么好脸色。
“几百石?”祖茂明白是牵穆委婉的拒绝了。
寇兰儿:“哼,我去找刘玄德说去!”
祖茂拉住她,牵穆、刘备的意见已经明确,公孙瓒与刘备亲厚,也不会站在他一边,他明白若不让利,这几个人绝对可以直接不带他玩,最后一文钱也得不到:“一成就一成吧,我对玄德没有恶意,还请牵君从中转圜。”
寇兰儿气鼓鼓地看着牵穆背影从视野中消失,疑惑地问:“你是刘玄德的上吏,他怎么敢威胁你?牵穆怎么会与刘玄德站在一条线上?”
祖茂也没脸解释,只说:“不就是钱么,身外之物。何必跟自己的下吏计较,何必伤了众人感情。”这点也证明,祖茂算好男人,虽然对男人不讲义气,为喜欢的女人却没的说,
。。。
刘备想出的生意法子,简单讲与军粮有关。
支援上谷郡的各支军队,有不少是自带粮草的,至少1个月粮草,毕竟仗打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城塞里不放个2、3月军粮,被胡人围困时,哪个将军敢守城?士卒们岂不会哗变?
例如祖茂部约千人,带了1万6千石粮食,其他兵器铠甲、刍稿、工具、帐篷不算,用500辆武刚车、辎车、轻车装载,数百马匹拉车和乘骑。
战争时期,为了将士用命常常敞开了供应、管吃饱,1将士月吃2石以上、3石以下(3石约80市斤)粮食,加上马匹所需,不算刍稿,1千人马,一个月需要消耗3、4千石粮食。
汉时,运往边疆的钱财、粮草由中央核定额度,由各郡自行组织运输额定粮草给边疆。运粮草过程消耗很大,两汉的官员数学水平相对于明清为高,远如青州、徐州一般给钱,近的如涿郡及冀州北部的渤海、中山、常山等郡,每年多次起运粮草。
受郡守之命,1万6千石中8千为给护乌桓校尉的军粮,祖茂已经派副将、民夫,跟随胡轸、徐荣、董旻送抵宁城。约二十天时间,已消耗2千多石粮食,算上返程和留在祁县做军粮的,可以结余4千石。
同样,公孙瓒部可以结余2千石。
按规定这些粮食应该运给护乌桓校尉和延边塞障尉,记录在账,下次便可少运些;当然也可以运回本郡,重新入库。如果卖掉,则面临账目对不上、涉嫌贪污军资的严重问题,轻则丢官去职、重则流放甚至杀头。
初春的上谷,最高温度不过几度,早晚、夜里依然在零度以下,最冷时甚至零下十几二十度。寒冷的天气使人们对粮食、肉类的要求依然居高不下。由于鲜卑人入侵掠夺走大量粮食,居庸关盘查严厉,以及世家豪族囤积居奇,上谷的粮食价格最高时候超过100钱一石。
畸高的粮食价格,让牵穆、公孙瓒、祖茂、刘备下定决心,冒着风险先赚一把。
第七十二章 难楼王的橄榄枝
10成利润,原本按照2、2、4、2的比例分配,牵穆、刘备负责销售、收购各得2成,公孙瓒、祖茂分别提供2千、4千石粮食,分2成和4成。由于寇兰儿事件,祖茂在众人的声讨下,把4成降为3成,送1成给刘备作为补偿。至于刘备私下给牵穆、公孙瓒的好处就不足细说啦。
祖茂和寇兰儿虽然有所疑惑,但始终认为,1成利润只值数千钱。
其实,老道的牵穆,并未完全给祖茂说实话,上谷有约有50万汉人,10万左右乌桓人。6千石粮食,只够3千人吃一月,投入市场并不能使粮价短时间内跌到70钱以下。因为,鲜卑人入侵头几天,有什么抢什么,之后东西太多装不下,便不再抢劫铜钱,甚至大量丢弃,主要抢劫金银宝石等贵重品,粮食肉类,铁器等工具。以至于许多家庭仍有不少铜钱存货以购买粮食。
按照牵穆和刘备的估计,粮食在上谷能卖到均价80钱每石。在涿郡、右北平,估计只需5、60钱每石就能买回、入库。毛利润12万到18万钱,扣除申请文书、通过关卡、买通仓库官员等公关费用,运费、人工等劳务费,赚到10万钱是没有问题的。
祖茂让出的1成利润,价值超过1万钱,相当一个200石塞障尉一年的工资收入,相当于5到10个壮丁一年的生活费。如果日后祖茂搞清楚,为了爱情,为了下半身的冲动,一下花掉了一年的工资,相必他哭都哭不出来。
。。。
这几日,牵县令忙着卖粮食平抑市场,派出属吏、联系熟悉的商人,在下落县、涿鹿县、鸡鸣驿等城乡卖粮。6千石已经卖出1千多石,粮价不过刚刚回落到90多钱一石。州郡县的粮仓,有个重要的职责,是平抑粮价,在秋收等时节,收购粮食,在寒冷的冬天、青黄不接的春天,卖出。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属吏、商人都以为粮食来自官仓,当然也确有一部分来自官仓,以便混淆视听。
除掉6万钱成本,和部分备用金,先期产生的2万钱利润,牵县令直接按比例分给4人。
祖茂自然拿着6千钱讨好寇兰儿去了。同时,牵穆、公孙瓒、刘备几乎都用来抚恤伤亡,在对待下属的态度上,与祖茂有很大的不同,或许这就是心性吧。
刘备也很忙,有了乌敏英父母兄弟的关系,有了营救回来的乌桓人,几日以来,刘备在乌敏英父兄所处的山谷卖粮食,乌敏英父母兄长则作为中间人收取佣金、收取住宿、伙食费。
一传十十传百,有了粮食这个硬通货,随之而起的,是更多的乌桓人到此以物易物,成了乌桓人最大的市场。日后乌敏英父兄竟因此做大,此是后话。
乌桓人畜牧为生,能用毛皮和羊毛制作衣物、手套、鞋袜,善于制作辔头、马鞭、简易马鞍,弓箭,有少数还会锻造铜铁工具。汉朝限制铜铁流出塞外,给乌桓的铜铁也有严格限制。极端情况下,乌桓人甚至将铜制品和铜钱铸轧成刀剑、箭头、工具,以至于乌桓各部落之间以金银为贵币,小额贸易并无足够铜钱,而是用货物、奴隶交换。
以往乌桓人进入汉地交易,一般是将货物换成金和铜钱,由于不精通汉话,不熟悉当地情况,价格往往被压低。而后购买商品,也常常被以次充好,汉朝郡县以及下面的小吏与地方豪族勾结,往往也放纵不公平的发生,以至于在价格上,损失了两次剪刀差。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刘备与乌桓人以物换物,有军队做后盾,若有捣乱市场的少数,则直接抓起来。他讲信用,绝不以次充好,但可以吃的剪刀差,也绝对不会少吃。这当然是另外一大笔利润,甚至超过直接卖粮食本身!
与乌桓的贸易,引起了各部落大人、小帅的广泛注意,甚至吸引了上谷乌桓难楼王亲自参与,并点名道姓要求刘备去见面。
原本闷声发大财的刘备这下担心起来,若事情真搞大了,很可能被追究买卖兵粮的罪过。急忙找牵穆、公孙瓒商议。
。。。
乌桓和鲜卑都属于东胡人,西汉初年,匈奴王冒顿击败东胡称霸草原,剩下的臣服匈奴,并向东迁徙,一部分聚集在塞外偏南的赤城周边的乌桓山是为乌桓,一部分在偏北的乌秦集水(呼伦湖)周边是为鲜卑。
汉朝多次击败匈奴人,使北匈奴遁逃,将南匈奴南迁,漠南草原顿时空旷起来,乌桓、鲜卑人便迁移到匈奴故地,得到汉朝允许的乌桓人占据了长城内外广阔的漠南草原,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
两汉之间,上谷等地的乌桓人,为光武帝刘秀统一中原立下汗马功劳,乌桓骑兵名扬天下。之后光武帝封乌桓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令他们居住在塞内,招揽乌桓、鲜卑人,其一为东汉提供骑兵,其二协助东汉抵抗日益强大的鲜卑人,其三制衡南匈奴,其四分割成小部落,以免统一起来危险汉朝边疆,其五派遣质子入汉。
灵帝继位之初,乌桓各部大人拥众少则上万、多则十万以上,相当强大。上谷郡难楼,最多时有九千余落,辽西有丘力居,有五千余落,辽东苏仆延,有众千余落,右北平乌延,有众百余落,这些乌桓大人,都勇猛矫健,狡诈多计策。
牵穆:“你知道难楼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最强大时,他的势力遍及长城内外,涵盖上谷、渔阳郡北部和漠南草原南部,约有万落,每落少则7、8人,多则2、30人。”
刘备:“岂不是有20万人。”
牵穆:“十年前,这个数据没错。我翻越了相关记录,询问了各地长者,难楼强大时,生出异心,向草原走私铁器、粮食,支持檀石槐。”
刘备:“檀石槐?那个鲜卑大汗!”
牵穆:“对!乌桓、鲜卑人的外貌、习性相似,语言相通。有传闻难楼甚至派出军队,支持檀石槐对鲜卑其他部落的战争!”
公孙瓒:“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必跟他多费口舌,不如效仿班定远,禀告陶方伯和护乌桓夏校尉,趁机将他抓起来杀掉!”
第七十三章 强买的胭脂美人
公孙瓒母亲有东胡血统,他从小没有少受白眼和歧视:“胡人向来狡诈,缺乏信义。强大就离心,弱小就归降。如果不能剿灭其中贪婪、狡诈者,朴实的人也不会服从大汉。”
牵穆:“不可杀,应该支持拉拢为主。鲜卑檀石槐弱小时,多次向难楼寻求支持,甚至娶上谷乌桓贵女来拉近关系。可一旦强大起来,檀石槐反而借助风俗、预言上的类似,拉拢吸收乌桓的小部落和平民。
最近几年,难楼与檀石槐多次发生战争。难楼占据的塞外草原,几乎都为檀石槐抢走,加上大汉屡次强制招募乌桓人讨伐西羌、平定国内叛乱,上谷乌桓离散大半,如今势力大不如前,部众不到以前的一半。”
公孙瓒:“哈哈,难楼自作自受!种瓜得豆!”
刘备:“这次鲜卑昂山部从白河谷道入侵,也抢了不少乌桓部落的财富和人口,难楼怕是恨檀石槐入骨吧!”
牵穆:“乌桓,一部分在上谷、渔阳的白水及支流周边,难楼的封地,就在赤城!另一部分分布在广宁以东、下落以北,这也是前些日子,我们死守下落的原因,若下落城破,大量乌桓小部落,会投靠或被鲜卑人掳走!”
刘备:“牵君的意思是支持难楼,与他做朋友?”
。。。
乌敏英的父母,将主院落腾空出来,让给难楼王暂住。
刘备刚走到院门口,身旁的乌敏英、乌长英、刘朗等人就被守门的卫士拦住了:“除召见之人外,其他人不得入内!”
乌长英:“我是乌桓人,又是本部落渠帅的儿子,也不得入内么?”
卫士:“抱歉,一样不得入内!”
乌长英“你们不要太过分!”
卫士也将刘备也拦住:“解下武器!”
刘备柳眉倒竖,呵斥道:“难楼王请我来,却又不让进,是何道理?”
卫士:“佩戴武器者,一律不许入内!”
刘备,一脚将卫士踢翻在地,抓住其头发,抽出佩刀搁在其颈部:“我乃大汉幽州刺史属下,典郡书佐刘备字玄德,我现在怀疑你们聚众密谋,意图不轨!
此地乃大汉之地,你们敢不让我进?还不快去禀报。”
刘朗、乌敏英等亦拔刀相向,挡住其他卫士。
乌长英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直道,妹夫真真如草原雄鹰一般,这些卫士在他面前,如小鸡一般无用。
过了一会,一个十四五岁的黄发、白肤少年冷着脸走出来,用拗口的汉语道:“刘备,难楼王同意里带佩刀入内。”
刘备:“我要带敏英、长英一起,我不懂乌桓语,得靠他们翻译。”
少年道:“偶们有翻译。”
刘备:“那不行,你们的翻译我信不过。”
少年不耐烦的说:“好吧,但只有你可以带刀!”
刘备露出笑容,他自然不是故意找茬,大汉之内,有监察职能的刺史属吏,岂是随意可以进院解刀的?便是见上谷张太守,也不需解刀,何况乌桓人。
况且他没什么事求难楼王,难楼王未必没事找他,解刀便先低了姿态,容易在双方关系中处于劣势。
。。。
厅堂正中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想必就是难楼王,身旁是一名美妇人。两侧坐着十几名乌桓男女,刚才那少年坐到了左侧最靠近的难楼王的位置。
难楼王约莫三十岁年纪,身着红色衣服,不带冠,剃去头顶前部头发,称之为“赭衣免冠髡(kun)首”。他放松地靠坐胡椅上,颈部带着黄金饰品,大腿上放着一个边缘卷起的胡帽,腰部一条皮带由玉石带钩系紧,左腰挂着一把长剑,脚上穿一双长筒皮靴。最令人瞩目的是,难楼王头发胡须黄红,皮肤亮白,面孔立体,眼睛呈碧色!
他身旁坐的美妇人约莫二十几岁,漂亮、高大、健美,有宝石蓝一样的眼睛,其中稍微带点褐色,勾人魂魄,皮肤洁白细腻,面孔立体亦,额骨稍有点高,头发高高盘起。
匈奴被大汉击败后,留在草原上的少量部落,臣服了乌桓、鲜卑人,所以许多乌桓人与草原上的匈奴人一样,个头相对矮小,头大偏圆,脸亦偏圆。难楼王和美妇,以及周边的大半贵族却与匈奴不一样,他们长得高大健美,轮廓深刻。
“汉人,里叫刘备,乌敏英夫婿?那也是喔大乌桓的女婿。”难楼说一口不那么标准的汉语,也分不清名与字的关系,指着旁边的美貌女子,“喔阏氏,祁阏氏,难楼部最美的女人,有话问里。”
阏氏既胭脂古称,指草原部落首领的嫡妻。
祁阏氏:“我们需要一些农具、种子、粮食,最好能提供些铁器。”
难楼王说汉语鼻音很重,祁氏却讲一口标准的幽州方言!
刘备小心地回答:“铁器由护乌桓校尉和州郡县严格控制,怕是不易。你们要农具、种子干嘛?”
祁阏氏:“这百多年来,我部已定居塞内,各部大人、渠帅已经建造了固定居所,人口亦不断增加,仅靠畜牧以无法养活,也种植粟麦。”
“种子问题不大,但铁制农具也是限制品,恐怕护乌桓校尉不会同意!”
祁阏氏眨着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护乌桓校尉我们去联系,你们只要能提供一千农具,一千石粮食,我们会拿出牛、马、羊,或其他相当的做交换。”
刘备盯着祁阏氏美丽的面庞,不由得猜测她用什么方法说服护乌桓校尉,她那么美,难道是色诱?他脸上不自然露出奇怪的笑容:“既然能够说服护乌桓校尉,那请官府卖给你们就是,何必找我?”
祁阏氏被盯得有点恼怒:“我们部落有我们的秘密,不可能都告诉你。”
刘备:“我无心探寻你们的秘密。据我所知,鲜卑人入侵,你们损失很大。你们必须能证明四点:第一,护乌桓校尉能够同意货物通关,第二你们有足够的能力支付全部货款,第三让我相信你们会缴纳全部货款,第四缴纳一部分定金!”
“定金没有问题,一成如何?我们目前的确有些困难,所以,货到之后,款项会再支付五成,剩下的四成夏、秋再支付。”祁氏知道与其让对方看到部落的窘况,进而拒绝,不如先说明白,以赢得对方信任。
刘备顿时浮现出“拖欠挤占货款”“空手套白狼”等词汇,后世的阿里巴巴、京东、苏宁、还有大型超市,不就是靠着店大欺负小经销商、挤占货款来增加自身资金流的么:“难楼王至少有数万部众,有成千上万的控弦之士,硬拖着不给剩下4成,我刘备讨得回来么?”
旁边的乌桓贵族,几乎都站了起来,用汉语、乌桓声讨刘备,唾沫几乎要喷到他脸上:
“竟敢怀疑难楼王的信用?!”
“这个汉人不知天高地厚!”
“不许跟我们乌桓做生意。”
“把前几天赚的都吐出来!”
第七十四章 身后是大汉威严
面对众人的责难、威胁,乌敏英担心起来,紧紧搂住刘备手臂:“喔们,不怕里们。”
乌长英在战场上也是一人抵十的勇士,面对贵族们也底气不足:“玄德,喔们就三个人。。肿么办?”
刘备深深地呼吸一口,露出一个自以为帅,其实很勉强的笑容:“别怕,我们背后,是整个幽州,是整个大汉。”
刘备左手高举半通印:“乌桓人,可知这是什么,这是幽州刺史属下典郡书佐印!”
乌桓贵族本以为刘备是普通商人,这下愣住了,转头看难楼和阏氏。
黄头发白皮肤的少年哈哈一笑:“半通印敢拿出来炫耀?只不过是给我们擦鞋都不配的小狗官,笑死人。跟我上,把他抓住。”
乌敏英凑耳边小声说:“那小年是难楼王的长子,格乾。”
刘备怒道:“我看谁敢!谁敢试试我刀利否。”
嗖一声拔出长刀,直指最冲的最快的格乾。
格乾本想在父亲和贵族面前展现武勇,这会却被逼迫的连退两步,他嘴巴却很硬:“你敢对喔用刀?里算什么东西!牧羊犬也敢对草原上的虎狼动刀?”
刘备:“告诉你们,我的背后是幽州刺史,是整个大汉的威严!当年匈奴人,统一草原,如今在哪里?单于不过大汉属下郡国候而已。西羌肆虐凉州,还不是被太尉段颖轻易扫平。当年你们乌桓人,纵横草原,如今也不过大汉属下一王候君长而已。
我身负典郡的监察之职,谁敢动我就是冒犯大汉的威严!幽州刺史的五千军队,就在数里外的祁县,护乌桓校尉的军队就在宁城,他们刚击败了上万鲜卑人,斩首两千余、俘虏三千余,你们连鲜卑人都打不赢,还想做大汉的对手?
你们谁敢擅动,还想不想当乌桓大人、渠帅?还想不想互市?”
两汉对外执行的是霸权主义、强权政治,谁不服就打到服气为止!
对内迁的南匈奴和乌桓,控制力大大增强,已经不算外交,而是内政。迁入塞垣之内,就是大汉的属民,其大人、渠帅就是大汉属下的候王君长,相当于后世的土司。乌桓各部必须派遣质子入宁城居住,大汉的赏赐亦要通过赏赐质子来进行,王位的传承任免,也要经过皇帝护乌桓校尉的点头。
乌桓贵族面面相觑,用乌桓话商量起来。
格乾拔出弯刀:“幽州刺史真敢动手?喔们大不了杀了你,反出塞外去。”
乌桓贵族看看动也不动的难楼,看看激进的格乾,有些人不晓得怎么办,有些却仿佛明白了什么。
刘备说:“大汉孝顺皇帝时,南匈奴单于引起部落大乱,使匈奴中郎将、五原太守陈龟因此逼杀南匈奴单于林利和其弟左贤王,其结果也不过下狱免职,数年后又被任命为京兆尹、度辽将军。你们想反叛,就要想一想质子的姓命!想想互市的好处!想一想去而复返的陈龟。想想遭受雪灾自己都养不活的鲜卑人!”
祁阏氏见刘备把格乾为首的贵族镇住,嘴巴轻轻地翘起来,宝石蓝的眼睛中露出奇怪的神色,竟然有一丝。。。欣赏:“咯咯咯,别闹啦,大家都坐下,坐下。卫兵,把烤羊肉、羊奶、美酒端上来。”
每一个人,不论男女,都被她轻灵的笑声,美丽娇艳的容颜吸引了注意力。
难楼终于站起身来:“好了,都给喔把刀收起来,鲜卑人才是敌人!今天谈生意,迎接汉人朋友,吃羊肉、喝羊奶。”贵族们都可以投靠鲜卑,甚至都能保全部落和地位,但他不行。一山不容二虎,檀石槐不会允许一个强大的、在乌桓各部中有较大影响力的乌桓王,拥有数万部众,除非难楼舍得把部众再减少一半。
美味的烤羊肉,绵柔的羊奶,偏烈的马奶酒,冲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难楼王:“汉人,喔们有诚意,可以给里二成定金做保证。但里又如何保证不卷款逃走?”
乌敏英:“我的母亲,也来自于祁氏,这本身就是保证。”
祁阏氏与难楼王用乌桓话小声商量了一炷香时间。
难楼王:“喔再给里一个保证,听说你们再招募人手,喔封乌敏英为五十户长!除了五十户人口,由祁阏氏亲自挑选10名勇士。”
这哪里是保证,明明是派人盯着!
不算农具,一千石粮食的4成,价值3、4万钱,成本至少在2万5千钱左右。若刘备收不回这4成,他分得得其他利润也会赔进去。
刘备真不想做这个生意,既然背后有陶刺史率领的数千兵马,乌桓人绝对不敢把他前期换到的物资抢走。
。。。
寒冷的北国夜,无月,甚黑。
乌敏英抱着刘备取暖:“嘻嘻,今天里表现的如天空中的雄鹰,把格乾比的如同斗败的公鸡。”
“我以为你会批评我,太过鲁莽。让我多亲下,算作表扬。”
“里不知道难楼和格乾有多可恶。难楼又二十几个女人,格乾也有三个,去年他们两都想娶喔为妾。要不是昂山和里来了,我怕是得给他做妾。”
“怎么老是提昂山,下次再提,把你屁股打肿。”
“讨厌。有件事,祁阏氏想单独见见你。”乌敏英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为什么要单独见你?”
“哈哈,她不是你亲戚么,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小心点,我在门外等你。”
。。。
美丽的乌桓阏氏单独召见,还在寒冷的夜晚,想想都让人心旷神怡,再寒冷的夜也会感受不到寒冷。
想想乌敏英也很美,是那种花朵刚开的美,以她的年龄,还不那么热衷和享受男女之间的情爱,虽然尽量主动,仍然偏瘦,身体和性格上有数不清的菱角,仿佛一朵带刺的玫瑰、一只调皮的小野猫。
祁阏氏的美,是年轻而成熟的美,是耀眼、妖艳的美,宝石蓝的眼睛,高贵的地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为长期管理部落日常事务所展现出的历练,让她显得更加柔与精明,仿佛后世职场绝色女上司的知性美。
东方女性和西方女性共同的优点,在乌桓贵族中,展现无遗。
难楼与祁阏氏并非一个房间,这让刘备心中的旖旎又增加了一分。
第七十五章 跟第一夫人夜聊
祁胭脂(即祁阏氏)居住的屋里,火盆中的火焰跳动着,却并不明亮,一种浓烈的香气,轻轻地燃烧着、释放出,挑动着雌性、雄性的荷尔蒙,增加了旖旎的气氛。
祁胭脂遮住脸嘴鬼神面具,眼角、额头画着奇怪的花纹,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着牛羊等骨头舞动着,跳着看不懂的舞蹈,赶走了刘备心中的一切旖旎,他远远站着,直到祁胭脂停下来。
好一阵,祁胭脂才收好器物、解下面具,指着旁边的胡床:“你怕什么,汉人的勇士,过来坐这里。”
“你脸上的面具、身上的骨头饰品,怪可怕的。”
“乌敏英说你是汉人的智者,不就相当于草原巫师么,怎么跟她一样,害怕巫师?真是胆小的汉人。”
“过分谨慎一千次不为过,过分莽撞一次就会送命。嘿嘿,谁不知道上谷乌桓的祁阏氏,地位高、面貌美、身段好、人又聪明,我平日胆子大着了,但在你这样的绝色美人面前可就胆小如鼠啦、退避三米。”刘备走到她身旁胡床坐下,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一米,只有一个小案相隔。
朦胧的火光,照耀着祁胭脂白腻美丽的容颜、蓬松的头发透露出慵懒的美,脸上诡异花纹更显得妖艳魅惑。
“小嘴挺甜的,论汉人辈分,我可是你从姑母。”祁胭脂端起一罐羊奶,轻巧的喝了一口。那漆罐口圆而大,乳白色的羊奶从嘴角溢出来,让人产生了某种靡靡联想。
刘备心中躁动着,身体不由产生某些变化。他急忙端起另一罐奶牛饮,掩盖丑态。可后仰时动作过大,奶流到身上,颈部、胸口、肚子沾染了白色的汁液:“这不是羊奶,这是。。。酒?”
“嘻嘻,这么不小心,我帮你擦下。”祁胭脂握着手帕,从颈部、胸口到肚子,脸色绯红,掩着嘴偷笑。
那一瞬间的接触,让两人都如触电一般,暧昧的氛围环绕着室内,也让刘备放下的心中的防备和距离。
“这是马奶酒,喝不习惯吧。得用棍子轻搅,一搅就香,愈搅愈甜,小口慢饮,味美无比。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喜欢喝马奶酒。”
“有位医者曾说马奶清凉可口,滋脾养胃、强身健体,消肿止痛。”
“你这人懂得挺多的嘛。”
马奶产量可是很少的,马奶酒就更少了,刘备可惜刚才的牛饮浪费,又担心生意会赔钱,本着占点便宜回来的心理,长手一伸,端起祁胭脂的那罐,就着刚才祁胭脂红唇湿润过的罐口,轻轻地饮了一小口:“马奶酒真香,真甜,酒不醉人,胭脂醉人。”
“说什么呢你。”祁胭脂洁白的脸上,染上红晕,越发美艳。
“哎,我是怕跟胭脂美人做生意,会陪的亵衣(内衣)不剩!”刘备也发现过于暧昧了,重生前他没少在电视、网络上看到妻子勾引、丈夫捉奸、讹诈钱财的小把戏。他知道自己地位不高,人也不高、长得不帅,只是有点钱,没有自信第二次见面能吸引祁胭脂这样的有份、有颜的绝美女人投怀送抱,始终担心她别有用心。
祁胭脂:“如果你能运6成货物过来,就是我们上谷乌桓的好朋友,我可说服难楼,在长生天见证下,与你结为异姓兄弟。”
刘备:“按照汉人的算法,你是乌敏英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认亲也应该难楼王和你收我作义子。”
“不!”难楼王一声大吼,从床下里间钻出来,他力气很大,着急之下竟然不小心将胡床掀翻。
坐在胡床上的祁胭脂,毫无准备,被掀起来,尖叫一声,失去平衡向侧面扑倒。
刘备软玉温香入怀,顺势倒在榻上。在北方,室内有火盆,一般会脱外衣,只穿中衣。刘备只觉得怀里的女人,衣服轻薄,好死不死在她臀上捏了两下。
“啊!”祁胭脂羞怒地尖叫。
难楼连忙上前扶她:“没事吧,摔到哪里啦?”
祁胭脂在两个男人搀扶下起身,靠在难楼身上,不经意地推开刘备:“都怪你,非要偷听,刚才掀床一下把我腰部闪了!”
这算不算掀桌子?
“喔是着急了。”
一定是两人的暧昧让难楼爆发啦,要捉奸啦!刘备做贼心虚,趁机后退两步,眼睛四处扫描,寻找趁手的物件,准备打架时用。
祁胭脂对丈夫满脸嫌弃:“不早就商量好了吗,有什么问题么?”
“不。。。不行!结为兄弟可以,义父子关系有干部落传承,长儿格乾还小,里又没生儿子,若喔有什么不测,怕会生乱。”
祁胭脂拉着难楼到一旁,拿手指按向丈夫额头小声说:“想什么呢,我只是想为未来的儿子多寻一个朋友。
汉人种地、草原人放牧,刘备一个汉人,连乌桓语也不会,乌桓人怎么可能接受和服从他?就是有什么,不是还有祁氏做后盾么?”
难楼王眼睛闪烁着,祁胭脂没有孩子,可他有啊,他有二十多个女人,儿子已好几个,最大的格乾已初露武勇,格乾可是难楼继承自父汗的女人、前任阏氏生的儿子,难楼能杀掉兄弟继承汗位,前任阏氏家族立了大功的。草原上汗位的传承,既考虑嫡庶,更取决于力量和智慧,可没有祁胭脂的儿子一定继位的规矩。
祁胭脂仿佛看透了丈夫的想法,掩面哭得情真意切:“又在想你的大儿子?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狼一样!继承父亲的女人?草原上都是什么破规矩!若格乾继位,我宁愿随你一起见长生天,绝不做他的阏氏。”
老夫爱少妻,何况祁胭脂这样的绝色美人,难楼王急忙搂她在怀,软语安慰:“好好好,都依你,你说什么就什么,只要刘备能运来我们需要的,帮族人走出困境,义子就义子。”
。。。
刘备将可能收为义子的缘由、条件,向乌敏英提起,与祁胭脂的暧昧当然删除:“收为义子,能抵价值3万钱的4成货款?我总觉得不靠谱。”
乌敏英很激动,搂着刘备吻了两下:“收义子有庄严、正式的程序,需邀请上谷乌桓所有渠帅,甚至其他部落的渠帅。义子将代表你有继承权。”
“草原上权力传承不如你们汉人的固定。老王的兄弟、其他年长的儿子们早早分家,各自继承一部分部落,一旦老王见了长生天,身边的幼子则主持葬礼、继承王位。但如果幼子太小,也会出现年长的兄弟、叔伯抢走王位的情况!
不仅是权力,新王还可以继承除生母外的老王所有女人为妻妾,当然已有成年子嗣的也可能随子迁出。”
“你是说我可以获得少量乌桓部众?”
岂不是难楼见长生天后,刘备作为义子有占据上谷乌桓第一美女祁胭脂的机会?
想起祁胭脂漂亮勾人的眼睛、洁白如玉的肌肤,虽然可能性真的很小,但这个大胆的想法、喷薄的**,竟然在刘备心中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一夜男女两难眠
继承庶母?只能说乌桓、鲜卑的世界太疯狂!
以汉人的礼法,或后世的法律伦理,毫无疑问是乱**伦。在生活条件严酷的草原上,却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因为乌桓、鲜卑仍然处于半奴隶社会,有着强烈的母系社会痕迹,不要说普通男牧民,甚至男性王族、贵族都没有父子相继的姓氏,有的一辈人换一个姓氏,有的以山峦、草原上的英雄命名。或许这就是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男女光着屁股跑,男的追,女的跑,追到就按在地上做一做,爱做的事情。
有句话叫女人可以肯定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自己的,男人嘛,就嘿嘿嘿。如果不止一个人和那女人做,如何确定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喜当爹了怎么办?
有一个闻名草原和大汉的例子。
有个乌桓人叫投鹿侯,跟着匈奴从军三年,将军百战死、壮士三年归,回来一看,傻眼了,我什么时候有了个一两岁的儿子?这不是喜当爹还是什么!
投鹿侯心一横,举起刀就想把妻子和干儿子一起杀了!
但妻子的父亲、兄弟,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人人腰上都有一把刀。
投鹿侯没有办法干掉偷人的妻子。乌桓、鲜卑人的风俗,是祸不及妻女,在争夺首领位置时,即使如匈奴冒顿单于般杀掉父子兄弟,也会留下阏氏和她娘家。
妻子脑筋一转,编造起神话故事,说听见天上的雷震,仰头看天,冰雹掉入口中,于是怀了孕,便生下宝贝儿子。看见没有,孩子是上天赐予的,一定要把他养大。
我们要是投鹿侯,心里必然如同被强奸一样难受,平时还没怀孕,怎么就怀孕啦,不科学啊。
可投鹿侯就是不懂科学,他只懂迷信,竟然因此没有杀掉干儿子,只是将他丢弃。
妻子还是舍不得儿子,让人偷偷养在娘家。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十多岁时,就无比勇猛,其他部落的人抢劫外公舅舅家的牛羊,他一个一匹马追上去,赶跑了抢劫者,把牛羊都抢了回来!娘家所有人都无比佩服。
之后他向汉人和部落长者学习,订立法律,调解部落纠纷,显示了公平的胸怀和高超的智慧,整个部落都服服帖帖,当上了部落首领。之后通过战争和高超的手段,让草原上所有的鲜卑部落,都听从号令,然后向南抢劫汉朝,向北抵挡丁零,向东打败夫馀,向西击退乌孙,几乎完全占据匈奴故地。
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就是现在整个草原的大汗——檀石槐。
所以,檀石槐的例子告诉投鹿侯,老婆生了别人的儿子,真的不应该一时心慈手软。当初没有杀掉,不仅他自己不愉快,现在还危害到大汉的北疆安危。要知道大汉可没有做对不起檀石槐母亲的事情。
换个角度看,檀石槐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他建立的国家,东西广6、7千里,南北长3、4千里,几乎和大汉一样大!自汉武帝公元前119年派卫青、霍去病发动对匈奴的漠北之战之后,檀石槐是第一个真正统一草原的大汗,是两个半世纪以来,第一个能与中原皇帝分庭抗礼的草原皇帝。
。。。
刘备用力摇摇头,赶紧深呼吸,掐掉继承义父妻妾的荒唐的想法,也掐掉对檀石槐的仰慕。但另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若能继承上谷乌桓王的位置,或者退一步,只要有了义子的名义,在难楼寿命到时,刘备若有一定地位和实力,绝对能继承一部分部众。
乌桓人,不足十岁就开始在马背上骑乘,用小弓射箭,是天生的骑兵。要知道在汉地,人口密集,牧场很少,马得吃一部分粮食,养马是很贵的。地主、富农阶级,才能养得起马。所以乌桓人的骑射平均水平优于幽州、并州、凉州的普通汉军骑兵,而边郡骑兵又大大优于中原骑兵。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是平原战之王,而在重骑兵没有普及的时代,弓骑兵就是骑兵之王!
弓骑兵可是最好的斥候骑兵!
最好的包抄骑兵!
最好的追击骑兵!
在平原上,如果拥有大量的弓骑兵,野战之前,可以把敌人变成瞎子!包抄时,可以无声无息、迅捷快速!追击之时,可以让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撤退时,可以极大减少损失!
李广、公孙瓒、吕布、张辽、赵云、张燕、成吉思汗,都为弓骑兵代言。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美人空对月,喔不,今天没有月亮,有的只是,浅吟低唱停不住,被翻红浪东窗烛。
这是一个难眠的缠绵之夜。怪不得汉朝皇帝娶了姐姐娶妹妹,娶了姑姑陪嫁侄女,怪不得汉皇不长寿。
。。。
于此同时,祁胭脂却一定也睡不着,她躺在被窝里,腿卷起来、放在胸前。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一个时辰,已经感觉气喘吁吁,两条腿都麻木了。
她身上没有人。
难楼王,她的男人,躺在旁边,睡得死死的、远远的,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呼噜声音,吵得她心烦意乱。
祁胭脂知道自己是上谷乌桓最美的女人,难楼已几年前才娶她时,视若珍宝,几乎每天都要睡她,一睡就是半个时辰,直到两人筋疲力尽,叠股而眠。可现在呢?难楼有了好多好多女人,一个月才睡她一次,其中没有一次超过一刻钟,他总是草草结束,倒头就睡。
难楼要是身体不行,或者没了兴致,也就罢了。可她亲耳听见难楼在新纳女人身上,折腾得厉害许多。
结婚多年,祁胭脂始终没能生养,危机感不断在她内心中聚集,总怀疑如果不是娘家的势力、自己的能干,难楼怕是更不喜欢她了。
乌桓内迁后,其上层人士,尤其是依母系传承的祁氏,积极学习中原的文化、耕种、器物、思想。祁胭脂喜欢说汉话、读汉书,穿汉人的衣服,用汉人的器物,自然而然接受了汉人的一些伦理思想。
想起格乾,那个一个月不洗澡的继子,那个粗鲁不文的继子,想起格乾对自己充满浴火的眼睛,祁胭脂觉得很恶心,这是违反汉人伦理的,她绝不接受。
祁胭脂放下腿,看了眼依然沉睡的难楼,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能怀上吧。”
第七十七章 闺房内外同鸳梦
乌敏英起床后,穿好衣服,抱着刘备的头,盯着他的脸发愣:“以前没发现玄德帅啊,莫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越看越好看呢!”调皮的捏住刘备的鼻子。
刘备昨日折腾了许久,半夜才睡,但他年纪轻轻,恢复的快,乌敏英捏鼻子时,很快醒了,伸出手抱她,想再温存一会。
乌敏英还没到食髓知味的年龄,把他撩拨醒后,嘻嘻哈哈向外逃去。
早上,正是阳气旺盛的时段,刘备也不管自己身上没多少衣服,急冲冲追出出去,把刚打开门的乌敏英,像小孩一样抱回来,按到厅堂的一个胡床上,猴急之间竟然忘记了锁门。
当他听见脚步声,转头去看时,来人正低着头退回去,只有半张脸,刘备吃惊的差点缴械,来人竟然是祁胭脂!
他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被绝色美人撞破了好事,太羞羞。
然而,几秒钟的停顿后,除了乌敏英的叫声,却没有远去的脚步声,之后,更加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
祁胭脂辗转反侧,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待到苏醒时,已经天光大量。伸手往旁边搂去,哪里还有难楼的身影?她昏昏沉沉、慢慢腾腾的穿戴起来,对着铜镜枯坐半响,漫无目的的走出院落,听得人声、马嘶,向南面远远望去,见山谷里已经是车马如流水,人们摩肩擦踵,讨价还价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
祁胭脂莞尔一笑,比起时常不见踪影的丈夫,部落的各项政务才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啊。转身向乌敏英住的屋子走去,准备找刘备落实一千石粮食,这关系到整个部落,在青黄不接的春天能不能正常生存下去。
祁胭脂挥了挥手,不让婢女通报,她和乌敏英母女关系甚好,进进出出,侍女们也不以为意。乌敏英的屋子,是大屋套小屋,祁胭脂一边思考,一边低头迈步,走到大屋门口,轻轻一推,一只脚踏进去,另一只脚再也迈不进去。
她目怔口呆地看见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穿着上衣,趴在外间的胡床上,臀部高高翘起。一个男人蹲在后面,正在她白花花的臀间埋着头不知道干什么。
啧啧的声响,女子时轻时重的呻吟,男人粗重的呼吸,在祁胭脂脑海中炸开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听声音就知道乌敏英有多舒服,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祁胭脂退后一步,将房门轻轻地合上,她想走,但觉得腿心湿腻腻的,浑身慵懒,靠着门上,仿佛失去了力气。鬼使神差的,竟然取出贴身匕首、把窗子边缘麻布划开一个小洞,悄悄地把眼睛凑了上去,偷窥。。。
刘备不知道祁胭脂知不知道他看见了她、以及门上那个洞。但他知道她没走。
在没有手机和录像设备的东汉末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走,却可以猜测,她不是简单的看看罢了,她多半心动了,或者因为情感,或者因为身体,或者因为寂寞,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他更加兴奋起来,在乌敏英的身上用着转世前在欣赏过的各种姿势,许多只敢想,没有机会尝试的姿势,可着劲的折腾乌敏英。
乌敏英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这么厉害,感觉就要飞到天上去,在完全沉沦之前,唯一的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起一个布状的东西,塞到自己口中,免得满院子人都听见声音。
。。。
祁胭脂见刘备抱着乌敏英,向门口走过来,吓了一大跳,就想转身逃跑,脚下就如生根一般,动也动不了。还好他并不是向划洞处,而是抱到另一扇门边,把乌敏英按在门上。
砰砰砰的门震声,女人压抑如哭泣声,男人兴奋沙哑如笑声,祁胭脂发现自己快要疯了,
。。。
一个多时辰后,祁胭脂旁若无事地接见刘备、乌敏英,继续商讨昨日没谈完的细节。
乌敏英秀问:“侍女说里早上过来找我们?”
祁胭脂:“我走到门口,见关着门,叫了两声,也没人搭理,便回来了。”
乌敏英红着脸:“早上多睡了会,怕是里来时候,喔们还没起吧。”
祁胭脂:“我想也是。”转过头对刘备说,“我估算了下,这几日,在祁县周边,你们至少已经卖出了五百石粮食。”
刘备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祁胭脂扳回一局,顿时笑颜如花。
刘备:“你一定是买通了我的手下,你想干甚么?”
“需要买通么?你的人在我地盘上卖了那么多天粮食,我不会派人盯着?”祁胭脂心里想,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还知道你会那么多姿势,能坚持半个多时辰,“出货量这么大,不怕跌价么?存货肯定不止一千石,快点交接给我。”
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强人。
“不交就不交!”
“小滑头”祁胭脂恨得拿手指在刘备头上按了一下,
一触即分,两人都觉得沉醉和回味。
“你道理怎样才肯交货?”
刘备差点说把你自己送给我当人质就好:“一千石价值20匹骑乘马,或33匹驮马,或50头牛。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祁胭脂咬着手指头:“不对,你定的价格太低!按我的来,骑乘马60石一匹,驮挽马40石一匹,牛30石一匹。”
“按你的价格不是不可以,但要一次付清!”
“不行,先付六成。我们乌桓人的乘马都是好马,60石一匹非常低啦。在中原可卖得100石以上。”
“你说马好,就一定好么?粮食好一点、坏一点都差不多,马的的差别就大了。我怎么知道马好不好。”
“我可以向长生天立誓,绝不以次从好!”
“可我不信长生天。”
“做乌桓王的义子,必须要信长生天!”
。。。
早上的暧昧,早已一扫而光。针锋相对的讨价还价,从上午持续到午后,协议才艰难的达成。对政务不太感兴趣的乌敏英,早就趴一旁睡着了,还留着口水。
祁胭脂自信的笑容、精明的算计、迅速的反应,把刘备气得牙疼,恨不得将她扒光掉,肆意欺负。
祁胭脂却仿佛乐在其中,笑得更加容光焕发啦。
第七十八章 刘备的第二桶金
刘备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童子,骑马走在回乡的队伍之中,牵穆的从弟在守卫下落县的北城门之战死,留下颇有姿色的遗孀与这个叫牵招的童子。牵穆将母子两人和一众冀州的伤兵都托付给刘备。与之同行的,还有数十冀州兵的遗体。
“招儿上车坐会!”牵招的母亲,打开了安车窗帘。
“不要嘛阿母,孩儿要骑马。”牵招年少好动。
“人家刘刘君很忙的,可不能总是陪你玩!”
“那阿母陪孩儿骑马吧。”
妇人怒骂:“你父亲刚走,你就这样不听话。你你。。。”
刘备摸着牵招的脑袋:“去吧,听母亲的话,我们下次再骑马。”
历史上曹魏有一位威震北疆的重臣,也名叫牵招,担任护鲜卑校尉、护乌桓校尉,长期在北疆各郡任职,威震漠南。也是安平郡人。
刘备不确认这幼童到底是不是历史上那个牵招,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牵招的父亲是牵穆属下亲卫队屯长,一起战斗过几日,是个外边严肃认真但实际和蔼可亲的人。下落城北门口之战,义无反顾,奋勇向前,杀敌数人。为援军的到来,争取了时间。
可惜敌人太多,最终身中数刀而亡。与他一起阵亡的,还有二三十个安平人。
牵招的母亲一开始接受不了丈夫战死的可怕事实,悲痛欲绝,如果不是看到儿子孤苦伶仃,估计都跟她丈夫一起去了。这些日子她从悲痛中走出来,不仅照顾孩子,还把时间花在照顾伤病将士上,剩下的时间就教育孩子读书。从刘备、牵招、诸葛亮、邓艾、羊祜等单亲家庭出生的孩子来看,有一个懂知识的母亲对孩子的教育和成长非常重要。
于情于理,刘备都该多加照顾这对母子,何况他还真可能是历史上那个威震北疆,并与他刘备成刎颈之交的牵招。
或许是刘备过于热情,让牵招的母亲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还是长的蛮漂亮的。她并不想让儿子学习骑马、射箭、刀剑,毕竟丈丈夫因战争而死,作为一个母亲,肯定不远愿意让娃儿走父亲的老路。所以对刘备有些提防和怀疑。
刘备不是看不出牵母的顾虑,但他跟牵招接触的时间有限,必须抓紧有限的时间,多多接触。即使牵母再的不满,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
。。。
涿郡的部队,出征时有上千人,东归时却很零散。长期驻守祁县的祖茂留下了部分,剩下的人分批回乡,多则数百,少则数十。大部分阵亡将士的遗体,已经于前些日子运回老家,刘备所在的队伍,最多的是伤员。
刘备这批只有二百多人,和另二名屯长共同带领。涿郡士兵因为鲜卑入侵,临时被征召,鲜卑人撤离,他们的役期自然到点,急急忙忙赶回涿郡,忙着春耕自家田地。与他同行的,是公孙越带的部分辽西骑兵。
过居庸关,向东南走上二十里,一座小巧的土城出现在大家面前,此县名为军都县。期盼亲人归来的许多涿郡乡人,以及等待出关的商旅汇聚在县城内外,急切地向西北方望着。
居庸关以内是关内的关内,几乎可以确定十分安全,长期行军、打仗的将士们,在看到乡人时,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猛然放松,许多人开怀大笑,更多人哭哭戚戚。劫后相逢,他乡遇故,份外难得。
张虎、刘元起、夏侯博、刘德然等,也已在此等候二天了,看到刘备能够平安归来,每个人都很高兴。在他们这个松散的团体当中,刘备虽然年龄小,但最不可或缺,是当之无愧的灵魂和核心。既因为他是几个人之间的纽带,也因为脑袋最好用,总能想出层出不穷的鬼点子给团体带来财富或提高。一个月以来刘备火箭般的晋升速度,和典郡书佐的官职,毫无疑问让众人更加信服,也增大了话语权,增强了团体的向心力。
刘备简单的诉说从士卒到伍长、什长、队率、屯长,县门下五官掾、州典郡书佐的过程,每一次立功,都有说不完的故事,说道危险处,众人为之扼腕,说道成功处,众人啧啧称奇。惊叹之余,愈发佩服。
相逢是愉快的,热烈的,尤其是刘备在生死失之间挣扎过好个来回,更能体会兄弟、义气、宗族的价值。有他们在可以分担很多重任,也可以很安心。
从上谷和乌桓收购过来的马、牛、羊,皮革、羊毛、弓箭,将通过他们的渠道销售出去;带来的乌桓人,招募的流民,换来的奴隶也需要发动他们的资源来安置。
刘元起知道怎么获得最大利润:“幽州马价不高,我们可挑二十匹好马,到冀州卖!一匹好马至少可以多卖一千钱,如果能去了洛阳那就好了。”
张虎还是怎么干脆:“你说至少需要30万钱,时间比较紧,我们合计了一下总共能拿出25万钱,都带来了。县里的关系我也找了,买粮食的渠道也联系了些。”
夏侯博:“真没想到,你竟然从上谷郡招募了数十个乌桓人和流民,要知道一个人每月平均2石粮食,秋收之前需要更多的粮食,至少1500石!
另外,你需要一块新的地方来安置乌桓人和流民,如果不能买入至少500大亩田地,并在夏天到来之前完成开垦,就算这次能赚到再多的钱,很快也会花光。
但我真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500大亩田地,那可得上百万钱!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钱。”
每一个人都能在某方面独当一面,但他们都有无数的疑惑,也会遇到各种困难。当他们同时提出疑问时,即使有两个脑袋,也会不知所措。
刘备:“这次的生意,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把货拿走,把钱给我。也可以帮我销售,收佣金。这之后,我们可以建一个商社,专门贩卖马匹、粮食。
牵县令安排我去冀州安平郡一趟,也是公差,不需要给过路费。我打算带上二十匹骑乘马,狠狠赚上一笔。”
第七十九章 告密者
涿郡、涿县,南约二十里,郦宅。
“母亲和拙荆都说狼皮很暖和,玄德你有心啦。但五千钱太多啦,一定要收回去。”郦炎一家从陈留搬迁到涿郡,虽已经数年,但依然不是很适应幽州动辄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低温。
“幽州寒冷,这都二月初了,时不时还有小雪。老夫人和嫂子不适应气候,也是正常。这钱是小弟诚心诚意祝你们夫妇百年好合的礼金,您一定要收,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另外小弟还有要事相求。”
“你我师兄弟之间,那我就不客气啦。对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诗文?一定给你写个最好的。”郦炎文名卓著,前来求诗文、墨宝的人,络绎不绝。
刘备:“不是诗文,小弟想求一事。您兄长郦兴让在郡里为官,我先请他帮忙疏通一下关系。”
郦炎原本热情的脸,有了些不高兴:“你先说说什么事情。”
刘备:“我从幽州回来,招揽了不少衣食无着的流民和乌桓人,想在郡县平价买一批粮食,想请兴让兄帮帮忙。”
郦炎:“兄长正巧休息在家,我去请他过来。”
刘备四处打量起来,郦家的厅堂,朴素而大气,没有多少装饰品,墙上尽是些书画,有竹林清谈图,有出游仕女图,有山居秋色图。墙上挂着几幅字,其中一幅上写着“君子仕不为己,职思其忧。”意思是君子做官应该为职责劳心费力,不能为自己考虑。
刘备赞叹不已:“郦家的人,真是朴素而高洁。”
郦兴让是郡里的曹掾之一,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有些发福,昂首阔步,这是长期担任官职养出来的气度:“玄德听说你做了州典郡书佐,为兄真替你高兴,专程来访有什么事情?”
刘备:“我欲从郡县粮仓买五千石粮食。一千石,其中四千石,作为出征上谷剩下的军粮,还给粮仓,还请兴让兄帮忙。”
郦兴让很谨慎:“这事,打通下面仓曹的关节,不难。但五千石不是小数目,冬、春粮价节节高升,不可能瞒住府君、县令。”
刘备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到郦兴让面前:“兄长为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开销怕是不小,一些小礼,不成敬意。”
打开袋子一角,郦兴让眼睛一缩,被黄色光芒晃了晃眼睛,手上略微掂量,就知道,里面是一金,价值一万二千钱左右。好大的手笔!他平日为官处事都算清正,从不枉法,自然从来没有收过上万的贿赂,心中砰砰直跳。
这一万多钱,就如后世送10万、20万,不会显得少,收的人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如果送5万、10万钱,郦兴让反而会害怕太多,担心有阴谋,直接拒绝。
刘备:“5000石粮食,自然太多,但只要分成6次做账,每次一千石以下,分别在郡、县仓库,各买一些,也不会引人注目。”
东汉时期一个人一年的生活费,也不过一千多钱,一金相当于10人年收入,能买约200石粮食,与郦兴让一年的俸禄一样多,他握着袋子,舍不得放开,转头对郦炎说:“文胜,家里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平日往来随礼也不是小数目,很不宽裕。有了这些钱,可给长辈、妇人、孩童做些衣物,还可买几亩地,补充些笔墨、书籍。要不你向刘府君通融一下。”
郦炎是涿郡刘太守的女婿,正月里才结的婚,这也是刘备一定要找他帮忙的原因。
“府君那边还有重谢。”
郦炎多聪明的人,只听几句话,略微思索就搞懂了,刘备是把运输到上谷的4千石军粮,高价卖掉了,回涿郡想买回来入库,赚中间的差价。
他一向看不上官场上的勾结、贪腐,很是愤怒,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纠正这个误入歧途的师弟:“运走的军粮,为何不纳入上谷或护乌桓校尉仓库,运费岂不是白费啦?下次再运,500里路程,郡县又得付出多少万运费?
在上谷高价卖出,也不是不可,收入应该归入郡县仓库。你们这么做,与把国家的钱,贪污到私囊中,有什么差别?
听我一句劝,迷途知返,未时未晚!”
刘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何尝不知道不知道这钱来路不正:“文胜兄,我在下落县守城十日,敌数倍于我,士卒死伤过半,如果不筹措粮饷,下落早就城破被屠戮。
将士们在前线肝脑涂地,就拿我们涿县戍边队伍来说,一千多人,回来只剩七百多,而且各个带伤。仅靠官府仓库财力,抚恤、奖励短时间怕不能完全发放。只好另行筹措。
鲜卑入侵上谷,抢走大量粮食,富豪囤积居奇,上谷太守与富豪沆瀣一气,炒高粮价。如果我们不卖官粮,上谷百姓怕得典儿卖女啦。还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乌桓人,跟着部队回来。如果不筹措些钱粮,如何安置?
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虽然于法有不和谐,但是符合孔孟的仁义之道。我有何罪?”
郦炎用手指着刘备鼻子:“强词夺理,犯法之事竟然说的如此大言不惭。你的5000钱拿走。”
见郦炎拂袖而去,郦兴让不情不愿地将黄金推回去,看着黄金,半响说不出话来。这点节操还是有的,事情没办成,舍不得也只好还回去!
刘备拔出拍髀,刀光雪亮。
郦兴让大惊:“贤弟,有话好啊好说,别动刀子。”
一刀两断!
一金德马蹄金,变为两段。
“生意不成情意在,半金请兴让兄收下,定要劝文胜师兄为我保密!”
郦兴让拍着胸口:“那是当然。”起身送客时,才发现背上全被汗水润湿,腿肚子打着颤。
。。。
“文胜兄,怎么如此生气!”。刘庆今日正在郦炎家拜访,刘备来时,借故推脱不肯相见。
郦炎把买卖粮食的事情说了,末了说“你说那个刘玄德气不气人!这等中饱私囊之人,竟然为州典郡书佐,不知道陶刺史怎么选人的!”
刘庆:“兄长别生气,我也看不上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刘玄德是有些军功,又一贯会拍马屁,是陶刺史面前的红人。”
郦炎:“哎,他虽然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你我做师兄的,一定要保守秘密,日后多加规劝,劝他迷途知返。”
刘庆:“好,一定保密。”
刘庆找个理由,告辞出来,骑马飞奔郡城,准备告密,兴奋地哈哈大笑:“刘玄德这马屁精也有今天!犯在我手上,教你不死也丢官去职!
告密可是赏钱的,仿佛涉案金额的一到三成吧,哈哈,我太聪明啦,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刘玄德你小子死定啦!”
第八十章 涿郡太守
涿郡太守刘卫,冀州甘陵郡人,当代甘陵王刘忠之族亲。少有令名,得拜名师,文章学问、作官经验都得真传,又是正经皇族子孙,因此很受重用,才四十多岁,已是一郡太守。中年得意,平日里一直养尊处优、处在人上,身宽体胖,自然有一种上位者颐指气使的气概。
刘太守颇重文事,到涿郡最得意的事情,便是找到了大诗人郦炎做女婿。
当初刘太守的女儿颇喜欢诗文、音乐、衣服、美景,所以每每乔装男儿外出优游,父亲也惯着她。有次文会,一眼就就看中光芒四射的郦炎。
但太守夫人嫌弃郦家土地不多,财货不丰,郦炎的性格太浪漫、清高,不善于俗务,不会挣钱理财,又是二婚,担心女儿过去得吃苦受穷,百般不愿意。
刘太守却很欣赏女儿的眼光,举了三大理由做妻子的工作:首先郦家几个子弟个个都有才华,尤其是郦炎这孩子,文才杰出,举世少有。第二就是郦炎师傅是卢植,刘太守跟卢植聊过好几次话,为他的学问见识和才干深深地折服,他虽然现在只是个博士,但早就有风声传出,皇帝和三公都想把他提一提。而且师徒关系极好。第三嘛,郦炎虽然屡次拒绝州郡征辟,但20多岁就是孝廉了,以后有卢植照顾,必然前程远大,或许二十年之后就是郡守、国相之尊。
有能力,或有官职的青年男子,多半被有眼光者早早预定。郦炎这么好的潜力股,哪里找?即使公候之家,能找到如此佳婿,也属不易。
刘太守认为,郦炎的性格是有些太清高、太倔强,不肯随波逐流,与世同移。但瑕不掩玉,他还年轻,这些都可以改的。
在刘太守和女儿的说服下,夫人终于同意婚事。
东汉从皇帝到士人,从世家到寒族,极信谶纬之学。太守夫人更是无比迷信,深入涿郡一座幽深道观,找到一名鹤发童颜的道人,算卦合八字,希望预示吉凶。
这下又出了幺蛾子。
道人说郦炎才华极大,但命太硬,容易克亲人,而且写出越多的诗篇,越容易克亲人!
太守夫人当即怒斥道人,郦炎十七而作《郦篇》,二十四而《州书》矣,说是文曲星都没问题,若说命硬克亲,他那么体弱,哪里克得了?
那道人说,郦炎早慧,十七岁而作《郦篇》,那年丧父;二十四做《州书》,那年前妻病逝。若是再做好诗,怕是其母或妻中的一人,会有不幸!
其实这本是巧合,或者说诗人容易因为情感而迸发出灵感。但东汉的大环境,是相信谶纬之学的,刘夫人也没读多少书,所以比丈夫、女儿更加迷信。人一迷信,就容易钻到牛角尖里去!刘夫人回去后,越琢磨,就越信。死活不同意,婚姻之事。
在女儿的恳求下,刘太守偷偷给老道人献上重金,请他说服夫人。
那老道说:“在下于吉,来自东海之滨,欲效仿徐福,渡过东大洋,入蓬莱仙境。可如今无物造船。”
刘太守脸色很不好看:“老道,到底要多少钱?”
老道:“造船非依靠钱财,乃集中众人信仰。希望府君能允许在此传道,多建设寺庙。”
刘太守:“原来如此,我会给各县说的。但建庙之地,需平价购买。且你们不许为非作歹,欺压良善!”
那于吉道人,去年底又给刘夫人算了一卦,说郦炎的确是文曲星下凡不假,曲愈高,和愈寡,所以克亲人,甚至最后变成孤家寡人。如今郦炎成为卢植众多徒弟中的一个,有师徒数十人,情况就大不相同。其中有些和郦炎一样,是天上的星辰转世,大多命硬,其他的是普通人,就有可能会被克死、克病。所谓相生相克,相辅相成,郦炎克了某师兄弟,就不会再克家人,反而会把生的一面留给家人,夫妻、子女、父母大多就会寿元饱满。
八字算卦之事解决了,刘夫人又出了幺蛾子。她一个姐妹说郦炎父亲早去,前妻病死,家庭不残缺,缺乏关爱,性格偏激,不会与人相处。必须找一位大官或著名人士做证婚人,时不时加以引导,才能补上高堂的不足,扭转郦炎的性格,避免家庭不和导致离婚。
刘太守对迷信的夫人完全无语,可又耐不住夫人天天聒噪。这次卢植之所以回乡,其中一件大事,就是给郦炎做证婚人。
。。。
刘太守收拾起对儿女婚姻的思绪,继续办公,忽然觉得左眼狂跳:“莫非有财运?”就听见下人通报,护乌桓校尉从事刘庆拜访。
“刘庆?财运莫非与此人有关?
这人是文胜孩儿的师弟,有些才华。陶刺史到任,令郡县推荐属官、名士,我便将刘庆放在第一位和另几个人一起报给陶刺史。刘庆当上州从事后,曾与文胜一起来拜访过。可一月不见,怎么变成护乌桓校尉的从事呢?”
“让他进来。”
“拜见府君大人。”刘庆行了大礼。
刘太守和蔼的看着刘庆:“一月不见,你竟然升了官,看来本官没看错人。你来此有什么事情么?”
刘庆就说郦炎顾念名声,不好亲自出面,派他过来,报告一件大事,添油加醋,把刘备买卖军粮说得十恶不赦。
刘太守听了,怒不可赦:“这明显是中饱私囊!这事情关系甚大,今日天色已晚,我先让主薄给你安排住下,保住秘密,不要声张。我一定让人详加探查,将刘玄德绳之以法!
你下去休息吧。”
刘太守毕竟是比两千石的高官,心中城府极深,细细思索:“刘玄德挖我的墙角,赚我的钱,占我的功劳,岂有此理?定要查办他!
这事情若是交给我心腹之人来做,收入大头可归郡县,年终就是大笔功劳,或许考绩就是幽州最优。至于小头,我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当然,查出来,也可以。
但祖茂、刘备带出去的部队,毕竟是我涿郡派出的,现下若出了贪腐案,也有我管教不严、用人无方的过错。这事情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必须我亲自带队,从快从严查办。”
果然,多年的大官僚,每一个好互与的。
第八十一章 巧取豪夺
涿县南,十五里,大树亭。
出郦炎宅,北行经大树亭,到楼桑里只数里,中间一条支流,自桃水出,入督亢泽。
郦炎毫不犹豫的拒绝,始终是个隐患,刘备越想越不对,不知不觉就到了大树亭。
刘朗道:“玄德,既近家门,不如回去看看吧!”几个士卒具都露出期盼的脸色。
昨日中午抛开大队,从广阳郡军都县出发,夜里只睡三、四个时辰,奔驰二百五十里,今日下午到涿郡南郦宅,可称:士卒精锐,马匹优良。
刘备望过去,属下几人精神尚好,但人马皆疲惫不堪:“天色已晚,你们想先吃个饭,还是直接各自回里?”张飞他爸的酒店就在大树亭,打折没商量。
“直接回去!”“离家一个多月啦,怪想家的。”
“好,每人分三个饼,明日一早大树亭见!”听见士卒松气的声音和欢快的笑声,刘备想,难道在他们心中自己就那么可怕吗。
刘朗骑着乌桓大马,穿着甲胄,皮裘,进入楼桑里,看见行人、乡党们惊奇的表情,摸着布包里沉甸甸的赏钱,不由得感慨万千:“真想不到我也有今日,立功受奖、衣裘还乡!过去一个多月,真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如梦似幻,恍若隔世。”
刘备何尝不是感慨良多,转世前,他不过一个教师加小领导,一向动口不动手,无杀猪之力。转世后,第一次剿匪杀贼,杀人见血,相当害怕,手脚发抖:“在土木堡附近第一战,我们都差点死啦。”
“那一战,你杀了2骑,还以你不怕呢。”
“呵呵,越来越不害怕了,我刘备可没那么容易死!”
“可惜刘鹏却永远离我们而去。这两日应会下葬,还请你参加。”原本欢快的氛围,顿时沉默了。军功都是拿命拼出来的,这次侥幸不死,下次又怎能说得清。
一直沉默的什长李山说:“大人一定会去的,大人赚钱就是为了照顾兄弟们。”
“我们屯有折损的,我都去,先去刘鹏、马老三家。你们跟着一起吧。”说好了送伤亡者回家,却没能完全做到,心中就有愧疚。
经过宗祠,刘德广一瘸一拐的身影,仇视而惊讶的神色,分外惹眼:“你们回来了?哪来的马,不是偷的吧?”
李山怒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一百石的大老爷,州典郡书佐,涿郡兵的屯长!比你爹还大!”放以前,李山给里正刘德广说话都是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绝对不敢吼叫,现在是什长了,怕个鸟。
村民们搞不清刘备官有多大,只知道州官应该比郡县官大,只知道骑马、背弓、跨剑、挂枪的三人比一般亭长还神气,当即夸赞起来,同时对刘德广指指点点。
刘德广脸涨得通红,见三人全副武装,也不敢造次,恨恨地瞪了几眼,心里狂叫:“敢看不起我,马上叫你们好看!”
。。。
早有人告知刘母耿氏,领着一大群人来迎接,远远看见,吼了一声:“玄德!”泪水哗啦哗啦的。
“阿母别哭,孩儿不是回来了么,孩儿立了功,已是州典郡书佐,监察一个郡呢!”
这是什么官?多数乡亲没听过,很疑惑。
刘子玉摸着胡子,此时就显出了学问:“州典郡书佐只百石,然位卑而权重,巡察郡县,接受检举,纠举不法,除了郡守、县令长外,见官大一级。”
“让阿母看看,手上都是老茧,脸上也受了伤,腿怎么瘸的?”现场就要脱裤子检查。
刘备涨红了脸:“只是中了一枪,没伤到筋骨,不碍事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回来就好,没伤着哪里把。”刘朗年迈的父母和弟妹,泪水也是哗啦哗啦的流,见了赏钱,脸上又多了些喜色。
刘鹏的母亲和妹妹,想起屋子里等着下葬的尸体,面如死灰。
刘朗见了,很是不忍心:“伯母,当时守城门一战,鲜卑虏和汉人皆搏命拼杀,刘鹏兄弟杀敌1人,是昂首挺胸战死的。玄德和我各助他1个首级,这是四千钱,您拿好。回头郡县还有抚恤。”
刘鹏母亲紧紧握着四千钱,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可两个女人,怎么耕地?租给佃户,怕赖账,遇到流氓,怕是会受欺负。
只李山情绪好些,拿出重重的赏钱,扔在媳妇面前吹牛逼:“我射杀十好几个鲜卑人,别人要抢,我就让了,只捡了几个首级,已当上了什长,管十个人。不打仗时,县里会给安排事做,吃饭管饱,还有一份口粮。
大人给取了名,爷现在叫李山,高高燕山,天上白云,海里蛟龙,多霸气!”
李山媳妇是个小巧、略黑、有几分姿色的妇人,用力提钱袋:“这钱怎么这么重,提也提不起来,怕得好几千吧。”
李山:“杀一个鲜卑人两千钱,没点分量,那能值几个鲜卑人头么?”看着媳妇眼睛里都是小星星,李山大笑,“回去好好给爷弄几个菜,别整什么饼子,爷要喝酒吃肉!”
。。。
刘备回到大宅:“阿母,蓉娘看到我怎么躲躲闪闪的?”
耿氏:“今年你也十五岁啦,可以考虑婚事。蓉娘模样是没得说,身体也好,可就是识字、学问不够,你有了官职,也得娶大户人家的女儿。你李世叔亲戚的女儿,年方十三,人得挺乖巧,还识字,哪天我们去县里看看。”
李定是县里的曹掾之一,刘备父亲的朋友,见了刘家门口的大桑树曾说‘此家必出贵人’,曾资助刘备母子,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之前你不是觉得蓉娘挺好么?要是我说牵县令也想嫁侄女,陶刺史也感慨没合适的亲戚嫁我,您是不是得回绝李世叔?”
耿氏:“儿啊,你做官做大了,就敢跟阿母抬杠?你喜欢蓉娘不假,可她毕竟是流民、渔家女子,你怎么也得娶个识字明理的。别耽误人家。”蓉娘、王伯逼着刘备去贼窝营救,给耿氏极坏的印象。
汉代讲究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官之人,更不能对父母不敬,否则被人抓住把柄,立即可以弹劾下课。婚姻大事,不能不考虑阿母的意见,刘备头疼不已:“阿母,孩儿娶了个侧室。”
“什么?胡闹!你可知道许多大户人家都忌讳男方婚前娶妾。”
“您别生气,这个侧室是乌桓大户之女,孩儿有不得不娶的理由。”刘备将前因后果,挑重点说了,“阿母,我家世已衰,靠读书为孝廉怕是不成啦。若作战立功,可少不了乌桓骑兵相助。
乌敏英汉语说的不好,您空了多教教她。”
先是官职,而后是乌桓侧室,又喜又忧,耿氏被刺激得外焦内嫩,完全说不出话来。。。
“玄德,糟糕,出大事了,族长要把刘鹏家的田收一半回去!”刘朗气喘吁吁跑进大宅。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八十二章 窘迫母女
小人报复,从早到晚。族中有力者,以宗族名义,夺走去世族人的田产,可谓釜底抽薪!也已不止一次发生。可夺走为保护边疆、家园战死者的遗产,就太令人齿冷心寒。
原本,刘鹏家3三口之家,又要供刘鹏读书,日子本就艰苦。治田20大亩,往高的算亩产5石,得粟一百石,除掉十一税十石,剩余八十五石。加些菜、草节省着吃,平均一人月吃一石半,三人一年吃粟五十四石,余有二十九石。
每石五十钱,可换一千四百五十,除去赶集、尝食新收的五谷、水果、偶尔打下牙祭,以及春秋的祭祀,用去三百钱,还剩一千一百五十钱。穿衣,每人三百钱,三人全年用钱九百,只剩下二百五十钱。
口赋、算赋,成年男女算赋二人,二百四十钱,其妹未成年口赋二十钱。还差10钱!
这还不算不幸有疾病,以及遇到灾害,或田地休耕减产!
如今,刘鹏在作战中死去,家无男丁,母亲和妹妹若只留10亩田,刚刚够口粮,赋税都不够,日子必定继续衰败下去。
刘鹏母亲伏在棺材上红着眼睛哭:“子玉兄弟,玄德侄儿,我好命苦啊。他爹早死了,我辛辛苦苦把鹏儿养大了,眼看这两年日子稍微宽裕了,却被里正派去服役打仗。里正刘德广好狠的心,留10亩田,我母女两个,如何耕种得动?
若是租给佃户,怕是口粮都不够!鹏儿,你怎么去啦,一句话都没留下。老天,让我们孤女寡母,怎么活啊?”
刘鹏妹子不足十岁,扎着两个辫子,穿着发白的补丁衣服,一边哭,一边拉着刘朗的衣袖:“朗哥哥,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刘朗:“把地契藏好,千万不要给刘德广翻到!”
刘鹏母亲“就怕是他们逼迫。”
刘朗:“婶子,你可到娘家暂避几天”,
刘鹏母亲哭道:“我老家昌益县,那几年渤海海侵,暴雨洪灾,浪高数米,淹没杀人,母、弟都死了,只和老父流落到此,遇到你叔心善,娶了我并给老父养老送终。稍远些的亲戚,都走散,不知在何处,哪里去找?”
刘朗没想提起叔母伤心事,咬咬牙:“我家也行。”
刘鹏母亲:“那敢情好,可两个妇道人家,就怕村民说闲话。哎,要有你这样的儿子就好啦!”
刘子玉:“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得想个稳妥法子。”
很多时代,乡村里,家中没有成年男丁,是很可怕的事。
刘备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是藏起地契,坚决不给。就有乡间轻侠、流氓无赖,先是翻墙入户,持刀剑威胁他们母子。甚至有大胆的,看上了母亲的姿色,意图调戏、强奸,侥幸王伯、刘元起赶到,才没得逞。
可刘备家单门独户,贼人夜里来,乡党、亲戚、老师难道能次次护卫?多少次,漆黑的风雨之夜,母亲瑟瑟发抖地搂着自己,门外传来令人恐惧地砸门声,叫骂声,和令人脸红的污言秽语。
那一次,母亲实在顶不住啦,带着自己,说是到集市买点东西,偷偷跑娘家去搬救兵。舅舅说没问题,带人来威胁了刘子敬一番。可过不了多久,轻侠、流氓去而复来。
母亲是大家闺秀,当时他也小,母子两人,无力耕地60亩,出租40亩,初时还有人租用,母亲也看着黄灿灿、沉甸甸的粟穗,嘻嘻哈哈笑着。可又一夜,轻侠围于门外。第二日早发现,10亩田被别人割了。轻侠们还丢下狠话,第二天还割!割不完的全踩到田里!哪个还敢租用地?
告官,刘子敬就是官,上哪里告去?只有王伯勤勤恳恳,租地、帮忙,被打了不知多少次,原本精壮的汉子,从此变得畏畏缩缩。
再去求娘家时,外公非要把母亲改嫁,母亲哭着硬气不从,回来只好在族老、乡亲见证下,把30亩田给了族中,被刘子敬得了20多亩。这之后,轻侠才消停了。
从那以后,刘备就不甚爱读书,他恨游侠,也立志要做游侠,保护母亲、保护田产,跟着王伯练起武艺。好不容易度过几年艰难的幼童期,直到十三岁开始,终于发现里中少年、小儿,一个也打不过自己,更是寻机揍了刘德广几次!
结果,就被逼迫着签订了典母协议,好容易解决,又被弄去边疆跟鲜卑人打仗。好在刘备有武艺、命硬,不仅挣扎着活了下来,还立下功勋,可怜只会点庄稼把式的刘鹏,就没这好运啦,身死家贫,香火断绝,孤母幼妹被欺负,田产财富被觊觎。
刘鹏母、妹的处境,引起了刘备的共鸣和同情:“叔母,鹏哥生前和德明关系这么好,你觉得德明如何?”
刘鹏母亲脸一红,这鬼机灵不会让我改嫁给刘朗吧,虽算不得俊朗,但人高马大,满身都是力气,经常帮我家干活,心善人好,还读过几年书,简单识几个字,做夫婿当然不错。可,可她比他大十好几岁,今年快四十啦,年老色衰,而他正年轻力壮,这怎么可以?抿着嘴,脸色微红:“德明好是好,可这年龄。”
刘备:“年龄正好!鹏哥与德明同岁,若是到你们家来,入族谱都不用改排序。”
刘鹏母亲:“入什么族谱?这种事也入族谱么?”
刘备:“入继叔叔之后,当然可入族谱,刘德广就没理由把田收回去啦!”
刘鹏母亲这才晓得不是让刘朗当老公,而是当儿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脸上带着春意,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可惜,但又有着盼望:“这,德明父母能同意么?”
刘朗偷偷看了叔母一眼,也涨红了脸:“我怕。。。怕人家说闲话,也怕父母不同意!”
刘子玉在桌上猛的一拍:“过继好!釜底抽薪,断其念想!只要你两同意,我去找做德明父亲的工作,玄德让你娘给劝劝他母亲。至于族里,可就要多加打点。”
刘鹏母亲低下头去,搂着女儿更紧了:“子玉兄弟都说可行,那我没意见。”半响没听见刘朗德回话,抬起头期盼地看他。
刘朗见叔母看向自己的眼神,水晶晶、柔柔的,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八十三章 围攻太守
五十甲士刀光如雪,甲胄整齐,在一处驿站边列着队伍,等待上谷归来的将士。
赵屯长是冀州甘陵人,与涿郡太守刘卫是远房亲戚,便送了礼,跟过来做小官。他自负一身武艺,读得兵书,正月曾自请带队前往上谷,可惜太守没有同意,否则自认为必得大功。得探马消息,便将部队整齐排列,欲给从上谷归来的将士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谁是真正的精锐。
归来将士,有的穿着皮衣,有的穿着布衣,有的穿着皮甲,有的拿着汉刀,有的拿着草原弯刀,不少人身上绑着麻布,渗透出血迹,显然都有伤。
屯长哈哈大笑:“这个差事没一点难度。大家看,这支部队伤兵满营,军容不整。而且那些草原兵器衣甲就是证据!”
“我是郡兵屯长,前面何人,速速停下,接受检查!你tmd没听到吗,给老子停下!”赵屯长,一脚把最前面的归来士兵踢翻,再掐住另一人的脖子,按到地上。
周黑子问:“干撒,你们不是来迎接的?”
“迎接?哈哈,速速丢掉武器,脱掉铠甲,接受检查。否则严惩不贷!”
“凭什么,你有军令么?”
“府君大人就在路上,军令立即就来!”
周黑子,挥挥手,士兵迅速的穿铠甲,拿武器,列阵型:“就来?就是没来吧,儿郎们,穿好铠甲,你们敢打人,就揍他娘的。我们鲜卑人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
得得得马蹄声近了,一个宽袍大袖的白衣文士,终是赶来:“我乃护乌桓校尉从事刘庆字子祝,府君大人有令,接收出征上谷返回士卒的兵器铠甲,搜查有无私藏!”
周黑子:“我们立有功勋勋,你凭什么搜查?”
刘庆拿着令就往周黑子头上砸:“黑屯长,我怀疑你们藏匿战利品。”
周黑子冷不防被打了一下,捡起地上的竹简,他几乎不识字,装模作样的看了下,既有太守命令,作为军人也不敢反对,掩藏不住脸上的怒气:“那你们过来搜好了。”
“来人,下他们的兵器甲衣。”
大冬天的,很多士卒被脱了外衣,冻得瑟瑟发抖。躺、坐在车上的伤员,也被强制要求脱衣服铠甲检查,一时间怨声载道,甚至有着冲突。
周黑子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是带着周边一些士卒,拒绝脱衣甲。
刘庆:“你等敢不听号令?全部脱下来,违法军令的,军法从事!”
周黑子:“这是我等的缴获的皮裘衣和弓,刺史和牵县令赏赐我等,怎么可以脱给你?”
“赐予?你等可有赏功文书?没有文书便是私藏!给我拿下!”
“将士们,可不能让赏赐抢走了。”周黑子带着身边士卒,抵挡着推揉起来。
刘庆冷冷看着,让人记下为首者相貌、名字,就可秋后算账!
“报,刘从事,屯长,已搜出二十余士兵,身藏铜钱二千到六千不等!”
“报,三十余人身穿皮裘!”
“报,有十余人骑乌桓马,持有乌桓弓!”
发财了,刘庆微微一笑:“这么多?!把他们抓起来,记录名字、籍贯、所属,将这些铜钱、皮裘、马匹、弓箭按人登记封存。都是证据!”
刘备终于从后面走到前军,拿起周黑子手中军令,一看,乐了:“周屯长,牵县令早说让你读点书。
笑死了,刘子祝,敢拿鸡毛当令箭!府君只是说接受兵甲,令上根本没有下武器搜查,这些银钱、物品都是刺史、牵县令或祖司马同意所赐。”
“你口说无凭,拿赏功文书来!”
刘备知道,谁也不能保证士卒没有私藏、与文书上面完全一致。要是财物被扣住,动点手脚,那就说不清楚啦。即使最后要回来,也会脱层皮:“将士们,把打鲜卑的劲头拿一半出来。我是刘备,听我命令,步兵、车兵列阵,骑兵包抄两翼,留下领头的屯长和白衣从事不打,只用钝器,不许杀人,把财物抢回来!”
“好!”
归来的将士虽然多有伤兵,穿着不一,气势却一往无前,把五十团团围住,车挤,棍打,马踏,只一刻钟,只剩下刘庆、赵屯长互相挨着瑟瑟发抖,其他人都起不来了。
。。。
太守出行,迎接上谷归师,规模盛大。
最前方有4骑做向导,而后有贼曹车、督车、功曹车三辆导车,而后是数名弓弩手和连弩车,而后是辟车。而后是安车,太守自安坐安车中,安车上有皂黑盖子遮雨,车盖柄有布包,车厢左右有朱红轓遮蔽尘土,车轮也涂成朱红色。安车后有别驾等从车四辆。
太守刘卫有些焦急,便将车马仪仗落在后面,骑马而来:“兴让不用说了,刘玄德大胆如此,不治一治日后如何统领全郡士兵!”
郦兴让:“府君,前些日子陶刺史公文提到,从上谷回来这支队伍,死伤过半,却功劳卓著、战力强悍。就算要整治刘玄德,也应小心从事。等迎接之后,遣散了将士,再整治才好。”
刘太守:“刘子祝(刘庆)和赵屯长手上有我文书,那些部队再是骄傲,也是涿郡子弟兵,敢不遵从命令?”
郦兴让:“刘子祝与刘玄德都是不肯服输、不肯吃亏的人,两人有些过节,刘子祝得了这次机会,怕会趁机发作,刘玄德多半不肯让步,扭在一起,怕是会动武!”
刘太守:“你啊,一向考虑事情周到细致。但这事不会出状况,太守就有着名分,何况还有50精兵。我们只管去看结果就是。”破家县令、灭门太守,那些将士家住涿郡,敢反抗,不怕日后算账追究宗族、父母责任?
走近了,只见50名部下,被解除了武装,分割成数片,或在地上东倒西歪,或蹲着不敢抬头。
兵变?!
“怎会如此?怎敢如此?骄兵悍将,难以管束!”太守刘卫大吃一惊,无比后悔没有听郦兴让言语。他恨不得立即退回去,重新乘坐车马仪仗,先行迎接归师回家,而后缓缓图之。
“那人就是刘府君!”
不知道是路边围观的百姓,还是50名被解除武装的士卒中有人吼了一声,所有人的都转过头来。
刘太守心里无比悲哀,脸上带着苦色,走是走不掉啦,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处理。谁能预料刘庆能整出这么大的状况?
归来的士卒们群情激奋,立即将刘太守、郦兴让等围住,七嘴八舌嚷起来:
“府君大人,我们血战归来,竟然要收走赏功钱、战利品,我们不服!”
“同里的陈三战死,帮他带的几千抚恤钱,怎么也要收走?”
“打了一个月仗,衣服老早坏掉,剥个死人衣服也要收走?”
“刘府君,您是青天大老爷,也要为我等做主啊!”
这一刻,刘备的脸色也无比难看,这事搞大了!若处理不好,丢了刘太守的面子,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
第八十四章 放肆嚣张
刘太守不是不知道刘庆可能胡闹,却还放纵他,因为除了4千石粮食问题外,还眼热战利品。他的官场经验丰富,估摸着刘庆多半会先抓住粮食问题调查,然后找领头的刘备等勒索些战利品,与自己分账。
哪想到刘庆对士卒普遍动手?
兵变已经造成,刘太守恨不得对刘庆家女性发生一系列强迫行动:“大伙都静一静,诸位都是大汉功臣,我岂会下令抢走你们的战利品。”
士卒们情绪稍稍稳定些,但依然露出怀疑的神色,围着太守不放。
刘备现在压力山大!刚才士兵只是冲突,太守来了却演变成哗变,而主谋在外人看来,毫无疑问就是他。
之前他嚣张跋扈,敢带人将刘庆、赵屯长打翻在地,是因为他们官职不高,双方就算闹到太守面前,多半也是斥责了事,毕竟自己是州官。没想到太守会亲自过来,若不给太守解围,或轻易解围,太守都可能秋后算账。
他苦苦思虑一番,上前几步,举起竹简:“将士们,府君是父母官,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有事好好说,不可过分喧闹。
竹简中有府君的命令,只是让收走一月前出发时领走的兵甲、马匹、车辆,这本是惯例。大家伙儿也不可能不服从。
但是,有人假借府君名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打功赏钱、战利品的主意!不惩处,不足以平众怒。”
刘太守发现这席话说的很有水平,把他解放出来,只字不提士兵哗变的错误,而将矛头直指刘庆、赵屯长。顿时松了口气,对说话的年轻人有了些好感。问了郦兴让,得知这就是刘备,顿感奇怪,原来还以为是个中年人。
赵屯长:“我,我是奉。。。”被刘太守恨恨地瞪了两眼,“奉命收集武器、铠甲,但哪知道他们私藏战利品。”
刘庆义正言辞地说:“血口喷人,刘玄德分明你倒卖军粮、私藏战利品在前,挑动士卒哗变殴打官军在后。还有没有王法啦!”
按律,主守自盗,轻者剃掉毛发为隶臣妾,重者黥为城旦舂,并追回财物。
刘备:“诬告者反罪!你可要想清楚!”
刘庆:“还想狡辩?哈哈,我亲耳听郦文胜提起,今天你逃不掉啦。”
刘备:“府君,我没有自盗粮食,不信可以现场检查!但若查不出来,刘子庆则应反罪!”
刘庆:“府君,他一定自盗了粮食售卖,在上谷我就听说了。我敢写告书!”
郦兴让:“子祝、玄德,你们两是师兄弟,何必闹到动用律法?府君,此事不如回城在说。”
刘庆文笔很好,当即在帛书上奋笔疾书,须臾写就告状文书。
刘太守也骑虎难下,挥挥手:“兴让、子祝带人探查粮食,速来报我,将士们都散了吧。”
他发现,归师士卒都不撤离,反而看向刘备,这小子真年轻啊,没有穿武官的甲胄,反而穿着州佐吏的衣服,是哪个世家豪族的孩子?
郦兴让才得了刘备贿赂,知道归师中绝无足够粮食,他性格平和,不忍师兄弟中任何一方遭处罚下狱,吩咐身边佐吏,速速去请郦炎来,相信只有卢植的首席弟子才能劝得了双方。
刘庆走到一个辎车旁,翻开车上毯子,见其下几个袋子:“解开!”
士卒看向刘备,周黑子。刘备道:“解开吧。”
打开一看,竟是粮食!
“怎么会是粮食?应该是杂货、钱币才对!”刘庆吃了一惊,转念想到几百人的部队,带上几十上百石粮食,也算正常。于是检查后续车辆。
连续查了二十多辆车,竟然都装载许多粮食。刘庆终于回过味来,脸上抽动:“粮食?又是粮食?”
刘庆不信邪,吩咐赵屯长和士卒:“每10辆车,随机抽取一辆检查!查,给我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郦兴让检查了几辆车,都见了粮食,心中一松,又很奇怪小声问:“玄德,怎么车里都有粮食?”
刘备面无表情:“本来就有粮食,那日我找个理由,为别人的商人牵线搭桥买粮食罢了。”三日前从郦炎家出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想不起来,晚上就悄悄向刘珖请教。刘珖便坚决要求从别处赊、借、买粮食来填补窟窿,以防不测。
恰巧有大批商人运输粮食、布匹、漆器等欲出居庸关,可幽州刺史因鲜卑入侵、盗匪横行派兵守住关口,不许商人出关。大量粮食、货物就临时囤积在居庸关东面的军都县、昌平县。
不少商人在关口等了半个月以上,每天就见车马、工钱、住店费用不断消耗,开关却没有影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中小商人耗不起,大商人见军队竟然可以出入关,知道其中必有猫腻。都巴不得将粮食卖了,换刘备手中的钱、马、牛、皮货、弓箭,早点回家。
刚一探听到刘庆告密的消息,刘备就让刘元起、刘德然加快收购。只一日,就收购了5000石粮食,均价当然比仓库贵一些,也不过65钱多。可惜从上谷带来的部分货物,也因为急于批发出手的缘故,损失了一成利润。
买的贵,卖得便宜,这一来一去,就少了4、5万钱的利润,把刘元起、刘德然等气得跳脚。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论是公孙越、刘备,还是其他人,也都对刘庆恨之入骨。几个人一合计,决定给刘庆下套。。。
郦兴让悄声问:“那天你可是拿出了真金青铜给我,不会这么简单。”
刘备靠近他,一把将刘庆的告书抢过来:“刘庆太过分,他不仁,我不义。有此告书,反坐他,方解我心头之恨!”
“师弟,告书还给我。。。”
刘庆和赵屯长带队查了100多辆车,士卒都被打了,不可能查的不认真,可那些车上都是粮食,直让他心中恐惧:“这不可能,刘玄德把粮食卖掉了,怎么可能还有?”
刘庆急状若疯虎,又查了数十辆车,累得大汗淋漓、脚下发软,在士卒搀扶下,踉踉跄跄走回来,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府君大人,我是真看见、听见他们卖粮食,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粮食?”
刘太守看他萎靡、疯狂的样子,名士风度全无,心里愤恨他引起了士卒哗变,呵斥道:“够了,把他拉下去!”
刘庆猛得窜过来,死死抱住太守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我知道,他们私藏战利品,一个人上千钱!”
赵屯长附和道:“确实检查出有大量钱币。”
“那是功赏钱。”
“谁抢我就跟谁拼命!”
原本安抚下来士卒再次群情激愤。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和缓的琴音,剑拔弩张的氛围为之一松。一个清越的女声唱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声音有小到大、由远及近,直到所有归师士卒们留着眼泪,一起唱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刘太守知道,这是悲哀的《国风?击鼓》:“此女是何人?可引荐过来。”
一个美妇人一身素缟,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跟着郦兴让缓步而来:“府君大人,未亡人有牵县令赏功文书在此,可以证明,战利品是上官允许发放的。”
刘太守接过文书:“快起来,你这是?”
牵母哭诉道:“夫君姓牵,上谷下落县令牵穆从弟,未亡人与孩儿跟随夫君从安平郡到此,夫君杀敌十多人、受伤战死,安平来的人共有二、三十人战死,尸首还在车上。还望府君怜悯伤亡的将士,和他们孤弱的家人,放士卒早日归家。我等不胜感激,涕泪以以拜。”
当即就是一拜。
刘太守老家甘陵郡与安平郡相邻,口音、习性相近,就有着老乡般的感情,加上女要俏一身孝,牵母又有些姿色,更令他生出了怜悯心:“快起来,快起来。”
刘备趁机道:“府君,戍边一月,我们死伤过半,侥幸活下来的,也人人带伤。”和周边士卒一起解开衣甲,露出翻红的伤口。
这么多钱,刘太守也不可能不眼红,但这妇人和周围归师将士的可怜样,让他清醒过来:“分配战利品的事情,本官未去前线,怎会清楚?既然徐刺史、牵县令、祖司马没有意见,本官当然没有意见。
我只是命令收集兵器、衣甲、车马入库,这本是戍边归来的惯例。没想到刘庆等暗怀私心,擅作主张,让你们受苦啦。今日之事,我一定秉公办理,给大家一个公道。
来人把刘庆绑起来带走!”
刘庆:“府君,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刘备:“士卒都是苦主,府君何不当场处置,以安士卒之心!”
刘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刘太守愤怒地说:“刘玄德你不要太放肆!”
一个小吏,也敢怼比两千石的太守?郦兴让既恼怒也担心刘备。
正因为是小吏,才不得不放肆嚣张!刘备心中雪亮,太守此时迫于形势答应处置刘庆,可万一之后改弦更张,将哗变的责任追究到他头上,找谁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