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谁人知晓祖大荣
祖茂是涿郡范阳遒县人,年龄二十岁不到,从小就立志成为飞将军李广一样的人物。故而一直打熬身体,苦练武艺,学习兵法,尤其擅长弓箭、长矛、长刀等兵器,更兼马术极佳。骑得烈马,开得硬弓,比很多乌桓鲜卑人也不逞多让,骑马奔射50米外能十中靶**,静止状态下50米外能中红心。
由于父亲早早在战争中去世,母亲和叔父并不支持祖茂从军封侯的志向,从小要求祖茂好好读书,长大后做个文吏,故祖茂也学了些经学、律法、杂学。经过数年的反抗,祖茂最终在母亲的哭诉,叔父的说服下,败下阵来,屈从与家族安排,担任了涿县西市的刺奸,已经好几个月了。
市场刺奸是县令的下级的下级,主要负责管理市场的物价,买卖秩序,以及调解顾客之间、顾客与商家间、商家与商家间的纠纷,都是些文吏工作,只需要小心谨慎,一般没多大问题。虽然才履职几个月,祖茂已经觉得自己是个老吏了。
这天,吃了午饭,就得到部下报告,西乡刘氏、楼桑刘氏商铺的伙计,群起斗殴。祖茂这几个月也遇到过类似之间的纠纷,起因一般是供货,招揽顾客,强买强卖,短斤少两,侵占铺面等原因发生矛盾。后果一般是谁堵了谁的门、谁砸了谁的店子。打斗却很少,毕竟和气才能生财,打起来都做不了生意。即使真打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人打了另外一个人。像今日这样,一群人围攻另外一群人,打砸店铺,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祖茂很兴奋,因为他的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花了两炷香穿上皮甲,佩剑、持弓、背箭,叫上刺奸下属的临时工,准备去现场执法。
出乎意料的是,好几个老吏,堵住门,跪下来死死抱住了祖茂的大腿、小腿,其中包括自己的远房亲戚,较真算起来可以叫声叔叔:“公子,不可啊,西乡刘家,得罪不起!楼桑刘氏,也不是好相与的。”
那远方亲戚更是靠到耳边苦口婆心的小心劝告:“公子,您家为了这个位置,花了好几万钱,可不能因这点小事丢官去职!”
原本这些老吏,日常就依靠市场商家的孝敬开工资、补贴家用,早就得过双方的好处。今日得到消息,自然下不了决心偏向哪一方,拖着好一阵不出动。直到一个祖茂带来的不懂事的年轻吏员,捅穿了这层纸。
祖茂力气大,武艺高强,真动起手来,几个老吏当然拦不住不了。可日后还需相处的,还真不好对几个老吏下手,祖茂只好气呼呼的退回房间,拿起一般账册,生着闷气。
过了好一会,听见外面有喧哗声。
原来刘子玉去请刺奸主持公道,又让吏员门更加相信西乡刘氏占了上风,楼桑刘氏倒了大霉,就更不愿意出动了。不论刘子玉说好、说坏,花了好大的劲,就是不准他面见祖茂。
祖茂假装午觉,待得堵门的吏员失去了警觉,这才势不可挡地冲了出来:“来者何人?刺奸祖大荣在此,有冤伸冤,有仇诉仇!”
。。。
祖茂拉着刘子玉急匆匆赶回店铺时,正好看见两男一女,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一下子就被高大健壮夏侯博、英姿飒爽的夏侯蓉吸引过去,顿时生了几分好感。
见他们周围倒了一片,不可一世的邓茂,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更有一群健壮的汉子敌视而警惕的看着他们,却畏畏缩缩不敢动,就知道这几个人不简单,但他却一点不畏惧:“兀那汉子!怎生如此嚣张?过来,乃公教你讲讲规矩!”
夏侯博转过来,他不认得官员的制服,以为祖茂是邓茂一伙的:“好啊,看谁教谁规矩!你我便用此木棍试试手,如何?”
回答他的是飞快的一箭,射中了脚下一个货框。
祖茂见夏侯博在弓箭面前脸色不变,脚步不动,知道碰上了硬茬,咧开嘴一笑:“木棍就木棍,你可别讨饶!”
双方顿时斗在一起!
“夏侯博,不可动粗!你知道他是谁么?”刘子玉见夏侯博竟然胆大到跟刺奸斗殴,眉头皱得更深了,拉过刘德全:“早告诉你不要与游侠交往过多!”
“这是谁?”
“西市刺奸,祖茂,字大荣!”
刘子玉一面仔细检查受伤的人,掐人中,看眼皮,还好,没人死,只是晕过去了,一面喋喋不休地数落刘德全等人:“以督亢之地和雍奴薮为中心的燕南垂、赵北地,有广阔的水域,复杂的河流、湖泊。水运发达、粟麦丰产,也导致盗匪横行。逃犯、逃兵、盗匪、逃户,流窜在中部的督亢陂,东面的沿海沼泽、西面的太行山脉中,天暖时,借助水流的便利和广阔的芦苇,天冷时躲藏入曲折连绵的山脉。”
“夏侯博、邓茂等都是好勇斗狠的有名游侠,都曾在雍奴薮里讨生活。雍奴薮里面强盗多,这些人能在其中生存,既不是好人,也不是简单人。为师一直以来,告诫你们少与夏侯博来往,不要学什么游侠,而是好好读书,就是担心你们招惹是非,祸及自身。今日打斗之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
正打斗时,一群人簇拥着几个富贵之人走了过来,正是刘庆、王门等。
刘庆扬声道:“想不到诗文做得天花乱坠,实际是个满身鱼腥味的小商人!”
王门:“可不是嘛,以多为胜,三个对一个!”
有个家丁道:“有些事情两位公子或许不知道,刘德全比卖鱼还不如,就是个卖草鞋、草席的破落户!你看他那身破旧的衣服,穿几年了。”
刘庆:“就这样还自称高皇帝子孙,我都替他脸红。”
“哈。。哈。。”
一个女人叹气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西乡刘氏、楼桑刘氏皆是太祖高皇帝之后,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动起武来。可悲可叹。”
刘庆笑道:“你还有些见识。其实春秋之初,西周大封宗室和功臣,可几百年后,诸国血缘和感情都淡漠了。同是姬姓的晋国、郑国、鲁国、吴国等与功臣之后的楚国、齐国等争霸中原,同是嬴姓的秦国、赵国更是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远远望见刘庆身边这女人,真漂亮!刘德全浑然不知刘子玉在说什么,对刘庆、王门的讥讽也无动于衷,他的眼神根本动不了。
第二十五章 美人窈窕罚作役
孙坚领兵击董卓。。。坚移屯梁东,大为卓军所攻,坚与数十骑溃围而出。坚常着赤罽帻,乃脱帻令亲近将祖茂着之。卓骑争逐茂,故坚从间道得免。茂困迫,下马,以帻冠冢闲烧柱,因伏草中。卓骑望见,围绕数重,定近觉是柱,乃去。
——《续汉书.袁术孙坚吕布列传》(后汉韦昭、陈寿、华峤著,记录东汉光武帝建武元年,至汉献帝建安末年的官方典籍。本以西汉为前汉,东汉为后汉。因成祖复起汉,为后汉,故改称东汉为续汉或仲汉。)
祖茂,字大荣。涿郡遒人,少好任侠,善弓马,为县吏。及长,为州郡所重,幽州牧刘虞以为从事。
初,袁术、孙坚之击董卓也,虞使茂将二千幽州突骑助之,公孙瓒阴劝术夺之,使弟越亦将千骑兵为助。坚、越表茂为都尉,留为近将,而实夺茂兵,分其部众,使程普、韩当等分领之。
坚移屯梁东,为卓所破,茂与数十骑保坚溃围而出。坚常着赤罽帻,乃脱帻令茂着之。卓骑争逐茂,故坚从间道得免。茂困迫,近骑死伤殆尽,下马,以帻冠冢闲烧柱,因伏草中。卓骑望见,围绕数重,定近觉是柱乃去。
茂返,自以有功当赏,而坚待之如素不以心腹(裴松之注:时刘虞尊皇室,复与袁绍袁术怀二,书信招茂归),茂心不自安。时成祖为东莱太守,会盟酸枣,茂与成祖有旧,遂夜纠百骑投之。成祖时将薄兵少,倒履相迎,待以兄弟之礼,以为骑都尉,主骑。(裴松之注:后复有骑亡归成祖,孙坚与成祖由此怀异)
茂为人急峻少言语,善将骑,常趋数百里战,故众不甚亲附,然豪爽有谋略,亦能厚养健儿,故逢战多斩获。
——《汉后书.夏侯博祖茂牵招田豫列传》(记录上起后汉成祖建业初年,下至后汉中期的典籍)
刘庆身边这女人,脸如鹅蛋,眉如青黛,肌肤如白雪,头发浓密而青黑,眼睛漆黑中透出两点光亮,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
一身原本臃肿的羊皮袄,掩饰不住窈窕身姿,胸脯惊心动魄的挺着,系着绸带的腰部惊心动魄的瘦下去,在臀部骤然宽阔起来,构成令人垂涎欲滴的曲线。
最令人瞩目的,是七尺一寸的身高,站在普遍不及七尺的一群女子身旁,如鹤立鸡群,怎么能不吸引目光?真漂亮!
刘德全仿佛浑然不知道刘子玉在说什么,面对刘庆、王门在口无遮拦的讥讽也无动于衷。他的眼神根本移动不了,视网膜上只有这个女人。若用后世比较,此女容貌身材类似唐明皇中杨贵妃的扮演者林芳兵,又如年轻时有着婴儿肥的范冰冰。
那女子发现一双恶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不自然的偏过头去,与刘庆说起话来。只是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却偶尔俏皮地飘过来,见盯着她的,只是一个身高与她差不多的少年,噗哧一声笑了。
“青燕你笑什么?”
“夫君,那边的人打扮得好怪喔。”
刘德福召集十余名伙计赶来,站在夏侯博身后,与刘庆手下的十多个汉子对峙。
“咋了?一群不识好歹的刁民!”刘庆警惕的看着夏侯博,那个汉子身高很高,身体很壮,气势不同凡响,武艺高超,身着奇装异服,站在在哪里都如灯塔一样,能吸引走众人的目光。
与之对打的祖茂,个头虽然矮点,但相貌冷酷严峻,用后世看法是一枚标准的小鲜肉,身手灵敏,脚步异常的灵活。两人斗起来如同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刘德然,刘儒的目光,被青燕旁边一个小女孩吸引了,有着清清秀秀一张小脸,竖面朝天不施粉黛,微风吹过,顽强的两颗青春痘,从头发遮住的脑门上露出来,显得青春而俏丽。穿着绿色的衣服和裙子,踩着一双鹿皮靴,因为寒冷,不时踏着步子,原地转着圈,显得俏皮而活泼。
“你们三个在看什么?”夏侯蓉气鼓鼓的扯住刘德全的耳朵,将他从花痴状态拉出来。
引起对面女眷的一阵哄笑声。
青燕捂住嘴,笑着:“箐箐,你看穿红裙子的女孩,好调皮好野蛮跟你一样。”
“才不是呢。青燕姐姐讨厌,取笑人家,人家是个乖乖女。”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因几名女子的娇笑声,舒缓开来。美人果然是弥补伤疤的最好良药。
就连打斗中的夏侯博、祖茂也停下来,陷入互相欣赏、互相佩服,互相吹捧的状态,只是两人的眼神,不时飘向嬉笑中的女人们。
刘元起把夏侯蓉拉倒一边小声说:“蓉娘,你射伤了人,当时证人颇多。若不快逃,被抓住了就来不及了!”
“又什么大不了的,弓已经销毁了,箭已经抢回来了,才不怕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被抓起来,可要皆剃光头发和鬓须,罚为城旦舂。”
“光头?”夏侯蓉摸着满头的长发,“糟了糟了,光头就不漂亮了。德全哥哥,还有德然和刘儒,不许看那两个女人!”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刘庆:“祖君,今日不过小小斗殴之事,怎么你亲自来了?不如让这双方自己调停可好?”
祖茂:“整个西市都惊动了,我能不知道么?这个邓茂,带着十几个人,人人手持棍棒,打砸店铺。好大的气概!这个人是刘君手下的吧!”
刘庆:“在下今日参加郦文胜组织的文会,刚刚才到集市,实在不知斗殴之事。王君可以证明,另外刘子玉和他四个徒弟也参加了文会。那个把邓茂打晕就是他徒弟刘德全。”
祖茂:“刘德全!邓茂是你打伤的?
你可知道《律令》规定,使用金属制的锐器、钝器、长兵器斗伤人的,皆剃光头发和鬓须、罚为城旦舂!
未非用金属物而伤人,如果出现折断肢体、手指、牙齿、鼻子、耳朵,弄瞎眼睛等重伤的,罚剃光鬓毛和胡须,并按伤者轻重罚作徭役数月!”
刘德全倒吸一口凉气,刚才怒打邓茂的勇气完全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汝母汝妻吾养之
刘德全在祖茂的逼视下连退两步:“马惊了,我的从货车上掉了下来,见那个人凶神恶煞的,舞动棍子要打我。一时害怕,就,就反击了一下,哪知他那么不经打。”
刘子玉连忙上前,拉住祖茂的衣袖:“祖君,德全才十四,不算成人,怎么能打伤邓茂这么高大的汉子。”
“是吗,罚作役之罪,十岁以下,可以免于徭役,十四岁只可减轻徭役!”
数九严冬,刘德全急的汗都流下来了,他记得历史上的刘备十五岁时从卢植学习,这要被罚作徭役,万一错过了卢植回乡的时机,拜不了师,少了大儒弟子的身份,面对士大夫就吃不开了,凭什么去结识袁绍、袁术、曹操、公孙瓒?没机会认识公孙瓒,没了同学之谊,公孙瓒又岂会任免他为平原令、平原相?
律法如此之严峻,夏侯博十分庆幸小妹已经逃走,他是个任侠的人,有恩必报,感激刘德全打到邓茂,给了妹子逃跑的机会,坚决地站了出来:“祖君,邓茂的门牙是我打掉的,这少年跟那边那些娇弱的妇人一般高,怎么能打伤邓茂?邓茂可是八尺高的汉子。
那些鱼是我带人捕捞的,放在刘元起店里售卖,本就与几个少年没关系。”
“那你说说刘德全为何打邓茂?”
“他一个少年怎么可能独自与邓茂搏斗?只不过见叔父店被砸了,想用马车驱赶邓茂,取巧用车上的货物砸到了邓茂,我便乘机将邓茂门牙打掉,人打晕。”
“可我的人听说,是这个小孩打倒了邓茂。”
“哈哈,邓茂与我武艺相若,有那么不经打?刘德全虽用棍子打了一下,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是少年人喜欢炫耀,便吹嘘是他打晕了邓茂。”
祖茂略加思索:“待我问了其他人,再作判断。”
祖茂带着属员分别找斗殴双方和旁观者调查取证,其判案其过程与行政执法颇相近,不外问话,做笔录,验伤等手段。
过了一个多时辰,重新将恩怨双方召集:“今日斗殴,刘元起、夏侯博方轻微伤六人,重伤四人。邓茂方轻微伤八人,重伤二人。幸而双方无人死亡。故而从轻发落。”
听到“从轻发落”四字,双方都露出轻松的表情。
“然,邓茂挑动事端,为首犯,不处罚无以警示来者。首犯不在刘元起、夏侯博。邓茂!你可知罪!”
“我并未打伤一人,都是其他人打伤的,自己还被打落几颗牙齿,怎的判我有罪?”
“你的手下都已认罪,并招供你为主使,人证物证具在,你待不招供也没关系。来人啊,将邓茂绑起来,投入城中监狱!待法曹过堂!”
“夏侯博,你可是认罪打落邓茂牙齿?你可认罪指使夏侯蓉射伤邓至右边手臂?”
“不认罪有用么?”
“来人啊,将夏侯博绑起来。亦待法曹过堂!”
“刘德全打伤邓茂一事,证据不足,不与逮捕。”当时邓茂被布皮遮住了,没法认定刘德全到底打在哪个位置。
面对前来绑人的属吏员,夏侯博冷冷的一笑。邓茂却拼命挣扎:“刘君救我,刘君救我!”
刘庆:“还请祖君从轻发落!”
“看刘君面上,许以三金赎罪。此外,邓茂挑动事端,率人重伤四人,轻伤六人,汤药之费用必须赔偿,至少三千钱。打砸店铺赔偿二千。”
刘庆算了算,除了赔偿给对方的5000钱,今日参与打斗的伙计、家丁每人得给半石粮,受伤的一石,还有汤药费,估计也得是四五千钱。加上赔偿,总共得小五万钱。
小五万钱是什么概念?可以买十匹耕马或驮马,或750石粮食,足够30个人吃一年,而且这30个人还不是老弱妇孺,而是壮汉。
“三金?太贵了些,可不可以便宜些?”
“你以为判案是做买卖吗?用钱赎罪,五人以下斗殴重伤赎罪2金,群殴重伤人一般3到4金!”
刘庆长叹一声,遮住眼,做哭泣状:“邓茂兄弟,你且安心服役,你母你妻你子你女我养之。”
邓茂一边被拉下去,一遍怒吼:“刘庆,你他娘的不讲信用!明明是你要我给刘元起讲讲规矩的!”声音传得老远。
刘庆根本没想到那些家丁伙计会将邓茂供出来,也没想到祖茂真敢定自己手下第一打手的罪,不由老羞成怒:道:“哼,难道是我叫你将人打得重伤么?你是怎么带的人,都指你的罪?你犯了错,我来赔钱擦屁股,养你妻儿老母已算仁至义尽!”
青燕道:“公子,您消消气,为他生气不值得。”眼睛却不时偷瞄夏侯博,只觉得夏侯博重情重义抢着承担责任,武艺又高强,真真是绝好的男人。
王门笑道:“邓茂还是有些勇力,哪知道这么不守规矩。可惜了。”
刘庆厌恶地看了看祖茂、夏侯博,小声说:“王兄,这两人好生可恶,四只贼眼老盯着你我两家的女眷,也忒没礼貌了。”
王门此时正偷瞄青燕,闻言一惊,以为偷瞄被刘庆发现,小心地附和道:“你说那两个人?对,太可恶了。”
“若在城外,定要将他们打一顿,是吧!可如今,祖茂小子为市场刺奸。弟手下惹了事端,不得不卑词屈就,使得小人凌驾于我等之上,真是可恨!”
。。。
刘元起:“刚才求了祖君,同意稍晚一点带你下去,让我们说说话。今日多亏你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怕得被打闪架了。”
刘德全:“夏侯兄,真抱歉,是我出主意让师傅去请刺奸,哪知道会把兄牵扯罚作徭役。”
夏侯博:”保护店铺是我分内之事。德全,今日多亏你,否则我也打不倒邓茂、抢不回箭,蓉娘的罪可就重了!如今没了证物,蓉娘也逃了,法曹不可能定我重罪。估计几个月就能出来。以前有我护翼,蓉娘没吃过亏,养成了骄纵、急躁地脾气,我不在时,还要请德全多加迁就。“
作为游侠,夏侯博此前经常与人打架,不是第一次被罚作徭役,故而一点不担心。游侠不可怕,就怕游侠有文化,更怕游侠懂律法。
刘德全:”兄长的爱护之义,小弟感激不尽,定要保护蓉妹周全。“
夏侯博理了理衣襟,深深地一拜:“捕鱼、卖鱼之事,我们两家合作挺好,还请元起叔和德全带着蓉娘继续作下去,夏侯博在此拜谢。”
天灾**以及瘟疫,始终是古代最要命的灾害,去年的一场洪水,雍奴泽中死伤无数,没死的也都贫苦潦倒。
夏侯博相信,有了刘元起的销售渠道,有了刘德全的鬼点子,部众的收入能提高一大截,有了粮食,冬荒、春荒就能撑过去,不至于饿死人,待到夏、秋收了粮食生活就不至于如此窘迫。
等服役出来,或许就有实力与雍奴泽中其他头人争一争长短,好日子还在后头!
第二十七章 刘子玉教妻齐家
楼桑里的夜,宁静而悠远。小小的一盏油灯,昏黄暗淡,刘子玉的妻子,缩在榻上为儿女补衣服。
“九九、明明,爹爹回来了!给你们买了香肠、腊肉、粟糖、白菜。”刘子玉提着年货回来。
“爹爹,爹爹我要吃糖!”一对儿女嘻嘻哈哈地跑出来,围绕着父亲.
刘子玉见儿女手抓果脯,吃的满脸都是,奇怪的问:“果脯是哪里来的?”
九九妹、明明说是:“德广哥哥送的。”
刘子玉走进堂屋,见还有粮食、肉铺、布匹、漆器等许多礼物,还有几串钱,脸色大变:“夫人,这些都是德广送的么?”
“嗯哈,德广说这些都是明年的束脩。”
“糟糕,这下误会了,得马上送回去。”
妻子坚决不同意:“过年了,学生送点束脩不是很正常么?给人做教师的,还不能收束脩?”
“可这也太多了,往年一年才这么多。”刘子玉在族学做教师,族里每年也补贴些,学生们也不是每天上课,故而学费一直收的不高。
“多些不好嘛?难道像刘德全那样只送几条鱼就好?”
“当时德全穷得只剩下些鱼,十几条就送了两条,这是相濡以沫,最见性情。”
“我就不明白了,几条鱼得比几百钱还好?都是你的学生,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你不懂,德全不是德广能比的!”
妻子咯咯得笑了:“对呢,一个小孩当真不能跟一个里正相比啊。”
“跟你说不清。”刘子玉指着一个麻布袋子“自己看!”
“这个是什么?怎么如此重。啊!是钱!好多好多钱啊!”
“夫。。。夫君,这怕得有上千钱吧。”
“岂止。有2000。”
“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钱呢?你不会去。。。抢的吧?”
“咳,咳。”刘子玉被老婆噎住了,“你疯了么?我连杀狗都不杀,怎么会抢人?这钱是赌诗斗文赢钱来的。”
“你怎么能去赌博?若是输了怎么赔得起啊?”
“不是我在赌,是德全赌的。”
“哼哼,你居然不制止徒弟赌博!”
刘子玉有了钱之后说话腰杆都硬了:“头发长见识短,就是说你。没见识!这次多亏了德全,要不是他,一分钱都没有。
这些日子你哪见他吃过大亏?德广腿被打折了,可几乎全里的人都认为他错了,德全是被逼还手。
卧冰求鲤传得整个乡知道,这才几天,找我拜师读书的人多了多少?今日文会,县里都有人想把孩子送过来。
今天赌诗斗文,我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犹豫着不敢上。德全一首《少年行》技压全场。德全斗诗德全赢了一金,马上还了2000给德福,给了我两千,这么聪明仁孝的徒弟哪里找?
今日郦文胜对德全赞不绝口,说如同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还开玩笑若不是太年轻,收不得徒弟,定要把德全抢走。有的郦文胜做保,德全日后定然有出息。所以让你把德广的钱退回去。”
“德全送的两千钱夫君不推却,德广送的束脩几百钱为何收不得?”
刘子玉:“夫人啊,还有九九、明明,今日说的话,你们要记好,一点不能说出去。做人不能太贪心,既得了人家的好处,就要正心诚意好好对人家,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不是我们的家风。
德全才要翻了年才15,但聪敏仁厚、少年老成无可比拟。例如他欠的近6000钱主要是刘德广的,可为啥还2000钱给刘德福、刘儒,不给刘德广?
这2000钱使出去难道没有心思么?
德福向来以为自己比德广能干,兄弟间表面和睦,私下却互相使绊子,德广向来看不起刘儒,你是知道的。德福、刘儒得了这两千钱,德福为了父亲的认可,为了争家产,难道不会想方设法让德广不好过?
作为一个父亲,是信两个儿子的话,还是信一个儿子的话?刘子敬见德广这个长子如此不济事,又岂会让他好过?
但旁人不知道,旁人只会说德全不记旧仇、宽容仁厚,不恃强凌弱。
德福在外面做生意,人圆滑,这些心思,能看出来一些。我这做师傅的,难道比徒弟还不如?还怎么当师傅。”
刘子玉:“有时候想,德全虽是我亲手教大的学生,但有时候我还以为他至少25岁了。不要说德广跟他没法比,全里的少年也跟他没法比,县里也是屈指可数的,他父亲当年可是孝廉,也有不少朋友,怕也比不上德全。”
“九九、明儿,你们可要多亲近德全。尤其是明儿,平日太过娇气,要学习德全的武艺和勇气。”
“好嘛,父亲。”
。。。
刘子玉破例喝了两碗酒,待儿女都睡了。这才按住气鼓鼓的妻子,从后面狠狠地起伏动作着。
刘妻哼哼嗯嗯的,好一阵才缓过来,柔媚如水,转过来像个八爪鱼似的,死死地搂着丈夫:“好夫君,今日力气好大。”
“不喜欢么?”
“讨厌,欺负人家。”
“哈哈。”
“不过人家喜欢。”
“喝了酒,吃了肉,当然有力气。日后可会经常这般有力气。”
刘妻脸如红霞:“你个老不休,坏死了!”
“嘿嘿。”
刘妻拧住丈夫的腰肉,用力拧着:“刚才在儿女面前还凶人家。不说清楚下次不让你弄。”
刘子玉:“好夫人,轻点。其实今日除了赌诗斗文,为夫还有一件事情,刚才没说。说出来怕你们担心。刘元起与夏侯博一起卖鱼,铺子被西乡刘家砸了,好几个伙计被打成重伤,若不及时制止,真不知还得伤多少人。我只是个书生,当时也束手无策。”
子玉妻:“夏侯博那么厉害的人,几个人压得德广几十人不敢动,有他在铺子也被砸?”
刘子玉:“对方不仅人多一倍,还有很厉害的游侠,与夏侯博不相上下。”将刘德全如何借助货车打晕邓茂,夏侯博如何顶包承担罪责给妻子讲了,他口才极好,又会卖关子,逗得妻子拍着鼓鼓囊囊的胸脯低声尖叫。
刘子玉看得眼热,某处又膨胀起来,也不管夜深了,换成传教士方式,又狠狠地弄一阵。
“啊。。老不休,啊。。今天吃。。啊。。了虎骨汤。。啊?”直到妻子再也不想动,低声告饶,刘子玉才云收雨霁。
末了搂住动也不想动的妻子,絮絮叨叨:“以前我时常劝告德全不要与夏侯博交好,那是因为游侠之中亦有许多强盗、流氓,怕他走上歧路。今日见夏侯博,其重情守义,我亦为之佩服,可称之为‘义侠’。能得如此朋友之助,德全就算做不成大官,混个亭长或做个生意人,又有何难?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九九和明明还不得依仗德全?”
“此外,今日文会,还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卢子干今年将回乡过年。下面一些日子,为夫需天天督促孩子们读书,家里的事情夫人就辛苦夫人了,果脯那些就罢了,钱一定还回去!”
“夫人,在听为夫说没有?”
“嗯,冤家,你说什么就什么,人家都依你。”
“好,再来一次!”
“不要!”
第二十八章 官道之旁小张飞
涿郡的腊月,夜里天寒地冻,约莫着有零下十多二十度,白天温度最高也不过零下几度,极为寒冷。刘德全这几日累得如同高考备考一般,只是那时候主要是心累、眼睛累,这些日子主要是腿脚累、臂膀累。
每日平旦(寅时,凌晨3到-5点)中,刘母耿氏与王伯的婆娘以及夏侯博部众的二三个妇人,早早起床,生活、烧水、熬粥,顺便将头天的饼子热了。
刘德全、王伯带着楼桑里几个半大小子,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如同北极熊,囫囵吞枣般吃了早食,带上些热水和饼,迈着步子、迎着风雪前往督亢泽。腊月间平旦、日出之时候,太阳远远没有升起,众人借着星光、月光,深一脚浅一脚,一路上不知道得摔多少回。
行入督亢泽,约莫日出(卯时,早上5到7点)中。泽里早已经热火朝天,夏侯蓉带着的部众早早下了第一网,待刘德全到时,已经开始收网。
食时(辰时,早上7到9点)之初,第一批鱼已经装上独轮车开运,刘元起、刘德然赶着马车正等在楼桑里以东的岔路上接货。将鱼从独轮小车换到马拉货车上,之后向西,过楼桑里,入大树亭之北,之后北上涿县。
快要过年了,筹备大庆节日的世家大族和乡间土豪,辛苦了一年的百姓,生意火爆的各家酒楼,对各类食材的需求明显增大,推动肉、鱼、布匹、衣物、鞋袜、糖、果脯、漆器、酒类、香烛、家具、草席等各类生活必需品或年货价格节节高升。当天捕获,当天售卖的鱼,价格已升到25文,甚至30文,还在稳步上升中。
这几天,在刘元起父子,甚至刘德福的销售渠道支撑下,合作各方赚的盆满钵满。
。。。
在大树亭北,除了北上涿县之外,还有南下大树亭这条路。
涿郡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郡,大树亭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亭,拥有得天独厚的交通条件。
大树亭坐落在涿郡的范阳、遒国、固安三县到涿县的必经之路上,也坐落在从洛阳到幽州刺史治所蓟县(今北京城中心)的官道上,距离涿县约20里。此外,桃水的支流在大树亭分成两支,主支折向东北,环绕涿县,侧支仍然自西向东,经过楼桑里南,注入督亢泽。
大树乡部也坐落在大树亭,管辖楼桑里、房树里、松林里等数十个里聚。
从洛阳到幽州的最近大道,乃是经过河内、过魏郡邺城、过赵国邯郸,再经常山国真定县或者巨鹿郡下曲阳,过中山国卢奴,进入幽州涿郡,经过涿郡的北新城县、范阳县,经大树亭到涿县。再经过涿郡良乡县,入广阳郡广阳县,最后到达幽州刺史和广阳太守治所蓟县。
东汉幽州最核心、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当数广阳、渔阳、涿、上谷四郡。论政治、军事之重、地理之要,作为州、郡同城的广阳(北京地区)自然最重,若论的人口稠密、社会经济发达、河流密布、自然条件、交通便利则涿郡当仁不让数第一。
密布的河流、广阔平易的田地,养活了涿郡7个县60余万人口,接近东汉最发达的司隶地区,与颍川、南部冀州、南阳、徐州等地相比也不逞多让。
发达的交通,富余的劳动人口,迸发了商业和手工业的繁荣,沿着商道和交叉路口,大树亭南北密布着鳞次栉比的商铺和饭馆,仓库和住宅,连绵数里。还有不少旅店,村民自发形成的草集,甚至有豪族建立的几个码头。
许多南下北上的大队商旅,例如从购买塞外马贩卖入司隶、冀州的商旅,往往在幽州的边境集市售卖大汉的漆器、布匹、蔬菜、偷卖粟米、走私铁器等,换成塞外的马匹、牛、羊、皮革。这些大队商旅,有的因为涿县城里储存商铺的仓库价格过高,有的因为带有违禁品不能进入城市,有的因为没有必要进入城市,故而集中在大树亭周边修整、住宿、存储。
。。。
这几日,刘德全每日都会押运一批鱼,不是随同刘元起等北上涿县,而是南下大树亭。大树亭特别优越的交通条件,鱼龙混杂的环境,大队大队的商旅,使得对肉类的需求达到了很高的程度。虽然售卖价格比涿县城里低一些,但胜在需求量大。
刘德全与官道旁多家酒家,口头订立了送货协议。
其中一户酒家,老板姓张的,名叫张虎。年幼时最喜欢任侠,生的虎背熊腰,使得一手好矛、戟,弓箭亦不错。但这老板是个很奇特的人,弱冠以后,他逐渐开始好好读书,以接触士大夫为荣,现在反而看不起大部分任侠的乡中少年。
张虎的酒家,就在大树亭官西侧,卖羊肉、猪肉、酒等吃食菜肴。张虎是个大土豪,连接酒家的后院,有一个巨大的庄园,庄园中有许多桃树,在集市外拥有大量的土地。
张虎家有个圆脸胖乎乎的小孩,每日守在酒家门口玩耍。刘德全非常喜欢逗弄这个胖胖的孩子,因为他有个小名,叫阿飞。
张虎也非常喜欢刘德全逗弄阿飞,因为刘德全可以教阿飞认字,还有个原因是德全乃是他张虎的远房亲戚。
刘德全的父亲刘弘,在迎娶母亲前,曾经有个姓张的妻子,早早去世了,后来才续弦耿氏。刘弘曾经得到郡里举荐为孝廉,故而在涿县的中老年人当中知名度很高,作为别支的张虎,与刘德全闲谈时,偶然提起这些事情,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进。张虎甚至拍着刘德全的肩膀,自告奋勇为其介绍族女为妻。
刘德全当然以年龄太小为理由拒绝了,可张虎依然热情,不依不挠地继续介绍。刘德全只好将夏侯蓉带上,张虎的热情这才减弱下来。
张虎的产业相当大,除了开设酒家,还售卖肉类和其他农产品,每个月消耗大量的盐。两汉时期,盐实行专卖制度,一石少则四五百钱,多则数千钱,价格很高。故而张虎一直希望通过较为稳定的渠道购买私盐逃税。
张虎和夏侯蓉一拍即合,夏侯蓉将部曲收集的盐,捕获的海鱼,都卖给了张虎。
明里的鱼到暗地的私盐,一条新的销售链条建立起来。
第二十九章 张飞的暴力老爹
张飞的父亲张虎,身高近八尺,身体壮硕,力量大的出奇,能够单手举起两百斤的磨盘。据小阿飞说,有一次家丁杀猪,绑缚不够紧,被猪挣脱了,他那日传了鲜艳色彩的衣物,猪便直直向他冲撞过来。张虎当然不能让儿子受伤,竟然冲上去迎面跟猪撞一起,把猪撞翻了。
有些过分强壮的猛士,灵活性就会差一些。据刘德全观察,张虎完全不同,他虽然健壮,却一点也不显得迟钝,上马、下马,爬山、上屋梁,舞刀弄棍子都显得非常轻松灵巧。
张虎告诉刘德全,他会一门特殊的气功,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的肌肉锻炼,加上一些内服外敷的药材,能够大大的增加爆发力。巅峰时期,不仅能够轻松将猪撞开,还能将猪打得七窍流血而打死。据张虎说,他练武比较晚,资质也不是很突出,他师傅能够一拳打死牛。
当然这个气功也有一些副作用,例如食量远大于常人,因为当日吃的食物转化为气力存储在身体里,若不较快用掉,便会流失。如果要强行存储下来,会有两个结果,一是会使人血压高,脸上呈现红色,若是受伤,血流就像喷泉一样飚射出来。二是会转化为脂肪,让人很容易变胖,存储多了影响内脏,容易早死。
所以张虎每天亲自劈材火、挑水、搬运各种货物,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那些家丁、长工、短工见家主如此拼命,跟着干活时,自然而然更努力一些。
小张飞虽然才8岁,已经每天跟着张虎一块练武,由于骨骼还未距离发育成型还差得远,不能多练习力量,小阿飞主要练习扎马步、射箭、刀剑矛、柔韧、武艺招式、耐力等基本功。张飞年龄虽小,一招一式却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张虎对张飞要求极为严格,拳不直,或腰不挺,或马步不稳,就动辄打骂。用张虎的话来说,儿子的资质比他爹好得多,不努力怎么会对得起师傅。
刘德全每日送鱼过来之后,将剩下的事情交代了,便也跟着练。
张虎认为刘德全的身体条件相当好,一是臂展很长,动如猿猴,适合使用弓箭。二是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灵敏不胖,适合骑马。三是仿佛体内有一股气,如能善加培养和引导,能大大增强爆发力。如果能够好好练习,虽然做不到不到一拳打死黄牛,打个猪还是很容易的。
张虎偶尔也会对刘德全拳打脚踢,用他的话说,刘德全实在是太气人了,空有个练武的好底子,力气也不小,却马步站不稳,招式练几遍才会,实在是丢人。
刘德全从后世而来,最多就练练军体拳、简化太极拳,打打枪,几乎没有武艺基础,一个动作练习几遍才会,甚至问问为什么,本是很正常的。刘德全感觉张虎性格过于急躁、脾气太过糟糕,这或许是日后张飞脾气暴躁的原因之一,父子相传嘛。
张虎不练武、不喝酒时,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他尊重读书人,也喜欢读书、写字、画画、音乐等一系列附庸风雅的活动,也喜欢斗鸡、骑马、射箭等体育竞技。上天对大部分人是公平的,打开一扇门时,往往会关上一扇窗户。与爆表的武力值相比,张虎对经学的理解实在是让刘德全气得跳脚。他竟然简单地把学问和世界都分为黑和白,几乎理解不了“中庸之道”和“黄老之道”,并对先贤说的话有一种病态的坚持,认为不符合先贤理论的行为都是错的,虽然他记不住多少先贤的著作。
刘德全发现了一个现象,每当自己说的话,能够很好的解释某个现象,或做出的判断能够与事情发生的过程接近,张虎和张飞就会越来越佩服自己。
张虎也越发感觉刘德全不一般,是一种不明觉厉,又确实厉害的感觉。例如能够利用杠杆节省力气,半个时辰算清楚了张虎两天算不清的账目,给马配上两个铁环便于骑乘。
最让张虎吃惊的是刘德全的货车。
汉代的车辆,都是两轮的,拉动时自己没法保持前后平衡,故而从车体上伸出一个或两个车辕,通过当卢、车轭、节约等与拉车的马儿相连,这样就形成一个三角形保持平衡。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车子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了马上,马儿除了向前拉的力,还必须承担车子的一部分重量。如果货车上放置货物不够平衡,马儿就比较容易疲劳。
刘德全在马车两轮之前的中央,增了一个小轮,并扩大货车底板的长度。前一小轮、后二大轮这三个轮构成一个三角形,马儿便不用承担车辆的重量,货车的装载能力提升了一、二倍甚至更多。以前一匹马拉的车,只能坐两个人,一人驾车,一人安坐,而现在一人驾车,四人安坐都可,而且比原来更加平稳。
唯一的问题,是让马儿左转时,前侧小轮必须同时左转,驾车者双手控制马儿转向的同时,必须左腿收、右腿用力使小轮左转(右转相似),给驾者增加了难度。
一开开始,只有刘德全一人会驾驶,因为后世他骑过三轮车、开过汽车,原理类似。
张虎、刘德然初次尝试时,不是手上拉重了,就是脚下踩了相反方向,或者脚下踩轻了。张虎驾龄十多年了,可谓驾轻就熟,却直接把车拉到路边的田里去。刘德然年龄只14,也驾3年了,以前是速度能多少就多少,现在吓得能多“少”就多“少”。
虽然有手脚不协调、驾驶技术需要重新回炉,缺乏刹车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两人总体对德全的改造评价还是很高的。速度随着驾驶的熟练,可以逐步练出来,创意却是无价的。
张虎、刘德然敏锐的抓住这个商机,准备试生产一批“三轮马车”。为保证质量,二人每天在偏僻处练车,当日或第二日向刘德全反馈心得体会,刘德全随时提出调试修改意见。
然而,刘子玉却打断了三人的发财大计,春节快到了,那位涿郡最有名的大儒,就要返乡了。
第三十章 一心向学闻绑架
在长辈们的严格监督下,数钱数到开心的刘德全、刘德然等,可怜兮兮的放下赚钱大计,不得不每日一早前往族学,把整天整天的时间放到学习经学上。
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子类游戏、没有电视剧、没有电影可供赏玩,生活乏味到惊人的程度,生活节奏也比后世慢得惊人。
各类消息的产生数量、传播范围、传播速度远远不能与后世信息爆炸时相比,连八卦新闻都不能每日更新,一般只能听赶集市回来的人吹牛b。
书籍种类也相当缺乏,汉武帝时东方朔读了四十四万字的经书和兵法,就已经让群臣为之仰望了。东汉时找到的古籍渐多,著的新书也较多,流传较广的只不过易经、论语、孟子、礼记、诗经、孝经、尚书、春秋三传等数种,总数也不过数十万字。
书籍的篇幅也相对比较短。虽然早已有了蔡侯纸,但质量还有待改进,生产成本较高,未能全面普及,加之印刷术还未发明,书的复制都通过手抄写。故而记录文字,更多还是运竹简,少量用纸和绢帛,大大限制了各类文字作品的篇幅,小说这种娱乐化完全无影无踪。
这些因素,共同促进刘德全、刘德然、刘儒等,能够高度集中注意力,心无旁骛,外无诱惑,高效率认真学习。
书少怎么办?提高学习标准,几个同窗,分别拿不同的卷、章,熟读、背诵、在沙土上默写。然后互相考较,待完全无误才进入下一卷。蔡文姬能默写400多篇藏书,就是这么滴。
。。。
刘德全最感兴趣的当然是上古传承下来,传说中能通鬼神、能算卦知凶吉的《易经》。其他的学生,对鬼神的兴趣也明显高于经书。在繁重的学习之余,集体要求师傅教一教《易经》。
刘子玉拉下脸,斥责刘德全好高骛远。最后在弟子们苦苦哀求下,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周易古本,略作讲解。
果然,读了一遍之后,发现字几乎都认识,但意思几乎完全不懂。拜后世黑格尔从易经看出二进制之赐,刘德全尚能读懂卦象上的数字,刘德然、刘儒就完全是读天书了。
仅仅能读懂画上的卦象,就使得刘子玉夸赞刘德全天纵奇才。
易经太难,刘子玉这才从简单的入手,花了几天时间重新给弟子们讲解、温习。
首先是最短的《孝经》,乃是汉代的启蒙书籍,如后来的《千字文》《三字经》一般作用。只有十八章,不到两千字,一章不过一段。字数虽少,却极为重要。
汉代以孝治国,最重孝道,认为孝是天下从皇帝到平民最至高无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孝”贯穿汉代历史,贯穿阶层上下,即使西汉初期以黄老之学为显学。例如汉文帝、汉武帝,应称“孝文”、“孝武”皇帝;郡县察举官员,其中一种就是孝廉;汉律中子女打父母,严重的可以判死刑,“子贼杀伤父母。。。皆枭其首市”。父母打子女,可减罪甚至无罪,不供养父母的子女也视为犯罪。
更有甚者,东汉时候,当孝与法矛盾时候,以孝为大。为父母师傅报仇者,例如苏不韦、夏侯惇等,杀了人可减轻刑罚,甚至大赦免除刑罚,后面还当了官。张qq若放在东汉,罪不至死的可能性很大。
同时孝中含着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礼”的核心,是整个儒家学说的实践和理论基础。《孝经》将对父母长辈的孝、对旁人的爱与敬、对上级的忠、对君王的忠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天子、卿大夫、士、庶人这整个封建伦理道德体系。
其中许多道理,放到后世也可奉为圭臬。尤其对于混官场、大企业之人,若能遵循其中一些道理,就能极大的拉进与上级的距离。要知道东汉是察举制度,可没有组织人事部门、民主推荐、竞争上岗一说,上司或其他上级官员若不举荐,下级永远没机会。
《孝经》下的东汉,下级尊重上级犹如父母。学习实践好《孝经》,上司、老板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重用?
。。。
第二学《论语》,一万多字,记载孔子及其门人的言行,包括政治主张、论理思想、道德观念、教育原则等方面。微言大义,文字简单,通熟易懂。当然对于“君子不器”等糟粕,刘德全是选择性遗忘的,此时他还没有把自己当成“君子”,而是一个劳动的“庶人”,当然不可能像孔子一般鄙视生产劳动。
之后学《孟子》《诗经》《古文尚书》,皆数万字,短时间自不可能完全背诵,主要是读懂、读熟罢了。《孟子》是儒家经典的进一步发扬,洋洋洒洒,很多词句对仗工整,对写文章很有帮助。《诗经》记载春秋时期各地士大夫和民间诗歌,朗朗上口,汉代的士大夫,说话多喜欢引用其中一些章句,既可显示自己有文化,也不至于让人听不懂。《古文尚书》记录从虞开始、夏、商、周各代的皇室、重臣的官方文献,可以当做历史书籍看待。
此外还有《春秋》及《左传》约二十余万字,完全可以看做一本历史书。
刘德全的灵魂融合了东汉末年和来自后世的知识。后世处于信息爆炸、大数据的时代,见过的事,读过的书籍自然难以计数,说是以千万字计也不过分。虽然大多囫囵吞枣,半懂不懂,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知识面比同龄乡中小儿,何止强过百倍。加上记忆力又比后世更好,这些天,几乎将师傅家中除《史记》《汉书》外的藏书全部读了个遍。
刘珖也不怪刘德全读大部分书时采取“观其大略”不求甚解的方式,学生肯学,他就肯教,用外人看起来如填鸭式的教学,恨不得将一身才学,都交给这个出众的学生。
。。。
腊月二十三,出门经商的刘元起给刘子玉师徒带来了确切的好消息:故太尉陈球和大儒马融的弟子,大汉经学博士,涿郡第一大儒卢植将于三天之后返乡。
同时,夏侯蓉等拉着浑身是伤的王伯,哭丧着脸带来了一个出乎意料坏消息:楼桑刘家和夏侯博的部众,有五人被一伙强盗绑架了,其中包括王伯的儿子。
第三十一章 青春犹如陈孝正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县人。身长八尺二寸,约1.9米,声音大如宏钟。卢植年轻时与郑玄一起在关西大儒马融处学习,既通古文经学、又通今文经,喜好好研精但不拘泥章句。
马融学识渊博,名满天下,是当世的巨儒,以古文经为主。马融家族很有名气,祖父的弟弟是东汉开国元勋、伏波将军马援,马援的小女儿是汉明帝的皇后、汉章帝的养母。马融父亲马严,字威卿,官至九卿之一的将作大匠,弟弟马续亦博览群书,特别擅长《九章算术》,曾当过护羌校尉、度辽将军。
关西士人有个显著的特点,能文能武,如班固、班昭编修《汉书》,班超平定西域;如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也是文武兼修;如凉州三明另一位张奂也善于经学,其子张芝擅长书法号称“草圣”;如窦武家族,也是能文能武。
马氏作为关西士族,人才辈出,文能为巨儒,武能击外敌、平叛乱。卢植亦深受此影响,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之指向,不好舞文弄赋。
。。。
刘子玉介绍卢植和自己的关系:“德全,卢子干去关西随马融学习以前,名声不显,与你父亲和我认识,曾一起讨论过经学。那时候都还挺年轻的,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
卢子干特别能喝酒,能饮酒一石(约27斤)。”
刘德全哆嗦了一下,卢植也太能喝酒吧!汉代酒度数比较低,比同体积的啤酒浑浊一些、重一些。若后世一瓶500ml啤酒若1斤计,一石相当于50瓶左右啤酒,这个数量有些夸张,
卢植恐怕就是传说中“一直喝”“千杯不醉”的高手。
刘子玉:“之后你父举孝廉,去了洛阳为郎官,而我在郡里做了吏,卢子干远赴关西求学于马公讳融。
马公的学识和地位,使得跟着他求学的门徒非常多,一般都有千人之多。作为外戚和豪富之家,马公有个习惯,一边教徒弟,一边让美女们歌舞于前。卢子干学习了数年,却都不转头看美女,马公非常吃惊,于是亲自考较学问,见卢子干都回答的很好,这才将他收为入室弟子,大加赞赏,卢子干从此扬名。”
刘备不由腹诽不已,一边让学生读书,一边让美女歌舞,这哪是“习惯”,完完全全的是恶趣味,是重口味嘛。他不知道,马融是将人放在不同环境里,可以看出学生的性格、志向、自制力,毕竟学问可以学、可以培养,但性格、意志力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怎会有赵括、马谡之流?。
刘子玉:“卢子干学成离开后,回到咱们老家涿郡教书。永康元年(公元167年)孝桓皇帝死后,关西大儒窦公讳武是孝桓帝皇后的父亲,作为掌权的外戚大将军,迎立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以拥立之功和外戚身份,要求朝廷加封自己的亲戚。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在野的卢子干给大将军窦公上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奏章,批评并要求窦大将军停止加封自己的亲属,并提出维护大汉中央、地方稳定的具体措施。
大将军没有听从,考虑到卢子干是马融的学生,也并未追究其不敬之罪。”
刘德全想,一个大汉最高官僚、大将军、外戚,多高的身份啊,对一个狂吠的狂生,怎么可能在意?我要是窦武,也不会处罚卢子干,会根本毫不在意,冷处理,一笑而过。
刘子玉:“然让绝大数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年后,手握巨大优势的窦公,竟然死于宦官的政变。卢子干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卢子干因此声名大噪,多次被州郡征辟,却屡次拒绝上任。直到几年前,30出头的卢子干被汉灵帝直接征辟为博士,直接一步跨入秩比600石的中级官员序列。大汉的博士,都是某门学问的专家中的专家,大儒中的翘楚,担任之人,往往年龄都比较大,像卢子干这样30出头的经学大家,可谓凤毛麟角。”
博士?好熟悉的名词。但汉代的博士比中科院、中国工程院、中国社科院的院士都还要牛掰些,因为少啊。
虽然刘子玉老说卢子干是涿郡第一大儒、巨儒,大汉博士,但刘德全并不清楚卢子干的学术水平有多高。
相反,记得最清楚的是其杰出的军事能力,卢植曾经积极参与到平定黄巾之乱中,是一位能带兵打仗的将帅。
其次,记得历史上的刘备,曾经与公孙瓒、刘德然一起求学于卢植。再次,卢植是经学巨匠郑玄的同学,刘备手下有不少郑玄的学生。
刘子玉:“这次,你们一定要拜卢子干为师,就算只是记名不登堂入室的弟子。虽然你等已经拜过为师,但为师没有门户之见。为师希望你们能学到更多知识,希望你们能够借助卢子干之名脱颖而出!”
李子玉说“脱颖而出”时,眼睛鼓励似的盯着刘德全。
刘子玉:“但是,登堂入室难度很大,记名弟子也没那么容易。卢子干现在地位高了,名气大了,涿郡、甚至整个幽州,希望拉与他拉关系的,希望拜他为师的,希望找他帮忙的,想必有数百人。
虽然我与他有一层薄薄的情谊,但现以他的地位,请托的人多了、送礼的人多了,你们就是凭我的关系挤进去了,卢子干也不一定有时间考察和收徒,有时间也不见得能通过考察。所以,这段时间,每日督促你等学习,就是希望能顺利通过考察。”
刘德然、刘儒:“师傅,若卢公不收我们,怎么办?”
“对啊,不收怎么办?”刘德全甚至有点羡慕宋明清的科举制度了。难怪历史上的刘备,不甚好读书。东汉时期,普通人想通过求学、登堂入室拜大儒门下,已经是一道大门槛。之后,再读书养望,通过察举当上孝廉,又是一大门槛。之后想升上中高级官员,又有各类门槛。每个门槛都会面临少则数十、多则数千人的竞争,不亚于一次高考,也实在太难了。例如刘备之祖就被免职在中级的千石县令任上,父亲只当了初级的孝廉就病倒去世了。
但刘德全却不能不硬着头皮上!
刘德全记忆中头,卢子干、公孙瓒、陶谦是历史上刘备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是这三个人,发现了、教育了、帮助了、提拔了刘备,并丰富了刘备的社会关系网。要知道年轻时,刘备只不过是一个游侠兼破落的手工业者。之后虽然能打仗,能拼命,最高官职也不过县尉、县长,而且屡次丢官去职,直到遇见了提拔自己的公孙瓒。
如果没有师傅卢植,就不会认识公孙瓒,如果没有公孙瓒,也不会有让徐州的陶谦。
对一个世家子弟,对一个富豪子弟,失去了这次机会还有下次。然而对一个普通人而言,一环套着一环,这一步是下一步的基础,这步走不好,然后?很可能泯然众人,就没有然后了。套用致青春中,同是平民子弟陈孝正的话“我的人生是只能建筑一次的大楼,我必须让它精确无比。”
如果没有这些贵人,凭自身努力,即使水里来火里去地平时杀敌,恐怕高不过郡县之官。
如何让大儒卢植发现并认可自己呢?这是一个问题。
第三十二章 欲做英雄泪默流
楼桑里南,刘氏大宅。
这大宅乃是几代祖宅,经过上百年的翻修、扩建,本就大有规模。之后楼桑刘氏多次分家,数年前刘德全父亲英年早逝,大宅才开始衰败。
这些日子以来,夏侯蓉部曲中的几名妇女儿童,和打架受伤的伤员住进了前院和偏院。在刘母耿氏带领下,除了做饭洗衣服等家务活,还在维修房屋上下了功夫。
相比以前的家徒四壁,已增加了很多桌、床、榻等家具,不在显得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屋顶增加了茅草,门窗做了修补,不再漏雨漏风。原本垮塌的一段院墙,已经过初步修补,门口甚至挂着两盏红灯笼,显出了春节的喜气。
只是房屋内外,斑驳的墙壁尚未来得及刮灰、补漆,依然显得破旧,显得不够精致。毕竟天寒地冻的冬天装修工作太困难,需待春来。
如今,人口众多,逐渐富裕的刘氏大宅,已经略微恢复士家豪族的气象。
日中之时,前院堂屋,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每人面前皆是三大碗:一碗粟,一碗鱼汤,第三碗中是酱、小块碎肉、小块素菜
相比普通之家,已算得上丰盛了。
然而,压抑的气氛,不时传来的哭泣声,却与丰盛午餐极其不相称。
刘德全见夏侯蓉、王伯等已经哭成泪人,无奈地吃着粟米饭:“哎,先吃饭吧,天冷,一会就凉了。”
“呜。。呜,怎么吃得下。”
刘德全:“光是哭有什么用?冷静一点,不要哭了。”
夏侯蓉:“人被绑架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刘德全:“他们有什么要求?”
“要么交一人一金赎金,要么。。。”
刘德全心中恨不得吼出一万个tmd,nyyd。不要说五金,一金都难啊,第二选择是什么:“要么怎样?”
夏侯蓉:“要么用你去换。”
刘德全:“用我去换是什么鬼?喔不,是什么意思?”
王伯:“那个领头的人,听说破开冰层是公子想的办法,所以很仰慕你,希望见见面。”
王伯殷切的眼神,让刘德全几乎要答应,但他还是忍住了:“缓几天行么?大汉经学博士、大儒卢公马上回来了,这些日子师傅天天督促学习,让我争取拜卢公为师,这事情非常重要。”
夏侯蓉:“听你师傅说,卢植是大儒,想拜他为师傅的人有几百上千人。可能你去了可能连面都见不了,还不如首先解决这边的事情。”
作为一个男人,刘德全最讨人女人说他不行,生硬地回答:“不行!拜师卢公这事非常重要,关系着日后数十年的前途!即使机会不大,也必须全力以赴。”
夏侯蓉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燃了:“拜师再怎么重要,有人命重要么?难道因为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你就无动于衷么?”
刘德全:“我去束手就擒,那边就一定能放人么?你们对那边了解多少?能不能先做点功课,了解了解在做决定?”
在夏侯蓉心目中,大哥夏侯博从来都是一幅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完全看不惯刘德全曲曲折折、迂迂回回的做法:“我知道,你就是个胆小鬼!”
刘德全:“我哪里胆小了?你讲点道理,不要这么不可理喻。”
“德全,求求你去吧,我家小二还在贼人手里呢!”
“公子,我与你一起去!”众人虽七嘴八舌,但吼得最大的声音都是叫刘德全前往贼人巢穴。
刘母耿氏跪直了身子:“你们安静些,德全必须首先去拜师,这是他父亲的遗愿。你们这会想把他拉走,那就得从我身上踏过去得啦!
这么多人在这,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呢么?一定要逼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们可以做的工作多得很,例如探听贼人消息,例如请其他豪侠帮帮忙,例如找服役的夏侯博问问看。”
。。。
刘德全脚步沉重地向宗祠走去,寻思这一段时间,自己先是卧冰求鲤、而后给夏侯家的部曲楼桑里的一些乡名找到了捕鱼之道,又为他们联系销售。现在为了拉近关系,与他们吃同样的东西、把屋子分给他们住,与他们一起劳动。
应该可称得上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了吧。
可一旦遇到选择题,这些人,包括有些暧昧感情的蓉娘,为了他们自己的亲人朋友,宁可让刘德全孤身犯险。
那一瞬间,刘德全只觉得心里莫名地很痛,那是被人抛弃的感觉,痛入骨髓。那一瞬间,他差点哭出来。
幸运的是,还有母亲站在自己一边。
这些人就不能用膝盖想一想,强盗绑架几个苦哈哈做什么。他们有钱给赎金么?既然强盗说给钱可以,指名道姓说刘德全去也可以,很显然,这是针对自己的阴谋!若去赴会,那五个人,反而死的可能性更大,无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相反,若不赴贼人巢穴,贼人杀那五人的可能性反而小些。
刘德全走到宗祠和族学旁,听见里面吵起来了。
一个声音道:“不如我们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包上几桌,请卢子干赴宴。如此档次也上去了,卢子干应该能赏脸光临。”
另一个仿佛是刘子玉的声音:“不可!必须提前找机会拜见卢子干。据我所知,卢子干是大儒,大儒都特别注重形象,入郡城见乡党之前,当然需要洗漱更衣。只要选择的地方合适,他一定不会拒绝。”
刘子敬:“就在城中酒楼宴请好些,酒楼我来联系,请客的钱各家分摊。”
刘元起:“卢子干的家距离涿县15里,涿县距离大树亭十五里,我们可在大树亭设下宴席,为他洗尘,请他略微停留。”
刘子敬:“大树亭不合适,怕是不少士族会在此处等待。我还是认为应该在城里单独宴请。”
刘元起:“孩子们在大树亭等,你我再往南面走十五里。如此出城30里,给足卢子干面子,不就可以了么?”
刘子敬:“宴请卢子干,场地要大,最好能够住宿,菜的种类丰富,味道可口,要安全可靠,优雅清净,能包场最好!
大树亭哪里选的出来这么合适的酒家?”
刘元起:“还真有一个合适的地方。”
“何处?”
刘元起:“张虎的酒家!”
刘子敬:“那不行。那个地方档次太低了。”
刘元起:“他家有个庄园在酒楼后面,种植了不少桃树。”
刘子敬:“冬天桃树光不溜秋的,一点不好看。”
刘子玉:“我看行,张虎那里庄园,我去过,清净得很。关键是老关系,花不了多少钱。”
刘子敬:“不行就不行!我是族长,这事我说了算!城中酒楼我来联系,请客的钱各家分摊,大不了我多出一百钱。”
刘子玉:“但我是孩子们的老师,这事情以我为主!”
三个人争执不下!
第三十三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腊月二十六,早晨,博士卢植归乡之日。
“咦,人呢,怎么没人。难道都在睡懒觉?”刘德全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陈婶,蓉娘呢,还没起床吗?”
“她早走了!能拿得起兵器的人,都走了,救人去了!”
“什么,蓉娘和王伯赶去救人了!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
刘德全愣住了,猛地一拍大腿,不知道说什么好。蓉娘和族里那些人,怎么是一群强盗的对手:“已经丢了五个,不能再让他们受险了。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刘母耿氏端着粟米粥和饼子过来:“德全,吃早饭了。”
“阿母,他们都去救援人了,您怎么不叫醒我?”
耿氏沉低着头:“德全,阿母就你一个孩子,你是阿母生活下去唯一的理由和动力。算阿母求你,不要去赴约,行么?”
泪水,顺着耿氏洁白的面容落下,如同珍珠,任哪个男人看见了不心疼?
“阿母,我有智慧在脑中,这就是强盗们不杀我的理由。被抓的人只是筹码,强盗们要的是活生生的我,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去好不好?为别人冒生命之险,不值得!”
“阿母,不行的,不能不管他们。我是个男子汉,孟子说,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却定要为之。”
耿氏抹了抹眼泪:“当初你父亲也是这样说的,也是阿母给收拾的行囊。很多日之后,是抬回来的,早没了气息。八尺高的汉子,那么俊,那么壮,就没了。”
。。。
告别了阿母,正撞见刘德然。
“七兄,准备好了么,今天可是大日子,兄弟们的前途,全看你的啦!”
刘德然抹了抹泪:“九弟,为兄恐怕去不成了。”
“七兄你说什么?”
“蓉娘带着一群人救人去了,她大哥把她托付给我,我放心不下她。”
“七兄开玩笑吧。先去见了卢公,再回来好吗?”
“恐怕不行,回头怕是蓉娘已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个女人,就那么重要么?做了卢公的弟子,日后当了大官,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说什么呢,我跟蓉娘是清清白白的。他哥对我有恩,所以才照顾她的。”
刘德然确实与刘德全偶尔有些矛盾,但他现在想来不过是小孩子的打架斗殴,是两人幼年不懂事的明证。其实两人同年,一起长大,刘德然心中早就冰释前嫌,心中剩下的,都是兄弟之情。
他死死拉住兄长的衣服:“七兄,做弟弟的求你了,卢公今天就能到大树亭,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个女人,为了个承诺,你这么做不值得啊!”刘德然跟着父亲做了多年呢的生意,习惯于用金钱、数字来衡量大部分人、物,虽然商人重信诺,但生命高于一切,他实在没法理解七兄的决心。
刘德全:“不能不去,夏侯博对我有恩,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德然:“七兄,你疯了么?不要命了吗?你就不想想婶子,没了你,她孤孤伶仃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
“我是疯了,因为我还年轻,血是热的!我怕某一天老了,再也做不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刘德全转过身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擦了擦眼泪,“我要是回不来,请你帮忙照顾好阿母。前些日子要你父亲立的那誓,不作数。”
。。。
刘德全毅然选择单剑赴会,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剑,一张弓,显得无比萧瑟。
留下的妇孺拥出来送他,没人相信他能活着回来,但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够回来。
耿氏的手掐的发白,愣愣地看着远去的儿子,眼泪如同两条泛滥的泉水。
。。。
寒风吹来,刘德全紧了紧衣服,将帽子压得更低些。外衣里面穿着在张虎那里练习武艺时,给的木质护甲,相当于保护胸、背的裲裆甲,只不过是木质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半个时辰后,在岔路口遇到了二个令人意外的人。
来人赫然是张虎、夏侯博,二人全副武装,已经等待多时了。
张虎:“哈哈,我跟夏侯博打赌,说你一定来。”
夏侯博:“别听他的,我也认为你一定来,两人一样,怎么赌。”
刘德全:“夏侯大哥,你不是在服徭役么,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夏侯博:“早就跑出来了,谁去受那些小人的压迫!当今天子几年一大赦,过几年不就没罪了嘛,怕个鸟。对了,那邓茂比我还先逃。”
刘德全:“邓茂与我等有仇怨,岂不是日后又是隐患?”
张虎:“据探听的消息,五人被绑架,就由邓茂在其中上蹿下跳!”
刘德全:“tmd,看来当初我打得还不够狠。”
夏侯博:“不怪你,本来我和张大哥已于暗处着手调查,并联络了一些道上的朋友。可惜蓉娘太过冲动,打乱了节奏。”
。。。
贼人的寨子,长宽各数百步,寨子门口内外各是一大片平地,寨里略微比寨外高一些,后面有一座坟起的小丘和树林。
夏侯蓉带着一群人,刚刚到达寨外,正在叫阵。
寨中突然鼓声大作,行出三列壮丁,每阵皆十余人,每人头戴上一个帽子,身着黄色衣物。手上兵器却奇形怪状,有拿棍子的,有拿锄头的,有拿刀剑的。
对方一个步将,身高七尺六寸,腰部绑着一个鼓,越众而出:“我叫刘德全来,可来了?”
“他胆小得很不肯来。冤有头,债有主。请你们放了那五个无辜的人,自去寻他吧!”
“请他过来,不过是听说他有些本事,想见他一见,没想到如此不给面子。闲话少说,看我等本事!”退回阵中,砰砰砰敲起鼓来。
三列变成倒品字形,两阵在前,一阵在后。
王伯大惊:“军阵?竟然有高人指点,怕不是普通盗贼。”
夏侯蓉也倒一口凉气:“王伯,怎么办?”
“对方不讲道理,如今也只好战了,听我命令,持长兵者在前,持短兵者在后,弓箭居两翼。
弓箭手,射箭!”
稀稀拉拉的弓箭射出。猎弓的威力,并不大。
对方居前的士兵,也有一些木盾,不等步将招呼,自觉举起盾牌抵挡。
几十米的距离,只来得及两轮射击。除了几个倒霉蛋,被射中,其他人安然无恙。
从天空中,仿佛三团黄色的浪花,拍打在蓝色的礁石上。浪花顿时变换形状,将礁石围起来。
第三十四章 雪原驰马射四方
“我,刘德全是也,你等找的人就是我!”
刘德全骑着大青马,从敌人阵后方出现。
敌阵一阵骚动,十名贼人从最后那个小阵中,分离出来,排成一个半圆型单排阵,踏着杂乱的步伐,杀将过来。
“抓住他,抓活的!”
刘德全盯着贼人,继续吼叫:“就你们这几个小贼也想抓住乃公?”
“穿的那么破破烂烂,像一群讨口要饭的叫花子。”
“乃公就在这里,快来打我,来打我。”
那十名贼人面面相觑,噗嗤噗嗤地笑起来:“主动找打?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要求呢。好,满足你!”
在贼人眼中,对方虽然有马,但不过十四五岁半大的小子,力气没长成,逃不脱唾手可得的功绩。于是怪叫着,加快步伐,从急走,到奔跑。原本的凹半圆形,因为士兵身体素质不一,相互间距逐步拉大,变成波浪状。
刘德全口中不断飙出各种污言碎语,仿佛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手心里却全是汗,打架斗殴毕竟与动刀动枪不一样,他心中怕着呢。
50步、40步、30步,贼人们见骑马少年变戏法般拉开一副精美的双曲弓,不由得缓了缓步子,缩了缩脑袋。
嗖得一声,箭矢从头上飞了过去。贼人们发出一阵狂笑:“傻儿子,用那么好的弓,会不会射箭啊?有种冲着乃公来!来啊,冲着头上来!”
刘德全不仅不见沮丧,甚至浮现出一丝丝喜悦,张虎的漆面双曲弓确实比自己的猎弓威力大多了,轻轻一下,能射这么远。一面拾起第二根箭,开弓搭箭。
最近的贼人只有约十步远!甚至可以看清牙齿上残留的葵菜!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着!”
“啊!”
一声惨叫,只见嘲笑最猛、跑的最快那名贼人,应声而倒。
时间仿佛一下停止,贼兵们转过头,惊恐地看着身旁的同伴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上的箭杆,鲜红的血液,不停的喷涌出来。
刘德全趁贼兵发愣的瞬间,右手一扯缰绳,脚下用力蹬了两下,大青马向右方奔驰而去,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险险从最边上贼人前面五步之地掠过。他深吸一口气,扭过身子,确认那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被射中的是左胸,箭入体约莫半寸余,从狂喷的血液判断,怕是中了心脏,应该是没法活了。
“我杀人拉!我真的杀人了吗?”传说中第一次杀人都会有严重的不适,或许因为用距离较远,或许因为对方伤口被厚厚的衣服遮住,总之,刘德全的感觉是没感觉。如果真有,那就如同射中红心一般,隐隐约约竟然有些兴奋。
贼兵们头再转回来时,都红了眼,大声呼喊着“杀!”“杀了他!”
勇猛地全速追赶着大青马。
嗖!迎接贼兵怒吼的,只是冷冰冰的弓箭。这次是最右边的一人,被射中脸部,捂着伤口,连声惨叫,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刘德全见那人满脸是血,也吓了一跳。他本是瞄准颈部射击,但马儿疾驰中,起伏不定,便射偏了,不是故意射得那人满脸是血。
从射倒第一个,到射伤第二个,前后不过二三分钟,刘德全与贼兵的相对位置,从被半包围,变成一二路纵队,刘德全在前面跑,贼兵拉成一两列在后面追。
这是与张虎、夏侯博讨论过的战术,利用马匹的速度优势,和敌人对少年人的轻视,不断调动敌人,不断杀伤敌人。
贼兵的愤怒地骂声传遍旷野,但中短距离人怎么能跑赢马匹?幽、凉二州的马儿本就比内地好些,大青马虽然只是拉车的马,也比南方的骑乘马好,加上这些日子天天吃豆子,养的肥肥壮壮的,贼兵只能跟着后面吃雪,被刘德全扭过身来,射倒一个又一个。
十分钟之内,用了9箭,共计射死二人,重伤三人。他毕竟还力气不够大,冬天又穿得比较厚,除非射中要害,否者不易造成致命伤。
严重的死伤,让贼兵早没有开始的轻视和愤怒,一个身穿皮甲的领头汉子,指挥余下的贼兵,丢下受伤哀嚎的同伴,依靠着仅有的三个盾牌,缩成团,向后退走。
刘德全调转马头,策马直冲过去,在二十步外,扔出了兜里的两块石头。见石头借着马速,砸翻了一个盾牌,便放慢马速从对方面前掠过,正射、侧射、背射,3箭射伤2人。
一点寒光,忽地飞过来,刘德全急忙趴在马上,却觉得背上如受重锤,急急打马逃走,直到三十步外,才惊魂不定的查看,发现后背衣服上出现二尺长的口子,幸而里面穿了木护甲,否者已然开膛破肚。
原来那名领头的贼兵,见刘德全靠近扔石头,便有学有样的将怀中短刀用力掷了出去。
后背的疼痛反而激发了凶性,刘德全也不管其他人,只盯准那名头领,不停的用飞石、弓箭招呼。其他的贼人像逃避瘟神一样,丢下头领,四散而逃。
。。。
趁着战场上的混乱,张虎、夏侯博潜入贼人营寨。
那个寨子在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里面却院子挨着院子,道路曲曲折折、分叉很多,状如迷宫。他二人杀掉几名守卫,四处放火,可贼人颇多,俩人虽然武勇,贼人却仿佛杀之不尽。为了逃避几个贼人的联手追杀,忙不择路,竟然迷路了。
正焦急间,恰巧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年和壮妇,脚或手上套着枷锁,被二三个贼人押着,当奴隶一般干着木工、舂米、洗衣等活,便杀了贼人,顺手解救。
没费什么口舌,这些少年、壮妇就自发捡起散落的兵器,跟着张虎、夏侯博,向欺辱剥削他们的贼人砍杀过去。
其中一个少年,名叫王翁,操着一口青州口音:“两位大侠,在下青州东莱王翁,今年夏天青州洪灾海侵,活不下去了,听说幽州地广人稀,便和一群乡民逃难到此,不意被贼人掳掠,男女皆沦为为奴隶。
当时男女一共四十六人,有几人逃狱被杀,还有几人生病,贼人也不给医治,给病死了,目前还剩男女三十五人。据我所知,本地被掳掠至此的,也有6、70人,年轻漂亮的做了贼人们发泄兽欲的工具,被关在贼人住宅旁。我等因为年少,贼人觉得没什么威胁,便拷上手或脚,与壮妇在营寨中做苦工、服侍贼人。
其余的数十人被关在地下室里,这些人平日被逼着干活,随意打骂,故而都恨贼人入骨。寨中还有一二十贼兵,和一些助纣为虐的妇人,两位大侠何武艺虽高,却也不免势单力孤。不如救出被囚之人,大家齐心协力,则灭贼必不困难。”
第三十五章 卢植刘珖话离别
在王翁等带领下,很快找到了囚室。
四个守卫围绕着桌子,正在吃菜饮酒,发现张虎、夏侯博、王翁等十余人时,满脸都是惊讶和恐惧。
张虎、夏侯博也不说话,拉开弓箭就射,一名正准备取弓箭的贼人被射中肩膀,弓箭是拉不开了,另一名一名拿起长剑冲在最前面的贼人被射中前胸,当场翻到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出鲜血来。冲到第二的贼人,被王翁等合力杀了。剩最后一名贼人,吓得扔掉兵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王翁带着人,打算把受伤的弓手和另一名贼人绑起来。
“贼人不知还有多少,这两人知道了我等虚实,不可留俘虏!”张虎冲上去,一刀一个,将两人杀了。
打开监牢,好家伙!竟然有四十多个男子,三十多个女人,被分别关押于几个地下囚室。但个个衣衫褴褛,脸有菜色,相互抱着、靠着取暖。
王翁这些人,也不怕穿死人的衣服,跟刚才一样,把强盗的衣服、裤子、帽子、鞋子扒个精光,把强盗剩下的一点吃食,抢个精光。
张虎、夏侯博看不过去了,取出自己包里的吃食,分了出来,这么多人,也只能做到壮丁一人二口,老幼、妇女只能看着,毕竟一会还要战斗,壮丁没了吃食,哪里有力气。
张虎、夏侯博潜入贼营以来。前后杀了贼共计9人,收缴了不少武器,却五花八门,也不过只有剑刀各二把,弓箭一副,斧头一幅,其余是锄头、长短木棍,很显然,强盗们也并不富裕,亦盗亦商,亦盗亦龙。
按人手一件武器配备,包括王翁在内共计只武装了十三个人。
王翁穿着贼人的棉外衣,右手一把单刀,左手捡起一个木板做盾牌,在营寨里,房屋和路比较狭窄,盾牌和甲胄特别重要。
“敌人大约还有多少人?”
“约莫还有十多个。我们的武器怕还是少了些。”
一个妇人道:“我等在厨房打杂,知道道路,不如先去抢些吃食物?”
张虎怒道:“吃?就知道吃!贼人还没杀,你们吃得安心么?说不得吃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他生性急躁,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让我们吃点东西吧!”“民以食为天。”“就是战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几乎所有囚人意见统一。
夏侯博劝道:“要不,还是先去厨房吧。厨房里有菜刀,有锅碗瓢盆,有木材,打架斗殴需要的东西都有。”
王翁附和道:“张叔,厨房里都是宝。盆子、锅盖可以做盾牌,陶器可以当成投掷物,木材也可做钝器打人。”
“好好,既然这样,就快去,快去。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轻重缓急不分的笨蛋!”
。。。
厨房里多是一些年轻漂亮些的女子,有好些甚至与强盗们做起夫妻。轻易就被控制住了。但有几个女人,见机得早,趁乱从后门逃走。
囚徒们冲上去想杀人,被夏侯博阻止了:“别杀,别杀!男人打仗,关女人什么事?这些女人,不过随波逐流了些,罪不至死。”
“把他们绑起来。”
囚犯们忙着吃饭,个个都可怜兮兮,狼吞虎咽,个个都脸上露出无限的喜悦。
一刻钟之后,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带着十几个贼兵赶了过来:“反了,竟然给老子反了天?让老子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夏侯博?怎么又是你这个害人精!”
夏侯博:“就是我,你怕了吧。邓茂,我今天给你说清楚,要是滚回去,就不计较你勾结贼人,绑架我人的事!”
邓茂看了看:“嘿嘿,我手下的人呢,比你这些泥腿子能打仗多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双方乒乒乓乓的打将起来。
邓茂方人数少得多,但是个个身强体壮,武器完整得多,故而大杀四方,所挡者披靡。
张虎、夏侯博、王翁这边,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交手不过几分钟,好多人被打倒,甚至砍杀死。只凭着一股血气,拼命而战。
。。。
与此同时,
从洛阳到幽州的官道上,十数量马车从南向北缓缓行进着,其中二辆,比其他的大得多,却是三轮。驾车人赫然刘元起、刘德然。
一三轮马车中两人对坐,当中放着一个火盆。一人是刘子玉,另一人身高八尺二寸,面貌端正,神态沉稳,目不斜视。疲惫的面容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旁边规规矩矩坐着一个青涩的少年。
“子干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子玉贤弟看起来红光满面,必是有喜事。”
“我的心事不过是些小小的喜事,怎么比得上兄长扶摇直上。”
“哈,又来取笑。你是知道的,我的志向不在当大官,而在经学造诣,为圣人立言而传后世。”
“我就是想看看,经过神都这个大染缸。你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一心向学的痴人卢子干?”
“唉。朝中斗争激烈,想安安心心修订经书都难。”
“你学成文武艺,只是编辑卷书不是浪费了吗?”
“可不能这么说,西周以来,周王室、各地诸侯王地位高吧。可这些富者、贵者,又有多少能名留后世的呢?绝大多泯然不可知也。又有多少人的子孙能够不败家而光耀门楣呢?少之又少。然而孔子、孟子、列子等人,却门徒满天下,学说流传了下来,起事迹也被世所知。所以切勿小看编书一事。
而且,编经书,还涉及以谁为正统的问题。被认为正统的学派,能比较容易地发扬光大,被批斗删掉的,后世渐渐就会毫无人烟,最终根本流传不下去。”
“还是子干兄思考周密。按照子干兄的说法,传承学问,学生当然是多些好。其实啊,今天我就是来告诉子干兄,我收了个好徒弟。”
“谁啊?”
“族子,刘德全。他是英烈之后,其父亲乃是我兄长刘弘,你认识的,因为种种原因,英年早逝。德全极为聪明,今天你坐的马车是不是很特别?就是他设计的。”
“这些奇技淫巧,不过是毛皮,又有何用。”
“哈哈,那你还安坐此三轮车?”
“孔夫子说君子不器,是有些道理,我根子上是不赞成的,一个没用的人,道德文章再如何名满天下,也不过空中楼阁。只是此车过分安逸,不合乎君子磨砺自身的修养的要求,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分沉浸此中!”
“名满天下的博士卢植,带着二个孩子,挤在一辆二轮破车上,莫非就值得炫耀?即便做不到衣锦还乡,又何必如此窘迫?”
第三十六章 廿万子弟盼公归
卢植:“非我不愿衣锦还乡,只是雒阳柴米油盐酱醋皆贵,人力亦贵,居之不易。”
刘子玉:“兄好歹是大汉博士,再怎么不易,也不用自己亲自驾车吧!自己驾车,回乡与商队同行,幽州子弟还以为皇帝薄待了兄长。”
卢植:“贤弟慎言!为兄俸禄不少,只不过省下的钱都用来购买书籍了。”
刘子玉:“多少年了,兄长始终如一,弟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
卢植:“就这么爱好,如之奈何!”
刘子玉:“雒阳米贵,涿郡却不贵。我有一途,可使君不缺买书之钱。”
“什么途径?”
“说出来,你可不能怪我。”
“既然是为我打算,当然不可能怪你。”
“那好,你发誓不怪我,并且不能透露半分。出了门,我就不认啦!”
“好!子修,你去看看二弟经文背的如何啦。”
“好的阿父。”卢植身旁的稚嫩少年,乃是长子卢养,字子修,其二弟卢正年龄幼小,尚未有字。二人的名字取自于《易经?蒙卦?彖辞》“蒙以养正,圣功也。”意思是指从给幼童启蒙开始,就要培养端正的心性,这是最圣贤的功德。
“我卢植发誓,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透露半分,也绝不怪你!”
刘子玉:“幽州十郡一属国,九十县,人口二三百万。自光武以来,走出的将军、都尉不可计数,然而博士有多少?”
卢植:“怕是不到十人!”
“说得对,十人不到。除了子干兄,目前可还有那位幽州官员,当过博士?”
“好像真没有。”
“哈哈,幽州十一郡国,九十县,二百三十万百姓,二十万子弟,翘首盼公归。
公对自己的孩子,‘蒙以养正,果行育(毓)德’,对其他孩子,如此薄啊!”
卢植被刘子玉说的愣住了:“那么应该如何?”
刘子玉:“子干兄以前没有官职时,在家乡讲学授徒,当时名声不显,学生如同我现在一样,不多。如今声名显赫,若不讲学收徒弟,那些子弟和其父兄,不会怪他们自己有眼不识珠宝玉器之美,反而会认为你架子大了,眼睛看到天上去了,心里不知道怎么看你呢!”
“贤弟是让我公开讲学,多收徒弟?”
“为什么不呢。马公徒弟常上千人,所以关西人没人敢害他。”
“可徒弟多了,良莠不齐啊!”
“郑君初从学于马公,以马公为师傅,马公却并不以为弟子。”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乃是卢植的师兄弟。
“郑君在很多方面的学问都比我强,因为名声不显、又不爱展示学问,学了几年才被马公收入门墙。子玉的意思,莫非是记名弟子与入室弟子之分?”
“对!但是还可以更复杂一些。你开门讲学,首先是隔段时间,上两堂大课,谁都可以来听,可以讲一些《礼记》概述之类,比较宏观、比较浅的学问。
之后愿意继续求学的,就得提交名帖、求学的束脩。但递交了名帖,并非一定要收,至少还得经过对学问、人品、行为的测试或考察。测试、考察可以由你自己进行,日后弟子多了,也可由先入门的年长弟子来考察测试。
未通过,则不记名,可由弟子来教授,或下次再考。
通过考察测试,便为记名弟子,应向师傅提交拜师帖,当然也应缴纳一定的束脩。记名弟子可以传授一部分学问,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课后向你提问。过来拜访,可以到院子或厅堂。
记名弟子中学问精深或品德出色或特别亲近的,可以为入室弟子。孔子云‘由(子路)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升堂’‘入室’的差别,是记名弟子与入室弟子的差别。师傅教授弟子精深的学问,弟子对师傅孝顺如父母。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
入室弟子中最为出色的或跟随师傅时间最长的,便是衣钵弟子。例如郦文胜,并非兄长第一个徒弟,但却是资质最为突出的徒弟,自然就是衣钵弟子!”
卢植:“不记名求学者,记名弟子,入室弟子,衣钵弟子(汉代佛教没有盛行,衣钵这词估计还未普及,姑且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复杂?”
刘子玉:“我这样不知名的教师,弟子少,就记名弟子、入室弟子两者之分。兄长名气大,求学者络绎不绝,若不加以甄别,兄长也没那么多时间教授。
对四种学子的区别,既可以激励学生尊师重道,对乡党也给了机会。至于做不做得成入室弟子,那是求学者自身的造化!”
卢植曾从学于马融,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四种求学者之间的差别,他和郑玄,可不就是从不记名,到记名登堂,再到入室,再到衣钵传人么?
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可不像后世教育产业化后那样淡漠,徒弟既继承了师傅的学问,又继承了师傅的社会关系、社会风评。甚至最近一次党锢之祸,因为师傅是党人,禁锢了学生入仕道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才会有今文经各学派之间,互相攻讦、互相抹黑。
卢植虽然不屑于攻讦、抹黑其他学派,但不意味着不想把自己学派发扬光大:“子玉贤弟,感谢你的提点。但我想不清楚的是,你一向在儒学的基础上偏向律法,怎么今日想起来说这个,这不像你啊!”
刘子玉当然不会说对学生分门别类是刘德全想出来的:“人总得与时俱进。做教师这些年,学生交了不少,优秀的也有几个,这不就教学相长了吗,哈哈!”
卢植:“哪个学生这么优秀,能令你改弦更张?”
刘子玉:“咱们楼桑里刘氏几个孩子都不错,德福、德然,儒儿三人都很优秀。最出色的的是,制作三轮马车的刘德全。”
卢植:“愿闻其详。”
刘子玉:“一个少年,寒冬腊月,卧冰求鲤为母亲治病,可谓孝!做出的诗文得到你首席徒弟称赞,可谓智!敢为了乡党,与骁勇的游侠搏斗,且能获胜,可谓勇!”
卢植:“竟然有如此佳少年,他在何处,我当不啬一晤!”
第三十七章 流光鲜血为自由
卢植车至大树亭,郦炎、刘庆、王门等正在路边,恭恭敬敬地等待。
见卢植与刘子玉携手下车,非常吃惊,更吃惊的是两人仿佛多年好友,仿若无人地一起携手走进了张虎的庄园,也不管其他人。
刘庆小声嘀咕:“卢公怎么与刘子玉混到一起去了?也不嫌丢份?”
郦炎脸色铁青:“别说了,一起跟着进去等着。”
有名望的长者们,入书房。年轻的学子们,自在大厅等候。
张虎的书房,两侧是堆满书籍的几排书架,每个桌案都是上好的黑红色漆器,花纹虽然没有雒阳的精美,但也算古朴大方,墙上不显眼的位置,还有几幅颇见功力的仕女、花鸟图,却与书房重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几位郡县中有名的人,跟随入书房落座,刘子玉亦入座。按照官职、年谱各自派座位,有的互相谦让、有的互相争抢,很花了一些时间。
卢植更衣洗漱、稍用些点心后,施施然与众位有名望者,相互拜见,互相叙些旧事,地方有名望者,对族中或亲朋好友的子侄自然也是极尽赞美之能事。
一圈下来,卢养手中便多了一大堆名刺和礼单,他和郦炎恭恭敬敬立在卢植身旁,仔细翻阅着,提出分批接见学子们的顺序。自然是是高门大族子弟最先,其次才学品行出众者,再次是礼单重者。
卢植到达的消息并未传开,拜见的学子们也仅有数十人罢了。这是卢植当上博士后的第一批弟子,所以考察测试地很仔细,当然不可能一个个考察,乃是分批入内,就如后世的集体笔试、面试。同族一起面试者,亦以官职、名气、年谱先后,坐的位置也有差别。
幽州靠近边塞,学风不盛。很多学子,来之前的打算是混个脸熟,根本没想到会有笔试面试。有些特别年少,或没见过世面,或才学不佳,或心理素质不好的学子,在卢植等几名长者面前,大冬天的汗流如雨下,字写得歪歪扭扭,回答问题结结巴巴的。便是能力强些的,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其中西乡刘氏的刘庆,开始回答问题时,脸红脖子粗、前言不搭后语,见卢植送出的鼓励眼神,便回答的越来越流畅,让周边的长者们连连点头。
公孙瓒年约弱冠,身材高大,面如冠玉,声音宏亮,眼神锋利,行如风、坐如钟,如一把出鞘利剑。虽然经学并不突出,但看在辽西刘太守面上,卢植亦收为入室弟子。
其余亦有郦玄让、郦兴让、田楷、鲜于辅、鲜于中优、邹丹,张庚等人,表现相对好一些。
。。。
约莫一个时辰,好容易才轮到楼桑刘氏。
李子玉见只有刘德福、刘德然、刘儒等,却无刘德全,奇怪道:“德全哪里去了?叫他快来拜见卢君。”
刘德然支支吾吾不言。
“他到底去哪了?”
“他,他有些急事!”
刘子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有事瞒着我吗?”
刘德然这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他说,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子玉:“侠者以武犯禁,犯禁容易身陨。我千叮咛万嘱咐,他却还是跟夏侯兄妹混到一起了去了。单枪匹马把性命置于何处?把母亲置于何处?”
卢植接询问了原委:“我倒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孝、智、勇、义四者皆具备。”
卢植:“文胜,你拿着我的名刺,快去郡城,若县令能看我薄面,发兵救援就最好不过啦。”
郦炎:“弟子领命!”
李子玉:“可坐德然的马车前去!”
卢植:“德然可以愿做向导?”
刘德然涨红了脸,无比荣幸地大声回答:“故所愿也!”
。。。
郦炎出书房,左右为难“子修弟弟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师兄弟如此多,他怎么忙的过来?需我在师傅身边统筹才好。
这贼人号称张狮子,极不是好对付的!年初县里兵曹、刑曹、狱曹带着百余个人,却损兵折将回来。就是拿了师傅的名刺,在县令那估计也会碰上一鼻子灰。”
郦炎好一阵寻思:“有了!”
却并不亲自赶去涿县,而是来到厅堂,寻求已经纳入门墙师弟们的帮助。
刘庆与刘德全有旧怨,自然偏过头去,理也不理。
公孙瓒刚才测试时,长者们对他的学问风评不甚佳,心中正在自责,见郦炎为难,心中反而大喜:“文胜师兄,勿忧,我弓马娴熟,可开二石弓,我去吧!即使县令不发兵,也定能救回德全师弟!”
田楷、鲜于辅、邹丹等也道:“师兄,我皆等弓马娴熟,皆愿往!”
张庚来自渔阳,他眼中闪过奇怪的精光:“我亦愿往!”
郦炎哑然失笑,这些师弟虽然经学一般般,武艺勇气却具是一时之选啊!
。。。。
张虎、夏侯博领着囚徒,在营寨中与邓茂等激烈地打斗。
战场说是厨房,其实是个小院子,地方不甚宽阔,却也不是特别狭小。
门口狭窄,邓茂等人壮、兵锐、衣甲厚,加上突然袭击,士气极盛,打进门来,所向披靡。
囚徒们纷纷倒毙,好几个倒地上,断臂残肢,鲜血直流。
这时候,囚徒失去了勇气,纷纷后退。
战局对囚徒们极其不利。
忽有一人急吼,乃是少年王翁:“兄弟姐妹们,你们还想当奴隶么?”
“不想!”
“并肩子上啊!水桶、热汤、菜刀、木材、锅盖、陶器,哪个不是武器,我们人多,打不赢人少的吗?”
王翁决然带头冲了上去!与他要好的几人,咬咬牙,也跟上去!
妇女老幼,都加入战团,状若疯狗,前排的使用木棍、锅盖、甚至脚踢、牙咬,后排的把所有能打人的东西都向着邓茂等人狂扔过去。他们受够了奴隶非人的待遇,他们要自由,要吃饱穿暖,即使为之流光鲜血,也在所不惜。
邓茂等本来占据优势,但冲杀入门后,却被人数众多的囚徒半包围起来。囚徒们,虽然单兵战斗力差一些,但以多打少,四手打双拳,渐渐扭转局面。
邓茂搞不清楚对方为何战斗力大振,只知道人越打越少,猛砍两下,击退夏侯博,也不管几具尸体和伤员,夺路而逃。
他们熟悉地形,借助狭窄之处,且战且走,囚徒们反而奈何不了。
寻到马厩,只余七人,急急忙忙上马逃走。
张虎、夏侯博等追到马厩,里只剩下一红一白两匹公马,以及一匹母马。
三匹追击七匹,非常危险!很可能会被反包了饺子!
时间不等人,夏侯博与张虎互相看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坚决。
夏侯博,骑白马,着黑甲,就像索命黑白无常!
张虎,骑红马,着红甲,就像燃烧一切的烈火!
一名囚徒自告奋勇骑上母马。
追击,继续追击!为了自由,至死方休!
第三十八章 白衣白马公孙瓒
公孙瓒见往救的人很多,心道,如此多人一起前往,就算救出人来,又怎么显得出我本事?对田楷、鲜于辅等说:“你等且去搬救兵,我先前往,侦查敌情,相机行事!”
郦炎道:“伯圭不可!不可啊!这贼人号称张狮子,既狡诈,又勇猛。今年年初,县里组织百余人,前往剿匪,被打得丢盔弃甲,死了二十几人。你一人一骑如何能敌?怕是命都难以保啊。”
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范道:“我兄长骑射之能,辽西郡少有,就是与辽西属国的大多数胡人勇士相比,也强上不少!几个小毛贼,又有何惧?”
“比胡人强?”
“年轻人,吹牛不打紧,命没了可什么都没啦!”
没有人不嘲笑公孙瓒。
刘庆更是笑道:“听说胡人中善于射箭的勇士,称为射雕者,你要没射雕的水平,就别出来丢人!”
公孙瓒柳眉竖起,他母亲乃是胡人,故而族中颇有些人对他不满意,从小受了不少委屈,以至于家世两千石的出生,却举不得孝廉,要从小吏做起。从小受的委屈,让他养成了奋斗拼搏、敢于冒险的精神,不断地付出努力,发誓要让看不起他的人低头。
公孙瓒:“你们做不到的事情,就认为别人也做不到。告诉你们,我能做到!”
走到堂外,上马弯弓,一箭射掉刘庆头上的发冠。
从上马,到取弓,到扭身,到射箭,前后不过数个呼吸间。
士子们看着发冠头上的箭,都愣住了,有人甚至在想,若公孙瓒要杀人,刚才刘庆已经死了。
公孙瓒哈哈大笑,与从弟公孙范、公孙越,拉上刘德然,一行四人四骑,出门向东边走。
留下面面相觑的士子们。
。。。
公孙瓒在刘德然带领下,来到贼人营寨附近,见旷野之中,有五骑正在围攻二骑。另外有三人倒在旷野里,不知死活,二匹马好像受了伤,伏在地上,啾啾低鸣。
“伯圭大哥,被围攻的就是张虎、夏侯博,快救救他们!”
公孙瓒给其余几骑交代几句话。
就见其四骑,分散开来,向贼骑冲过去。公孙瓒自己,冲得最快。
贼骑见数十步外,一骑白衣白马冲将过来,马上骑士脸色白里透红,剑眉朗目,俊美的过分,大呼:“邓大侠办事,来者止步!”
公孙瓒也不搭话,拉弓就射。
贼骑话音刚落,就中了一箭,倒下马来,生死不知。其他四骑,大怒,皆向白衣白马者射击或冲来。
好个公孙瓒,一面伏在马上压低身子,一面仅凭眼睛余光和感觉,不断拉弓射击,又有一骑被他射倒,掉下马来。
公孙范、公孙越也各自射倒一骑。刘德然尽力跟在公孙范身后,死死拉住缰绳,在起伏的马上,艰难地控制平衡,生怕掉下来。
邓茂挥舞着长剑,怒吼吼地向公孙瓒冲杀过去,双马交错时与对方硬拼了一击,长剑相交,火花四射。发现对方力气不弱于己。
邓茂扭头四望,见原本五人,还没有摸到对方一根毛,就有四人掉下马来,吓得亡魂大冒,也不调转马头,打马直接向西北而逃。夏侯博打马狂追,与公孙瓒交马而过时猛瞪对方,脸色不善。
邓茂身高肚圆,体重太重,马跑不快,被身后紧追的夏侯博一箭射中肩部,倒下马来,连连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夏侯博:“骑白马穿白衣那个,你是谁?怎的抢我功劳?”
公孙瓒:“抢你功劳?不知道谁被敌骑撵得到处跑。抢你功劳是看得起你,哈哈,记清楚了,我乃是博士卢君门下,辽西公孙伯圭。”
。。。
另一边贼首张狮子,带着人使劲地攻击夏侯蓉等人。刘德全不得不放过那个什长,骑着马儿射击其他人来。
张狮子从手下那抢了把弓箭,向刘德全射过来,刘德全不得已只好远远骚扰。
张狮子吃惊地发现,营寨被囚徒占领了,带着一部分人往回跑,希望吧营寨夺回来。
夏侯蓉、王伯于是大吼主将跑了,贼兵们迟疑了,一部分想继续打下去,一部分想跟着主将向回跑,思想不统一。加上刘德全骑射干扰,阵型散开了,露出了空挡。
张狮子跑到营寨外面,却被囚徒们关上营寨门,进不去,腹背受敌,让他十分焦急
正在此时,张虎骑着红马,如一团烈火。一面骑射、扔石头,打翻了阻拦的人,距离近了,端平大枪,冲到张狮子面前,将他挑飞起来。
敌将一死,敌人大乱,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
战后,赶来的官吏祖茂,羡慕地看着张虎:“你知道你杀掉的是谁么?”
“不过一个贼人头领罢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头领,那是恶贯满盈,一个人曾经手杀13口人的大盗!”
“你知道奖励是多少么?”
“你哥我又不缺钱,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的话给你好了。”
“哈哈哈,我是暴发户了,暴发户就是我。那可是二十金!整整二十金!”
刘德全:“张叔,这么多人受伤,赏金上交了伤员汤药怎么办?死者埋葬抚恤怎么办?”
张虎:“当我没说过!”
祖茂:“你怎么能这样?身为大侠,应该如尾生一样讲诺守信,至死方休!”
张虎:“我不是大侠,我就一个土财主。这样吧,看在你也出了力的面子上,给你1金。”
祖茂心中暗喜,嘴上却说:“二十金到1金,二十倍的差距。”
“不要拉倒!”
“要,怎么不要。这次必须立下字据,否则我就告诉全涿县人,张虎是如何不讲信用!”
夏侯博不要功劳,以为拿功劳只能抵消前面的罪,不划算。刘备太小,官职用处不大。都希望多分点钱。
张虎不缺钱。于是将功劳都归张虎。后来张虎因此当了乡中游击,此是后话。
自灵帝起,鲜卑屡次寇幽州,鲜卑战力强大,边境的郡县,逃亡者甚多,逃兵役者亦颇多。幽州并州凉州各边郡苦于侵略,苦于兵力不足,故而向上皇帝上表,请发各地囚徒戍边。邓茂竟然因此罪不至死,发往边疆,此亦后话。
而白衣白马的公孙瓒,开始了另一条传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