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流氓
怎么就流氓了?
陈昜觉得好冤枉,且不说你莫名其妙就发神经了,你不是还穿着打短裤吗?虽然短了一点,性感了一点,但又没走光……
虽然,她的身材实在太犯规了……
陈昜回想刚才的几个刺激的画面,连忙拍拍脑袋,禁止自己再往下想象,然后不断地自我提醒,她是步云桥的女人,步云桥的女人……不想还好,一想,他反而有点酸了。这个步云桥是真命好,人都坐牢了,还有个女人愿意为他守家。
这女人还是柳月纱,能让秦泰那样的人都神魂颠倒的祸水。
说实话,陈昜有时很难想象,如果她真的坚持,将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要知道,步云桥才坐了两三年,等他出狱,柳月纱应该都三十好几了,最好的年华早已耗光。这里还不说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重压,她随时都要面对的艰辛和凶险。
以前,觉得她是个出来混的女人,算不得什么善与之辈,也不会多同情,但自从有了三宝这个媒介,再加上之后的接触……随着对她的了解的逐渐加深,陈昜在佩服之余,多少还是生出了一丝怜悯。跟臧雪一样,她也只是一个女生,也有女生的一面,也爱吸猫,也会耍小脾气,也会恶作剧,也喜欢吃零嘴,也爱逛街,也会像普通女生一样神经质,说变脸就变脸,莫名其妙……
偶尔,陈昜猜测,她应该是有点人格分裂了。在人前,她是东街魔女,东街各个产业的老板娘,看起来对个人的名誉毫不在乎,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别人言语上的污言秽语谩骂嘲讽,也可以面无表情地以最残忍的方式对待背叛者、敌人;但是,在人后,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又是柳月纱,青春俏皮,挺有爱心,喜欢运动,闲着爱捉弄人,还有点野蛮……
有时候想想,她也挺可怜。
陈昜想到这,忽地哑然失笑。什么叫可怜?天生丽质,年纪轻轻跟了大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后没过几年大佬就垮了,直接接管十数亿资产,手下一千几百人,出门前呼后拥……这不就是小说里的让很多心机绿茶梦寐以求的剧情吗?
所以人说漂亮即正义,还真有那么点道理,长得好看,受点委屈就让人心痛,这要是换个大众脸或者丑比,怕不是就成了应该、活该了。
昜忍不住腹诽,差点被迷惑了。
“喂!”
“干嘛?”
本来不想理她了,但是她实在太漂亮了。陈昜瞥了一眼,嘴上晦气,心底却为自己的不争气恼火不已。她又换了一套着装,白色雪纺的长衫,七分牛仔裤,高邦的凉鞋……依然高挑、窈窕,成熟不减,却少了几分媚,转而增了几分高冷范,一如既往的惊艳。不仅如此,她一天时间变了四个造型,都不带重样的,还各有特色,俨然就一百变妖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巴依然小毒,“臭流氓!”
“喂喂——”陈昜可不认:“自己走的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说!”
“哎,别动手,我现在会还手的……”
“你还呀!”柳月纱一脚踢他小腿上。
“嗷——”
“你还啊!”
“啊——,喂,你再这样,我真的还手啦,我,嗷——”
“你还呀,还啊,叫你还手——”
“有完没完,不就是短裤嘛……”
“啊!还说你没看!”柳月纱气急败坏了,拎起小挂包一顿乱砸:“去死——”
“你,不跟你玩了,好男不与女斗,爷不奉陪了,再!见——”陈昜又气又丧,还不能动手,索性就要溜之大吉。
“站住!”
“拜你个拜!”
“你给我站住,姓陈的,回来!”
“下班啦。”
“唔,你回来……”
“不……”
陈昜都走到楼梯口了,听声音有点不对,下意识地一顿。回首看过去,却见她倚着墙,提着一只脚,虽然还是一脸凶凶的样子,但表情却显得有点痛苦。
然而,见到他真的回头,她反而又变脸了:“你走啊,不是走吗?赶紧滚!”
陈昜原地站了几秒,呼出一口晦气,走了回去。
“干嘛?你不是滚啊?还不滚?”
“你以为我想理你?你去跟孤市说一声,我保证就走。”
“想得美,你自己不会给他说!再说了,没给你工资呀?什么态度!”
“懒得跟你说……”陈昜走到她身前,看她蹙着眉捂着脚踝,于是一边
警惕她的袭击一边看了几眼,“干嘛呢?崴啦?”
柳月纱气鼓鼓的撇开脸:“要你管!”
“不要我管我就走咯……”
“你敢!”
“嗐,我真是……”陈昜无力吐槽了,不想跟她再吵,“那你要怎样?我扶你进去?”
“不行,我要出去。”
“你现在出去干嘛?”
“要你管,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了?你没空就走去,别挡着。”柳月纱不理他,单脚一跳一跳像只兔子一样往外面走。
你这连走廊都得蹦半天,还想出去?陈昜哭笑不得,但又拿她没办法,犹豫了好几秒才跟过去,“要不要我帮你叫人上来……”
“不用!”
“那我帮你找个拐杖什么的……”
“不!用!”
“那……”
“你!”
猝然,柳月纱好像很不耐烦地停住了,指着他,手指绕了一圈:“转过去!”
陈昜摊摊手一脸问号,可见她很坚持的样子,没可奈何,只好乖乖转身。反正有了准备,他也不怕她能干出什么来。
“嘿!”
柳月纱一声轻喝,单脚一跳,挂到了他背上。
陈昜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还是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心里头不自觉地一乱,身子微微一沉的时候下意识地双手往后一托。
安静……
数秒后,柳月纱板着脸,“摸够没有?”
“呃……”
“走啊!”
“这,不合适吧?”虽然手移到了前面,但还是夹着腿,而且背后那感觉……虽然天气不冷,但陈昜感觉有点气短了。
“走!”
女生将他帽子摘了盖自己头上,顺手拍了他脑门一下,“赶紧,赶时间。”
陈昜没辙,只得认命了,乖乖充当了一次临时坐骑。主要是,反正她都不在乎,他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又不吃亏……
“喂。”
“干嘛?”陈昜没脾气了。
“我……”
柳月纱往前趴着,嘴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呵气:“内内好看不?”
陈昜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第九十一章
烦人。
臧雪捂捂额头。
这一段时间忙得要晕,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好,脑袋一直‘嗡嗡’的隐隐闷痛,感觉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似的。
不过,最烦的还不是工作。
臧雪打开手机,全显示99+的未读信息,看着都头大了。这里面除了工作的,还有一大堆的邀请,公的私的都有,其中不乏追求者。那些私底下一对一发信息的还好,在群里直接示爱的那种,她都不敢看了,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韩成惠那家伙又跑去哪了?
臧雪一脸不高兴,自己在公司忙的死里活来,他却忙着到处拈花惹草逍遥快活,真是不公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应酬这方面还是少不了他。臧雪心里其实也清楚的很,外面的那一班人,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没有他顶着真不行。
但是,公事归公事,私事还得考自己呀。
臧雪烦躁地抓头,恨不得将头发都给揪下来。主要问题还是不能得罪人,毕竟大部分敢于追求她的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总不能恶语相向彻底得罪了。但是委婉一点也不行,因为会更麻烦,这如何在不得罪死对方的情况下又显得决绝,就成了学问。
而且,这可不是一个半个追求者……
臧雪看着往下滑了几秒都好像见不到底的信息,一火大,直接就来了一波五连击,把所有读过的未读的聊天记录全部清除了。
顿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美好了。后仰靠着椅子,原地转了几圈,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小水
晶灯,不自觉地出了一下神。那小块的水晶,晶莹剔透,棱角分明,看起来就好像冰块一样……
滴笃。
手机响了一声。
她一震,连忙摇摇头,端坐了起来。这手机里面只有几个人几个群没开免打扰,她一看信息,这才醒觉时间差不多了。
“安米!”
“在!”
办公室里响起了人工智能的回应。
“帮我呼安希。”
“好的,现在为您呼叫……已接通,滴。”
“总经理。”
“诶,安希,你下班了吗?”她看看时间,有点急了,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股脑地乱手收拾了,再顺手将电脑一关。
“还没呢,有事吗?”
“没有,是我现在要走了,问你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事。”臧雪小跑着出门,没过几秒又‘噔噔’地跑回来把门边衣架上的围巾拿了。
“没有,你就放心休息吧,你都好久没早下班了。”
“有吗?哎,那我就先走咯,门不锁啦,等会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好的,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臧雪一边说着一边围巾绕两圈遮住半张脸,然后是眼镜,再披个小披肩……全副武装,确认无误,她这才急匆匆地跑进电梯。
“你在哪呀?”
“我还想问你呀!不是说偏门嘛!等你半天啦!人呢!”
“那么凶干嘛。”臧雪戴着耳麦,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忍不住
撅撅嘴,“公司临时有事嘛,我现在下来啦,3分钟。”
“快点啦,真是的。”
“我也想快点,我跳下去好不好?哼——”
“你跳呀,我在下面接住你。”
“接屁,砸死你还差不多。”臧雪嗤之以鼻。
“那也可以呀,咱们情人节做一对同命百合,明天肯定刷爆头条了,啊不对,不用明天,立马就上热搜,嘿嘿嘿……”
“呸,你才百合!不害臊!”
“你害臊,你害臊别找我呀,情人节耶,你不去找个男人,内个谁谁谁,姓叶的那个谁,没找你呀?那么快就gg啦?”
“什么什么,别乱说,我跟人家只是生意伙伴……”
臧雪矢口否认,出电梯的时候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快步出来。这是停车场,她绕了个小圈,又从出口那边直接往上面走去。
“生意伙伴?不对吧,我看人家可不这么想。”
“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还管帮他找老婆呀?真是的,诶,先不说啦,人多。”从停车场走出来后,周围的人就多了,臧雪压低了声音。虽然是偏门,但毕竟是中耀大厦,过往的人越来越多,她稍稍低下头,往路口走去。
“看到一只猪。”
隔着一个小街口,柳月纱打开一半车窗,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你才猪——”
臧雪好气又好笑,刚要过去,突然间,旁边冲出了一群人,直奔她而来!
“啊——”
第九十二章
陈昜更快一步,只是当他下了车,眼前的景象又让他有点懵了。
啪、啪。
接着巨响,又是几声小爆。然后,铺天盖地的彩带、彩屑,洒的一天一地,以臧雪为中心飞舞飘落,好像什么庆典似的。
“噗——,哈哈哈——”
柳月纱才踏出一只脚,冷峻的表情瞬间就破功了,脱口大笑。
陈昜则无语了。
这一群人有十好几个,竟然像是结婚兄弟团抢亲似的,个个手里拿着喷雪、礼炮,一窝蜂地将臧雪给围了起来。刚才那一响,就是一发巨粗的礼炮,足有一米多长、人的手臂那么大,喷出来那声音就像打雷似的,把周围的人都吓到了。
“雪儿!”
随着一声呼唤,穿着粉色西装的青年出场了。他双手捧着一大扎黑色的玫瑰,快步走到臧雪的面前,眼里含情脉脉:“情!人!节!快!乐!”
啪啪——
霎时间,礼炮、丝带、彩屑、彩花齐放,纷纷扬扬,掌声雷动。
陈昜心里‘我去’了一下,哭笑不得。
这他么是排练过的吧?还有,那家伙不就是去年七夕那个姓马的富二代吗?陈昜被他的手下追了两条街,可记得他了。眼看着场面一下热闹了,他犹豫一刹,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因为他在那群人里面,还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马运!”
然而,臧雪却先炸了,她没料到自己东躲西藏绕了那么大一个弯,竟然还是被截住了,情绪有点失控,“怎么又是你!”
“对呀!”青年笑眯眯地,好像一点没有看见她的恼火,“是我,就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意你……”
臧雪差点就骂出来了,但一看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过来,而且眼前这贱人还带了几个负责录像的,她顿时就噎住了,气得嘴唇直哆嗦。
而不等她发作,马运就紧接着做出了惊人之举。只见他骚气地摆了个pose,然后单膝跪地,双手捧花,深情款款,“雪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九十九朵黑金玫瑰,每一朵都是我为你亲手精挑细选的,每一朵都包含着我对你的热烈爱意,我……”
臧雪怒极而笑,上前一步将花接了过来。
马运愣一下,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跟他一起来的人就起哄了,礼炮‘啪啪’响,喷雪‘嗞嗞’喷,连好几个路人都被气氛带动得感动鼓掌。
“哇啊——”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亲……”
……
“我……”
臧雪双手抓着花束,先退一步,扭着腰拉开架势,像是打棒球一样,朝着马运的头就是一击狠狠的挥摔,“去你的!”
‘叭’地一声,
刚起的喧哗骤然静止。
而马运,他才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狂喜的表情,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眼前就一晃,直接被打得往旁边跌趴了。
陈昜也傻眼了。这一下够狠的,整束花都给打散了,撒了一地。而且,这是赤果果的当众打脸呀?太伤自尊了吧?
“漂!亮!”
柳月纱却一蹦跳起来,唯恐天下不乱,激动地挥着粉拳,“哈哈——,揍他,揍死他!”
臧雪远远瞪她一眼,却无可奈何。原本就有些疲惫,心情糟糕更是烦躁,她索性就不装了,俏脸冷如冰霜,“滚开!”
马运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乖乖地让开。
臧雪踩着地上的玫瑰走过去,甚至都懒得再看在几个人的搀扶下才刚站起来的马运一眼,好像后者就是透明的一样。
霸气啊。
陈昜忍不住赞了一下。平时来往,她多数是平易近人的姿态,这会儿一发怒,还真就有点霸道女总裁的那味儿了。
不过……
他看向那个马运,多了份警惕。刚才那一下,看起来很暴力,但其实也就那样,毕竟臧雪一个女孩子,武器还是一束花,能有多严重?问题在于面子。像马运这样的富二代们,那脸面都是镀金镶钻的,精贵的很,让他们当众出糗丢人,分分钟要你命。
“站住!”
果然,马运将人一把推开,大声一喝。
臧雪却置之罔闻,头都不回。然而,不等她走多远,那十几个人就一涌而来,围了一个大圈,逼得她不得不又停住了。
马运一甩手,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
陈昜皱眉,暗暗地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你——”
马运一指臧雪。正当大家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声音遽然一变,他却扯着嗓门嚎了起来:“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得保护色,你不会再恨了,你不会再爱了,你……”
陈昜张着嘴,下巴都掉了。旁边的柳月纱憋不住了,过来搀住他的胳膊,猛拍他手,笑得直不起腰来:“噗哈哈哈哈——”
臧雪的脸都黑了。
马运一边唱着一边来到她的面前,张开双手,“雪儿,我知道的,我很明白你的压力有多大,我理解你!没关系的,打是情,骂是爱,来吧!将一切的不开心一切的不顺心,全部发泄在我身上吧!让我与你一起承担这痛苦和悲伤,让我们一起……”
臧雪看着他,银牙咬得‘咯咯’响,浑身颤抖。
然而,马运压根就没理她的表情,继续情深地说着让旁人听了都想吐的话:“雪儿,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感觉到了吗?感觉不到也没关系,我有耐心,我相信,只要有恒心,铁柱可成针!为了表示我的真诚,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为你写诗,为你去死,
就算你要我吃屎……”
臧雪闭上眼,双手握成拳,兀然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尖叫,“柳!月!纱——”
陈昜不自觉地龇起牙。我勒个去,这分贝,简直跟刮玻璃似的,让周围的人都捂耳朵了,可想而知她是被气得有多惨。
“呃……”
柳月纱前一刻还在爆笑,闻声立马变脸,变得无比严肃。在众人瞩目下,她一副东街魔女的气势,径直走过去。围着臧雪的人立马散开,个个耷拉着头,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陈昜好气又好笑了。别的不说,这震慑力,杠杠的。
再看马运,拧着眉头,看起来很不悦。
柳月纱瞄他两眼,用鼻孔朝着他,语出惊人:“死矮子,想挨揍呀?差不多就得啦!”
马运的脸绷了几秒,随即咧嘴一笑,连连点头,让人大跌眼镜地直接认怂了:“哎,是,是是是,纱姐您说的是,这就撤,撤了。”
“哼!”
柳月纱冷哼一声,转向脸色又青又红的臧雪,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一把揽住她,“嘿,别管他,走啦走啦……”
臧雪挣一下,看着是真生气了。
马运眼珠子一转,谄媚地凑前一点,“哈,纱姐,雪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呀?我请,帝居酒店,刚来了些野生黄鱼……”
“滚。”
“喔……”
马运萎了一秒,紧接着又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那要不,去龙豪?那里的澳龙不错…...”
柳月纱一顿,站住了。
所有人跟着一停。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月纱朝陈昜点头,“打他。”
“哎哎哎——”
马运一蹦,往后一跳,举起双手猛摇,“别,别别,市爷,市爷,不劳您动手,不劳您动手……”
陈昜都还没动,见此不禁一愣。这货的动作又快又连贯,看起来是那么的熟练,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怕是没少被孤市教育呀?
不过,他毕竟不是孤市。虽然戴着口罩,且俩人都属于清瘦的类型,但是陈昜要高半个头,发型也不同,近看并不难分辨。马运很快也发现了,怔了一怔。然后,他的胆子又壮了一点,不管车门已经关上,硬是凑到车窗边,“诶,雪儿,纱姐,去哪呀?算我一个呗……”
“算你一个?”
柳月纱瞟他一眼,“那可不行……”回过头,她冷不丁地一把抱住还在生闷气的臧雪,面如桃花,眼里柔情似水,“今天晚上啊,我们倆约好了,跟他呀……”朝着刚坐好的不明所以的陈昜颔首,她嫣然一笑,千娇百媚,“双,飞——”
陈昜一歪,踩了一脚油门
咚。
马运整个人转了一圈,膝盖一软,直接给跪了。
第九十四章
那个马运,难道是骏马集团的大少爷?
陈昜有一点印象。
这骏马集团,据说是做山寨体育用品起家的,大概在三十年前,靠着制贩假鞋赚了第一桶金。不过,当时也还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公司,总资产只有几百万,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知名度。真正起飞成名,还是大概10多年前的事情。
陈昜听罗永亮说过,知道一点。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因为骏马集团的崛起史,本就颇具戏剧性,网上搜一搜就有一堆。
话说起来,还得从大概三十年前的职业篮球联赛开始。
那时候,网络仍处于起步阶段,篮球职业联赛远没有现在这样火爆,运营一支职业球队,大部分情况下是要倒贴钱的,纯粹就是一项砸钱赚吆喝的买卖。所以,那时候的职业球队,有点烫手山芋的意思。可是,那个时候上面有要求,各地必须全面发展体育,你下面搞不搞?而一旦响应号召,那就得花钱。花钱没问题,但那时连电视都还没有普及,广告都打不了,更别说实质性的收入了……在这种大环境下,当时的域府就有一支同样生存困难的职业篮球队。
貌似叫龙狮队还是啥队来着?陈昜不记得了,只知道这支球队的原老板跟当时的骏马集团有生意往来,后来双方还合作建了一座球馆。而也就是这座球馆,成为了骏马集团后来崛起的关键。约莫25年前吧,球馆落成,但球队的老板因为破产,捐款带着小姨子跑了……骏马集团一毛钱没收到,差点也跟着破了产。虽然后来告到去法院,并且胜了诉,但人都跑了,也没地方拿钱啊,法院只好将龙狮队的产业进行拍卖,结果还流拍了……闹到最后,域府没得办法,搁下了狠话,要钱没
有,这球队,这球馆,你要就要,不要拉倒。于是,走投无路的骏马集团只好含泪屈辱地接手了球队和球馆……
再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几年之后,互联网掀起了一股野蛮增长的狂潮,在短短10年时间里,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而当时被迫买下球队和球馆的骏马集团,因祸得福,直接起飞了。不仅球队的价值逐年增长,当时的球馆作为域府唯一的职业篮球馆,也成为了整个职业联赛的重要比赛场所,曝光率飙升……熬了好几年的骏马集团,终于出头,很快就将球队的名字更改成了公司的名字,从此就借着这一股东风,扶摇直起,资产连年翻番,最终成了域府的知名企业。
而这个马运呢,应该就是骏马集团老板的独生子。陈昜记得是这样,还听说这人跟他爹一起,还有个联名的绰号,他爹叫大仲马,他叫小仲马……什么意思,懂的都懂了。陈昜只是没有料到,这个小仲马还会这么的死缠烂打。
通常来说,这些权富二代,爱面子的很,追一个女人可以,但要是被这女人羞辱了,绝对会想着法子找回场子。普通女子就不说了,方法多的是,但万一要是遇到个背景强悍的,像臧雪、柳月纱这样的,真的惹不起,往往也会知难而退,很少会不识趣,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甚至颜面扫地……这就好比如叶寒,李成蹊等人,基本都很克制,即使是李高远那样的舔狗,仍会保持体面,而像秦泰那样的疯狗,也还知道翻脸呢。所以,虽然臧雪、柳月纱不乏追求者,甚至可以说不计其数,但绝大部分都会见好即收,极少会不知好歹。唯独这个马运,却是个奇葩。
听臧雪的意思,马运纠缠她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
了。从韩曜挂掉之后的不久,他就一直在追求她,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在这两年里,他可说是将一个坚持不懈的无赖的形象呈现的淋漓尽致,任你拒绝,任你嘲骂,甚至任你动手……他就是不依不饶,哪怕臧雪明确地表明了憎恶的态度,依然我行我素,直到了最后,臧雪见到他都要躲着走……
陈昜知道后,却想笑。你说这人真傻吧,肯定不是,但是装疯能装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或者说不要脸。不过,也就是遇到臧雪而已,嘴硬心软,狠不下手,你看柳月纱,马运见到了还不是秒怂?要论财力地位,臧雪比柳月纱还要高两档,但人柳月纱是真的会揍他……揍了白挨揍的那种。毕竟骏马集团有名气归有名气,整体影响力却只限于职业篮球那一块,资产不过十亿八亿,甭说中曜集团了,哪怕就是与东街明面上的实力相比,它都还差了点意思。
“你到了吗?”
“快了。”
搔搔头,陈昜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因为跟苗俪等人已经约好,所以只能请了个假。柳月纱就是嘴刁,其实还是蛮讲道理的,倒是没有蛮缠,只是打了个几个包,然后就跟臧雪回去住处了。反正她俩经常互相串门,有时候住柳月纱这边,有时候回臧雪小区那,陈昜都见怪不怪了。
当然会有一点小担心,但只要柳月纱呆在自个家里,不要独自离开东街,也没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她那个‘笼子’,宋筱娥在的时候,陈昜听她讲解过,那玩意就一bug,从外部你就算拿着火箭筒轰都打不破,堪称是一座钢铁堡垒。
而且,总不能真的24小时贴身保护吧。
陈昜腹诽了一下。
第九十五章
“你确定?”
“对,就是他,我打听过了,那个孤市早两天跟人打架进医院去了,他们就找了个临时工开车,就是这个叫陈昜的。我还打听了,这货还在嫂子家里当家政!”
“卧槽!”
“怎么样?马少,咱们要不要……”
“你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学生,没后台?”
“确定啊!我可花了不少钱打听的,他家里面就一个老妈一个姐姐,还有几个亲戚,全都打听过了,就一普通学生!”
“他有几个朋友,有个叫王树的,他爸好像是教署的副署。”
这时,周克插了一嘴。
马运想了想,“王树?不认识,还有别的吗?”
“应该没了……”
周克摇了摇头。陈昜,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好死不死撞枪口上。虽然也不太喜欢卑躬屈膝,但谁让人家是骏马队的股东?
“马少,交给我,你给一句话就行,我现在就带几个人去给他点颜色瞧瞧,腿都给他打断咯,让他离嫂子远远的。”
“不行。”马运摇摇头。
“啊?”
“他现在是柳月纱那婊子的司机,真打了,她要找你,你扛得住?你扛得住你就去。”
“呃,呵呵……”
“他是你们学校的?”忽然,马运转向周克。
“嗯……”
“嗬,嘿嘿——”
马运摸摸下巴,阴声一笑。本来不打算找事的,可一听说那货竟然在臧雪家里当家政,他就不能忍了。别的人动不了,你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穷学生,还动不了?话说,搞不好雪儿就好这口?马运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重点。
哈嘁——
陈昜打了个喷嚏。
奇怪了,这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难道是那个死丫头终于想自己了?他百无聊赖地想着,然后数数日子,已经三个月了。“啊——”烦躁地抓抓头,他有点丧。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时间说过就过了,回头一看,什么都没干,净浪费了。如果让她知道了,估计会直接回来掐死自己。他苦笑,自己这性子,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没她在身边监督,真的很难看。
滴笃。
苗俪在群里了所有人:“注意,注意,不要去图书馆那边,有人发疯了。”
“啥?跳楼呀?”
“听说打架了是不是?”
“不是打架,疯了,乱咬人,刚他们发到群里的视频。”
……
陈昜在树影下停住了。
视频的时长很短,只有十几秒。画面有点混乱,应该是在图书馆里面,几个人正在试图制服一个女生,合力想将她从另一个男生身上拉开……别想歪了,这女生咬着男生的手不放,两三个男生都拉不开,到处是血,夹杂着惨叫声还有叱喝,场面惊悚。
这情景,有点似曾相识。
陈昜皱皱眉,朝着图书馆那边望过去。看这视频拍摄的时间,至少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现在过去应该赶不及了。
想多了吧?
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偶尔出几个精神病,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挠了挠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径直回宿舍。这几天陪柳月纱兜来兜去,白天除了必修课,基本都在外面了,然后晚上还得看情况,时间切割的乱七八糟,他都有点头晕了。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呀。
陈昜苦笑。虽然也不算什么苦差事,毕竟柳月纱这么一个大美女,还爱变装,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但整天躲躲闪闪的见不得人,实在不好受。而且话说回来,他都不知道自己那简单拙劣的伪装有没有用,纯粹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总之,剩下几天,希望别出幺蛾子。
这么祈祷着,他回到宿舍,才发现罗永亮出去了。这么晚,又在哪撒狗粮了?他嘀咕着,将背包挂好,刚要出去收衣服,‘扑哧’一声,外面就飞来一只灰色的鸟儿,落在阳台围墙的栏杆上。他一愣,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斑鸠。
“咕咕——”
小家伙叫一声,扇扇翅膀。
不怕人?陈昜有点讶异,正想将之赶走,忽然看到它的脚上绑了一张纸条。我去!他愣住了,这是传说中的斑鸠传书?
“给我的?”
“咕,咕咕。”
“好吧。”
陈昜将它抓住,把纸条解下来。小家伙倒是听话,乖乖的一动不动。什么?我为什么知道传书是给我的?当然不知道,但这么好玩的事遇到了不看血亏。再说了,落到这里,没煲了它就算好了。陈昜理直气壮地想着,将纸条打开。
陈昜先生,有时间可以来一趟宠物店吗?急。
——钟凤儿。
还真的是给我的啊。陈昜有点失望,将纸条两边翻翻,确定没别的内容之后,随手就将手里的斑鸠一抛,放飞了。
看样子是真的有事发生了,不然以钟凤儿的性格,不会亲自来找自己。只是,道理我都懂……陈昜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回信。
“好。”
这不有加好友嘛?
第九十六章 尸变
“臧午阳失联了?”
“嗯,他已经消失几天了,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他。”
“他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没有,他都是独立行动的,平时都是他联系我们。”
钟凤儿有些忧心忡忡:“但是已经有两三天没消息了,最近活尸越来越多,我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才发现找不到人了。”
“是嘛……”
陈昜皱紧了眉头。收到钟凤儿的传书,他就赶到了宠物店,谁知道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了。另外,看她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跟臧午阳说过退出了?
“抱歉,特意把你找来。”
“没事,就是方式有点新奇,哈。”
“呃,呵……”钟凤儿有点不好意思:“其,其实是飞机说我们的监控系统有可能被反黑了,所以才一直找不到人,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笨办法,嘿嘿。”
“挺好的……对了,你刚才说的活尸是啥?”陈昜转移话题,问。
“啊?活尸就是活尸呀,就是,就是……”钟凤儿说了一半,卡住了,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然后,越是着急,她越是解释不清,急得脸通红,“就是那个,那个活的尸啊不对,那个……”
陈昜有点好笑,又问:“跟尸偶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的,活尸是活人啊。”
“活人?”陈昜一震。
“对呀?你不知道吗?活尸就是活人,就是……”说着说着,钟凤儿又卡住了,明显知识储备不足,手都急得捏了起来。
“喂,喂喂——”
突然,店里响起了几声试音。
陈昜和钟凤儿都吓了一小跳。
“喂喂?能听见吧?”随后,就是飞机的声音,“嗨喽,是我,飞机,你好啊,陈昜。”
“你好……”陈昜的目光扫了店里一圈。这声音,应该是从柜台那电脑的音响传来的,店里的监控大概率也被控制了……虽然早就知道只要是连网的监控就可以远程操控,但是这种明知道被窥视的不安全的感觉,即使没恶意,还是挺别
扭。
“嗳,吓死人了你,飞哥,下次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呀?”钟凤儿捂着胸口,脸上还挂着受惊吓的表情,忍不住埋怨了。
“我有啊,不是打招呼了吗?哎这不是关键啦,刚才你们说活尸对吧?让我来解释吧。陈昜,你应该知道尸傀也分等级的吧?”
“嗯……”陈昜定定神,神色略微古怪地点点头。
飞机却一点没受影响,继续说:“通常来说,尸傀的级别是根据制作的难易程度从低到高排列的,根据我所知道的,总共有七级,分别是行尸,活尸,尸偶,尸兵,尸将,尸魅,以及尸王。尸偶,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我就不说了,先跟你讲第一个吧,行尸……”稍顿,飞机说得很详细:“你应该知道,大部分的人死了之后,大脑还会存活一段时间的吧?”
“嗯。”
“我们称之为临死状态,就是确实已经死了,但有部分的脑细胞其实还能保持一定的活性,因为不同的细胞的存活时间本来就不同,简单点来说,就是强壮的那一部分脑细胞,会活的更久一点……多数时候,这是没有意义的,但也有例外……比如,通过特殊的手段,例如药物,就可以将这部分细胞重新激活……但是,很明显,只是部分细胞,懂我意思吧?”
“不太明白。”陈昜紧皱眉,摇摇头。
“你,你看过僵尸片吗?”忽然,钟凤儿插嘴进来,做了个鬼的动作:“哇!那些丧尸,它们的动作,很多都很奇怪,很不协调,看不见,不会说话…...”
“喔!”
陈昜一怔,霎时恍然大悟的感觉。
啪啪——
飞机在那边鼓掌,接着说:“没错,这就是行尸的特点,因为他们的脑细胞部分都已经死亡了,能激活的只有其中的一部分,这就导致了他们会丧失很多正常人的能力,比如肢体协调性,比如语言、视力,等等,因为像眼球这样的细胞,本来就很脆弱……而且,因为控制生存本能的细胞,比如吃欲,往往是大脑细胞群里存活时间最长的,所以,如果他们被成功激活了,通常都会具备一个相同点,那就是普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但是,他们毕竟是死人了,大部分器官都已经死亡,所以,就算真的能够活过来,他们也撑不了多久,通常只能够活动很短的一段时间…...”
陈昜捂着嘴,有点打破常识了。之前觉得什么尸偶什么的有点玄幻,但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竟然还有点科学根据???
“接下来,就是活尸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活尸不算尸傀,更像是一种病,类似于狂犬病一样的传染病!哦,忘记跟你说了,听说,我只是听说的,最初炼制尸傀的药物,就是从得了狂犬病的狗那里提取的唾液病毒,后来才被慢慢改良,形成了一种专门针对活人的药物,那就是尸毒……因为有狂犬病毒的基础,所以人一旦中了尸毒变成了活尸,也会具备很多狂犬病的症状,比如怕光,怕水,攻击性很强,等等,发展到后期,也有很强的传染性……”
难道……
陈昜想起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后脊冒出了一股凉意。
飞机没有停下,自顾讲解着:“不过,活人不是死人,总是有抵抗力的,所以就算中了尸毒,也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这个潜伏期,有长有短,因人而异,不过发作的症状,多数都大同小异,比如,刚开始是头晕,怕强光,怕噪音,畏水……”
哗哗。
水龙头开着,水花小溅。
肖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脸色青白,有点难看。他低下头,咬了咬牙,将颤抖的手放到了水龙头下面,冲洗伤口。这是被那老太太咬的,已经好些天了,但不仅没有一点没有愈合的迹象,还好像发炎感染了,皮肉有点泛黑。
“肖队?好了吗?”
“噢!来啦……”
肖冬咬着牙,有点勉强地俯下身,闭着眼往脸上泼了几下水,然后胡乱地擦了擦,又‘啪啪’使劲拍了几下振作起来。
“呼——”
吸吸气,他打起精神,动手往伤口处淋了一点消毒药水,然后拿纱布简单缠了几圈,最后又对着镜子呼了一大口气,这才离开。
“肖队,又是一起伤人案……”
“走吧!”
第九十七章
最近域府出现了多起伤人事件。
原本吧,那么大一个区,近百万的人口基数,每天发生一百几十起大大小小的伤人案子,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偶尔死个把人都不稀奇,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然而,这一次却不同,随着多起相似案件的迸发,很快就引起了域府警务的关注。
这一回,肖冬是亲自带队。
“跟上次那个一样,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精神病……”
“哪来那么多精神病!”
“但,但是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小刘一脸无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已经是50多起了吧?”
肖冬翻看资料,眉头深皱。
从年后的2月初开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类似的伤人案件就开始频发。初时还是隔着一天两天一起,之后基本每天都有那么三、两起,到最近两天,几乎是每天都有3-4宗案件被报上来。这还只是已经发现的,还有不少没上报的没有统计。
因为没有死人,所以很多地方是不会报上来的,基本都当普通的治安伤人事件处理了。肖冬昨天让同僚们查了一下最近一个礼拜的记录,竟然发现了十多起类似的案件,全都是因为没有发生更大的伤亡所以让当事人自己和解了。这还只是有记录的,没有报警记录的,估计还有不少。肖冬看完之后,才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意识到了严重性。
“这是学生?”
“对的……”
“人呢?送去医院了?清醒了吗?”
“没有,跟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情况很不稳定。”
“关在小黑屋里?”
“对……”小刘点点头。这类精神病人有一个特点,如果四周黑暗、安静,那么他们就会保持安静,陷入一种痴呆的状态,医院在发现这一点后,就专门安排了类似的病房用于临时安置。因为又黑又静,所以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
肖冬看着资料,捂着嘴陷入了沉思。
小刘看他几眼,问:“那,肖队,咱们接下来……”
肖冬伸出食指示意安静。过了几秒,他的指头点了两下:“你去,跟李叔一起,将这个月的所有受害人做一个统计,全部!一个都不能漏!”
“好……没有了?”
“你先去!先统计出来!”
“好!我这就去。”小刘一点头,转身就走。
“嗯…
…”
肖冬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又对着资料看了一会儿,接着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唰唰’地写画了起来。约莫半个小时后,他‘砰’地一拍桌站了起来,离开座位大踏步离开,到了门口,又小跑回来,把记事本带上,直奔里头的办公室。
biu~,biu~
杨元宾叼着烟,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
嘭。
肖冬冲进来,门都抖了抖。
杨元宾头都没抬,“告诉你,老子这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奖金就没得了。”
“说正事!”
肖冬将写得密密麻麻的记事本往桌子上一拍,表情罕见的严肃,“老大,我们有大麻烦了,我建议立马上报州府,申请启动三级,不,二级警报。”
杨元宾点了几下屏幕,抬眼看他一眼,“什么?”
“我说申请二级警报……”
“再说一遍。”
“我说,哎我去……”肖冬看杨元宾嘲弄的表情,有点急躁地揪头,吸气冷静下来后,指指桌上的笔记:“我没有开玩笑!这回真的有麻烦了,你看!这是我刚才做得记录,发现没有?这50多起案件里面,其中有13件是有关联的。比如这个,昨天案发的这个陈某,就是他,你看,他是前些天我们抓到的那个老太太袭击过的人!时隔十八天,他身上出现了跟老太太一样的症状!还有,你看这个,这个林某,你看他,他在十几天前报过案,他也有过……”
“然后呢?”
“他们还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他们的伤口,全部都出现了感染,他们发病后的症状都是一样的,甚至连攻击人的特征都几乎一模一样……最严重的是,我们目前完全掌握不到这些病人的具体数量!这就意味着,如果不彻底排查……”
“然后呢?”杨元宾掐了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什么然后!这病不是普通的病,它有很强的传染性!而且很可能已经在扩散了,这些都是证据,证据确凿啊……”肖冬张开手,解释得嘴都干了,有点抓狂。
“所以,你就用这些,你……”杨元宾撩撩他的笔记本,“自己先入为主的臆测,让我告诉上面,让他们开个二级警报?”
“什么叫臆测,我查过了,这不是……”
“你知道二级警报什么概念吗?”杨元宾打断他。
“我……”肖冬一滞。
“军方介入,全城戒备,出入限行,交通管制,宵禁……”杨元宾板着指头数了几个,忽然话锋一转,“你脸色很不好呀。”
肖冬表情一僵,随即摇摇头:“不是,老大,真的比你想象中的严重,你可以自己看看,我觉得,真的,要不了二级也最低要个三级,而且我建议现在就上报,我高度怀疑这个是传染病,而且有潜伏期,我有很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杨元宾挑挑眉:“你是说你比医生还专业?”
“我不是这意思……”
“好了,行啦,我答应你,这事我会注意的,可以了吧?”
“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是这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呀老大,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肖冬急得跳脚,“你怎么这样呀!”
杨元宾的眉头皱起来,看着他,不作声。
肖冬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强行将情绪控制住,“对不起,老大,我的意思是,这事真的比你想象中严重……”
杨元宾把笔记拿过来:“这事,我会亲自跟进。”
“啊?这没必要……”
“你呢,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杨元宾指指他的脸,“太难看了。”
“我没事,我感觉挺好……”
“好的像鬼一样啊?你这样怎么开展工作?听我的,回去休息一下,顺便把你这手养养好,都多久了。”杨元宾看着笔记,没抬头:“你这本笔记借我几天。”
肖冬下意识地将缠着纱布的手往后缩了缩:“我不需要休息……”
“没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我,唉——”肖冬见顶头上司都不看自己一眼,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了,于是有点丧气,摇头颓然地转身就要走。
“等下!”
杨元宾叫住他,说:“把证件放着,我帮你保管几天。”
肖冬一僵。
停顿了几秒,他回过头,看了杨元宾一会儿,又抬起头呼吸了两口气,接着将证件扯下来,‘啪’地狠摔在桌上,摔门而去。
砰。
门又是一震,玻璃都裂了。
“我靠——”
杨元宾将笔记本一拍,本来想骂人了,但人都走了,只得恼火地拍一下桌子泄愤。回过头,他点点屏幕,又骂了一声,“靠。”
游戏结束,植物被僵尸干掉了。
第九十八章 求生欲
“明少,怎么样?”
“连个学生都搞不定,你怎么混的?”
“呃,呵呵,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人跟我一亲戚有点关系,我不好自己动手。”马运有点小尴尬,心里骂了一声,你特喵还不是学生?
李光明趴在方向盘上,面色有点萎,无精打采,“帮你没问题,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呵呵,我当然不让你白忙活,我听说了,你最近被个老头子讹上了呀?只要你帮我搞定这小子,那老头我帮你搞定!”
嗯?
李光明一振,抬起头看他,“真的?”
马运‘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这还有假?嘿,不是我吹牛,你家是有钱,不过要说在这区,我家也不是吃素的!”
李光明眼前一亮。这话他倒是信的,虽然就资产来说,骏马集团远不能跟李氏相比,甚至在域府的亿级豪绅圈里也只勉强属于中游水平,但是马家胜在呆在域府的时间足够长,至少三十年经营打下的人脉,估计早就遍布全域了。
马运见他表情,赶紧趁热打铁:“怎么样?搞不搞?”
“你真能搞定那老头?我可跟你说啊,那老头子难缠的很。”
“嘁,不就一个老头子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他有点钱,从局子到律师到法院,全有我的人,你还担心他能飞啊?”马运一脸不屑,心想果然是个大少爷二世祖,再有钱也就是个毛没长齐的学生哥,被个老头唬一下就怂了。
“嗯——”李光明沉吟一下,猛一拍方向盘,“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说怎么搞吧?断手还是断脚?死人就算了。”
“死人那不行,也不用断手断脚,嘿嘿……”马运阴笑:“你揍他一顿,扒了他裤子,把他丢路上,我会给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
“我靠,还是你狠,不过你这图不行呀,看不清楚?叫什么名字?”
“陈什么,忘了,哎不用,我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在这等着……”
……
啪。
公交到站。
陈昜走下车,左右望了望,然后沿着人行道回学校。走到中途,他将口罩取下丢进垃圾桶,顺手把帽子也摘了。
“啊——”
呼出一口气,他久违的感觉有点疲惫,心累。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孤市的委托,臧午阳的失踪,活尸的出现……所有这些事纠缠在一起,让他着实难以招架。尤其是尸傀的事情,虽然不想管,可一旦知道了,才发现根本脱不开关系。
最重要的事却一拖再拖。
陈昜有些无力,却又不知道怎么破解困局。选择一走了之吗?可是那么多的事情,怎么放得下?原以为下定了决心就可以一往无前,谁知起步了才知道,每一件事无论大小都早已变成一条条丝线,于无形中束缚手脚,使人寸步难行。
你啊,还真是个废物。
以前有宋筱娥在的时候,陈昜总感觉什么都很简单,而现在他才知道,没有了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想到一个人的力量会这么的无力,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早已不是靠一个人的武力就可以改变的了,哪怕你能够以一当百。
噹!
马路对面传来一声敲击声。
陈昜回过神,扭头望了一眼。
几个戴着口罩的人手持棍棒走了过来。路边的路牌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其中一个人刚敲的,也就是声响的来源。
陈昜的心情不佳,本来是要走的,但前面又来了几个人,将他去路挡住了。
“你确定就是他?”
“没错,就他!”
“确定?”李光明又问。
“非常确定!绝对不会错的。”
“好……”
李光明招招手,“打他!”
马运怪笑一声,“嗨,记得扒裤子……”
“动手!”
“啊——,我,你打我干嘛,啊啊——”
……
李光明棍子一丢,跳步一溜烟地跑到了人行道,咧嘴一笑,“嘿,老大!”
陈昜瞥他一眼,又望了一眼被一群人围着殴打的惨叫连连的马运,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感兴趣,自顾继续往学校走去。
李光明死皮赖脸地跟上:“老大你去哪啦?”
“滚。”
“唉别这样嘛,对了,这个马运是不是得罪你了?没事,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嘿,你不用感谢我的,举手之劳。”
“……”
“老大,你最近有没空啊?我前几天发现了一个邪教组织,整天宣扬什么秦始皇养生诀什么的,里面所有人都神神经经的,我高度怀疑他们是一伙恐怖分子,你要是有空,不如咱们去把他们端了?为民除害呀……”李光明露出了正义的表情。
陈昜站住了。
李光明赶紧刹车,又退了一步,退到他侧后方,笑得有点儿谄媚,俨然真就一副小弟的姿态。
陈昜吸吸气,终究发不起火,继续前行,“这种事你应该报警,不应该找我,别烦我。”
“不是,那群人……”
“滚!”
“好咧!”
李光明一蹦,直挺挺地跳着转了个弯,乖乖地原路返回。这会儿,七、八个人还围着马运在拳打脚踢,他稍停看了看。
“李,李光明,你给我记住……”
“继续。”
“是!”
第九十九章
古传,秦带甲之士百万,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乃战国无敌之师。其中,又以‘人俑’最为孔武,俱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畏生死,誓死而终,乃秦军之中坚。
但,亦有传,‘人俑’嗜杀,性情狂暴,难以管控,需得以生鲜血肉饲之,再以钟糜之音抚恤,方能如臂指使,无敌于天下。
“噹——”
钟声一响,闷而深沉。
这是一口铜钟,大约只有个西瓜大小。灰黑色的桶形,造型平平无奇,花纹也有些模糊,只能见到雕的是密密麻麻的小篆,像是经文。
“老伙计,你也闷了吧?”
老人摸摸钟身,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孩子或是爱人,眼里有些怀念,自言自语:“也是啊,都多少年了?六十年了吧?”
铜钟无声。
“呵。”
自嘲笑一声,老人将之捧起,放到铺在地上的红布上面。月光从窗外照射下来,映着钟身,微微泛着黑色的光。老人望望窗外,出了一会儿神。
咔。
黑暗里,有影子动了动。
老人醒觉,又是一笑:“知道了,不要催了……”摸摸铜钟,他眉目平和,低声呢喃,“老伙计,再陪我奏一曲吧。”
“咚——”
钟声起,夜风卷帘,满屋人影。
嗯?
陈昜眉头一皱。
突然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掠过,虽然很轻微,但却带着一点电磁的麻痹感,非常真实,绝对不像是错觉。
“唔。”
“怎么啦?”陈昜闻声,回过头。
“没事……”柳月纱抚抚耳朵,看看他,忽然抿了抿嘴,微蹙的黛眉绽开,有点戏谑:“嗤,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的啊?”
“嘁。”
“嘿,还害羞。”
“无聊。”
“噗——,口是心非。”
“哼,怎么不说是你的自我感觉良好过头了。”
“那必须得呀,做人就得有自信嘛,何况是我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嘎嘎。”柳月纱臭美地仰着头,还挺骄傲。
陈昜无语了。主要是没法反驳,难道还说她丑?那更虚伪。
然而,柳月纱却不打算放过他,有点小小的得意洋洋:“无话可说了吧?嘿嘿——”
“好男不与女斗。”
“因为你长得丑。”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拍即合赶紧脱。”
“咳——”
陈昜差点吐血。
“哈哈哈——”
柳月纱捂着肚子笑得乱颤。
臧雪到的时候,打开车门就见到这一幕,啼笑皆非之余瞥了某人一眼,语气浅淡:“笑什么呢?这么大声,老远都听见了。”
“嗤,嗤嗤——,在教他什么叫对穿肠呢。”
“嗳,真闲。”
“诶?行啊你,还买花呀。”
“不行吗?市哥住院那么多天我都没去看他,出院的时候当然不能两手空空啦。”臧雪将花束放到前排,顺便把车门关上。
“哪那么讲究,我还想他多住几天……”
“呦?不舍得某人呀?”臧雪揶揄道。
“什嘛?说什么呐,我意思是他应该好好养伤……”柳月纱没好气地敲她头一下,还嫌弃地瞥了所谓的某个人一眼。
你以为我想浪费时间跟你待着喔?陈昜腹诽了一下,开车朝着医院驶去。不过,今天孤市就要出院,总算是到头了。说起来,那家伙也是够强悍的,骨头断了两根十天半月就出院了,换了普通人,这个时间估计还得躺在床上呢。
车子穿过中曜路,从中曜广场外驶过。
俩女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低声发笑。偶尔,俩人还会瞟瞟某人,‘叽叽咕咕’地评头论足,乐此不彼。
陈昜翻个白眼。这俩货,性格迥然却能凑到一起,真不是没道理的。
轰轰——
广场里,劲爆的音乐在轰炸。
陈昜瞄一下,吐槽了一句‘吃饱了撑的’。自从那个牛弘又摆下擂台后,域府俨然又成了网红,这半个月来天天在那打闹,不带消停的。谁让它有流量呢?炒作炒作,现在真让他炒起来了,每晚都有一百几十万人等着看这场戏。什么拳击冠军啊,什么格斗大师啊,什么泰拳高手啊,还有某某功夫宗师……说是比武,更像是一种乱炖的大型秀。
这些天,尸偶就跟当初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没了踪影,外面看起来依然一片太平的景象,好像它们从未来过一般。
陈昜想起几天前在宠物店与钟凤儿、飞机说的话,脑子有些理不清。因为没有可靠的信息源,他现在都有点迷糊了。
“臧雪。”
“嗯?”
俩女停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哥呢?”陈昜问。
“我哥?又跑去泡妞了吧?”臧雪撇撇嘴。
“不是那个,是臧午阳。”
“他呀?不知道,那家伙,经常这样的,招呼都不打,可能已经回去了吧?”臧雪说起来就不高兴,然后又有点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
“你有事找他吗?”
“没有,随便问问。”
“喔……”
“鬼才信他,这家伙,坏的很,肯定有问题。”柳月纱眨眨美眸,满脸狐疑。
“关你屁事。”陈昜哼哼。
“嗨,你看,恼羞成怒了!”柳月纱一点没生气,露出一副‘你看’的表情,“对吧,没说错吧,我就说他有问题!”
臧雪却不受挑拨,说:“其实没关系的,你要是真的有事,我可以帮你找他,虽然不一定找得着,不过一般三两天他也会回我的。”
“不用……”
“确定吗?”
“嗯。”
陈昜稍稍颔首,将满脑子的疑惑压在了心底。而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已经到了医院的大门口,他驶着车子拐个弯,开进停车场。
“市哥还在上面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诶,上去看看呗。”柳月纱一脸无所谓。
“你打他电话嘛。”臧雪白了闺蜜一眼。
“@他了,没理我。”
“我晕了,你打他电话会死哦。”
“嗐,真麻烦……走呀,发什么呆?”
“喔……”
陈昜一惊,回过神来。他下车后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仰头看着医院大楼,又没发现什么,眉头不经意就皱了皱。
臧雪心细,问:“怎么啦?”
“没事。”
陈昜摇摇头,陪着她俩从侧门进去。整个住院大楼的大厅显得有点安静,连值班的护士都见不着了,只有偶尔几个人走动的身影,显得有点冷清。
“诶?人都跑哪去了?”
“换班吧?”
“哦。”
“嘿,不接我电话。”
柳月纱不高兴了,对着手机屏戳戳戳。
叮。
电梯到了。
陈昜先俩女一步,直到电梯门完全打开,确认里面没人,才走了进去。等俩女进来,他看见对面的电梯正好也下来了。
锵。
这边的电梯门关,那边的电梯门开。
陈昜眯了眯眼。
在关门的一条缝隙间,就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有什么‘嗷’地一声,扑了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困境
陈昜眼角扫了一眼,心头骇然。
对方的一蹬,力量之大,直接将墙壁蹬爆了,借力之下一弹,几乎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乌黑的五指成爪,‘呼’地抓过来。
怪物!
陈昜眉头一跳,然后把门狠狠一关。
‘嘭’地一声巨响。
整扇门都裂了,锁头、玻璃爆开,木屑、玻璃碎飞扬。
可惜脑子不太好使。陈昜看着穿过门板的爪子,嘴角抽动一下。这货冲得太猛,刹不住,门板都撞破了,凸出半个头来。
走你!
陈昜趁他没反应过来,一脚踹过来,‘咚’地,连人带门直接踹到了走廊那边的墙上,把本来就被蹬了一脚的墙壁撞得‘砰’一下塌了半个洞。并且,他借这一踹之力反向疾冲,两步跃到了房间里。
柳月纱没看他,面对着阳台那边将臧雪护在身后。
陈昜瞥一眼,旋即瞳孔颤了一下。阳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身材高大修长,无声无息,一动不动。陈昜脑子里闪过一个图像,差不多是条件反射一般拽住柳月纱的手往后一扯,连带着臧雪一起往门口那边推去,“跑——”
“啊——”臧雪惊呼一声,踉跄了一下。片刻前还在跟柳月纱打闹,猝然见到阳台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她本就吓得不轻,然而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又炸了……这一连串的变故来的太快,纵然她心理素质还算可以,依然是萌逼了。
“走!”
倒是柳月纱,没有多余的废话,拉住闺蜜就往外跑。她甚至都没回头多看一眼,没有半点犹豫,出乎意料的果决。
陈昜也没闲着,脚一扫,猛踢在床侧板上。‘嗙’地,整张床翘起凌空旋了半圈,撞向阳台的出口,‘砰’然堵住了门。
窗户的玻璃在震动下爆碎了,那人在玻璃片的袭击下却屹然不动。
这个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呀?陈昜刚想完,对方就动了。然后,他就知道了当初臧午阳为什么叫自己见到这货要赶紧跑。
对方根本没有理会堵住的门口,而是笔直迈出一大步,修长的手臂一甩。
轰。
半面窗台墙,像是豆腐渣,直接爆了个大缺口。
陈昜的两只眼瞪圆了,飞溅的碎石打在脸上,有点蒙圈。这尼玛还讲不讲基本法了?他看着对方又一脚,仅仅两下就在墙上开了一个缺口,顿时打了个激灵。留意到柳月纱和臧雪已经离开了房间,他不再有半点怀疑,双手握拳张开。
咯。
肌肉鼓起,青筋凸显,他的双眼迸出骇人的黑蓝色泽,拳头猛然一挥。
“呼——”
兀然,凭空挂起了一阵寒风。紧接着,整个房间好像瞬间坠入了负数十度的严冬,能见处皆以能见的速度凝霜、结冰。
当然,也包括了进来的家伙。他,或者说它,刚踏进房间,周围的灰尘就吹散了,全身上下‘嗞嗞’地冒出阵阵白气,迅速挂上一层冰霜。它的动作随即变慢,一秒,两秒……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就变得机械一样僵硬,乃至停滞了。
陈昜脸色微微虚白,却毫不留手,冲上去一个飞踢。
再尼玛的见!
当脚触碰到对方的身体的一刹,陈昜心里还是恶狠狠的。他没有丝毫保留,已经倾尽了全力,打算将对方踢出去,最好掉下去。
‘嘭’地一声巨响。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踢到了一个人形的钢铁。随着轻微的一声‘咔’,他感觉小腿一疼,意识到脚骨很可能骨裂了。随即,在巨大的反弹力的作用下,他往回一震,落地狼狈地退了几步。额头冒出冷汗,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青白。
再尼玛的见!
如果说,在几秒前他还有一点侥幸心理,那么此时他是绝望的,掉头就跑。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这一脚,即使是一辆小车,陈昜都相信能踢个几米远,可是当他匆匆一瞄,对方胸口处的衣服都裂开了,里面却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眼前的事实,将他残存的一点自信彻底粉碎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趁着对
方还没有摆脱控制,逃得远远的。
喀——
门外,卡在墙上的家伙起来了,‘吽’地嘶吼一声,将门板撕成了几片。然而,还没等他站稳,面前又闪过一道黑影。
“去你的——”
陈昜刚出来,顺势就是一脚,把他踢得‘咚’一声破墙,撞到里面去了。
死人就好好去死不好吗?
他咬咬牙,忍住小腿的剧痛,朝来时得方向跑去。但是,还没等他走到转角,就见到俩女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他一下瞪大了眼,吼道:“跑啊——,跑……”话音未落,俩女后面就蹦出一个人,穿着病号服,龇牙咧齿地嚎叫着追过来。
尼玛!
那么一瞬间,有点绝望。但他还是迎上前,越过了俩女,拳头直呼过去,‘彭’地将对方打得摔了出去,滚了好几米远。
臧雪一脸苍白,却是回过神来了,强行镇定:“你,你没事吧…...”
陈昜没有答,往外走:“跟着我……”
柳月纱几乎是秒接,“不行……”她的表情出奇的冷静,没有一点慌张,说的话更是让俩人一怔:“你带我们跳下去!”
啊?
陈昜一愣,脑子没能完全转过来。不过,前面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懂了,因为在转角口,他见到走廊那边又跳出了两个尸偶,还是活尸,但已经不重要了。
“搞什么!怎么那么吵,护士呢?医生……”
旁边的病房门打开了,有个大妈走出来。她骂了几句,看到走廊的状况之后,静了一下,又默默退了回去,‘砰’地把门关上。随后,就能听到‘啊啊啊——’的鬼叫声。
碎石‘哒’地滚落地。
刚才被踹进墙后面的男子扶着断墙,浑身灰土地走了出来。
同一时间,房间里的男人也走出来了。他看起来比前者好多了,只是身上挂着一些霜莉冰渣,看起来有一点怪异。
陈昜吸吸气,然后‘呵’地苦笑了。
第一百零二章 困境(下)
“不,不可能……”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臧雪的双眸睁得偌大,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无血,嘴唇哆嗦着低呻,“这,这不可能……”
陈昜完全理解她的心情。毕竟,任谁看到一个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死了还上了新闻的家伙又站在了面前,都很难淡定。
宇冬来。
从墙洞里出来的,正是一个多月前在这家医院跳楼自杀并且当场身亡的网络红人。那时候,连他死的情景的图片视频都传遍了网络,轰动一时。
然而,他现在就站在了陈昜等人眼前。虽然面上的缝合线很诡异,面色很差,但是至少在外形上,确确实实就是宇冬来。
陈昜嘴角抽搐,“他有兄弟吗?”
说完,也没指望臧雪和柳月纱会回答,他一指那边开着门的病房,“进去,去阳台……”说着的同时,他走前几步一手抓住那又爬过来的活尸,连给它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咬牙使尽了全力,硬生生地将之向着对方俩人或者说尸一甩!
“走!”
柳月纱没有半分迟疑,拽住惊魂未定的臧雪就走。
不得不说,虽然冷血,但真的是帮大忙了。
陈昜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欣赏这个女人了,不仅苦涩一笑。想归想,他却没有一刻停手,回身将走廊边得长椅一扯拉起。
嚓!
那活尸被宇冬来一手洞穿了脖子,直接不动了。但是,他也被冲击力撞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歪歪斜斜地差点摔倒在地。
另一个抖了抖,将身上的冰霜尽数抖落。
陈昜举起几米长的金属长椅,跨了个弓步,手臂上青筋凸起,双眼一瞪,“啊——”地怒号一声,凶狠地砸了过去!
然后,他也不看结果,转身就尾随俩女进房,顺手将门‘砰’地摔上。但一转身,他就见到俩女站在阳台那边,正看着房间的一角。他一惊,以为又是什么鬼东西
,大步上前一看,随即一呆。却原来是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还吊着瓶戴着氧气罩。
犹豫了一霎,陈昜将转角的柜子搬起来,往门口一丢,‘嗙’地将过道塞住了。随即,他狠狠心掉过头去,冷声一喝:“走!”
“可是…...”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俩个。”柳月纱的眉头紧蹙,异乎寻常的冷静。
“那……”臧雪张张嘴,往后望了望。这是几楼来着?怎么走?
“躲开!”
陈昜手一抖,袖子里射出一条银线,‘砰’地钉在了阳台的栏杆上。他瞟柳月纱一下,恰好后者看了过来,于是就对了一眼。他已经懂她刚才那一句‘你带我们跳下去’的潜台词了,可现在明显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因此他并没多问。
‘嘣’得一声,银线抽紧,发出弹线的轻鸣。
陈昜收手拽紧,走向俩女。同时,他有点奇怪。进来到现在应该有十多秒了,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一晃的工夫,但对于自己而言,可以做的事情却非常多。同理,对外面的家伙来说,亦然,然而到现在却还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可不相信一张凳子就能将它们拦住,可不管什么原因,他本来就只是打算拖延一下好逃跑的,时间自然越多越好。
而只要落到地面,要跑就方便多了。
“走……”
刚走到阳台口,他话音未落,耳边就听到‘咚’一声重响。在零点零几秒的一刹,他得眼角瞥见旁边的墙壁拱起,凸裂。
我草……
瞬间,墙面爆开。
陈昜只来得及骂一半,墙壁就破了一个洞。磨盘那么大一块的墙块碎成了好几片,夹着碎石头,呼啸着砸了过来。他根本上来不及做太多的反应,就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头,而后就‘砰砰——’地被砸了个几乎全中。可还没等他缓过来,侧面的墙又‘轰’地炸了。爆开的墙壁差不多两扇门那么宽,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跟炮弹似的,铺天盖地。
阳台上的俩女都傻了,瞠目结舌。说时迟,但实际上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间,她们连神经都没反应过来。
陈昜倒撞在墙上,‘嘭’地撞爆了瓷片,浑身染血。他咬住牙,将牙缝里迸出的一丝血抿住,盯着破了个大洞的墙壁里头。
沙沙沙——
灰尘、石砾飞扬。
那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没有看他一眼,脖子扭了标准的90度,见到因为惊骇过度而出现了短暂愣神的俩女后,走过去。
“你他妈……”
陈昜挽住手腕,‘咻’地回收银线,反向一拉,同时脚一蹬墙,如同一头怒虎,猛然发起了扑冲,“瞧不起谁呢——”
随着吼声,这一下双重借力,速度之快,甚至引起了一声轻微的音爆。对方明显也没料到,刚一转头,却已经迟了。
陈昜抱着他,从破开的墙壁冲了过去,眦目嚎叫,“跑——”
噹。
黑银一闪,卡在了栏杆上。
柳月纱一抖惊醒,再定神一看,却是银线的弹射装置。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同时拽住臧雪。
臧雪娇躯一震,才如梦初醒,“他……”
“我们是累赘!”
柳月纱乱按了装置两下,将银线拉出来,“数三下一起跳,3,2……”
咚。
骤然一声,如同闷雷。
柳月纱一窒。她的视线角度,正好对着了房间,于是见到了一道黑影从左边往右边一掠而过,‘彭’地将墙壁撞爆了。
臧雪的双眸睁得滚圆。
“咳——”
扬尘荡开。
陈昜嘴里涌出一口血。陷在断墙的一堆石头里面,他浑身是血和尘土,目光却看着前方,除了绝望,还有点生无可恋。
妈的,说好的不开挂呢?
第一百零三章 绝境
“走啊……”
勉强爬起来,陈昜见到俩女还在发呆,感觉有些万念俱灰了。强行撑起一口气,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哀求,“走啊——”
柳月纱打了个激灵,旋即一把抓住面无血色得臧雪,“走!”
老子就该丢下你们的!
陈昜心里暗骂,咬住牙,两手搬起旁边一块断裂的墙体,向着对面猛掷过去。
嗙。
刚出来的家伙一手就抓住了,轻描淡写。然后,他那比起常人更加长细的手掌一拢,整块水泥砖头凝成的大石块就‘啪’碎了。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头都没回,长臂一挥,将手里的石块掷出。‘咻咻——’的,十几块小石头破风闪过。
陈昜的眼珠子一凸,想要躲开,身体却根本来不及跟上大脑的指令。
噗噗噗——
顿时,仿佛被乱枪扫射,他浑身一顿乱颤,喷出一股血雾。往后退两步,他嘴里吐了个带血的‘操’字,屈膝跪了。
“陈昜——”
臧雪一声尖叫,眼泪涌了出来。
柳月纱双眸通红,将弹射装置硬塞到她手里,将她往身后一拨:“拿着……”
臧雪却一下拽住了她。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在短时间的慌乱后,面对突如其来的绝境,她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他的目标是我!”
柳月纱却不听,神色冷厉地面对着走来的敌人。事实上,到了现在,她哪能不知道?对方由始至终都只盯着臧雪,再笨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且,如果真要下杀手,在刚才的短短不到10秒的时间里,它至少就有两次机会可以动手。以对方表现出来的那非人的力量,要是真的攻击两个女人,结果必然是非死即残,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有机会就带他走。”
臧雪低语一句,绕到了前面,两只手攥紧,表情变得截然不同,冷然决断:“你是谁?”
对方没答,径直走来。那么几米的距离,它几步就跨过了,笔直地站在俩女面前,身形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一尊魔神。
恐怖的压迫感,让臧雪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刚才,你就是跟这样的怪物打架嘛?她心里莫名一酸,挺直了娇躯,奇异地镇定了下来:“你想做什么?你……”
陡然,柳月纱一跃而起。毫无征兆,以至于臧雪的话都还在嘴里来不及说出,就见到她像一头矫健的猎豹似的往前一掠,手里的弹射装置拉出银线,在面前的怪物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接着就整个人往外一翻,直接翻过栏杆一跳!
臧雪剧震,脱口尖呼:“纱纱——”
然而,柳月纱已经往下仰。同时,随着她的后仰,银线也高速扯动,发出了‘嘣’的一声,紧紧地勒住了袭击者的脖子。
这要换了普通人,恐怕就完了。
但几秒后,俩女就体验到了真真正正的绝望。
柳月纱并不是真要跳楼,只是想利用惯性和自己的体重用银线制服甚至杀死对方,毕竟脖子可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可是,她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那感觉,她勒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焊死在地上的柱子——屹立着,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勒在对方脖子上的银线,只是稍微凹下去了一点点……反而是她,因为赤手空拳,有一只手都被割破了,满是血。
“咕——”
忽地,这人的喉咙发出一声渴水一样的响动。然后,他扭动脖子转过头,看着半悬在空中的柳月纱,嘴角裂了裂。
俩女瞬间觉得浑身冰凉。
虽然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感受到了它透出的那一份轻蔑,以及嘲讽。
这怪物!
俩女的心里冒出了相同的咒骂。
只是,对方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诡异地咧嘴像是在笑,它伸手抓住脖子上的银线,手指看似很轻松地一扭。‘啪’地一声,连一辆小车都能吊起来的合金线,仿佛一根粉丝,断了。它捻着线,又朝露出惊恐表情的柳月纱咧咧嘴。
“不——”
臧雪双目瞪了出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它却不为所动,手一松。
柳月纱连想要借力的机会都没有,两手一晃,整个人就往后仰着向下摔落。她看着臧雪扑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笑了一下。
“老兄……”
bong——
猝然一声爆响。
它出现了一刹的停滞,头往回转,但只转了一小半,两只脚掌就出现在了眼前。
‘嘭’一声。
陈昜如同一个炮弹,双脚凌空直直地踹到了它脸上,将之踹得撞爆围墙栏杆,飞了出去。还没落地,他便往前一扑。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他目送着对方往下坠落,‘砰’地砸在地面上,直接砸出一个坑。滴着血的嘴努了努,他继续骂道,“thisfor you,碧池……”
“骂谁呢!”
“反正不是你……”
“谅你也不敢!”柳月纱一条腿被拎着倒挂悬在空中,眸子往上望着,眼睛红湿红湿的,嘴却是不饶人,“快拉我上去!”
“你小命在我手里,能客气点吗?”
“有本事你撒手。”
“你以为我不敢喔?”陈昜有气没力地耷拉着头。他稍稍喘过气来了,视线就往眼前收了收,结果猛地就一定。
“你敢,你放啊,你有种你……看哪呢!你个色狼——”
柳月纱一叱,大长腿一脚踹在了他脸上。
陈昜措不及防,手一软。
“啊啊——”
“哇——”
“你真敢松手!你个混蛋!陈昜你个王八蛋——”
“谁让你踢我的!你别动呀!找死啊!”
“踢你便宜你!眼睛往哪看呢!还不拉我上去,你个混蛋——”
“你别动……”
……
臧雪趴着栏杆,看着这一切,直到陈昜将柳月纱拉上来后,才猛地一震。
柳月纱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坐在地上又踢了陈昜一脚,“你个混蛋,你……”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男人的模样时,话就一窒。
陈昜却懒得理她,喘了几口大气。
“哇啊——”
终于,臧雪忍无可忍了,失声哭出声来,扑过去一把抱住柳月纱。后者一僵,随即一软,强撑的一口气泄了出来,咬住嘴唇。
“哇啊啊啊——”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咧……”
“啊啊啊——,我,我以为,我呜哇哇——”
“别哭啦,吵死啦,别哭啦……”
“呜啊啊啊——”
……
“有没有这么夸张……”陈昜摇头嘀咕。
“要你管!”
俩女冲他就是一吼,异口同声。
陈昜一缩,面对她们的怒视,赶紧咬咬牙扶墙撑着站起来,“哭吧哭吧,等外面的家伙进来了,我看你们还哭不哭。”
俩女双双一怔,连忙收起了情绪。
“刚,刚那个是宇冬来吗?”
“不知道,你们呆在这,我出去看看。”陈昜皱着眉头,感觉很奇怪。虽然时间不长,但打得这么热闹,房子都快拆了,其它尸傀却没出现?太反常了。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小雪你找个地方躲躲。”
“我不要,不要不要——”臧雪拨浪鼓式摇头。
“你俩能不能听指挥了?”陈昜无语了。
“你能不能听话?”柳月纱蹙着眉看臧雪。
“反正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要么你们别出去,要么我们三个一起走,丢下我一个,想都别想。”臧雪一只手一个拽住了俩人。
“嗳,随便你们!”
“服了,随便你!”
“说你呢!”
陈昜狠狠地瞪了柳月纱一眼,却被无视了。无奈地吸吸气,忍住身上的疼痛,他也不走门了,而是从破洞口往外走。
俩女对视一眼,得逞地挤挤眉,紧跟在后。
陈昜一边走一边倾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有些杂乱,喊叫声,打斗声,有远有近,让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外面什么状况。回过头,发现俩女紧跟在后,就差贴身了,尤其是柳月纱,转个脸就近在咫尺,让他哭笑不得,“我说,你们……”
轰!
兀然,整栋大楼一抖。
陈昜的话一顿,与俩女一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刚刚才离开的阳台那边‘砰’一声,扬起了一阵阵的尘雾。
不,会,吧?
那么一瞬,三人的脑子里闪过三个字。
而后,陈昜反手将俩女拦在身后,往回走两步探头观看。
风吹过,尘埃落定,什么都没有。
陈昜绷紧的神经线一松,如获大赦地呼出一口气。我就说嘛,就算它是神仙,这么高摔下去,还是摔在水泥板上……
啪。
阳台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断掉的栏杆。
陈昜张着嘴,定住了。
喀。
随后又是一只手,接着它就冒出头了,轻松地一跃而上,站了起来。它左右转动头,最后面向了墙洞,脸上的两个鞋印非常的显眼。
静止了几秒。
陈昜的双肩垮了,双眼流下了两行清泪。
大哥,不带这样玩的啊——
第一百零四章 混乱
“……你要记住,尸王不死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不知道疼痛不会恐惧,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跟它正面硬刚……”
你是对的。
陈昜想起臧午阳说的话,终于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如果说,之前他逃跑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俩女,至少还心存一点出于对自己战斗力自信的底气,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拼尽全力地逃命……
噌。
猛一跺地,他都来不及思考解释,忍住浑身的剧痛,掉过头就一手一个拦腰抱起柳月纱、臧雪,朝反方向逃跑。
“呀——”
臧雪惊叫一声抱住他。
“这样跑不掉,放我下来!你带她走!”挣扎了一下,柳月纱冷静下来,俏脸微白:“它的目标不是我,我来拦它……”
“闭嘴!”
陈昜吼一声。
如果真是要死了,他或许真会考虑抛下俩女,但是如果只是一心逃跑,他还是有一点信心的。因为臧午阳说过,尸王确实无比牛批,但是并非毫无弱点。毕竟它说到底了还是死物,除了活动范围有一定的限制,速度其实也并不快。刚才是有些大意,而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这么狼狈,事实上,如果几分钟前他是现在的心理状态,他觉得自己已经逃了。
柳月纱一咬唇,拽紧了他。虽然非常憋屈,不甘心,可是她心里很明白,这个时候保持安静、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吱吱——
他抱着俩个人,鞋底都擦破了,在地板上拖出一条划痕。对别人来说,带着两百斤的重量或许寸步难行,对他来说却并不算重荷。
弹射装置坏了
,带着俩个人没法玩绳降,如果直接跳,这高度非死即残;电梯太慢不行,而且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楼梯,太慢了……
短短几秒,他就将几种方案淘汰了,决定先一边跑一边躲。倒不是说自暴自弃,而是一边躲猫猫,再一边玩玩秦王绕柱,搞不好真是现在最合适的办法。因为刚才的一幕已经提醒了他,就算成功逃到楼下也未必安全,而且很可能会增加无辜的伤亡。
主要是,这会儿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了,不引起注意都没天理。而不管是警方还是天上宫,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可惜手机坏了。
陈昜暗骂一声祸不单行,不然至少可以找钟凤儿求援。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了,边跑边喊着:“你们有宠物店的电……”陡然一顿,他在走廊口看到了趴在中间的七零八散的尸体。那是他刚才丢出去的尸傀,却不见宇冬来的影子。
怎么回事?
他出现了一刹的疑惑,随即直接冲过去。因为位置的关系,他必须过去,迟疑那么一秒,那个怪物很可能就会从那边出来。
“啊啊——”
突然传来了喊叫声。
陈昜不惊反喜,感觉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不做细想,他转个角,提防着有可能出现的攻击,神经一瞬绷住了。
然而,面前一幕却让他一怔了。
这走廊几十米长,笔直过去,中间就是护士站,还有电梯间……但医生病人都没见一个,就只见几个人在那对持。
“孤市……”
陈昜有点摸不清楚状况。然后,对方也看了过来,同样是一愣。
不止孤市,还有三、四个人在护士站那边用叉子、拐杖和凳子
跟一个活尸缠斗,其中两个看起来还是安保公司的人。
当然,还有‘宇冬来’。他背对着陈昜,这时候就转过头来,龇牙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家伙难道一直在这拦路?
陈昜瞬间懂了,难怪刚才一直没见人!
孤市看着他,看到他浑身血的凄惨的模样,再看他用抢女人似的动作抱着的俩女的姿势,不自觉一脸问号:“你们……”
“跑!”
陈昜一吼打断他,“我断……”
轰。
陡然一声炸响。
陈昜的声音全被淹没了,眼珠子下意识地往侧边一偏。视线的余光处,火光炸裂,将门、柜子连带着一道人影喷射了出来……
咚。
所有的冲击撞在墙上,走廊天花、墙壁直接轰崩了。霎时间,土灰滚滚,钢筋水泥,瓷砖石块……整层楼都在抖,仿佛要塌。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陈昜也出现了一息的停顿。他的脑海里闪过刚才在眼前横掠而过的身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病房里的那个老人……俏然间,他的双眼蒙上一层赤红,额头浮出了几条青筋。
嗒。
有个人从焦黑的房门,已经不能说是房门了,就是个洞,从洞里走了出来。挥手驱散烟尘,他往对面塌陷的地方望望,然后转头看过来。当看见还抱着俩女的陈昜的时候,眉头一翘,嘴角轻佻,“卧槽,这才几天,可以的呀。”
陈昜一震,呆住了。
与他一样反应的是臧雪。说时迟,但是从被抱着起算,不过就十几秒,经过短时间的失神后,忍不住就脱口啼出。
“哥!”
第一百零五章 混乱(下)
臧午阳!
陈昜看着他那火鸡一样的红头发,愣了好几个呼吸,又掉过头看向塌墙的方向。出来的是他,那么里面的难道是……
啪。
尘霾中,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陈昜一瞪眼,旋即又冷静了。他松开俩女,问,“还能动吗?”
柳月纱缓缓神,与那边的孤市对视一眼,稍稍颔首:“嗯,没问题……”
臧雪也恢复了镇定:“能……”
“等会我拖住这家伙,你们先走……”说着话,陈昜站在‘宇冬来’与它,也就是尸王之间的夹角处,高度警惕:“别问别停,我数三下,1,3!”毫无征兆,‘噔’的一声,地砖爆裂,他连2都不2,整个人已经朝着‘宇冬来’飙了过去。
“咕。”
龇牙像是笑了,‘宇冬来’双手成爪,毫不示弱地正面相迎。
“nice!”
臧午阳赞许地翘了翘唇角,两眼‘呼’地冒出两团火,“来吧,孙子!看你这次往哪跑!”
尸王面无表情地将身边的断壁掰断,钢筋连带着水泥,磨盘那么大的一块,硬生生扯了出来,对着他就砸了过去!
轰。
整条走廊一颤,‘沙沙’掉尘。
陈昜的冲撞带着‘宇冬来’直接飞到了走廊的一侧。
柳月纱惊醒,拉着臧雪就往孤市那边跑。同一时间,后者也迎接过来,在打斗的双方旁边汇合之后迅速往电梯那边跑。
“虎鹤齐出,蛇绞双形!”
遽然,‘宇冬来’沉念,反手就是一击缠丝绞手。
陈昜直觉身体一转,整个翻过来,双手被锁在了背后。剧烈的挫骨疼痛,让他下意识地‘啊’一下,失声叫了出来。
柳月纱猛地一顿。她回首过去,黏着发丝的俏脸上闪过一抹迟疑。
陈昜正好面对着她,咬着牙忍住,声音从压缝里迸出来,“走,啊——”
柳月纱一抖。
到了这个时候,她看见他一脸一身的汗血和污迹
,再也忍不住了,双眸显出一丝红,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迹。
“走!”
孤市冷喝一声,同时快步过去,兀然一脚,将在几个人的压制下还在挣扎的活尸生生踹得脖子一歪,没了动静。
“老板娘,你们先走……”
“走……”
柳月纱一闭眼一狠心,拉着臧雪大步往前跑,“全部走!”
“……”
臧雪将她的表情变化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都化为了默默的无言。这时候,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喀喀——
骨头在颤抖。
陈昜疼得脸都扭曲了,涨成了猪肝色。视线的尽头,柳月纱、臧雪、孤市等人拐弯跑去了电梯厅,很快就不见了。
“痛啊……”
突然停住了,他身上冒出了一股寒气,声音森然,“给你脸了是吧?”
‘宇冬来’一震,还没做出反应,本来就惨白的双手悄然又覆盖了一层苍白。几秒后,‘啪’地,手指就崩碎了一根。它迟滞了一刹,紧接着双臂一震,猛地往前一推。‘啪啪’两声,他的手指又崩裂了两根,尾指直接就断了一小节……
陈昜重获自由,却也被推出好几米远,‘噔噔’踉跄几步,又回到了走廊口。
咚。
几乎同时,臧午阳也退了过来。
“你行不?”
陈昜喘了口气,嘲讽说。
刚打了两个照面,臧午阳就有点惨,前面的衣服被撕了个口子,发型也乱了,满身的灰尘。不过,他的表情倒是轻松的,哼了哼:“先顾好你自己,还死不掉吧?”
“快了。”
“果然是菜鸟。”
“我菜我承认,但没你不要脸,整天他妈的不务正事,那么大个boss满街跑,你倒好,玩失踪。”陈昜气极而笑,“怕死你接个毛的任务啊!”
“屁,老子是去找帮手。”
“那帮手呢?”
“呃……”臧午阳讪讪然,“
没来……”
“我草你大爷。”
“淡定,我们能搞定。”
“是你,不是我!”陈昜恨得牙痒痒。
“别这么见外嘛,我妹都让你又抱又摸了,咱们也算半家人了不是?”臧午阳一脸严肃,问:“怎么样?手感还可以吧?”
陈昜:“……”
“我这人很开放的,不会因为你菜就……”
“你他妈能闭嘴吗?”
“好吧……”
“你们搞出来的臭狗屎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陈昜吸吸气,瞄了尸王一眼:“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把这家伙拉去其它地方,不然,它能把这医院拆掉!”
“我也想,办不到呀。”臧午阳苦笑。
“那你争取点时间,我先把里面的大爷救出去……”
“大爷?哪个大爷?”
“那里面的老大爷啊?他,死了?”陈昜一呆。
“老大爷?什么老大爷?”臧午阳一脸茫然。
“不是,那……”
“咕咕——”
忽然,尸王诡异地笑了。
陈昜和臧午阳一惊,双双绷紧了神经。然而,很快的,俩人就察觉到了异样。陈昜感觉有点不对,眉头皱了起来:“它们怎么不动手了?”
“我怎么知道……”
“奇怪,它们……”
俩人聊了多久,尸王和‘宇冬来’竟然也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站了多久。刚开始,陈昜还以为是对峙状态,乐得多几秒缓气的时间,但过了半分钟,对方依然静止不动,根本没要上来攻击的意思,他就觉得不寻常了,可霎时又不知道哪不对。不过,这应该不是坏事吧?毕竟他也没打算死磕到底,只需要给柳月纱、臧雪争取到足够逃跑的时间……
等等!
陈昜一震,蓦然抬头。然后,差不多就在下一瞬,仿佛是在回应他的猜疑,走廊的那一边,突地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叫。
“啊——”
臧雪的尖叫划破了长廊。
第一百零六章 近在咫尺
柳月纱一下懵了。
当顺利来到电梯厅的时候,她才发现另一边的走廊里聚集了不少人。有医生、护士,也有病人、家属,有的在等电梯,有的从消防通道那边离开,有的则还留在原地观望……应该有二、三十个人,坐轮椅的、躺病床的都有,场面有些混乱,但在几个医护人员的维持下却还算安静。而且,许多人一脸茫然,看起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柳月纱和臧雪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诧。那边这么大的动静,楼都要拆了,这边却好像没受多大影响?
这场景切换的太突然,以至于俩女有点蒙圈了,脑子转不过来。前一刻还九死一生,就是拐了个两个弯,忽地又回到了普通日常的场景……要不是身上的汗尘和疼痛在不断地刺激着神经,她们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医生大声问,表情跟周围的人一样,全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柳月纱和臧雪对视一眼,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跟他们说那边有神仙打架吗?现在连她们自己都有点晕了。
“走!”
倒是孤市,却是出奇果断,没有任何停顿,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连推带撞,将电梯口的人全部逼开,开出了一条路。
柳月纱略顿,接着就拉紧了臧雪的手,“先离开这里!”
“喂喂,你们怎么这样?病人优先呀……”
“对呀你们……”
砰。
孤市一拳打在电梯门边,将整个金属板打得凹了下去。霎时间,周围刚刚才起了个头的聒噪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这时,电梯‘叮’地到了。
孤市伸手示意退后,双眼冷凝,戒备着。
电梯门‘锵’一声打开,里面却只有一个人,还是个拄着吊瓶杆的老人。仿佛没料到门外是这种场景,老人吓得一脸呆滞。
孤市看他一眼,再扫了电梯内一圈,这才迈进去。
“走!”
柳月纱拉着臧雪紧随在后。臧雪看了看四周的人,尤其是那些病人,下意识地出现了一丝犹豫,不自觉就停顿了一下。
“纱纱,要不我们走楼梯吧……”
“我们在这越久,他们越危险!”
“呃……”
臧雪一呆,瞬间醒觉了,连忙撇开无谓的恻隐之心。她跟在柳月纱身后往电梯走,抬首看看老人,努力露出安慰的微笑……而后,下一秒,这个笑容就凝固了。她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电梯,但是另外一只脚硬是驻住了,停在了门口。
“走啊!你……”
柳月纱急了,正想要硬拖她进来,却见到了她的表情。那是一种,类似于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
孤市也留意到了。他对于危险本就相当敏感,在静止了一瞬后,陡然回转,猛地一脚后扫,对着电梯角落的老人踢去!
嘭。
脚跟踢到电梯内部,直接陷下去。
所有人都愣了。
孤市的这一脚攻击来的太突然了,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然而,老人预判一样往侧边移动半步轻描淡写的闪避,又让人傻了眼。
“哎呀,年青人,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老人说着话,却是对着脸色苍白的臧雪微微地一笑。
“走!”
孤市将柳月纱一推,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挡在了门口。如同一头恶狼,他稍稍伏低,目光凶狠而阴历地盯着老人。刚才的一下,其实他并没有打算要了对方的命,只是蹦着对方的手去的,即使踢中了顶多就是骨折,死不了人。但是,那一脚,他自问也没有多少保留,除了准度,速度、力量都用了至少八成水平,却被对方轻松地躲开了。
这老头,非常人!
柳月纱往后踉跄退了两步,连带着把臧雪也带歪了。俩人退出电梯,停滞了那么一两秒,在一刹那间都愣了神。
而就在这几秒的空档,老人出来了。
市就挡了一秒。
是的,大概就一秒。他恶狠狠地扑过去,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但在接触的一瞬间,手就诡异地往外一折,小腿‘咔’侧翻。
从旁观者的角度,电梯里的俩人就是一进一出交错而过,孤市就倒地了。甚至,在视觉上更像是他自己碰瓷扑倒了。
“老板娘,先走——”
后面的安保见势不对,冲上前,却被一杖一个顶飞了。瞧着一百四、五十斤打底的汉子,双双惨叫,直接就摔了出去。
四周的人‘哗’一下全散开,有个坐轮椅的直接起来跑了。
“吽——”
兀然,孤市单脚冲了出来。
“年轻真好呀。”
老人感叹着,不慌不忙,手里的吊瓶杆往后一点,直击其膝盖。‘咔’的一声,孤市一歪,整个人斜着重摔在地,却愣是一手抓住了老人的脚,但才抓住,整条小臂就一翻,以诡异的角度扭到一侧。瞬间,他疼得脸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整张脸涨成赤红,牙齿咬出血……即便是旁人,看到这也会不寒而栗。然而,他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出声,甚至还挪动身体想要张口咬……
“好骨头,若是十年前,唉……”
说着时,老人一脚踹他头上,将之踹得头一歪,没了动静。完了,话到一半,化为一声叹息,他转而又冲着臧雪一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小姑娘,乖乖跟老头子走一趟,免得受皮肉之苦,也省的……”
“去尼玛的!”
柳月纱抓起身边一辆小车就甩了过去,拽住臧雪就跑。
“何苦呢。”
老人摇摇头,手一摆。他的衣袖‘啪’地一下,将车子摔开,破裂的玻璃溅起,‘咻’地一闪而没,带起一股血雾。
柳月纱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定住了。
“嗯……”
眼睫抖动着,她稍稍低下螓首,看着被击穿的腹部瞬间被鲜血染红,脑子一下懵了。
臧雪的双眸瞪的偌大,嘴唇轻颤。她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按伤口,但是血水却像缺了堤似的从她指缝间喷涌而出。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遭受强烈刺激后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作,苍白无血的脸色越来越惊恐,绝望的尖叫脱口而出。
“啊——”
“你走……”
柳月纱却反而无比冷静了,咬住牙,用尽全力将她一推,自己踉跄几步,抓住留在前边的一张轮椅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老人摇摇头,“小姑娘,可别动了,真会死喔。”
咳。
柳月纱一嘴血,将轮椅朝他一甩,像头绝境中垂死反扑的母豹,顺势扑了过去!可才迈出一脚,臧雪就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了。
“你……”
“不要动了,你不要动了!你不要动,医生,医生——”臧雪死死拽住她,眼泪‘哗哗’地流,回头尖声大喊。
柳月纱只觉眼晕,意识有些模糊了:“你,你快走……”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医生,医生啊,救人呀,救命——”
“别动她……”现场唯一的医生回过神来,上前两步,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又站住了,看着老人,战战兢兢,“先,先帮她止血……”事实上,不只是他,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对于眼前的突发事件很多都还莫名其妙。主要也是,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明明一个老头子,看起来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竟然轻易就放倒了几个大汉?尤其是孤市四肢的关节扭曲的画面,更是让人看着就会引起生理不适,甚至比起柳月纱的伤口还更加令人胆寒。
臧雪一脸的汗和泪,双手都是血,浑身连声音都在颤抖:“医,医生,麻烦你,麻烦你帮她止血,求你了,快,快……”
医生看看老人,有点迟疑,“你,你先按住伤口的近心端,往上一点……”
“你来!你来!我,我……”
蓦然,臧雪俏脸变得阴寒,转过首去,冲着老神在在的老人大声嘶吼:“我跟你走!放过他们!放了他们!不要再伤
害无辜了!”
“早该如此,你……”
老人先是淡然一笑点点头,忽然又眉头一皱,‘唉’了一声,自言自语:“这可麻烦了……”
咚。
猛一声闷爆。
同一时间,两个人影纠缠着从走廊口废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砰’一下撞碎了墙角。
全场再次哗然。
臧雪下意识地转首,愣了大约零点几秒,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啼,“陈昜——”
这怪物……
陈昜抵了‘宇冬来’的贴身寸拳,骂了一句。当听到悲啼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匆匆瞟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他就定格了。尤其是当他看到柳月纱浑身是血的躺在臧雪怀里,面如白纸,眼神溃散地向着自己,那个模样……
嘭。
短短一瞬的出神,代价无比惨重。‘宇冬来’可不懂什么客气,近距离一记重重的肘击,狠狠地砸在了他太阳穴上。
‘嗡’一下,陈昜的头撞在墙上,将墙都撞出了一个坑。那一刹那,他只觉脑袋裂了,眼、耳、口、鼻都冒出了血。
“陈昜!?”
依稀间,听到了臧雪的尖叫。
陈昜恍恍惚惚的,脑海里只有柳月纱和臧雪满身血的画面。
‘宇冬来’抓住他的头,朝墙角一撞。
噌。
陈昜一脚撑住了。
那边,正在看戏的老人脸上的淡笑微变,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老子……”
陈昜把上半身一点点地在‘宇冬来’的压力下抬了起来,赤红的眼睛盯着他,染血的牙齿逐字逐顿,“给你脸了是吧?”
啪。
还没回应,‘宇冬来’的整条小臂就爆开了,化为冰一样的碎片。
陈昜一手抓住他脖子,‘嗷——’地一声怒吼,‘轰’地砸碎了墙壁,朝着护士站丢了出去。‘砰砰——’的连响,‘宇冬来’就像个人形的炮弹,呼啸着,将橱窗连墙带玻璃撞穿,再连里面的办公桌,后面的会议桌……沿途的一切,生生地全部破开,开了一条足足二、三十米远路,直到撞上尽头的墙才‘嘭’地一声停下。然后,‘轰’的一下,那面墙也塌了。
鸦雀无声。
陈昜扭过头,视线锁定了老人。
“哎呀,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折腾。”
虽然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老人却没有之前那般老神在在了,摇头说着就朝臧雪走过去,“小姑娘,走吧。”
陈昜‘噔’一脚蹬爆瓷砖,冲了过去。
“不急。”
老人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吊瓶杆一甩。
陈昜随手一挡,谁知整个人前冲的巨大惯性就硬生生地被打停了。他心里骇然,但也来不及思考,再一次扑过去。
咚。
遽然,边上的墙壁炸开。
老人似是早有所料,不为所动地伸手抓向臧雪。然而就差那么半米的距离,本已气若游丝的柳月纱的忽地双眸一凝,猛将臧雪一推。
毫无征兆,以至于几个人都愣了一霎。
随后,电光火石间,高大的人影从炸开的墙壁里掠出,将老人和柳月纱一手一个带起,向着大厅的大玻璃窗撞去,‘嗙’地跳了出去。
同一时间,陈昜接住臧雪。但不管是他还是臧雪,都没能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柳月纱和老人被带走,飞了出去。
臧午阳赶来时,正好就看见这一幕。
“保护她!”
陈昜一吼,疾风一样追了过去。可当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脚下是一片悬空。他的脑筋没转过来就往下坠了,视线从左到右从下而上……直到抬起头,才见到那老人站在尸王的肩膀上,正站在对面的楼上看着。
“啊啊啊啊——”
不甘心,陈昜看着对方抓着软软的不知死活的柳月纱转身离去,坠落中伸着手隔空抓了几下,发出了愤怒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