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〇章 重伤
这场斩首式炮击计划的执行者——突击队，早已趁着完全黑下来的夜色逃跑，离开了他们发射信号弹的那片区域。
日本人控制的这片地区并不小，足足有数平方公里。因为早晨两军大战一场，皆疲惫不已，但突击队没有参加正规战，因此个个精神抖擞。
这里有不少地方可供他们躲避。
如今他们捅了马蜂窝，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龟缩于隐蔽处等待大部队援助。外面到处都是躁动的日军大部队，他们若是到处乱跑，指不定会迎面碰上鬼子的巡逻兵！
“队长，山下有一可疑目标。”
就在赵四准备爬进猫耳洞小睡一觉时，副队长方伍跑来将他拉了出来。
“谁？”
“不知道，但我见到卫生车和吉普车！”
“哦？走！”
赵四一听，就知道自己逮着一条大鱼。
普通日本兵受伤了那完全靠自己携带的药品续命，至于部队里的装甲卫生车和军医那都是给“长官”专用的，普通士官没有那个福气能得到军医治疗。
而且还有吉普车，要坐上吉普车那至少也得是个大尉？或是佐官。
“车呢？”等来到山坡之上，赵四却没看到敌人。
“向西边儿去了。”
如此，赵四才明白为什么方伍要喊他过来。
西边，刚刚他们发射信号弹引来己方跑群轰炸的地方，就在西边的山上。
这车既然要往西去，回来之时肯定还会经过这里。
“行！我们去对面设伏，这一片容易暴露，还是对面山上好，后面就是枣树林，随时都能躲进去。”赵四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再干一票。
日本人肯定没想到他们这些“老鼠”还敢继续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或许自己能利用信息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换上日军的衣服，找到合适的伏击点后就不要再乱动了。等会儿听我开枪，就一起打！”
“是！”
…
与此同时，日军指挥部内一片哀嚎，到处都是被炮弹炸伤与被瓦砾砸伤的日军士官，日本兵不顾再次被炮击的危险，一拥而进，竭力强求自己的长官。
“不好，旅团长阁下呼吸微弱，唇色异常！”
一旁照顾阿部规秀的日本兵检查了旅团长的情况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将军是失血过多了，得尽快带回医疗队输血。”
军医过来一番查看后，额头上冷汗淋漓，一旁的护士长连忙拿出布条为军医擦汗，以免汗液滴到阿部将军的身上。
“在这里输不行吗！？”
“混蛋！医疗队离这里那么远！将军怎么可能受得了？”
将军阁下受伤昏迷，身旁的军士连身份级别都不顾了，朝着平日里他们见到都要卑微地点头哈腰的军医大吼大叫，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迫于周围愤怒亲卫军士的压力，日军军医只能先给阿部规秀一些简单的处理。但炮弹破片卡在了阿部规秀的肋骨之间且伤口血流不止，现场条件简陋，是无法实施手术的。而且不远处就是被炮击的原指挥部废墟，要是在这里直接打开补光灯开展手术，那不是在给敌人炮兵指示位置么？
“我只能暂时保住将军阁下的性命，但你们阻拦我实施手术，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等阿部规秀的亲卫军士稍微冷静一些后，军医摆出了平日里的威严面孔，怒斥他们赶紧滚。
其实他心里担心得不行，刚刚这些劣等兵拿枪指着他的时候，脸上的愤怒可不是装出来的。
“……”
最后还是第一联队的联队副及时赶到，才让这些帝国士兵们妥协。
“快去吧！务必给将军阁下使用最好的药品，拜托了！”联队副直接给军医来了个100°鞠躬，在他忧虑重重的眼神中，阿部将军被抬上了卫生车。
“抱歉，我只能保证一半的几率能救活将军！”军医犹豫再三，还是给了一个较为乐观的概率。
“这……拜托了！”
联队副神色一悲，但没敢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来。
他的亲卫兵和不少普通士卒听闻将军受了重伤，都不肯留在这里，纷纷跟着卫生车一起转移，联队副没有制止他们。
“唉……”
联队长姗姗来迟，从副官那知晓事情原委后，两人都无奈地低下了头。
原以为他们第一联队死了一个大队长就是耻辱了，现在看来，回去之后阿部将军在他们联队受重伤才是最大的耻辱。
…
卫生车是用装甲车改装而成的特种车辆，外面画了一个非常醒目的红十字，车舱顶部也有红十字，仿佛是在警告敌人不得攻击医生。
“再检查一下将军阁下的身体，看看他的口鼻，有没有被异物堵住，有的话尽快疏通。”军医感受到了外面随行日本兵那响亮的脚步声，也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两名女护士立刻拿出工具，而军医则是时刻观察阿部规秀的状况，必要时就为阿部规秀采取急救措施。
“护士长，先给将军阁下打强心剂。”
“嗨！”
护士长的穿着与另外两名护士稍有不同，另外俩护士穿的是白色的长袍，宛如一个西方教会的修女或是厨娘一样……而护士长穿的是略带礼仪性质的黑色护士正装和黑色护士帽。
两个护士忙得手忙脚乱，她们只有小学知识水平，否则也不会只是一个“临时志愿护士”。
是的，日军随军护士也被分了级别，甲等护士都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级护士，而乙等则至少是读过短大的女孩，相当于后世的成人专科水平。
可既然都能上得起高等学府和短大，那些女子做什么不好？家里又怎么不会有“背景”、“关系”，会来华夏参军呢？哪怕屈身下嫁一个普通男子也比参军要强。
哪怕是这个护士长，也只是初中知识水平，自然不懂真正的医学知识，没法给阿部规秀良好的护理。
“蠢货！你弄疼将军了！”
军医看见阿部规秀抽搐了一下，发现护士不小心撕扯开将军的伤口，差点气得头顶冒烟。
“对不起！实在是太颠簸了。”护士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连忙低头认错。
“喂！开慢些！”
军医没有办法，只好拍了拍装甲板，告诉驾驶员放慢些速度。
第六三一章 伏击卫生车
“来了！”
树林里面传出一句低呼，战士们振奋精神，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伍子，你来拉雷。”赵四把控制器交给方伍，自己则是带着步枪上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以最舒适的姿势侧卧起来。
“是！”
方伍双眼含光，勉强能看清远方的敌人。
他们开了汽车的车灯，这让他们可以在黑夜里走山路，可现在却成为了日本人的鬼头灯。
他手上这个，是冀中军区那边弄来的好东西，叫做拉雷，能远程遥控地雷爆炸！
鬼子曾经想过利用老百姓走前头的方法逼迫八路军撤退，那边的同志就研发了“只炸鬼子不炸百姓”的拉雷。
这玩意连电线都不需要，完全可以省下大量的铜用以制造子弹。
这伙日军来时匆匆，去势汹汹，方伍估摸着起码有几十个日本兵步行随行，不好对付。
“炸后面的日本兵吧！”
“可以。”
方伍点了点头，把开在前头的日军吉普车和卫生车放走，等到日军大部队进入雷区时，方伍立刻拉响炸弹。
“轰——”
巨大的震感从脚底传来，仿佛整座山头都被神明所摇晃。
侧卧在粗树枝上的赵四完全不受爆炸影响，在地雷被触发的一瞬间开出一枪，其他狙击手也同时射击。
子弹从突击队战士们的头顶划过，隔着两百多米就打入了那辆卫生车的驾驶口和吉普车的驾驶座处。
那可是长半米、高度只有三厘米的装甲观察口！能把子弹打进去的也只有狙击手能做到了，并且为了提高成功率，赵四集结了五名狙击手同时打驾驶员，就是不想让敌人跑掉。
赵四放下狙击步枪，拿出望远镜一看，敌人的卫生车已经停了下来，那就没问题了。
“上！”
“砰——”
“哒哒哒—”
无数子弹从山坡上飞泻而下，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日军队伍打得七零八落，最前头的日军士兵像是被割的麦子一样躺在血泊之中。
狙击手不断变换位置，竭尽全力寻找能够击杀敌军的战机；突击兵则是时不时提着冲锋枪来一梭子，配合着掷弹手尝试对日军发起进攻。
路面早已经被人为地点燃起一朵朵火花，几乎将大半个地方照亮，到处都是燃烧的树木和灌木丛。这也是突击队故意所为，如此就能让己方战士获得视野，而敌人仍然只能在一片漆黑中勉强分辨自己的枪口火光。
…
“冲他一波？”赵四来到方伍身边，给了他一个手势，希望方伍能看懂。方伍耳朵差不多已经被震聋了，但眼神还是挺好使，明白赵四的意思。
赵四见他脑袋醒目，便不再管他，而是继续在后方游走，寻找狙杀日本兵的机会。
“上！”
当即他就集合了三个班，准备压上去，最好就是能彻底击溃敌人。
第一次进攻，方伍就感受到了巨大了压力。
他原本是想利用鬼子的射击死角从斜侧方偷偷靠近，被日军发现后遭到了极为强硬的反击，几乎是寸步不行。
这还不止，面前这群日本鬼子在知晓他的意图后，非但没有龟缩待援，而是主动离开掩体向自己发起反冲锋，脸上皆带着疯狂的战意，悍不畏死地冲击着自己的阵型。
“我草，这帮鬼子厉害，而且还疯了！大家快散开！”
方伍见身旁的同志一个个倒下，并且都是头部中弹牺牲，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下令打手势让战士们分散队形，不再与日军硬碰硬。
既然敌军是卫生部队，方伍一度以为逮到了一群很好对付的伤病号，可没想到遇上了这么厉害的鬼子主力军。
初次碰壁后，战士们没有气肋，而是散了开来，准备与敌人玩战术。
但不管怎样，日本兵就是不肯离开他们的防线，无论战士们怎么勾引，他们就是不出来，和突击队隔着一片灌木丛对峙起来。
哪怕每隔半分钟就有一两个日本兵被八路军的掷弹筒炮手炸死，其他日本兵也不肯离开掩体，方伍没有办法，只好慢慢磨死他们。
…
十分钟后，赵四握着手枪警惕地来到现场，看着满地的日军尸体，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
今日的任务伤亡绝对不小，或许是突击队成立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行动。
突然，他见到卫生车上跳下一个黑衣影子，警惕的赵四立刻抬起手枪射击。几声枪响后，那个黑影砰然倒地，确实是一个活人。
周围的战士也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尽可能在日军援兵到来前找一些战利品。
“咦？是个女的。”
方伍上前来用脚一踢，发现是个日本娘们，不是日本兵。
“车里面的人给我听着，快滚下来！”赵四担心里面人会藏着手榴弹，没敢让战士们上去开装甲车的门，而是先尝试用日语劝降。
里面的人没有反应，赵四便威胁他们：
“不听劝，我们就往里面投掷榴弹！”
“不要！我们投降！”
里面的日军军医吓了一跳，他可不敢拿阿部规秀的性命开玩笑，连忙带着两个护士下来投降。
至于护士长，刚刚已经被赵四当成日本兵击毙了。
“还有人吗？”赵四眼睛一眯，不断往车内瞟。
“没有了，就我们。”
“哟西！你们过来！不要耍小聪明！”
日军军医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性命无虞。
那可太好了，他既不想让阿部规秀死，自己也不想死。
他刚刚给阿部规秀换了衣服，给将军阁下换了白大褂伪装成受伤的医生，说不定这群八路军会放过他们。
“阁下！根据国际日内瓦公约，我们医护……”
“砰—”
“砰—”
赵四冷笑一声，大手一压，周围的战士数枪齐射，不管对面是男是女，一律先打死。
小心地来到卫生车附近，再三确认里面没有人后，赵四才放松下来。
不是他太戒备，而是日军都是****狂热者，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敢死队员等着他们？
方伍踢了踢脚下这两个女护士，确认他们已经死了并且手里没有手雷，又看向车舱内，说：“队长，里面好像还躺着俩人。”
“送他们一程，我们赶紧走。”
赵四确认日军都死光了，顿时长松一口气，扛起了缴获的两把三八式步枪和大量子弹准备跑路。
他有些后悔伏击这伙日本人了，他们抵抗太激烈，反而给突击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砰——”
战士们搜刮了卫生车上所有的药品后，也顺便送了阿部规秀两颗子弹，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日军中将。
六三二章
晚上，八路军罕见地没有继续对被合围的日军发起强袭，而是维持着一股诡异的平静，连袭扰部队都没有外派，这让日军各指挥官感到无比惊讶。
八路军各指挥员一致通过了计划，决定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再与日军开战。
战士们也非常疲惫了，军分区首长们肯定不能忽略此点。
一晚上下来，反而是日本人警惕得无法入睡又正好没有设法突围，而八路军战士们则得到了一个宝贵的休息机会。
八路军这里，怕是只有沐阳没有睡好。
“突击队回来没？”
“报告，赵队长还未报到，查营时没有突击队的同志。”
沐阳带着一班子人巡营，也是希望能帮忙消化这两日的战果。
阿部规秀打得一手好算盘，绝对是想要趁八路军主力部队沉浸于雁宿崖战斗大胜的喜悦之中反应不来，想要来一场遭遇战击溃八路军，可惜被杨师长识破，并且预判了日军一贯的“复仇主义”做法。
25团的缴获都还没来得及上交给军分区，就一直堆在十瀑峡附近。
“唉，早知道临时给他们匀一些好装备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怕是被日本人发现了。”
沐阳叹了口气，这距离炮击鬼子指挥部已经过去数小时了，也不见赵四带人回来。
“你在此唠叨也无甚用啊。”
萧汐也在队伍里，但她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总不能让战士们先为赵队长准备庆功宴？那若是回不来了，部队士气将会被严重打击。
“是，他们有那个觉悟，不都是为了新.中.国么？”詹云华拍了拍沐阳的肩膀。
起初是沐阳决定派突击队深入敌占区去寻找鬼子指挥所，而其他几人反对。
现在则是其他人已经释然看淡，而沐阳却非常紧张。
“突击队，从身上穿的再到手里用的，无一不出于我之手中，对我而言就是亲人一样！如今深陷囫囵，我怎能不担心？你就是去老二团把他们的红军连来换我的突击队，我也不换。”
沐阳摇了摇头，顺手撩开一个营帐的门帘。
“你们连到齐没有？可曾有开小差的？”
“报告！没有！应到103人，实到103人！”里边在擦枪的连长立刻跳起来站好。
“行，我记得你们原本是115人？”
“是的。”
连长低下了头，那12人去哪了不言而喻。
“可以了，干得不错，这战损比要是放在正面战场，那就是绝对的完胜。”沐阳见他神色失落，知道他是指挥经验少，刚刚当上指挥员，对战士们的牺牲感到极端不适。
果然，沐阳拿一泻千里的刮民党军来比一比，这位连长心情立刻就好了很多。
“运动战，强度不比单纯的游击战，跟阵地战一样都是正规战，你作为指挥员总是要适应的，必须积累足够经验，否则无法保护·更多的老百姓。”
沐阳看完这一块，就准备去下一个连的驻扎地。
“你与那同志说如此之话，自己却做不到。”詹云华白了他一眼。
“哼！”
沐阳有些没好气，但也没反驳。
自己就是好为人师，可那又如何？
结果是沐阳一直等到太阳升起，也没等来突击队的回归，而第二天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突击队很可能回不来了？
郁闷了一个晚上之后，沐阳听几个作战参谋议论纷纷，顿时憋了一肚子火。
“不许再谈此事，你们搞好今日的进攻计划！”其他参谋被沐阳呵斥，都不再闲聊，而是投入到工作之中，哪怕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也要做做样子不再惹怒沐阳。
沐阳来到了前线观察所处，这里能总览全局战场，像这样的观察哨还有十几处，专门给指挥部报告敌军的位置信息。
“娘的，昨天差点没炸死这群日本人，今日倒是都躲了起来……他们所谓武士道精神哪去了？”
已经到了总攻时间了，但沐阳没听到有什么密集的枪炮声，偶尔传来的枪声熙熙攘攘的，更像是一班的八路军遇到了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完全不像是上万人的战役所产生的声势。
…
八路军指挥员们不知道，现在的日军集结地内一片哀嚎，特别是阿部规秀的亲卫兵，更是哭成了泪人，跪在了阿部规秀的遗体面前。
他们的联队长手臂也被昨日的炮火击伤，但他不要别人搀扶，吃力地单膝跪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把伸出去。
为了不让八路军亵渎阿部规秀的遗体，联队长决定就地火化阿部规秀的尸体。
昨晚送去战地临时医院途中被八路军杀死的，除了阿部将军之外，还有第二大队的大队长和几个中队长，这让联队长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这一场炮击，直接摧毁了他的指挥机构，让他没有军官可用了，只能让一些小队长、中队长往上顶，接替他们原本上官的位置。
他都准备与八路军玉石俱焚，却没等来八路军的进攻，白白紧张了一晚上。
他发现士兵们神色疲惫，几乎是拖着身子走路，这让联队长感到一阵惊慌，只好把他们聚起来先“激励激励士气”。
果然，帝国士兵们听闻阿部规秀的死讯，不但没有对八路军产生惧怕之意，反而无一例外都愤怒起来。
“将军阁下的英灵将会永远陪伴我们！”
“帝国万岁！”
“万岁！”
在日军士兵的万岁声中，他们的将军阁下被火花成一滩骨灰。
“你来为将军阁下捡骨。”联队长来到阿部规秀的亲卫军士面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火化之后还不够，还有一些遗骸和物件是大火无法烧掉的。
需要某些亲近之人专门为阿部规秀清理骨灰。
虽然早已过了幕府时期，武士不再表面效忠于某个领主。但这些对阿部规秀忠诚无比的“家臣”来说，他们自己就将自己看做是阿部规秀奴仆，并发自内心地崇拜他们，而不是先认为自己是天皇的臣子。
“……”
这几名军士默默点头，算是同意了。
看着火焰渐渐逐渐熄灭，周边日军士兵心中的怒火在节节上升。
第六三三章 弹药匮乏
如此异样，别说军分区的首长了，就是一线的指战员都能感觉出来。
日军宛如沉睡的狮子一样爆发，一扫昨日屈辱的模样，进攻变得毫无章法，变得疯狂起来！致使战士们极为不适应这种战斗节奏，双方的伤亡都在直线上升。
八路军这边虽说大多都是刚刚入伍没一年的兵，但每一人都是指挥员的心头肉，自然不肯让他们白白牺牲在鬼子疯狂的攻势下。
这样一来，所有主力团都在期盼自己能呼叫炮火支援
火力支援的请求往炮工连处狂轰滥炸，需要执行的支援任务呈几何倍数上涨。
“没有炮弹了。”
柳河摇了摇头，回绝了老二团的炮火请求。
不论是原本就有的九二步炮班，还是九四式迫炮班，都再找他索要弹药，可他手里真的是一颗炮弹都没剩下了。
老二团的通讯员一脸失望地离开了，可他前脚一走，后脚又来了一个通讯兵。
“柳连长！师长让我告诉你，4238区域出现大量鬼子，继续炮火压制。”
“炮弹用光了！你告诉师长，我实在无能为力。”
“这？”
通讯员一脸吃惊，连忙去到炮弹储备区一看，果然用光了。昨日还未打雁宿崖战斗时，炮工连还有上千发炮弹，堆成了一座小山。而现在过来再看，这炮弹箱已经全部空掉了。
想不到八路军也有三天用光一千两百多发炮弹的时候？
柳河叹了口气，让战士们把炮都收好，让他们去保养。
今天单单就炮管就打坏了三根，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就算能，估计性能会下降得厉害，多半只能拿去融了。
“走，我估摸着战士们也没子弹了，我这炮工连也配了三十多条枪，子弹都在这了，你回去时一并带上吧！”
“也好。”
通讯员没有废话，叫上几个民兵扛着弹药箱就走。
…
“怎么会用了那么多？”
各团的消息层层上报，最后报到军分区指挥部处，顿时令所有指挥员大吃一惊。
平常打游击战时，一次用个几千发子弹就算不错了，可这两日算下来，消耗弹药居然有三十多万发，炮弹也消耗了一千多发。
平均起来，战斗员之中，每个战士在不阵亡的前提下都打了几十发子弹。
杨师长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哪怕能猜到此仗战果极其丰厚，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放开一个口子，让日本人突围算了，别再跟他们拼人命了。”
最终师长作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周围的干部眉头都皱了起来。
无可否认，继续打下去，军区的后勤估计都要出问题了，还不如尽早结束战斗，尽早打扫战场。
对面的敌军蒙古骑兵师，战斗力也不算差，早晚有一天会冲破八路军打援部队的游击区，到那时战士们估计连打扫战场的机会都没了，更加得不偿失。
“同意的，都举手表决。”
半分钟后。
“好！一致通过，撤！”
…
八路军放松了对包围圈的压力，让前线的日军指挥官久旱逢甘霖，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底层的士兵们疯了，但他们的指挥官不能傻乎乎一股脑往前冲，仍然要担负起指挥部队的重任，否则此次突围任务中，估计一个人都跑不出去。
长达数公里的防线被人为地撕开了一个小口子，随后日军集中所剩无几的炮兵，对准了突破口发射毒气弹，成功赶走了那里的八路军。
仗着拥有精良的武器和完善的防毒装备，残余日军顶着八路军的袭扰如潮水般往北退去，仅仅用了半小时就逃走了一千多人，至于剩下的两百多日伪军，则依然被围在包围圈内。
八路军留了一个团继续清缴残兵，余部全部运动起来，再一次消失在日军间谍的视线之内。
仗一打完，师长和几个主力团团长政委聚在一起，沐阳暂时不在场。
众人皆道：“得不偿失”，想要去找老首长诉苦。
师长的心情并不好，但也维持了基本的会议秩序。
“这场仗虽然消耗巨大，可打得却很好！以后我倒要看看哪个人说我一分区八路军揣着枪不打鬼子，哼！”黄参谋长也不高兴，这明显就是亏本生意。
原以为缴获很多，可最后发现，日本人没带多少弹药，缴获回来的还没有打出去的一半多。
这不算亏本？
当然是亏本，这还得算上打援部队和外围游击队的子弹消耗，他们多半没有缴获……只要一算，这弹药消耗肯定巨大无比，“缴获/消耗”比例估计能达到1/4。
“不要再吵了！也别找聂总！此次一役政治意味大过军事意义，也是声援军区，怎能在此喊苦？”师长以自己的威严，直接压下了所有的意见。
在高压之下，一切不愉快都会被掩藏在肚子里，等回去之后再发泄。
沐阳打开门一回来，就看见师长大发雷霆，他刚刚去了外面，警卫员告诉他突击队回来了，他这会儿正高兴呢。
“笑什么？”师长见沐阳脸上带笑，还以为在笑话自己，更是生气。
“没有，只是我有一部被日军逮住，差点回不来了，我那警卫给我告平安了。”
“这样？”
师长哼了一声，低头想了想。
“你们可愿继续打？日本人多半不会善罢甘休，估计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进攻，至于以后……嗯，等会情报就能到手，是去是留你们得先决定好了！”
“……”几个团长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抗拒。
“你呢？你是滚回浑源老家，还是去阜平啊？”师长第一个拿沐阳开刀。
“若能选，当然是回雁北，几千人一直呆在这旮旯角做什么？”
此言一出，把杨师长气得够呛，直接拍起了桌子：“那晋察冀呢？不用保卫军区了吗？还是说我这涞源县就比不上你浑源县？”
“不不不，我只想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沐阳不敢真的惹杨成武生气，但他必须说实话，并且与师长讲道理。
“……”杨师长话语一滞，眉头大皱，“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李闯，也不是晋绥军，如今根据地群狼环伺，强敌未除，怎能让战士们置根据地安危于不顾，便远走他乡呢？”
“这？”
杨师长想要发泄脾气，可沐阳所说非常在理，这让他有难受，却没法反驳。
第六三四章 交炮
红军早在长征路上，就确定自己绝对不能成为“李闯”去搞“流寇主义”，否则像流寇一样四处作妖，没有固定的根据地和基本盘，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拥有根据地，又是一种桎梏，尤其是敌人还是日本人的情况下。
侵略者可不会像白军一样，对待百姓尚有一丝同情，不会动不动就屠村杀人。
“……”
师长花了几分钟来平复心情，他也很想去军区司令部保卫阜平县城，可如今来看，情况应该是不允许的。
“既如此，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必须在确保根据地无虞的情况下，才能开战……不如组建独立团，摆在涞源县城归军分区直接管辖？”沐阳出于下层战士的利益，给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那也不妥。”师长摇摇头，也没说原因。
其他几个团长，都默然无语，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不然，让战士们不必从事生产，专门去打仗不成？那地谁来种呢？
饿都饿死了，还打什么仗？
“司令员，电报。”
“给我。”
黄参谋长顺手接了过来，面色明暗不定。
“这里不需要保密。”师长让他直接念出来。
“是。”黄参谋长挑了重点来读，简单地说就是负责牵制任务的两个主力团和几个游击大队，已经撤回了集结地，暂时安全无忧。
日本人撤到涞源城重新驻扎了起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走。
而其他几路日军，因为担心孤军深入被包围，都撤回了他们的出发点，把占领区还给了八路军，也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八路军这次大获全胜，一分区的战事或许已经结束。
这确实是好消息，可众人都高兴不起来。
弹药消耗太惊人了，这一仗一次性将半年的弹药打光，那明年的反扫荡又该怎么打？
“老二团，你们红军连没解散吧？”杨师长暂时不想讨论战损的事情，转头去问老二团的张宗坤。
“师长，没有解散，三分区司令员待他们还是不错的。”
“嗯……”师长平时不是什么话多的人，顿时感到词穷，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就这样吧！你们把战报写好交给参谋长，由他来汇总……好！散会！”
师长站了起来，草草结束会议，临走前还将沐阳叫了过去。
…
…
“叫你出来，不为别的，你那炮藏得可真够深的，若不是此次反扫荡叫你来，我或许都不知道吧？”师长对沐阳隐瞒防空炮一事感到有些不满。
“师长，不是我说，我在炮兵之中算是专家，什么炮我都会开，若是交到军分区，您能保证大炮不会‘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马称’么？”沐阳两手一摊，别看当时组建军分区炮工连时他二话不说把炮兵全送到军分区，其实心里对军分区能否有效利用炮兵一事上仍然存疑。
经过半年的观察，沐阳确定军分区没有专业的炮兵教员，那所谓“教官”也只是从日本人身上学了些皮毛。
“那你想好了，是继续放在你那狗窝，还是放到我这军分区？”杨师长一听，自己还成了把千里马养死的奴隶人，顿时来气。
“当然不能交，交给军分区让同志们拿去当教练炮拆着玩？想都别想！”
沐阳决定不放手，炮是战士们用命换来的财富，他现在影响力不弱，不能随随便便就决定一些事情，还得考虑战士们的感受。
更何况这可是防空炮，威力比鬼子的高射机枪强了不知上百倍。
日军自己的“先进”高射机枪，打刮民党的老旧飞机尚且无一战果，若是师长想要他缴获的两挺高射机枪他还可以交。
但防空炮不行，尤其是那门105mm的高射炮，那威力足以威胁太平洋对岸的美军的大多数型号的重型轰炸机，更别说日本人在华北地区的小破战斗机。
“您若缺防空火力，那两挺高射机枪军工部研究得差不多了，派个人去研究所领就行了。”
“臭小子！我是那意思么？”
杨师长差点大发雷霆，最后找了颗刚种没多久的枣树泄愤。
“我确实嘴馋你那大炮，可战报送上去，估计馋的就不是我了，而是聂司令员，届时军区要组建炮兵营，我们又该怎么办？”杨师长叹了口气，这炮工连在手里还没捂热乎，估计就得交到军区，心疼的也是他啊！
“……”
沐阳一愣，没想到师长说的是这个。
此次战斗，炮兵表现太过优异，至少三分之一的日军都是由炮兵消灭或辅助消灭，给己方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而重点是，日军可不只是步兵，还有十多辆骑兵坦克和四十多辆装甲车，事后打扫战场时发现，日本兵报废的坦克和装甲车起码有70%都是炮兵摧毁。
一成由地雷击伤瘫痪，剩下两成则是由战士们拼死击毁。
尚且存活的日军装甲部队，则是引导他们冲出了包围圈，这时候炮工连正好没弹药了，没法针对日军的坦克。否则就凭日本人那几条小短腿，是跑不出火力包围网的。他们靠的还是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坦克冲了出去。
大正十一年式75mm防空炮，此次战斗之中，不单是对空攻击日军战斗机的神器，而且还是对敌击毁坦克的第一主力，没有之一。
此事传到军区，肯定会让军区首长们两眼放光。
“防空炮机动能力太弱，必须由汽车牵引，否则只能当固定火力点，我该如何运到军分区？”
“你不是安装在汽车上了么？”
“那也只是改造，并不是生产！期间但凡出一点问题，都会导致自行火炮无法运作，还没办法修理！这可不是直接搬上九四式运输车这么简单，若是中途少个零件，战士们可没办法维修……而且我们没有备用炮管。”
沐阳非常无语。
要是自行火炮和炮车就是把大炮搬到运输车上就行了，那该多好？
“那就是说，暂时给不了我了？”师长有些失望。
“是，暂时不行，我得跟张方先把合适的图纸画出来，再根据图纸统一改装。”
第六三五章 疑惑
“行，若是司令员问起，我就跟他说……这大炮炮管已经炸膛，没有实战能力，现炮身已交予7所和9所联合研究！如此，你看如何？”
“可以。”
沐阳很是感激，师长竟然能帮自己隐瞒此事。
“师长，你还有何吩咐？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您解决。”随后沐阳反应过来，师长这么帮他，肯定也希望沐阳也能帮自己。
“呵！你小子上道！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
师长嘿嘿一笑。
“军工部部长刘再生同志给我的报告写了，你那王庄堡里有一条子弹生产线，这是真是假？”
“嗯，严格来说是半条。”
“何以言此？”
“我军没有熔炼黄铜的厂子，机床倒是够，但我没有原料，一般都拿弹壳来造子弹；并且，底火材料仍在试验阶段，这方面张珍一直在试验，相信我回去时就能出结果。”
“那好，今日战士们共捡回20万发子弹弹壳，都运去给你，你能弄多少子弹回来？”师长一听，立刻两眼放光。
“8万发到10万发，大概是这个数，而且得花很长时间。考虑到弹壳品质问题，我只能给出这个数字。”
“那也好过没有，那就这样办了。”
“咦？不是说消耗了30万发子弹么？那为何只有5万发剩余？”
沐阳想到之前的战报。
“鬼子现在作战，腰间都带一个小布包，专门用以放子弹壳，如今我们打游击战，连子弹壳都捡不到了，哪来的铜给你造子弹？其他的弹壳，都被日本人捡走了！幸好此次是大胜，日军来不及收集弹壳，否则我们连弹壳都没得捡。”
“你把弹壳带走，我允许你从中拿走一两万发当奖励……整个军分区的机床都在灵丘县，你可得保护好了，别让日本人渗透进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对了师长，你军分区还有银元？”
“银元？你要钱做什么？”
“不，子弹底火需要银，浑源县的银子都给晋察冀银行了，没有银元剩余，我估计还需要千余枚银元当原料。”
师长沉吟一会，说：
“是么？那我这有些银首饰和银碎，大都是从民间汉奸手里缴获而来的，你看可否？”
“当然可以，只要是银元素就行。”沐阳一想，反正都是Ag，融了再祛除杂质之后都是同一种物质，没有区别。
“元素是什么？”
“没什么。”
看着沐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师长看向走来的政治部罗主任。
“这姓沐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得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不然就这么下去，他非得比军区参谋长还能掀桌闹事。”
“怎么，你想给他找个贤妻？”
罗主任笑嘻嘻地，猜出了杨师长的心思。
“那当然！”
…
沐阳满脸带笑地从军分区离开了，临走时带走了自己的战利品，还有几十箱各团战士们捡回来的子弹壳。
“负担有些重啊。”
“没事的，我们骑兵连还能再驮不少物资。”向英在一旁笑道。
“那不好，战马还是比较金贵的，让他们当骡子不是长久之计。”沐阳摇了摇头。
300条三八式步枪、8挺轻机枪和4门掷弹筒，再加上一些手枪和手雷，这就是此次“分赃”后25团所得的全部战利品。
所以说能跟着军分区打仗就是舒服！
不但有友军策应，还完全不用担心情报问题。
日军在这两场战斗中伤亡近一千三百多人，而八路军只损失了八百多人，真正做到了“先胜后战”而非“先战而胜”，绝对是大胜仗。
那么多缴获，在参加战斗的各主力团之中算是最多的，主要还是25团贡献不小，能分到更多缴获也是理所应当，没人会反对。
“团长，伤亡一百多人就能换到一个营的装备，这可真是赚了。”赵守诚更是笑开了花，这么多缴获完全可以再组建三个连，大大增强25团的战斗力，在兵力上彻底升格为主力团。
“诶！不能拿战士们的命当买卖啊。”沐阳象征性地呵斥了一下，其实并没想处罚他。
“也不知道那阿部规秀死了没有？那么多门大炮一起开炮，就算没死估计也得受伤。”沐阳想起了这个历史上死在黄土岭上的日军中将，心里不禁期待起来。
史书上黄土岭战役语焉不详，阿部规秀历史上是被八路军炮兵炸死的，不过多半是战士们碰巧发现了日军的指挥部，又正好几炮打过去命中目标，而炮弹好巧不巧炸在了阿部规秀头顶，一切都是那么的偶然。
但现在不同，因为蝴蝶效应，沐阳很肯定自己不可能凑巧碰到阿部规秀的指挥部，只能派出突击队专门寻找日军老窝，希望能让他们引导炮兵群射击。当时场面惊人，三门九二步兵炮、六门中迫击炮和那门防空炮一齐射击，对准了突击队所指示的方位万炮齐发，反正沐阳在确认那片区域已经被炮火完全覆盖过一遍，才下令让柳河停止开火。
据说昨日鬼子一大早就空投了一些人到涞源县，难不成阿部规秀真的死了？不然鬼子为何要连夜给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空投指挥官？
但不管怎样，这么一炸绝对能狠狠恶心日军的指挥层，至少也能炸死一两个佐官十几个尉官，打击他们的领导层。
“赵四，你突击队伤亡怎样了？一晚上的抢救，那几个同志能撑过来吗？”
沐阳找到了这位无名英雄。
“伤亡很大！去时4个12人小队，加上支援组和我共56人，回来时只剩25人，可谓元气大伤！至于那三个战士，算是命大，已经醒过来了！”赵四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沐阳抿了抿嘴，想起了这半年来跟那些新兵同吃同睡的时候，刚刚的好心情也没了一半。
“我们缺少一种火力武器，不知道团长能否解决？”赵四没去发牢骚，而是回忆当时的场景，希望能在下次任务中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什么武器？”
“一种能在100米外打击敌军的武器，最好是能范围杀伤。”赵四一说出来就觉得不可实现，不抱希望。
他说的不就是炮么？
可如今的八路军，连掷弹筒都造不出来，也别说炮弹了。
“哦？你怎么想的？”
沐阳听到后，反而亮起了双眼。
“当时密林接敌，恨不能打击藏于掩体后的鬼子，让他们多放了几枪，我们的伤亡就是这么出来的。”
“那正好！前几日张方跟我说了枪榴弹的事，回去后你们就去试验枪榴弹吧。”
“枪榴弹？”
赵四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对，挂在枪口前，我估摸着能打150米是极限，多了弹道就会很飘逸……你看如何？”
“150米？这可是公制？”
“当然是公制。”
“够了！150米绝对够了，手雷也只能丢十几丈呢。”
见赵四不再失落，沐阳也露出了微笑。
想来日本人仅此失败，会想办法报复一分区八路军，但不会是现在，他肯定能有大量时间试验新武器。
数年的努力，终将在一段时间后落实。
只是他的敌人真的只有日本人吗？
第六三六章 子弹试验
“把战利品匀出一部分，送去给王刚支队。”
沐阳回到王庄堡后，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送多少？”赵守诚低头一想，确实不能漏了王刚的贡献。25团能在军分区放开手脚全力以赴，全赖王刚支队在背后迟滞敌军增援部队。
“送三分之二的步枪，也就是200杆三八式即可，至于机枪和掷弹筒就留给我们自己同志用吧，毕竟我们的战损也不小。”
“行！”
赵守诚没有意见，反正都是给八路军，而且还是广灵支队这种友邻。
“……”沐阳看了眼赵守诚的背影。
自己确实太急了，在军分区大会上建议师长“另建主力团”，他的想法就是把王刚支队升格为主力团，这样25团就能拥有一个强大的友邻以相互支援。
想要当领导，那就让自己管更多的人，管的越多官就越大。
哪怕在部队里也是一样。
但自己能坐到团长之位已经是极限，他的资历远不及其他团级干部，一股脑扩军只会让师长难做，让师长不得不权衡利弊处理自己的问题。若想提高自己在晋北的影响力，唯一的选择就是扶持友军，并且让他们愿意听自己指挥。
王刚是陪他时间最长的战友，理应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此外，最好也能在灵丘县也能扶持一支友军，这样就能形成“雁北铁三角”，真正做到相互支援、互为犄角。
见赵守诚回来，沐阳接着问：
“王刚那儿如何了？损失大不大？”
“应该不小，近百人的伤亡，我看王刚同志没说实话，这数字多半报低了！他们执行的是打援任务，没办法打歼灭战，打的都是击溃战，缴获极少。”
“那希望我们的援助能帮到他们。”沐阳不再过问指挥部的事情。
…
带着从军分区“借来”的银子和银饰，沐阳来到了白崖台科研所，军工部7所和9所的驻地依然在这里。
只要平型关还在八路军手里，白崖台就不可能被日军主力突袭。
“沐阳你快来。”
刚过中午，张方就急匆匆找到了沐阳。
“怎么了？”沐阳只是来例行检查并且给张珍送银子的，并没有什么计划。
“张珍他成功了！我们有自己的子弹了！”
“真的？”
沐阳大喜过望，连忙跟着他来到科研所的空地上。
此时的白崖台校场上聚集了十几个人，这些无一例外都是高水平知识分子或高水平技术工人，都在期盼着子弹的试射。
“谁打枪厉害的？来试试？”
张珍看着手里的三八式，有些犹豫不决，自己并不会开枪，哪怕受过军事训练，也不是专业的战斗员。
靶子有好几个，最远那个在500米外，自己要是能打中那还不成神枪手了？
正当他要喊警卫员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沐阳带着视察团来到了科研所，赶紧带人上前迎接。
“团长同志！你来得正好！”
“哦？”
沐阳看着张珍递给他的枪，顺手拿了起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就是一支普通的三八大盖。
“里面的子弹是7所和9所同志们亲手制造的，我们改良了一百多次，终于有了最好的子弹，如今就缺一个实验员，不如就让你亲自来使？”
“这样吗？也好。”
沐阳也不客气，拿起步枪就准备试射。
“这枪不会炸膛吧？”赵守诚把张方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肯定不会！我们早已根除这一危险，现在的子弹打出去最多是颗‘臭弹’，但炸膛是没可能的。”
“砰——”
沐阳朝100米靶子试着射了一枪，随后整个人停在了原地。
“沐阳同志？怎样了？”张方问出了所有工人和研究者的心生。
子弹结构简单，但细分下来的研究任务却困难无比，他们分工合作一整年，有25团全力支持，才堪堪研制出这么几颗6.5mm步枪弹。
“怎么感觉后坐力有些大，发射药的问题吗？”沐阳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这点后坐力当然不足以让他肩膀发麻，但是战斗经验告诉他，这一枪与原版三八式步枪弹有些许不同。
“对，底火用的是雷银，发射药比例与日造弹稍有不同，而且弹头也跟日本人的不同，沐阳同志是老兵了，自然能感觉出来。”张珍见沐阳感受得出来，更是高兴。
“额……”
沐阳不敢保证自己是老兵，事实上自己许久没有亲自动手，打仗肯定没有一线战斗员厉害。
“事实上，这些子弹头、弹壳和发射药问题都很多，底火好一些，我们已经可以大量制取，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实验！这点可能需要交给同志你来完成了。”
“没问题，我会让我的战士拿去实战的。”
沐阳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工人和研究员，见他们都很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心里暗下决定，要继续给研究员和技术工人提高待遇，改善他们的生活。
“我记得日本人的弹头偏白？我们这子弹的颜色有些差距。”沐阳让警卫员拿出几颗小日本的步枪弹，发现颜色有些不同。
“对，日本人的弹头，是铜镍被甲弹头，也就是白铜，而我们则是铜锌，也就是黄铜，自然有所不同。”
“有什么利害吗？”
“呃……应该没太大差异，只不过白铜弹头韧性更好一些，而黄铜破坏力稍好一些。”这话是一旁的老工人说的。
“那就用黄铜，根据地没有镍，连日本人都不一定有富镍矿。锌倒是有，而且就在灵丘有生产作坊，我们就近取材就行。”
沐阳又试着打了机枪，一颗臭弹都没有，射击试验非常成功。
“好！”
周围的同志都欢呼起来，因为沐阳打了5枪，从100米到500米每一枪都能中靶，虽然看不清成绩如何，但命中是肯定能命中的，他们能看见扬起来的被涂抹在靶子上的白色石膏。
现在若是尖兵选拔赛，那沐阳绝对能在射击领域胜出。
沐阳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最近对眼睛不是特别友好，打枪时都有些看不清了，全赖感觉行事。
“这子弹，一日能产多少发？”
第六三七章 生产线
“……”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沉默了起来，最后还是张方领头解释：
“不多，以目前低下的生产效率，最多每月百余发罢了，主要是纯手工，没有使用你给我们的机床，工艺尚未成熟。”
“我想让你们制造一条真正的生产线，至于工艺不成熟？我记得5所是专门搞钢材和铜材的，旨在为1、2、3所提供刺刀材料，你们不妨去找他们？”沐阳回想起跟军工部长刘再生同志的交流。
“这样合适么？军分区可支持？”
“当然支持，如今子弹奇缺，今年弹药消耗比节节攀升，估计明年我军就受不了了……消耗比估计能达到1:6甚至更高，军分区首长指示各所探究子弹生产，特地还给我拨了20万发弹壳，铜材绝对管够！”
“……”但要接下这个任务，不管是张方还是张珍，都有些迟疑。
“制造子弹，无非是弹头、弹壳、无烟药和底火，这里底火用量小，同志你给我们的银料非常充足，但黄铜精炼问题我们解决不了，我们离5所距离很远，不知可否迁移科研所？”张方试着提了一下。
他们能有那么多成就，一半靠自己努力，另一半都是沐阳排除异见、全力帮助他们。
成功路上必有贵人相助，这话放在他们身上也是正确的，如今没提出回报就要离开这个“贵人”，难免会令之不满。
“迁移？你想搬去哪？”
“灵丘县如何？以目前形势来看，灵丘县已是我们晋察冀的大后方了，而且灵丘县物产丰富，而浑源县也就煤矿和铜矿多一些。”随行的赵守诚如此建议道。
“灵丘县？也行！杨师长也说要把家当搬去灵丘县，如此一来，你们相互交流也方便。”
沐阳没想那么多，要是研究所的同志能早日搞出生产线，他也能早点拥有自己的子弹生产线，不必再冒险去敌人手里抢夺。
“这个任务，就交给联勤部吧，这方面他们最拿手了。”
几十台机床和设备，其中包括需要用电的家伙什，都被沐阳一股脑地列在了搬运计划里。为了供给机床用电，沐阳还把指挥部附近的发电机也交给了联勤部。
好在如今晋北25团所处环境安全，只有东北方的涞灵日军守备队能威胁到25团的安危，这方面有王刚支队帮他盯着，只要出事沐阳也能及时赶到。
而西北方的日军26师团听说换了师团长，由原本的少将团长黑田重德继任中将师团长。如今的他们忙着和傅作义的北路军交战，而且打得有来有回，肯定也顾不上自己。
西边的乔日成不再把八路军列为宿敌，而是在积攒实力，暂时也不会入侵根据地。
“在你们离开之前，可否帮我做个东西。”沐阳想了想，把赵四拜托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我需要一种枪榴弹，这技术并不难，前置技术你们都有了，只要将技术重新组合就能得到产物。”
沐阳把自己画的示意图交给张方，张方一看就愣在了原地。
“沐阳同志，你居然会机械制图？”
“是，半路出家学的。”如果是后世人这么问他，沐阳肯定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
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民工都看得懂工程图，他一个前世搞电子的、教书的工科生难道还不懂？
张方和几个技术工人研究了十几分钟，感叹于这张图的精细之处。
这制图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但对沐阳团长这样一个指挥员而言，着实有些魔幻了。仿佛两者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可现实告诉他们，沐阳跟他们年纪差不了太多。
“原以为你那枪榴弹就是个概念，没想到已经有图纸……虽然这图纸还有些简陋，但关键点已经都告诉了我们，我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帮你搞出来，正好设备也能搬到灵丘去。”张方没有笑话沐阳外行，人家连“门”都没入，如何能笑话别人？
“拿上来。”
沐阳大手一挥，警卫员把包裹里的枪榴弹和发射器实物交给张方。
“这是缴获日本兵的，是日式枪榴弹，不过威力和准度都差了不少……这枪榴弹对不缺掷弹筒的日本人而言是锦上添花，但对前线将士而言是雪中送炭！希望你们能严肃对待，能把这个项目一直做下去，你们去到灵丘县后，也希望你们能够与我保持联系。”
“这？沐阳同志莫非有什么很好的想法？”
“那当然！我军能否拥有单兵重炮火力，可就全赖各位同志了。”
“重炮武器？我们真能做到那一步？”张珍被沐阳所说的吓了一跳，重炮火力那至少也得超过100mm口径吧？
“只是设想罢了，你们先做出射程200米的枪榴弹再说！我要求要有尾翼，并且发射药要装足！”沐阳捞了一口井水润了润嗓子，“这枪榴弹不同于炮弹，战斗部不需要在炮管里发射，这外壳当然不需要太厚，发射药肯定能装多一些。”
“那我们先用黑火药试制？”
“可以，全看你们。”沐阳点了点头，黑火药产量更高，这样有利于列装全军。
“空包弹的研制任务也交给你们，我会给你们一些日军的教练弹和圆头弹，你们自行借鉴，我要求能使用空包弹来发射枪榴弹，这弹头我不限要求，你们可以用木头作弹头。”
枪榴弹本身就是一种超口径武器，既然步枪借助发射器就能把50mm的榴弹打到百米外，那为何79mm的迫击炮不能把120mm的超口径榴弹打出去？
既然日本人的掷弹筒只能打50mm的小榴弹，那八路军是不是能拥有类似铁拳火箭筒的单兵无后坐力炮了？
反正这种大炸逼，解.放.军在越南那会就使用过，完全就是单兵或者班用武器，还不占编制。
至于射程……
射程仅有一两百米、技术并不先进并且无法移动的“没良心炮”都能受到广大指挥员喜爱，那么，严格规范生产的制式超口径武器肯定能成为晋察冀八路军的王牌武器。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多年来的科技储备，肯定能井喷出一大批优良武器。
第六三八章 卷土重来！
“报告团长！前方就是柏家庄。”
一群军服颜色各异、精神萎靡不振的士兵从恒山南麓绕行而来，在避开了八路军的游击区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柏家庄。
“好！回去吧。”南鸿远是这一支晋绥军的团长，他知道这些人名为晋绥军，其实真实受过专业训练的也只有主要领导团体、一个阎军主力营和他的“亲兵”警卫连。
至于其他一千余士兵，大都是从晋西北征召而来，或者在雁北行军时沿途征募的。
但不管怎样，他总算是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主力团。
“少爷呢？”
“少爷去村里了。”
“他去村里做什么？我可没下令解禁。”南鸿远不禁扶额，这到处都可能有八路军出没，要是太过招摇，他们的意图不就暴露了么？
白志沂是白家的长子，老爷子当然不可能让白志沂随随便便就一个人去敌占区。
哪怕是八路军的解放区，那也不行，万一被当作奸细打死了怎么办？
“快找到他，别让他跑得太远。”
南鸿远不好做逾越的事情，要是白少爷真有什么需求，他也只好尽力满足。
…
可直到太阳下山后，白志沂才顶着一副黑眼圈回到镇中心，精神似乎有些不好，脚步也稍有些虚浮，没有当兵的那种踏实劲儿。
“少爷啊！您去哪了，我可担心死你了。”南鸿远见白志沂终于回来，连忙带人去接他。
“唉，就是去玩了玩。”
白志沂依然是那副违和的打扮，明明是一个军官、官员，但穿的衣服像商人，而气质则像是流氓地痞，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
南鸿远无语至极，不用想都知道少爷玩女人去了。
“那您出去，记得带上兵士，他们可都是您的人，不会给您添乱的。”南鸿远说的兵士，专指阎军，而不是那些游杂兵。
“你不就是想管着我么？哼！”
白志沂冷笑一声，一下就猜出南鸿远的心思，要是出门带多一些人，他肯定会失去大部分的自由。
“这都是老爷的吩咐啊！外地人心险恶，可容不得少爷您轻敌！”
“这不是废话么？老子25岁时就是政治团的主任！可惜没能阻挠红军北上，不然老子现在早就在‘雁北路’的师长了！”
“……”
南鸿远嘴角抽搐，不敢附和，这少爷是想学傅作义呢？
还是想超越自己父亲？
真是大孝子，孝死人了！
哪怕南鸿远心里再怎么鄙视白志沂，也不会在面上反驳白志沂，谁让他是少爷？白濡清对他有恩，他不能辜负老爷的期望。
“少爷您也28了，怎的还没娶妻？这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尽早给老爷一个准信儿，也省的老爷天天念叨……哪怕是个小妾也行啊！尽早给白家留个种！”
“行了行了！你管得太多！那老不死的尽早死了算了！”
白志沂一听就非常不耐烦。
“那夫人呢？总不能让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吧？”南鸿远心一横，把白母也搬了出来。
“你！？”
白志沂顿时气急败坏，但却不肯连老妈子一块骂，只好暂时应下。
既是不敢，也是不想。
“此次我等去抢占灵丘、广灵二县，可要我为少爷找个良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
“那我可就恭候少爷佳音了。”南鸿远见白志沂答应，心情好了不少，白少爷虽然混账，但对白母却是千依百顺。
“嗯，还有，什么叫抢占？灵丘本来就是我们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
南鸿远没有反驳，白家就是灵丘县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老爷以一个寒门子弟崛起于一个小村子，如今已是一军之长，如今战事正酣，白家的前途自然无可限量。
“许久未回，也不知道白家宅子还在否？可曾被那土八路给拆了？若是咱家祖宅有一砖一瓦之损，我等非要他土八路的命！”
“啪—”
白志沂拿出一根鞭子，狠狠抽向那边偷懒的士兵，那小兵所属的连队的连长冷眼旁观，他并没有援助的义务，哪怕他是连长。
…
搬迁灵丘科研所和军工厂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张方和张珍忙着试验枪榴弹，尽可能在他们搬走前为沐阳完成一个初成品，并尽快交付生产。
枪榴弹原理并不难。
战斗部内填充有混合炸药，根据地没有TNT，那就用军工厂的土炸药代替，威力稍逊于TNT混合炸药，但也比纯粹的黑火药要厉害不少。
“大张所长！小张所长，根据前方同志们汇报，我军和广灵日军有了摩擦，团长同志让我转告，请在安全的前提下尽快做出试验品，这样就能立刻有实战的机会。”传令兵恭敬地站在张方和张珍面前，非常尊敬这两位高知识分子，用双手呈上了团部的指令。
能把知识化为战斗力的同志，才是他们的同志，否则战士们可不会太把这些知识分子放在眼里。
“行，我们尽量。”
张方找到张珍，让他尽快做一个坯子。
壳子是直接用的日军手雷，而且是九一式手雷，而不是那种需要磕一下才能爆的九七式手雷。
九一式手雷延时最长，可达7-8秒，这么长的延时引信，要是以手掷的方式投掷，多半会被敌人捡起来扔回来炸死自己。但九一式可以放在掷弹筒内射击，作为掷弹筒的备用弹药；也可以借用枪榴弹器挂在步枪上射击。
可拓展性强，是张方选用这种手榴弹的原因。
时间引信参考的是防空炮弹的引信，而非手榴弹的装药延时引信，虽然理论上两者作用一致，但日军的手雷是出了名的不可靠，尤其是延时上的不可靠，以致日本兵基本不敢拿着手雷玩“瞬爆雷”。
一般来说手雷5秒钟就炸，八路军、刮民党的手榴弹也是一样。
但日本兵发现自己的手雷有可能4s就炸，有可能6s才炸，这样就给战斗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与危险性。因此张方选用了精准的防空炮弹的机械时间引信，虽然成本会多个一两成，但能大大提高武器可靠性，减少己方部队的伤亡。
这枪榴弹不是给民兵或者游击队使用的，那么张方和张珍就不能为了成本问题而降低武器质量，这样只会让沐阳失望。
第六三九章 杀入白崖台，活捉八路军
尾翼问题可以参照鬼子已有的枪榴弹，张方尽可能简化了枪榴弹的结构，这种武器若是能手工生产，不用占用机床编制，那才是最好！
花了一个晚上，张方组装了三个初版枪榴弹，用料全部都是日本人的，没有一点自产，只为试验枪榴弹的可行性。
“打！”
“砰——”战斗员装上一颗木质弹头空包弹，哪怕弹头是木头做的，后坐力也是没怎么减。因为射击经验不足，战斗员差点没打歪，勉强稳住了身形。
枪榴弹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飞，动能定理在此刻完全作用起来，空包弹所蕴含的能量基本上完全注入到枪榴弹身上，并化为榴弹的加速度。
但枪榴弹并没有按照张方所预想的那样以一个规则的抛物线飞向远方。
“嘣——”
爆炸威力让一旁围观的战士们抬起了右手捂住眼睛，须臾后他们才放下来，他们还以为破片会打到自己。
“报告！脱靶！”观测员传回了有些令人沮丧的消息。
战斗员不信邪，把剩下两发试验弹也打出去，无一例外都脱靶了，着弹点距离目标偏了足足十几米。
“杀伤半径目测足足有8米了，哪怕炸不到也能炸成轻伤。”张珍放下望远镜，他非常高兴，因为这装药就是他弄的。“100公克装药、500公克的弹体，能有如此威力已经足够了。”
“可惜炸不到目标，这运动轨迹跟个布朗运动似的。”
沐阳受他们邀请，挤了一些时间来到了校场观察。
“噗！”张方立刻被沐阳逗笑，这布朗运动形容得太好、太形象了。
“呵呵，还需要改进啊，起码要打得准，威力反倒是次等，这个多实验就行，你们需要多少火药我都能给你拨，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另外，浑源县政府每月再多给你们五元补贴，看你们辛苦，可别累坏身体。”沐阳也笑了起来，布朗运动弹也是一个老军迷梗了。
什么新德里对紫禁城实施核打击。
半小时后莫斯科克里姆林宫被迫向新德里宣战……
这枪榴弹也一样，可别搞成布朗运动弹，明明是往前打日本人，榴弹飞行途中却方向一转，炸到了自己同志。
“不妥！我们每月补贴都有十五元了，怎么能又加五元？”旁边的熊大立刻严词拒绝。
“你们要这能解决这一问题，别说每月五元，我直接每人给你们奖励一百元！我沐阳说到做到，这是给科研者应有的奖励，你们是提高生产力、增强部队战斗力的核心，再怎么嘉奖也不为过，就这么定了。”
“我看你尾翼没搞好，干脆不要尾翼，直接是裸弹，这样反而准一些，至于尾翼你去到灵丘时候尽快研究，我现在就需要一批枪榴弹，不然小鬼子碉堡我打不掉。”
“好！”
张方立刻应下，当即去下令生产。
沐阳让萧汐处理尾事，留了些人让她把成品枪榴弹运到前线，顺便把最后一批发电机拆掉，也好运去灵丘县。
白崖台离灵丘县不远，出了平型关就是灵丘城，沐阳倒是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等所有事都了结后，沐阳带着新租建的突击队和团主力北上广灵，去紧紧盯着小柴俊男的涞灵守备部队，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破掉几个军事据点给王刚拓展根据地。
…
翌日。
沐阳走后不久，白志沂就带着189团闯入了平型关地区，以物理手段接管了八路军的一些防区。
由于繁峙县是驻蒙日军、太原日军、晋西北八路军和晋察冀八路军交界之处，属于军事缓冲区。别说八路军，就是日本人也不看重这一区域，只是象征性地在繁峙县城布防，以守卫雁门关。
“慢着！你们是什么人？哪部分的？”
放哨的民兵见到一大队衣服颜色五花八门的人，还以为是友军游击队，因此老班长让一个小战士从哨位跳了下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自己的战友则是继续守在自己的哨位，没有跟着下来。
“？？”
白志沂和南鸿远没有去前头，其实是担心自己性命安全，被亲兵拱卫在队伍中心“不动如山”。
“团长，山上那人居然还拿着冲锋枪！”
“什么？”
南鸿远大吃一惊，拿起了望远镜一看，那八路军老民兵手上居然拿着他们晋造的汤姆逊冲锋枪。
“这肯定是八路军主力部队，咱们算是碰到大鱼了。”白志沂不惊反喜，能装备冲锋枪的部队，绝对不是土八路，肯定是老八路。
“派人绕到他们后面，夺了他们的械，我们尽快冲进前面的镇子，把那占了，抓住八路军的军官。”
“行！”南鸿远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右手一挥，一队穿着黄绿色军服的“晋察冀八路军”来到了前面与民兵交涉。
“我们是359旅的！”
“359？”年轻的小民兵脑袋一歪，这才想起一两个月前客居浑源县的友军359旅，那确实是友军。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搞得这幅模样？”
“啊？”
前来交涉的晋绥军士兵一时语塞，不知道小民兵指的是哪方面。
“难不成你们遇到问题，暂时回撤了？”小民兵见他们不知所措，以为他们有难言之隐不好说，发扬了将心比心的优良品格。
“对对对！”
“哦，这样啊，那先进来吧，你们的通关碟子呢？”小民兵转身回去，向自己班长高喊“班长！他们是359旅的！”
“放他娘狗屁！359旅早就回延安了！给老子打！”
老班长勃然大怒，他早就看这群人不对劲，不管是穿的衣服还是武器，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当下拿起步枪就打。
这次不等八路军民兵们反应过来，晋绥军士兵一哄而上，把这些民兵全部杀死，夺走了他们的武器。
白志沂把玩着这把汤姆逊冲锋枪，却发现子弹只有五发，两步过去一只脚踩着重伤老民兵的头，让他好好闻闻自己皮鞋的味道。
“臭老东西，你的备用弹匣呢？”
“吗的逼！你上天再跟老子说这话吧！”
老班长拼尽全力挣脱几个晋绥军的压制，拉响了一枚木柄手榴弹，吓得白志沂立刻逃跑。
“嘭——”一阵沙土飞扬，南鸿远急忙赶来，见白志沂手臂受伤，气得南鸿远鞭子乱甩，恨不得找几个当兵的出出气。
“给我冲进白崖台镇，杀光里面的八路！最好活捉他们的军官！”
第六四〇章 听我指挥！
南鸿远派人搜遍了整个白崖台镇，也再也没发现一个八路军，着实让他有些惊悚，八路军脚步这么快吗？
“尔等莫要与官军作对，快快从实招来，八路军去哪了？”南鸿远不能就这么跟白志沂交代，便抓了几个百姓，逮着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他们与其他人隔离出来。
“官军？我等真不知道！”
“不知道啊！”
老百姓看这帮晋绥军眼神都变了，虽说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可心里却充满了鄙夷。
哪怕南鸿远用他们家人父母的安全威胁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本身也说不出什么，问到的供词都差不多，八路军主力并不在白崖台镇。
“奇了怪，八路军难不成阔绰到给散兵游勇配备冲锋枪不成？”
白志沂也感到惊奇不已，只好把这一疑问压在心里。
“此地地势复杂，很适合设伏兵！我等重兵把守，肯定能挡住八路军。”白志沂粗略观察了一下地形，得出了这一结论。
这不是废话么？
南鸿远腹诽不已，华夏战场上第一次胜仗——平型关战斗就是在这里打的，至于以往的仗，不是没达成战略目标，就是没达成战术目的死人太多。平型关战斗既以漂亮的战损比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同时有力支援了晋绥军的“城战”，令日军前线部队放缓了进攻力度，因此平型关才得以闻名于全.中.国。
“那属下便驻一个营在此地，您看可好？”
“甚好……若是把骑兵连也放在这就更好了，让他们把守各个山林小道。”
“嗯，如此也可。”
南鸿远没有拒绝，这一建议本身没什么问题，过了这一段路，灵丘县可就没什么平坦路可走，骑兵还不如留在白崖台附近。
作为土生土长的灵丘人，不论是白志沂还是南鸿远，都对这附近的地形地貌有一个粗略的认知，甚至还知道一些秘径！比那些人生地不熟的日本人要好太多了。
…
眼看着晋绥军在山下镇子住了下来，山上科研所的八路军就有些急了。
“萧书记，这帮白皮似乎是赖在这里不走了，我们该怎么办？”联勤部的战斗员都聚集在一起，听从萧汐的指挥。
“能偷偷溜走吗？”
“不行！各个口子都被封了，只要我们一动，就会暴露。”战士连忙摇头。
“那就待援，命令所有人带上武器，全部编成班组，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去吧！”萧汐秀眉狠皱，这支敌军应该是中.国人，但肯定不是自己人，有可能是二鬼子。
不过看他们的军服，倒像是晋绥军，那些军官都穿灰蓝色军服。
晋绥军什么时候跟八路军开战了？
她作为书记，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之前沐阳提醒过她一次，她还以为两军关系彻底恶化还需要一些时间，没有放在心上。
但不管怎样，战士们亲眼看到他们杀了八路军的民兵和哨兵，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绝对是敌人，必须尽快调集主力前来增援。
“是！”
三十多个战士分头行动，尝试着去解释现状，并将众人都组织起来。
“正好！仓库里有上百把待维修的步枪，给我一个晚上，我们集中力量给你们修枪！”张方是第7所所长，专管机械，自然有那个魄力。
“能修好多少支？”
“放下所有其他工作，全力以赴，大约能弄50把！”张方不想给萧汐添麻烦，只是报了个最保守的数字。
事实上，有些枪支只是零件损坏，拿一个好的换一下就行了。
至于难以维修的，就暂时放到一边即可。
“拜托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萧汐也没料到自己会碰上这档子事，完全没有准备，身边只有几个女兵和三十多个男战士，除此之外只有一个骑兵排随行，其他不是文员就是其他非战斗人员。
“你放心，我们可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书生，请你给我们配发武器。”一旁的张珍没有丝毫犹豫。
“可以，但一定要听指挥，不准随意行动。”
“好。”
几十个技术工人又钻进了小房间内，他们在张方的指挥下有着非常明确的分工，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专职。只要奋战一夜，沐阳留在库房里的一百多支步枪就能被修好了八十多支。还有一挺轻机枪和掷弹筒，应该也被修好。
“把那骑兵排排长叫来。”
五分钟后，萧汐见到了这个沐阳留下来临时担任押运队的骑兵排排长。
“洪愿同志，我希望你能听我指挥，若是搞联合指挥，怕是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
洪愿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怀疑，他不是什么张扬的人，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这是地图。”洪愿把手里的军用地图交了出来，让同志们一同观摩。
“这里是主要防守区，敌人大致会从这里进攻，进攻路线不明。”萧汐拿出了一支铅笔花了一个区域。
“嗯。”
洪愿微微点头，若按级别，他远不及萧汐这个团级干部。但他可不认为自己打仗还不如萧书记！要是她的指挥一塌糊涂，洪愿绝对会把帽子一丢，自己带着骑兵战士们单独作战保护科研所。
“洪排长，你们骑兵是咱25团非常厉害的部队，不知你们能否执行侦察任务？”
“可以。”
洪愿有些失望，萧书记只是让他去侦察吗？
“书记！敌人走了。”这时战斗员回报，敌人见太阳下山，就不再搜查这一区域，都忙着回镇子睡觉去了。
“好的。”萧汐没有意外，她当然知道今天打不起来，但明天就说不准了。
“你匀出一些人作为侦察部队，我需要持续得到敌人的情报，以作出有效部署。”
“嗯……”洪愿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你们，编好没有？”
“书记，我们编了五个班，每个班12人，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这五个点，是你们的防守点。”萧汐标出了五个制高点和战略要地，让他们五个班分别驻守。
“各指挥员要确定主次战斗位置并且扫清射界，建筑防御和隐蔽工事，做好火力规划，预先标定好支援火力的位置！听张方同志说我们还有一门掷弹筒，虽然炮弹不多，但仍能有效打击敌军火力。”
“你们与相邻步兵班做好结合部保障，别给这些二鬼子冲破了防线，明确你们自己的职责，做好联系保障……今晚若是时间允许，你们最好演练一遍。”
第六四一章 围攻
“民兵45人，暂时承担后勤保障任务。骑兵排12人作为警戒部队，其余30人加上我这几个警卫员一共40人作为预备队。”
“前进警戒区域，还需劳驾骑兵排的战士？”萧汐回头看向洪愿，见他发呆，心里顿时有些生气，军情紧急之下，竟然还走神。
“同志，开会呢，你在想什么！？”
“抱歉！”
洪愿暗自吞了口唾沫，没想到萧书记并非假把式，而是真的有指挥经验。好像也没听过这萧书记指挥过正规军啊？她不是抓笔杆子的么？
“你们警戒时，若是能摸清敌人位置、实力、意图和进攻方向那是最好，如此可补充今日侦察所得到的情报，同时可以尝试消灭敌人侦察部队，掩盖我军部署意图……若是不能，则尽可能保护我们主力，千万不能被敌人包围。”
似乎是为了消除洪愿的顾虑，萧汐接着说：
“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员接应你们，你们撤回交战区时，战士们会提供火力掩护并做好交接……但我们预备队人数不够，你们侦察人员回来之后，立刻加入预备队。”
“额……啊？可以可以！”
“唉。”
萧汐叹了口气，这要是指挥的全是主力部队，何须她如此仔细讲解，基本上一个眼神大家都能知道怎么做。
“你们预备队，就待在我们脚下这片山头上，这里处在敌军直射火力威胁之外。敌人有没有曲射火力我不知道，但你最好挖一些工事！此外，张方他们之后也会武装起来，也都加入你们预备队，希望你能把他们照顾好，尽可能降低伤亡！”
萧汐加重了语气。
“预备队是重中之重，能否扭转战局全看你们，你们必须虽时做好战斗准备。”
“是！”这次洪愿直接以服从命令的形式应了下来，不过萧汐还没察觉出差异，仍在完善自己的防御部署。
等部署得差不多后，萧汐看着空荡荡的临时指挥所叹气不已。
…
次日早晨，不信邪的白志沂再次下令189团四处搜寻八路军的踪迹。
他这个189团，有四个主力营，其中三个是步兵营，另一个是火力营。
步兵营没什么好说的，而火力营则包括了一个骑兵连、机枪排、炮兵排和辎重排。这实力放在阎军里面也不算太差，只是步兵营的士兵水平参差不齐，一下就拉低了整个团的战斗水平。
南鸿远将一个步兵营部署在平型关附近，监视来自西方、西北方八路军的可能来路。
一个步兵营摆在东北边，监视北方、东方可能会出现的八路军；
火力营拱卫垓心，保护团部并且随时准备支援各部队。
另一个步兵营则是被拆分开来，分批到四处搜寻八路军的踪迹，确认这一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并且，这些士兵还需要去搜寻物资，去老百姓家里找一些粮食。
白志沂做过反.共宣传员，也做过观察员，了解八路军（红军）的作战方式，非常忌惮八路军的游击队和主力部队，若是能提前发现，那一定要早日围剿歼灭之。
至于去百姓家搜粮……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这粮食自己不搜刮，也会被敌人夺走，那还不如自己搜干净，不给敌人留哪怕一粒荞面。
“东面2营传来了好消息，他们没遇到什么抵抗，直接占领了灵丘县城，但灵丘县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并没有太多户数，百姓都到了乡下居住。”
“没关系，城墙还在吗？”
“是的，还在。”
“那就可以了，我们就以灵丘县城为军事据点，把这上万亩良田化为我等基本盘，如此一来就能在灵丘站稳，接下来就能图谋广灵！”
白志沂非常高兴，他不会浑源县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浑源县西南接应县，显然无险可守，万里良田虽然很诱人，但敌人一来就得拱手相让。
他没有沐阳那种主动作战的魄力，只考虑了被动防御。
“八路军估计是怕了，但肯定没走，我们继续搜索，应该能找到他们的主力部队。”南鸿远建议道。
他们之前搜集情报，知道八路军在这一片广阔地域也就一个主力团，分散到每个县也就一个营，哪里能与他们抗衡？
至于会不会破坏两.党.合.作？
呵呵，他们挺进雁北，这要是没有阎老西亲自下令，哪怕白志沂老爸是骑一军军长也得上军事法庭进监狱。
随后，一则则好消息从外面传回，让白、南二人愈加欣喜，为自己选了个好时机而感到高兴。
“终于发现八路军的踪迹了，他们就躲在东面的山上！可让老子好找，这次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心，各大要道早已被我军控制，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前线部队已经跟他们交上火了，少爷，需要我去看看么？不过我去到时，估计战斗已经结束了。”
“可以，你去吧！”
南鸿远立刻站了起来，请示了白志沂的意思后，便立刻前往东面，准备去督战。
…
晋绥军不单只在宏观战局上向25团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在对付“可能的八路军主力”时，也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想平推八路军主力。
他们一进入八路军出没区，就遇到了八路军小股部队的袭扰，怎么也摆脱不了。
“干得好，证明敌人就在面前。”
晋绥军营长研究了一遍地图，确信周围应该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
随机他下令，两个连作主攻，一个连去包抄敌人，营直属部队随时准备支援。下完命令后，晋绥军营长就坐了下来，静静等待前方捷报回传。
但他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能等来确切的消息，几个连长也只是传回一些模棱两可的情报。
他不得不亲自到前面勘察，一番询问后才知道自己部队的真实状况。
负责侧翼包抄的连队，一路上不停被八路军骚扰，最后被挡在了一片地雷区前面不得寸进，只能往后撤。
而负责正面主攻的两个连，多次尝试进攻敌人的火力点，但都失败了。
“没用的东西！”
晋绥军营长知道这则消息肯定也已经过时，真实情况肯定比这个更加糟糕，立刻坐不住了，连忙带人赶往前线。
第六四二章 晋绥军进攻受阻
“刘营长来了！”
果然，等这位军官来到前线时，己方已经伤亡惨重，这些下属官员不是不想汇报，而是不敢汇报。
“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早点上报”刘营长颤抖地用手指着他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医护点内满地的伤员，
“……”下面的连排长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当出头鸟，也不敢出来解释。
实际上，他们并不觉得死人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当兵的死了不更好吗？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收”他们的随身物品，并纳为己有。
而且部队少几个兵员，本来满额100人，现在死剩60人，这样上官发下来的军饷就能分多一些了。
毕竟军饷肯定按100人的数额发放。
但到自己手里能有多少，就看部队却多少人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刘营长回头看了一眼西北方，他不敢顶着几十人的战损就回去找白志沂，那绝对是会挨骂的。
“你们再攻一次，我看看你们怎么打的！”
…
十几个军官来到交战区，刘营长迷惑地看着眼前几个高地，他不相信八路军是怎么顶着他们猛烈火力守住的。
又一轮进攻开始了，刘营长换上了自己的营直属部队，让他们担任主攻任务。
士兵们一开始还是线性队列，他们快速通过植被稀疏地区，到达交火区后就转为散阵，看得出来领头的连长经验还算丰富，没有一窝蜂上去送人头。
“不错，一连这水平有长进。”
两军很快交上了火，因为战斗规模较小，枪炮声并不是特别密集。
可刘营长看出来了，敌人火力密度显然比自己还要高。
“这是怎么回事？机枪手呢？”
“机枪手一上去就被打死了，被针对了。”
“那其他人呢？怎么不开枪？任由八路军打我们？”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总不能说自己的兵太菜了，打五枪都没一枪是中的吧？
也不能说八路军枪法太厉害，基本上枪枪命中？
那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冲上去！把他们赶下来！”
刘营长心下一狠，把士兵们全部召集起来。
“今日我刘义国把话撂在这了，钱就在这，你们肯上去，我就每人奖励你们两百元！”刘义国把钱都倒出来，满满一地都是纸币和大洋。
虽说大洋不是官方货币了，但谁会真的把纸币当钱用？
这些当兵的从小时到现在，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钱，有了刘义国保证，他们争先恐后签下了协定，歪歪扭扭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下午你们若是攻不上去，这钱我也不会要回来，我会寄回你们老家，让人亲手交给你们父母。”
如此一说，这些被选为“敢死队员”的晋绥军更是兴奋。在这一个中午的时间里，这些只是为了糊口的士兵纷纷开始准备后事，给家里留遗书。
不敢死的，自然不会参加敢死队。
刘义国看准时机，号召敢死队员们高喊：“跟我喊……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有了利益提供，这些晋绥军的精神面貌一下就变得“威猛雄壮”起来，这场面刚好被前来查看情况的白志沂看到。
“好!！”
“很有精神!！”
白志沂非常高兴，刘义国让他过来，他还以为是想求援的，不过看这些士兵的决心，这将会是一场胜仗。
“义国，情况如何了？”
“专员大人，八路军已经被我们围在了山上，他们已经死了五十多人了！”
刘义国遥指着远处胡乱摆放的尸体堆。
“嗯，不错。”
白志沂没有多想，他没想到这些尸体其实都是自己的兵。
刘义国搬来了舒适的椅子，为白志沂搭建出一个观赏区，还给他准备了时节蔬果，这场仗要是打得好，应该能给自己的仕途加上一些添头。
白专员还是很厉害的，只要他爹点个头，自己肯定能飞黄腾达。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上！”
…
“来了！”
洪愿大老远就发现敌人大摇大摆地过来。
这帮白皮匪真是不长记性，被他们打死了几十人也这么嚣张。
“我先把领头的放倒，你们立刻撤到西边，把他们引过去。”
“通讯员赶紧回去报信。”
“看看有没有落单的，有的话直接消灭！”
十几名骑兵应声而东，他们临时担任侦察兵，可能没有突击队那么专业，但仍然能基本完成萧书记交给他们的主要任务。
敌众我寡，哪怕兵力再怎么不足，萧汐也没有分散兵力，甚至还指派了强大的预备队，前方将士虚张声势，就是没有让敌人猜出己方有多少人。
很快，晋绥军沿着之前进攻的道路继续进攻，却没想到这里被八路军埋了几颗地雷，一个不注意就损失了两个战斗力。
“吗的，绕过去。”
他们带队的连长愤怒不已，但也不敢冲过去，生怕被地雷炸死。
“连……连长？”
“说！”
“这一绕，估计就绕出灵丘县了……”一旁一个灵丘户籍，一路从晋绥地区跟着白志沂过来的小兵说道。
“你说真的？”连长感觉尴尬不已，他们连在部队右翼，想要绕路只能往右边绕，这么说真的会绕到阜平县？
“抓几个百姓来，让他们趟路。”连长冷哼一声，这地雷阵难不倒他。
随机晋绥军去附近的山上抓了几十个老乡来，这些百姓还以为日本人在远方，而且八路军政府没有提醒，生活平和、正常，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晋绥军会卷土重来。
“你们在前，我们在后，若有异动，全家枪毙！”
刘义国也支持他们的做法，并给他们下了如此指令。
“好！”
带队的连长兴奋不已，如果能裹挟群众，那能做的东西就多了。
大批百姓不知所措地被赶在前面，带队连长警惕地看着两边的高山，这个坡度他没法爬上去，但八路军却可以从坡度较缓的地方上去，他还得警惕上面的伏兵。
八路军应当会忌惮百姓的安危，而不敢开枪或者埋地雷。
这样他们脆弱的防线将会不攻自破。
第六四三章 我是你八路军爷爷！
萧汐部署了五个火力点，战士们也分布在这五个火力点上据守，并且呈梯形阵型。晋绥军为了突破这道火力网，往往需要连续进攻八路军防守纵深，从而不止一次地露出致命破绽。
“预备队上！”
萧汐看准时机，命令撤回的侦察骑兵编入预备队，并且预备队全军出动，赶去增援左翼。
左翼晋绥军一个不注意，有一个排开进得太靠前，被八路军预备队赶来施展了包围圈，三十多个晋绥军一下成了尸体或俘虏。
外围进攻的晋绥军能力太差，居然没能把被围的军队救出来，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包围全歼。
他们尝试着包围八路军，来个绕后进攻，可八路军预备队及时赶到，挡在了他们前面，对他们实施了反包抄，差点又被吃掉一个排。
如此，晋绥军已经没了办法光明正大地打败对手，只能去想一些阴招来对付八路军。
“你们若敢伤害百姓，一个百姓换你们十个兵的命！”
“你们是什么人？”
“二鬼子给老子记住，我是你八路军爷爷！”
山林里传来八路军的严肃警告，却没让晋绥军军官当回事，他们现在正舒舒服服地通过八路军的火力网，顺利地来到一个火力点面前。
底层晋绥军士兵见八路军不敢反击，渐渐地也没再担心八路军的警告，对待面前的百姓态度愈加恶劣起来，只有少数有良知的兵不肯去迫害自家老乡。
但距离他们被那些恶霸同化也不远了。
带头的排长正洋洋得意，谁知下一秒他就踩到了一颗地雷，强大的爆炸冲击力直接炸断了他的脚踝，晋绥军排长感受到了那无法忍受的痛苦，立刻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给我打！狠狠反击！”
这些军官还以为己方没有预留足够多的时间给八路军，这才让对方没来得及拆除地雷，不然八路军一向以民为本，怎么会埋地雷炸百姓？
子弹稀稀疏疏地朝着八路军阵地飞来，此时的战士们已经把头埋进了战壕里，这种程度的进攻完全是隔靴搔痒。
“给我炸！”
收到指令后，两门山炮加上几门迫击炮一齐射击，但火力点内的战士一听到火炮的闷响声，确认敌人没进攻后，全都躲进了藏兵洞内。这些炮弹胡乱地落在了他们阵地附近，基本没炸伤哪怕一个八路军民兵，反而让八路军战士更加藐视这些晋绥军。
连日本人都不如，这些晋绥军还敢来惹八路军？
事实上，25团处在抗日前线，虽不是每日都要与日军作战，但作战频率绝对比在后方修养的晋绥军要高，战斗经验也远比他们要强。
这伙晋绥军也不是晋绥军的精锐，只是在晋绥地区最近才组建起来的杂牌军，若是白志沂带着他老爹的骑一军精锐来跟沐阳抢根据地地盘，那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
若只是这些游杂，那他们没资格跟25团谈条件。
…
“八路军没声了，给我上！”
军官们见八路军哑火了，连忙驱赶着百姓上山头，可走了没多远，又有几个兵被炸坏了腿，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那惨叫声估计能传出一两里地，着实影响士气！
“让百姓先去趟雷。”
老百姓被逼无奈，只能来到前面蹦蹦跳跳，反正左右都是死，这些百姓只能求着八路军没炸死他们。
在确认这一片地区没有地雷后，晋绥军继续带队前进，可走了没三十米，又有士兵被地雷炸伤，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未知的恐怖绝对比八路军要来的厉害，这些士兵经历了好几次“地雷恐吓”后，果然不肯继续前进，战斗决心直线下滑，哪怕是之前签了敢死契的敢死队，也不肯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死。
死在八路军刀下他们毫无怨言，可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地雷上……
“怕什么！八路军不可能把整个山头都埋上地雷，待会咱们一起冲过去，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
山头上，张方手里有一个总闸，控制着埋设的全部地雷，这个山头由他控制。
他虽然会开枪射击，但战斗水平完全是半吊子，上去了也没一个民兵厉害，还不如在阵地上控制地雷。若是敌人冲上来，十万火急了，他再拿起刺刀冲锋也不迟。
“这冀中同志们的宝贝厉害！居然能遥控地雷。”
张方对这种武器称奇不已，沐阳参加了雁宿崖战斗和阿部规秀围歼战后，为根据地带回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其中十几种地雷最吸引张方。
冀中军区虽然叫军区，晋察冀军区虽然也叫军区……不过晋察冀军区的一个主力团团长去冀中军区就能当军分区司令员，两个军区其实是一大一小的关系。不过冀中军区被日本人迫害得很严重，小规模下乡扫荡几乎是天天都有的事情，也难怪那边的战士能研制出这种反扫荡神器。
沐阳带回来的地雷，什么种类的都有，只是遥控雷是最基础也是最有用的，能避开对百姓的伤害直接威胁后面躲着的敌人。
裹挟百姓进攻，这是红军早在湘南地区就碰到过的恶心打法，日本人在解放区也经常使用这一法子，晋绥军在这方面着实属于“弟弟”。
“敌人好像放弃了百姓，让他们回家了。”
侦察员报告了一条看似是好消息的消息。
“那不妙了，敌人要发起进攻，全部人回到战斗位置，准备战斗！”萧汐立刻作出部署。
地雷虽然能有效打击敌人士气，但在真正进攻时却起不了太大作用，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地雷太少。
“把爆破筒扔下去！”
战士们取出最新研制的爆破筒，虽然这是炸碉堡用的，但现在也不必挑剔，一股脑拉响引信后就丢下去。
两只手一起用力将其“推”出去，爆破筒就能依照惯性一直滚下去，从高往低处扔能扔很远。
下面的晋绥军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肯定不是好东西，就想着扔回去，却发现有些重，扔不上去。
而且引信尾部居然还是喷火引信，差点烧伤自己。
“嘭——”
一节粗长的爆破筒，威力相当于一颗山炮炮弹，当它爆炸时，周围的晋绥军都被气浪击飞，一大片尘土被狠狠扬起，遮蔽了整个天空。
但晋绥军的敢死兵无所畏惧，顶着炮火往八路军阵地猛冲，希望能磨死对方。
可惜他们对面既有如同骑兵排这样的正规军，也有研究所的高材生。无数先进武器在富有经验的战士手里成了大杀器，给晋绥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同时因为预备队部署合理，八路军阵地巍然不动，居然挡住了晋绥军从排到营20多次进攻，并且伤亡始终被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第六三四章
“你再说一次？”
团部之内，沐阳正在为军分区传来“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凋谢在太行山上”的消息而感到高兴，突然就有一个战士慌忙跑进来告诉他白崖台被入侵了，而且浑身是伤，容不得众人不相信。
“团长！平型关失守了！白崖台中队挡不住敌人，已经死伤大半，余部已经退到附近的白龙山。”
沐阳不可置信，其他团干部也感到震惊。
“不可能，日本人安插在我们根据地的奸细已经被我们连根拔起，如何得知我们团主力北上广灵县了？”赵守诚先把这个受伤的战士扶起来。
“不，不是小日本，是晋绥军，一身灰蓝色的皮。”
“什么？晋绥军！？”众人更加吃惊。
“怎么了？”王刚撩开门帘进来，见到众人一脸惊愕，知道肯定没好事。
“兄弟，我们后院起火了，我得尽快回去，不然军区大后方可就没了。”沐阳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需要帮忙么？”
王刚一听，先是有些失落，因为如今鬼子势力疲敝，这可能会让自己错过这一次宝贵的机会，自己的广灵支队要想发展壮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但友军有难，自己当然得帮。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但至少千人。”
“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沐阳环视指挥部众人，但没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如此，那可能是乔日成放进来的，否则这伙敌人走繁峙县或者五台县，都肯定会被我们的地下党员发现，这乔匪果然可恨。”沐阳冷哼一声，一下就猜到是乔日成在作祟。
估计看日本人势弱，并且又跟日本人搞出矛盾，乔日成就想着投靠晋绥军。
沐阳倒是不反对，毕竟是统一战线需要。但乔日成可不会真的听晋绥军号令，这个应县山大王只想着当土皇帝，做的所有事情都以“利己”为第一要务。
让晋绥军到八路军的地界去抢地盘。
真是好算计！
“老沐，现在怎么办？”
赵守诚一问，所有人都看向沐阳。
“……”沐阳迟疑了一会，把桌子上已经拟定好的战斗计划整理好放到一边，不再看他。
“驻守广灵城的日本人，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小柴俊男。此人与我有仇，早在两年前就与他干过一仗，他的叔叔就是我亲手杀的。”
“单单靠王刚同志，恐怕没法对付此人。小柴俊男主张堡垒战，在他入主广灵的这半年时间里，居然用钢筋混凝土修建了三十八个大小不一的据点！其中以‘探堡’、‘白北堡’、‘谷地堡’最为坚固，每一个都驻守了上百名日军，并且建立在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高山之上。”
“他们的堡垒规模在不断扩大，已经完全控制了从广灵县城往南到恒山北部30里的山区，那里的我党地下党员和土匪军都已经被驱逐出去了，我们完全插不进手，这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迟早有一天小柴俊男能把碉堡修到我的王庄堡镇！”
沐阳有些犯难，日本人对八路军的囚笼政策日渐成型，自己应当趁敌人立足未稳尽早击破之才对，但现在看来，还是得把此事推后了。
“咱们先去解决后顾之忧，再看前路，你看如何？”
“可以，我同意。”
“此时不知敌军军力如何，需要我等全力以赴，你看如何？”
“行！”
“以我为准，行动听我指挥，你看如何？”
“当然。”
王刚没有犹豫，直接应下，让指挥部内所有25团干部都对王刚印象大好。
“行，全军即刻开拔，我们先回家。”沐阳确认没其他问题了，便大手一挥，把卫戍部队也一应带走，只留了一支游击队负责虚张声势。
…
等到太阳落山，晋绥军的进攻已经失败了十余次，不但死伤惨重，还让自己的后勤出了问题，不得不退了回来。
山上的八路军非常邪门，什么古灵精怪的武器都有。
有小巧玲珑但杀人于无影的诡异地雷。
有各种挂在灌木丛里的绊雷、诡雷。
还有短小精悍，看着不大，但却是个大炸逼的爆破筒。
最后还有满天飞的枪榴弹，一时间炸得晋绥军找不着北。
这让南鸿远一度认为自己碰上了老八路中的老八路，对面起码配备了一个炮兵营！
不过自己在这片地区靠着抓百姓，总算是搜集了不少情报，这才知道山上的八路军人数不会超过三百人，顿时让南鸿远颜面扫地，没脸去见白志沂。
“出师不利，此绝非天意，你不必自责。”
白志沂并不丧气，而是面带微笑安抚南鸿远。
左右不过是损失了几个兵罢了，自己还有老爹为后盾，肯定能源源不断地得到后方增援，补充兵员也是自己优先。
谁让他有个当军长的爹？
别人可羡慕不来呢。
“最近一批补给已经到了，你届时派人去接收吧。”
“少爷，他们到哪了？”
“到天边梁那块了，这次是冲锋枪和弹药补给，随军的民工也会一应入伍，你注意点，把他们一个不落全部带回来。”
“是！”
南鸿远一听有增援，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准备带人过去。
“当地的官员呢？难不成都跑回家躲兵灾了不成？”白志沂问道，他需要重组灵丘县政府，虽然晋绥军已经离开这里两年，但他们回来了，就得重建以前的秩序。
他们跟乔日成这种土匪不同，晋绥军曾经是这里的“统治者”，治理雁北地区十几年，不会不知道政府的重要性。若是没有政府，自己就跟土匪一样就是非法军事队伍，不可能得到百姓认可。
这里的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阎军的人”，阎老西主政晋省二十余年，时间跨度几乎是从百姓的童年到壮年。对于白志沂而言，他认为当地百姓自然更相信阎军政府才对，八路军还是个外来者，肯定不得民心。
“我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届时去他们家请他们出来即可。”
“那就好，这事还是交给你。”
“是！属下必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