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章 半路上的军令
看着内卫战士渐渐离去，沐阳思量着钟宇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尴尬，感觉就像两个职能不同的部门却要硬生生合在一起一样不伦不类，而且钟宇对外宣称内部卫生中队队长兼指导员，别人都喊他钟指导员或者钟队长。
“那就给他升升官，给予营团……正营级以上、团级以下的权力，这样他在处理应急事故之时便不会事事都请示我了。”
沐阳皱着眉头想着，却不知钟宇早就烦恼自己一个人手中权力太大，又没有制衡，怕被别人猜忌，等沐阳的军令到支队部时，钟宇肯定会更加无奈。
他倒不是因为懒而不愿处理太多事务，主要是应急之时总不能事事都由他来拿捏。
沐阳不是诸葛亮、需要事必躬亲。
钟宇与其他王庄堡军事干部也并非蒋琬、费祎和董允。
“还有什么事要处理？还有什么需要我来裁定的？有什么是需要支队党委投票决定的？也一并呈给我，我先看一遍。”沐阳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精神上的亢奋毕竟会被身体上的疲惫所影响，特别是作息时间颠倒之后就更加难受。
前日本该训练之时，昨日却在呼呼大睡。
昨日本该小憩之时，今日却在努力办公。
“没有了。”吴先在他旁边说道，其实他已经将不重要的报告都拦了下来，报告内容因为有沐阳授权，他已经全部看过并分析了一遍，除了刚刚那个内卫战士是重大军务之外，其余皆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真的？往日明明要工作五小时才能全部阅完？”沐阳有些怀疑地看着吴先，觉得吴先估计是偷偷自己处理掉一些小事。
“真！您看天色都那么晚了，各部门哪还有报告呈上？”吴先咧开一双大白牙，说话有理有据，沐阳还真的没有反驳的点。只是遗漏了从县委发给他的报告，吴先拦下的基本上也全是从县委通过传讯兵带来的文件，沐阳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行，那就歇息，两小时一休最佳，那今日就睡四小时，缺少的睡眠明日下午再补。”沐阳也很干脆，并不想浪费睡觉的时间。
他现在终于能理解“每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睡觉的时候”这句话的意义了。
两人在两张相邻帐篷内同步睡了过去，可没过一小时，到了一点半之后，通讯连起夜班的战士打开电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号。须臾，吴先被自己的部下弄醒，又有军务传来，而且还是重要程度比较高的情报。
“吗的……”
吴先暗骂一声，倒也不是在发起床气，而是因为这份文件必须叫醒沐阳来处理，而他们刚刚才睡了一小时，大脑正处于深度睡眠时期，这时候将人叫醒，绝对会让刚刚的休息功亏一篑。
他睡不好和沐阳睡不好那完全是两回事?因为他没法完成沐阳的工作，这也是一些基层战士很不愿意占用沐阳时间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们太尊敬爱戴这位首长了。
“虽然是好消息?不过那边在等着回电?也不好……”吴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撩开沐阳的帐篷门帘往里面探去?避免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军事机密。
“首长，首长？”
“？？？”
沐阳忽的被一只手惊醒?整个人像是早起傻一天的人一样呆坐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似乎睡得有些太香了。”沐阳迅速调整状态?随手披了一件染过色的日军军大衣就走出帐篷。抬头仰望星空，月亮的高度只是提高了一些?看来午夜只是过去了一两小时。
“好消息啊?可喜可贺！这……”吴先找不到什么能够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反倒是因为词穷而让自己显得有些可爱，整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哦？有什么好消息能让你那么高兴？难不成师长或者老首长善心大发，给我沐阳拨了10万大洋的起家费和大量专用设备？那敢情好？我正好缺兵工厂的启动资金呢，与军区合资办一个正好能用上。”沐阳也被他乐呵的表情感染了?有些不切实际地想着。
可当他看着电报内容之时，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是一份组合电报，前一份是让他暂缓进攻雁山岭的时间，最好把时间与二分区反攻五台的时间平齐，也就是延后3天……不管二分区能不能把五台夺回来，他们一齐行动都能为彼此分担不小的压力。
因此他又多了三天时间准备进攻和与日军周旋，准备越充分，吃掉雁山岭的把握也越大，他出征以来就没想过失败，这就是自信。
而后一份，则是加密电报，是杨师长亲自用密语写给他的，用的还是客家话以英文的形式拼出来的，若非沐阳是后世人，恐怕还真的看不懂这份密语。
据说这种文字最早与基督教传教有关，基督教传教士为了将圣经思想教给福建人，特地用英文拼出客家话的发音，以此克服语言障碍向客家人传教。后世成熟的汉语拼音也是有这方面启发而创造出来的。
沐阳小学语文没丢还给老师，初中英语发音倒也熟记，因此一眼就看出这是在用英语字母拼出客家白话。就是读起来有些吃力，母语毕竟不是客家语，而是父亲的粤语，标准普通话还是上学才需要学，而他的客家话还是母亲教的。
这杨师长和他妈妈住的太远，显然不是同一支客家人，语言也差了一些，他上次和师长沟通能不露馅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
幸好前身与杨师长并非同乡同一支客家人，要不然他早就露馅了。
“师长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
沐阳看着渐渐变化的星空，从天色就能看出时间，心里不禁骂了师长一遍，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不好吗？非得弄那么耗费时间的暗语。
“不就是给我们雁北支队安个编号么？随便给一个就算了……”
沐阳转念一想，一二三他是不用想的，三个团的团长都是老资格，至于后面用什么他又怎么考虑得到？他又不熟悉这方面的学识。
“不对，虽说我带出来的部队必定要是英雄团，可第几号或许还真的有必要争一争……”
第三八九章 武装卫士
没错，这是杨师长或者说老首长的意思，或许要把军区一些冗余的和“冗余的”部队给整编一下，比如杨师长最近编的一个冀西独立旅，这存在就很不合理，估计没几天就要被拆成几个团了。
这种动作一般都是颠覆性的、突然性的却又有预谋性的，不适合通告全军，因为这样会让将士们分心而无法作战，只需要高层指挥官考虑。
杨师长对于雁北支队显然是只完全相信他一个人，对广灵支队估计也只通知了王刚，否则也不会用暗语的电报发给他。
“行吧，我知道了……”
沐阳自言自语，知道杨师长在希望他去争取一个好一点的名号，可他却不想要，团长好听是好听。可团的名字叫什么都不重要，他不认为一个名号能给部下同志们什么好处，还不如给一点实际的帮扶。
或许有个好名号能影响他沐阳以后的资质评定，可他现阶段却懒得去想。
“北岳啊！北岳！”
沐阳闭上了眼睛，着实有些心累。
38年晋察冀没有北岳军区这一说，北岳军区得解放时期才设立，而原本晋察冀一分区范围就在浑源、灵丘、广灵，即恒山地区，也就是沐阳现在镇守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师长一直重视这里的原因，因为此地就是杨师长发家之地。
别怪他现在在浑源、灵丘、广灵三县征不到兵，最早一批三县儿郎已经全部跟着杨师长打天下去了，人数足足去了五千多人。
后来一分区重心东移，将繁峙县、阳原县、蔚县、涞源县纳入其中，其实就是沿着北岳山脉往东拓展，形成真正的“北岳区”，也就是现在晋察冀一分区的全部控制地区。
而师长脚步并未停下，依然在向东扩张，一看就是想将易县、涞水县揽入怀中的打算，要知道易县和涞水那完全就是在冀中平原。在外人看来这似乎很傻，不但很耗费人力物力，还要直面保定日军和北平日军的兵峰，可他沐阳却是理解杨师长的苦心。
北岳区太穷了，说它是晋察冀军区最穷的地方也不为过。
不对，就说是北岳区整个晋省、察省、冀省三省最贫穷的地方也照样正确。
因此杨师长才需要在绝境中拼出一片生机，就如同沐阳在此地艰难地东打一榔头、西敲一棒子一样，在自己实力没上来之前无法彻底稳住浑源县战局。
但他沐阳就不信邪，他就不信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连番薯也种不出来，若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或许一分区这支后勤最艰苦最困难，意志力却是钢铁般的坚强之军旅，会成为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部队。
带着这样的期望，沐阳再次睡了过去，不再去想什么名号之争，只是回复师长具体编制需求，对名号二字只字未提。
旁边的吴先看到了更加不理解，若只是编制需求，何须直接加密加急？而后一张电报沐阳已经直接丢进火里面?不虚一会电报就化为飞灰，飘散在了空中。
…
相比看起来有些安逸祥和的军营，王庄堡的镇民们已经变得彻夜难眠，普通老乡将房内所有灯火都灭掉?让家人待在家里不出门。
感知敏锐的他们?已经发现八路军战士们似乎有大动作，否则镇外的八路军不会将镇子围起来?看起来就是在搜查奸细或者逃兵。
已经有投机者趁机上街帮八路军盘查可疑人员?希望能拿到几十大洋的“情报奖”?就算抓不到间谍直接拿500-1000大洋的“头等奖”，这“情报奖”好歹也是上月的工资啊。
与投机者的狂欢相比，镇外一处草丛中匿藏的姜俭面色惨白?只能呆呆地趴在地上，祈求面前的八路军能快点通过，最好就只是路过。
可八路军大体上围成的一个大大的圆圈告诉他?这些八路军就是在搜查大规模罪犯的。
上一次见到这种阵容，还是五个日本兵从堡内逃了出去?当时沐阳直接派了400位民兵战士、100位主力军战士出去寻找?找了好几天才把日本人逮了回来。
可如今王庄堡四海升平?日军俘虏关到浑源城去了?八路军军事势力在王庄堡并不突出，小孩们已经好久没见到真正的八路军战士了。
今夜他们可以看个够。
数以百计的八路军士兵在镇外搜查，将他们的后路截断，街上也出现了隐藏在黑暗之中不肯点灯的八路军武装，身陷重围的他似乎只能投降。
“老大，我们怎么办？”
他的手下没了前日数钱的兴奋，一个个聚在他身后颤抖地问道。
他们一小时前才与罗悌“分手”，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炮弹因为体积太大，因此只是将子弹全部带来，至于炮弹可以明日去山区找。
而交易完的那一刻，姜俭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八路军今日的巡逻哨太多，多到他无法承受！
“我……”姜俭正要回答，可来自远处一声大喝让他们惊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人！举起手来！”
半数八路军战士左手举着火把，右手则是握着一把手枪，火光照耀下的特务们趴在地上不肯再起来，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八路军抓的是不是他们。
“太好了！”特务们见有生的希望，一个个脸色都恢复了三成，可姜俭知晓个中要害，面色依然还是苍白的。
罗悌遇到袭击，那他姜俭也不远了，他可不信罗悌那种贪生怕死的性格在遇到八路军之后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快快快，把晋绥军标识贴上，谅这沐阳胆子再大，也不能明目张胆打我们这群友军！”
似乎是想到什么，姜俭连忙找到口袋里晋绥军的标识给自己贴上，期望沐阳会因此手下留情，甚至直接放他走，可面前的八路军越聚越多，大有常驻于此的感觉。
“打！”
一颗子弹率先划破嘈杂的夜晚，将还算安静的镇南小树林变成交战中心，恍惚中，无数在火光中闪烁人影的战士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向前射击。
“他们毫不犹豫！不论我们的生死！”
特务们发现这个问题，心中更加绝望。
第三九〇章 追杀
电光火石之下，姜俭心下一狠，没有想着投降或者消极防御，而是决定杀出一条血路。
八路军绝对不对劲，正常而言刚刚若是群众发现了他和罗悌的交易，也应当先去八路军的公安局报案，报案之后八路军会立案并派出军警来调查，查到他们是走私军火才会派出真正的军队堵他们。
而今日的八路军直接省去了最关键的报案、立案、调查三步，一看就知道八路军提前就知道他和罗悌的交易了，他们能开枪就证明他们不担心自己的生死。
若非如此，如何证明八路军现在的异常？
难不成有人报案八路军就立刻派出大批军警去围攻罪犯？那八路军该多忙？万一有人虚假报案该怎么办？
“快还击！”
“啊？”部下们面面相觑，但还是选择相信姜俭，扔下地上摆放的十箱冲锋枪子弹，每人只带走足够的冲锋枪子弹。
“打！”姜俭虽然怕死，可别无选择之下竟也豁出去了。
“哒哒哒！”
冲锋枪子弹以一片扇形区域向前方散开，正对着的三名八路军民兵被击倒，包围圈出现了一丝缺口。
“快走！”看到了突围的希望，姜俭面色大喜，挥手让部下向前压。
…
“咦，这伙接货的火力还有点猛啊……”钟宇扭头看见那边火光四射，枪声立刻就密集起来，心下也非常惊奇。
“何营长，可能需要你解决。”
“不论生死吗？还是说需要活捉？”何跃生很谨慎，决定问清楚再行动，以免影响钟宇和沐阳的计划。
“活捉？你看敌人那火力，若是要求战士们活捉其中一两个，那该牺牲多少同志？”钟宇满脸责怪，指着敌人那持续闪烁的枪口火花。
“行。”
何跃生面色缓和下来，最后甚至露出了微笑，第一次认可了这位工作性质搞不清的老同志，这不是一个将战士们生命当儿戏的指挥员，真是太好了。
别说牺牲了，就是子弹击中非要害的地方对战士们也很要命，若是恰好有缴获自日军的药品，那战士们还可以用药；若是没有，那就只能等待自愈。
雁北支队之大，居然没有一个战地护士，所谓王庄堡的“战地医院”，其实就是伤员的营地，专业的医生也一个没有。战士们所学的包扎、护理还是从沐阳那里学到的，雁北支队因伤而亡的比例相较于其他八路军部队而言要少一些。
“把一连和三连派上去。”
何跃生扭头直接下了命令，虽然沐阳将一营的指挥权交给了钟宇，不过钟宇也没法越权指挥底下的连队，有这个权力的人在根据地里只有沐阳一人。
前面的民兵接到了命令，立刻从前线退了回来，将任务交给主力部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主力军，又不知他们与自己这些民兵差距在哪呢？
……
“兄弟们！快了！我们要打出去了！”
姜俭气喘吁吁?但也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这个距离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八路军巡逻队的管控范围。
这些民兵和新兵里面居然也有枪法不俗的老兵带?他们来时加上他还有十九人，现在却少了五个，伤亡全都是那些八路军老兵打出来的。
“跟我走！”
姜俭一马当先，充分发挥自己军官的作用?虽然这只是表象，刚刚激战之时他可是只敢躲在士兵后面的?现在战斗接近尾声?姜俭反倒是走在前面带头了。
可惜部下不知道此事?以为姜俭真的是个好军官?更加死心塌地跟着他。
“砰……”一道枪声传来?似乎距离己方很远?可部下们惊恐地发现前面带头姜俭头部中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长官！”众人连忙扶住姜俭，却发现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子弹虽然没有击中眉心，但也打穿了颅骨?将里面的大脑搅成一团浆糊。
枪声越来越多，每次都是子弹先到、声音后到?这就是步枪。
“哪里的枪声？”这群晋绥军有些迷糊，过了一会才判断出子弹是从北方打来的。
…
在距离此地三百米外?一连和二连的神枪手班聚集在一处高坡之上，他们用一双鹰眼盯着底下那堆“鬼火”，心里清楚那肯定是敌人手里的火把。
第一枪是两个神枪手班长凭着感觉同时打响，也不知是谁打中的，反正就看见一道火把往下移了——有人倒了。
“这样打靶的机会可不多，同志们要珍惜，切忌浪费弹药。”班长嘱托了一阵，将三八式步枪放在一边，开始指导刚刚进连队的新兵。
能进神枪手班的，多半都是有这方面天赋的战士。
一个营，五个连，每个连都会设置神枪手班，即使没有诞生真正的狙击手，这些枪法精湛的战士经常能执行一些普通战士所做不到的阻击、远程压制的任务。
打着打着，这些火把都静止不动，原本因为树木的遮挡而有些看不清，可战士花费一些时间也判断出敌人这是扔下火把走了。
“敌人居然不打火把？”
班长非常惊奇，今天可是一点月光都没有，这群人也不怕走山路的时候摔下山崖？
伸手不见五指说的就是今天。
“命令，打照明弹。”一连长观察了一会，见已经失去了敌人踪迹，立刻决定打出照明弹。
“照明弹！”掷弹兵从箱底找出一枚特殊的炮弹，口径与普通榴弹无异，但长度却比榴弹要长上不少。
随着一声巨响，一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白球从地面升起，照明弹在空中打开了降落伞以此减缓降落的速度，增加停滞在空中的时间；高空中的狂风似乎非常猛烈，吹得照明弹往南移动了很大一段距离，不过仍由大风吹，照明弹依然悬挂在漆黑的天上。
白色太阳悬挂高空，将整片树林照亮，甚至在战士看来这光强得有些过分了。
“快打！”
战士们一眼就发现树林里正在奔跑的敌人，也不管射击的精确度，举起枪瞄准一会就射击。
也是敌人倒霉，若是夏天跑进山区森林，那战士们还真的有可能发现不了他们，可惜现在树叶都掉光了，在高处看来敌人一点掩护都没有。
第三九一章 财货两收
何跃生打得很小心，他大张旗鼓地带兵包围王庄堡，其实也有练兵的想法。
考虑到根据地内不稳定因素，沐阳留下了最能打的一营，可这最能打的一营若是许久不战斗，战士的实力也会被其他营所赶超。
这不是何跃生想要看到的，所以今日姜俭和罗悌的逃跑难度就是地狱级。
“打完了便可以撤退了，若是有敌人的俘虏，必须好好审问一番。”
“钟指导员，你看。”何跃生接过战士们交上来的锁箱，一个不止，还有好几个挂着大锁的箱子。
战士们无不侧目，营长居然与一个连指导员商量机密。
“哦？”
钟宇似乎猜到了里面的东西，连忙拎着一杆步枪，用力一枪托下去却没把锁打坏。
“啧啧啧，这么结实？没钥匙吗？”钟宇弹了弹这把挂锁，发现这锁好像还是钢做的，真是奢侈啊，沐阳为了一点枪钢都会烦恼半年，这群人却用钢铁做锁。
“正在搜。”
罗家这边战斗已经结束，他们的战斗力连晋绥军那帮人都远远不如，战士们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细软，比晋绥军那边富有得多。
钟宇从一个看不清面容、浑身是血的人身上搜出一大串钥匙，看来这就是管事的了。
瘦成这样，确定是士兵？
看来不是。
钟宇不再多想，打锁箱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串串银元，在旁边战士手电筒的照耀下显得额外显眼。
“不要直着照。”钟宇让战士们将手电筒挪开，太亮了他看不清东西。
“哦……”战士们皆是发出一阵惊呼，近距离看见一箱子的大洋对他们而言视觉冲击力绝对是巨大的。
“这么多？”钟宇一开始还以为敌人口中的几万大洋是假的，可现在手里沉甸甸的箱子告诉他这一箱子都是银子，估摸着是半个人的重量，那么粗略估计一箱就有一千大洋。
“嘿嘿，咱们发财了！”
何跃生和钟宇眉开眼笑，在这点上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这算是敌人的赠予，我们也不好意思不收是不是。”钟宇将箱子全部拆开，在里面找出八千大洋与一箱黄金，可把他乐坏了。
“快送回县委，由两位副书记保管，何营长？”钟宇一脸恳求，何跃生犹豫了一下便立刻应下。
“行，我派兵保护，不过可别太久，战士们训练任务挺重的。”
“我知道的，多谢何营长！”
“分内之事。”何跃生摇了摇头，不接受他的赞誉。
“呵呵……”钟宇拍了拍何跃生的肩膀，看着这个小他两轮的后辈，只觉得后生可畏，不但机智果敢，还能临危不惧，大有良将风范。
…
“张叔！你可一定要帮我。”几里外的张家大院，一个身上染血的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向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求助。
“小罗，你可别说今日的动静是你搞出来的！整个王庄堡都被你惊动了！”高堂之上，张二爷急得左右踱步?一半是被罗悌吓到的?另一半则是在考虑如何处置罗悌。
没错?罗悌耍了小聪明使了金蝉脱壳的方法，居然瞒过手下家兵并且避过了八路军的搜查，在张家人帮助下躲藏了起来。
浑源有陈、张、林、罗四家，如今罗家势力被铲除?约等于被八路军代替?林家与八路军亲近?而持观望、中立态度的便只有陈、张两家。
若是没有八路军?那么陈、张两家早就投靠日本人了?对于家族、宗族势力而言，稳定才是长远之计，谁当皇帝对他们而言一点关系都没有?贸然扯入军阀之间的斗争非常危险。
是的，他们认为八路军与那些军阀无异?并没有看到八路军的先进性。
“这该如何是好？”张二爷不时偷偷看罗悌一眼，见他非常老实?决定收下他。
尽管这样会让自己惹上一堆麻烦，可他张家可不怕麻烦，尽管张家并不是完全由他说的算，可他也是如此自信。
“确定无人跟上你？”
“确定。”
“好，那你先去厢房洗漱一番，我待会让丫鬟给你鼓捣饭菜，可别饿坏了。”张二爷叹了口气，就当是为罗老爷子做最后的事情，不至于让罗家断后罢。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很容易就能猜出贸然袭击八路军指挥者沐阳的人就是罗家人……否则这里还有谁敢去撩拨八路军？
三家族人肯定不可能的了，万一惹毛了沐阳，让他痛下杀手该当如何？
他们这些年老成精的家族族老，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八路军军官的仁慈之上，这才尽一切办法增强与八路军的联系。因此陈、张两家表面中立，暗地里其实也是要与八路军做生意的，并且推出林家当交接人，这样八路军就不会对他们动手。
十几年前开始他们就是如此做了，那些个军阀都一个德行，看到家族势力能丰裕这些人的腰包，他们便不会天天嚷嚷着要铲除自己。
“你可不能再惹事！”
“是是是……”罗悌连忙谢过张二爷，听到张二爷鼻息有些粗重，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连忙退出房内。
“唉，一朝成空。”
罗悌不由得仰天一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比迷茫。
恐怕对于八路军而言，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基本翻不起什么风浪，看来仅凭罗家一家是无法对付八路军，他必须积攒足够的实力，才能给父兄报仇。
走时太过慌忙，只来得及带走最重要的一部分黄金，还带不了多少，对于一个人而言足以让他过上一辈子好生活，可若是用于起家……就有些少了。
“省一点用，应该是能撬动一定的产业，必须离开浑源县！据说繁峙县八路军势弱，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默默地将衣衫解除，让伤口得到充分的清洗，敷上张家给他弄来的白药，在伤势转好之前，他将不会再离开张家。好歹也是个农户上千，家兵三百的大家族，八路军不会轻易来招惹张家，他的安全不需要担心，除非张二爷铁了心也要干掉他，那罗悌也没有办法。
“噴……”罗悌越想越气，将一个木杯摔倒地上，努力许久，结果连沐阳的面都没见到，估计沐阳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断复述着一句话，终于是将心情平复下来。
第三九二章 医护之难
远在百里之外，沐阳似有所觉地地抬起了头，在烛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仅有一半可见，另一半逐渐化为一片漆黑。
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没感到有什么异样，沐阳心生疑惑，又是哪个人在念叨他？或许是乔日成吧，那老王八蛋刚刚才被他断了一只手臂，或许这伤势半年也好不来了。大家知己知彼，应县和浑源县人口几何一看、一估、一算便知。
或者是那拿他没办法的日本驻蒙军，派出一个战车联队，结果往浑源县搭进去一个中队的战车，还被他缴获了几辆、俘虏了几名日军战车兵。沐阳也能明显感觉到大同日本人对他态度已经明显转变。日本驻蒙军不再是以往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佛系外交，而是针锋相对，开始在政治、经济、军事三个领域一齐打压他。
沐阳环顾四周，自己的蜡烛也快烧光了，便起身从自己背包里摸出一根新的蜡烛。
也就他有这个资格用缴获而来的蜡烛，一般的同志用煤油灯居多，营地里不能随便摆放火盆和留有营火，因而战士们的晚自习只能团团围坐借他们班长排长的光。
“今日营盘可算正常？”沐阳随口一问，因为他知道两个警卫员就在门外。
“报告，目前为止没有异样，没有异常报告，通讯排也无突发情况。”林冶是个很优秀的警卫员，事实上他正是浑源县林家的一个小后辈，沐阳也是把他从新兵里面挑出来招为警卫员才知道他是本地豪坤少爷。
“嗯……”沐阳含糊其辞，态度显得有些敷衍，林治就知道支队长这是有些困了。
“不早点休息么？”
“嗯？连你都开始教训我了？”沐阳忽然转头笑道。
“不敢不敢。”林治也是嬉皮笑脸，知道沐阳这是在开玩笑。
“你可知道我军为何在此地待了五天五宿也没有动静？”沐阳闲来无事，今日公务也处理完了，索性跟自己警卫员聊聊天，给他开小灶。
“不知，训练照旧、伙食照常、弹药充沛，我想不出停留的原因。”林治轻轻摇头，但别看他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他思维清晰得很，做一做排除法就知道沐阳这么做的原因了。
“你小子装嫩呢？你也比我小不了几岁！”
沐阳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
“你猜猜？”
“我……”林治偏头想了一会，才不确定地说：“是因为伤员同志的原因么？”
“对，为了照顾他们，我们需要放缓行军的速度，避免给他们身体造成负担，并不是哪一个战士都会用药。”沐阳看了林治年轻的面庞一眼。“我记得你受过一次伤？”
“是的，弹片入腹，最后取出来了。”
“嗯，那你可曾想过这弹片若是卡在肠子之内该当如何？那样的话，徒手绝对是取不出来的。”
“那就等待自愈。”林治脱口而出，这是每一个八路军战士的自觉。
“哦？那为什么不用药？”沐阳给了个引子。
“用了也是浪费，倒不如给轻伤员使用?他们最多是上面中弹?伤势并不严重。”林治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直保持着严肃。
“也是?我们从日本人身上弄的药品差不多用光了?上交军分区的也不知道杨师长用完没，而且根据地没有医生?全支队居然只有我会全套的战地救护方法，你说我糟心不？”说起这个沐阳就是一顿叹气。
千人西征有三百人死在路上?大半都是因为轻伤变重伤，重伤变累赘?这也暴露出华夏所有军队的通病，那就是没有医护人员。
八路军倒还算好?起码传承红军优良传统的八路军是全华夏卫生意识最好的军队，没有之一。当年即使是被刮民党军追得左突右窜?可红军指战员也要求普通战士也必须有热水可以使用，饮用水也必须煮开。
还有防蚊虫叮咬和简易包扎，这些措施战士们其实都会做。
优良的卫生习惯往往是没办法面对昂贵的医疗代价才会养成的?红军就是一例。
最近杨师长在跟他联系的时候提到了有一些学生从北平被战士们接到了根据地，沐阳立刻就打起了其中医学生的主意。
不过作为后世人?他知道医学生是多么重要，随便一个就是八路军的心头肉，他预计说破嘴皮子顶多只能从聂司令员那里弄一两个回来。
算算日子，白求恩医生早已抵达晋察冀并且在今年8月份就担任了晋察冀的卫生顾问，那可是真正高尚的人。来到这个时代沐阳的愿望不多，除了让听他指挥的战士同志们能活到抗战结束、以及让自己也活到战争结束之外，其他愿望都是散碎的。
等雁山岭战斗结束，他或许会带一些“礼物”去军区找这位写在教科书中的传奇医生，只为见他一面，至于白求恩的命运他没有资格去改变，史书上写的是他会因为手术而感染细菌最后变为败血症而逝世，可沐阳却没有手段去轻易对付这些微生物。
有关白求恩的历史记载并不多，很有可能是因为白求恩先生每日的行程都是一样的——做手术，因而没有记载的意义，沐阳虽然查过这位历史人物，但也仅仅是知晓这位医生同志会在明年去世。
似乎现在反25路围攻结束一直到明年2月的时候，白求恩医生将会率领医疗队莅临晋省雁北和河北冀西，历史资料里面只是提到过此事，沐阳觉得自己看来需要多多留心了。
只能尽可能地，给这些医护人员多一些物资援助，让他们不至于那么辛苦。
王庄堡那间简陋的野战医院里面还有不少轻重伤员，他们都是丧失行动力而不得不被留在王庄堡，若是能有医生救治，绝对能再给他们一次成为战斗英雄的机会。
林治见沐阳有些伤感，立刻闭口不谈，他了解沐阳，此时要是多说一个字，沐阳指不定还得再讨论一小时，如今已经夜深，他不想打扰首长休息。
“不是么？我确实是没想到，咱们就算是老红军出身的同志，很大一部分也没法处理严重一些的伤势，包扎也是胡乱包扎的，我都想不到他们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只能说祖宗保佑了！”
第三九三章 混乱
又过了两天，沐阳与事先联系过的二分区主力一同行动，由他进攻应县，二分区一部进攻代县，此战不单论占领多少地界、收复多少国土，只论总体战果。
繁峙县县城离代县县城太近了，两军迟早会打起来，倒不如凭此机会与日军比划比划，八路军是守不住繁峙，可也得展现出机动能力，让敌人知道八路军也不是好惹的，从而令日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进攻繁峙县。
至于沐阳这边，数天上百次的侦察任务给了沐阳一个非常直观的战略部署图，日军在应县北部修建了十五座据点，都是为了保护沿线由大同通向应县的公路，并没有刻意针对八路军。
这些据点少的驻扎几个日军，多的驻扎一个小队的日军，一片不大的公路区域竟然有两百名日军在内，再配以数量巨大的伪军，日军便可以牢牢把控住应县公路。这些日军士兵和伪军都不受乔日成管辖，似乎也在告诉乔日成应县并非他的地盘。
此战既是给敌军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在拓展己方的占领区。
同时，雁山岭土匪经过仔细侦察，得知对方大约有八百名主要战斗人员，内部并无太多利益纠纷，也就是说无法像乔日成一样可以利用他与部下不和这一点做文章。
当然，沐阳依然很是怀疑这八百人是什么概念，八百个土匪兵完全足够进攻浑源县县城了经过一番尸体探查之后，沐阳认为敌人可用之兵最多只有表面的50%。
值得一提的时候，雁山岭土匪在八路军兵临城下之时并没有太过慌张，某种意义上他们照常生活，不过山下的一座小镇与几条村子的街上已经很少行人。
雁山岭是一座小盆地，四面都环绕着不矮的高山，落差可以达到六百米，而盆地内又有不少的小山丘，雁山岭大寨就是建于这么一个地理情况上。由于不知道敌军的打算，沐阳也没想送一个信使进去询问，因此直接将九二式步兵炮拉到了大营门口，旁边让人用喇叭喊话，非要敌军出门投降。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门投降！”
“抵抗没有意义，只会给你们徒增伤亡！”
战士们看着身旁的战友，底气一下就提了起来?对这些曾经的统治者“出言不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沐阳给他们写的官话。
…
喊到午后两时，雁山岭内已经是一片乱象。
“瓢把子，让我等出去把那八路军给射下来！简直欺人太甚！”一些脾气火爆的匪目差点跪在了冯桦面前，一向粗鲁的他们第二次拿别人没有办法。
前一次是试图抢劫日军，结果失败了?导致日本人对他们态度一直很差。
冯桦在座位上面无表情?这几天他也想通得差不多了，雁山岭估计已经被乔日成拿去当筹码，日本人传来的信息是：向他们注入一支新鲜活力?并且保证听从日军调遣。
否则就不予帮助?任由八路军将他们剿灭。
不过部下是什么德行冯桦自己心知肚明，不用一千名八路军主力，只需要两百名八路军士兵就能在雁山岭大寨内横行?门外那大炮可不是摆着玩的。
自家的墙壁防一防子弹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是想它防御碗口那么大的炮弹？还是算了吧?冯桦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在大炮面前?不管己方将土墙堆得多么厚?除非能像大地母亲一样坚实，否则再如何精心打造的城墙也无法抵御高爆弹的破坏。
“瓢把子，山下那帮人，是否要放他们过来？”
负责接触日本人的匪目小心地问道。
“探查清楚没有，那些都是什么人？”冯桦非常谨慎。
“查清楚了，带头的叫杨绪，手下在几日前被八路军打得七零八碎，结果被乔日成趁机排挤，得亏日本人出手帮助，这杨绪才没被乔日成给毙了。”
“哦？那来路倒还算正当。”
冯桦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以剿匪为工作的人就是来路正当的人，都能算作自己人。
“如何？瓢把子？”
“如何？你问我如何？”冯桦斜眼看向提问他的人，会堂之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冯桦吩咐。
“八路军和日本人都在拿捏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太嚣张，把那杨绪放进来，最好就是让他们与八路军敢上，我们想办法送一些兵力出去，打破这个包围圈。”
冯桦想了想，指着后面的粗糙地图说。
“瓢把子英明啊！如此一来他们可要狗咬狗了！”匪目们对视一眼，先吹捧冯桦一番，至于吹捧地对不对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那是自然！哈哈哈哈哈！”冯桦不由得大笑一声，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个计策，就是他也在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无比满意。
…
夜半，等待许久的杨绪一部接到消息，雁山岭总瓢把子冯桦接受了日本人的条件，决定用“忠诚”交换资源。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杨绪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在日本人施压施了大半年后还是没动静的冯桦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就好像一个杀父仇人转眼就与你揽着肩膀谈论生意一般荒谬。
可杨绪自己已经变成日本人的忠犬，家人已经作为“诚意”交给日本人“善待”，以此换了日本人的信任。日军对此显然也很是满意，人、钱、武器、物资全部都给他拨，杨氏匪军从不到百人再次扩充到三百多人，并且都以他马首是瞻。
“杨司令！我们该当如何？”
部下喊着有些夸大成分的称呼。
“呵呵，让兄弟们进去，看看那冯桦搞什么把戏，他是真想合作还是假想合作，一探查便知！他这一次休想在八路军与日本人之间左右逢源！”
杨绪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反对他的决定，心中更加坚定，这一次必须将面子找回来，否则日本人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依靠日本人起家肯定会变成一句空话。
因为当他没法证明自己的用处之时，日本人绝对不会在他身上继续浪费一颗子弹！
第三九四章 这不是驱虎吞狼
早晨，沐阳亲自带着支队部干部们登上了庙山，从这里可以俯视五里之外的雁山岭。
说实话，冯桦的雁山岭地理位置并不算太安全，从山口一出去就是应县大平原，没有战略纵深，冯桦应该也知道这个问题，特地将势力范围往右扩张，这一年也占领了不少的山头，将山下的村子也纳入自己的地盘。
可东边是谁？是他沐阳和雁北支队，他会允许冯桦这么做么？
当初雁北支队势弱，抵挡乔军侵蚀和清缴周边土匪势力都必须全力以赴，更何况去攻击一些大土匪？而现在雁北支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守住这一隅之地，那为何不趁机增强自己？
从这冯桦的行为就知道他是典型的吃软怕硬之人，可能会有一些小聪明，但肯定不是成事之人。
欺负欺负村民算什么本事，也不见他与日本人干仗，还妄图与八路军、日军保持良好关系、左右逢源，可惜沐阳不给他这个机会，决心趁日本人兵败之际出兵剿灭他。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沐阳偏头询问。
“没有。”赵守诚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里面没有一张是提到冯桦有投降行为的。
冯桦说他有这个意向，但赵守诚会信这种鬼话吗？小孩子才会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想投降那就自缚双手出来，起码也要把武器全部都缴了。
“哼！别想着拖延时间！我们伤员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部队还有一战之力，实在不行就临时建一个修养连让伤员战士进去，剩下的战士跟着老兵上！”
沐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冯桦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倒是耍上天，也不怕他一个发火把雁山岭平了。谁给他的勇气与自己作对？敢把手伸向八路军、敢与最广大人民作对那就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派人去下最后通牒，我要在明日知道他们的决定，否则我军将会在明日七点准时打响第一炮。”沐阳缓缓说着，不时看向旁边同志，看看他们有什么补充的。
“是！”
传令兵立马应下离开，而徐湘首先反应过来，这么说不是在告诉敌人自己的作战计划么？
“支队长，这？”
“嘿，你还真以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不小了吧？”沐阳有些奇怪地看向徐湘，这东西懂的都懂。
“不用明日七点，凌晨四点就给我打！这冯桦一看就是在拖延时间，做个决定也要三天三夜，他是季文子吗？还要三思而后行？每天一思？”
“季文子是谁？”覃勋有些懵，后一句他听懂了，就是不知道沐阳所说的典故。
“……”沐阳嘴角一抽?“就是论语里面的典故，季文子凡事都会思考三次才开始做?但孔子说两思足矣不需要三思，可能你们不知道罢了。”
“哦……”
众人恍然?确实没听过季文子这个人?同时再次为沐阳知识储备而感到惊讶。
“呵呵！他若是真的有诚意，此令一下他就得出来投降，看来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什么手段都用了。”沐阳冷笑不已?同时下令给炮连提供更多的炮弹?今天就把他那龟壳炸了。
“又关黄河什么事？”
众人再次疑惑。
“Emm……”沐阳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事实上这句话是出自文学家茅盾在45年所作的话剧，原剧是讽刺刮民党官员利用黄金涨价牟利赚得盆满钵满?而银行职员却因为几两黄金而坐牢。
“随口一说罢了。”沐阳糊弄过去?旁人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
相较于沐阳这边的轻松气氛，雁山岭大寨则是显得愁云密布，感受到大战在即，每一名土匪都感到无比的紧张。若是给他们选择，他们宁愿立刻上阵杀敌死了算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如此的煎熬！
当日晚上杨绪得到冯桦的许可，从北边进入雁山岭，八路军的触角伸不到那里，因为雁山岭外面的平原还有日本人的据点，八路军没把他们打下来，其实是没办法彻底封锁雁山岭的。
为了防范杨绪，冯桦没有给给他所有的信息，只是让他驻扎在雁山岭大寨外面的平地上，杨绪倒也乐得清闲，让兄弟们小心警惕便好。直到现在杨绪还以为自己的敌人会是冯桦，因为他正打算取代冯桦成为雁山岭唯一的土匪头目，进而称霸应县、浑源北部山区。
有日本人为他撑腰，这就是底气，日本人在发觉乔日成并不安分后就决定寻找能够制衡乔日成的人，沐阳确实是一号人物，可惜他是八路军的军官，日本人与之永远都是敌人，只能利用不能合作。
就在杨绪在丫头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晋北的评价温度已经降到了个位数，晚上气温甚至会跌倒零度左右，这时候一个热水澡绝对能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当他脚步有些虚浮地迈向自己的大帐之时，不远处匪兵们的营帐之间爆开一朵橙黄色的火球，干燥的沙地被气劲扬起一大股灰霾，灰尘在空中飘扬，直接遮蔽了月亮的光芒。
…
一小时前。
匪兵们没有什么安全意识，晚上歇息后还燃着火盆用以照明，这反而变相成为了八路军炮连战士们的射击信号。
观察员战士几乎不用寻找目标就能发现敌军的位置，将位置报上指挥所，由负责计算的同志处理一遍，最后才交由一线正在待命的炮手。
沐阳审阅了一遍发射请求，看着战士们在地图上标出的目标陷入沉思。
“为什么目标那么多？冯桦手底下不只是几百号人么？这土匪窝外面的敌人又是怎么回事？”
“赶紧查，在总攻之前，我要知道原因！必须查清这土匪窝外面的敌人是冯桦的人还是外来人！”沐阳立刻向赵守诚询问。
“不用，我这里刚刚有一份交上来的汇报。”赵守诚立刻转身从文件堆里找到刚刚从哨兵那里送来的情报：“有至少二百、至多五百名不明兵力进入雁山岭范围。”
“不明？”
沐阳低头一想，结合冯桦的一番做法，立刻就想到他的目的。
“呵呵，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可惜他不是王佐之才荀彧……”
第三九五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或许用借刀杀人更加契合，这冯桦不配与荀彧相提并论。
“来人装备如何？”
“没有重武器，这是肯定的，而且……看装束，不像是日军。”赵守诚仔细斟酌情报上的字词，生怕遗漏一个字，进而影响战局。
“废话，若是日军，早就与我们交火了，况且如今的情况，日本驻蒙军还能拿出上千人针对我八路军么？”沐阳冷笑一声，他就是吃定日本人兵力暂时不足了。
明年夏季，震惊世界的诺门罕战役，日苏战争就要爆发了，即使大同、张家口的26师团并不用参战而是东三省的关东军参战，但这个节骨眼下，哪有兵力部署在南方去攻击晋察冀八路军？谁知道苏联会不会另辟蹊径换一个进攻方向呢？
守备大同和张家口两大城市的就日本人一个26师团，或者说26师团的任务就是负责大同与张家口以南、以西的警戒，而他沐阳仅仅只是26师团长后宫淳所需要解决的其中一个麻烦，并非真正的心腹大患，不至于让后宫淳大动干戈。
大同和张家口非常大，两个城市之间直线距离就有150公里，一个师团的日军分散开来在每个城市就不会有太多的守军，机动兵力就更少了，除非日本人要给26师团增兵。而26师团在去年还只是个独立混成旅团，到了大同才扩编为师团级别，是日本第一个三三制师团。
所以能来的日军部队顶多几百一千人，不可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日本人的防线都要出现漏洞了，要知道大同和张家口周围可不止有他一支抗日军队。
“那多半就是伪军或土匪军，大同还有哪支土匪军强得过乔日成军？我估计就是乔日成抽调过来的部队，或者是日军从怀仁县调来的伪军部队……肯定没有日军，若是有，这群人早就进寨子了，哪会在外面吹冷风！”
沐阳紧了紧自己的风衣，今晚气温应该有十摄氏度，可风非常大，地上的落叶往往会被狂风吹到高空一分钟不落地，在这个环境下，寒风一吹就会让人有气温已经跌到零下、河流应该已经结冰的感觉。
“来得正好，我要看看这些人战斗力如何，可别让我失望，命令！现在就进攻，我相信几天时间下来，各战斗单位你们战斗准备也足够充分了吧？”沐阳环视周围，希望这些指挥员能给他一个态度。
“时刻准备战斗！”
包括赵守诚在内，所有人都很肯定地大喊。
“好！打信号弹！”
沐阳呵呵一笑，这冯桦可别怪他不讲武德提前进攻啊！
…
三颗白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昭示着战斗的正式打响，而比信号弹还要早上天的，是一枚枚装载着炸药的炮弹。
“呖……”
炮弹划过天际?底下弓着身子慢慢摸上去的战士们听到了那一阵阵刺耳的呖叫声，夜晚高空中的大风并没有过多地影响炮弹飞行，在战士们有经验、精确地计算下，炮弹命中了匪军们的营地上。
沐阳在高处看敌人的营地会觉得非颇有放烟花的绚丽感。
“尽快突进去！不要跟敌人纠缠，快！突破！”
沐阳给打头阵的连队下了死命令，若不趁着敌人混乱强行破开防御圈?部队的伤亡就会直线上升?那这个连就会成为整个支队的罪人。
这个步兵连的连长显然知道其中利害。
匪兵们被炮火惊动，他们并非仅仅只守着大寨，大寨外面的建筑物里面也有匪军驻守?数量还不少?负责警戒任务，防止有八路军渗透，但这一定程度上也分散了兵力。
“同志们！跟我冲！”
连长管不了那么多了?夹起一个炸药包就准备冲锋?前面有一座机枪阵地在不断倾泻着子弹?只要它多存在一分钟，就可能有一个班的战士因此而受伤。经过多日观察?那机枪阵地显然是用硬度很高的石头砌成的?一颗小榴弹下去连个水花都扬不起来。
但炮弹的速度比他更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座机枪阵地就化为一朵巨大的火球，在准备突击的战士们看来会显得极为壮观。
“这……”步兵连连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低头想了一会才想起自家八路军有炮，还是专门用于攻坚的平射加农炮。
在旁边新兵奇怪的眼神下，连长激动地将炸药包拿起来号召大家集结起来，而后却又默默地把炸药包放下来，面色很快恢复如常。
“上，各就各位，见到敌人就给我打，不要浪费子弹。”
前边沐阳说了让大家尽管把子弹打出去，可下面连长却在“阳奉阴违”，没让这些新兵随便浪费子弹。
“是！”
战士们面上闪烁着红光，为即将爆发的战斗感到期待，练了那么久身体，每天都要高强度训练和深度学习，不正是为了今天的实战么？
等后面的炮火支援结束，连长知道自己还能依靠手中的信号枪再次呼叫炮火增援，炮连并非只有这点炮弹，而是怕误伤他们。
一颗白色信号弹打到敌人那，就能让十门掷弹筒集中打出歼灭射击；三颗绿色信号弹划定一个区域，就能呼叫迫击炮进行炮火覆盖；而一颗绿色信号弹落地，就能让步兵炮尝试突破或炮火打击。
“快挖战壕！”
身旁的民兵战士没有懈怠，跟主力战士们一起挖战壕，掩护任务则是交给枪法好的战士——一般都是老兵。
而等到战壕挖好了，才会让新兵上手尝试射击，尽管新兵战果不大，但这也是他们成长的必经之路，必须自己走一走。
相比被保护得很好的八路军新兵，匪军这边的新兵却是叫苦不迭，底层士兵没有因为恐惧而逃跑就已经算是当官的约束有力了。
“快反击啊！”
老匪兵们都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慌，敌人再怎么样大多都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声小，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好，若是因此而让部队变成溃败，那损失立刻就能让人无法承受！
“快稳住！快稳住！看到外面的敌人了吗？快把他们挡在门外，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老匪兵大喊。
“不对啊！大哥，我看不到他们！”新来的匪兵探头看了许久，也看不到有八路军的身影。
下一秒，他就因为暴露的时间太长而被爆头。
第三九六章 用水灭火
“没看见？”老匪兵不信地抬高身位，相比新来的小伙子，这些老匪兵显得非常小心，身子基本不露，并且是通过木板的缝隙观察敌人，基本没有被枪击的风险。
“咦？”
老匪兵用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四处探察，竟然真的没看见敌人的踪迹。
“砰……”
一道枪声从黑夜之中传来，老匪兵眼睛一亮，立刻就通过枪口的火光发现那个敌人的位置，就在前面树后面，并且是趴着的。
“奶奶的。”随后他又火冒三丈，因为他旁边又有一个小伙子被打中了肩膀，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哀嚎，隔着数十米都能听见他凄惨的声音，着实影响士气。
“嗙！”独特的枪声从他手里的汉阳造传出，百米外那个八路军被他一枪击碎了头颅，他不一定看得清楚，但凭直觉敌人肯定已经中枪了。
不断有兄弟倒下，但都影响不了经验丰富的老土匪。他们为什么能活下来？还不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过来的？与人对枪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露头，队友死就死了，帮他报仇就是。
“嗙！”
老匪兵又是一枪把一名试图转移掩体的八路军士兵击倒在地，可能没有击中要害，但流的血绝对是足够他入土了。
“看到没？就这么打！”
射击之余，老匪兵还不忘训导“小的们”，希望他们能争点气。
随后这一片战场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自己人的哀嚎声，随着兄弟们把伤者拉回去，战场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枪炮声。
“看到没？看到没？敌人怕了！他们也不是铁做的，我们能打赢他们！”见八路军暂停了攻势，老匪兵以为是己方给予了八路军足够的打击，让他们损失惨重使得他们不得不撤退。
“大哥厉害啊……”旁边的土匪立刻投来仰望尊敬的目光，不少人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打死一两个八路军，这样冯老大在分功劳的时候就能多分给他们这一营一些。
是的，雁北的土匪一般都有严格的编制规定，都是这些匪目们的习惯，他们会将老窝称作“总寨”、“大寨”，把窝点称作“寨”，把在窝点守着的土匪合称为“营”，至于下面的编制嘛，就由这营主分配了。
分赃的时候，也由营主负责分。
“咦？这是什么？”
见八路军把一颗发光的白白的圆球打了过来，土匪们还以为这是什么秘密武器，结果远远地观察一阵发现这只是一颗着火的东西，会引燃旁边木头。
“八路军要烧我们房子？不行！快去提水。”
老匪兵眉头一皱，自己脚下的房屋并非完全石制，着火了会很麻烦。
“水来了！”
水桶早就在一旁放着，就是避免房子着火，如果房子已经烧起来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若是只有这么一点火星?那还是可以灭掉的。
一桶水往这颗白白的发光火球浇上去，想象中的火光熄灭的现象却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水火共融的情况。
“啊啊！！！”土匪们一幅见了鬼的样子，惊恐万分地看着依然在水里面燃烧的白色火球，泼上水之后非但没有让白色火球熄灭，反而让它烧得更旺了?甚至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出。
难道是天火？
不然哪有火是不能用水浇灭的？
果然八路军有天命相助吗？
这一刻?这些土匪们思绪万千，一下就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就差将八路军认定为天兵天将了。
“什么？”
老匪兵面色一凝?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快?快去地里弄点土来盖上去。”这老匪兵居然没有像那些年轻人慌乱，而是用极为科学的手段去灭火，竟然知道隔绝空气就能让所有火苗熄灭。
可惜太晚了?老匪兵纵然知道如何扑灭这一颗火球?却不知道这颗白色火球其实是八路军打过来的指示弹?并不是燃烧弹。
几秒后，密集的炮击声从八路军后方传来。前线的战士往后一看?好家伙！好几门、十几门大炮堆在一起射击?而且还不只是打一次，看起来每门炮都会射击三次。
声音不大，应该是掷弹筒，但尽管只是掷弹筒，那也能炸死人啊！
土匪们据守的堡垒被密集的榴弹覆盖，炮连战士瞄准的就是那名老匪兵所在的高楼，一次密集型射击就消耗了21枚常规榴弹与9枚燃烧弹，由10门掷弹筒集中射击。
“啊！！”
楼里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声音之大就连距离百米外的战士们似乎都能听见。
“上！”老兵们早已见怪不怪，敌人死得再惨也不关他们事，八路军只优待俘虏，不优待死尸，也不优待敌人。
八路军只会对失去反抗能力的俘虏和声悦气。
什么？你想受到人道主义对待却又不想投降？
那你就等着被击毙吧。
“看到那些没有火光的窗户没有？先灌几枚手榴弹！听我命令！准备！”
班长、副班长带着几个新兵匍匐前进，夜色是他们最完美的吉利服，防寒披风上面铺一些干草，趴在地上的战士就与地面无异。
“拉……扔！”
默默算好起爆的时间，战士们站起来一个助力，将手中的木柄手榴弹扔到了三十米外的楼房里面。
房内似乎传出几声惊叫，可惜没过两秒手榴弹就炸开了，里面的人似乎来不及躲避。室内的爆炸声显得更加清脆，但随后传出的惨叫声似乎更加响亮。
“冲！”
老班长眼睛一亮，先是派出四个战士守住围墙，让自己兄弟——副班长指挥他们，而自己则是亲自拔出腰间的手枪，准备亲自上阵把楼里的土匪给莽了。
这群土匪怎么说呢？
那个枪法很准得土匪的危害甚至比土匪机枪手还要高，因为事实证明，土匪们即使有机枪和冲锋枪，多半也是打不到自家战士的——他们技术太菜了，连枪都压不住。
况且，机枪和冲锋枪会因为连续射击而暴露位置，这时候八路军只需要部署一名神枪手，就能将那一座机枪阵地压得死死的。
如果对方藏在坚固的堡垒里，那就用步兵炮轰！这是值得的。
但一杆拉栓步枪在一个神枪手手中往往能给予己方巨大的伤亡，这也是为什么与日军对阵的时候，己方需要不断地用掷弹筒压制日本人的原因了
第三九七章 敌军不出，便击其后方
见识过日本人枪法的老兵们基本没把这次的对手放在眼里，敌人枪法可能还行，但反应太慢了，慢到老兵们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战斗之中每一秒都直关生死，每次战士们探头射击时，敌人往往会停在那里慢慢瞄准，等到自己把敌人打死了他们都还没扣下扳机，打着打着老兵们就感到索然无味，这群敌人枪法好的被炸掉之后基本就丧失了反抗之力。
“差不多了，别压制了。”
班长挥了挥手，让远处负责压制窗户的战士停止射击。
“跟着我！”他一马当先，一脚踹开楼房的小门，不等守在门后不远的匪兵射击，班长先手打出一颗子弹将其击伤。没有战士会停留在原地，一进门战士们就开始搜索敌人的位置，至于一开始就受伤的那个匪兵则是被最后进来的战士一刀刺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看着步枪上带有血滴的刺刀，这名新兵战士显得很是嫌弃，早知道就赏他一颗子弹了！
他的刺刀据说是军区打造的，用料和工艺其实并不咋地，基本上刺个三四次就会弯曲，然后就必须送去回炉重造，现在自己弹药充足，还不如用子弹。
实在不行用枪托干掉他也是极好的，虽说会有些血腥。
“……”班长使了个手势，适宜他们压制自己的动作、气息，而自己则是伏地身子仔细倾听敌人的位置。
这倒是他在巷战中养成的听声辨位能力，虽然听得不太清，但终归能听出大概位置，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被偷袭了还不知道。
敌人鼻息很重，似乎还没有从被十门掷弹筒盯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而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人数和位置。
——楼上还有四个
班长伸出四个手指头，同时示意一个战士出去丢手雷，依然是没有发出声响。
见新兵有些懵懂，班长面色一黑，掏出自己腰间的手榴弹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那战士才明白班长的意思。
带着几枚手榴弹来到围墙外面，朝着班长大概指着的方位再次丢出手榴弹，这次他依然没有炸歪，楼房里面传出的惨叫声证明这一次盲炸是有成效的。
手榴弹的爆炸似乎就是战斗最后的冲锋号，手榴弹爆炸产生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相对封闭的房间里声音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损耗，但早有准备的八路军战士们捂着自己的耳朵，没有让自己听力受损。
“冲！”班长大吼一声，又是第一个冲上二楼，抬手两枪就把倒在一旁捂着肩膀的匪兵打死，其他战士紧随其后，举着刺刀步枪就冲进了房间之内，匪兵们被手榴弹炸得头脑发胀还没缓过劲来，陡然见到八路军已经冲到跟前?下意识想要抬起手里的枪。
可刺刀比枪要快?战士们的刺刀已经刺入他们的身体里。
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班长一脚就把面前的匪兵踹出两米之外，将他手里的枪踢掉。
“哼！”
往尸体上吐一口唾沫?班长依然有些警惕地看向四周。
“确保楼层已经肃清。”
“砰！”
“嗯？？”战士们猛地找了一处掩体隐蔽起来?却没有再听到其他枪声。
“没事了。”班长从一处打开的窗口往下一看，原来是有个躲起来匪兵准备逃跑?但被守在外面的战士捉个正着，当场就被击杀在地。
“继续搜，一组上楼，找到合适的射击口?不要让敌人再靠近这里！对了?上面应该还在着火，你们小心一些。”
嘱托一阵后，班长感觉没什么好说了，连忙让一个战士下楼回去，他们要尽快告诉连部这里已经打通一个缺口。
…
“干得漂亮。”
见打头阵的步兵连将敌人外围防线撕开一个口子?赵守诚在后面连连叫好。
“还行。”但沐阳只是微微点头，因为这次用了一次炮火支援，刚刚炮连也重新回到了炮阵地待命。
这炮火支援不是想有就有的，掷弹筒打击半径不大，远远小于中口径迫击炮，炮连战士若想完成一次射击任务，必须扛着掷弹筒背着榴弹快速移动，尽可能靠近目标进行射击。
毕竟距离近一些打得也准上不少，就是有些危险。
“不过老沐，敌人人挺多啊，估摸着加在一起有上千人，怎么办？就是一千头猪，战士们也要杀一个晚上！”赵守诚又有些担忧，他转身看向沐阳，见沐阳回去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地图，旁边的警卫员小心地举着手电筒为他照明。
“敌人位置挺有趣的，我认为我们可以给他们添添乱。”
沐阳与地图拉开距离，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
“怎么添乱？”
“后面那群新来的敌人，我只让迫击炮排去炸，没让战士们去打，就是想试探他们。”沐阳来到高处，指着北边的土匪营帐，也就是杨绪所在的位置。
“是，怎么了？”
“他们居然没增援冯桦，很显然他们不是一路人，没有相互立刻增援的义务。”沐阳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他炸了杨绪那边半天了，也不见那边有太大异动，好像在心甘情愿地挨炸。
“去，把他们北边的营区化为第二逐次集中射击区域，把那里的敌人往南赶。”
“那不是正好让他们集合起来么？”詹云华有些皱眉，有些想不通。
“那岂不正好？”
沐阳看了詹云华一眼，确认他不是来捣乱的。
“两者不同心而处一室，要么罢手言和共抗外敌，要么窝里斗便宜外敌，你觉得这伙土匪会是哪一者？”
“这……不好猜？我们连这伙土匪是哪一伙都不知道。”詹云华缓缓提出反对的意见。
“对，你说得对。”
沐阳连连点头。
“荀彧能使驱虎吞狼之计全靠猜准刘、吕、袁三人的想法，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的确很难猜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可那也够了。”沐阳话音一转。
“那就把他们围起来，我们坐山观虎斗，看看他们如何发展，趁他们在消化矛盾，我们趁机在此地建立据点，并且派兵出山！”
“出山？”詹云华一惊。
“对，我大张旗鼓过来，不会真有人以为我只是打一个土匪窝？”沐阳站在高处看向底下的干部们。
“错！大炮出仓，哪能将炮弹全部浪费在土匪窝上，雁山岭的土匪被压制住，那我们就越过他们，将山下的日军据点全部拿下……这一次我们不需要等日军集结兵力让我们围点打援，我们主动攻击他们！”
第三九八章 预谋破裂
一个匪兵带着两个丫鬟走入内堂，准备给总瓢把子送饭，今日的早餐非常丰盛，虽然没有荤腥，但样式非常多，足足有五六盘。
可他们在门前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敢进去。
“为什么八路军只打我们！？谁能告诉我原因？？？”
冯桦差点将桌上的杂物全部摔在地上，看得出来他似乎非常火大，周围的匪目都像是小鸡崽子一样听话，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冯桦在堂上有些烦躁地左右踱步，八路军打他没意见，可北边杨绪带着三百多人，没可能八路军没发现才对啊？他明明使了一些小聪明让八路军提早发现杨绪才对。
八路军不是号称人民之师么？那为什么见到土匪不打？还带挑的。
昨晚被八路军夜袭，外围阵地全部丢失，在那里驻守的基本就没有能逃回来的。外围阵地一丢，他就很难有反攻的机会，以后都只能困守在雁山岭大寨里面。
西边倒是有条山路可以下浑源县和应县，可山口就有个日本人的据点，现在下去不就证明他要投靠日本人了么？就算他想投靠日本人，可当时雁山岭靠着日本人入侵、晋绥军败退才起家的，寨子里面有不少与日本人有仇的兄弟，妄然去投奔日本人难免会让这部分兄弟寒心！
“怎么？问了那杨绪没有？他损失如何？”
“那个什么杨司令说他们被炸了一晚上，死了不少人，这是原话。”负责联络的匪目如实说道，面色也是不忿。
“放P！当我傻子吗”
冯桦反而更加愤怒，这明显就是扯淡，八路军哪个不是炸，当他聋子吗？他会听不到八路军也炸了杨绪？可他想知道的是杨绪具体损失了多少人。
这哪还是队友？冯桦自己损失了上百人，也如实跟杨绪说了一声，本想以诚待人、人诚待己，不想杨绪狼心当狗肺，给他的回复就是“死了不少人”，那不跟没说一样么？
死百人，能算死了不少人。
死十个人，也照样那也能算死了不少人。
“吗的，他们营区昨晚几乎没有枪声传出，我估摸着就没死几个人，这合理吗？你们用脑袋瓜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八路军放着刚刚建营地的杨绪不打，反而来强攻我精心构造的防线，那沐阳是傻子不成？他手里的兵就这么不值钱？”
冯桦再一次骂娘不止，自己弄的防御阵线有多牢固他很清楚，因为这就是他亲自规划的，是雁山岭大寨最后一道防线。每一间房屋不但加固过，还都驻守有一队匪兵，十几条长短枪。那八路军人命这么不值钱？放着容易打的不打，反而来打他的堡垒？
“瓢把子?那杨绪说想要进寨子，以躲避八路军的轰炸。”
“去他娘的！他想被炸那就被炸吧！当老子傻吗？昨晚死了那么多兄弟，我如何向他们父母交代？我如何向父老乡亲们交代？”
冯桦烦闷不已?好似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息。
“去去去……”旁边的匪目给了那报信的一个眼神，低声让他再问问。
“那?瓢把子。”报信者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我该如何答复那姓杨的？那杨司令说等您的回复。”
“嗯……”
冯桦深呼吸三口气?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能成为庇护五千百姓、用兵数百的瓢把子?他也不是非常鲁莽的人?刚刚也只是太过生气了。
“还杨司令，我那么多人也不见我自称司令……”
冯桦还是有些碎碎念。
“不要?让他在外面驻扎着吧?乔日成……这杨绪有问题，我怀疑他们与八路军早有谋和，是想瓜分我雁山岭的地盘呢！”
“什么？”
“他们敢？”
底下的匪目大吃一惊，没想到瓢把子会这么想，那不就完了？他们的兵力都拿去对付八路军了?西边可是完全暴露在乔日成和日本人的兵峰之下。
他们的村子。
他们的家人……
这跟八路军打仗，输了就输了，八路军的办事风格他们早就了解过，大不了就只是自己死，可若是败给了乔日成，那自己家人估计都会受到牵连。
“必须早做打算！你们快去把家子都接回来，把兄弟们都叫回来，我们就守着大寨，八路军肯定拿我们没办法的，他们刚刚打了一场大战，不会想着在我这里损失太多人。”
冯桦冷静地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众人面面相觑，差不多都是低着头有些沮丧地走出大堂。
“唉……”
…
“这冯桦是几个意思？放我们进雁山岭，却不给我们进大寨？他就是这么跟乔司令和日本人合作的？”大寨外的杨绪越想越不对劲，这冯桦不是要投降吗？
把他从山口那里放进来扎营，本想一个晚上之后应该就能进去，可昨晚被八路军一拳打得头昏脑涨，他还想早点进寨子休养生息，给自己放松放松。
若是有个女人陪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他见到的只是闭着的大门，还有墙上一直用莫名眼神看着他的守卫，虽说看不真切，可他们紧握着的步枪是骗不得人的。
“奶奶的，当我杨绪是呼来即来，一呼即去的吗？让他赶紧开门，不然……”杨绪气了一阵，不停地拍打冯桦大寨的大门，但不论他如何拍打，也不见有人回应，正想发怒，可突然有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威胁冯桦的。
难不成打进去？可八路军还在外面，打进去那不让八路军笑话么？
“这……”
杨绪头脑没有冯桦灵活，根本说跟沐阳相比，可他也不是傻子，手中的兵并非由他完全掌控，他若还想实现自己的目标，还是要跟冯桦罢手言和的。
“真是晦气！你们快去跟日本人说，这冯桦不听话，赶紧敲打敲打！不然仅凭我们没法解决这事，吗的……真是接了个烫手的活！我还不如去西边打那边的八路军。”
杨绪实在气不过，骂骂咧咧地带人离去了，不知道冯桦一直带着人在瞭望塔里观察他的去向。
“好险没让他们进来。”
冯桦长舒一口气，大寨内还有很多老幼妇孺呢。若是让这群人就这么进来了，指不定会有什么灾难！
第三九九章 钳形攻势
不等两个土匪头子如何撕逼，沐阳只是留下了两个步兵连抵近侦查负责监视他们，并拆散一个火力连将机枪班和掷弹筒班与两个步兵连一起部署在各个交通要道，防止敌人轻易突围。
詹云华被他留下来总管我军后方，负责一千名民兵并保障前线战士的物资后勤，而没有被他升作营长的林文则是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了支队部——成为副支队长詹云华的副手，享有营级干部的待遇。
而沐阳自己亲自率四个步兵连、三个火力连、一个骑兵连和一个炮连翻过雁山岭，成功找到一条小路找到了于嘴村。
这条村很小，看上去或许还没有100间平房，也就意味着肯定没有100户人家，不过从地理位置上属于边耀乡，也就是雁山岭匪军控制的乡镇。
应县六镇十二乡，有四镇八乡都在乔日成的控制之下，相比之下，仅控制一镇一乡的冯桦能聚众上千、兵丁三百已经是奇迹。
“歇息一阵，等侦察兵回来，我们就立刻发起攻击。”沐阳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作战计划摆到台面上来，这份计划由团级干部商酌过，只是没让这些营连干部同志们参与讨论罢了。
“你们再看看总体有什么问题，日军的据点群有‘大兵力聚集、小兵力分散’的特点，小据点对你们而言完全不成问题，至于大据点，也不必非要攻下，我等只需用大炮轰开他们的防御阵地，营造进攻的假象即可。”
“各位，作战任务并不困难罢？”
沐阳显得还算轻松，日本人并不难打，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狠狠干，就不存在五个战士才能换掉一个日本人这回事。
“保证完成任务！”几个营长连长再三查看作战计划，确认自己能够完成，立刻就给了沐阳满意的答复。
“行，你们下去准备吧。”
沐阳挥了挥手，自己则是回了营帐之内。
“老沐，你不让他们参与讨论，是害怕泄密吗？”见那些连长和两位营长都已经离去，赵守诚没有了顾虑，直接向沐阳询问。
“保密倒也是一个原因，主要是战机问题，日本人无力进攻的情况可不多，这时候还磨磨唧唧地讨论三天三夜？到时候日本人早就恢复气力了！”
沐阳没有保留，稍微讽刺了一下这些干部同志们的行事效率。
“三天三夜倒也不会……”
“那也肯定比我们几个讨论的时间长，这绝对没法反驳，队伍大了不好带?总不能顾及所有人的意见？既然如此?你、我、肖锋、詹云华、代运兴加在一起能代表军中所有战士，为何不能决定紧急事务？”
“若是加上孙副县长、萧副县长?那么我们七人有决定根据地所有事务的权力?你不需要如此死板……”
见他还有些接受不了，沐阳把脸拉了下来。
“醒醒！你不是红军的副排长！也不是独立营的连长，你是一支两千人规模主力军加民兵大队的参谋长。你若想成为总领全局的帅?那就必须学会审时度势?否则你永远都只是个独当一面的将。”
“嗯……言尽于此。”不过沐阳迟疑一阵?还是没有说得太重。
“我知道了，不过我保留意见，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一番的。”赵守诚想了想?没有给出准确的回复。
不过他倒不是敷衍?说会考虑那就一定会深思熟虑。
“那是你自己的事。”
沐阳摇了摇头?大家都是成年人，哪里需要说那么多?又不是十岁小毛孩了?这些道理懂的都懂?不懂得再长大点就会懂?实在不懂那就等摔倒吃亏的时候再懂。
…
战士们速度很快?战斗在中午正式打响，山下的伪军连八路军要进攻的消息都没有，上面只是让他们提高警惕，可没说八路军今天就会来进攻。
并且八路军数次战斗都是在夜晚里打，很难想象一支擅长夜袭的军队有一天会破天荒的在白天进攻。
“杀！”
战士们嘶吼着，特别是老兵，他们的声音最为洪亮，与枪炮声融合在一起就能给部队里面的新兵营造了极为浓厚的战场氛围。
“缴枪不杀！”
战士们一边喊着缴枪不杀，手上动作却没放缓，也不管伪军会不会出来投降，战士们见着伪军先来一枪，除非那些伪军将枪扔到几米远并且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但大多数伪军都没有这个自觉，他们像野猪一样乱窜，八路军战士怎么也不会认为他们要投降，往往都是先抬起步枪射击，确保死透了才会继续前进。
“报告！我班缴获步枪11把，手枪5把，手榴弹15枚，子弹若干！”
“好！”
覃勋拍手叫好，打头的只是一个步兵班，他们负责解决最前面的岗哨。
他再也等不及，从这条路下去，前方就是一马平川，前方就是敌军岗哨，不再是这一座前哨站这样全是伪军，往后的战斗可要当心了！
“全部压上去！能打下几个是几个！”
…
“队长！队长！有情况！”
几分钟后，应县县城核心地带，松下队长的办公室大门被快速地敲打着，急促的敲门声显示着敲门者急切的心态，却又不敢直接进去。
“纳尼？”
松下揉了揉眼睛，从办公桌上起身，忽然感到下肢没有知觉并且一阵震颤，原来是自己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睡了过去，导致大腿抽筋了，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倒霉……谁在敲门！”
“队长！”
“哦？你来做什么？”
“队长，我军在应县东北部的据点遭受了攻击。”
来人是一个文职士兵，看起来像是通讯兵。
“队长你看，周庄、平庄、六福堂、白碱滩、大圐圙、范店、北冯庄都出现了八路军的踪迹，人数不清！”日军通讯兵没有废话，直接在地图上用铅笔暂时标出受击地点。
“纳尼？”松下一下子就清醒了，草草地披上外套便上前查看。
“这个形状？钳形攻势？八路军是想向平原挺进么？不可能啊，如此平原，他们就不怕我军的快速支援将他们合围么？”
松下面色一凝，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几个地名都是村庄，而每个村庄附近都有帝国.军队的据点，但连成一条线就是一个圆，八路军这次是将整个大区域都包围了，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吃掉这个大区域内所有的帝国士兵和战略据点。
第四百章 后宫淳
“长官，我们需要去支援吗？”
“不，还没到时候。”松下摇了摇头，转而又问：“石野那家伙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石野少佐？上一次有他的消息还是在三天前，他正在怀仁县金沙滩修养，他接到了命令，要从山阴县补充兵力后赶赴朔县。”
“那就不好办了，你去发报电告大同，我军据点遭遇八路军大部队袭击，怀应线公里有被切断的风险，若是无法遏制八路军攻势，那么大同到山阴县的铁路也有被切断的风险。”
松下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向师团部求援，自己手上只有兵士五百，其中四百人都还是分散在应县各个据点之中，在将其集中起来之前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怀应线公路被破坏就破坏了，横竖不就是一条路罢了，他只需要征召几百个华夏工人就能把路重新修回去。可八路军若是越过怀应线，绕过薛营湖就能攻击大同铁路网中的应县站，火车站距离雁山岭不过40里，急行军一天即达。
火车站里有不少珍贵的军需与材料，正等着山阴县火车过来顺便一齐带走送去大同，这时候若是被八路军搅局，那祸害可就大了。
弹药、粮食、被服、特种烟，都是前线将士亟需的物资。
松下在办公室内有些焦急地等待，可半小时之后，大同给他发来的电报却让他大失所望……
…
据此地一百里外，是一座东西纵横三里的大同古城，近年来居民往城市靠拢，在城墙外建立了新的城区，使得大同城变为户数以万计的大城。
后宫淳是这支26师团的师团长，在今年春季驻蒙军序列没有定下之前，26师团仍然属于关东军序列，并不是什么杂牌军。
事实上，一直到44年26师团被调去太平洋之前，与其他地方日军降到丙种甚至丁种师团不一样，第26师团一直是此地唯一一支乙种师团。把眼光放到整个驻蒙军之上，这支日军军团一直配以一个乙种师团与华夏战区唯一一个骑兵集团、后来还有全华夏唯一一个战车师团，足见日本大本营对驻蒙军的重视。
如此兵力，当然不是用来对付国、共之两军，而是监视苏军的动向?避免苏军突然南下支援华夏军队。
大本营如此重视他，在一定程度上，也给了后宫淳不小的压力。
大同到张家口并非只有他一个师团负责防守，比如应县的那位松下警备队长就不归他管?而是归警备旅团直接管辖。
15000人的26师团代号泉兵团?而5000人的警备旅团与之相比，两者差一级?不过职责相近。负责灵丘、浑源、广灵、应县等县的防备任务的是警备旅团第20大队?人数不过千。
“八路军已经在全线反攻了?希望常冈他顶得住！响兵团有他在我还是很放心的。”后宫淳掂量了一下晋察冀一分区的情况，那边有独立混成第2旅团（代号响兵团），并不需要他太过担心。
除非常冈宽治少将突然犯傻?将部队都派去送死，不然晋察冀一分区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败仗，缓缓将兵力撤回来即可。
对后宫淳来说?他的主要敌人是晋西北八路军——120师，还有刮民党的傅作义部?至于晋察冀的八路军他并不是太过上心?他的任务就是掠夺华夏的资源?然后装满火车运回日本国?而不是四处围剿敌人。
否则就一封被几百个八路军袭击的电报肯定是发不到他桌上的。
“应县啊。”
后宫淳想了想，想起了那个并不是特别安分的匪王乔日成，根据情报部门探察，这乔日成虽然被雁北支队砍断一根手指，但现在应该还有一千三百主要兵力、八百名土匪与七百人的地方武装势力，实力膨胀得很快。
加上他资助的军工设备，乔日成现在应该已经具备了生产子弹、手榴弹的能力，不过这能生产多少嘛……就得听他的了。
因为无烟火药必须在后宫淳这里“进口”，一定程度上断绝了乔日成自给自足，成为山大王的可能。除非乔日成有化工人才，能够解决无烟火药的问题，否则军工设备就是一堆废铁，卖出去也没有人敢买。
哦对，除了八路军。
收入倒也可观，上半年乔日成就给他上交了一万两金、十万大洋的税收，这也证明乔日成值得被扶持。
而向他求助的是他的老部下坂本吉太郎，坂本吉太郎原本是后宫淳的第12联队长，后来才改为独立警备队队长，总管晋北13县、察哈尔盟6旗及巴彦塔拉盟6旗3县的警备任务。后宫淳作为他的老上司，也不好拒绝这位老部下的求助。
傅作义部之前欲反攻归绥，带了几个旅，这让26师团碰到了硬钉子，两军战况异常激烈，这傅作义倒是个打仗的好手，与后宫淳打了几个来回才被迫撤退。
这个月在浑源县折戟的战车联队那时还只是师团部搜索队，说起来岩田文三大佐也是倒霉，与傅作义对抗时被国共联军击败，失去了几百匹战马和不少车辆；而今时今日又在浑源县被共产军再次击败，直接丢了一个中队的战车。
从此，后宫淳才开始重视八路军雁北支队在驻蒙军眼里的定位，他是26师团长，同时也是整支驻蒙军的司令官，他的态度决定整个内蒙古地区的局势。
不过他要管16个县12个旗的军务，区区一个浑源县以前实在不入他眼，杂务都丢给“晋北自治政府”的最高顾问前岛升处理了。
“算了，调警备旅团怀仁守备队，集结据点之中的兵力赶去增援吧。”
后宫淳决心要支援应县，可在地图上看了半天，居然找不到能够拿出五百人的地方。
黑田重德团长带着他的三大主力步兵联队去绥远了，骑兵联队昨日刚刚被他调回大同，准备给他补充坦克，此时手上就只剩一个工兵联队和独立山炮兵联队。
难不成让山炮联队去攻击这群八路军？那当然不可能。
第四〇一章 调兵增援 空中威胁
“嗨，集结怀仁守备兵力，请问还有吗？”记录官在一旁奋笔疾书，连忙将后宫淳的话语记录下来，这些都是要写在电报上的原文。
“怀仁一县太少，听说这支八路军已经有千人规模，我记得怀仁只有二百人驻守，最多抽调一百五十人，一百五十帝国士兵还是有些少。而大同方面只能抽调五百人，但集结时间至少需要两天……不如再调山阴县驻军？”
后宫淳看向他。
那名记录官心跳骤停，完全不敢回答师团长的问题。知道后宫淳其实是在自言自语，自己不能接话。
开玩笑，他一个少尉，去为中将阁下提建议？
若是提得好那还无所谓，或许师团长会宽恕他的冒失、考虑考虑，可一旦逾越并且还说错了，那肯定会惹怒师团长的。
“嗯……山阴县我记得有四百帝国士兵，那就调三百人，集结完毕就立即赶去支援。”后宫淳下完命令便坐回到自己的真皮躺椅上顺势躺下。
“怀仁下应县或许可以搭乘火车半日可达，可山阴去应县火车站却需要一天时间，那边能坚持那么久么？”
…
战场之上兵贵神速，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双方去拼命争夺，好在沐阳每攻一座据点之前都会先切断敌军的电话线，并且派出骑兵堵住各个路口，尽可能封锁消息。
饶是如此，日军也在下午四时将消息送了出去，而此时离金乌西斜、天色变暗已经不远了，按照战争的基本常理，一支军队没法持续作战。
但沐阳却使了个小聪明，没让部队全部参战，而是采取轮战战术，一部分战士在早晨与下午去进攻那些日军驻兵较少的据点；而另一部分战士则被留下来准备在晚上对付驻军较多的日军中型、大型据点。
这样虽然让进攻速度变缓，可不至于让部队一下子失去作战能力。
“把电线给我切断，别让日本人有电可用！”
沐阳亲自带人在战场第一线侦察，找到了不少日军的电线杆，上面都有粗壮的电线，根据老乡们口述，这些电线杆下面都有警示标志，严禁华夏老百姓接近。
“电话线记得拆了，这些电线都给我留着，别乱扔！”
“通讯兵呢？把电话线给我铺到雁山岭去，我不能把覃勋单独留在那里，必须时刻掌握雁山岭大寨的情况。”
“对！指挥部就在这，此地树木密集，地势起伏较大，适合搭建指挥所。”
“炮连准备就位，听我命令，没事不准暴露。”
“骑兵连继续西行，见到有敌人就给我宰了，不论生死！”
一口气下了十数个命令，把身边的传令兵全部派了出去，沐阳送了口气，但却把目光投向天空。
“还没天黑！也不知道日本人反应有多快，小心日本人的空中支援！”
“何跃生？你的重机枪呢？给我加上专用的三脚架?暂时用作防空武器，别怕损毁，此战之后坏了几把枪我就给你补多少！”
“是！”
何跃生白得了一个沐阳的承诺?脸上早已笑开了花?连忙下去准备去了。
“报告，三连碰到了硬茬?有两个据点没攻下来！”这时有战士匆匆跑进来汇报，报的却不是喜而是忧?指挥部内紧张气氛一下加重了不少。
“哪一个？”
“北沙城和南沙城?里面有二十名日军?约一百名伪军。”
“行?暂时不打，等晚上再打！大家收拾好战场之后立刻找建筑物隐藏起来?对了?尽量不要扰民！避免日军轰炸。”
沐阳直接略过此事，打不下就先不打，敌人在据点之内又跑不了，在他没有亮出自己的步兵炮之前日本人绝对会以为自己的龟壳足够硬。
再硬的龟壳，也挡不住步兵炮的平射轰炸。
但此处是完全平坦的大平原?村庄里的村民在这里开垦千里良田，仅这一片平原之上就有上百个村子。
也就意味着，这里几乎没有树林，也没有山地，若是此时有一架日军战斗机飞来并且找到了炮连，沐阳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他有重机枪可以构筑低空防空火力，可不能寄希望于日本航空兵丢炸弹丢偏炸不到自家战士之上，必须从源头上杜绝一切可能给炮连带来危险的可能性。
很多同志都羡慕炮连的待遇，可他们也只是羡慕，心里不会有意见，因为炮连是整支部队最强大的王牌，也是这次战斗的决胜武器。
…
“轰……”
日军飞机真的如沐阳所预测的那般在太阳下山之前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两架，而是四架之多，飞机分散开来能让整个应县的天空都被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所笼罩。
在日军航空兵的眼里，应县北部已经被硝烟所充斥，那些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友军据点大多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看不清，必须降低高度。”航空兵自言自语，想要拉低飞行高度。“我们就此分开！”
四架飞机相互约定集合地点，便各自分开往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他们的侦察任务很紧要，时间不等人，他们得在太阳下山之前把炸弹丢了，不然天黑之后他们就找不到回机场的路了。
似乎是运气使然，一名日军飞行员居然真的找到了炮连所藏身的东塘村，因为他被下方数量不少的马匹所吸引，好奇心驱使他下去查看。
他显得有些悠闲惬意，可底下的八路军战士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快！快把枪架起来！”
柳河急得快跳起来了，终于是嫌机枪手动作太慢，一脚把这个战士踢开自己上手操作重机枪。
“嘣嘣嘣嘣！”
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从枪口射出，九二式重机枪各项性能都很优秀，可就是射速不占优势，对空中目标的威胁差了不少。
“！！！”
日军飞行员吓了一跳，连忙停止降低高度回到了1500米的空中，这个距离子弹射不上来，打到飞机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他驾驶飞机盘旋了一阵，发现了敌人的重机枪阵地所在，嘴角已经泛起了冷漠的笑容。
“嘣嘣嘣！嘣嘣嘣！”
正当他要俯冲轰炸的时候，又是一道火线将他的计划打乱，居然是另一挺重机枪。
“怎么那么多？”
此时他心里只有大大的疑惑，这支八路军哪来那么多重机枪。
同时他又兴奋起来，因为这证明他找到了真正的大鱼！
第四〇二章 倒悬之剑
“两个重机枪阵地……”
飞行员没有失去理智直接下去炸，而是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但看了半天也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多少八路军。他的高度太高了，底下的八路军士兵绝对有伪装，他的视野里面一个移动的“色块”都没有，满眼都是晋北的灰绿色。
“该死，只有我，没法攻下去。”
飞行员左右环视，发现自己的战友并不在这一片空域，而是在另一篇区域执行空中巡逻任务，距离那么远，肯定是听不到他这里的声响的。
“嗡……”
飞行员将发动机功率调到更大，飞机便以一个极大的倾斜度往下方滑去，颇有一番决一死战的感觉。
“咚咚咚……”枪声立刻从下方传来，由于距离过远，枪声已经变得非常沉闷，并且往往是子弹先划过天空，枪声才姗姗来迟。
…
“别让它靠近！把他赶走！”
柳河没有太多经验，这次见到有敌机捕捉到他们，心里也是一阵惊慌，一直握着重机枪的扳机不放，旁边的战士连忙为这位炮连连长换弹。
“行了，别打了，快撤！”
何跃生从后面赶来，将这挺重机枪撤走，因为这机枪组并不是炮连的，而是他一营的。
“这飞机怎么办？”
“管他怎么办？你的炮安全得很！先确保重机枪的安全。”
何跃生眉头一跳，心中有些烦躁，但也理解柳河的顾虑，谁知道这飞机会不会把炸弹丢下来，别说炸到支队的大炮，就是炸伤十几个战士都是巨大的损失。
那航空炸弹的口径可不得了，一颗下来正中散兵坑的话，里面的战士基本上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行！”
柳河倒是没有犹豫，听了何跃生的话立刻离开了此地，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日军的飞机。
“他又下来了！”柳河面色突变，见到日军战机突击失败一次之后又卷土重来，似乎是在捉弄他们。
可日军飞机依然没有丢炸弹，而是在约八百米的低空再次爬升高度，回到了两千米以上的空中，没有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我来了，别慌。”
沐阳骑着一匹大马狂奔而来，几分钟时间足够他从战地指挥部来到空袭现场。
“你的烟雾弹呢？还不快打出去？快打到那边的旷野上。”
见柳河待在原地不动，并且炮阵地一点掩护都没有?沐阳赶紧对他喊道。
“哦对！”
柳河有些如梦初醒?连忙回去炮阵地，然后让战士们将烟雾弹打出去，这是专属于炮兵的烟雾弹?口径大?能放出来的烟雾也大，但对空效果并不好——其原本就是为了掩护炮兵撤退使用。
“嗯？”
高空上的飞行员依然在盘旋，他一方面要拖延时间联络指挥部等到战友过来，另一方面则是用肉眼仔细观察底下的八路军，寻找有价值的轰炸目标。
他并不急?慌乱的猎物总露出破绽，瞧底下八路军那样子！
不过他也很肯定这群八路军的反应能力，即八路军们没有防空机枪或者其他可以将他这架飞机击落的能力?但却拥有极快的反应速度?在他还没来到此地之前就做好了伪装隐蔽任务?让他盘旋了十多圈也找不到敌人。
在这一点之上，以前的晋绥军做的就差多了?反应速度没有八路军那么快。
“嗯？有烟雾？”
飞行员看到了炮连打出的烟雾弹，在天上看得非常明显。
他立马驾驶飞机降低高度?并按下开火按钮。
“嘭嘭嘭！”
两门机载机枪开始倾泻连续的火力?上百发子弹向烟雾区飞去。
但他也受到了八路军另一挺重机枪的拦截，虽然毫发无损，但也不敢继续待在低空，仍是抬升高度继续观察。
趁此机会，炮连战士连忙将空地上摆放的三门步兵炮都拆掉，以最快速度将上面的伪装祛除并开始拆卸成一块块零件搬回房屋内。
“快快快！”
战士们使出浑身解数，不再关注头顶的飞机，而是全神贯注地操作大炮，平时需要三分钟才能解决的工作现在一分钟就解决了。
“快搬走！快搬走！别聚在一起，分散！散开！快散开！”柳河大喊道。
战士们默契十足，抬起零件撒腿就跑，等到日军飞机已经回到高空进行侦察的时候，战士们已经带着零件来到了房屋里面。
不过他们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日本人的飞机仍然在上空盘旋。
刚刚一阵扫射并没有造成八路军的伤亡，不过日军飞行员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八路军在掩护自己撤退，便下去打了一梭子，估计能射死好几个八路军。
不过他还有两枚航空炸弹，这才是杀手锏。
但航空炸弹投掷要求更高，并非在什么地方丢，炸弹就会落到什么地方，只要飞机还在往前高速飞行，炸弹在脱离弹仓之后会以一个与飞机同样的初速度继续往前飞。
炸弹在空气中会因为空气阻力而渐渐丧失往前的动力，此时炸弹的轨迹才会变得与自由落体运动差不多，而着弹点与发射点水平距离往往能达到几百米、上千米远，误差可以说是非常大。
飞行员没有办法从客观上减小这个误差，因为炸弹只是普通的炸弹，并不是后世出仓后还带推力的火箭弹，丢出去他就没法控制着弹点。但他可以尽可能降低投掷高度，让自己尽可能贴着地面丢炸弹，这样便能大大减小误差。
最理想的投掷高度是三百米到五百米，这个距离飞机在人们眼中就是一个小小的像素点，敌人没有重机枪基本不可能击中飞机。这样既能保证飞机的安全，又能提高航弹打击的精准度。
飞行员思考了一会，想起了以前在战场上纵横的经历，那时候他经常在仅有百米的空中略过，留下的就是一颗颗致命的炸弹，反正华夏人的子弹基本上打不中他——华夏人不会攻击高空中速度极高得飞机。
但八路军有重机枪，这就有些难顶了，机翼中几枪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怕发动机和储油室中弹，那麻烦可就大了。而且即使只是机翼中弹，飞机后期的维修费也不会太低，一次小维修就能顶他三个月的军饷。
秉着勤俭持家的原则，飞行员作出了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