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有意隐瞒实情
欧阳秋实回到家中,仔细推算了一下日期,五天以后就是下周一,爸爸欧阳春这个周末就回来了,如果等爸爸回来再报志愿,满打满算也就两天时间,根本来不及。他决定自己先选择好学校和专业,等爸爸回来后再进行微调,这样做时间才会来得及。
本来欧阳秋实想给爸妈打个电话一起商议一下,但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他完全可以自己作主选择志愿,而且,他还藏着一个私心,那就是他要先与陈英商量,两个人的志愿至少要在一个城市才行。
欧阳秋实决定自己先想好去哪个城市读大学,他怕爸妈影响他作出选择,他决定先不告诉爸妈报志愿的事,自己先把志愿选好。
受姐姐欧阳夏荷的影响,欧阳秋实早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一线大城市念大学,他最想去的城市是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其它城市他压根就不想去。
因此,整个下午,欧阳秋实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翻阅招生简章,上网查阅学校信息,他把目标锁定在自己心仪的四个一线大城市。
可是,直到日影西斜,残阳晚照,欧阳秋实也没想出一个头绪。
由于长时间窝在电脑前,欧阳秋实只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疼,他看了看时间,见妈妈孟春桃下班快回来了,他索性也不查了。但他没忘了把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藏在抽屉里,他想,既然瞒着爸妈,那就绝对不能让妈妈孟春桃看到那些东西。
可是,欧阳秋实还是失算了,他毕竟不了解这个社会,他根本就想象不到,高考报志愿是全天下每一位高考孩子父母心中最牵挂的事情,报志愿的消息早就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远在省城的欧阳春当然也听到了消息,但他一时回不来,而且,学习班马上就结业了,他要忙着写毕业论文,他决定晚上打电话问问。
孟春桃则是满腹心事地挨到了下班时间,兴冲冲地赶回了家,刚一进屋,包还没有放下就大声问到。
“秋实,今天你们返校了吧?是不是开始报志愿了?”
孟春桃说着话,人已快步走进了屋里。
欧阳秋实很奇怪孟春桃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连他返校的事都知道,他忍不住问到。
“妈,您怎么知道我今天返校?还知道我们今天报志愿?你问我班主任啦?”
欧阳秋实本想先瞒着爸妈,此时见已经隐瞒不住,只好无可奈何地问到,这等于正面回答了孟春桃的话。
“我可没问你班主任,我是听单位的人说的,怎么着?你还以为是秘密哪?你还想瞒着我们呀?二中是省重点,二中的事向来就没有秘密,更何况是高考这么大的事。”
孟春桃听出欧阳秋实想隐瞒的意思,心中微微有气,也没管欧阳秋实爱不爱听,直接了当在回了一句。
欧阳秋实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感到汗颜,他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多么幼稚和可笑,更会伤了爸妈的心,这让他心生愧疚,但他不想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极力辩驳着,只是有些违心。
“我才没想瞒您和爸呢,我只是想等您下班了再告诉您,我还想和你们商量呢。”
孟春桃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她见欧阳秋实已经知道错了,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她其实更怕欧阳秋实因此闹起情绪,一旦心情不好,有了抵触情绪,听不进去建议,势必会影响对志愿的选择的。
于是,孟春桃把话圆了回来。
“妈没说你要瞒着我们,你也不是那样的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会掂量不出分量的,我先去做饭,吃完饭再细说,好不?”
欧阳秋实见妈妈没再深究,他更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急忙笑着答应,并借机转移了话题。
“行,吃完饭再说。妈,今天晚饭吃什么呀?”
欧阳秋实因为隐瞒了事实,心中十分懊悔,因此语气透着一股讨好的味道。
“我刚才顺道买了一条鲤鱼,妈给你做糖醋鲤鱼,咱也来个鲤鱼跳龙门,你还想吃什么?妈一起做。”
“妈,把酱牛肉切点,我爱吃。”
“你帮妈切吧,以后就该你一个人照顾自己了,趁在家的时间,这些事你也该学着做了。”
欧阳秋实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孟春桃从厨柜中取出专门用来切熟食的菜板和刀放在餐桌上,又从冰箱里取出酱牛肉放在菜板上。
“你把手洗洗,就在桌上切吧,厨房里油烟太大。”
欧阳秋实答应一声,快速把手洗了,站在桌边低下头便切了起来,动作很慢,却很认真。
“片切得薄一点,厚了吃着费劲,注意别切了手。”
孟春桃侧头看了一会儿,适时提醒到。
“放心吧,切什么样我吃什么样,您别看着我,您这么看着我,我紧张。”
欧阳秋实说着话,头却一刻也没敢抬,他怕这一分神,刀就会真的切到手指上。
孟春桃想说什么,但怕影响欧阳秋实的注意力再把手切了,也没敢再说话,扭回头一心做起了菜。
饭是现成的,糖醋鲤鱼又不算费事,孟春桃很快做好了,见饭也热透了,她让欧阳秋实又砸了点蒜泥,放入一只碗中用酱油拌了放在桌上。
吃饭的时候,孟春桃有意回避着高考报志愿的事,她觉得这是一件大事,直接关系到儿子的未来,她必须要认真郑重地对待,绝不能像聊天似的对待这件事。
“白天见到同学了,是不是特高兴呀?”
孟春桃仔细挑选着字眼。
“当然高兴啦,同学们像分开多久了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欧阳秋实边吃饭边说话。
“那你呢?不高兴呀?”
“妈,您说奇怪不?不知道怎么了,我坐在教室里,感觉很特别,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特不想说话,觉得教室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留恋和难以割舍。”
孟春桃笑了笑。
“看来我儿子终于长大了,开始明白道理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呀?”
“这就叫离别时的惆怅,这世上好多人和事都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时才知道可贵,以后你经历的事多了,也会渐渐明白这个道理。”
“嗯,我能理解妈妈话里的意思,我们老师都哭了。”
“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们也应该能理解,你们的班主任老师陪了你们三年,为你们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你们应该心存感激。这马上就分手了,他心里肯定不舍得,也不好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也要学着理解别人。”
“我知道我们老师是舍不得我们走,他哭了,弄得我都差一点哭了。”
孟春桃见欧阳秋实心情有些难过,急忙转移了话题,她不想惹得欧阳秋实心里不痛快,她笑着说到。
“儿子真是懂事了,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225、人生的第一次选择
吃过晚饭,孟春桃收拾着桌子,欧阳秋实想帮着收拾,被孟春桃拒绝了,他见无事可做就回到房间玩起了电脑。
本来,欧阳秋实和同学约好了一起联网玩杀人游戏,但他怕耽误报志愿推掉了。此时,他胡乱地在网上看着新闻,他知道,一会儿,妈妈孟春桃一定会问他报志愿的事。
果然不出欧阳秋实所料,孟春桃快速收拾完厨房,用围裙擦干手,解下围裙走出厨房,见欧阳秋实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边往沙发处走边大声说到。
“秋实,别玩了,出来一下,和妈说说报志愿的事。”
孟春桃坐在沙发上,见欧阳秋实没有立即走出房间,也没急着催促,她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想好了怎么和欧阳秋实说。
欧阳秋实故意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他本来想自己选择志愿,自己来选择自己的人生,但看现在的情形,欧阳秋实觉得自己做决定显然已经不现实了,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
欧阳秋实从抽屉里取出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起身走出卧室,直接来到沙发前,将这些东西放在孟春桃面前的茶几上。
“妈,这些是我今天返校时学校发的,您看看吧。”
欧阳秋实说完,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孟春桃虽然有心不看这些东西,她怕儿子欧阳秋实反感,像她什么事都要过问似的,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想说太多,以免影响欧阳秋实的选择。她已经看出欧阳秋实脸上的不情愿,但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报志愿和填写志愿表的注意事项,以便帮助欧阳秋实把把关。
于是,孟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起了注意事项认真地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她又随手翻了翻招生简章,又看了一眼志愿表,这才说话。
“我能看出你心里的不高兴,是不是觉得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应该介入呀?”
孟春桃的话直接了当,丝毫没有回避。
欧阳秋实面无表情地嘟囔一句。
“没有啊,怎么会。”
孟春桃看着欧阳秋实,表情显得很严肃,因为欧阳秋实的样子让她多少有些生气。
“儿子,我一直以为你很明事理,可你今天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爸妈问问有什么错呀?有一句话我想让你明白,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爸都不想参与太多,报什么志愿,选择什么专业全由你自己作主,我和你爸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你能主动把这些东西给我看,是你对我的信任,我谢谢你,我只所以看这些东西,并不是想替你做什么决定,只是想了解一下,以便在你报志愿的时候能帮你发现问题,不至于影响你上大学,你不要误解了爸妈的意思。”
孟春桃原没打算说这些,是欧阳秋实脸上反感的表情让她觉得有必要说这些话。
欧阳秋实自然明白孟春桃说的意思,也听出孟春桃有些生气,急忙解释到。
“妈,看您想哪去了?在这件事上,我原本是想听您和爸的意见的,今天上午从学校回来,我忙着查大学的资料,就没给您和爸打电话,我没有要瞒你们的意思,更没有不让你们管的想法。”
孟春桃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于是笑了笑。
“妈没说你要瞒我们,妈说的也是真话,我和你爸真是这么想的,我们不想说太多,不想影响你的选择,你能把你的想法和我说说吗?”
“今天下午,我看了一下招生简章,按照我自己的意思初步选择了一些大学,一直在网上查看这些学校的信息,我想先了解清楚再做最后的选择。”
孟春桃点了点头。
“你这么做是对的,不论选择什么,都要基于了解事实真相的基础上才能有正确的选择。这段时间,我在单位也上网查了一下,我看网上说,高考报志愿首先要想好一个问题,那就是先选择城市还是先选择学校,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早就想好了,我先选择城市,主要是一线大城市,我一下午都在了解这些一线城市的大学。”
“一线城市那么多,你总不能没有方向吧?”
“我只想去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我觉得这些城市的经济发展得好,以后的就业机会多,我在这样的城市上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也容易,而且不用换地方,不需要重新适应环境。”
“嗯,你想得很对,考虑得也很周全,妈支持你。我看每一档都可以报三所院校呢,你说的这四个城市,除了深圳的大学少,其余三个城市的大学都挺多的,你可要慎重选择,一定要参考一下往年的录取分数线,免得掉档。”
“我们班主任今天也说这个了,我知道的,我会慎重选择的,等我选择好了,会和您和爸说的。”
“我相信你,这个我并不担心,妈想问你一句话,我见你的首选不是上海,你不想去上海念大学吗?”
欧阳秋实犹豫了片刻。
“其实,这四座城市中,我最想去北京和上海,广州和深圳都太远,至于北京和上海我还没想好,您和爸想让我去上海念大学吗?”
欧阳秋实反问了一句,事实是他也一时难以取舍,拿不定主意。
“这个我们还真没替你想过,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北京和上海都是好地方,重点大学也都不错,我们没意见,如果你想好了,就一定要了解细致点,慎重作出决定。”
“妈和爸尽管放心好了,我如果考虑不周全,你们该说话说话,虽然你们的话决定不了什么,但可以供我参考。”
欧阳秋实听出爸妈并不想干预他报志愿的事,这让他心中的反感情绪消失了,他也真诚地向孟春桃表明了态度。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挺高兴的,好了,报志愿的事就说到这,妈还想和你说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欧阳秋实不明所以。
“妈说了你可别不爱听,我觉得在报志愿这件事上,你最好和英子商量一下,当然,前提是你们以后还想继续交往下去。我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但我觉得,如果你们两个离得太远,只能假期见面,时间长了,各自接触的人多了,见的世面也广了,或许就会有变故。”
欧阳秋实虽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很感激妈妈对他的理解和宽容,这让他的心里感觉很温暖。
“谢谢妈,我会那么做的。”
欧阳秋实很肯定地表了态。
226、想法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欧阳秋实起得很晚,头天晚上和妈妈孟春桃说完话,他又上了一会儿网,本想早点睡。可是,躺在床上,他的大脑却异常活跃,他想了很多,有过去的,也有将来的,这让他直到后夜才睡着。
欧阳秋实起床后,简单吃了饭,洗漱完毕,又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将自己的想法重新梳理了一遍,想好了怎么和陈英说,这才起身去了陈英的家。
陈英正伏在桌上翻看着招生简章,尽管她的爸妈也对她提出了建议供她参考,但她不知道欧阳秋实会怎么选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陈英决定在欧阳秋实作出选择后,她再做自己的决定,但她担心欧阳秋实的选择与自己期望的方向不一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欧阳秋实的选择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那她该怎么做?是追从欧阳秋实?还是劝说欧阳秋实改变主意?她一时心绪茫然,思考再三,她还是想劝说欧阳秋实顺从自己的意愿。
陈英有心去找欧阳秋实商议,但她猜测欧阳秋实不可能就在一天时间里做出选择,因此,她也没急着去欧阳秋实的家。
陈英没有想到欧阳秋实会来找她,见欧阳秋实进了屋,顿时喜出望外,笑着说到。
“你来啦?快坐下,我正要找你呢。”
欧阳秋实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桌边,伸脖看了看陈英摊开的报纸,问到。
“你的志愿选好了吗?”
“没呢,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再做决定,我找你也是想问你这个,你选好了吗?”
陈英确实没有作出选择,尽管她有一个大的方向,但她不知道欧阳秋实会不会去,她担心劝说无效。
“我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意向,特意过来和你商量。”
“你想好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自从上了高中,我就一直想去北京和上海上大学,你呢?”
“我上高中后的目标是上海和厦门,你还记得电视连续剧《上海滩》吗?对我的影响特大,去厦门主要是那里有鼓浪屿和日光岩,可以看到宝岛台湾,当然,这些想法都挺幼稚的,不成熟。”
“那现在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爸妈说厦门太远,夏天特别热,不建议我去,所以,我更想去上海,上海的大学多,以后就业也容易。”
欧阳秋实犹豫了一下问到。
“你不愿意去北京上大学吗?”
“北京也不是没考虑,但我更喜欢南方多一些。”
“如果我选择了北京,你会怎么办?”
欧阳秋实考虑再三还是问了一句,因为他很想去北京,那是他一直的梦想,虽然他并没有决定去北京,但他想知道陈英怎么想的。
陈英也犹豫了一下,反问到。
“你真的很想去北京?我记得你以前说过。”
“我没决定呢,这不是和你商量呢吗。”
陈英摸清了欧阳秋实的真实想法,知道他更想去北京,她决定以退为进,改变欧阳秋实的想法。
“如果你一定要去北京,我也只能也去北京了呗,要不然还能去哪?咱们又不能分开。我挺奇怪的,你为啥不想去上海呢?”
“上海是一个好地方,可能就因为我的爷爷奶奶家在上海,我姐又在那上大学,以后可能还在那安家落户,我不想离他们太近。”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去上海挺合适的,有亲戚照应,有点难处也有人帮,你爸妈也会更放心一些。”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报考上海的大学啦?”
欧阳秋实敏感地意识到陈英已经作出了选择。
“如果让我选择上海和北京,我会首选上海,我喜欢江南风光,还有那边的未来。咱们一起去上海吧,离家人近点没什么坏处,你为什么要躲避呢?北京和上海比起来,北京更封闭保守一些,发展得也不如上海快,以后的就业环境也不太宽松。”
“你已经决定了吗?”
“嗯,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上海,我也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我不想和你分开。”
“你真的不想和我分开?”
欧阳秋实似乎一定要问这么一句心里才踏实。
陈英假装生气。
“你又来了,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随便报志愿,不用来问我。”
欧阳秋实探得了陈英的口风,急忙笑着说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真实想法,我好作我的决定。”
陈英莞尔一笑。
“你呀,那你到底想报哪的学校呀?难不成你两个地方都报呀?”
欧阳秋实见陈英没生气,顿时放松下来。
“我回去再想想,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其实我也喜欢上海,但我更喜欢北京,北京历史厚重,有文化底蕴,尤其名胜古迹、古建筑多。你知道的,我喜欢那些古建筑,我想考建筑系。”
“上海的大学一样有建筑系呀,而且都挺有名气的,古建筑代表过去,现在时代在发展,日新月异,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学现代建筑学。你对古建筑有了解,可以走一条古今结合的道路,我个人认为,古建筑学的就业面太窄了,如果你将古今融会贯通,肯定能做出更大的成绩。”
陈英极力说服欧阳秋实报上海的大学,不仅仅是因为她想去上海,更重要的是,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而上海是经济和金融中心,更方便就业,她看重的是毕业后的就业前景。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了解了一下,只要是建筑系,不论古今建筑都会学到,我其实一直梦想着能有机会成为像贝聿名那样的世界著名建筑师,设计一个享誉世界的建筑,而且这个建筑只刻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上海比北京更开放、更包容,与世界接轨更便利一些,或许更有助于实现我的梦想。”
欧阳秋实原本就不坚定的想法产生了松动,他已经听出来了,陈英是一门心思想去上海,而且一直在劝他也去上海,为了两人能永远在一起,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初衷。
“你这么想是对的,北京虽好,却没有上海发展得快,不论城市建设还是经济,北京都要落后一步,发展前景也不明朗,上海却不同。我不瞒你,我非常想去上海,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和我分开,所以,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报上海的院校。”
“我也一直在犹豫,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一心想去上海,那我也不犹豫了,咱们就报上海的学校。”
“你想好报哪所学校了吗?可以报三所呢。”
陈英见欧阳秋实答应一起去上海,顿时心花怒放,她从上高中后就一直想往上海考,确切地说可能也是受欧阳夏荷的影响。当年,欧阳夏荷考上**后,她的爸妈就经常让她向欧阳夏荷学习,将来也去上海上大学,潜移默化中,这个想法在她的头脑里已经定了形。
“如果去上海,我只想报同济大学建筑系,我查了一下同济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我现在的成绩要比分数最高那年高出十分左右,而且,同济大学建筑系在咱们省招五人呢,机率很大。”
“还是要稳妥一些,你上网再仔细查一查,如果一旦掉档,有可能就滑到二本了,你这么高的分多可惜呀。”
“我知道,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我想学金融,同济、交大和复旦都有这个专业,我让同学帮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三所学校往年金融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复旦的能低几分,我这个分数上复旦也能保险一些。”
“复旦偏重于文科,可能更适合你。”
“对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好,就这么办,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在短时间内迅速统一了思路和想法,没有和家人商量,两个年轻人就确定了自己未来人生的发展方向。
227、终于摆上了桌面
下午,欧阳秋实便窝在家里,对照招生简章,上网将上海的大学重新查了一个遍,又作了全面的了解,从中选出了三所大学作为他的志愿。在这期间,陈英来过一次电话,让他帮着查了一些信息,他有心让陈英过来一起查,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晚上吃过晚饭,孟春桃并没想问报志愿的事,她不想问得太紧,以免影响欧阳秋实的判断和选择,她更不想让欧阳秋实感觉她在干涉他的自由。
但是,欧阳秋实却主动和孟春桃说起了报志愿的事。
“妈,我想好了,我想报考上海同济大学建筑系。”
欧阳秋实吃过晚饭后上网玩了一会儿游戏,这才走出卧室冲孟春桃说到。
孟春桃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欧阳秋实主动说起志愿的事,一时感到有点意外,急忙扭过身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同济可是著名学府,你想好了吗?了解清楚了吗?你的分数保险吗?”
欧阳秋实坐到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
“我想好了,我把同济往年的录取分数线都查了一遍,我这个分数应该没问题。”
孟春桃不由暗暗高兴,不是因为同济大学是著名学府,而是她一直想让欧阳秋实去上海读大学,此时听欧阳秋实这么说,立即高兴地说到。
“那真是太好了,你姐说同济大学的建筑系可是很有名的,还夸你有眼光呢。”
“我姐怎么知道我想报同济大学呀?”
欧阳秋实感到惊讶。
“你以前说过呀?你忘啦?”
欧阳秋实确实不记得了,或许那就是他随口那么一说。
“我姐真说啦?同济大学的建筑系确实挺有名的,我一直想学建筑系。本来我想去北京的,但同学劝我去上海,我临时改变的主意。”
欧阳秋实并不想说是陈英想去上海,并劝他改变选择,他才决定去上海,他怕妈妈多心。
孟春桃自然猜到是谁,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说到。
“你这个同学叫英子吧?我猜你们就会通气。你们一起商量是对的,既然你们以后想在一起,还是要往一个城市考的。感情这东西是需要培养的,虽说是距离产生美,但总不见面感情就会淡的。如果两人离得远,聚少离多的,时间长了,你们接触的人多了,想法就会发生变化。”
“瞧您说的,我可不是因为她才想去上海的,是我自己想去上海。”
欧阳秋实虽然没有否定妈妈孟春桃的话,但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你不用多心,你们只要觉得选择是对的,那就尽管选择,妈不想多干涉,不过,妈是过来人,有一句话,妈一直想对你说。”
欧阳秋实敏感地意识到,妈妈孟春桃的话肯定与他和陈英有关。
果然,孟春桃谈到了欧阳秋实和陈英的未来。
“不是妈给你们泼冷水,高中时,你们的心智都还不成熟,很容易喜欢一个人,也很容易讨厌一个人,很多人出于青春期的懵懂和接触的世界太小,便轻易地发出海誓山盟。可是,等到真正走出去,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有了更丰富的见识,接触的人也多了,想法往往会发生改变。我不是说你和英子就会这样,也不是怀疑你们的感情,实在是高中时谈恋爱的,最后真正走到一起的并不多。”
孟春桃原本不想说这些话,她怕影响两个孩子的感情,但她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在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之前把话说了,也算是给儿子提个醒,打打预防针,以免真正有了那一天后一时想不开。
欧阳秋实果然不爱听了,立即反驳到。
“妈,瞧您说的,我和英子肯定不会,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因为我们有约定。如果照妈妈的意思,我们上了大学,见了世面,曾经的约定就过期作废啦?曾经发过的誓言就不算数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誓言是不能更改的。您不是也一直教育我作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吗?我绝对不会变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孟春桃的心头,让她忍不住为欧阳秋实有一种担心。欧阳秋实太单纯了,他不知道外面的诱惑有多大,他更不知道人心都是善变的,她觉得在陈英面前,欧阳秋实似乎显得弱了那么一点。
“但愿两个孩子都是诚实守信的人,永远携手一直走下去。”
孟春桃看着欧阳秋实这么想,但她不想这么揣度陈英,她看着陈英长大,陈英应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孟春桃见欧阳秋实脸上现出不悦之色,忙把话又圆了回来。
“我不是说你和英子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说你们的感情不真不纯,妈就是这么一说,给你提个醒罢了。你就不用说了,妈把你从小养到大,从没离开过身边,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英子呢,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也是一个懂事明理,稳成持重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们都会信守诺言的。”
孟春桃其实是想说,女孩子的心思是善变的,永远都猜不透,她是过来人,自然比欧阳秋实明白,她不敢保证陈英面对更多现实的诱惑会不会改变初衷。
“妈,您就放一百个心,我和英子谁都不会变心,好了,我还要再查查学校的信息,我进屋啦。”
欧阳秋实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孟春桃看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为儿子的单纯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陈英也正在和爸妈谈论着报志愿的事。
话题是陈雷先开的头。
“英子,志愿选得怎么样了?”
吃过了晚饭,一家三口人坐着看电视,陈雷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第一志愿我选出来了,上海复旦金融系。”
那妮立即高兴道。
“上海复旦可是好学校,闺女有眼光。”
陈英笑道。
“妈,我有啥眼光,你们不是一直想让我考名校嘛。”
陈雷接过话。
“你的选择很好,复旦金融系确实不错,爸尊重你的选择。不过,爸觉得你是时候把一些事说清了,我不想你妈一直蒙在鼓里。”
陈英自然知道爸爸陈雷指的是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见妈妈那妮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她忽然感到与心不忍。
“好吧,那我就坦白了,我和秋实并没分手,我们当初骗你们分手,其实我们订了一个约定,高考后再来往。实不相瞒,白天我和秋实一起商量报志愿的事了,他也同意去上海。”
陈英原本以为那妮会表现得很惊讶,没想到那妮却轻轻一笑,说到。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说破罢了,你们这是掩耳盗铃,你还真以为妈是傻瓜哪?”
陈英一脸错愕。
“您真的知道了?”
“当然。”
陈英还想细追究下去,陈雷笑着插了一句,把话题给转移了。
“秋实报的哪所学校?”
“他报的是同济大学。”
陈英见爸爸陈雷在问她,没再追问妈妈那妮怎么知道的,立即回答到。
陈雷点了点头。
“其实,他选择上海是对的,我感觉他好象一直不想去上海,总想离家人远点似的。你们这些孩子,一门心思想早点离开家,恨不得越早离开越好,离得越远越好,等到你们真走到那一步,你们才会懂得亲人的温暖和亲情的珍贵,其实他真的应该去上海。”
陈英奇怪道。
“爸,您怎么知道他想离家人远点?你们又不是经常见面。”
陈雷笑着说到。
“天机不可泄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陈英隐约能理解陈雷话里的意思,但也只是一种模糊的理解,像雾一样并不真切。
228、欧阳春提前归来
周六下午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欧阳春突然回来了。
孟春桃正在厨房炒菜,欧阳秋实则在房间里玩电脑,由于志愿已经初步选定,他只等爸爸欧阳春回来,听听爸爸的建议再做个别调整,然后就可以填表上报了,算算时间,不出意外完全来得及,因此,欧阳秋实终于可以放心地与同学联网打游戏了。
孟春桃见欧阳春突然兴冲冲地进了屋,顿时感到意外,她原本以为欧阳春会在星期天的上午到家,连晚饭也没带欧阳春的份,她一边炒菜一边侧着身子说到。
“你回来啦?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啦?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明天回来呢。”
说完话,孟春桃又冲欧阳秋实的房间喊到。
“秋实,快出来,你爸回来了。”
孟春桃的语气中透着喜悦。
欧阳秋实的游戏正打到紧要关头,一旦停手必将前功尽弃,他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声。
“等一会儿,马上就完。”
欧阳春已经进了屋,他看了一眼儿子欧阳秋实的房间,见欧阳秋实坐在电脑前玩得正起劲,也没进去打扰,直接来到厨房,扶着门框说到。
“今天下午毕业典礼散的早,晚上原本有一个毕业聚餐,但因为班主任临时有事参加不了,我见还有车回来,也就请了假没参加聚餐,直接坐车回来了。由于是临时作的决定,直等到我上了车,才想起没给你打电话告诉一声,你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一个月食堂吃得我胃疼。”
欧阳春的归来,让孟春桃满心欢喜,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盼着欧阳春早点回来,她根本离不了欧阳春。
“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就做了儿子爱吃的两个菜,你坐车坐累了吧?快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喝点水,我再炒两个菜。”
孟春桃说着话,将大勺里炒好的菜倒进盘中放在炉台上,又将大勺刷净放在炉盘上,将炉火关掉,回身从冰箱里取出芹菜、圆葱和两个鸡蛋,剥皮摘叶洗净放在案板上。又将刚才炒菜剩的肉切成片备用,把芹菜和圆葱切了装入盘中,将鸡蛋磕碎倒入一只小碗中,用筷子搅匀,这才重新点着炉火,切了葱花,见大勺已经热了,倒入豆油,便嗞嗞啦啦地炒起了菜。
欧阳春见自己也插不上手,便回身进了儿子的房间。
这时,欧阳秋实也刚好打完一局,退出游戏起身刚要往房间外走,却见欧阳春已经走了进来,急忙说到。
“爸回来啦?我和妈还以为您明天回来呢。”
“噢,下午毕业典礼结束得早,正好赶上最末一班车,我就坐车回来了,这就是你买的电脑?”
欧阳春没做过多解释,一眼看见桌上摆放着的电脑,径直走了过去。
“嗯,爸,您看看行不?”
欧阳春看了看电脑主机和显示器,点头说到。
“看着挺不错的,外观蛮新潮的,不知道用着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速度可快了,爸要不要试试?”
欧阳春也没说话,直接坐在电脑前,随意打开几个网页和视频试了试,见网速确实挺快的,电脑反应也不慢,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问到。
“确实挺快的,你自己去买的?”
欧阳秋实见爸爸欧阳春对电脑很满意,心中自然很得意,连声音里都透着兴奋。
“我哪有这个水平,我一个同学懂电脑,他帮我组装的。”
“不错,不错,有了电脑,正好这个假期你可以用它解闷了。”
“嗯,等我上大学走了,你们也可以用啊,有些工作就可以拿回家来做了,不必在单位加班,你们周末休息的时候,还可以看电影,听音乐。”
欧阳秋实一直因为花了三千多块钱买台电脑心存愧疚,因为他知道爸妈每个月要给姐姐欧阳夏荷邮生活费,家里的积蓄并不多。他马上上大学了,又需要一大笔开销,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因此,他尽力把电脑的作用说得大一些,这样可以让他的心里能坦然一些。
“儿子说得对,以后是互联网时代,离不了电脑的,用处大着呢,买得值得。”
欧阳春听出欧阳秋实话里的意思,为了打消儿子心中的顾虑,他故意这样说。
欧阳秋实顿觉心宽。
“有了电脑确实方便,这几天我全指望电脑了解大学信息了,否则,还真难选志愿。”
欧阳春不想此刻和儿子说志愿的事,他想等吃过饭后再详细问问,但见欧阳秋实率先说了,也就笑着问了一句。
“你的志愿选好啦?”
“嗯,选好了,但没填表呢,就等您回来,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欧阳春刚要说话,这时,孟春桃在厨房喊到。
“饭菜做好了,都出来吃饭吧。”
欧阳春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冲欧阳秋实说到。
“你妈喊吃饭了,志愿的事不急,先吃饭,吃完饭慢慢说,走,吃饭去。”
说着话,欧阳春和欧阳秋实前后脚走出房间来到餐桌边。
欧阳春直接进了厨房,帮着孟春桃往桌上端菜,欧阳秋实则坐在桌边。
饭菜很快上了桌,欧阳秋实见桌上摆了六个菜,大声问到。
“爸妈,今晚菜这么好,你们不喝点酒啊?”
孟春桃在厨房大声说到。
“喝,你爸回来了,咱家团圆了,能不喝吗?”
“我去拿酒。”
欧阳秋实说着话,起身来到壁橱取了一瓶古井贡油和两个酒杯放在桌上。
欧阳春和孟春桃也从厨房出来坐在了桌边,欧阳春见只有两个酒杯,起身去壁橱里又取出一个酒杯放在欧阳秋实的面前,笑着说到。
“今天儿子陪老爸喝一杯。”
“爸,我不能喝白酒的,也没喝过,喝不了的。”
欧阳秋实急忙摆着手拒绝到。
欧阳春笑了笑。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一个男人了,喝点酒没事。”
孟春桃也笑着一边倒酒一边说到。
“儿子,你爸今天高兴,你就陪你爸喝一杯,没事的。”
欧阳秋实勉为其难,见妈妈孟春桃已经给他倒好了酒,只好说到。
“那好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咽下去白酒。”
欧阳春看着欧阳秋实笑道。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事儿还没做就先说干不了,这要不得的,凡事不去做就永远不敢做,这是我在学习班学到的,转送给你。”
孟春桃已经端起了酒杯,冲欧阳春说到。
“来吧,这第一杯酒给你接风洗尘,喝一口。”
三个人一起端杯,孟春桃和欧阳春各喝了一大口,欧阳秋实刚喝了一小口,顿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胸口,接着从喉咙到胃一阵火辣辣的痛,不由愁眉苦脸,一脸的难受。
孟春桃急忙说到。
“快吃几口菜压一压,快吃菜。”
欧阳秋实急忙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胡乱地嚼了几下便咽进了肚里,眼泪却已经辣出来了。
欧阳春和孟春桃看着欧阳秋实的样子,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229、尊重儿子的选择
吃过晚饭,欧阳春帮着孟春桃收拾桌子和厨房,趁儿子没在身边的机会,从后面轻轻抱住孟春桃,探头在孟春桃的耳边悄声说到。
“这一个月辛苦你啦。”
孟春桃急忙推开欧阳春,用嘴朝儿子的房间呶了呶,悄声说到。
“快放开我,让儿子看到多难为情。”
欧阳春笑着松开了手,一边抢着刷碗一边说到。
“碗我来刷,你干别的,还是家里好啊,这一个月封闭学习,真有点受不了。”
孟春桃一边擦着炉台一边笑着说到。
“作了一个月的甩手掌柜的还不知足?典型的烧包。”
欧阳春边刷碗边说话。
“你可不知道,我们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学习,还不许走出校园,像关禁闭似的,估计在那里学上一年,可能就真的清心寡欲了。”
孟春桃见欧阳春说得夸张,反驳到。
“太过了啊,没那么严重,这种学习就应该严格一些,不严不足以触动你们的灵魂,也免得你旧错重犯。”
“放心吧,人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孟春桃对那次谣言风波已经释怀,但却无法忘记,她会时不时地敲打敲打欧阳春,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放在心上。
欧阳春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知道孟春桃不是有意在揭他的伤疤,他理解孟春桃的良苦用心。
两人有说有笑收拾完了厨房,一起回了客厅。
欧阳秋实在房间里已经将从学校取回来的东西,连同自己列出的志愿清单归拢到一处,正坐在电脑前随意地看着网页。
此时见欧阳春和孟春桃从厨房里出来,欧阳秋实起身拿着整理好的东西也来到了客厅里。
“爸妈,你们收拾完啦?”
孟春桃的情绪非常好,刚才欧阳春的一个拥抱让她心里很满足,见儿子在问,立即笑着说到。
“收拾完了,你可以和你爸说说报志愿的事了。”
欧阳秋实没说话,跟着欧阳春和孟春桃来到沙发处坐下,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欧阳春面前的茶几上。
“爸,这是我从学校取回来的资料和我自己选择的学校和专业清单,您看行吗?”
欧阳春笑了笑问到。
“儿子,你真的想听听爸爸的意见?”
欧阳秋实其实心中是有几分不愿意让爸妈插手他报志愿的事,但毕竟报志愿是一件大事,听听爸爸的意见没坏处,于是装作很愿意的样子说到。
“我当然想听啦,否则我早就填志愿表了。”
“行,那我就看看。”
欧阳春说着话拿起空的志愿表和注意事项粗略地看了看,又拿起欧阳秋实选择的院校名单看了起来。
欧阳春看得非常仔细,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眉头舒展,看着欧阳秋实问到。
“这些院校是你自己选的吗?”
欧阳秋实见爸爸欧阳春的眉头皱了起来,知道爸爸肯定有话要说,早就作好了心理准备。
“是,都是我自己选的。”
孟春桃也看到欧阳春皱了眉头,一时不明所以,暗暗担心两人吵起来。
“怎么都是上海的院校呀?我记得你一直想去北京上大学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啦?”
欧阳春记得欧阳秋实刚上高中的那个春节,他曾经问过欧阳秋实以后想去哪上大学,那时欧阳秋实想都没想就说去北京。
欧阳秋实似乎猜到欧阳春会问他这个问题,早已经想好了答案。
“嗯,我把北京和上海对比了一下,觉得上海还是好一点,你们不也是希望我能去上海上大学吗?”
欧阳春看了一眼欧阳秋实。
“我们并没有这个想法,我们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你想去哪上大学我们并不想干涉。我看了一下,你选的院校都不错,但存在一个风险,那就是一档的三个学校都是重点里的好大学,你的第一志愿报的是同济大学,你想过没有,我说的是假设啊,并不是说你的成绩就一定不够,一旦你没有被同济大学录取,你报的第二第三志愿基本都是只招第一志愿的学校,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可能就会掉档,直接落入二档,被二本录取。”
“爸,这个我也想过,我们老师和我妈也都提醒我了,我觉得我一定会被同济录取。我查了同济大学近几年的录取分数线,我的成绩比录取分数线最高那一年的分数还要多十分。而且,我查了一下,今年我省的录取分数线比去年低了十分,这样我会有二十分的优势,应该没问题。”
欧阳春见欧阳秋实分析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没问题,我知道你喜欢建筑学,建筑系是同济大学最好的专业,你有把握吗?”
“这个我也上网查了,我也看招生简章了,我的分数也够,而且建筑系在咱们省招五个人呢,不出意外,应该能被录取。”
“你指的意外是什么?”
“就是今年报考的人多,录取分数线就会高,但我估计这种可能不会出现。”
“录取五个人倒是不少,你的分数挺高的,应该可以被录取。不过,爸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呀?我可没骗过您。”
欧阳秋实一愣神,他不知道爸爸会问他什么问题。
欧阳春笑了笑。
“你不用紧张,爸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只想去同济大学?”
“嗯。”
“外省的大学不考虑?”
“我只想去上海。”
欧阳秋实已经与陈英商定好了,他绝对不能更改,因此他说得很肯定。
“据我所知,外省的很多重点大学有这个专业,而且不比同济差。”
“爸,我只想去上海,我只想考同济大学,您就别再劝我改变志愿了,外省的大学我肯定不去。”
欧阳春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他其实是有意这么问的,因为他见欧阳秋实选的都是上海的院校,这和欧阳秋实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就已经猜到了,欧阳秋实一定与陈英商定好的。他只所以这么问,除了他怕欧阳秋实一时情迷心窍,想不明白,提醒一下,他更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欧阳秋实心急火燎地回答,还有面部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分明是不打自招。
欧阳春笑过之后,突然话题一转,和颜悦色地问到。
“英子报的也是上海的大学吧?你是不是因为她想去上海,你才改变了主意?”
欧阳秋实没想到欧阳春会这么直接了当地问这个问题,不由微微一愣,但瞬间又恢复了自然,他忽然想到,他和妈妈孟春桃说过实情,他的妈妈肯定会告诉爸爸欧阳春的,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他知道想瞒也瞒不住,也没必要再隐瞒。
“爸,我妈都和您说了吧?”
欧阳春点了点头,孟春桃担心欧阳秋实生气,急忙解释。
“秋实,你可别怪妈多嘴,我就和你爸闲聊天时说那么一嘴,没有告你状的意思。”
欧阳秋实笑了笑。
“妈,没事的,早晚要让你们知道的事,我去上海上学确实不是我最初的想法,但我和陈英进行了综合分析,还是觉得上海好一些,主要是毕业后就业会比北京容易一些,而且,英子喜欢江南。”
欧阳春听完欧阳秋实的话,突然问了一句。
“那你自己想去吗?这个你必须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欧阳秋实想也没想,很肯定地说到。
“爸,我真的想好了,我自己想去,我不改了。”
“那好,爸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怕你关键时候犯糊涂。报志愿的事,你们商量好了,爸再多说也没用,既然第一志愿没问题,那再选一个兜底的学校也没啥必要,就照你们的意思报吧。”
230、有些担心不是多余
欧阳春的话显得有些无奈,他知道去上海上学并不是欧阳秋实的主观本意,但他也知道,他再说什么,欧阳秋实也不会改变主意,他很担心欧阳秋实以后会后悔,却也是无可奈何。
欧阳春清楚地知道,欧阳秋实一直想去北京上大学,欧阳秋实太喜欢北京的古建筑了,而且,他也知道,欧阳秋实和爷爷奶奶不亲,曾经亲口说过不去上海,欧阳秋实改变初衷选择去上海,完全是受陈英的影响,这让欧阳春多少有些担心。
但见欧阳秋实已经铁了心去上海了,欧阳春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无事无补,反倒会让儿子欧阳秋实反感,他不想好心办坏事,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欧阳秋实选择去上海正合了欧阳春的心意,事实上,他一直希望欧阳秋实也能像欧阳夏荷那样去上海上大学,因为那里有他的爸妈,还有女儿欧阳夏荷,而且,上海的各方面都不错,大学又多,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欧阳秋实就应该去上海读大学。
欧阳秋实见爸妈对他选择的学校没有意见,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真怕爸爸提出什么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他不知道怎么回绝而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选择。如果爸爸坚持让他在志愿表里加上上海之外的院校,他势必会与爸妈起争执。
“爸妈,如果你们没有意见,那我就回房间填表了。”
孟春桃笑着说到。
“儿子,不急,明天再填来得及。”
“不了,妈,早填完早静心。”
说着话,欧阳秋实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想把表格填了,以免夜长梦多,他怕爸妈再改变主意。
欧阳春没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欧阳秋实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孟春桃看了一眼挂钟,见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起身关掉电视,拍了拍欧阳春的肩膀,边往卧室走边说到。
“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你坐车也坐累了。”
欧阳春没说话,起身跟着孟春桃进了卧室。
孟春桃把卧室的门刚一关上,欧阳春立即伸出双臂想抱住孟春桃,这一个月的短暂分离,让欧阳春心里发痒。
孟春桃似乎猜到欧阳春会这样,伸手一挡,敏捷地闪到梳妆台前,一边卸妆一边轻声说到。
“老夫老妻了,弄啥洋事,你又不累了?我有话和你说呢。”
孟春桃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在欧阳春的头上,让欧阳春心中的那一团火渐渐熄灭,他一言不发地换上睡衣,将两人的被子铺好,一个人上床躺下了。
孟春桃知道自己的话伤了欧阳春的心,见欧阳春落落寡欢的样子,顿时过意不去。于是,她快速卸完妆,换上睡衣,将自己的被子卷起来抱到椅子上,然后上床钻进了欧阳春的被窝。
欧阳春和孟春桃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就没有了刚结婚时的冲动和激情,谁都没注意是什么时候,两人悄悄将一床被子换成了两床被子,居然是各人睡各人的。
欧阳春开玩笑地问过孟春桃,已经进入更年期的孟春桃也没多想,随口说到。
“各睡各的挺好,省得晚上抢被子总盖不严,弄得我的肩周炎都犯了。”
欧阳春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他不想单独睡一个被子,但见孟春桃像是变了一个人,性情大变,也只好委屈求全,顺着孟春桃的意思。没想到时间一长,他觉得一个人一个被子睡觉挺自由的,也很舒服,他反倒有点不适应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因此,孟春桃钻进欧阳春被窝的时候,欧阳春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
孟春桃立即把欧阳春的身体拽了回来,埋怨到。
“刚才你想干什么忘啦?你躲什么呀?我又不吃人,你忘了当初猴在我身上的时候啦?”
孟春桃有意提起过去,试图让欧阳春高兴起来,可是,说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个味道。她见欧阳春无动于衷,自己搬过欧阳春的胳膊枕着,侧过身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
“你现在的肚量可越来越小了,我可告诉你啊,我听人说,如果男人的身体有意回避女人的身体,那这个男人在外面一定有问题,你该不会故错重犯吧?”
自从欧阳春与陈红的事发生后,孟春桃已经很久没再提起了,今天她也是顺嘴一说,并没真往心里去。
欧阳春自然知道孟春桃所指的错误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合适,急忙笑着说到。
“你都从哪听到的这些奇谈怪论。”
说着话,欧阳春伸手将孟春桃搂在了怀里。
孟春桃要的正是这个,她一边帮欧阳春把被子揶好,一边低声和欧阳春说话。
“你说儿子和英子的事靠谱吗?以前我没觉得什么,通过高考这件事,我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呢?”
“你怎么不踏实啦?你不是一直喜欢英子吗?”
“喜欢归喜欢,我总觉得儿子在英子面前说不上话似的,一切都看英子的脸色行事,这以后可咋办呢。”
“你想多了,英子为了他和马奔闹了矛盾,到现在好象都没好,可能儿子心里觉得对不住英子呗,以后不会的,儿子不是没主见的人。”
“我可不这么看,我太了解英子了,英子才是有主见的人,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咱儿子的身上有乖乖男的影子,也不知道像咱俩谁。”
“我倒是觉得英子和儿子差不了,两个人过日子,就要互相帮衬,互相都有主意才行,一味地依靠一个人,总有一天会出错,也总有一天会感觉到力不从心。”
“那你说说,咱俩是谁依靠谁呀?”
“咱俩都是有主见的人,互相帮扶,齐心协力,谁也不依靠谁,所以,咱们才能在一起过了二十多年。”
“其实,我倒是觉得,在咱们这个家里,你付出的多一些,对了,儿子去上海上大学倒正合我心意,上海确实比北京强,两个孩子的眼光还不错。”
“恐怕这都是英子的主意,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过日子不就需要互相商量互相拿主意嘛。”
“上次你妈给我打电话还问呢,说如果秋实往上海考,提前告诉她一声,她和爸帮着照应呢,等秋实的志愿报上去了,你抽空给妈打个电话说一下。”
欧阳春想到了以前的事,他想借机再劝劝孟春桃,自从上海回来后,他不止一次劝过孟春桃,他一直担心孟春桃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嗯,我记下了,我妈能给你打电话,我真的蛮高兴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我妈也知道做得不对,你就原谅我妈吧,别和我妈一般见识。”
孟春桃想到婆婆陈兰香打给她的那个电话,她的心里就高兴,听了欧阳春的电话,轻轻拍了欧阳春胸口一巴掌,嗔到。
“我啥时计较过这些啦?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我越来越能理解你妈了,我也不恨你妈,你妈能给我打电话,也说明你妈终于承认我这个媳妇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提起婆婆打来的电话,孟春桃立即兴奋得像一个孩子似的,情不自禁地在欧阳春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紧紧抱住欧阳春的身体,脸上流露出一种幸福和满足的表情。
231、钢厂改革举步维艰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欧阳春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经常早出晚归,把家又彻底扔给了孟春桃。
孟春桃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照顾儿子欧阳秋实的饮食起居,尽管枯燥乏味,她却乐此不疲,似乎这样的事就应该她来干,她心甘情愿。
只是越临近大学开学的日子,孟春桃的心里就越发不安稳,她不舍得儿子离开家。因为她知道,儿子这次离开家,就会像当初女儿欧阳夏荷离开家一样,真的就是渐行渐远了,想见一次都难。
因此,孟春桃不遗余力地为儿子欧阳秋实做好吃的,只要欧阳秋实想吃要做的,孟春桃是有求必应,她要趁儿子离开家之前,尽量让自己不留遗憾。每天下班后,孟春桃总是急三火四地赶回家,目的就是想和儿子多在一起呆一会儿。就在孟春桃把全副心思扑在儿子身上的时候,欧阳春却愈发忙碌起来,因为,在这一个月当中,抚东市国企改革工作率先在钢厂开始了,而且,按照省里市里的要求,钢厂的改革步伐突然加快了,作为厂领导班子成员,他必须参与其中。
针对钢厂改革的方案已经出炉,并以市政府红头文件形式下发到了厂党委厂部,市里要求传达到每一名干部员工。
这份改革方案虽说是以正式文件下发,但钢厂具体怎么改革还只是一个宏观框架,方案中对前期准备工作安排得非常细致,其中包括岗位及人员统计、设备统计与资产评估、员工思想调研等,但为下一步推行减员增效实行的内退的年龄界限及待遇补偿等具体措施却没有详细说明。
钢厂有七十年历史,年龄偏大的员工较多,在待遇补偿措施没有出台之前,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意提前退养,因此,这份文件虽然下发,市里也三令五申让钢厂抓紧统计核实人数并上报,但这些人却天天聚在厂办大楼,吵着闹着要厂领导给个明确的答复。
厂长书记见民怨甚大,工作实在推进不下去,只好向市长孙振东作了汇报,孙市长亲自带着人到钢厂现场办公,亲自接见了这些不愿意退养的人。
孙振东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挂脸,面色冷峻,说话浑厚响亮,底气十足,在人前不怒自威,官气十足。
接见现场就在厂办楼前的广场,厂长书记已经提前在升旗平台上摆上了桌椅,特意蒙上了红色灯芯绒棉布,此时,市长一行人正在厂长书记陪同下坐在平台上。
面对吵吵嚷嚷的人群,孙振东大声说到。
“同志们,大家请安静,我是市长孙振东,大家请听我说。”
广场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听说是市长亲自来接见,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市长的答复。
孙振东看了一圈在场的人,站起身来手扶着桌面,大声说到。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钢厂的功勋,都在钢厂干了一辈子,奉献了青春和汗水,有的甚至几代人奉献给了钢厂,钢厂感谢你们,你们一定也对钢厂有着特殊的感情,你们更希望钢厂一天比一天好。可是,钢厂不改不行啦,在市场经济大潮的洪流中,钢厂再不改革就来不及了,就会被这股洪流吞没,你们心爱的钢厂将难于生存和立足。我知道,你们今天聚在这里,不是你们的初衷,你们都愿意为钢厂的复兴做贡献。”
孙振东的话极富煽动性,也极具感染力,说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都热乎乎的,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孙振东故意停了下来,借机坐下喝了一口水,眼睛看着下面所有的人。他也是出身工人家庭,他理解这些人心中的情感和纠结,不可否认,这是一群最可爱的人,他们肯定会为钢厂的复兴做出牺牲。他知道,他会说服这些人,但他必须保证这些人退下来的利益不受损失。
可是,按照后续改革方案,这部分人会得到一次性补偿,以现在的收入标准和社会消费水平,这笔钱确实不能算少,可是以后呢?如果按照国家政策,这部分人离正式退休至少还有五年,有的甚至达到十年,这些人以后的生存会有保障吗?
孙振东望着广场中交头接耳的人群,心中却是心潮起伏,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更好地保障这些人的利益,后续的改革方案还没有最后通过,他只能按照现行方案的口径去说,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
见市长迟迟没再说话,人群里有人大声问到。
“市长怎么不说话了?你让我们提前退下来,怎么补偿我们?”
“对,我们以后的利益怎么保障?市长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人群顿时一呼百应,互相响应起来,广场顿时涌动着一股行将泛滥的浪潮。
孙振东急忙站起身来,伸出双手作安抚状,并大声说到。
“大家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人群又渐渐平息了下来,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多了几分怀疑,心中的怨气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形成愤怒的浪潮。
“同志们,我刚才说了,你们是钢厂的功臣,钢厂的改革绝不会以牺牲大家的利益作代价。大家知道,钢厂是几十年的老厂,负担重,欠帐多,痼疾重,如果不来一次伤筋动骨的改变,钢厂复兴就只能是一个梦。压迫钢厂的负担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不是办学校办医院和盖家属楼,是人员超编,职工年龄偏大,内耗太重。我们在钢厂试点,也是想早点让钢厂复兴,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希望大家能够多理解多配合。”
“我们理解和配合,谁又理解我们?到现在为止,我们听说,后面的改革方案中说按抚东市现行平均工资进行一次性补偿,这不是糊弄鬼呢吗?抚东市工资收入全省最低,再弄一个平均工资,你准备让我们为钢厂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家伙喝西北风去吗?”
人群中一个显然对改革方案十分熟悉的人大声说到。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响应。
“对,坚决不同意这个补偿方案。”
“不给合理补偿我们就不退,坚决不离厂。”
“坚决要求修改补偿条款。”
……
广场里顿时又乱了起来,孙振东知道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已经看出人们的愤怒了,如果继续说下去,无疑等于火上浇油,他也突然意识到补偿方案的不妥,幸好还没有公布。
于是,孙振东把手一挥,大声说到。
“同志们,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回去我们重新研究补偿方案,我们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不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请回去等信好吗?”
孙振东的话让人群停止了喧闹,人们议论纷纷,并慢慢散去。
孙振东等人群全部散去,脸色阴沉地带着一行人走下平台,也没和厂长书记打招呼,直接坐车回了市政府。
钢厂的改革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然而,正如春风拂过的湖面,表面虽能恢复原有的平静,湖面下却已经涌动着一股躁动的春潮。
钢厂的人心散了,尤其年龄大的员工每天牵挂着自己的归宿,很难再安心于工作。这些人当中自然也包括很多中层领导干部,甚至还有厂领导,整个钢厂已经成了一个不安定的旋涡,随时都会酿出事故。
钢厂现任厂长和书记已经通过内部关系知道自己将被调到别的地方继续担任领导职务的消息,虽是养老闲差,他们却不用担心自己的前程,没有后顾之忧,因此,他们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更不希望钢厂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面对重重阻力,厂长书记也是心存顾虑,畏手畏脚,面对为钢厂付出几近一辈子的老员工,他们不忍心这么做,更怕激起众怒,引发不可挽回的风波,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从而波及自己的前程,更影响抚东市的稳定和谐。
因此,厂长书记每天工作劲头也是不足,得过且过,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工作中只要有难处,他们就会向市里打报告,把麻烦上交,市长对他们的工作越来越不满意。
但厂长和书记对钢厂的安全生产却紧抓不放,他们知道,钢厂的改革是市里牵头,进展如何那是市里的事,只有钢厂的生产才由他们负责,一旦生产上出现纰漏或指标任务完不成,他们必须担责,甚至为此被免职,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精明的脑袋会算这笔帐。
232、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
但是,面对重重阻力,厂长书记也是心存顾虑,畏手畏脚,面对为钢厂付出几近一辈子的老员工,他们不忍心这么做,更怕激起众怒,引发不可挽回的风波,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从而波及自己的前程,更影响抚东市的稳定和谐。
因此,厂长书记每天工作劲头也是不足,得过且过,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工作中只要有难处,他们就会向市里打报告,把麻烦上交,市长对他们的工作越来越不满意。
但厂长和书记对钢厂的安全生产却紧抓不放,他们知道,钢厂的改革是市里牵头,进展如何那是市里的事,只有钢厂的生产才由他们负责。一旦生产上出现纰漏或指标任务完不成,他们必须担责,甚至为此被免职,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精明的脑袋会算这笔帐。
由于改革新方案迟迟还没有下发,钢厂暂时稳定了下来,尽管这种稳定的背后,依旧涌动着巨大的潜流,但只要暂时这股潜流不泛滥,钢厂的日子就照样一如既往地继续下去。
作为钢厂领导班子成员的欧阳春虽然看得很明白,也暗暗为钢厂的改革焦虑,但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厂长书记毕竟还在其位,他终究是刚刚上任的新成员,他不敢对厂长书记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任何不满,尽管他对厂长书记的做法早有微词。
恰逢这个时候,欧阳秋实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那天,欧阳春像往常一样下班刚一进家门,欧阳秋实就从房间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喊到。
“爸,我的录取通知书收到了,我被同济大学录取了,而且是我最想读的建筑系。”
这个喜讯让欧阳春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他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走上前来,一把接过欧阳秋实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翻看着,脸上的喜悦之情就像他当初考上大学时一样。
“儿子真是太棒了,恭喜你如愿以偿,真是天大的好事,必须庆祝一下。”
欧阳春扭头冲依旧在厨房忙着做饭的孟春桃大声说到。
“春桃,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请儿子吃烤羊腿。”
欧阳春知道儿子欧阳秋实一直想吃烤羊腿。
孟春桃刚把菜切好,正要炒菜,听欧阳春如此说,笑道。
“多亏你回来得及时,再晚回来一会儿,菜就下锅了,等我把切好的菜放进冰箱,咱们就走。”
欧阳秋实早就想吃烤羊腿了,但他知道,吃一次烤羊腿要二百多块钱,等于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他舍不得钱,一直也没张罗要吃,见爸爸竟然张罗去吃烤羊腿,立即问到。
“爸,你咋知道我想吃烤羊腿?”
欧阳春笑道:“知子莫若父,你心里咋想的,爸爸能猜个**不离十的。”
欧阳秋实还是不舍得钱。
“爸妈,要我说咱们不出去吃了吧,在家吃也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吃一顿要好多钱呢,我刚买了电脑,上学又要用钱。”
欧阳春一口回绝,他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喜气,他已经喜形于色。
“那怎么可以,在咱们家,这件事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必须庆祝。儿子,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小小的通知书,它可是你通向美好前程,奔向幸福生活的通行证,不得了的,从今天开始,你将正式开启新的人生,不可不贺的。你不用操心钱的事,爸妈请你吃烤羊腿的钱还是有的。”
孟春桃边穿衣服边附和到。
“你爸说得对,今天必须庆祝,十年寒窗不容易,今天你考上大学了,祝贺你有一个新的美好的开始,同济大学可是了不得,这点小钱应该花。”
欧阳秋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妈,瞧您说的,不就是考上个大学吗?至于这么张扬吗?”
欧阳春笑道:“你不知道,你考上大学了,比我和你妈考上大学还高兴,等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欧阳秋实自然更是高兴,不仅仅因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他馋烤羊腿已经好久了。
“那就听你们的,我早就想吃了,爸,咱们去哪吃呀?这附近好象没有烤羊腿的。”
欧阳春见孟春桃和欧阳秋实都换好了衣服,把手一挥。
“走,咱们打车去河心岛,那里有一家蒙古烤肉店,我听人说,他家的味道是纯正的蒙古味,咱们去尝尝。”
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出了家门,孟春桃回身锁好房门,三人一起往院外走去。
刚走到院门处,恰巧马骏飞和陈雷一起下班从外面回来,也是刚要进院门,五个人走了一个碰头,急忙彼此打了招呼。又见欧阳春一家三口人兴冲冲地往院外走,两人急忙闪到一边,让欧阳春一家先出了院门。
马骏飞大声问到。
“哟,这一家子这么高兴,这是拣到宝了吧?你们这是要出去吃饭呀?”
欧阳秋实兴奋地大声说到。
“马叔,陈叔,今天我爸我妈请我吃烤羊腿。”
陈雷似乎猜到了原因,刚想说话,但他知道马奔考得不好,当着马骏飞的面,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站在一边。
马骏飞误以为欧阳春有什么好事了,笑着问欧阳秋实。
“你爸今天这是有啥好事啦?”
孟春桃担心欧阳秋实说考上同济大学的事,她怕马骏飞多心,急忙抢过话头,笑着说到。
“有啥好事还能瞒过你这大助理的眼睛?他要是有啥好事你还不是第一个知道呀,今天有空,想请孩子吃点好吃的,他一直说想吃烤羊腿,我们就想趁他在家的时候让他吃个够,行啦,你们快回家吧,今天就不请你们啦,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话,孟春桃拉着欧阳秋实的手快步向大街走去,欧阳春不明所以,冲马骏飞和陈雷笑了笑便跟了过去。
马骏飞冲陈雷摇头说到。
“不年不节的,一家人出去吃什么饭?”
陈雷笑了笑,边往院里走边说话。
“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许吃好吃的啦?估计是欧阳两口子想在秋实上大学之前,让秋实把想吃的都吃个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马骏飞笑了笑没再说话,跟着陈雷进了院子,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家。
欧阳春三人来到大街上,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都很忙,一时打不着车,欧阳春趁等车的时间问孟春桃。
“刚才你干嘛急三火四地走呀?弄得像是怕人家跟着去吃似的,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孟春桃白了欧阳春一眼,欧阳春有时不谙世事的样子让她很头疼,她几次三番提醒过欧阳春,欧阳春就是改不了。
“亏你还是厂领导呢,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是怕秋实说录取通知书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马奔考得不好,我是怕老马多心。这一点,你比老陈可差远了,你没见老陈想说啥没说呀?他准是猜到秋实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可是,怕说出来让老马多心,人家才没说。”
欧阳秋实也正纳闷呢,听孟春桃说完,立即惊叫到。
“妈呀,你简直是老油条啦,我还奇怪呢,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欧阳春也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暗暗佩服孟春桃的老道,在这方面,他确实比较木讷,不擅长人情世故。
听了欧阳秋实的话,欧阳春笑着打镲。
“你妈何止是老油条,简直就是人精,咱们可得好好学学。“
孟春桃刚要说话,见一辆空出租车过来了,急忙伸手拦住,没再理会欧阳春的话,率先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欧阳春也跟着坐了进去,欧阳秋实则一路小跑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冲司机说到。
“去河心岛。”
司机师父笑着点了点头,提醒欧阳秋实。
“这就走,请把安全带系好。”
欧阳秋实急忙把安全带系上,司机师父伸手将空车标识按倒,调转车头,直奔河心岛方向开去。
233、老马家陡生变故
作为抚东市特许的餐饮娱乐区,河心岛八月的夜晚向来是不安于寂寞的,此时正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歌声、音乐声和饮酒嘻笑声起伏交织,不绝于耳,空气略显污浊,却飘荡着浓浓的烤肉味道。
蒙古烤肉店自然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独特的烤肉味道吸引得人们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像欧阳春一家庆祝孩子高考及第的人。
这顿饭,欧阳秋实自然是大快朵颐,吃得尽性,孟春桃因为减肥没敢吃肉,只吃了青菜肉筋,欧阳春由于喝了一大杯扎啤,自然也没吃多少肉。
离开河心岛回家的路上,欧阳秋实打了一路饱嗝。
孟春桃心疼得一个劲地替欧阳秋实抹擦后背,一边抹擦一边埋怨。
“吃撑了吧?见到肉你就管不住嘴,吃那么多肉,万一存食了怎么办?”
欧阳秋实满不在乎地说到。
“妈,我没吃多,就是吃急了,咱们三个人才吃了一个羊腿,真的不多,我还觉得没吃饱呢。”
“快别逞能了,你打的嗝里都是羊肉味,恐怕都吃到嗓子眼了吧?”
孟春桃开着玩笑。
欧阳春笑道。
“快别说他了,让他自己顺一顺,你再让他说话,估计羊腿就从他的嘴里自己走出来了。”
欧阳春的话逗得司机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司机说到。
“现在的孩子见着肉比见了爸妈都亲,我那儿子顿顿离不了肉,没有肉连饭都不吃。”
孟春桃爱子心切,司机的话自然听着不受用,笑着说到。
“我儿子在家还行,没那么挑拣,这不是出来吃饭了嘛,再说了,男孩子嘛,多吃肉身体壮,不白吃。”
司机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开起了车。
很快来到了家门前的路口,孟春桃结完车钱,三人下了车。
孟春桃担心欧阳秋实存食,提议在街边走走,让欧阳秋实消化消化食,欧阳春见时间太晚了,阻止到。
“时间太晚了,回家吧,家里有山楂和健胃消食片,让秋实吃点就没事了,半大小子的胃消化能力强,存不了食。”
欧阳秋实急于回家玩电脑,听欧阳春说话,急声附和。
“我爸说得太对了,这么晚了,咱们一家三口在马路上走,让人看到了还不以为咱们有病呀,快回家吧。”
说着话,欧阳秋实唯恐妈妈孟春桃再坚持,急忙迈开大步朝向阳院走去。
孟春桃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说,和欧阳春一起跟着朝向阳院走。
三人进了向阳院,刚一进家门,孟春桃直奔冰箱,从冰箱里取出几个火红的大山楂洗了递给欧阳秋实,催促到。
“快把山楂吃了,山楂助消化。”
欧阳秋实说了一句“谢谢妈”,接过山楂边往房间走边吃了起来。
孟春桃又去电视柜的抽屉里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进到欧阳秋实的房间,把健胃消食片放在书桌上,叮嘱到。
“吃完山楂把这个吃四片,睡觉前再吃四片。”
欧阳秋实答应了一声,边吃山楂边玩起了电脑。
欧阳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孟春桃走过来坐下,从桌上拿起一个桔子递给欧阳春。
“你吃个桔子。”
“我喝茶呢,先不吃,你吃吧。”
孟春桃自己剥开桔子边吃边说到。
“儿子的通知书上写的是九月一日开学是吧?”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要提前几天去报到,你不也上过大学吗?难道你忘啦?”
“现在是八月十五号了,看来,今年的中秋节也不能在家过了。”
“孩子大了,哪有不离开家的,你还想这么多干嘛?”
“我一想到他要走了,我心里就不好受。”
欧阳春刚要说话,房门突然开了,陈雷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欧阳春急忙起身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啦?快进来,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呀?”
“我一直等你回来呢,知道时间有点晚了,但我有话和你说,咱俩出去说吧,别影响孩子休息。”
陈雷站在门口,显得心事重重。
孟春桃开着玩笑。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说呀?你就陪他出去说吧,我也该睡觉了,省得打扰我休息。”
欧阳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腹狐疑地跟着陈雷走出向阳院直接来到了大街上。
欧阳春以为单位出事了,急声问到。
“老陈,单位出啥事了?非得现在说?”
“单位的事不说也罢,我想跟你说的是私事。”
“哎呀,你快说吧,好不啦?你要急死谁呀?”
“你先别急呀,听我慢慢说呀。”
陈雷不是急性子的人,干什么都喜欢四平八稳,除非特殊情况,不管心里多急,说话却总是不急不躁。
欧阳春看着陈雷干脆也不追问,只竖起耳朵听。
“今天晚上吃完饭,我原本想出来溜达的,可我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老马正冲马奔发脾气呢,两人吵得很凶,两人谁都不让劲。”
“因为什么呀?晚上你们俩一起回来时不是还挺好呢吗?”
“可不嘛,我也觉得奇怪,就站在院子里偷听,不过,我可声明啊,我这可是第一次扒墙脚。”
陈雷怕欧阳春误会自己经常偷听,先澄清了一句。
欧阳春急声催促到。
“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你快说听到了什么。”
“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马奔自己偷着把原本商量好的高考志愿改了,通知书都下来了。”
“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马奔在选择志愿的时候,在老马的劝说下,马奔的第一志愿报了省内的一所大学,也这么填的表格。可是,马奔说他不想在省内上大学,到学校后就重新填了一份表格报上去了。你说马奔这孩子也挺厉害的,空表格轻易要不出来,他居然直接找校长要了一份,把第一志愿改成了海南大学,爷俩因为这个吵得不可开交。”
“海南大学也不错呀,老马不该管的。”
欧阳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你知道老马为什么生气吗?”
“为什么呀?”
“因为老马托人事先与省内的那所大学打了招呼,马奔肯定能被录取,不但在大学期间能入党,毕业分配也肯定能去好地方,根本不用担心,礼钱都花了。”
欧阳春倒是感觉有点意外。
“老马的能量不小呀。”
陈雷笑了笑说到。
“要不人家能当上厂长助理吗?”
“马奔这孩子也是,不想在省内上学,可以先和家里商量好再改呀。”
陈雷苦笑了一下,说到。
“欧阳啊,你的神经也太不敏感了,你以为马奔改志愿是真的不想在省内上大学吗?”
欧阳春顿时一头雾水。
“那还会有什么原因?”
“马奔虽然没说出来,但我能猜到,肯定是因为你家秋实和我家英子啊。你可能不知道,马奔也喜欢我家英子,可我家英子就看上你家秋实了,你在省里学习的时候,三个孩子因为这个差点闹得瓣了脸,最近好象才和好。我猜是马奔一赌气才改的志愿,而且马奔还说,大学毕业后就留在海南安家落户不回来了,老马一气之下打了马奔一个耳光。马奔也挺奇怪,不躲也不跑,硬挺着受了一巴掌,然后什么也没再说回了自己的房间。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家刚消停,你说,这都是因为我家英子惹出的事,让我明天咋见老马呀?”
234、惊闻马奔改志愿
陈雷一番话让欧阳春一时没敢说话,他听孟春桃说过,马奔也喜欢陈英,向陈英当面表白还被陈英拒绝了,三个孩子因此产生了嫌隙,可是,他听秋实说,他们已经和好了,马奔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让欧阳春一时想不通。
欧阳春知道马骏飞脾气大,家长作风严重,马奔没经他同意擅自改了志愿,他肯定不会饶恕马奔,爷俩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反目成仇,那不是重蹈了他欧阳春的覆辙吗?秋实和陈英势必也会成了马骏飞的仇人,被马骏飞记在心里一辈子。
两人停在一处电线杆处,陈雷见欧阳春沉默着不说话,继续说到。
“按常理说,孩子们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谁喜欢谁也无可厚非。可现在这么一闹,两个孩子不成了罪人了吗?马奔恨我闺女,老马也不会原谅我闺女,让我这个当爸的怎么办是好呢?”
见欧阳春还不说话,陈雷急了。
“你倒是说话呀,什么时候成了闷葫芦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呀?”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春终于说话了。
“凉拌,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平时咋样还咋样,看看老马的反应再说。”
一语点醒梦中人,陈雷似乎一下子开了窃,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他不成了自寻烦恼?他猛地一拍巴掌,大声说到。
“对呀,难得糊涂,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我纯粹是庸人自扰,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我可不想让嫂子骂我拐了她男人,耽误了你们的好事。”
陈雷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了,话里也带着调侃成分。
欧阳春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你嫂子是那种小气的人吗?我倒是担心你,怕你上不了床,走吧,回家。”
欧阳春说完转身就往向阳院走,陈雷急忙跟上也没再说话,两人快步走回了家。
欧阳春进屋的时候,孟春桃已经躺在床上依旧没睡,欧阳秋实正在自己的房间玩着游戏。
欧阳春直接进了卧室,换了睡衣上床躺下了。
孟春桃立即凑近身来问到。
“什么事还不能在家说呀?”
欧阳春小声说到。
“是孩子们的事。”
接着,欧阳春把陈雷说的话又和孟春桃说了一遍。
孟春桃顿时一脸惊讶地说到。
“马奔这孩子主意也太正了,脾气真够倔的,就因为这么点事就打起了这个主意?难怪老马生气。”
“其实,我倒觉得老马不应该生这气,本来孩子报志愿就应该按照孩子的意思办,他总喜欢大包大揽,马奔正为英子和秋实的事心中委屈难受,能不做出格的事吗?”
“这孩子也是,怎么就想不开呢?天下何处无芳草?好姑娘多得是,他怎么就一根筋呢?他毕竟还小,想问题不够长远,容易冲动,报志愿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听听家里的意见呀。你说海南多远哪,这不等于把自己发配了吗?”
“行啦,没那么严重,时候不早了,快睡觉吧,别操心别人家的事了。”
孟春桃见欧阳春有些困了,自己也没了兴致,便侧过身去躺着睡了。
没想到,欧阳春和孟春桃的话却被欧阳秋实听了一个正着。
今晚陈雷来找欧阳春出去说话,欧阳秋实心里就犯起了嘀咕,他知道陈雷有话不会背着妈妈孟春桃,他怀疑两个人说的话一定与他有关,否则不会怕他听到。
因此,当欧阳春从外面回来,他便多了一个心眼,见爸爸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他便轻手轻脚来到了爸妈的卧室门外偷听。
欧阳秋实这才知道马奔偷着改了志愿,报了海南大学,他猜测马奔肯定是因为被英子拒绝了,一气之下远走他乡,他从来没听马奔说过要考海南大学的话。看来马奔是真的伤心了,想到这里,欧阳秋实的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甚至暗暗有些自责,好象他与陈英在一起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欧阳秋实听到卧室里停止了说话,便又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再也没有兴致玩游戏了,他总觉得马奔去海南是他的责任,这让他心烦意乱,难以平静。他关掉电脑,上床躺下,一时思前想后,却始终难以释怀。
第二天,欧阳春和孟春桃上班走了以后,欧阳秋实急不可待地起了床,胡乱洗漱完毕就去了陈英的家。
陈英刚刚起床,穿着短腿短袖睡衣正在刷牙,由于一个人在家,她有点衣冠不整,猛见欧阳秋实急冲冲走了进来,急忙大声喊到。
“先别过来,快站住,把脸转过去,不许偷看,人家穿着睡衣呢。”
欧阳秋实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惊慌之中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跑。
陈英大声喊到。
“你回来,你跑什么?转过身去就行了,我去换身衣服就出来。”
陈英迅速刷了牙,将嘴上的泡沫洗掉,又对着镜子将头发扎好,小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长衣长裤,这才又走出房间。
欧阳秋实依旧面朝门外站着,一动也不敢乱动,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陈英穿着睡衣,露着如葱般雪白的胳膊和大腿的样子,这让他心如鹿撞,一脸羞愧。
“行啦,转过来吧,看都看了,怎么还像作贼似的,我又没让你对我负什么责。”
陈英偷偷笑了笑,冲欧阳秋实说到。
欧阳秋实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低眉顺眼赔着不是。
“对不起,我有事急着和你说,是我太着急了,没想到你刚起床。”
“你也真够冒失的,进来也不敲门,真把我家当你家啦?”
陈英埋怨了一句,并没有生气,见欧阳秋实依旧站着,一脸的紧张,笑着又说到。
“快坐吧,来都来了,不该看了也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欧阳秋实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直低着头,陈英雪白的皮肤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让他有些心荡神迷。
陈英偷偷地笑了笑,问到。
“你怎么还像个大姑娘似的?难道我的身材不好看呀?说吧,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欧阳秋实稳定了心神,猛然意识到自己来的目的,急忙抬起头说到。
“昨晚,你爸去我家了,和我爸出去说了半天的话。”
陈英感到奇怪。
“他们说啥了?说咱们的事啦?”
“我偷听我爸和我妈说话,说是马奔偷着改志愿,和马叔吵架了,他报了海南大学,通知书也是今天收到的。”
陈英立即惊讶道。
“什么?不会吧?他不是报了省内的大学吗?志愿表还给咱们看了,怎么又变成海南大学啦?”
“听说是他自己到学校改的志愿,他不想在省内读大学,马叔为此还打了他一耳光,昨晚他们吵架你没听到呀?”
“没呀,昨晚有几个女同学找我出去玩了,我快十点了才回来,马奔被打得狠吗?马叔的脾气可挺爆的。”
“好象没什么事,打了一耳光后,马奔就回屋了,不过马叔可气够呛。我猜马奔可能是因为咱们俩才去的海南,弄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总觉得对不起马奔似的。”
“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这马奔也真是的,咱们都说开了,他怎么还过不去这道坎呢?你说他这么一弄,让咱们怎么有脸再见他家的人呀?”
“如果马叔怪罪下来,弄不好还会影响咱们三家的感情呢。”
“先不管那么多,走,马奔现在肯定在家,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当面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陈英说要去找马奔,欧阳秋实总觉得不妥。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走吧。
陈英却表现得很不在乎,起身向门外走去。
235、碰了一鼻子灰
欧阳秋实有心不去,见陈英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去,只得跟着陈英出门去了马奔的家。
两人来到马奔家门外,陈英敲了敲门。
马奔还没有起床,昨晚与爸爸马骏飞的一番争执,让马奔的心里很不好受,也让他没睡好觉。他知道瞒着爸妈偷改志愿不对,但他也有苦衷,却很难说出口,此时听到敲门声,闭着眼睛懒洋洋问到。
“谁呀?这么早就敲门。”
陈英听出马奔的语气并不痛快,知道还没起来,站在门外大声说到。
“我是陈英,马奔,快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马奔听是陈英来了,顿时睁开眼睛,心里一时犯起了嘀咕。
“难道她听到了昨晚他与爸爸吵架?莫非也是为了改志愿的事?”
马奔有心不开门,如果陈英问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想和陈英解释什么,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么做,而且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他就更没有必要和任何人解释了。
因此,马奔犹豫了片刻,大声说到。
“我太困了,没起来呢,你有事吗?没事回去吧。”
陈英知道马奔在有意回避她,顿时来了气。
“马奔,你要是一个男人就马上起来开门,不是男人你就赖在被窝里,我马上就回去。”
马奔听陈英语气不善,又不愿意在陈英面前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只能穿上衣服走出房间把门打开,又见陈英和欧阳秋实站在门外,心里顿时感到不舒服,于是,他倚在门框上问。
“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说完就走,我还要睡觉呢。”
陈英心中有气。
“马奔,你躲开,让我们进屋说,在门口说话算怎么回事?”
马奔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只好闪到一边,让陈英和欧阳秋实进了屋。
陈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马奔问到。
“马奔,你干嘛把志愿改成了海南大学?”
马奔笑了笑,倚在过道门边一脸不屑地说到。
“我想去海南大学,所以就改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你敢说没有关系?你是不是因为我和秋实的事才改的志愿?”
陈英直接了当地问到。
马奔不想做过多解释,自己像个懦夫似的选择了逃避,这让他觉得在陈英面前是一件丢面子的事,索性来了一个死不承认。
“不是,我想去海南,这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海南大学也是重点大学,有什么不能报的?”
“不对,你今天不说真话,我就不走了。”
陈英一定要弄明白原因不可,尽管她已经猜到了真正的原因,但她想听马奔亲口说出来。
陈英的样子让马奔也突然来了脾气,他改志愿就是因为陈英拒绝了他,没想到陈英却来兴师问罪,这让马奔忍无可忍,不由怒道。
“陈英,你想干什么?昨晚我爸骂了我一顿,今天你们又来质问我,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是,我确实是因为你拒绝了我,我没了面子,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我想离你们远点,也让我眼不见心不烦,这碍着你们什么啦?”
马奔的样子让陈英心里不安,一种负罪感顿时让她底气不足,于是柔声说到。
“你这是何苦呢?你怎么也该和家里商量一下呀,怎么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是不是一直在恨我们呀?”
马奔冲陈英发了一通脾气,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去,此时却已经后悔,急忙说到。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更没有怨恨你们,我也想明白了,其实,咱们三个人谁都没错,谁都没有对不起谁,谁都不用有愧疚感,等过了这个劲,咱们还是三兄弟,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回去吧。”
“你的通知书收到了?”
“是,昨天收到的。”
“我们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所以才来问问你,既然木已成舟,我们也只有祝福你了。”
马奔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到。
“哎,这才对嘛,又不是发配充军。”
“这和发配充军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啦,我可是去上大学。”
马奔一脸的满不在乎,让陈英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奔,你怎么动不动就装得像个痞子似的?这好看吗?你要装就装得像一点,简直就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秋实听说你把志愿改了,心里过意不去,一晚上没睡好,刚才去问我怎么回事,我这才来问你的。”
马奔一脸不解地转头问欧阳秋实。
“你怎么知道的?昨晚你们一家出去吃饭,回来时都半夜了,你也没听到我家吵架呀?”
欧阳秋实把昨晚陈雷找爸爸欧阳春的事说了,马奔低下头,一时没再说话。
欧阳秋实犹豫片刻说到。
“马奔,咱们三个人从小玩到大,虽然因为我和英子的事伤了你的心,但我们都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更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你的前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想,你应该好好和马叔解释一下,免得马叔一直误会下去。”
马奔抬头看着欧阳秋实,冷冷说到。
“你怕我爸误会你吗?我说实话了,我爸才会误会到你头上。我知道,你被同济大学录取了,但我上海南大学并不是自毁前程,海南大学也是重点大学好不好?”
欧阳秋实一时语塞,没再说话。
陈英见状,冲马奔大声说到。
“马奔,你别好赖人不分,今天是我让他陪我来问你的,你冲他来什么劲?秋实没说错,他和我都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难道真的不懂?”
陈英的话让马奔无地自容。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你们来找我,不是让我心里更不好受吗?我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马奔说完,突然抱着头,一脸的无助。
陈英有心安慰几句,但又怕欧阳秋实多心,沉默片刻问到。
“你打算哪天走?我们送你。”
马奔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迅速整理情绪,又恢复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过几天就走,我想去海南玩几天,听说海南的风景不错,对了,以后你们去海南,我给你们作导游,怎么样?”
陈英笑道:“再说吧,我还怕你把我们害了呢。”
“哈哈,不能够,咱们可是发小,等我以后在海南立了足,挣了钱,你们去玩,费用我全包。”
陈英见马奔又是一副调侃模样,她很惊讶,马奔的情绪居然变化得这么快。
“还是算了吧,说正经的,你真得和马叔把话说清楚,否则,马叔心里想不明白,你们的疙瘩就总也解不开,我和秋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马叔了,弄得我们像是罪人似的。”
马奔看了一眼陈英,又扭头看了一眼欧阳秋实,沉思了一会儿,说到。
“好吧,你们说的在理,我就听一回劝,再没脸一回,你们还有事吗?没事请回吧。”
陈英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站起身说到。
“你走之前一定告诉我们,我们去机场送你。”
马奔默默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英和欧阳秋实便起身离开了马奔的家。
马奔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敢再让他们呆下去了,他的心其实很疼。
236、孩子大了就该放手
几天以后,马奔拖着皮箱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去了机场,坐上了飞往海南的飞机。他并没有和爸爸马骏飞说出去海南的真正原因,他怕马骏飞真的迁怒于陈英和欧阳秋实。
马奔一个人承受着委屈,走的时候,他的妈妈刘晓帆要送他去机场,被他生硬地拒绝了,他也没有告诉陈英和欧阳秋实,他只所以选择去海南上大学,就是想与过去有个了断,那就更没有必要让陈英送行。
马奔走的那天晚上,马骏飞闷闷不乐地坐在家里,不停地抽烟,似乎尼古丁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刘晓帆的心中有气,有心责怪马骏飞几句,但见马骏飞一副难受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不忍心再伤害他,只是默默地哭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孟春桃的家。
刘晓帆含着眼泪,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把孟春桃吓了一跳。
“晓帆,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啦?”
孟春桃见刘晓帆走了进来,急忙迎了过来,把刘晓帆拉坐到沙发上,急声问到。
刘晓帆摇了摇头没说话,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孟春桃急道。
“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咋了?”
刘晓帆这才默默地擦了擦眼泪,低声说到。
“马奔走了,我心里难受。”
孟春桃顿时放下心来。
“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了,孩子上大学是好事,你咋还哭鼻涕抹泪的。”
话刚一出口,孟春桃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曾经这样,顿时有点脸热,忙改口说到。
“其实,当父母的都一样,都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当年,夏荷走的时候,我比你哭得还凶呢,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孟春桃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你不知道,该死的老马前些天和马奔吵架了,就因为报志愿的事,直到马奔走的时候,两人还谁都不让劲,马奔是赌着一口气走的,这能让我心里好受吗?”
刘晓帆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孟春桃一时不知道说啥,她知道劝也没用,想了一会儿才说到。
“都好几天的事了,老马也真是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了,也改不了了,还和孩子较什么劲?”
“谁说不是呢?一对倔驴,谁都不让步,昨天晚上又差点吵起来,今天孩子是一个人去的机场,连我都没让去送,想起来我就心酸。”
“搁谁心里都会不好受,咱们都是当妈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想这件事了。”
“我一想到孩子孤零零地就这么离开了家,连顿舒心的饭都没吃上,我就想哭。老马这头倔驴,什么时候和孩子吵架不好,偏在这个时候惹孩子不高兴,孩子走了,他连送都没去送,哪有这么狠心的爸爸?”
刘晓帆说着说着来了气,孟春桃急忙劝解到。
“老马是应该送送孩子,也借机缓和一下关系才是,可能他也是在气头上,一时磨不开面子呗,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
“活该,让他难受难受,我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家里发闷呢,估计也后悔了。”
刘晓帆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心情也不像来时那么难受了,她把眼泪擦干,接着说到。
“人家孩子考上大学了,一家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就我家弄得鸡飞狗跳的。你不知道,孩子一开始就不愿意考省内的大学,一直想去外地上学,可那头倔驴,说啥也不同意,逼着孩子报省内的大学,还说他已经找好人了,孩子毕业后的工作肯定没问题。孩子也是被逼无奈才同意的,谁知道这孩子面服心不服,自己偷偷改了志愿。其实,我倒是觉得孩子去外地上学挺好的,可以锻炼独立生活能力,谁知道那头倔驴怎么想的?”
刘晓帆提起马骏飞依旧来了气。
孟春桃笑着说到。
“老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他的做法太简单粗暴了一点,报志愿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思,家长不应该参与过多。可马奔这孩子的主意也太正了,改志愿也应该和你商量一下。”
“你不知道,那头倔驴根本不听孩子的解释,我劝他听孩子的,按照孩子的意思报志愿,他还把我骂了一顿,弄得孩子带着一肚子的委屈离开家的。”
“估计老马现在也后悔了,你就别埋怨他了,大学不都是九月一日开学吗?马奔怎么走那么早?”
“孩子也是在家呆不下去了,这爷俩见面天天都没个好脸,孩子呆着也不舒心,他说去海南玩几天散散心,再去学校报到。”
“这样也好,换换环境,也换换心情,没事的,你放心吧,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小孩子,情绪调整得快。”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孩子散散心,总比整天看着那头倔驴的脸强。”
刘晓帆的话把孟春桃逗乐了,她笑着劝到。
“你也消消气,别一口一个倔驴地说老马,在这件事上,老马是有些武断,可他也是为孩子的前程好,你回去也劝劝他,让他的心里别总觉得愧对孩子。”
刘晓帆依旧说着气话。
“我才不劝他呢,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也让他尝尝心里难受是啥滋味。”
孟春桃笑了笑,她知道刘晓帆说的是气话,刘晓帆才不舍得让马骏飞自己折磨自己呢。她见刘晓帆的心情好多了,悄悄转移了话题。
“马奔现在坐上飞机了吧?”
提到了马奔,刘晓帆的气一下子消了。
“估计快到海南了,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他带的东西多吗?”
“不多,就一个皮箱,被褥啥的学校有,花钱租就行。”
“那还挺好,要不然拿着可费劲,既然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马奔也不小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对了,我得回去了,马奔到了海南会来电话的,我得回去等电话。”
刘晓帆猛然想起,急忙起身就往屋外走,孟春桃急忙把她送到门外。
孟春桃拉着刘晓帆的胳膊,叮嘱到。
“回家可不能和老马吵了,老马肯定心里也难受。”
刘晓帆急着回家,想也没想说到。
“知道了,你回吧。”
说完话,刘晓帆快步跑回了家。
马骏飞依旧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放了七八个烟蒂,屋里飘散着浓重的烟味。
刘晓帆埋怨到。
“你抽了多少烟?弄得一屋子的烟味,也不知道开窗户放一放,一会儿还睡不睡觉了?”
说着话,刘晓帆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全打开,让屋里的烟尽快排放出去。
马骏飞依旧大口抽着烟,他的心里很乱,也很不是滋味,马奔这一走,也让他想了很多,他也忽然明白了过来,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是做错了,他追悔莫及,却已于事无补了。
刘晓帆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窗根,窗边的烟味能淡一些,她看了一眼马骏飞,想说什么没说,马骏飞的样子让他不忍心说责备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晓帆才说到。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孩子已经走了,你难受也没用了,何苦折磨自己。”
马骏飞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到。
“我不该替孩子作主,其实去外地上学挺好的。”
刘晓帆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早干嘛不这么想?我劝你你还骂我,行啦,你就别总想这件事了,孩子出去散几天心就没事了。”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刘晓帆猜测是儿子马奔打来的,她就没再理会马骏飞,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抓起了电话。
237、不经变故便无醒悟
电话确实是马奔打来的,他在海南的凤凰机场下了飞机,取完行李走出航站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本不想打这个电话,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在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他不想让妈妈刘晓帆太着急。
“喂,是儿子吗?”
刘晓帆抓起电话也没管是谁来的电话,直接问到。
“是我,妈,我已经出航站楼了,一切顺利。”
“平安到了就好,有车去市区吗?”
刘晓帆知道,所有城市的机场都离市区很远,交通并不便利,因此不放心地问到。
“有,机场大巴,放心吧,我告诉您我没事,我挂了啊。”
马奔的情绪依旧不高,他不想多说话。
刘晓帆还想再叮嘱几句,可是,马奔已经挂断了电话。
马骏飞听到马奔没事,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刘晓帆放下电话,急忙问到。
“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走走。”
马骏飞头也没回,边说话边往屋外走。
刘晓帆也没阻拦,只是叮嘱了一句。
“早点回来。”
马骏飞也没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正好,欧阳春也刚走出家门,送走刘晓帆后,孟春桃觉得有些不妥,她担心刘晓帆回去后,会和马骏飞吵架,因此,他对欧阳春说到。
“要不你去劝劝吧,我怎么总觉得晓帆的气没消呢。”
自从刘晓帆来了后,一直和孟春桃说个没完,欧阳春见自己不好插话,就进到卧室躺在床上休息。
此时,听孟春桃说话,欧阳春急忙从卧室中出来,问到。
“刚才你没劝好她吗?她怎么走了?”
孟春桃一脸的无奈,摊开双手说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提到马奔可能到海南了,她就急三火四地要走,说是回去等马奔的电话,我想拦也拦不住呀,哪有机会再劝她。”
欧阳春站在门口往屋外听了听,没听到吵架声。
“外面没动静,估计没事了。”
孟春桃还是不放心,催促到。
“你就去看看吧,没事更好,有事你就劝解劝解,别是打哑巴架呢吧。”
欧阳春想想也是,这才走出家门想去马骏飞家劝劝马骏飞,刚好见到马骏飞往院外走,急忙喊到。
“老马,你这是要去哪?”
马骏飞扭头见是欧阳春,勉强笑了笑,也没停下,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说到。
“心里闷,出去走走,透透气,你要干嘛去?”
“我正要去你家看你呢,你等等我。”
欧阳春说着话追上马骏飞,接着说到。
“刚才听晓帆说,你在家面壁思过哪?”
欧阳春故意开着玩笑。
马骏飞苦笑了一下,他正想找个人说话。
“什么面壁思过,欧阳兄说笑了,你既然是找我,那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求之不得。”
欧阳春笑呵呵说到,紧走几步,与马骏飞前后脚走出向阳院。
两人一起往大街上走。
马骏飞问到。
“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小酌一杯?”
“好呀,不胜荣幸之至。”
欧阳春爽快地答应着。
“街边烧烤排档可否?”
“你请我,当然客随主便。”
马骏飞虽是调侃,心情却并没有好转,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一家烧烤摊处停下,烧烤摊处用木头杆子支起两盏一千瓦的灯泡,发出耀眼的亮光,灯泡的周围围着很多乱飞乱撞的飞虫,两人选了一张离灯较近的桌子坐下。
马骏飞叫过服务员点了二十个肉串,一盘煮花生,一盘煮毛豆,外加四瓶啤酒,便和欧阳春慢慢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说话。
欧阳春问到。
“马奔来电话了吧?到了?”
“嗯,刚才来的电话,出航站楼了。”
“一切顺利?”
“嗯,没什么事。”
“那就好,平安到达就值得高兴,来吧,满饮此杯,聊慰牵挂,如何?”
马骏飞也没说话,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欧阳春的杯子,一仰脖喝干了,也没管欧阳春喝没喝,自己又倒了一杯。
“要我说呀,马奔出去玩几天就没事了,你用不着想那么多,一家人,哪有不闹别扭的?过一阵就完了,还是一家人。”
欧阳春喝完酒放下酒杯劝到。
“我就是觉得对不住孩子,本来孩子考上大学是高兴的事,到我这反倒成了我的闹心事。”
马骏飞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无奈地说到。
“恕我直言,那是你没想明白,是孩子读大学,又不是你去读,换成你,你愿意去你不喜欢的学校上学吗?马奔报志愿你就不应该替他作主。”
欧阳春也没管马骏飞爱听不爱听,直接了当地说到。
马骏飞也不介意。
“你说的话都对,可我已经那么做了,我现在真的挺后悔的,觉得对不起孩子。”
说完话,马骏飞又独自喝了一杯酒,抓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就要喝。
欧阳春见马骏飞喝得太急,急忙阻止到。
“你慢点喝,给我留点,你借酒浇愁愁更愁,再说了,你喝多了还得麻烦我扛你回去。”
马骏飞不得不放下酒杯,没有接欧阳春的话茬,自顾自说到。
“其实,他改志愿我能理解,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想去外地上学,是我给硬拦住的。我生气的是,他改志愿也不先和我说一声,什么学校不能去,偏选了一所那么远的学校。你不知道,我这边为了他,托关系求人的,都已经和学校说好了,到了是白忙活一场,钱也打了水漂。”
欧阳春笑了笑。
“你想过没有,他要是和你说了,你会同意他改志愿吗?他肯定还是改不成。”
“可他这么做,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报志愿这么大的事,他就这么草率地做了决定,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爸的吗?”
“报志愿是一件大事,可你考虑过他的想法吗?你把你的意愿强加在孩子的头上,孩子不接受也是正常的,你的家长作风就是太重。”
听了欧阳春的话,马骏飞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
“经过这件事,我也认识到这一点了,只是有点晚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他干嘛选了那么远的一所大学?”
欧阳春隐隐猜到了马奔是怎么想的,但他不能和马骏飞直说。
“孩子有孩子的考虑,你就别白费心思去琢磨啦,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你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马骏飞听了欧阳春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也对,不想啦,你不知道,老二还正和我别扭着呢,说起来就闹心,咱说点别的吧。听说下个月,厂领导班子要调整了,厂长书记都走人。”
“真的?临阵斩将,可是兵家大忌呀。”
欧阳春见马骏飞不想再说孩子的事,也就没再多问,但领导班子要调整的事他也听说了,只是没有得到确认。
“听说上次市长来咱厂接见完那些人后,回去很生气,市长对厂长书记的工作很不满意,又见钢厂的改革迟迟推进不下去,决定先换人再改革。”
“厂长对你可是不错呀,他走了,对你可是一大损失。”
欧阳春知道马骏飞与厂长的关系不一般,马骏飞能当上厂长助理,全是厂长一手提拔。
“什么损失不损失的,花多少钱办多大事,我当厂长助理已经挺满足了,剩下就等着过几年当个副厂长就行啦。”
马骏飞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似乎厂长调走真的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
“我听说是从市机关调来的人当厂长,而且是厂长书记一肩挑,党政不分家,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第一把火从哪烧起。”
“改革嘛,总要出现阵痛,爱从哪烧从哪烧,只要不烧到你我头上就行,来,喝酒。”
马骏飞说完,端起酒杯冲欧阳春晃了晃,一口把酒喝干。
两人边吃边聊,欧阳春发现,话题转移到单位的事上后,马骏飞烦闷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情绪里似乎多了几分忧虑。
238、第一次感觉到挫折感
欧阳春与马骏飞接下来聊的话题都是与钢厂有关,两人把肉串和花生毛豆吃完,把四瓶啤酒全喝了,便起身离开了烧烤摊。
两人边往家走边说话,马骏飞的心情已经彻底好转。
在向阳院大门口,马骏飞停下了脚步,笑着冲欧阳春说到。
“谢谢老兄,和你说会话,我心里好受多了,晚安,做个好梦吧。”
欧阳春也停了下来,知道马骏飞已经没事了,笑着说到。
“客气啦,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马奔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放下当爸爸的臭架子,抽空给他打个电话,承认一下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
“养儿育女真是一门学问,更是一件麻烦事,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别的也没什么,你的话我记住了,好啦,各回各家吧。”
说着话,马骏飞已经抬步向自己的家走去。
欧阳春没再说话,边向自己家走边琢磨,他总觉得马骏飞的神情有些奇怪,但怎么奇怪,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欧阳春进到屋里的时候,孟春桃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此时微微地打着鼻鼾。
欧阳秋实晚上出去和同学玩也回来有一会儿了,正在洗漱,见欧阳春走进了屋,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问到。
“爸,您去哪啦?怎么才回来?”
欧阳春急忙“嘘”了一声。
“你小点声,你妈睡着了,爸和你马叔出去说了会儿话,马奔走了,他心里不好受,我开导开导他。”
没想到欧阳秋实立即惊讶地问到。
“他走啦?去海南了吗?”
欧阳春奇怪地看着欧阳秋实,他不知道欧阳秋实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敏感。
“怎么了?他考的不是海南大学吗?”
欧阳秋实迅速洗完脸,来到欧阳春的面前,低声说到。
“我知道他考的是海南大学,可离开学还有十天呢,他怎么就走啦?”
“听他爸说,他想去海南玩几天,散散心,他因为改志愿的事和他爸吵架了,你不是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我和英子还想去劝过他呢,说好的,走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去机场送他的,他怎么悄没声地就走了?”
欧阳秋实显得很是懊恼,对马奔微微有气,却又似乎能理解马奔这么做的理由,终究不是很明确,他的心情很矛盾。
欧阳春来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自顾自说到。
“人家没告诉你们自然有没告诉的理由,或许他怕分手时难过,才不想让你们送他的,你不用想那么多,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不是,爸,你不懂,他一直对我和英子的事心存芥蒂,本来我们已经说开了,他这一声不响地走了,说明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彻底放下,分明还在记恨我和英子,我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欧阳秋实的语气很急迫,也很无奈。
欧阳春觉得欧阳秋实的话有道理,但他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还都是孩子,一时犯糊涂,情有可缘,慢慢就好了。
“不会的,他一时想不开不要紧,等时间长了,他一定会想明白的,你们还是好朋友,时间可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药。”
欧阳春不想让儿子欧阳秋实有心理负担,故作轻松状劝说着。
欧阳秋实无可奈何地嘟囔了一句。
“但愿如此吧,我去睡了,爸爸晚安。”
说着话,欧阳秋实没精打彩地转身往卧室走去。
“儿子,你真的不用想那么多,他会想明白的。”
欧阳春看着儿子欧阳秋实的背影,轻声叮嘱了一句。
欧阳秋实也没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房间的门关上。
欧阳春没再说话,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茶,待嘴里的酒味变淡了,他才进到卧室,轻手轻脚上了床。
第二天,欧阳春像平时一样早早去了单位,收拾完办公室的卫生,正坐在座位上看着记事本,记事本里记着今天他应该做的事,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欧阳春随手接了电话。
“喂,是欧阳总吗?我是厂调度室,高炉车间一号炉翻板信号中断,停止供料,已停炉,装置循环,报告完毕。”
欧阳春顿时一惊,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他急忙给技术处处长打了电话,让立即安排人去现场,然后又给办公室打电话要了车,便抓起安全帽下了楼。
办公室备好的车就停在楼下,欧阳春迅速上了车,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高炉车间的一号炉现场,此时,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欧阳春谁也没理会,直接上了高炉,来到翻板处,他知道肯定是翻板的液压缸出现了问题。
由于一号高炉建的时间早,所采用的工艺在国内外早已经被淘汰,所需的零配件也已经不再生产。本来这个液压缸早就应该更新,但因为国内的液压缸与整套工艺不匹配,只好对存在问题的液压缸反复维修,勉强维持生产。
李总工程师在任时多次提出对一号炉工艺进行改造升级,都被厂长否定了,因为工艺改造等于重新建一台新炉,费用自然很高,厂长舍不得钱。而且,厂长认为没必要改造,把液压缸修一修还可以再用,一旦停炉改造,势必影响全年任务的完成,厂长不想因为这个影响钢的产量。
李总工程师也没有办法,他把这个问题清楚地告诉了欧阳春,在交接工作时,他反复叮嘱欧阳春,一定要引起重视,一旦有机会,必须建议厂长对一号炉工艺进行升级改造,否则,总有一天要出大事。
因此,欧阳春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液压缸,他顺着爬梯来到翻板下边的一个小屋内,仔细检查着液压缸,见缸筒没问题,立即叫人把维修工喊来,准备拆卸缸体检查。
自从李总工程师和欧阳春特殊交待了这件事后,欧阳春专门查找资料,对液压缸的结构和原理进行了研究,他猜测可能是活塞的密封出现了问题,导致压力不够。
维修工很快打开了缸筒,欧阳春让维修工仔细检查了活塞的密封,果不其然,活塞的主密封和抗磨环因为压力失衡都已撕裂。欧阳春又亲自检查了活塞杆和传动轴,见都是完好无损,又见小屋的空间狭小,便让维修工将液压缸拆下来拿回去更换密封圈和抗磨环。
但由于密封圈和抗磨环在市场上已经断货,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机械厂自己仿制的备件,虽然勉强能维持,但使用周期已经明显缩短,需要经常停工更换。
维修人员用了不到半天的时候,将液压缸复了位,经过现场测试,运料翻板一切正常。但由于突然停炉,炉料退得不干净,又费了半天的时间处理流程,一号炉总算重新复工了。
厂长似乎对一号炉停工的原因心知肚明,这样的事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他似乎习以为常了,并不十分重视,只草草地让安全和生产部门联合调查了事情经过,草草处理了事。
欧阳春曾经亲自找到厂长,强烈建议向市里打报告,申请资金,改造一号炉,引进新工艺,实现技术更新升级。
厂长只是笑了笑,对欧阳春的建议不置可否,而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便让欧阳春回去了。
此时的欧阳春对李总工程师壮志难酬的感受有了切身的体会,他更能理解李总工程师的无助和无奈。李总工程师的很多想法,在厂长面前都只能是一种想法,他欧阳春也一定会是这样,这让欧阳春顿时有一种挫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