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破财消灾
老板娘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拾起掉在地上的烟头,说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倒是被你们这群瓜皮吹得牛皮满天飞。找到你们的东西就赶紧回去吧,今天打烊了,我得锁门喽。”
中年男子说:“就这么个破罐子害怕招贼不成,有啥值钱的东西?”
耳钉男说:“值钱的可不是东西,而是人家老板娘。瞅瞅,花枝乱颤。”
老板娘忍不住笑了:“老娘再怎么乱颤也不吃你们这口饭,隔应,就你们那两把刷子,扔给母猪都嫌糟践牲口。”
耳钉男说:“这姿色不锁门也不碍事,我要是晚上见到你,钢筋也能变软了,哈哈。”
纹身男嘲笑道:“还钢筋,你狗日的皮筋还差不多,牙签儿怎么也成不了木棍。对了老板娘,你家那口子呢?”
“他的事儿从来不让我过问,随他折腾去。”
酒吧的地下室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足可见坚固程度。众人的叫嚷比房顶的震颤更猛烈。
梁国峰从地下室的小房间悄悄爬上楼,听到门外没什么动静之后慢慢打开门,看着满屋子七零八落的家当不禁心生悲痛,忽而觉得头顶冒风,整个人被吹得睁不开眼时才发现硕大的房顶被掀翻了。
“这他妈谁干的,造孽啊!我半辈子的家当啊。狗日的小鸡崽子,老子非把你……呦呦呦……!”
沈阑手里扯着零寄者从夜空飘然落下,吓得梁国峰差点儿又尿出一泡,他一介凡人那见过这种高深莫测的本领,麻溜扇了自己俩耳光,犹如梦呓般:“做梦,做梦,一定是做梦。”
“你刚刚嘟囔什么呢,谁小鸡仔子啊。”
被瞪了一眼,梁国峰下意识夹紧双腿,好让大腿根中间那个活物不至于决堤。“挺利索嘛,就这么点儿功夫你倒是打扮一新啊,到底是个讲究人。”
“您……您说笑了,呦,我早就看出你真人不露相,竟然把这么个狠角色收拾得服服帖帖。”梁国峰看着地上满身血污的黑子连连倒吸冷气,他害怕接下来自己也逃不出这般下场。
“你可冤枉黑子了,好事可都是这家伙干的。”沈阑拍了拍站在边上的零寄者。
“谁?”
“这家伙啊!看不见我边上的家伙吗?”
梁国峰瞪着牛蛋大的眼珠子说:“哪儿……哪有人?”
零寄者说:“他看不见我的,我们零寄者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活物,除非我想让他看见。”
“哎呀,娘呀!谁说话,闹鬼了。”梁国峰夹紧的双腿有些颤抖,此刻他十分后悔刚才灌进肚子的酒精。
沈阑对零寄者说道:“那为什么我可以看见?”
“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人总有自己的办法,你又何必在乎我的这种雕虫小技。”
沈阑不再追问,让零寄者显出身形,梁国峰喘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可大腿根的那个活物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了,沈阑盯着那双忸怩的大腿忍不住讥笑:“滚去放水,我可不想看你在这里和尿泥。”
“小齐石头的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自己考虑该怎么做。”
梁国峰忙不迭地表态:“都听你的,就算刀山火海,我梁国峰也决不打哈哈。”零寄者冷冷一笑:“臭屁就别放了,我潜伏这么久从来没发现你有什么魄力,你也绝对不会为谁抛头颅,洒热血。”
梁国峰脸色涨得通红,瞪起眼珠骂道:“你个活死人哪儿那么多狗屁道理,轮得到你嚼舌根吗?”
零寄者说:“反正我们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东西,你为他做事上边不会放过你,为上边做事他也不会对你开恩,莫非在这种时候你还想左右逢源,有筹码吗?”
梁国峰支支吾吾说:“我……我……你就他妈猪脑子,好死不如赖活着,算求了,懒得和你说。”
梁国峰言不尽意,倒了口气继续说说:“你就是不知道好歹,人家放你一马,你把恩情都看成臭狗屎,看看黑子那样,死了就是一坨子臭肉。”
零寄者说:“要不是我,他早就该死了!”
梁国峰说:“地上一大滩血还能有假?”
零寄者朝沈阑抬了一下下巴说:“你真的小瞧他了,对他来说救一个人远比杀一个人容易。”
梁国峰没有搭理零寄者,凑到沈阑身边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杀了吗?”
“你还真是盼望他死!我倒想利用利用。”沈阑把话说得很直白,在这些家伙面前,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放低姿态。
“他不是人类!他一定会回去报复的,打时候你我都得死!”
梁国峰很精明,这一手牌的确打得好。
“你凭什么把我和你并列啊!”沈阑看明白了他的算盘。
“……呃……这……”梁国峰不再言语,他突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他和零寄者一样,小命都攥在眼前这人手里。
“我不会回去了,我一直被束缚在黑子身体里,你那一剑反倒让我有机会解脱,如果你不信就动手吧。”
“看你一脸死狗样,还摆谱,牛逼你现在就死去。”梁国峰骂道,随后对着沈阑嚷嚷,“这种货色你还信他?”
“你也不简单嘛,故意拖时间等着我们两个恶斗,他死了你可以借刀杀人,说不定能就此摆脱控制。我死了,省去一个大麻烦,怎么算计你都不赔。”
梁国峰面色涨得更红了,几乎成了一个茄子脑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吭哧瘪肚说:“我……我们两个继续一起做事,他……他会弄死我。”
“放心,他不会。”沈阑看着零寄者微笑道,“是吧。另外,黑子的身体你不要惦记了。”
梁国峰和零寄者都没有再说什么,二人心里的算盘噼啪打得飞快。
“你们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一块石头?”
“我不知道?都是上边吩咐做事。”梁国峰摇摇头。
“那块石头是晶体!”零寄者说道。
“晶体??!!”
沈阑眼睛顿时睁大,难道小齐的那块石头就是晶体?革命者修炼的必须之物?这个消息着实让他惊诧不已。
“快说,你们和上线怎么联系?”
“有一个信使!”
……
沈阑走到黑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子猛一抽搐睁开了眼睛,看到笑呵呵的沈阑蹲在跟前,“嗷~~”一嗓子爬出老远。怎奈何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瘫倒在地上。
神蚀刺穿了他的左腹,好在没有伤及性命。沈阑掏出一根次生韭菜伸到黑子嘴边说道:“吃下去。”
次生韭菜的功效远不及原生韭菜,吃下去也只是缓解伤势而已,基本不会对根基产生影响。
“我……我不吃辣!”黑子脸色惨白,闻了一下气味低声嗫嚅道。
沈阑甩了一巴掌:“你特么吃不吃。”
零寄者和梁国峰看呆了,这个狠角色品味很独特啊,分明是个虐待狂,人都快死了,还逼着吃韭菜。
黑子一百个不愿意,强忍着吃下去。腹部的伤口很快不再出血,脸色逐渐透出淡红。沈阑叹了口气,实力不差的一个革命者,就是脑子不好使,要不然怎么会被梁国峰使唤。
“梁老板,这人交给你了。”
“今天简直见鬼了。”梁国峰似乎没有听到沈阑的嘱托,只呆呆嘟囔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沈阑说:“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梁国峰身形绷起来:“什……什么?”沈阑说:“破财消灾啊!”
零寄者和梁国峰都有些丈二和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哪儿又冒出来破财消灾这么一说。梁国峰今晚彻底被吓怕了,问道:“哪儿有灾。”
“哈哈,我就是灾!!”
“……”
“……”
“……”
“喂喂喂,发什么呆啊!”沈阑见没人动弹,死命拍着墙壁嚷道:“都动起来啊,赶紧消我啊!!”
“呃……哦……”梁国峰出溜地上,把散落的钞票扒拉到一起,一摞一摞放好。
“就你脑子好是不是?”
“嘿嘿,您过奖,谁让我在道上混得……”
“你丫的还以为我表扬你呢?地上的本来就是我的,居然敢到我身上薅羊毛,胆子不小啊。”
“嘶……”梁国峰觉得自己牙疼,“没……没,我只是先替您收起来,我这就去拿钱……”说罢一溜烟走进隔间。
沈阑指着蜷缩在地上的黑子吼道:“还有你!替你摆平了零寄者还不给点儿好处费啊,抢救费都没跟你算呢。”
“呃……啥……啥?”
“嘿……也对,你晕过去了,啥都不知道。”
“对……俺啥都不知道,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见。”黑子咧着大嘴,露出两排雪亮的牙齿,十分憨厚。
“既然你啥都不知道,我不打你,也不骂你,麻溜掏钱。”
“……”
“发什么呆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萌萌哒,瞅你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以为自己国宝呢!”
“老板这个月没发工资啊,俺身上只剩下一点点儿……”
“掏出来……”沈阑朝黑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五块……十块……一块……一块……五毛……一共八十八块五……”
“恁娘啊!”沈阑忍不住骂道,一个堂堂革命者,虽说脑子差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让人耍到这种程度吧。
第四十七章 城中村
梁国峰拎着一个大包从小隔间跑出来,甩着满头汗水说:“这里是三十万,您看够不够,对了这里还有些珠宝。”
“行了,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不问你多要了,三十万加这块最大的钻石。另外有件事儿我得插句嘴。”沈阑拿过钻石装进兜里。
“您说。”
“你每个月给黑子发多少钱啊?”
“啊?”
“啊什么啊,问你一个月给他多少工钱?”
“每个月差不多一千五吧,这是……啥……啥意思?”
“恁娘啊!人家给你干一个月就一千五啊?你也太抠了吧,这年头一千五百块够干啥呀,你看人家是个傻大个就欺负人家!我给你算算,租房加吃住,还有杂七杂八的开支,这一个月还能剩多少?”
“我给他报往返路费呢。”
“多少?”
“来回两块!”
沈阑张开五根手指头要打:“拿擦屁股纸糊窗户,你真大方啊!”
梁国峰哭丧着脸说:“那……那您说给多少啊?”
“至少五千,去,现在就给!”
梁国峰被骂得狗血喷头,脑子有些短路,晃晃悠悠走进隔间,不一会拿着一摞钱塞到黑子手里,黑子乐得嘴巴笑成了瓢。
“拿过来!”沈阑朝黑子一伸手。
黑子的嘴咧成了一个更大的瓢,手里的票子被沈阑一把抓回去。
“刚刚那八十八块五省着点儿花,听到没有?”
零寄者说:“我对你的敬仰如同漫天繁星闪烁不停……”
“少拍马屁,轮到你了!”
“我一个孤魂野鬼的命,连擦屁股纸都用不上还要钱干什么?”
“也对,那你就算了,等我以后想想你拿什么还我。”
“梁老板,我这些钱一共九十万五千,这是账号,如果少一分我让你以后拿腚眼儿喘气。”
“您,您放心。”
沈阑急速跃向天空,喘息之间已离开数百米。
梁国峰木呆呆盯着沈阑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但又皆大欢喜地嗫嚅道:“多么牛逼的人啊,此时此刻,我只想叫一句,爸爸!”
“造孽啊!!”沈阑遥遥听到这两个字险些闪了腰。
吞下光子,沈阑马不停蹄朝靳伟的住处赶去,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算是一片城中村,大部分人口都是从附近乡下赶到城市谋生的打工仔,楼房建得又高又密,很多房间终年见不到阳光。
因为租金相对商品房小区便宜许多,所以即便环境差了一点,仍旧不缺租客。按照每层四户出租屋算起来,一栋六层的小楼至少有二十四户可以出租。
如果每户租金八百,再加上从水电费中再收一些小利,一栋楼每月收租就近两万。
本地人是不会住在这里的,每月收的租子就可以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在这里时常可以看到某个大爷或是毛头小子腰里挂着一大串钥匙,身后跟着一群人点头哈腰赔笑脸。
靠着大街的楼房第一层几乎都是小饭店,天南海北的打工者开起了各式各样的买卖。早餐有小笼包、灌汤包、煎饼、烧饼、杂粮粥、馒头、油条加豆浆以及各种米粉面。
到了中午,大一点的餐馆才开始营业,小炒、拉面、火锅、中西式快餐,还有烤鱼、烤鸭、烧鸡、海鲜、烧烤。
晚上是最为热闹的时候,街边所有能支起桌子和椅子的地方都摆得满满当当,辛苦了一天的男女老少大口吃着肉,大口灌着酒。
每个铺面的老板和伙计都攒足了劲儿伺候每一位客人,各种调料和肉类散发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男人光膀子,红着脸,吐沫星子乱喷;女人们大部分也抛开矜持,一点儿不输男人们的豪迈和洒脱,光屁股满街跑的小孩儿手里拿着串子追打嬉闹。
街道上自行车、摩托车、小轿车见缝插针,地上一片狼藉,整个城中村都笼罩在浓浓的烟气之中,不论春夏秋冬。
“干!!”
“哈哈哈哈!!”
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沈阑砸吧着嘴,鼻腔灌满了猪肉、羊肉、牛肉和孜然、胡椒、茴香的味道,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从楼下看去,靳伟房间的灯还亮着,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和异常的行人,似乎没有凶案发生。沈阑没有手机,联系不到秦栎,打算先上楼探个究竟。房间的门敞开着,楼道里的灯也奋力发着光。
“姐,我没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吧,天已经晚了。”靳伟有些不好意思地劝着秦栎。“我今天就是没留神,要不然……”
秦栎说:“到底什么人,你看清了没有?”
“我脑子后面又没长脑袋。哎呀,阑哥?”靳伟从椅子上跳起来,惊讶地看着沈阑,“你怎么来了?”
“秦栎给我打了电话。”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没事吧,你那会儿在哪里,怎么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差点儿就打算报警了?”秦栎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让沈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倒是你,把我吓个够呛。”
“我正在和他打电话,想商量一下接下里怎么办,正聊着,听见他电话里骂起来了,然后‘啊……’一声惨叫,就没人说话了,接着电话也断了。我想着出事儿了,赶紧过来看看。”
“然后呢,你咋说靳伟被杀了!”
“啊?不是吧!!”靳伟不相信地叫起来。
“你闭嘴!”秦栎红着脸让靳伟坐下,“我学校不远,开车过来也就几分钟,走到楼梯里看见他趴在地上,脑袋后面都是血,你看墙角还有血迹呢!我哪儿见过这个,一下子就慌了,赶紧给你打电话。后来邻居回来了,跟我一起把他扶起来,到医院包扎了一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回来了。”
“有没有报警?”
“这混小子不让报,说是道上的仇家干的,报警丢人。”
靳伟不乐意了,插嘴说:“这些事儿说了你们也不懂,江湖上的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你们真的别管了。”
“你遇到啥事儿了,我一天受得惊吓可太多了,还有,小齐的事儿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吧。”秦栎皱着眉头,口气中有一些嗔怒。
“小齐那头暂时不用操心了,既然是你们我就不瞒着了。”沈阑关上房门,低声说道,“那家酒吧我去过了,石头暂时下落不明。”
“啥玩意儿?你已经去过了!”靳伟大叫一声。
“你小点儿声。”沈阑说道,“那个老板交代了很多事儿,不过石头还真是没有办法,他们有上线。”沈阑没有告诉他们太多。
“老天爷呀,做梦呢吧。”靳伟甩了自己一巴掌,“你没哄我吧,那地方还能囫囵着出来,老子让那帮完蛋玩意儿锤得大小便差点儿不能自理了,你咋能好好出来,别逗了大哥。”
“嘿嘿,开玩笑啦,你们都没事儿我就放心了,看你们一个个耷拉着脸,调节下气氛嘛。”
秦栎气鼓鼓给了沈阑一拳:“你吃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以为我们是毛肚啊,想涮就涮。”
“我就说嘛,大哥你也是,我们从……从长计议就是了,干嘛编一套瞎话出来,走走走,楼下烧烤摊我请客。”靳伟摸了摸头上的绷带,感觉脑壳还有些疼,便取消了扯掉绷带的打算。
“你都被人拍成猪脑花了,还去吃烧烤。”秦栎瞪了靳伟一眼。
“这算啥,关二爷刮骨疗毒都没皱眉头。我要是就这么趴下了,我就是个蹲着尿尿的。”
秦栎不想在靳伟家里驳他的面子,看沈阑没有反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三人在走到一家烧烤摊前,店前的空地摆满了桌子。老板娘看到靳伟,赶紧招呼店里的伙计再支一个桌子。
“老板娘,五十个牛,五十个羊,两个蹄子,十个中翅,十个秋刀鱼,嗯……还有十个韭菜,两个茄子,五个豆角,一打哈皮,吃完再点!!”
“好嘞!”
“吃这么多,别说咱们三个,再来三个估计也够呛。”
“姐,这才垫个肚子,吃不痛快枉为人,搓了这一顿,明天我就生龙活虎了。”
老板娘五十多岁,身上满是汗渍和油污。“小伟啊,呦,又和谁干仗了,咋还绑起绷带了?”老板娘抬着一箱啤酒边说边往这边走来,有些心疼地看着靳伟。
“没事儿,你们家老大老二呢?”
“老大刚从学校上晚自习回来,现在在屋里看书呢,老二已经睡了。”
“老大今年初三了吧?”
“是啊,明年就要考高中了,还不知道能考到哪里去?”
“这你可不用操心,你家老大谁不知道啊,向来都是班里前十名,争气。不像我,从来就不喜欢上学。”
秦栎笑着问:“怎么,后悔了?”
靳伟听了,扯着嗓子说:“后悔?男子汉哪有后悔一说。路都是自己走的,就算走的都是刀片,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老板娘说:“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歪道理,我看你可比我家老大懂事,见识多,有礼貌,哪像我家的那个,读书读傻了,见了长辈也不知道问个好,跟个死猫烂耗子一样。”
第四十八章 不知道我韭爷?
靳伟说:“你可别刺激我,人家读书人以后可都是干大事的。”
老板娘往桌子上摆着啤酒,靳伟握着瓶起子噌噌噌一个个打开。
“你去忙吧老板娘。”
“好,你们先喝着,我去给你们催催。”
秦栎问:“你跟着老板娘挺熟啊,我看你都快成地头蛇了。”
靳伟乐了:“啥地头蛇,只不过能跟这些人聊到一起去罢了,这些小吃店的老板我都认识。这家老板娘总拿我跟她儿子比。”
沈阑说:“估计她是看你和她儿子差不多大,看你一个人闯荡,有些心疼吧。”
“哥,这话你还真说对了,我领她的情,不过我也知道,我就是个混混,可不能带坏了人家的好儿子,所以见到他儿子我都不搭理。来,先干一个。”
沈阑和靳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秦栎没有动酒杯:“我不喝,我等会儿叫老板娘给我拿点儿饮料。”
靳伟调侃道:“不是吧,姐。你这么猛还不喝酒,我可不信,是不是故意在某些人面前装矜持啊?”
秦栎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绷着嘴责怪道:“净胡说。”
沈阑说:“她在我面前可从来不会矜持。”
秦栎抓起杯子猛地拍在桌子上:“你咋知道他说的某人就是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靳伟把嘴里的啤酒喷出一米多远,脸色通红。“哥呀,亲哥呀,哈哈哈哈哈!”
“咳咳,说点儿正事儿吧!”沈阑尴尬不已,找了个话题岔开。“靳伟,小齐的事……就像你说的,从长计议吧!”
“我也这么想的,人家势力太大,要真是一般的混混我早砍了他。”
“但是也得时刻关注那边的消息,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一块石头就引起一堆麻烦,实在蹊跷。”
“放心吧!有啥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店里的伙计把各种肉串端来,摆了满满一桌子,靳伟招呼二人动手,并介绍起菜品来。
“这羊肉是从一家内蒙人手里买的,正宗草原羊。穿法是一块瘦肉,一块肥肉,然后再一块瘦肉,就这么隔着穿起来。放炭火上一烤,那滋味儿痛快。鸡中翅我就喜欢烤得略微焦一点,外焦里嫩。秋刀鱼我吃起来没够,连刺都不吐。嘿嘿,最精华的就是这盘子韭菜,嘿嘿,知不知道,吃一根儿长三秒,我到现在至少上百根了,嘿嘿呵呵。”
秦栎问道:“啥三秒?必须三秒钟吃完?”
沈阑若无其事说:“别听他吹牛皮。”心里却轻声一哼,才三秒,你怕是不是道我韭爷的名声,这些人都不关心天下大事吗?
“哥,你是不信还是不服还是不甘心啊?我可没说独吞啊!来来,吃!”
秦栎问:“你们说什么?”
沈阑说:“别问了!”
秦栎看着靳伟眉飞色舞的神情,没有再问下去,三人随后天南海北闲扯一通,等到靳伟吃饱喝足,秦栎起身打算去付账,沈阑连忙扯住她的衣服让她坐下。
靳伟喝得兴高采烈,一个人就解决了八瓶啤酒,直到沈阑和秦栎竭力劝阻才悻悻收尾。
把靳伟送到出租屋,沈阑送秦栎回学校,只开了一半路程,秦栎和上次一样停下了车子,开门见山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沈阑没有犹豫,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我说的话是真的,我刚刚从那间酒吧过来,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沈阑没有看秦栎的眼睛,也没再补充什么,似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质问和驳斥。
果然,忍耐了许久的秦栎还是爆发了,在印象中,沈阑从来没见过秦栎这么抓狂过,她真的生气了。
秦栎的声音几乎刺破了他的耳膜:“你可真行,这么大事儿都不找我商量,靳伟吃的亏还不够吗?”
“到头来也没瞒过你,真厉害!”沈阑依旧平静。
“就你那点儿事儿还能瞒过我,我对你太了解了。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你自己什么能耐不清楚吗。从小到大你怎么过来的,打架还得我帮你。”
“我知道!”沈阑低下头去。
“没有谁瞧不起你,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你这么做什么意思,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好,你赢了,你厉害。”
“根本不是!!”沈阑用更大的吼声纾解心中的烦闷。“我从来没都没觉得我有多大本事。这两年来我无数次想过妥协,想过放弃自己的一切,可我没有勇气。”
“我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从小到大的事你都知道。我体弱多病,感冒发烧不提,骨折都是家常便饭。在学校谁都可以欺负我,也没人看得起我,都把我当成一碰就碎的玻璃瓶,除了几个好朋友以外我再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对象。”
“两年了,你知道我怎么度过的吗?从小到大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在我脑子里打转。学习比不上人家,身体比不上人家,就连老师都嫌我是个麻烦。”
“中学的时候答不上来问题,你猜老师说什么,她问我:‘你是不是看破了红尘,每天做白日梦。’到了大学离家远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朋友,可还是很多人说我,连在外面租房都有人说我找关系。
“老沈心疼我,每个月只能多给我打些钱,我家虽然不缺钱,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能够有些人能够理解我。”
“我觉得我已经慢慢变了,身边的朋友特别是宿舍的三个活宝理解我,虽然他们不知道我的秘密。一直来,我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好。当看到小齐的时候我真的火了,就像看到我当初的样子,你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平庸、弱小、卑微到什么程度,但这些都不是其他人可以随便欺负的理由,绝对不是,永远不是。小齐帮过我,不论出于哪一点我都必须做些什么。”
秦栎默默听着,打开一瓶水递过去。“对不起。”
沈阑眼睛通红,过了许久说道:“我已经变得你不了解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听说过韭爷,没听说过革命者?”
“韭爷莫非是你?革命者我当然知道,你们学校可是出名了。至于你嘛,我还以为那个韭爷只是和你长得像一点儿,然后又重名了。”
“我去,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的概率不超过百万分之一,你神经也太大条了一点儿。”
“我对革命者也没什么关心的,凭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算什么本事,真正的勇士都是靠拳脚打出来的。”秦栎目光炯炯看着沈阑。
沈阑不由地心头一紧,虽然他现在是个实力不俗的革命者,都是秦栎在他心里可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人物。
秦栎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却自小喜欢搏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这项爱好。即便没有靠这个吃饭,但是水平却稳稳达到了职业级别。
她和沈阑从小学就同班,沈阑身子瘦弱,向来是班里霸王欺负的对象。但是自从秦栎和他成为好朋友之后,再也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一个回旋踢把年级霸王踢到满地打滚的场面至今刻在沈阑脑子里。
虽然身手无人能敌,但是秦栎的性格却比普通的女生更温柔一些。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从酒吧全身而退的吗?”
秦栎有些生气地说:“爱说不说,谁稀罕管你。你嗓门再大一点,玻璃都让你震碎了。我帮你打过那么多架,没想到你今天翅膀硬了。”
沈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知道秦栎不会生气:“情况和靳伟说的基本相同,那里表面上是个酒吧,地下室里却是一个黑拳场。我和他们的老板还有伙计切磋了几下,还勒索了……不是,还让他们给小齐赞助了一点儿生活费!”
“你去跟人家切磋?”
“我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都跟做梦似的,要不然我说我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秦栎知道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撒谎,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看到秦栎不吱声,沈阑觉得自己得做一些什么。
趁着街上人不多,沈阑对秦栎点了点头,示意她睁大眼睛看好。沈阑掌心升腾起一团团黑色的粉末,接着黑色的神蚀凭空出现,奇异的光芒和色泽令人心中一凛。
秦栎万般惊讶地看着沈阑将神蚀掷出,没有些许迟滞,猛地扎进路沿。大理石制成的路沿像一块掉在地上的饼干裂成数块,被兵矢扎出的圆形孔洞窸窸散落出粉末。
“你……你也是革命者??!!”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或许各种事情之间有某种关联,但现在我自己都没理出头绪,所以不能告诉你太多……总之,这个世界远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所以你才对靳伟隐瞒了一些事,对吗?”秦栎很快从吃惊中冷静了下来。“是信不过他还是出于安全考虑?”
“真是一针见血,恐怕两方面都有。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了,就连酒吧老板都不过是个小喽啰,小齐那块石头引发的绝不是普通江湖恩怨,我不得不留个心眼儿。”
“那你为什么和我说?”
“不知道,我也考虑过你的安全问题,可是我实在不能说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对你隐瞒,还有,我无条件相信你。”
“谁要你自作多情了,你隐不隐瞒是你的事情,干嘛说得像你欠我一样。”
“也是!”沈阑傻傻一笑,说:“你真的相信我说的事吗,不会觉得我疯了?”
“犹犹豫豫向来不是我的风格,还有,你觉得我为什么听你聊这么久?”
沈阑大感欣慰:“真有你的,我自愧不如,莫非你……”
“你猜对了,我练自由搏击时间也不短了,上次去看了一场比赛,真是一边倒!”
“怎么说?”
“我虽然不是职业打比赛的,不过以前请的教练有些还挺有名气,所以我一直觉得我的水平还可以。上次看的那场比赛,开始不到一分钟,一方就被对手的鞭腿ko了。”
“这不很正常吗?比赛场上太常见了。”
“被ko的那个以前和我打过比赛,实力也算比较强的。”
“这能说明什么,比赛胜负可不是凭几个冰冷的数据就能断定结果的。”
“这我知道,但是她的对手很奇怪。她的动作不标准,而且还是刚学搏击不久,那个鞭腿其实也被防住了,可力量太大,直接把对方踢飞出去了,然后对手就再没起来。”
“这确实有点儿……所以你想说……”
“没错,看了你刚才的表演,我确信我的判断,不止是你,很多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四十九章 多行不义
小树酒店的生意其实不怎么好,很容易想明白,地处偏僻的西大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消费得起。除去纨绔子弟和一些偶尔想改善伙食的中产阶层外,这里平时都是冷冷清清的。
人一闲下来,就会想着办法找点儿事儿做。保安分成好几个群体,年轻一点的聚在一起玩儿网游,剩下一些年纪稍大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副残缺不全的扑克牌,有一搭没一搭胡乱甩着,总是玩儿得津津有味。
保洁大妈坐在草地上晒太阳,扯着八卦和柴米油盐那些事儿,为了偷懒,她们直接在喷泉池子里洗抹布和拖布,原本清澈的喷泉池很快泛起一团污浊。
服务员和接待小姐同样忙着自己的事,但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大大小小的领导也懒得去管,反正不是自己的产业,大白天也不会有客人光顾。他们一个个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快,想起什么就要把什么咒骂一遍才解恨。
“云家的人真不是东西,有几个臭钱都不知道怎么嘚瑟了,把老子发配到这种地方,还忽悠我说什么拓展业务,狗屁!”
酒店的经理叫郭毅,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是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头顶的黑发中夹杂着为数不少的白发,显现出和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我二十几岁就在他们家的酒店了,那时候他们云家算什么。主要就是挖煤,有几个钱了以后才开始开酒店,后来煤矿关了,全是靠我把酒店硬撑下来的,要不然他们家就得喝西北风去。现在好了,觉得我没用了。”
几个副经理频频点头,他们同样对云家的安排有些不满,但是像郭毅这么把郁闷直白说出来还真是有些犹豫。
“都说你站错队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被踢出去了,这次还不是因为你跟着云总的时间长。按理说你跟了云总这么久,怎么不明白他的心思。”唐青风问道,他是酒店的副总之一。
“他老云就是个土财主,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占山为王,要是不包几个矿山下来就跟挖了他祖坟一样。现在国内不好干了,就跑到东南亚去挖煤。我觉得挖煤没啥前途啊,不出几年,就算是东南亚也会狠抓环境,到时候我看他去哪里挖煤,去非洲吧。”
“不是这样的,我听说他们在东南亚挖出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凭借老云的眼光,我觉得**不离十,要不然人家能抛家舍业去东南亚?”
宋希文个子不高,一副酒瓶底挂在鼻梁上很是突兀。加大码的衬衣拼命裹着他的肚子,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但他的后背全是汗渍。
郭毅听了瞪起眼睛说:“什么眼光?要是听我的早就发家了。大连的老王家就是靠着那几年起来的,看看人家那酒店开得,再看看他。还专门给自己儿子盖了这么个酒店,就他那儿子,不出几年肯定把家产祸祸完。”
“我看不见得,他儿子是革命者,听说在开创学院实力很强的,有这么个革命者在,人家老云家就完不了。”唐青风有意刺激郭毅,好像就喜欢看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三个副总只有何超沉默不语,虽然年纪比较轻,但是评价领导这种犯忌讳的话题他是绝对不会插嘴的。他看着郭毅涨红的脸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个在老板手下干了这么多年的高层人物,不会连这些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吧?
“你可真是瞎了吧,革命者又能怎么样,他们干的事迟早把自己送进去。”
“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唐青风问道,“怎么这么严重,还能把自己送进去?”
“别瞎打听,不该问的别问……”郭毅把大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唐青风看似意犹未尽,却不好多问,眼神朝门外一瞟不再言语。
“反正多行不义必自……”
郭毅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云飞龙面色骇人地走了进来。三个副总心下骇然,慌忙站了起来,脑子里飞速回忆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保安连个通知都没有。刚才的谈话莫非他都听见了?郭毅斜靠在椅子上,连头都没有抬。在他眼里,还轮不到云飞龙撒野。
“你们三个出去,我跟郭叔有话说。”云飞龙命令道。
三个副总互相使了个眼色,快速离开办公室,没人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云飞龙虽然年轻,但却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云家的产业全都是私人所有,在这种家族型企业里,老板让谁滚蛋绝对没有二话。
“郭叔,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我年纪轻,做了错事你可要及时提个醒啊。”云飞龙翘起二郎腿坐在郭毅对面的沙发上,语气虽然客气,但是眼神没有一丝尊敬。
“你们云家不需要我提醒,什么主意自己拿就好。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哪里轮得到我这个老葱插嘴。”郭毅仍旧没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对我爸的安排有些不满意,这不是看你辛苦了几十年,所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多休息休息,你可别多想,我爸昨天还告诫我,让我听你话,不许乱来。”
“那我就只说一句,你们在国外干的事赶紧停了吧!”
“国外?国外怎么了?不就是挖煤矿嘛,轻车熟路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在打革命者的主意吧!”郭毅把话挑明白。
这便是郭毅最大的弱点,为人直来直去,不会过多隐瞒自己的想法。就是靠着这种性格和说一不二的执行力,郭毅才能在云家最困难的几年把酒店的业务搞得风生水起。
但是他同样得罪了很多人,包括云飞龙的父亲云泽。云泽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对郭毅有着超越自己儿子的信任。只要是对事业有利,他不介意身边有个时刻给他泼冷水的人。
但是只有这次,他和郭毅真的站在了对立面上。
“你怎么知道的?”云飞龙放下二郎腿,两只胳膊撑在大腿上,紧紧盯着郭毅。
“这你不用管,怎么说也跟了你们家几十年。你爸已经停不进去劝了,我想你能明白一点,不要做那些超过自己能力的事。”
“现在革命者崛起,我们家树立了那么多仇家。有好几家都出了革命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难道坐等他们把我们反扑,把我们踩在脚底下吗?”
“没有革命者这个地球照样能转,革命者不过凤毛麟角,只要你们家本分做事,不出什么乱子,谁能把你们怎么样?”
“怎么可能,没有权势我就是个屁。你以为整天围着我转的是什么好人吗,全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家伙!”
“你们在玩儿火**!那么多条人命……”郭毅没有继续往下说。
云飞龙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郭叔,你年纪大了,有些事你不懂。这样吧,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我爸,今天你先回家休息吧,等会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
郭毅满目失望,心力顿时泄了,慢慢走出办公室。云飞龙看着他的身影,眼睛里透出刺骨的寒光。
云飞龙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五分钟后你,唐青风满头大汗赶了过来。
“从明天起,你接任这里的经理,薪资上浮百分之五十。”
唐青风兴奋到手足无措,赶忙九十度鞠躬道谢,虽然云飞龙背对着他,但是他的鞠躬无比真诚。
“不必谢我,这都是提前说好的。”
“是,是!”唐青风连连应承,随即问道,“那郭毅怎么办?”
“不劳你操心,记住,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要烂在肚子里。”云飞龙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他。
唐青风浑身上下透心凉,额头瞬间布满细汗,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乱了方寸。
他一直以为云飞龙是个只会胡来的富家子弟,和郭毅一样,他从来没有把云飞龙看在眼里。但是这几日接触后,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野心早已看不到尽头。
家族的起落兴衰太过平常,唐青风要做的就是在这驾飞奔的马车粉碎前尽可能跑得更远,云家的一切,满足了他对今后人生的所有幻想。
唐青风走后,云飞龙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爸,消息风声走漏了!”
“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这几天,我刚才和郭毅聊天,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
电话那边陈默了几秒钟,“他跟了我几十年,我带过来的不少骨干都曾经跟过他,估计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透出去的。”
“现在怎么办?郭毅可不是轻易能绷着嘴的人,要是哪天喝多了把秘密说出去我们可就麻烦了。”
“你想怎么办?”云泽的语气看起来丝毫不慌乱,反倒问起云飞龙的主意。
“我?我觉得……要不给他一笔钱让他把嘴管严一点。另外,让他退休吧,退休工资给他两倍,另外再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
不知为什么,云飞龙听到电话那头似乎传来轻微的哼笑。
“好,你去办吧!”
没等云飞龙回答,云泽已经把电话挂断。
……
第五十章 冤家路窄
一夜的奔波让沈阑倍感疲惫,但是飞速运转的脑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一条线索渐渐明晰了起来。
初步可以判断,某股隐藏的势力在收集晶体的情报,他们渗透在本地的各色帮会之中,覆盖面极广,包括黑拳场、黑市等灰色地带。既然目的是为了收集晶体,那么革命者自然成了他们必然要面对的敌人。
这股势力处在黑暗之中,想必对自己的实力和革命者的实力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那就是他们远远没有到能和革命者抗衡的程度。既然如此,贸然杀掉两名开创学院的学生似乎有些愚蠢。
如果仅仅是为了摸清开创学院实力的话,这一招只会打草惊蛇。沈阑回想起当天战斗的场面,被零寄者寄生的两个黑衣人显然另有所图,至于真实目的,沈阑从酒吧零寄者口中也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收获并非仅此而已,从偏远的西大来到城区,沈阑才终于体会到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
送秦栎回到学校后,沈阑并没有马上返回。仅在城中村,他就感知到了近两千颗光子。
对虚假宣传和假冒伪劣深恶痛绝的沈阑,没想到竟然糊里糊涂沾了次光。走了这么一遭才发现,原来市场对于韭菜的需求可真是足够巨大。
看来人还是应该在更为广阔的天地中翱翔,永远待在西大那种小地方眼界始终只有巴掌那么大。如果早来几天,说不定沈阑现在已经突破第一层境界了。
城中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口,粗略按照五万人计算,五万人就可以贡献两千颗光子,那么整个沙市四百万人口,岂不是几十万颗起步?
当然不排除城中村对韭菜需求量偏大这么一种可能,但是不论怎么算,城市的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
在收集了四千颗光子之后,连他这个根基雄厚的革命者都感到身体发虚。凭借这次努力,光子总数成功超过了一万颗大关,四万基数的光子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
这对沈阑来说是个天大的喜讯,如果再努力一个星期,第一层境界就不在话下了。真想看看突破第一层境界后实力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躺了三个小时,沈阑再也无法入睡,天还没有亮,现在不到凌晨五点。沈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走走,他没有晨练的习惯,从开始修炼以来,所有的活动都在晚上进行。
这么早起来,还是高中毕业之后的第一次,莫名有些怀念高中时代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曾经那些自己最为痛恨的岁月,在经过一番成长之后竟有些不舍。
虽然是夏季,但此时天空仍然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黑色之中。不少大爷大妈已经在小区外面的小广场上操练了,都说高手在民间,沈阑这回信了。
小广场为了给大爷大妈提供方便,早早把路灯打开。一个大爷满头白发,看起来最起码六十,风仙道骨,在单杠上玩儿起了单臂大回环,连续十几个不停,看得沈阑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边上的大妈丝毫不示弱,大腿一劈,稳稳一个一百八十度的一字马斜劈在双杠上。
再看看其他的,简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从小区出来,陆续有大爷大妈提着菜篮子来到这里,打算活动活动筋骨再开始一天的劳作,看样子应该是附近村子里村民。
沈阑咽了口唾沫,要是这些人成了革命者,我们这些年轻人还特么玩儿个屁啊,真是一股可怕的战斗力。
溜了溜了!!
走在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公交车、摩的、面的还没有开始工作,街道上分外安静。沈阑心情大好,便沿着街道随心走走。
急速的风声迅速接近,沈阑汗毛竖起,迅速一个转身躲在一棵树后边警戒起来。从风声可以判断,这是一个革命者,而且具有相当的实力。
果然,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从不远处的小路上闪过,顷刻间跃升到六楼高的宿舍楼顶,没有任何停顿便又落在了另一栋宿舍楼上……
莫非又是零寄者?沈阑不敢大意,吞下一颗光子,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紧紧跟在影子后面。
沈阑心中一紧,影子前进的方向毫无疑问是小树酒店。
竟然是云飞龙!!
短短几日云飞龙的实力又有了飞速跃升,从他的移动速度和身手判断,已经远远不是前几日能够比拟得了的。
怎么一个革命者实力提升如此之快?莫非他也或得了韭菜?不!不可能!这等神物只有我沈阑才有,绝对不可能。
云飞龙进了酒店,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异常才一头扎进去。
沈阑不必步步紧跟,现在他的听力极好,在几百米远的地方都可以清晰捕捉到别人的对话。
“龙哥,有什么事?这么早把我叫来。”姜晓华急切地问道。
“要加快行动,我爸已经动手了,这批货千万不能出任何闪失,这可是价值几十个亿的买卖。”
“时间这么紧吗?恐怕……”
“少特么找借口,不行就给我滚蛋,滚之前把你小命给我留在这里。”
“我今晚就去!”姜晓华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算了,我跟你一起,除此之外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走吧,晚上到老地方等我。”
“知道了!”姜晓华应了一声离开了。
不久,唐青风出现。
“郭毅死了!!”云飞龙直截了当说道。
“什么时候?”唐青风显然始料未及,神色大变,“谁干的?”
云飞龙恶狠狠回答:“想知道吗?我现在告诉你!!”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
“不!!你得知道,跟他一起死的还有在东南亚的几个人,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骨干。”
“不,不……”唐青风显然低估了这对云家父子的心狠手辣,他顾不得许多,反身朝着门口跑去。
云飞龙怒不可遏,飞起一脚踹在唐青风后腰,虽然这一脚收了力,可是唐青风脑袋还是撞在了墙壁上。
“咚!”空旷的走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白色的墙壁沾满血痕。
唐青风脑子一阵发白,白色的衬衣半边已经染成了红色。云飞龙不打算收手,五根手指卡住他的脖子。
“你以为我们云家的车是那么好上的?”云飞龙的声音颤抖起来,几乎咆哮“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告诉你,晚了!!!”
“我……我不走了……听你吩咐……”
“想吃我们云家的饭,你得有那个本事。只要踏进来一步,你就是化成灰也得洒在我们云家的花盆里!!”
……
沈阑和云飞龙接触不多,但可以明晰感受到他是一个格外内敛的人,他和姜晓华不一样,虽然年轻,但是城府要深得多。姜晓华不足为虑,但是云飞龙却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能让一个不露声色的人变得这么抓狂的原因只有一个,怕是有些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和承受能力。
很显然,他说的那几个人突然死亡是他预想不到的,即便他再怎么沉稳老练,这样的事情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
沈阑很快离开了,他有些为云飞龙感到悲哀。在一个本该活力四射的年龄却被裹挟在父亲的魔掌之下。
远远看去,小树酒店宏伟的身影掩映在夜色之中,周围没有任何灯光,能够听到的只有阵阵叹息。
……
姜晓华的座驾是一辆野马,停在南北区之间的马路边上,根本不用担心警察来这里抄牌。
既然云飞龙和他约定了在固定的地点见面,那么只要盯着这匹野马就基本不会出岔子。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沈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起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电影里才有的剧情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从沈阑租住的房子勉强可以看到野马的车头,时间临近夜晚,姜晓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沈阑心里紧张起来,生怕姜晓华采用其他的方式溜走。
虽然沈阑现在有武艺在身,普通人恐怕十个都不能近身,但他对即将面对的情况一无所知,人的恐惧往往都来自于未知。
直到深夜,在沈阑几乎要放弃时,姜晓华终于发动了车子。事不宜迟,他迅速隐身跃出阳台,向移动中的姜晓华靠近。
临近午夜的校园里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街边的几家小店还没有打烊,沈阑仔细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姜晓华的移动速度很快,出了校门之后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沈阑轻蔑地笑起来,不急不忙拿出一把钥匙,轻轻一按,街边的小电驴“唧唧”叫了两声。
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虽然电驴速度比不上野马,但是西大进城这段路比较难走,就算开车速度也会很快。只要能大体感知到气流飘动的方位,沈阑自信不会跟丢。
进了市区,汽车拐进一个巷子,在角落停了下来,姜晓华走到一个店铺前,敲了敲已经锁紧的大门,沈阑把电驴锁在远处,徒步摸到这里。
这地方沈阑看着有些眼熟,似乎以前来过,抬头一看,兴盛典当行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呵呵,真特么冤家路窄,眼前的招牌勾起了沈阑心里苦楚的记忆,这就是自己变卖卡地亚手表的那家当铺。
第五十一章 红色宝石
当铺的门开了,一颗肥硕的脑袋伸了出来,沈阑一眼就认出这个不愿沾染人间腐朽气息的酸老板。
他们二人似乎早就相识而且早已沟通过,并没有过多寒暄便一起走了进去,店铺的大门从里面锁上。过了不久,二楼一个房间透出了一缕微弱的灯光,那里窗帘紧闭。
沈阑悄悄靠近大门,一处半开的窗户给他提供了可乘之机,轻轻一跳,沈阑抓住窗沿,随后一个翻身来到了二楼。
这是个杂物间,地上随意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是陶陶罐罐,书法和字画这一类东西。乍一看,就像一个古玩市场,不过这些东西似乎也能和当铺扯上关系,并无不妥。
另一个房间传出了阵阵交谈声,那里的门虚掩着,沈阑感受到房间里别样的气氛,除了当铺老板和姜晓华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透过门缝,沈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刘老板,这个东西你见过吗?”云飞龙问道。
云飞龙手中的东西像是一颗宝石,泛着淡红色的光芒。刘老板接了过去,拿着放大镜仔细瞧了瞧,随后又是用手电筒照又是用小锤子敲,还用了一堆沈阑根本就没见过的电子设备折腾了许久。
“没见过,像是某种矿物结晶。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就算是在黑市上也绝没出现过。”刘老板说道。
“你没见过不奇怪,这东西出土于东南亚f国,你们知道我爸在那边有矿山,这东西就是从那里挖出来的,”云飞龙说道,“仅此一颗,而且公司里的专家和最有经验的老工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刘老板说:“这东西也不像是人工合成的。”
“没错,而且成分无从知晓,不是现有可知元素中的任何一种。除此之外还有更奇怪的事。”
“什么?”姜晓华和刘老板几乎同时问道。
“这东西挖出来后,一直保存在库房里,库房周围大约三公里的植被,包括树木,花草全都开始疯长。”
“竟有这种事!”刘老板有些吃惊。
云飞龙说道:“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发动你所有的关系网,尽可能打探一下国内是否出现过这种东西。”
刘老板听了这些话,没有很快表态,似乎在权衡什么,随后他说:“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不清楚,不过似乎和那边的人提到的东西有些相似,老实说,我没有能力质疑他们。”
刘老板和姜晓华同时打了个激灵,两个人都默默不语。
“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我先说好,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你那么大野心,虽然我和黑市有些关系,不过也是挣个小钱而已,违法犯罪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刘老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说道。
云飞龙脸上一丝露出稍纵即逝的不屑,对姜晓华说:“至于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自有你好处,切忌一点,不要搞砸。”姜晓华连忙点头。
“今天就说这么多,分头行动吧。”云飞龙说完就起身往门外走,并一把抓住姜晓华的胳膊说道:“你跟我来。”
沈阑赶忙退后,从刚才的窗户跳到楼下。姜晓华和云飞龙坐上汽车疾驰而去,看样子还有些未尽事宜,沈阑紧随其后。
今晚不虚此行,就从刘老板说的绝对不去违法犯罪这一句话来看,他们要干的肯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个红色的宝石当真奇特,蓝色的是晶体,这个红色的又是什么?竟然可以作用到周围三公里的所有植被,光子和这颗宝石有什么联系吗?
一会儿红,一会儿篮,怎么的?你们要开幼儿园吗?真是操碎了心啊,诸多疑问让沈阑铁了心要跟踪到底。
这次的行车路线和来时正好相反,正是回学校的方向,汽车在离学校十几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片片茂密的树林。云飞龙拉着姜晓华就往树林里钻。
沈阑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生嫌恶:“哎呦,这是哪一出啊,大半夜还钻小树林,难道说……不说别的,大夏天钻树林还不被蚊子咬死,真是够重口味的,选人也选个帅一点啊。”
不不不,沈阑马上意识到自己思想偏离了正道,赶忙念起了三字经:“我不弯,我不弯,我不弯,我钢筋,我钢筋,我钢筋。年轻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要有坚定立场的。”
沈阑即便十万个不愿意可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他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云飞龙在一棵树边站定,对姜晓华说道:“你跟我去那边,我带你见见世面。”
“我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啊,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姜晓华吓坏了,语气甚至带有哭腔,对那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没等姜晓华说完,云飞龙就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想死我现在可以成全你,保证你连个渣滓都没有,你记住,我云飞龙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这种人到处都是,我不在乎死你一个。”
姜晓华倒在地上,全身沾满泥土,因为害怕,他剧烈呕吐起来,满身污秽。沈阑看着地上的姜晓华没有任何同情,至此,他终于看清这是怎样一个人。
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生性顽劣的痞子,可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弱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他在强权面前竟如此不堪,甚至还会摇尾乞怜,当受到欺侮时他并不会去过多反抗,只会把暴力发泄于更弱者。
云飞龙慢慢拿出了一个沙漏,随后俯下身对姜晓华说:“跟紧我,否则你会死,而且是惨死。”紧接着他把手中的沙漏捏碎了,然而沙子并没有窸窸落下,沈阑只看到那沙漏发出了隐隐的光芒,并伴随着一阵像是墙壁碎裂的声响。
碎裂的声音逐渐向沈阑靠近,他看到四周的树木纷纷断裂,大气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迅疾的风暴骤然刮起,树木断裂的残枝一股脑涌向那个缺口。沈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丝毫无法摆脱这个缺口。
就在他以为自己大难临头之时,耳边突然传来数声枪响。在缺口上方接连响起剧烈的爆炸声,沈阑立刻被声波压得直不起腰来,同时,缺口的引力骤减,趁此机会,沈阑猛然发力,迅速逃出缺口的引力范围。
就在此刻,树林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沈阑大为惊异,大气不敢出一口,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事不宜迟,他把自己的气息压制到最低,并借着隐身的能力悄悄溜出包围圈。
爆炸声此起彼伏,声波没有四散传播,而是全部集中覆盖在空气的缺口周围,顺着声波传递的方向,空气被再次扭曲,缺口被完全隔离起来。
人群中一个身影拔地而起,刚刚站立的地方顿时烟尘滚滚,他凌空将手中一团似水的液体甩向缺口,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是剑气,那团似水的液体在空中爆裂,水滴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扭曲的空气在这液体的浸润下逐渐恢复正常,缺口也慢慢闭合,直到完全消失。
“抵御冲击!”
刚刚的身影发出一声怒吼。低沉的震颤声由远及近,倏地,方圆十几公里大地震颤,天地轰鸣。
远处的夜幕下,漫天的烟尘滚滚卷来,吞噬了房屋,树木,还有夜色。沈阑周围飞沙走石,断裂的石块和树木迎面袭来。他赶紧幻出翎语挡在身前,才勉强勉强稳住身体。轰鸣过后,大地和天空慢慢安静下来,残枝断木纷纷坠下。
缺口似乎被修补完整,但这些人的目的显然不单单在此。云飞龙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身边的姜晓华在刚刚的爆炸声中昏死过去,他根本没时间顾及其他,冲击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消散便飞速逃走。
沈阑跳将起来,站在远处的树干上,洞若观火,他觉得此时的云飞龙已如瓮中之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里竟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革命者。而且一个个身手敏捷,特别是手中的武器,简直叹为观止。沈阑以为革命者崛起,现代化的武器已经没有了多少用武之地,可是这么一看,自己大错特错了。
果不其然没逃出多远,身后一人飞起一脚将云飞龙踢翻在地,近乎碾压的实力。几个人顺势把他团团围住。带头的一人说道:“等候多时。”
云飞龙不屑于在这里费口舌,带头的那人见此情形也没有再废话,抬手便打。沈阑不禁有些怜悯云飞龙,这伙人看来一个个都是是暴脾气,能动手绝对不废话。
另外,就穿着来看,他们并不像有组织的队伍,一个个穿着随意,怎么看都像一群散兵游勇,不过从他们的手段来看,可不是散兵游勇能够轻易达到到的程度。
第五十二章 战场捡漏
本以为这场单殴该收场了,可沈阑发现又有十个身影在迅速接近刚才的位置,这下单殴要变成团战了。
远处天空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阵图,阵图由三个同心圆构成,最中心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阵图的上下左右各有一人,突然一线光束从阵心射出,目标正是地面的人群。
地面上一方虽然只有八人,可并未表现出慌乱。
其中六人立刻靠拢,一面巨大的盾牌凭空出现,光束在接触盾牌的刹那光芒四射,将浓厚的黑夜照亮。
剩余两人瞬间移动到十人侧翼,分别从左右两路发起突袭,左侧的一人手持利剑,右侧一人则赤手空拳,速度快到沈阑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眨眼功夫,敌方四人竟死于这二人之手。
这一幕真是始料未及,沈阑庆幸自己及时逃出,自己若是波及进去还真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被斩杀的四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最起码在沈阑现在看来,他们的实力是要远远超过自己的,可即便这样的实力,也不过是强者一刀的问题。
沈阑打量着双方,一方穿着随意,而刚刚赶到的一方却衣着统一,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入眼。
很明显就是“民兵”遇到了“正规军”嘛,可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只能说不是正规军没用,实在是民兵太强横。
一下子损失四人,阵图自然是破裂了,可地面的六人迟迟未动,并没有增援的意思,他们只是保持着警戒的队形,看着己方的两名高手在敌阵中拼杀。
正规军见此情形赶紧收缩,四人在前,两人在后,紧盯着眼前的一举一动。
随后后方的两人冲向前去,顿时形成二对二的局面,这四人实力相当,纠缠在一起,看得出双方底牌尽出,招招取人性命。
天上的战斗激烈无比,可沈阑的关注点并不完全在他们身上,他认为云飞龙才是这场打斗的核心。
两路人马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相遇,更不会莫名其妙动起手来。
云飞龙挣扎着站起来,看到有人出手相救,立刻起身继续逃跑。
地面上的四名民兵拔腿就追,只留两人密切关注空中的动向,以便随时提供支持。
沈阑不由佩服起来,这些民兵果然训练有素,不论何种情况都留有后手。
而正规军这边却差多了,或许是队友的死让他们乱了阵脚,他们竟撇下还在激战中的队友,尽数朝云飞龙冲去,和民兵厮打在一起。
双方实力虽起鼓相当,可正规军战术不及对手,目前人数也处于劣势,就算是沈阑这种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菜鸟看来,这场战斗基本上没有悬念了。
正规军好好一副牌毁在自己手上,他们今晚恐怕难逃一死。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不无道理。
正规军明知己方已现颓势,却还在拼死抵抗,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让云飞龙逃走。
云飞龙逃起命来真是不含糊,趁着没有人纠缠,一路连滚带爬,眨眼间就远离了战场。
沈阑觉得这时候自己不去插一脚就有些太不识趣了,就冲着正规军拼死帮助云飞龙逃跑这一点看来,他们应该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云飞龙身上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别人我打不过,收拾你云飞龙还是不在话下的。”沈阑绕开激斗的战场,一路迂回,很快就追到了云飞龙身后,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云飞龙忍不住笑了一声,为自己逃出生天窃喜,可随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竟有人追了上来,他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结果一个大巴掌拍到了脸上。
“叫爸爸!!”沈阑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会蹦出来这么一个词。云飞龙顿时就懵了,一个狗吃屎狠狠亲了大地一口。
趁此机会,沈阑一阵乱摸,那块红色的宝石顺利到手,然后撒腿就跑。
云飞龙哭笑不得,门牙摔掉了两颗不说,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有特殊癖好的怪胎凌辱了,关键是对方长什么样居然都没看清,只记得“叫爸爸”这一句话啼笑皆非的话。
管不了那么多,逃命要紧。这边的战事很快接近尾声,正规军十人悉数战死,民兵无一人折损,可以说此战大获全胜。
带头的一人向旁边的一人问道:“确实毫无反应?”那人答道:“毫无反应,否则,他决逃不了。”
为首一人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将尸体打扫干净便迅速离去。
他们的目的正是云飞龙身上那块红色的宝石,说来很奇怪,沈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块红色的宝石感兴趣。
今天这件事自始至终可以说跟他毫无干系,可就在第一眼看到宝石的时候,这宝石就如同魔物般吸引着他,强烈的念头甚至支配了他的身体,仿佛宝石本就该属于他。
宝石在接触到沈阑的那一刻便和光子一样融进了他的身体,继而出现在群峰之境,平静的记忆之海霎时波浪滔天,云气飘荡,所有的巨浪都围绕着宝石翻腾,就像是在举行某种盛大的仪式,直引得疾风怒号,群峰回响。
红宝石沉入记忆之海,随着一抹嫣红荡漾开去,群峰之境更具灵气,似万物复生。嫣红渐渐淡去,再无波澜。
沈阑待在原地,心中大喜,他用心感受着群峰之境的变化。从最初的的满目破败到如今灵气聚集恰似生命轮回。
高兴之余,沈阑多了一丝忧虑,他清楚看到空气中出现缺口时,自己身体中的光子在迅速消逝。
收集的光子大部分投入了记忆之海,只有少量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是早就规划好的。
从第一次打斗开始,他就学会了给自己留个后手。没想到今天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因为光子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空间缺口对自己的吸引速度,正因如此,他才能脱出重围。
此外,还有一点让沈阑耿耿于怀,从他们的实力来看,这些高手是有意放过自己的,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宝石,或者是他们觉得自己根本够不成威胁。
不论是出于哪一点,沈阑都有些不太舒坦,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暴露在这些高手面前,若果真如此,那自己今后的处境将异常凶险。
他们对待姜晓华的态度也有些匪夷所思,姜晓华昏死在树林里,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阑以为这些民兵肯定会把姜晓华带走,然后严加拷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就算是个小喽啰,也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吧。
可这些人不知是瞧不上这苍蝇腿的肉还是怎的,都没有正眼瞧姜晓华一眼就撤退了。
这石头有这么重要吗,目前看来没有任何作用。沈阑不知道正是这块看似平淡无奇的石头帮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民兵他们之所以能够追踪到云飞龙就是因为这块红宝石会放射出某种特殊的能量,可这块宝石在接触到沈阑时能量就瞬间消失了,甚至将沈阑的气息都完全抵消了。
民兵中的确有探索气息的高手,不过在石头的作用下他感受不到丝毫异常,也正因为如此,沈阑才能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沈阑没有忘记姜晓华,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实在不妥,但他又不敢随便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报警,因为这样很容易被追踪或者监听,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
还好没过多久,一辆汽车拉着姜晓华到了医院,沈阑猜测:“应该是那些民兵所为,这么看来,民兵是正义的一方,红宝石没有落入恶人之手,这应该也算是大功一件吧,红宝石我就暂且替你们保管了。”
时间早已过了零时,沈阑意犹未尽,顺道在市区扫荡了四千颗光子才心满意足去了。
姜晓华天亮之后回到了学校,他不明白自己醒来时为什么是在医院里,只记得当时空气中一个如同无底洞般的缺口要吞掉世间的一切,接着传来几声巨响,他便晕了过去。而那个让他侧目的云飞龙至今音信全无。
当此机会,就应该趁热打铁,云飞龙遭到埋伏而且有伤在身,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贸然出现,姜晓华就是个打酱油的小兵,突破口毫无疑问就剩下典当行的刘老板。
沈阑早就和刘老板结下了梁子,巴不得找机会出一口恶气,恰好此人胸无大志,见利忘义,如果能在威逼利诱之下成为自己的耳目今后获取情报一定会事半功倍。
刘老板究竟有怎样的人际网络还不得而知,但此人异常精明,按照道理云飞龙应该会和他保持联系,可连日来都毫无音信,仅凭这一点他就暗暗觉得可能事情有变。
他果断关掉了典当行,打算避过风头再见机行事。沈阑等的恰恰就是这个空档。
典当行自从歇业之后,终日门窗紧闭,每一个窗户都安装了防护网,甚至还加装了不少摄像头。
沈阑看到这景象也不知道说啥了,不知道这刘老板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大动周章分明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心里有鬼。
第五十三章 好爸爸
整栋建筑里没有丝毫气息,沈阑一连两日无功而返,任何人要想隐匿行踪绝不会待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人没堵到,光子倒是又收集了八千多颗,也算是个心理安慰吧。
这么一来就有些难办了,如果刘老板一直不出现那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不过他要想和云飞龙接头就必须现身,除非他们另有藏身之处。犹豫再三,沈阑想到一个办法,他想赌一把。
晚上时间刚过十二点,两辆车快速驶来,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率先下车,将四周仔细探查一番,然后才簇拥着一个身影下车,从身材和体态判断,此人正是刘老板,沈阑窃喜:“这条鱼果然上钩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刘老板气得牙痒痒,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他十几年的心血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整栋楼只剩下一半硬撑着不倒,但也风雨飘摇。
另一半全部化成废墟,裸露的钢筋一根根矗立着,异常突兀。刘老板不顾阻拦,硬着头皮走进了摇摇欲坠的当铺。
沈阑和刘老板的过节由来已久,当初因为老沈断粮,他只能把卡地亚典当出去,当时来的就是这家当铺,近五万的卡地亚只卖出两千块,不但如此,沈阑还被这老板狠狠羞辱了一番。
“刘老板,别来无恙啊。”沈阑出现在黑暗中,冷冷地说。
刘老板吓了一跳,指着着黑暗中的人影厉声斥问道:“谁。”四个大汉赶忙将刘老板围在中间。
黑暗中的身影走了出来,冷冷地说:“连我都忘记了。”对面的五双眼睛不停眨巴着:“哪来的富家大少爷,看这气质和穿着似乎来者不善。”
“弄死他。”刘老板恶狠狠喊了起来,他说不出为什么,只感到一股寒意逼近,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既然老板发话,四个大汉不含糊,沈阑孤身一人,管他什么来头,既然拿了钱就得办事。刘老板狞笑着拿出一根烟,没来得及点着,就看见四个马仔全部倒在地上打滚。沈阑对付普通人已经如砍瓜切菜,想打赢他,没有任何可能,让他们打滚都算手下留情了。
刘老板咽了下口水,顿时懵了,没想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居然如此生猛,这张脸到底是谁,一时竟想不起来。
“还是打得少啊。”沈阑见这老板没有认出自己是谁,立刻来了火气。也顾不了那么多,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就开打。
刘老板只觉得被拎了起来,然后被扔到了边上的破沙发上,紧接着“啪”一砖头狠狠落在了自己的后腚上,半边腚子“唰”地肿了起来,**的感觉荡到全身。
刘老板一惊:“卧槽,这,这分明是老子打儿子的节奏。”
还在地上打滚的马仔哪见过这么打架的,不但**上受折磨,关键还精神上受侮辱。
四人吓得猛吸好几口冷气,牛批,真牛批。沈阑一砖接一砖抡下去,可怜的刘老板叫得跟杀猪一般。
“想起来我是谁了?”
“您……您是……”
啪啪啪啪啪啪啪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想起来了,您……您是大侠?”
啪啪啪啪啪啪啪
再这么打下去,刘老板估计觉得自己的菊花将要盛开了。
“大侠饶命啊,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啪啪啪啪啪啪
“叫爸爸。”
“啊?”
啪啪啪啪啪啪
“哎呦,爸爸、爸爸、爸爸,亲爸爸哎,您的……您的手表还在我这里,我想起来。”
“很好,教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起来吧。”
沈阑扔掉砖头,心满意足地拍去手上的灰尘,刘老板独自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后腚垂泪,四个马仔像模像样地在地上打滚,不知道该演到什么时候结束。
“这么多天,为什么没有联系。”沈阑假装严肃地问道。
刘老板夹带着哭腔,太委屈了:“敢问大侠您是……”
“嗯?大侠?”沈阑捡起来地上的砖头。
刘老板扑通跪下:“爸爸,爸爸,好爸爸,您来这里……”
“别废话了,云飞龙在哪里。”
刘老板心头一紧,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沈阑仍旧没说话,他抬起手,对面残破的墙壁顷刻间化为粉末。
“现在可以说了吗。”
以暴制暴虽然不太好,但解决问题的效率真是没的说。普通人怎可能见过这种场面,四个马仔顷刻温顺得如同绵羊,一个个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刘老板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显得过于惊恐,不过腚根子的疼痛是真真切切的,他摩挲着屁股,不停咽着口水,生怕沈阑再次发起飙来让他叫爸爸。
他记得沈阑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一脸学生模样,没曾想竟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既然叫了爸爸,那以后就是我小弟了,放心,叫了爸爸的人我是不会轻易下手的。”沈阑说道。
还在地上打滚的四个马仔听了这话,一骨碌爬起来,齐刷刷叫了一声:“爸爸。”这一幕沈阑倒是没有料到,一句玩笑话,居然认了这么多儿子,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玩笑有点儿开大了。
“您是革命者?”
“轮不到你问我!”
“不知道您老人家找我何事啊?”
“我已经说过了,云飞龙在哪里?”
刘老板暗自思忖,这小伙子看样子不是来故意报复的,他怎么会知道云飞龙,莫非也是道上的人物,从他的口气中看得出他和云飞龙并不是一伙的,得小心周旋才是。
沈阑没有啰嗦,拿出了从云飞龙手中抢来的红宝石。
“我一直在国外,想通过云飞龙的关系看看国内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云飞龙那小子拿了我的好处,却没有给我办事。”
“这个东西,云飞龙找我时给我看过,我也一直在等云飞龙的消息。”刘老板稍稍放下了戒心,没有任何隐瞒,沈阑似乎比云飞龙有着更为深厚的背景,单从手段来看也绝非普通人,还是先服软为妙,之后再见机行事。
“既然如此,你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这东西国内并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根本没有产出还是管控很严格,而且成分不明,也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价值。”刘老板答道,“这是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看中的就是利润,只要钱给够,什么东西都能搞到,既然这东西没出现,恐怕也就没什么利益可图。”
事实或许是这样,刘老板说的不无道理,这些投机分子只有闻到了铜钱香才会扑上去,小钱他们更是看不上眼。
不过刘老板的能力仅限于此也太说不过去了,要想在这一行分得一杯羹没有非常手段绝对要饿死。况且云飞龙何许人也,刘老板真是小鱼小虾的话,云飞龙也不会跟他合作。
再用强硬手段恐怕也不会取得什么效果,表面上这些家伙被唬住了,可其实他们一个个骨头硬得很,刘老板背后是否有什么更大的靠山也说不定。
若果真是那样,刘老板便会像弃子般被除掉,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而且太过强硬只会让他们更加警惕,沈阑再怎么恶搞还是要讲一些行规和道义的,放长线钓大鱼,最好顺其自然。
“云飞龙给你多少价。”沈阑当即改变策略。
“您老人家也知道,咱这一行忌讳问这个。您的手段我刘明打心底佩服,不过行规还是要讲的,否则我以后没法做人啊。”
真不愧“盗亦有道”,这家伙干的不算啥好事,可还真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行为真是极端无耻。
“有尿性,不过我想你不会跟钱过不去吧,这样,云飞龙你就当不存在过,省去这一环,直接跟我交易,不管他出价多少,我出两倍的价。”
“您说笑了,我只是挣个糊口钱,真没那么大能耐。”刘明一脸媚笑,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丑陋不堪。
沈阑顿感恶心,心里骂道:“挣个糊口钱能吃成这肥头大耳的样子,你怕是把我沈阑当傻子看了吧,看样子是自己出价太低了,人家瞧不上眼,想不到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敲诈一笔。”
“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沈阑不屑地瞟了刘明一眼,“看你有没有胆量,五倍。”
刘明的眼睛亮得发光,急不可耐地问:“当真?”
沈阑一巴掌重重甩在刘明脸上,刘明双脚离地飞了出去,鼻孔和嘴角流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沈阑竟生生把嵌在墙壁中的钢筋扯断了,钢筋断裂爆出的声音像子弹出膛,强烈震慑住了在场每一个人。
沈阑受够了刘明的贪得无厌:“别跟我玩儿心眼,我平生最烦的就是你这种出尔反尔的家伙。”
刘明趴在地上连连后退,他的舌头还在发麻,半边脸已变得紫青。他丝毫没料到沈阑会突然爆发,他笃定再耍花招真的会死在这里。
刘明蜷缩在墙角大口喘着气,哭丧着脸说:“亲爸爸,放过我这次吧,我全说。”
“捡重点,别浪费我时间。”
“我真的没有红石,只有两颗蓝色晶体,在我住处。”
第五十四章 兄弟,以后叫干爹
“现在就带我去。”沈阑走到墙角一把拎起刘明就往楼下走去。四个马仔大气不敢喘一口,赶紧让开一条道,然后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沈阑把刘明扔进车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记住,别逼我发飙,再耍花样,后果自己掂量。”
“好…”刘明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心里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狠毒了。”
沈阑掸了衬衣的灰尘,随后从衣袋里掏出一颗钻石递到刘明眼前。
“应该识货吧。”沈阑说,“如果你真有东西,这就是我出的价,要是没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刘明刚刚从麻木中缓过来,看到钻石后,暗淡的眼睛又泛起光泽。
他不敢看沈阑的眼睛,只是小心翼翼接过钻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了照。刘明别的本事没有,看这些东西却是十拿九稳。他不顾还在流血的肥脸,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孔,深吸一口气,十分自信地说:“极品。”
沈阑也不知道现在钻石到底值不值钱,市面上众说纷纭,说钻石不过是炒作的结果。但沈阑管不了那么多,有人觉得它值钱就行。
汽车行驶了近一个小时后,在一个牌楼前停了下来,牌楼中心写着四个烫金的大字“文化商城”,如果不是附近灯光的照耀根本无法辨认。
这牌楼并没有多久的历史,很明显是一个粗糙的现代建筑,上面色彩早已暗淡,柱子上的红漆几乎脱落殆尽。
为了应景,牌楼后面还像模像样地修建了一座小型的拱桥,桥头两边是两尊石狮子,桥下则是几孔喷泉。
这“文化商城”就是一个比较大型的文具用品商区,只要是和学生沾边的东西一应俱全。周边有三所小学,一所重点高中,和三所高校,因为位置优越,学生众多,这里的生意一年比一年红火。
刘明的住处就在这里,他原来就是从这里发家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在这里租了间小店卖一些文具用品。
附近学生本来就不少,再加上他的一些小聪明,生意还算做得不错,到后来他买下了一间店铺,计划着把自己的生意做大。
不过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里一开始还比较有商业秩序。因为商铺较少,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相安无事。
慢慢地,竞争激烈起来,个别商店为了抢生意开始私搭乱建一些棚子来扩大自己商铺的面积,后来众人效法仿,管理也没有跟上,这样一来连消防通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潜藏着很大的安全隐患。
接着一些闲散分子也来到了这里想分一杯羹,主业就是在商场门口卖游戏光盘、游戏机等各类电子产品,多的时候有几十个摊位,坑蒙拐骗时有发生。
终于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市政府来了一次集中清查,风气焕然一新。
但自此之后,文化商城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里地处老城区,周边的高校接连开始往新区迁移,连中小学都在别处建了分校,文化商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刘明的日子不好过了,于是就动起了歪脑筋。
沈阑没想到刘明原来也是个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出过力”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舍不得卖掉最初的那间店铺,真是性情中人,游走在违法边缘却住在书香气息这么浓郁的地方,真是讽刺。
店铺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学习用品,看得出还在营业,对刘明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掩护。
再往里走是一个小房间,有一个小梯子通向二楼的隔层,位置十分隐秘,很难发现。
四个马仔在外面守着,沈阑和刘明独自来到二楼。这个夹层里摆的还是书籍,刘明在书后翻来翻去,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后,里面摆放着两颗蓝色的石头,刘明示意就是这两颗。
“你怎么知道这是晶体?”沈阑仔细端详着石头,他能肯定这两块石头和小齐的那块属于同一种物质,刘老板没有说谎,这就是晶体。
“我……云飞龙给我看过这个东西,说是革命者修炼就靠它。其实我也有点儿奇怪,怎么突然又让我找红色的石头?”
晶体是严密管控的资源,开创学院从来都是不准任何人带出来的,云飞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开创学院工作疏忽?
“云飞龙有没有跟你说他的晶体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事他是不会说的,更不可能跟我这个小人物交心。”
“他问你买过晶体吗?”
“从来没有!”
“晶体在黑市上流通吗?”
“当然,革命者要想修炼必须靠这个玩意,否则就算引发了革命也不会有多厉害。”
“这么一块晶体卖多少?”
“二十万!”
“啥?二十万?特么的吃亏了!”沈阑心里简直一百个卧槽呼啸而过。真是吃了没见过世面的亏,一块晶体竟然被炒到了这么高的价格。韭菜才卖了十六万,怎能让沈阑不心疼。
“现在需求很大的,价格说不定还会往上涨。”刘明说道,“一块晶体可以提升不少实力,有些人给打款当了保镖,一年工资都百万计,这二十万不足挂齿。”
“红色石头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刘明看到沈阑恶狠狠的眼神生怕他又下狠手,急忙说:“我绝对没告诉别人,而且这东西值不值钱还不知道呢,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信。”
沈阑问:“你这两颗晶体是哪里来的?”
“从道上哥们那里买的,至于他们怎么搞到的,我们从来不过问,犯忌讳。”
“没有红石你怎么跟云飞龙交代,不怕他针对你吗?”
“那倒不会,他可是家里有矿的人,再说这次只是帮他打听消……”
“我特么知道他家里有矿,”沈阑一口打断刘明,“你怎么知道老子家里没矿?就你长了张嘴是不是,罗里吧嗦,再说他有钱老子砖头伺候。”
刘明听了吓得赶紧捂着自己的嘴,不知道哪一句话又得罪了这个爸爸。这爸爸脾气还真是古怪,咋就听不得别人比他有钱?
“以后不论红石还是蓝石,全都给我留着,有多少我收多少。”
刘明不知不觉间额头布满汗水,面露难色:“晶体还好说,可是红石……”
“你还真是怕云飞龙啊!”
“也不全是怕,他这人手眼通天,我这些年也确实没少从他那里获得好处,呃……所以……”
沈阑双手抱在胸前,哼了一声,故意带着生硬的口吻说:“所以我替你说了吧,你之所以不想跟我交易就是怕得罪云飞龙,一方面怕被报复,另一方面因为你们合作已久,突然间中断联系一定会让他起疑。但是你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我把价格加到五倍你就动摇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刘老板,你吃相也太难看了。”
刘明听了沈阑的话后,眼珠子显得格外明亮,神神秘秘地说:“只要您愿意留个名就好,我就说有大买家出家更高。这么一来,价格至少翻一番。反正他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钱的。每次他从我这里搞东西,我肯定要推脱几次,一来二去,利润也就越滚越大。”
“你当他是白痴啊,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你这是诚心吊胃口,跟在这么个狠角色后面小命够用吗?”沈阑觉得刘明看似精明,实际却有些蠢钝,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都想不明白,沾点便宜还沾沾自喜。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做生意一定是有来有往的,云飞龙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独自搞定所有事情,就算是亿万富豪也得有自己的人脉和交际网,只要是个人,早晚要学会混社会的。”
一番说歪不歪的道理让沈阑心生感触,不过刘明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他心生不悦:“蹬鼻子就上脸,还跟我显摆起来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啥本事。”
刘明看到沈阑脸色黑了下来,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放肆:“您过奖,本事谈不上,一切承蒙道上朋友赏脸。”
沈阑把手里的钻石扔给刘明,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我出价是云飞龙的五倍,这颗钻石怎么也够了。”
“今天开始,你往外散布消息,把蓝石的价格炒起来,你就说有国外买家高价收购,但不要暴露我,记住一点,不要让这石头被别人买走一颗,我这里不差钱。云飞龙那里交给我,如果他出现想办法联系我,地点就在典当行,今后我罩着你。”
沈阑把钻石放到了刘明手上,死死盯着他,“你没有退路了,典当行没了,不收我的钱你要么饿死,要么被我打死;如果收了,你就得罪了云飞龙,就算你继续抱着云飞龙的大腿,他今后也很难再相信你,早晚你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你只能跟着我,我想云飞龙可没给过你这么多,这钻石少说也值几十万吧。”
“大哥,小弟今后肝脑涂……”
“咳咳……”刘明一脸纳闷抬头看了看沈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知道沈阑这挨千刀的从哪个鬼地方捡了块砖头。
“爸爸……”
“算了,别叫了,我不想占你便宜,以后叫干爹。”
“……好……好”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刘明和四个马仔嬉皮笑脸想送沈阑回去,只换来沈阑不屑地一瞥。在五人的注视下,沈阑消失了,留下他们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沈阑不知道自己的威逼利诱能取得多大的效果,刘明会不会留有后手也无从得知,这分明就是一场险棋。
刘明没有去冒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沈阑似乎把他看得太高了一点,云飞龙跟他联络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大能耐,而是因为道上的规矩本来就是这样。
沈阑是哪条道上的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他们这条道上的,他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哪门哪派一上来就让人做儿子的。
他猜测沈阑或许真的是什么豪门,和云飞龙家有什么世仇也不是不可能。
不论哪一边,他都是不能得罪的,但他也不想投靠任何一边。迟家抠门,给的钱少,沈家太损,非要当自己老爸,都不是什么好鸟。
第五十五章 强人锁男
敏姨缠上了沈阑,经常死皮赖脸要搬来和沈阑一起住,说辞是怕沈阑再喝酒出什么意外。
多亏沈阑钢筋般的毅力,死死顶住敏姨迅猛激烈的攻势,要不然学校估计又会冒出什么炸雷的新闻。
时钟指向九点,沈阑还在床上流着口水,房门猛地被敲得“哐哐”响。
“阑阑,起床了!”
“卧槽,我居然梦到了敏姨!”沈阑吓得从床上扑闪起来,“吸溜”一声用手背擦掉流到耳朵边的口水。“尼玛,竟然要给我检查身体,卧槽!”
“阑阑,起床了!”
“卧槽,居然真来了。”沈阑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醒不过来了,听到门外柔媚不失响亮的呼喊差点儿一泡夜尿喷出来,紧紧捂着档口冲到厕所。
“你干嘛!”沈阑露出一条门缝问道,这一看发现外面不止敏姨一个,樊明川、史小可、汪健明还有蒋铭和黄伟几个同学,不过看脸色似乎都憋了一坨大便,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又黑又长的棒子。
“你们要干嘛!”
敏姨举起两只手,左边是那根又黑又长的棒子,右手,右手,居然……居然是特么一条又细又长的尼龙丝。
对面的门“吱呀”打开了,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书包走了出来,后面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妈妈。
那妇女一开门看见门口围着一大帮手里拿着又黑又长家伙小伙子,吓得蹦起老高。
“妈妈,你看,‘强人锁难(男)’,不对应该是‘左右为难(男)’!”
“回去,回去,回去!”中年妇女花容失色,兴许是护犊子心切,拎起小男孩儿的后领扔进了屋里,然后“砰”一声将防盗门死死关上。
众人:“…………”
沈阑:“…………”
樊明川说:“瞎说,明明是‘知难(男)而上’,表述不准确。”
史小可说:“什么呀,‘难(男)上加难(男)’才对。”
沈阑脸唰地黑了,你们特么是来这里成语接龙的吗?他生怕对面妇女报警,打开房门让这群男进来。
“钓鱼去!”敏姨兴冲冲说道。
“走。钓鱼去!”后面的几个男学着敏姨齐刷刷举起又黑又长的棒子,不对,鱼竿说道,一切都像是排练过一样。
“……好……好……”
敏姨带头,一群人吊儿郎当缀在后面。穿过西大的大街和小巷,这一支奇奇怪怪的队伍在路上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没人知道前面一个兴高采烈的向导后面缀着一群苦大仇深的男子是一种什么配置。
从出租房出来,穿过整个北区,渐渐接近后面的郑家村,道路变得曲折不平,学生的身影越来越少,反倒是村民越来越多,不时可以看到骑着摩托车扛着农具的裸身大汉。
约莫着走出三公里远,大片的农田出现在眼前,远处的山包延绵不绝,苦大仇深的队伍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大爷,水库离这里还有多远啊?”史小可满头大汗,朝一个蹲在树荫下的大爷问道。大爷挤弄着松弛的脸皮,狠狠吸了口卷烟。
“小伙子,你们去上坟啊?上坟从这条路右拐,再走上二里地就到了。你家先人叫啥名啊,告诉我名我可以跟你指指哪个山头。”大爷操着不太流畅的普通话问道,显得格外热心。
“上坟?大爷,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我们不上坟。”
“不上坟?那你们哭丧着脸干啥。”
“……这……这不是晒嘛。”
“水库从这条岔路口上去,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了。”大爷指着前面的路说道。
“好,谢谢您!”
一行人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继续朝前走,没过多久,宽阔的水面出现在眼前,水中倒映着青葱的山峦和浓密的植被,满眼碧绿。
山风拂过,席卷着水中渺茫的腥气,夹杂着点点潮湿,格外惬意,眉头紧皱的众人心情顿时舒展起来。
就连沈阑都神情为之一振,想不到西大还有这么一个休闲的好去处。
大伙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鱼食和一些饮料、零食后各自忙碌起来,绑绳的绑绳,搓鱼食的搓鱼食,探水位的探水位,虽然都没什么垂钓经验,但乍一看还像模像样。
一条高架桥从水库上方穿过投下大片阴凉,仅有的阴凉地成了垂钓者的首选。
钓鱼的人并不多,只有四五个,但从他们的装备来看,应该是很专业的垂钓爱好者。
钓鱼帽、马扎、鱼篓等等应有尽有,水边的渔网里还摆动着几条肥硕的大鱼。
再看那鱼竿,啧啧,又粗又长;那神情,分外专注;那姿势,格外有派。沈阑他们不敢靠近,生怕打搅了大佬的兴致。
装模作样拾掇好了装备,他们在其他的地方下钩。可这下钩还真是个技术活,没有经验的傻小子们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没办法把钩子甩进水里。要么是鱼线太伸不到水边,要么是鱼线太长绕成一团。
冷不丁樊明川嚎叫起来:“哎呀,卧槽,谁钩到我了。”附近几个人赶紧扯起自己的鱼竿,这边还没捋明白,又听见樊明川叫了起来:“谁呀,还扯,疼,疼,疼。”
黄伟摸着后脑勺,幽幽地说:“sorry啊。”。樊明川取下挂在衣服上的钩子说:“我觉得你那线太长了,赶紧收一收。”
黄伟说:“放长线钓大鱼,太短了只能钓上来虾米。”
樊明川脑袋一扭说:“哎呦,好像有点儿道理。不过咱的鱼竿太短了,伸不到深水区,线太长都沉到水底了,咋能钓上鱼来。”
其他人也听得云山雾绕,几个性急的胡乱把鱼竿捅进水里就算完事儿。
黄伟拿不定主意了,说道:“好像也对,要不咱去那边,那边水深。”樊明川说:“算了吧,要是你掉进去,我们还得钓你去,就你那挑食的德行,蚯蚓你能吃?”
“那是,钓他上来估计一个烤鸡腿。”史小可笑着说。
“你干嘛,钩一坨草干啥?”蒋铭指着汪健明的鱼竿问道。
“嘿嘿,我问老板了,这里面草鱼多。”
“……”
“……”
“……”
“别告诉我草鱼吃草,我读书少……”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好歹都把鱼竿架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半条虾米也没钓到的一群小伙子逐渐没了兴致。
“他奶奶的,这么长时间连个鱼毛的没钓上来,咋回事儿啊?”樊明川时不时拉出鱼钩看看,看完再放回水里。
“大哥,鱼不长毛。”黄伟说道。
“嘿,这还用你说,我不知道鱼没毛啊?”
“你别急啊,放水里就别动了。你总是动鱼竿,鱼不会咬钩的。”
“你钓上来啥了?”
“啥也没有,好几次都是鱼食被吃完了。”
“为啥我的鱼食没鱼吃?”樊明川拉起鱼钩,指着上面挂着的一条小蚯蚓说,“这条小蚯蚓都已经泡浮肿了。”
汪健明插嘴问道:“草鱼到底吃不吃草?我有点儿怀疑了。”
“算求了,你们钓吧,吃的时候记得叫我。”樊明川把鱼竿往地上一扔,靠在高架桥的桥墩下玩儿起了手机。
敏姨早早放弃了钓鱼,对着几只小狗崽子聊了十几分钟。他把大伙笼络过来无非是想让沈阑散散心,不想让他压力太大,终日闷在出租屋里总是不好。
沈阑见钓不上鱼来,拍拍屁股站起来朝附近一个小山包走去。
“你去哪里?”敏姨抱着一只狗崽子问道。趴在地上的大黄狗抬起脑袋警惕地看着敏姨。
“附近走走。”
“别走远了。”
沈阑没有回话,随便用手招呼了一下走开了。脚下的小山包并非纯天然生成,而是修高架桥时挖地基翻出的新土堆成的。
在这种荒郊野外,杂草生长的速度飞快,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泛红的土壤,这是南方典型的红土。
小山包上已经被人踩出一条小路,和更远处的山相连。沈阑沿着脚下的野路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脚下尽是绿色,树木多了起来,枝叶越发繁茂。
回头看去,离水库已经几十米远了。因为山头的视野比较开阔,沈阑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里走失,便漫无目的游荡起来。
老实说,沈阑很少来到野外,看到水库的第一眼他就十分兴奋,不过一向以高冷为人设目标的他即使内心火热也表现得不露痕迹。
看着辽阔起伏的群山和澄碧如洗的天空,沈阑许久没有这般放松了。
倏忽走过两个小山头,沈阑突然看见不远处半山腰有一团灰色毛绒绒的东西,要不是看见一起一伏的肚子和独特的体味,沈阑还真不知道这是个活物。
眼前这活物块头不大,但也不小。基本上通体灰色的皮毛,短小的尾巴不停扑闪着赶走附近的蚊蝇,耳朵和脸型也不是很大。
沈阑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慢慢绕到正面,却发现这家伙肚子竟然是白色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马?不对吧?有这么丑的马?牛?更不对了?”沈阑托着下巴嘟囔着。
第五十六章 畜生还是牲畜?
那活物听见声响,懒洋洋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沈阑,像是见怪不怪一般再次闭上,鼻孔“咴咴”喷出气息,仿佛在说:“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
沈阑莫名不爽起来:“你这家伙莫非能听懂我说话不成?”那活物本来四只蹄子统统朝前横卧着,这会儿竟换了姿势。
右前蹄支起脑袋,左前蹄搭在白色的肚子上,右后蹄微微弯曲垫在身体下面,属左后蹄最为风骚,竟然搭在右后蹄上,活脱脱一个人。
沈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连吸了好几口冷气:“你成精了吧,再给你找头母的你是不是打算拍泰坦尼克了!”
“噗……噗”那活物以此作为回应。
“你是不是人装的?”
这时汪健明和敏姨的呼喊飘到了沈阑耳朵里,两个人远远看到沈阑大松一口气。
“阑阑,不是让你别走远嘛,让我们好找。”敏姨责怪道。
“这还算远,我刚走十几分钟。”
“你在这儿干嘛?”敏姨问。
“闲逛。”
“我去,你居然和一头驴聊天儿?”汪健明指着地上的活物说,随后嗓门提高了好几个度,“卧槽,这驴真特么风骚。”
“这是驴?”敏姨问。
“这特么不是驴?”汪健明反问。
“这不是一般的驴。”沈阑说。
“看得出,这是一头春心荡漾的驴,你瞅瞅那姿势!”汪健明说。
“这地方怎么会有驴?”敏姨问。
“那你得去问问驴!”沈阑说。
“够了,我们的话题不是驴。”敏姨嚷嚷道。
“就是,咱跟一个牲口较什么劲儿!”汪健明说道。这一说不要紧,三人明明白白看见眼前这头驴的身体抽抽了一下,两只耷拉的耳朵倏地直立起来,这一动作把三人吓得不轻。
“它怎么了?”沈阑问。
“这畜生是不是做噩梦了。”汪健明说。
“什么话,真难听,是牲畜!”敏姨连忙纠正。
汪健明咂摸着两个十分相似的字眼说:“畜生?牲畜?这不一样吗?”敏姨说:“怎么一样了?畜生是骂人的话,牲畜才是正确的表达。”
汪健明不服气地说:“那你说叫牲口对不对!”敏姨说:“肯定不对啊,也是骂人的。不过……好像也经常有人这么叫。”汪健明说:“那不就是了!”
“二位养驴能手,那驴炸毛了。”沈阑立刻打断二人的争论,颤抖都指着已经站起来的驴子。驴子鼻孔“咴咴”喷气,前蹄已经在地上刨出一个浅坑。
“卧槽,它怎么了?”汪健明咽了口唾沫,有些惧怕。
“看样子好像有些生气啊,气氛都不对了。咱赶紧撤吧。”沈阑说罢,三个人慢慢向后退去。
“这家伙能听懂人话?”汪健明悄悄问。
“我也发现了,真是神奇。”沈阑说。
“这么说它听见我们叫他牲畜了?”汪健明说。
“目前只能这么解释。”敏姨说。
“你不是说牲畜是正确的吗?”
“对啊,不信你去查字典,畜生肯定不对。”
“啊……嗯……啊……嗯……啊……嗯……啊……”那驴子两只前蹄高高抬起,猛地嚎了起来,声音震得四周禽鸟四散,等到前蹄落地,那驴子撂起蹶子朝三人奔来。
“卧槽!!!”
三个人齐齐惨叫一声,撒开丫子飚起来。三个大小伙跑得不慢,可腿再长也没人家四条腿的利索。
“你们两个2b,没事儿惹它干嘛,等着挨驴蹄吧!”沈阑边跑边骂,好端端放松一下,竟然被驴给撵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卧……槽……哈哈哈”
“你笑屁啊!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哈哈哈,我忍不住啊,我爸以前老说我脑子被驴踢了,这回我没办法反驳了……哈哈哈……咳咳……哎呀……哈哈哈哈!”
“我回去一定查查字典,看看到底叫牲畜还是牲口。”敏姨边跑边嘟囔。
“这特么的有区别吗!!卧槽!你可别说了,它驴眼都直了!”沈阑回头看见那驴越发疯魔起来,蹶子尥得冲天高。
敏姨身材本来就肥硕,今天还穿了条紧身裤,不一会两条腿就打起闪闪,另外又是在山上,跑起来格外消耗体力。
“啊……”敏姨吧唧拍在地上,沈阑和汪健明冒死拉起敏姨继续疯跑,一拉才知道,简直和拖着一头五百斤的死猪差不多。三个人慌不择路,勉强翻过一座山头后就彻底转向了。
“我把它引开,你们顺着这条路跑。”沈阑指了一个方向回身去引那头发疯的野驴。
“阑……阑阑……回来……”敏姨翻身想抓住沈阑,无奈扑空了。汪健明头脑还算清醒,边喘边说:“赶紧跑回去叫人。”
驴子看到沈阑拍着屁股往另外的方向跑去,立刻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沈阑越跑越快,驴子也紧追不舍,等到完全看不到敏姨和汪健明之后,沈阑立刻刹车,摆开架势准备和驴子干一架。
敏姨和汪健明拖着半条命连滚带爬跋涉到水库边,二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敏姨满身杂草和泥土。其他人赶紧围上来,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嗤笑。
樊明川捂着嘴巴嘲讽说:“你俩打野战去了!”
“说出来丢人啊,我俩……不对,我们仨让驴撵了。”汪健明瘫软在地上说,“给我拿瓶水来,肺都爆炸了。”
“驴?哪里来的驴?”
“就那边山上,我们不知咋得罪了那头驴,那家伙发疯似的撵我们。”
“算了,你俩野战就野战吧,编瞎话也像样一点,这么弱智的借口骗谁呢。不对,你们仨。”
敏姨急了:“没时间瞎扯,赶紧去帮忙,阑阑还被那驴撵着呢……”
“汪健明一个革命者连头驴都搞不定?”
“你还不知道他,滋出的水还没我尿尿尿的远!”
“你们真让驴撵了?不是吧?”
在小卖部乘凉的老板听到“驴”这个字眼,急忙走过来问:“你们真的遇到后山的驴了?”
“真的啊,谁开玩笑啊!”汪健明一边喝水一边说。
“哎呀,你们没事儿惹那头驴干什么!”老板懊恼地拍着大腿,眉头拧在了一起,“真是年轻人啥都不怕,唉!”
“到底咋了,大叔,不就一头驴嘛。”樊明川说道,“我们几个去把他撵走就行了。”
“没时间了,你们赶紧抄家伙,我叫人。”老板大叔火急火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操着一口方言,樊明川他们一句也没听懂。
仅听口气就觉得这事儿不好对付。大叔挂掉电话,把小卖部的门锁上,对着几个钓鱼高手喊道:“哥几个,今天散了,鱼钱以后再算。”
“老鬼,你也跟小孩儿一般见识,一头驴就把你吓着了。”一个中年大叔笑着说,边上几个人听了也咧着嘴笑起来。
“没时间闲扯,赶紧撤,赶紧滚!”
“我说老鬼,怎么发火了?”
“我可说真的,赶紧走,缺胳膊断腿可别怪我。”
狠话一出,几个人扫兴地不说话了,磨磨蹭蹭非要再消遣一会儿,老鬼也不再理他们,换了一双解放鞋,勒紧裤带,走到墙角摸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钢棍。
来时的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人影,随后自行车、摩托车、小三轮接连出现,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道路上烟尘滚滚,声势不小。
村民的手上除了常见的农具竟然还有镰刀、钢叉,最夺人眼球的还有不少脸盆和铜锣。
高架桥下很快聚集了一大群人,少说也在五十人上下,但年轻人偏少。
三轮摩托车上跳下一个格外精神的汉子,看起来将近五十岁了,正是郑家村的村长。
“老鬼,多长时间了?”村长毫不犹疑地问道。
“我问问,哎,你们被驴撵到现在有多久了。”
“也就十几分钟吧。”汪健明回答。
“你同学朝哪个方向跑了?”
“只顾着疯跑,我现在都转向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在哪里遇见驴的?”
“就从这条小路上去,大概再过去两个山头,那头驴就在山腰上打盹儿。”
老鬼接着对村长说:“看来在鸡鸣坡上!倒是不远,不过就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村长点点头说:“既然是追着人跑,那应该不会走太难的路,人一着急,肯定是哪里好走去哪里。”老鬼点点头说:“对,那只有樟树沟后边了。”
村长略一思忖,马上对身后的村民说:“阿兵,挑几个腿脚快的,从水库东边绕到二道坡,如果发现头驴后想办法周旋,尽量把剩下那十几头也引来。”阿兵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壮小伙骑着摩托车去了。
“老郭,阿兵的人进去后把那条小路给我堵了,找几个拖拉机横在路上,以防驴群进村,另外找个人通知村里关门闭窗,坚壁清野。”
“好,妈的,这次老子非宰几头驴不可。”
“老鬼,给我侄子打个电话,让他从保卫处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老鬼有些犯难:“你侄子上班啊,在学校咋走得开?”
“他个兔崽子不来,老子废了他。”
第五十七章 还特么没解放?
“行。”老鬼拧不过村长,拿出手机翻找电话号码。
“毛熊,你带人从这个山头左边压过去,二茬,你带人从右边压过去,剩下人跟我走。”
几个钓鱼的高手看到这阵势,连屁都没多放,钓起的鱼也不要了,拿起装备就撤,敏姨他们注视着一群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子们都呆了,要不是事情的亲历者,他们真的以为要爆发大规模械斗了,说不怕真是假的。
“我国不是早就解放了吗?这剧本不对吧!”史小可悄悄对樊明川说道,想找一些心里安慰。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连坚壁清野都出来了,真有年代感。”
“哎,你们几个,跟着我,让你们干啥就干啥,听到没有。”村长没好气地吼着。小伙子们没一个敢出声的,特别是敏姨和汪健明。
队伍马上出发了,小伙子们跟在村长这一队后面迅速朝鸡鸣坡赶去。
虽然村民们年岁都比较大了,但庄稼人整日在田间地头劳作,翻山越岭根本不在话下。
村长打头,一群小老头跟在后面小跑,不一会儿这帮小伙子们就喘开了。
“村长,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汪健明比其他人年长几岁,见识稍稍多一些,主动和村长道歉。
“我没生气。”村长音量不减,“也不怪你们,这群驴子本来就邪性,跟它们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群驴?”敏姨双手插着腰问,急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咬……该不会……会不会伤人啊?”
“一般不会,但惹急了也说不准,你们这小身子骨,头驴一蹶子能踢断骨头。”村长速度丝毫不减,似乎比敏姨还要着急。看着这些村民憨厚的样子,敏姨心里平静不少。
汪健明问道:“村长,那头驴是不是成精了,真邪门儿。”村长说:“你们见到的应该是驴王,驴群老大,精着呢。”
“有多精?”
“有多精?我他妈觉得我脑子都比不上它。”一个小老头骂骂咧咧地说,“都会用兵法!”
众小伙:“……”
“前些年还不知道它们这么厉害,有一次它们糟蹋庄稼,我们就准备宰几头解解恨。后来在山上发现三头驴,我们就追,结果没追上,回村后你猜怎么样了?十几头驴趁着没人,把庄稼糟蹋一大片,哪一家都没躲过去。”
“诱敌深入、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这驴到底谁家养的,找主人去啊!”汪健明说道。
“谁家能养这样的驴,哪天让驴涮了都不知道。这群驴早就有了,我爷爷都跟我讲过。”一个小老头说。
村长接过话茬:“这后山太大了,再翻几座山头就真的荒无人烟了,本来人和驴都相安无事,它们在后头那几座山吃食,这几年估计植树造林多了,这些驴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的天呐,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史小可由衷感叹。
敏姨再次问了一遍:“村长,真的不会伤人吧!”村长说:“驴也是要面子的,落单的人它们不欺负,最多羞辱一番。”
“噗哈哈哈!”后面几个村民忍不住笑了,引得板着脸的村长都有些绷不住。人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涨得通红,恶狠狠瞪着几个嬉笑的村民。
“咋了?”汪健明问道,“怎么突然都笑了。”
“三哥,你说说。”阿伟捅了一下边上的汉子。
“说个屁。”四十多岁的汉子骂道。
“他有一次走太远了,还是一个人,让驴压在脚底狠狠亲了个嘴儿。”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三哥气急败坏对着阿伟的屁股就是一脚,阿伟边躲边笑,捂着踢疼的屁股仍旧不住嘴。“然后嫂子半年没跟他亲过嘴,说是离得近一点都有一股驴屎味儿。”
“亲你mb!”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行进速度都变慢了一些。
西边依稀传来锅碗瓢盆的敲击声,村长收起笑容,厉声说道说:“都打起精神。”队伍马上换了一副严整的容貌。
阿兵带着五个腿脚快的村民舍近求远,经过二道坡,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接近樟树沟。
骑着摩托车到了路口,六个人全都下车改步行上山。每个人相隔三十至四十米不等,时刻保证能看到一名同伴在视野之内,因为到这里手机基本上没有信号了。
等六个人全都上山后,三辆拖拉机把小路堵得死死的,就算是驴王也很难从这里越过。这都是吸取了以往的经验,防止驴群进农田搞破坏。
阿兵他们仔细盯着附近的一举一动,等到完全穿过樟树林也没有看到驴群的动静。
按道理讲,这一带是驴群经常活动的地方,樟树林西边是个小湖,叫做瞎子湖,湖的北面叫做瞎子山,草木十分茂盛,是最为理想的栖息地。一旦有危险,驴群可以翻过山头往更北的地方迁移。
如果驴群不在这里,那很有可能还没有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按照村长的做派,应该会左路右路一起搜山。
想到这里,阿兵他们又把附近搜了个遍,确定瞎子湖、瞎子山和樟树林都没有驴群后,他们六人沿着瞎子湖南岸回身向南,准备和剩余的几路村民在鸡鸣坡汇合,然后狠狠挫挫驴群的的锐气。
南面是村长一队,西面是毛熊一队,东面是二茬一队,北面是阿兵一队,四队人马浩浩荡荡在鸡鸣坡相遇了。
当敲锣打鼓,噼里啪啦的东西两队和踌躇满志的南队以及气喘吁吁的北队看着空空荡荡的鸡鸣坡时,所有人的脸色都黑的成了煤块。
几个小老头不禁骂骂咧咧:“妈的,又让驴涮了。”说完,担心自己的庄稼被糟蹋,赶紧回身往村里跑,没出去几步被村长一声喝止。
“起烟了没有?”
“没有。”
“那跑什么,”村长黑着脸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汪健明说道:“你同学练长跑的?”
汪健明一愣,摇摇头说:“不是啊,弱鸡一个。”
“真的不是?这附近都没有,只能是跑远了。”
“不会吧,还能去哪里啊?”敏姨问道。
“看来只能是瞎子山了。”村长说。
“我的妈呀,那是人吗?这可是山路,能跑到瞎子山?”老鬼不敢相信村长的判断,但除了这一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
“阿兵他们不就从那边过来的吗?”汪健明说。“他们走的是小路,从这边过去你看看,累死你。”
“不好说啊,狗急了跳墙,现在恐怕真的在瞎子山和二爷山中间的峡谷里,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村长……”敏姨不知道说什么了。“村长,一定帮帮忙啊!”汪健明十分认真地说道,语气几乎是恳求了。
村长没有应声,不拒绝也不答应。过了一会儿对老鬼说:“咱们去和阿兵汇合,继续向北,让毛熊和二茬他们退后一个山头等着,要是我侄子到了就让他们赶紧到二爷山。”
“你别去了,我去,好歹我比你年轻几岁。”老鬼说道。村长拒绝道:“不行,连你也可怜我老胳膊老腿儿?”
老鬼说:“哪儿的话,我总感觉今天蹊跷得很,村里不能少了你,有你坐镇大伙都放心,特别是村里的一群老娘们儿。”
村长伸直了脖子说:“屁话!”
老鬼说:“嗨!我意思是村里老娘们儿都听你的。”
“别说了,你留下。我去会会驴王,趁早做个了断。”
“这么一去半天都回不来,二爷山和瞎子山是咱的屏障,过了这两座山可就真的是原始森林了,先不说路远,里面有啥毒虫野兽都不知道呢。”
“你咋这么婆妈,有情况就放烟。没时间啰嗦了,赶紧走。”村长一把推开老鬼。
阿兵六人不敢贸然前往二爷山,趁着村长赶来的空挡,抓紧时间歇脚。他们这一路跋山涉水,即便是庄稼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虽然同样粘腻,但舒服不少,体力恢复起来也相对比较快。阿兵觉得体力稍稍恢复后在附近看了看,一路走来,他多留个心眼。
从瞎子湖到鸡鸣坡这一段路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情况却令人生疑。按以往的经验,驴群最主要的活动地点就在鸡鸣坡以北和瞎子山以南的广大区域。
驴群虽然不大,但数量也有几十头。这些野物和人一样,也得吃喝拉撒,吃饱喝足也会满山嬉闹,可这一路,完全看不到有驴群活动的痕迹。
二爷山和瞎子山如同屏障般横亘在原始森林和人类社会中间。要想翻越二爷山和瞎子山只能走当中一条不甚宽敞的峡谷。
峡谷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叫起来的,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没人说得清楚。
村里这一辈的老人和年轻人没有谁到过那条峡谷,但在老人之间一直流传着一条奇怪的法则:进入峡谷,只能低语,不可高声。也正因如此,那条峡谷名为低语谷。
第五十八章 大战驴王
阿兵的爷爷就曾经这么告诫过他,这样神乎其神的传说吓唬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还可以,稍微年长一点儿的孩子都不再相信了,更不要说成年人。
“那些鬼话都是骗人的。”
“不让大声说话,大声说话还能把舌头闪了?”
“他们那些老家伙就喜欢编瞎话唬一唬别人,要不然怎么显摆他们有见识呢。”
人们如是说着,可说来奇怪,人们嘴上嘲讽这些传说不过是封建余孽,但却没有人敢于打破这一禁忌。
就仿佛存在于神话中的神明,人人都知道他们是虚无的存在,但人人都不敢轻易挑战那些虚无的权威。
“阿兵,辛苦你了。”村长住着一根木棍站在半山腰上,身后的村民和汪健明他们无一例外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大喘气。
阿兵拍拍屁股,吐掉嘴里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说:“村长,哪儿的话!”
“村长,都已经这么久了,实在不行报警吧,光靠我们……”敏姨说道,他的紧身裤完全成了累赘,在这种情况下非但帮不上任何忙,还严重阻碍了他的步行速度。
另一个同学也说道:“是啊,村长,这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其余的同学也小声议论起来,大部分都是这个意见。只有三个活宝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当我这一个多小时干嘛去了,村长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满山帮你们找人,这时候觉得我们没用了?早他妈干嘛去了。”三哥再次涨红了脸,这回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三哥,人家不是那意思。”阿兵连忙打圆场。
“那他妈啥意思,摆明就是觉得我们老胳膊老腿儿耽误时间呗。好赖就是一头驴,大不了跟我一样让驴腚子嘬一口,咋还他妈跟丢了亲爹似的。”
这群小伙子猛地意识到说错话了,顿时一个个蔫儿了下去,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下去。
敏姨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说到:“三哥,三叔……”
“谁是你三叔,叫哥就行,老子没那么大岁数。”
“三哥,我们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毕竟和你们也没太大关系。”
“真是腚眼儿挤不出香屎,我们就是吃饱了撑得。滚滚,跟你说话他妈晦气,读的书都去那去喂猪了。”
“我……”敏姨气得说不出话来,嘴唇直发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可是看得出来,村民们对这些小伙子似乎渐渐都有了一些非议,只是碍于情面没有直说罢了,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脸上的神情。
炎热的天气加上长度跋涉的劳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有些看不过去,觉得三哥的话实在太难听。一个同学冲着三哥说到:“怎么这么说话……”
“我们是好心啊,怎么……”
“你们几个把嘴给我闭上!!”
全场被粗犷而暴怒的吼声震得鸦雀无声,敏姨几个瞪着大眼,愣怔怔看着樊明川,没有人见过他在同班同学面前愤怒到这种程度,青筋暴起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汪健明说道:“村长,你直说吧。”
“翻过这个小山头就到瞎子湖了,”村长好像没有听见刚才的争吵,简单做了个手势。“前面是一大片开阔地,咱们分开走。阿兵,你跟着我。”
二爷山和瞎子山比走过的小山包高出一大截,但也说不上多么险峻,仍旧是典型的南方丘陵,上山的路反而更为平缓。
站在小山包上,可以说一览无遗,东边的瞎子湖还有西边大片的草地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卷。
集中的队伍再次分散开,村长这回没有特意安排,村民们互相示意后各自行动起来,分别朝着二爷山、瞎子山和低语谷前进。
把驴王从敏姨和汪健明引开后,沈阑再没有了后顾之忧,他逃跑并不是因为害怕被驴踢,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秘密。
沈阑早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别说对付这一头驴,即便是对付一群驴也不在话下。
驴王果真不简单,看身形知道不是普通的驴。四只蹄子孔武有力,健硕无比,饱满的肌肉十分硬实,冲刺起来虎虎生风,毛发飘扬。如果不是披着一身驴皮,沈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骏马。
这头驴不好对付,简单地硬碰硬非但占不到任何便宜,说不定还会让自己吃大亏。这个档口,只能边跑边想对策。
连绵起伏的山坡上一人一驴你追我赶,稍没留神,已经跑出了鸡鸣坡,而后很快接近了瞎子湖。这里地势开阔,人迹罕至,正是个“杀驴的好地方。”
驴严格意义上说算不得猛兽,野驴也算不上。都说黔驴技穷,无非就是嘲笑驴的本领就那几下子而已。
正面迎着飞奔过来的驴王,沈阑两条腿站定,把自己的重心下压。
在驴王硬着脖子撞向自己的时候,沈阑以右脚为中心,身体快速侧移,而后朝着暴露出来的驴肚子狠狠一掌。
驴王哀嚎一声,被猛地推出老远,低矮的灌木丛和年岁较少的树木哗啦啦断裂,地上泥土翻飞,一片狼藉。
驴王迅速扬起四肢蹄子,在地上打个转站起来,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凌厉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看着溜圆的驴眼睛,沈阑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屈服,果然,驴王续足力气再一次发起冲锋。沈阑依旧原地站定,试图像刚才一样轻易取胜。
可这次,等到沈阑举起胳膊时,驴王两只前蹄猛地扎进草地里,腰腹迅速旋转。
沈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收回两只胳膊护住面门,不等防备妥当,两只后蹄结结实实踢在沈阑前胸。
驴王的两条后腿着实有力,沈阑前胸火烧一般剧烈疼痛,身体像一个抛物线足足飞出十几米远。
这种动作驴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它们的身体没有那么灵活,更重要的是它们绝不会有这种高超的意识。
这头驴已不仅仅是聪明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得到了某种进化。
犟驴打算乘胜追击,竟然从距离十几米的地方起跳,跃起足足三层楼的高度,想借着冲击力把沈阑踩在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沈阑瞅准机会,没等驴王跃到最高点,小碎步一阵疾走,从驴肚子下面伸出两只只胳膊,把驴王稳稳拖了起来,接着再次扔了出去。
刚一脱手,驴王的后蹄又踢在了沈阑背上,借着这一股子力量在空中华丽地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旋即反身来了个冲锋。
“卧槽,你特么耍杂技的……”话音未落,驴王坚硬的头骨怼在沈阑身上,沈阑险些将昨晚的饭吐了出来,死死抱着驴王的脖子。
驴王一看沈阑不但没被撞飞反倒黏在了自己身上,于是加快速度在树林里一顿暴走,大大小小的树木被糟蹋地七零八落。
沈阑再怎么能打终究也是皮肉之躯,脸和后背被树杈子刮得生疼,眼瞅着坚持不住了,可驴王皮糙肉厚,驮着沈阑速度丝毫不减。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沈阑腰腹绷紧,荡起两条腿紧紧勾着驴王的脖子,胳膊一用力,借着驴王转弯产生的力道,整个人倒骑在驴王身上。
沈阑手脚用尽力气夹在驴王背上,慢慢朝着驴屁股爬去。驴王不明所以,以为沈阑想趁机跳下去,于是边跑边尥蹶子,驴腚抬得老高。
沈阑趴在驴背上大口喘着气:“你特么疯了吧,今天我就给你长长记性,噗……噗……”张开右手五根手指,攒足劲儿抽在驴王厚实的腚锤子上。
“啊……嗯……啊……”驴王咧开嘴长号一声,疼得唾沫星子满天飞。沈阑见这一招奏效了,举起巴掌接二连三抽下去。
啪啪啪啪啪啪……
“还跑不跑……你个犟驴。”
“啊……嗯……”
啪啪啪啪啪……
“啊……嗯……”
啪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下,驴王终于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沈阑和驴王顺着山坡一齐滚了下去。沈阑没受多少伤,只是右手火辣辣地疼,暗自感叹这头犟驴真是难对付。
驴王彻底没了力气,两条后蹄瘫软在地上微微抽搐,仅靠两条前蹄挣扎着支撑起前半身。沈阑以为驴王还不放弃,摆好姿势准备接着斗下去。
驴王乌黑的眼眶里挤满了泪水,一只蹄子颤巍巍举起来指着沈阑,随后又沉重地放下。
“哎卧槽,你特么是不是骂我……”沈阑心里一阵妈卖批,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走到驴王身后,看了一眼就猛地哆嗦起来。驴王的半边腚早已肿成了个瓢,比另一半足足大出三倍有余,难怪驴王这么委屈。
“哎哎哎,打不过别哭啊……还是不是爷们儿”
驴王回过头来“啊……嗯……”哀嚎着,泪花更多了。
“好,好,对不起啊……下手重了……算你赢了行不”
“啊……嗯……”
“是你先动手的,这不能怨我吧,打不过就哭,这么做可不对啊。”
“啊……嗯……”
“我看看,没伤到筋骨,就是有些肿,不影响你搞母驴。”
“啊……嗯……”
“你特喵的,老子连个女朋友都没哄过,哄你一头老公驴你还卖乖……”
“噗……啊……啊……啊……”
“卧槽,你居然笑话我,你个蠢驴……”
第五十九章 错位空间
驴王忍痛站了起来,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气鼓鼓在原地不停尥蹶子。
“来啊,你这头犟驴,真是驴脾气,说你是牲口还不高兴了。”沈阑拍拍身上的泥土说道。
驴王听了不再尥蹶子,对着瞎子山长长叫了一嗓子。
不多时,从低语谷传来隆隆的声响,犹如万马奔腾,烟尘四起,几十头驴风风火火从低语谷飞驰出来。
“卧槽,你特么的叫外援啊,真阴险,亏得老子哄了你半天。”
不等沈阑跑开,他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刚刚在一旁哭鼻子的驴王都换了一副神情。
几十头驴虽然威风,可神色慌乱,不少驴身上布满了泥土,血迹,还有可怖的抓痕,那是拥有尖锐利爪的猛兽才能留下的。
浓郁的杀气散布开来,驴王和方才“判若两驴”,沈阑明显感觉到,驴王和自己打斗时明显是一番嬉闹,这时才是真正死命决斗的时刻。
可驴群再怎么厉害,面对尖牙利齿的猛兽也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驴王此刻杀心四起,岂不是带着驴群走向毁灭吗。
沈阑更为疑惑的是,在这么靠近村庄的地方怎么会有猛兽出现。
驴王对沈阑的敌意因为突如其来的事变消失了,既然如此,沈阑似乎再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
沈阑朝着水库的方向走去,驴群也没有任何阻拦,或许更大的麻烦摆在它们眼前。将将接近瞎子湖,空气中别样的氛围被沈阑捕捉到了。
姜晓华随着一群人飞快接近低语谷,然而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改变方向朝着沈阑这里扑来。
沈阑躲进远处的树林,和姜晓华保持着安全距离。低语谷附近的驴群没有注意到姜晓华一行,还在用独特的驴语交流着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从谷口进入?”姜晓华问道。
“你没看见那有一群驴吗,能够那么接近错位空间,那群驴肯定受到了影响。”
“还怕一群蠢驴不成,杀光就行了。”姜晓华摩挲着手里半米长的砍刀说道。
“几十头驴你杀得完吗,只要有一头逃跑,我们的消息就泄露了。别忘了,它们可是在飞速进化。”
“那就用沙漏吧,撕开一个口子。”
“我说姜晓华,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该怎么办你给老子听着就行。”
“我只是担心你的娘们儿气耽误了大事。”
“你是什么货色我比你更清楚,仗着刚学了几脚狗屁功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要不是上边儿看你这条狗还有点儿用,老子早他妈废了你。”
“铁头,知道为啥叫你铁头吗,就是因为你这儿就是一秤坨。”姜晓华笑嘻嘻指着自己的脑袋嘲讽道。
“我不和尿裤子的没卵货废话。”
“哼,狗屁就是臭,扯以前干什么,有种现在比划比划。”姜晓华的砍刀横在铁头脖子上,只稍稍用力,铁头的脖颈就会飙血。
铁头冷冷瞪着姜晓华,指尖飞速弹出,砍刀随着清脆的撞击声插进树干里。姜晓华大吃一惊,握着震颤的手腕后退数米,他以为铁头会杀了他。
“只要上面不松口我就不会杀你,你狗命好。”铁头说道,“进了二阶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哼。”
“既然不动手那就别废话了,正事要紧。”姜晓华拔出嵌在树干里的砍刀,趁人不注意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刚才握刀的糊口已经被震开了一道口子。
“传输过去以后靠混灵石聚集,不许擅自行动。”铁头给每一个人发号施令,其后捏碎一个沙漏。
接着发生的景象和那晚如出一辙,空气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不多时,姜晓华一行全被吸了进去。沈阑这次离得比较远,同时身体素质有了巨大的提升才没被波及。
错位空间?混灵石?深澜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语,显然姜晓华这次做的事要比以前更为机密。
驴王带着众驴将低语谷的谷口围了里外三层,任凭沈阑怎么冲击也没办法突破。
“我必须进去。”沈阑面目狰狞,承受着错位空间带来的强大斥力。驴王这一次失去了耐心,率领着驴群发起了鱼死网破的冲锋,不知是将沈阑当做入侵者还是担心沈阑安危,死命将他堵截在外。
错位空间的斥力越来越大,沈阑狠下心,看准机会再一次趴到驴王背上。驴王大惊,以为自己的腚锤子又要遭殃,撒丫子挤进驴群,众驴也发起疯,纷纷举起蹄子噼噼啪啪踢将过来。
沈阑哪受得了这万蹄齐发,很快被踢得全身酸软。饶是革命者也经不起一群蠢驴这么糟蹋。
千钧一发之际,顾不上什么优雅不优雅,全身唯一能使唤的地方就剩下一张嘴。沈阑两排牙齿狠命咬住驴王的后脖颈,驴王疼得仰天长啸,壮硕的身躯把四周的驴子撞得四脚朝天。
“哧……”后颈的一大撮驴毛被撕扯了下来……周遭是白茫茫的一片,沈阑沿着无边的空间坠落,喉咙里塞满了恶臭的驴毛……
举头遥望,湛蓝的天空似有万米之高,在洁白如雪的浓密枝叶遮蔽下飘散出点点光斑。
沈阑从未见过这种奇异的景象,大地、山川、树木花草洁白如练,目之所及,皎洁如月。
脚下的这棵巨木好似定海神针矗立在天地之间,其高恐怕有百米,其粗二十余人也合抱不住,常识中的参天大树在它面前也变成了残枝败柳。从树上一跃而下,沈阑才发现这样高大的树木数不胜数。
姜晓华和他的同伙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也在这片奇异的空间当中。那群癫狂的驴子同样不知所踪。
这是哪里?深澜从没听说过后山还有这么一片奇异的土地。等等,莫非这就是错位空间,刚才承受的巨大斥力难道就是错位空间造成的?
淙淙的水声飘来,沈阑感到一阵欣喜。顺着声音来到小河边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让自己一个人身处荒郊野外实在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深澜仔细感知着周遭的环境,苍茫的风声,大地的喘息一切都和外界不同,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几日不见,姜晓华似乎忘记自己在云飞龙面前如何卑微下贱的经历了,现在的他只怕比以往更加暴力跋扈。
从手段来看,姜晓华仍旧不足为虑,但是那个叫做铁头的家伙定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透明的身影在树林间极速穿梭,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真倒是踏地无声,踏雪无痕。
一个零寄者手指轻轻弯曲,河流中顿时泛起两条水鞭一左一右对着沈阑两条腿袭来,另外两个零寄者凌空展开一张大网,想在攻击奏效时活捉沈阑。
沈阑早已察觉到零寄者的存在,当他们三个进入感知范围时,零寄者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沈阑幻化出神蚀,洁白的大地上闪过一条常常的黑色光影,零寄者应声倒地。最后一个零寄者眼睁睁失去了目标,不等他反应过来,沈阑两根手指已刺入后心。
直到这时,水鞭的攻击才打到沈阑刚刚站里的地面上,这场决斗,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
“雕虫小技,区区零寄者竟然敢肆意妄为!”
一个零寄者急忙说:“我们有眼无珠,无意冒犯大驾。”
“你们是怎么进入错位空间的?”
“我们本来就不算实体生物,只要能够承受住错位空间的斥力就可以进来。”
“所以你们的身体和外界的零寄者稍稍有些不一样?你们做了什么?”
零寄者听了期期艾艾,难以开口。
沈阑顿时发怒道:“快说,否则活劈了你。”零寄者说:“是是是,我们进来之前侵占了**……**生命。”
沈阑问道:“你们竟然能侵占**生命?”
零寄者说:“有些虚弱的生命体我们可以勉强对付。”
沈阑问:“怎么做?”
零寄者说:“我们三个找到虚弱的**,合力可以勉强侵占几秒钟,趁着这几秒钟冲进错位空间的边界,空间的斥力会把**撕碎,**死后我们吞噬掉灵魂就可以顺利进来。”
沈阑愤然骂道:“真是一桩好买卖,既可以混进错位空间又可以趁机吞噬灵魂增加自己的修为。”沈阑不容分说把两个零寄者猛地钉死在树上,然后死死扼住最后一个:“你不单单是为了吞噬灵魂吧!”
最后一个零寄者惊恐万分,四肢无力摆动着:“饶……饶命。”
沈阑一把把他掼在地上,踏着他的脑袋说:“你们在什么地方侵占的**?”
“就……就在不远的……山坡上。”
“胡说八道,外面的山坡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没有说谎,大概……您进来的时候错位空间还没有扩散到那里。”
沈阑吃了一惊说:“你是说错位空间一直在不断扩大?那普通人承受不了斥力岂不是都得死?”
零寄者说:“是的,不过空间……不会一直扩大,我们……我们进来的时候边界……基本停止扩张了。”
沈阑问:“那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来?”
第六十章 魔派的身影
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要是错位空间的边界不停扩大,很有可能会把汪健明他们几个牵连进来。他们几个革命者或许好说,但是敏姨和剩下的几个同学可是普通人,无论如何是承受不住错位空间的斥力的。
另外,他们侵占的**到底谁?会不会……
零寄者说:“有……附近的山坡聚……聚集了不少人,应该都被卷进来了。”
“有没有伤亡?”
“我……我不知道。”
沈阑彻底慌乱了,很不得把零寄者的脑子挖出来看个究竟,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紧迫,他猜测,汪健明和敏姨他们一定被波及了。
“你们三个来干什么?是不是受人指使?如果敢骗我,我就把你和他们两个挂在一起,”沈阑的脚丝毫不松力。
零寄者说:“我们……我们打探到了消息……说魔派发现了红石的踪迹,我们就趁机到这里凑凑热闹?”
“魔派?这是什么东西?”
“您不知道?怎么会……”
沈阑脸色一沉骂道:“少废话,不想说现在就送你上路。”零寄者说:“我说,我说。”
“等等!”沈阑仔细感知了下四周的环境,拉起零寄者跳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利用浓密的树叶把自己遮蔽起来。“我也懒得一个个问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零寄者慑服于沈阑的手段,无论叫什么外援都奈何他不得。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零寄者弱弱地问。
“你想怎么死?”
“……”
“魔派是什么派系?”
“算是统称,不是统一的组织,就连内部都会时常爆发矛盾。这个称呼是明派的一位大佬提出来的,为了把自己发展路径和其他相左的发展路径区分开,他把自己所属的派系称为明派,其他的称为魔派。”
“有什么区别?”
“明派人数众多,通过刻苦但又十分科学的训练将人体机能开发出来。比如大脑、耐力、爆发力、洞察力等等,这样的一些人在各个领域都是大佬。”
“这些不用说了,你说说魔派!”
“魔派就是因为这个不平衡诞生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可是谁能甘心屈居人下。可事实就是这样,大部分人再怎么开发也不过是稍有提高而已,完全称不上革命,所以邪门歪道就开始了。”
“他们怎么办?”沈阑问道。
“用药,疯狂地做实验。”
沈阑听了皱紧眉头,心里产生了十分不适的感觉。
“有成功的吗?”
“当然,要不然怎么会成为魔派。有了第一个成功的自然就有第二个,他们的人数就跟瘟疫一样,疯狂增长,已经能对明派造成威胁。其实很多人只是迫不得已,他们只是为了改善生活,或者实现自己的小小追求而已,但难免有些人的野心会急剧膨胀。现在的魔派完全成了邪恶组织的代名词,经过不断打压,魔派已经转入地下,但主张却也更为激进。”
“这里的红石对魔派的扩张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我没猜错吧?”
“我……我不知道。”
“你们零寄者是不是都受魔派统辖?”
“不是,我们一是群没人看得起的东西,谁都可以随便利用……”
沈阑把兵矢握在手里,冷冰冰看着零寄者。
“红石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看到飞起的神蚀,零寄者失控了。“不……不要杀我……红石是用来……啊……”沈阑急忙退出数米,神蚀还浮在空中,零寄者却在惨声中化成一团渣滓。
沈阑万分惆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里到底牵扯了多少势力?
这一条线索中断后,沈阑再一次成了睁眼瞎,如果能将那个零寄者带在身边,说不定所有的疑问都会轻易揭开。零寄者轻易不会成为附庸,他们三个必定受到某种胁迫,万不得已才成为了某些人的耳目。
沈阑因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是因为做了错事,而是自己的决定将旁人也牵连进来。
三个活宝,还有敏姨和其他同学,他们怎么样了?会被卷进这错位空间吗?他们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沈阑有些不敢想。
这么些天来,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石头,小齐的蓝色石头,云飞龙的红色石头,高度相似的线索让他很难置身事外。
没来得及思考,一公里外的人声传到这里,显然是一个小队。举目四望,没有一处藏身之所,沈阑只能奋力一跃,躲到高高耸起的树干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身花花绿绿的颜色在这个雪白的世界多么显眼。如果对方也是个目力极好的革命者,暴露只是个时间问题。
好在巨木枝繁叶茂,躲在浓密的枝干上,应该很难被发现。
一队人走到相邻的巨树边坐下,看着装和打扮很像一队探险者,黝黑的肤色和齐全的装备说明他们是某一方面的行家里手,更为重要的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套白色的外衣。
“扫描完了没有?”一个独眼龙问,他左边的眼睛带着黑色的眼罩,残缺的半个耳朵像粘在脑袋上。
“差不多了,还有百分之十。”
“真晦气,还没行动就死了三个。”独眼龙身边魁梧的大汉说道。
“这样不好吗,死得越多分的钱就越多,你们谁要是扛不住了,我可以送你们上路。”戴鸭舌帽的人说。沈阑看不到她的脸,听声音是个女的。
“哼,一个娘们儿这么野,不过很和老子胃口!你要是跟了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戴墨镜的男子目不转睛盯着戴鸭舌帽的女子,“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可心疼呦。”
“她一天就能把你榨成一个壳,奉劝你一句,别碰她。”
“你他妈个不举男懂个屁,老子看上的娘们儿一个都跑掉。”
那女子压了压帽子,飞起一脚踢在墨镜男下巴上,墨镜男嘴角飞出一片水花,两颗牙齿连根断掉,墨镜带着血迹掉在地上。
“我艹你妈。”墨镜男满嘴鲜血,扯住鸭舌女的肩膀举刀就刺。鸭舌女挣脱不掉,两只手抱紧墨镜男的胳膊,身体后仰,双脚一左一右紧紧夹住墨镜男的脑袋,紧接着重心一偏,把墨镜男的脑袋压在地上。墨镜男倒地后,抓着衣服的那只胳膊立刻被反扭起来。
这么下去,墨镜男不是先断气就是胳膊先被扭断。鸭舌女力道不松,墨镜男脸色涨成了猪肝。
“早跟你说了别惹她,这可是一枝毒玫瑰。”不举男站在一边看热闹,周围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上前帮忙,都像是故意等着墨镜男断气。
平静的地面不知为什么蠕动起来,继而两条光束从地底倏忽射出,擦着鸭舌女的下肋将附近的一棵巨木洞穿。鸭舌女咬紧嘴唇捂着左肋,那里已经被暗红的血迹浸湿。
“娘们儿,留着你给大爷路上开心开心,要不然可就太闷了。”
“下次直接骟了你。”鸭舌女斜靠在树干上,嘴唇渐渐发白。
“好了,扫描完成。”戴眼镜的瘦弱男子说到。“这里占地面积不算特别大,东西最宽七十三公里,南北就比较长了,一百七十八公里。位于陆地一千五百米以下,平均湿度43%,地质强度二级,时间浓度23,生命活跃度在低位,但扔在上升。红石……无法探测,不过可以大体确定在东北方。”
“抓紧时间,这么小的地方要是挤满了人可就不好玩儿了。”独眼龙看了一眼鸭舌女,转头对墨镜男说到,“你他妈对一个娘们儿发什么狠。”
“独眼儿,老子就喜欢这种爱反抗的,刺激,你想咋处理她。”墨镜男眨着眼睛问,虽然他的镜片已经碎掉了一半。
“能不能走,走不了你就退出吧,要死要活随你便,队伍你是不能再跟了。”独眼龙对鸭舌女说,没有分毫怜悯和惋惜,更不去评判她和墨镜男的过节。
“能……跟我就……跟着,跟不了……也不用你们操心。”
“其他人,检查装备和给养,十分钟后行动。”独眼朝着众人用不大的嗓门发号施令。
“独眼儿,我留下照看这娘们儿,省得她落单啊。”
“狗改不了吃屎。”不举男说。整个队伍里再看不到一个女人,剩下几个男子听到墨镜男的话都多多少少浮出轻佻邪淫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墨镜男想干什么。
独眼龙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扔在鸭舌女身上说:“你应该明白,这东西就是命,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队伍很快走远了,沈阑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事。墨镜男蹲在地上,几次想帮鸭舌女包扎肋下的伤口,鸭舌女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一把短刀护在胸前。
“啧啧啧,你这是何必呢,大爷我可是会心疼人,来来来,我帮你把伤口包上。”
“哼,够胆儿你就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小牙签儿。”
墨镜男不敢轻举妄动,可对方越这样,他越是按捺不住下半身涌起的热浪。鸭舌女和墨镜男就这么僵持着,可时间看上去对她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