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南家巨变
启武帝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他忽然又问:“你父亲怎么就遭遇不测了?”
楚霁风神色淡漠,只道:“有人借他之手给臣的妻子泼脏水,他都踩到臣头上来了,皇上觉得他不该死吗?”
启武帝一愣,苏尹月和楚墨阳那件事儿,他也听说过一点。楚霁风是个极易动杀心的人,楚宏瑞先前就恶心过他一回,如今不肯安分守己,难怪楚霁风会动杀心。
启武帝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你呀,此事若传出去,朕要如何护你才好呢?”
楚霁风直视着启武帝,牵扯出一抹清冷的笑意:“臣病了多年,也不知道哪日就会归西了,会在意性命和名声吗?一个男人,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辱,皇上,您说是不是?”
赵昌德拧眉,道:“凌王这话说得太不知轻重了!”
很明显,楚霁风是在警告启武帝,别对苏尹月动什么心思。
一个臣子而已,竟敢对天子不敬!
启武帝却别有想法,他就是要挟苏尹月而已,楚霁风便不顾君臣尊卑发了一通脾气。若楚霁风知道当年秋猎的事儿,还怎会如此淡定?
他见过楚霁风提刀平乱杀敌的凶狠模样,凭楚霁风的本事,他大可闯进宫杀了自己。
思绪过后,启武帝彻底松了口气,他不怒反笑:“那可不是,究竟是谁梭摆你父亲办了这件糊涂事?此人敢算计到你头上,朕决不轻饶。”
楚霁风撇撇嘴:“是苏烟凝。”
启武帝对这个名字是记忆犹新,当即沉下脸。
怎么又是她?他不是让苏剑锦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吗?为何还要去惹楚霁风?
“可有证据?”启武帝问道。
“有一份小厮的口供,直指是苏烟凝所为。”楚霁风说。
启武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既有了证据,一切就好办了。
“赵昌德,你亲自去传朕的懿旨。”启武帝厉声说道,“南平管教不善,纵容南家儿媳谋害凌王妃,故,夺南平王爷爵位!从今日起,收回南平一切朝中职权!”
“多谢皇上。”楚霁风谢了恩,便行礼告退。
赵昌德等着启武帝写下圣旨,他心里还是不解,欲言又止。
启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皇上,凌王杀了罗氏,又与苏尹月合谋算计了皇上一回,皇上为何还要替他出这口气?”赵昌德问出了心中疑惑。
“你真是个莽夫。”启武帝有点嫌弃的看着他,“一个苏烟凝而已,他若想算账,还用得着来跟朕告状?南平从先帝之时就管着京城巡防营,他没犯下大错,朕奈何不了他,如今楚霁风故意说出此事,实际是给朕借口收回南平的职权。”
赵昌德恍然大悟,随后更是心惊:“可……凌王能揣测圣意,实乃大患啊。”
启武帝则道:“朕自有分寸,你去办事吧。”
他一直忌惮着楚霁风,只是他现在还需要楚霁风平衡各方势力,拔除不得。
等他完全收揽了皇权,就是楚霁风毙命之日。
……
春姨娘有喜,胎像稳当,南平还没高兴上几天,赵昌德便拿着圣旨夺了他的爵位。
一夜之间,南平不再是大启唯一一个异姓王,因为被夺了职权,如今就连个八品芝麻官都不如了。
南平知道这是苏烟凝惹出来的祸,气得半天没说出话人就晕过去了。
南世子还窝在温柔乡里,对此一无所知,等他混混沌沌的回到府上,才知道自家发生了巨变。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春姨娘知道南家落败,基本再无为官的可能,当晚就收拾了细软,偷了不少东西连夜跑了。
不仅是她,其他姨娘亦是如此。
苏烟凝也想跑,可惜她早已被关押了起来。
南平醒来后,顾不上责怪其他人,先将苏烟凝狠狠打了一顿,碍于苏家,他不敢把人打死了,只是把打得血肉模糊的苏烟凝赶了出去。
连翠还算是忠心,把人拖回去了苏府,谁知道苏剑锦生怕惹事上身,命人不得开门,还说自己早已当没有苏烟凝这个女儿了。
杨氏哭哑了嗓子,却还劝服不了苏剑锦。
没想到最后是杨文忠寻到了奄奄一息的苏烟凝,将她带到了私宅里,请了大夫给她看病,才保住她的命。
苏烟凝醒来后,得知父母不管自己,自是伤心。
但杨文忠却坐在床榻前,端着汤药,温声细语的说道:“凝妹妹,我喂你喝药,你小心烫。”
她感动得泪眼婆娑,要不是伤得重无法移动,恐怕她此刻已经扑到杨文忠的怀里。
“文忠哥哥……”苏烟凝说道,“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
杨文忠淡笑着,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苏烟凝却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管不上其他,没有觉察到分毫,急声解释道:“文忠哥哥,其实是父亲逼我做的那些事,我是想嫁给你的,你要信我……”
“我与你一起长大,自然信你了。”杨文忠低声哄着,“乖,快喝药吧。”
苏烟凝微微颔首,才把药喝下。
她表面楚楚可怜,心里却想着杨文忠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胜在够愚蠢。自己现下被赶了出来,爹娘不认,只能暂时依附着杨文忠了。
南家发生了巨变,徐氏最为惊恐。
听说是楚霁风去告的状,所以启武帝立即下旨惩治南平。
徐氏想了又想,便让楚墨阳赶紧提出分家,离楚霁风远远的。
天气渐凉,楚静娴的伤势已经大体痊愈,已经能起身走动了。
她听见徐氏的话,当即撇撇嘴:“母亲,若是分了家,我们就与凌王府沾不上半点关系了,那我还怎么挑选好夫家?”
徐氏瞪着她:“是命重要还是你嫁人重要?你没看见南家的下场吗?你哥哥私藏了苏尹月的画像,楚霁风肯定会来算账的,我们得尽快认错分家,如此才能保住性命。”
楚霁风都敢弑父了,杀她这个继母又有什么难的。
楚静娴窝着一肚子气,骂道:“哥哥,都怪你!你是不是没脑子?偏偏去招惹苏尹月!”
第152章:徐家外室子
楚墨阳轻轻拧眉,即使生怒,依旧是一副温润模样:“我与嫂嫂只是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你怎能这样说话?”
楚静娴翻了个白眼:“可出云阁的会这样想吗?当初我说苏尹月与别的男子私会,都被他打得半死了,现在你胆敢觊觎他的女人,他得扒了你的皮吧!”
楚墨阳身体微微颤抖,半响后,才说了一句话:“只要大哥不迁怒嫂嫂,一切都好。”
徐氏是心痛得不行,捂着胸口想要骂苏尹月是个害人精,却怕这话传到出云阁去。
如今王府变了天,到处都是楚霁风的耳目,他们说话自然得小心。
没想到此时有丫鬟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夫人,王妃过来了。”
楚霁风过来了?
三人面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
特别是楚静娴,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嘴里念叨着:“惨了惨了,他一定是过来算账了。”
这会儿,楚霁风已经进了屋子。
他穿着红色常服,束着头发,别着一支紫玉簪子,往那儿一坐,尽显贵气。
三人不敢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最后还是楚霁风忍不住开了口:“我如今来这儿,连一杯茶都不配喝吗?”
徐氏回过神来,赶紧命丫鬟上茶。
楚霁风轻轻扫了他们一眼,楚静娴双脚发软,但还是开口道:“二哥哥,你还不快赶紧向大哥跪下认错。”
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楚静娴只能赌一把,希望楚阎王能就此消了气。
徐氏忙的点头,催促楚墨阳上前:“对对对,墨阳,你做错了事,理应认错道歉。”
“认什么错?”楚霁风挑眉,有些不解。
楚静娴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楚墨阳还没跪,她就先跪下了。
她壮着胆子说道:“大哥,二哥哥与嫂嫂并未逾越,你可要网开一面啊!”
楚墨阳心中一片暖意,他这个妹妹虽然任性胡闹,但还是在意亲情的。
然而这是他犯下的过错,他怎能让自己妹妹替自己承担了呢,他正要跟着跪下,楚霁风已然沉着脸,极度不悦的说道:“有完没完?事儿都过去了,还揪着不放做什么?”
三人愣了愣,他们没听错吧?
徐氏说话结巴:“那……那你不是来找墨阳算账的?”
楚霁风哼了哼,一想起楚墨阳那副画,又想到他们两人早就相识,他心里岂会没疙瘩。
但他一旦计较,就代表他介意此事,苏尹月肯定会不高兴。
既然如此,他便将此事掩盖而过,懒得计较了。
“我还没这么闲。”楚霁风说道,“楚静娴出去吧,我有话跟他们说说。”
楚静娴是求之不得,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看他们,赶紧小跑了出去。
随后,楚霁风又让他们坐下,否则他们一直站着,自己还得仰起头来说话。
他不是客气,而是嫌累。
徐氏和楚墨阳皆是坐立不安,等待楚霁风的吩咐。
“徐青远死了,你家弟弟是不是外室子接回家了?”楚霁风问道。
徐氏怔住,她前天接到家书,才知道自己弟弟有个外室子接回家了,怎么楚霁风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墨阳没看过那封家书,吃惊问道:“舅舅有外室子?”
徐氏只好点点头,道:“他在外边养了个女人,外室子也有十四岁了,你也知道你舅母是个暴脾气的,?你舅舅便不敢把人接回去。但青远死了,徐家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你舅舅就趁机把他们母子接回去了,你舅母也无法反对。”
她不敢说,自己仔细琢磨了一下那封家书,弟弟似乎还挺感谢楚霁风的,因为徐青远一直不成器,除了吃喝,便是流连烟花之地。
徐青远之前在淮水老家,还侵犯过几个良家少女,徐家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才把事情掩盖下来。她弟弟是想好好教训徐青远一顿,但他媳妇偏偏护着儿子,还把徐青远送来京城暂住一段时间,想等事情冲淡了再回去淮水。
谁知道,徐青远是一来不复返啊。
楚墨阳听罢,?便问道:“大哥为何这样问?”
“我想让徐家帮点忙。”楚霁风嘴角勾起,“若徐家不肯,那我就把徐家最后一个儿子杀了。”
徐氏险些没坐稳摔了下去,她惊怒交加,死死的瞪着楚霁风:“你……你别太过分!你已经杀了青远了!”
再杀,徐家是真的要绝后了!
楚墨阳紧锁眉头,说道:“大哥,你若有气就报复在我身上,不要对徐家动手。”
楚霁风瞅着他们,不甚在意:“若徐家肯帮忙,我会许那外室子以后平步青云,入京为官。”
虽说威胁别人性命能办成事,但他记起了苏尹月的话,有时候没必要树立太多敌人。
那外室子能回徐家,是因为他杀了徐青远,外室子这会儿心里估计还得感激他,所以扶起此人倒没有什么问题。
徐氏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什么?你要提拔徐家吗?”
楚霁风如今在朝中地位超然,如他肯提拔徐家,徐家必然能满门荣耀啊!
至于徐青远的死,在荣华富贵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是提拔那个外室子。”楚霁风纠正道,“不过也要事儿办得妥当才能有这个机会。”
楚墨阳暗暗惊诧,他了解长兄的性子,若是在以前,楚霁风怎会多费口舌来这儿说嘴,直接抓了外室子威胁徐家就是了。
可如今……想来是苏尹月的缘故。
不过此次是化解两家恩怨的机会,他想要劝服徐氏,还未开口,徐氏便先咧嘴笑着说道:“若你肯给这个机会,徐家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当!”
“你肯定徐家会答应?”楚霁风问道,“难保徐家人还记恨着我杀了徐青远一事呢。”
徐氏知道娘家人是什么状况,便保证道:“肯定会答应,我明日亲自回淮水,促成此事。都是一家人嘛,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好计较的。”
楚霁风听了这话,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反驳。
“那你明日说是回娘家探亲,我就让成肃跟着,到了徐家,他自会说明要徐家办什么事情。”楚霁风声音沉了下去,“倘若徐家人不肯,就别怪成肃刀剑无眼了。”
第153章:她不是苏尹月
徐氏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赶紧道是:“这个自然。”
徐家在淮水虽然有点地位,但那儿终究不是京城,不接近权力的中心。几年前,楚霁风成了赤龙司督主之后,徐家人就一直想巴结,只是楚霁风油盐不进罢了。
如今得了这么个机会,徐家人哪里会放过。
说完了话,楚霁风便不逗留。
楚墨阳把人送出去,他能感受到楚霁风浑身阴冷的气息。
他担忧苏尹月,担忧两人会出嫌隙,故而说道:“大哥,我发誓,我与嫂嫂从未有半分逾越。”
楚霁风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盯着楚墨阳。
目光如刀,像要杀人一般。
“你说这话,不就是担忧我会迁怒她?你不觉得自己担心太过了吗?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
楚墨阳急声道:“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她一直不容易,所以才怕……”
“你怕什么,她是我的妻子,我如何待她都与你无关。”楚霁风冷冷道,“你一直口说没有逾越,可若不是你藏着她小时候的画卷,一直给她送糖,又怎会出这一桩事儿,你不自省,反倒来跟我说这些?”
月光下,楚霁风俊朗的脸上只有无尽冷意。
楚墨阳甚是愧疚,说道:“她小时候爱吃糖,我小时候又答应了会给她送好多糖果,所以才往出云阁送些糖过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纵然他一开始对她别有心思,但她已经成了自己哥哥的娘子,他自然就将这份心思埋藏于心底。
楚霁风则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她如今不爱吃糖了,一点不都不喜欢吃,你送去的糖果,她根本没吃过,全分给下人吃了。”
楚墨阳有点恍惚,喃喃说道:“大概人长大后,就会变了。”
楚霁风无意与他再纠缠此事,只说:“你年岁不小了,应该议亲了。”
“我明白了。”楚墨阳则是明白他话里的警告和提醒,应了一声。
常无影提着灯笼在院门口等着。
秋夜的风有点大,带着丝丝的凉意。
“王爷,回出云阁吗?”常无影问道。
楚霁风面无表情,目光悠远,道:“我出去一趟,你回去告诉王妃,让她先睡,不必等本王。”
常无影没多问,只听吩咐办事。
楚霁风没让人套马车,直接用轻功赶到了赤龙司。
守门的赤龙卫在打盹,那抹影子飞过,他们都没有察觉。
等他到了地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那儿的赤龙卫手握住剑柄,如临大敌喊道:“是谁?!”
地牢阴冷潮湿,墙上的火把摇曳着,映得楚霁风的红衣有点暗沉。
赤龙卫一看是他,立即揖手行礼:“督主!”
“那个叫广文涛的,在哪?”楚霁风问道。
这地牢专门关押穷凶极恶的要犯,可先前送来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赤龙卫说道:“在最里头的牢房里,小的给督主带路。”
楚霁风点点头。
这儿的牢房皆是用坚硬的石头堆成的,再配以铁门,根本没有逃狱的可能。
赤龙卫打开了最里头牢房的铁门,一阵恶心的味道飘出,角落里蜷缩着一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
广文涛以为送饭来了,正要爬过去,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往后退去,惊恐无比。
楚霁风先让赤龙卫退下,?他走进了牢房。
广文涛此刻浑身颤抖,他虽没有被拔了舌头流放,但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比死更折磨。
“她以前喜欢吃糖吗?”楚霁风只问了这一句。
“什么?”广文涛被关多日,神志早已有点迷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月儿。”
广文涛不敢直视楚霁风,他喘着气剧烈思考着,随后说道:“她喜欢吃,她可喜欢吃了。”
楚霁风眸光暗沉了几分。
也就是说,她回来京城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喜欢吃糖了,更懂得了医术。
她并不是苏尹月。
忽然间,他懊恼自己为何要留着广文涛的性命,又懊恼今晚为何要来这一趟。
广文涛这时候的思绪已经清醒了一点,他嘿嘿笑了一声:“你问这个,是知道了她是假的吧!”
楚霁风此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可他就是讨厌欺骗隐瞒。
广文涛看见他的神色不对劲,又是道:“她肯定是杀了苏尹月,替而代之!亏得你是赤龙司督主,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他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如今应该让楚霁风尝试一下。
楚霁风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看着广文涛,宛若在看一只蝼蚁。
他只是想搞清楚这件事,又如何会被别人几句话影响了呢。
“她就是假的……”广文涛一直呓语着,可楚霁风越不为所动,他越着急,“她是假的,你应该杀了她!”
楚霁风懒得与之纠缠,转身便走。
铁门关上,再听不到广文涛的声音,可他的心依旧未能平静下来。
他是慢慢走回凌王府的。
更深露重,他中了鸩髓本就怕寒,那单薄的衣衫根本不能御寒,回到了出云阁,他的手脚已经有些冰凉僵硬。
已经三更,除了守夜的人,大多数的下人已经睡了。
可正屋已经烛火通明,他目光凝了凝,她还没歇息?
一进去,竟然看见季嬷嬷坐在凳子上打盹,他轻唤了一声:“嬷嬷?”
季嬷嬷抬头睁眼,顿时发了好大的脾气:“王爷,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楚霁风找了个借口:“有公务。”
季嬷嬷听罢,怒气虽还未消,至少没再说重话。
桌上放着一碗早已糊掉的面,楚霁风拧眉:“王妃是没吃夜宵吗?”
季嬷嬷憋着一肚子气,说道:“哪里是王妃的夜宵……”
楚霁风不解,可两人的说话声已经把罗汉床上的苏尹月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楚霁风的身影,便有些欢喜:“你回来了?”
她赶紧穿上了鞋子,走了过去:“我给你煮了长寿面呢,你快点吃,免得糊了。”
低头一看,那长寿面是早已糊掉了。
苏尹月怔住,面色不大好看。
昨日是楚霁风生辰,她一向不会做饭,更别说和面做长寿面,她这些天练习了许久,才做出这一碗长寿面。
第154章:她是真是假
楚霁风出门前,自己便叮嘱过他早点回来,谁知,他半夜才归。
季嬷嬷轻声说道:“王妃,现在已经是四更了,面……早就凉了。但王爷晚归是因为有公务,您别生气。”
“四更?”苏尹月换算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她不由得觉得委屈,“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都一点了,你生辰过了啊!”
楚霁风木然,昨个儿是十月初五,是他的生辰,母妃死后,他就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了,哪里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苏尹月吸了吸鼻子,才忍住了心酸,不再理会他,转身要回去继续睡。
季嬷嬷又心疼又着急,瞪了楚霁风一眼:“王爷还不快去哄哄。”
小两口有别扭,季嬷嬷不好留下,出去之后还把门带上了。
苏尹月上了床榻,背过身,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感觉到楚霁风在床榻边上坐下,他没碰自己,只说:“我不过生辰很久了,所以忘记了。”
“是我多事。”苏尹月闷声说。
楚霁风轻轻拧眉,想到那晚长寿面,心里便是暖暖的。
他之所以不过生辰,是因为没有母妃在,过生辰只会显得自己更孤独。
“哪里是你多事,是我不好。”楚霁风叹息。
苏尹月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今晚有公务?你出去之前去过听雪堂,难道是见了你二弟,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寻了个借口不回来?”
楚霁风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说:“你想太多了。”
其实他是想问她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他只要她坦白就够了。
闻言,苏尹月又气又急,起身盯着他,她双眼有些红,声音哽咽:“你若是在意,大可与我说个明白,没必要这样来糟践我的一番心意!”
楚霁风的心宛若受到猛烈一击,亦是难受,道:“我只是忘记了昨日是自己的生辰,并不是故意糟践你的心意。”
可女人有时候就是不依不饶,苏尹月又说:“所以你还在介意我与楚墨阳的事儿?”
“我没说在意啊。”
“可你方才没有第一时间否认,那你就是在意的。”
楚霁风头疼,有些不懂苏尹月的想法,他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有小时候的情意,如今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他性子好,身子好,你为何会喜欢我,而不喜欢他?”
说到底,他是有些不自信。
苏尹月气急了,嘟囔了一句:“那是以前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霁风怔了怔,为何她会说这样的话?
跟她?
为何跟她没关系?
难道她真不是苏尹月,所以才觉得没关系?
苏尹月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又说:“只不过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他若不提,我都想不起这号人呢。其实他送糖给我,未必是起了什么心思,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手里的糖被别人抢走了,他把自己的糖给了我,还承诺我下次见面会给我带别的糖。后来我没再能跟杨氏去席面,我们就再也没见着了,他可能觉得自己失信,所以才一直记着我吧。”
楚霁风蹙眉,她这话,与楚墨阳说的倒没有相差多少,她若不是苏尹月,又怎会如此清楚童年旧事?
而后,楚霁风是豁然开朗,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了。
广文涛的话虽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可苏家人却没一个说她是假的,除了双生子之外,他不信天下间有两个人会长得一模一样。
她性子喜好变了,却还清楚记得以前的事情,苏落芙与她说起旧事,她总能对答如流。可见,她不一定是杀了人取而代之,而是……这身体里的人早已换成了她!
他见多识广,以前在战场上就听说过借尸还魂一说,所以她忽然懂得医术一事便可以解释清楚了。
楚霁风如何不明白,她这不是隐瞒和欺骗,她就算跟自己说了,他那会儿也不一定会信。
就因为自己心里那点疙瘩,他没及时回来惹了她伤心,实在是该死。
“对不起。”楚霁风悔恨不已,低声说道,“我真的不介意你和他的事儿。”
按道理说,他们之间根本没那点情意,他何来介意。
苏尹月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唇:“罢了,早些歇息吧。”
楚霁风知道她还在生气,便不再打扰她,自己反而过去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长寿面。
面早已糊了,很难夹起来。
吃起来味道口感自然是差极了,然而他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了。
苏尹月见了,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跑了过去,道:“面都糊了,凉了,你还吃什么。”
“这是你做的长寿面,我得吃了。”楚霁风说着,护着长寿面,不让她动。
“都过十二点了,吃了也没用。”苏尹月撇撇嘴,但想起他是因公事才耽误了回府,又说,“下一年我再给你做,不要吃了。”
这碗面放了两三个时辰,肯定很难吃。
下一年……
楚霁风的手顿了顿,忽然颇为认真的看着她:“那你以后都会陪着我过生辰吗?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往后几十年,你都会陪着我吗?”
苏尹月不知道他心中想法,扬嘴笑道:“当然会啊。所以这面就不要吃了,我明日再给你做一碗吧。”
楚霁风不肯,仍是要把长寿面吃个干净。
苏尹月方才的小委屈全然不见,她拿来了一个木盒子,用绸带细致的绑了个蝴蝶结,双手递过去:“喏,你的生日礼物。”
楚霁风喉咙发干,久久没回过神来。
“快接住呀,我手都酸了。”苏尹月说道,“快看看你喜不喜欢。”
他全靠意识把木盒子接过,一开始他还不懂怎么解开那奇怪的结,苏尹月在旁指导了一下,他才将绸带解开。
盒子放着一个香囊,绣的是一朵开得灿烂的莲花,绣工略显粗糙。
楚霁风这才幡然醒悟,难怪她最近十指时常有些损伤,原来她是绣这东西了。
打开香囊,里头放的却不是香料,而是一颗颗丹药。
“我特意为你炼制的,你将这香囊戴在身上,那每日都会记得吃药了。”苏尹月说道。
可抬头看见他愣愣出神,她有些踌躇,又问:“你是不喜欢吗?”
第155章:脖子上的吻痕
“喜欢。”楚霁风答道,顺势将她拉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很喜欢,也很欢喜。”
她喜欢自己,她一颗心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不想说的事,他便小心翼翼呵护着。
此刻,苏尹月满肚子的怨气委屈全部消散了,她轻吻了楚霁风一下,眉开眼笑,多日来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楚霁风的呼吸有点粗重,目光迷离了几分:“你在引诱我。”
自从那第一次之后,他们两总是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可现在苏尹月一个吻,像是细小的火光,要燃烧起了他这一片草原。
苏尹月顺势勾住他的脖子,他面容精致,无任何瑕疵,这不是自己引诱他,而是他迷惑了自己。
她思绪百转,而后才小声说道:“额……其实,这几天是我的安全期吧。”
楚霁风挑眉,他早已明白安全期是什么意思。
故,把人抱起,往床榻走去。
帷帐遮拦了春光。
接近天亮之时,苏尹月虚脱劳累到了极点,沉沉睡去。
楚霁风忍了好些天,这一次索取得厉害。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睡得不大踏实,喃喃呓语着:“我的实验……想回去做实验,唔……”
楚霁风离她很近,自然听清楚了她的话。
想回去?
回去哪里?
他忽然很慌,下意识抱紧了她,她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大概还有点意识,翻身将让他拥住,头往他怀中蹭了蹭,睡得踏实了许多。
“月儿,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楚霁风慢声说着,眼里既是有温柔,又有狠厉,“你若离开,我宁可把你杀了,如此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
一大早,徐氏便带着楚静娴回淮水老家,因为她本就是淮水人士,故而无人在意。
而苏尹月醒来之时,楚霁风已经不在屋中。
像上次一样,她浑身酸痛得厉害。
桑玉和桑璧在外间等候着,听见了声响,就进来说道:“王妃,宫里来了人,要请您进宫给皇贵妃把脉。”
苏尹月舒展了一下身体,披上了外衫,道:“准备热水,我沐浴更衣。”
出云阁里常准备着热水,她洗了热水澡后,身体舒缓了许多。
只是楚霁风昨晚像发了疯一样,不仅在她身上留下了印痕,她的脖子也无法幸免。
桑璧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要么抹点粉,要么穿个高领的衣衫吧。”
苏尹月拿着脂粉,随意往脖子上抹了抹,印痕依旧明显,根本遮挡不住。
“不碍事,就这样吧。”苏尹月说道。
桑璧不敢多言,伺候苏尹月用了膳,就一起坐马车进宫去了。
太监在前头引路,途中要经过寒玉宫。
那寒玉宫动工一个月有余,已见华丽锤形,听说是要在年前竣工,好让丽阳住进去,过个好年。
苏尹月随便瞥一眼,几乎是有上百个工匠在赶工,就连那宫殿门上镶嵌的玉石都是名贵珍品,价值千两。
她心里叹息,为博美人一笑还真是不容易呐。
丽阳暂住在北辰宫,亦是富丽堂皇,殿中摆设皆是精致。
美人儿坐在窗前,那秋日的阳光投射进来,将她的美貌照耀得更加清楚精致,她瞧见苏尹月进了主殿,便连忙说道:“凌王妃不必多礼了,来人,上茶。”
苏尹月受了这份情,只问了一声好:“皇贵妃娘娘安好。”
丽阳嘴角微扬,那绫罗珠钗衬得她美艳至极:“快过来坐着吧。”
“谢娘娘。”
苏尹月坐下后,丽阳将她脖子上的痕迹看得清楚,丽阳目光凝了凝,道:“先前皇上与本宫提过,凌王身子不好,似乎一直没跟你圆房,如今看来,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苏尹月腼腆笑了笑:“正因王爷身子不好,在这方面多有节制,所以才会被有心人说嘴。”
丽阳说道:“你们夫妻和睦就好。”
“皇上宠爱娘娘,亦是令人羡慕呢。”苏尹月道。
“可是……”丽阳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侍寝多日,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本宫年岁大了,所以才不得上天眷顾。”
苏尹月明白丽阳传召自己进宫的原因了,便道:“娘娘才不过二十,正是生育的好时候,娘娘无须担心,臣妇先给娘娘把把脉吧。”
桑璧打开了药箱,拿出小垫子。
丽阳把手放上去,苏尹月开始认真把脉。
半响,苏尹月撤回手,才说:“娘娘的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臣妇开一副坐胎药,娘娘喝上三个月,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了。”
丽阳听罢,甚是欢喜:“那就有劳l凌王妃了。”
宫女拿来笔墨纸,苏尹月写下药方后便离开了。
此时,有一明黄的身影从寝殿走出。
丽阳起身迎了过去,道:“皇上,看来凌王的夫妻感情不错呢。”
启武帝带着笑意,嗯哼了一声:“既然他夫妻感情和睦,朕就放心了。”
“是。”丽阳甜甜应道,再没有别的话。
启武帝拉着她坐下,目光不明:“爱妃,你就不好奇朕为何要让你探话吗?”
丽阳乖乖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道:“臣妾不用多问,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做什么。臣妾是黎国公主,更应该避嫌。”
“你是黎国公主,可也是朕的女人,无需太过避嫌。”启武帝说道。
宫中有不少奉承他的妃子,但那些女人为了自己,为了家族,总是会套他的话。
可丽阳是黎国公主,有更深的利益牵扯,她反倒没有多问。
丽阳一脸感动:“皇上如此看重臣妾,更加证明臣妾当日并没有选错。”
启武帝哈哈一笑,心情欢愉,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摸着她的柔荑,道:“几年前,有人来刺杀朕,朕中了剑险些丧命,不过那刺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中了鸩髓之毒,除了自身会受到折磨之外,与他交合的女子还会染上他体内的毒丧命。”
丽阳反倒有些惊慌:“那皇上当时岂不是受了大惊?”
启武帝看见她如此紧张,心中一暖:“朕没事,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第156章:试探
丽阳神色一缓,而后想了想,她有些吃惊:“莫非皇上是怀疑……”
剩余的话,她没说出口。
启武帝点头:“所以朕才会让你探问一番。”
“瞧着,他们两人是圆房了。”丽阳抿了抿红唇,“先前不是还闹过一桩事,说凌王妃的守宫砂不见了,那会儿凌王就说他们圆房了。”
启武帝是谨慎多疑,先前苏尹月说过的话已经不可信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楚霁风眼里容不了沙子,身边的女人不干净,他又怎会与之继续亲密?
“对,如此看来,凌王不是那个刺客了。”启武帝说道,“他掌控着赤龙司,当年与梁国一战,他亦是立下大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朕要一统天下,就少不了他的辅佐,他对朕忠心即可。”
丽阳拧眉,说道:“可他不是个善茬,应该不会甘心臣服于人下的人吧?他如今已经如此嚣张了,难保来日不会做出什么来,皇上还是要小心此人,不用让他有过多的权力。”
启武帝很是欣慰,甄皇后只在意后宫的勾心斗角,张贵妃只会卖弄风情,不像丽阳,与他说到一块去,还处处替他着想。
“你不必担心,朕有办法治他。”启武帝呵呵笑道,“他是个病秧子,剩余那点价值还没榨干,就让他再嚣张几日吧。”
说罢,他勾起了丽阳的下巴:“如今最重要的是,你替朕再生一个皇子。”
一对上丽阳的倾城美貌,启武帝根本无法自控。
明明是年过二十了,她还是如娇羞的少女,眼睛紧紧的闭起来,瓜子小脸涨得通红:“皇上……”
声音娇嗔,启武帝更难自控,体内迅速升起了一团火,他急需发泄。
宫女全部退下,不做打扰。
殿外有数十禁卫军把守,听着里头的**声,不由得面红耳赤。
而后,启武帝看着丽阳如凝脂般细腻的脸颊,眯了眯眼睛,说道:“爱妃,朕如今只信你了,你替朕办一件事,你愿意吗?”
丽阳在颤抖,道:“臣妾当然愿意……”
白日春光,盈满一室。
……
到了宫门口,苏尹月上了马车,发现那上头已然坐着一人。
楚霁风红袍鲜艳,束着玉冠,懒懒的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金坠子和香囊挂于他的腰间,他有意把东西放得整齐,听见了声音,睁开漆黑的眼眸,伸手扶着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苏尹月问道。
“知道你今日会进宫,便过来等你。”
苏尹月挑眉:“你倒是料事如神,还把我的脖子给亲成这样了。”
她是薄脸皮的,一路上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脖子,真是臊死她了。
楚霁风轻轻噙起一笑,动人心魄,“挺好看的呀。”
他喜欢这种印记,证明她是他的女人。
苏尹月有点羞恼,轻轻打了他一下:“好看什么,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还是常无影赶车,马车平稳行驶。
楚霁风说话便不忌讳了,说道:“不会有了,若不是要做今天这么一出,我昨晚又怎会弄疼你。你去给皇贵妃诊脉的时候,皇帝在吗?”
“没看见他。”苏尹月说道,“不过他应该在寝殿里头,我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昨晚她在迷糊的时候,楚霁风便跟她说过启武帝会再来试探,所以让她进宫的时候,尽量别遮掩脖子上的吻痕。
没想到,他昨晚一说,今天宫里就来人了,还真是料事如神。
楚霁风惊诧的看着她:“你鼻子倒是灵敏。”
苏尹月骄傲的昂头:“那当然了,有些毒药,我一闻便知。”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提高了点声音吩咐常无影:“去千金楼吧。”
常无影高兴的应了一声,他又能蹭点好吃的了。
但楚霁风近日耗心神,杂事多,脸色明显不大好。
苏尹月蹙眉提醒道:“你应该回府好好歇息。”
她没有忘记,他一直是个病人。
楚霁风摇摇头:“不碍事,我陪你出去吃顿饭吧。”
这点力气他还是有的。
苏尹月拗不过他,反倒心神不宁起来:“可以说,我们之前是设局让皇上踩坑了,他真会暂且放过我们吗?”
她本以为能再糊弄启武帝一段日子,再想方设法探知炎火珠藏在何处。
如今横生枝节,她是没这个机会了,而且他们两人还身陷危险当中,不知道明日是生是死。
她前世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实验室,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完全没有经历过。
“不用怕。”楚霁风握紧了她的手,“那些官员对他来说只是蝼蚁,就算是罗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如今他试探清楚了,暂时不会对我如何。有我在前面挡着,他更不会对你动手。”
苏尹月不大信,嘟囔了一句:“他这都不处置你,这个皇帝未免做得太窝囊了吧。”
楚霁风嗤声一笑,言语略带嘲讽:“不然你以为做皇帝是多好的事儿?做皇帝就是处处受掣肘,他暂时不能处置我,一是他昏庸无能,朝中大臣多是不服他的,二是我将赤龙司紧紧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三是我带兵曾经大败梁国,若我一死,梁国必定会来犯,那他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启武帝做太子的时候,就没好好巩固自己朝中的势力,除了先帝替他筹谋的那点兵权掌握在手,再无其他。
就连顾丞相,心里也对顾丞相多有怨言。
如此情况下,其实启武帝是在赌,赌他不知道当年秋猎之事,好让他继续效忠,替自己拔除威胁皇权的爪牙。
殊不知,楚霁风也是在一步步地拔除启武帝的权势。
苏尹月不由得想起两人亲热的时候,她总能摸到他身上的刀疤。
他如今拥有的这些,都是他拿命博来的。
她心疼,又忍不住眼红:“就算是为了替你母妃报仇,你也不该如此,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不愿看你受奇毒的折磨。”
那时候楚霁风孓身一人,满心仇恨,哪里会想到给自己留后路。
可如今不一样了,仇固然要报,但他也要与她携手白头。
第157章:密会二殿下
“月儿,你不用担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楚霁风揽住她,“只要你在,我就能挺过来。”
感受到他的温暖,苏尹月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涟漪,她应了一声:“嗯,我会一直在。”
她刚来这儿的时候,性命由不得自己,她是很想回去以前那个地方。
可爱上了楚霁风后,她便愿意留在这儿,与他过一辈子。
楚霁风听了她这句话,欣喜得像个孩子,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没过几日,就是启武帝的万寿节。
皇帝生辰,向来是举行宫宴,宴请群臣。
可今年启武帝却下了旨,国库刚拨了银子修建寒玉宫,就不必办生辰宴了。
顾丞相听了,当然带头夸赞皇帝贤明。
生辰宴是不办了,但家宴还是要的,这晚,皇子们和后宫妃子齐聚一堂,向启武帝贺寿。
启武帝新得了一些好酒,命人端了上来。
后宫妇人喝不得这样的烈酒,只小酌半杯。
三殿下还年幼,自然喝不得,楚承德和楚承贤两位殿下为了讨启武帝欢心,便纷纷给启武帝敬酒,喝个痛快。
丽阳脸颊微红,有了醉意,请旨回去歇息。
启武帝向来宠爱她,自然准了。
没多久,楚承贤以衣衫脏了为由,退下更衣。
太监见他走的方向不对,提醒道:“二殿下,更衣的地儿是在这边呢。”
楚承贤则说:“本殿下有点醉了,想走走散散酒气,你不必跟着了。”
闻言,太监应了一声,任由楚承贤去了。
楚承贤喝了不少烈酒,脚步有点虚浮了,宫里的永巷有灯台,还算是明亮,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有目的性的往东面走去。
前头就是清风宫,无人居住,有些残旧了。
那宫门是打开的,他推门走进去,看见站在月光下的倩影,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丽阳回头,神态妩媚,但轻轻一笑,又如少女般羞涩清纯,她朱唇微启:“二殿下……”
一声叫喊,把他的心也喊痒了。
楚承贤快步过去,但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先前皇贵妃信中提到的事儿,我已经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了,此次来,我是想让皇贵妃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莫要做了令父皇伤心的事儿。”
丽阳怔了怔,问道:“既然二殿下不愿意,那今晚为何还要前来赴约?”
“皇贵妃请勿误会。”楚承贤声音轻柔,“如果我将你的信呈给父皇,你不仅会受到责罚,?就连黎国也要遭殃。不过我想着皇贵妃是一时糊涂,所以今晚我来,是想劝诫你几句,莫要做了傻事。”
“我辅佐多年的弟弟,把我卖了,硬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为何还要顾及黎国?!”丽阳怒声道,她香肩微微抖动,胸前的双峰随之急剧颤抖,仿佛要破开华衣的束缚,喷涌而出。
月光下,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楚承贤的眸光暗沉,他从未如此嫉恨过自己的父皇,如果是他做皇帝,也能拥有这样的美人了。
此时丽阳梨花带雨,眼睛微红,有说不出妩媚动人,她眼里尽是情意:“我就知道自己该认命,我是一件物件,根本没得选。就算是喜欢的人站在自己跟前,也不能说什么……”
她侧过身子,用手擦着泪珠儿:“多谢二殿下不告之恩,还请二殿下赶紧回去吧。”
楚承贤眯了眯眼睛,却忽然上前,将她的娇躯往自己这儿一带。
丽阳身子柔软,靠在楚承贤的身上,愣愣的看着他,任由他揽住自己的纤腰。
“二殿下……”
“若你能选,你会选我吗?”楚承贤问道。
他感受到了女子身上的芳香,迷乱了他的心,他甚至想要明日就夺了父皇的皇位,抢了他的女人!
丽阳双目含情,波光流转:“二殿下英勇神武,年轻力壮,我喜欢你,当然会选你了!我虽是被当做物件卖到大启来,但也想觅得如意郎君,不想就此了了一生,若二殿下愿意,我可以替你打探一些消息,又或者……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丽阳要的不多,只要二殿下登上宝座的时候会想起我。”
楚承贤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丽阳正值妙龄,怎会甘心嫁给父皇呢。
有宠妃帮忙,那他胜算就更大了。
他若真没有这个心思,今晚又怎会冒险前来?
“这个好说……”楚承贤双目越发混沌,“父皇年老了,应该不能满足你吧?不如我们来试试这鱼水之欢?”
外祖父已经安排好,他成为太子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儿了。
今晚机会难得,若不发生点什么,岂不是罪大恶极?
丽阳吹气如兰:“殿下,此处无人,可放心……”
楚承贤听了她这话,便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猛兽,一把扯下她的外衫,春光顿时外泄。
他揽着人,往废旧的主殿走去。
他实际上是有点怕的,这毕竟是在皇宫里,今晚更是他父皇的万寿节。然而,丽阳的主动已然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
刚脱了亵裤,却不料丽阳忽的大喊:“二殿下,你做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话音刚落,就有侍女和禁卫军冲了进来。
楚承贤一脸懵逼,完全反应不过来,连裤子都忘了提。
巡逻的禁卫军手里拿着火把,看见了楚承贤那短而小的污秽之物,面色各异。
侍女惊叫,不敢再看。
而丽阳衣衫被扯得松散,她满眼泪花,紧紧用手护着自己:“阿罗……”
阿罗赶紧用披风挡住她的春光,回头怒斥楚承贤:“二殿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娘娘行不轨之事!”
“不……”楚承贤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提起了裤子,他怒视着丽阳,“是她来勾引本殿下,你嚷嚷什么?!本殿下有证据,父皇定能明察!”
皇子与妃嫔密会,这事儿可不小,消息早已传到了家宴那儿去了。
不多时,启武帝就带着甄皇后等人来了。
他一见丽阳的狼狈伤心模样,怒气冲冠,过去就一脚将楚承贤踹翻:“你这个孽障!”
楚承贤大喊冤枉:“父皇息怒,是皇贵妃写信约儿臣前来的!是她勾引儿臣的!”
第158章:再无二殿下
甄皇后赶紧拦着,她怒视着启武帝:“事儿还未问清楚,皇上打起人来了?!没听见贤儿说吗?是皇贵妃约他前来!”
她就知道丽阳是个贱蹄子,是个妖艳贱货!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出这样不检点的事情。”丽阳哭得楚楚可怜,“是二殿下方才追出来,说有事与臣妾说,臣妾拗不过他,才跟着过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二殿下是想要对臣妾做出不轨之事。”
阿罗接嘴道:“没错!奴婢可以作证,二殿下还不让奴婢跟着呢,所以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幸好奴婢没有走远,若是娘娘受了辱,可就活不过明天了!”
楚承贤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们主仆二人能这样睁眼说瞎话!
他匆匆忙忙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信函,说道:“父皇,这是皇贵妃给儿臣写的!她是在胡说八道,您莫要被她期盼了!”
安公公把信函接过去,再手拿一个火把,让启武帝看得清楚。
启武帝仔细看了看,随后就将信函砸在楚承贤的脸上:“这根本不是皇贵妃的字迹!你好得很呐,犯下大错也就罢了,竟还开口污蔑皇贵妃!”
启武帝大怒,楚承贤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怎么会不是丽阳写的信呢?那都是阿罗亲自给他送的呀!
张贵妃和楚承德在旁看着,心底里暗暗高兴。
张贵妃趁机落井下石:“二殿下,皇贵妃是后宫嫔妃,还是黎国公主,你怎能对她起了歹心呢?你真是太糊涂了,若让黎国知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闭嘴!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甄皇后瞪了张贵妃一眼,“皇上,这当中肯定另有隐情,还请皇上彻查!”
张贵妃平日还会敬畏皇后几分,可现在楚承贤对丽阳有了反非分之想,启武帝定会迁怒于皇后,她何必惧怕。
“皇后娘娘,这不仅是后宫的事情,还是两国的事情呢。”张贵妃捡起那信函看了看,又说,“二殿下一口一个说皇贵妃勾引他,可臣妾看过皇贵妃给佛堂抄的佛经,字迹的确是不一样啊。”
启武帝阴冷着脸。
这局本来就是他教丽阳设下的,当中的隐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他盯着楚承贤:“你可知错?!”
楚承贤喘着粗气,看向甄皇后。
母子两人都知道,一旦承认了,楚承贤德行有亏,那还如何争抢太子之位?
甄皇后拧眉,轻轻摇头。
楚承贤唯有说道:“父皇,儿臣不知道信函为何有假,肯定是有人设局害儿臣啊!儿臣是冤枉的!”
启武帝转头看向那些禁卫军,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大声清楚的告诉朕!”
楚承贤白了脸色。
“皇上!”甄皇后惊怒交加,没想到启武帝会如此对待他们的儿子,禁卫军一说出来,她儿子以后还怎么做人!
启武帝态度依旧强硬:“说!”
一个禁卫军上前,不敢看着甄皇后,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卑职一进来,就看见二殿下……二殿下脱了……脱了裤子,想要强迫皇贵妃做不轨之事。”
因为丽阳那时候正哭喊着,换了谁人,都会认为是楚承贤欺负她。
启武帝哼了一声:“有了人证,你还敢辩解?!你别想着继承朕的江山!传令下去,二殿下楚承贤德行有亏,没资格议储!”
甄皇后身体晃了晃,险些要昏过去。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你为何不查清楚再做决定?!”楚承贤哭喊着,爬过去扯着启武帝的龙袍,想要天子开恩。
一切都安排好了,如今就因为启武帝这一句话,他外祖父先前的布局都白费了,他亦是没有了成为太子的可能了!
启武帝又是一脚把他踹开:“你做出这等丑事,还要朕怎么查?是要宣告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家丑事吗?!”
他上前要扶着丽阳回北辰宫,又让禁卫军即刻押送楚承贤出宫,禁足于二殿下府。
楚承贤的脑袋如浆糊一般,丽阳在自己身边走过,他抬头看去,丽阳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阴险得意的笑容。
楚承贤被她算计了还不止,如今还被她如此嘲讽,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本能的爬起来,迅速夺过了禁卫军的兵器,往丽阳身上刺去:“贱货!你竟敢算计我!”
但启武帝是拥着丽阳一块走的,安公公和禁卫军皆是惊呼:“皇上小心!”
护驾的声音接连响起。
幸亏赵昌德武功高强,闪身到了启武帝的身后,没等楚承贤出手,已然出剑击中楚承贤的胸口处。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楚承贤的蟒袍,他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随后连人也倒下了。
“贤儿!”甄皇后大喊着,不顾仪态的扑过去,抱着楚承贤又惊又怕,“太医!快传太医!赵昌德,你敢杀本宫的儿子,本宫要你全家陪葬!”
赵昌德脸色微微发白,他是在情急之下出手的,所以楚承贤伤得不轻。
他立即跪下请罪:“皇上,卑职伤了二殿下,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丽阳惊魂未定,道:“皇上,幸好有赵统领及时护驾,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启武帝本来还有点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一想到楚承贤竟然想杀了自己,心里便没有半点父子之情了。
“起来吧!你护驾有功,朕赏你还来不及呢,怎会降罪于你!”启武帝说道,“楚承贤行刺朕朕,贬为庶人,再不是大启的二殿下!到底是父子一场,传太医吧。”
他虽然心寒,但楚承贤沉不住气做出这等傻事,反倒让他有了借口断了楚承贤的后路,让定远侯府无法用楚承贤翻起什么风浪。
儿子罢了,他再生一个就是。
随后,他带着丽阳回了北辰宫,让安公公善后。
甄皇后已然撑不住,是安公公命人把楚承贤抬回了椒房殿。
太医随即赶到,可瞧了楚承贤的伤势后,直皱眉头:“二……公子伤了心脉,按道理是活不过今晚了。”
反正楚承贤被贬成庶人了,人救不活了,他也不用偿命。
第159章:请她进宫
甄皇后好不容易缓过来,听到这话,又是脑袋发晕。
宫女扶着她过去,她脸色苍白,险些喘不上气来:“什么叫活不过今晚?!本宫的贤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你也休想见到!”
太医出了一背的冷汗,急忙说道:“臣无能啊,二殿下伤得太重了。”
甄皇后又是身子发软,面色灰败,容颜枯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
倒是安公公提了个主意:“皇后娘娘,凌王妃先前能救伤势重的大殿下,想必也能救公子吧?”
“对对对。”甄皇后赶紧擦了擦泪珠,强打着精神,“快拿本宫的令牌开宫门,请凌王妃进宫!”
这种情况之下,一切都得快。
所以安公公直接让禁卫军带着令牌骑马赶去凌王府,把人请进宫。
此时已经是戌时四刻了,出云阁早已安静了下来。
但禁卫军忽然直闯进来,嚷着要见凌王夫妇。
楚霁风带着苏尹月出去,禁卫军一看楚霁风清瘦挺拔的身影,低头揖手行礼:“王爷王妃安好,卑职奉皇后娘娘旨意,请王妃进宫救人。”
苏尹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宫里不是有太医吗?找我干嘛?”
她和皇后又不熟。
禁卫军只是传话的,别无他法,接着又说:“承贤公子伤得极重,恐怕只有王妃才能救他了,还请王妃赶紧随卑职进宫吧,若是耽误了救人时机,卑职无法担当得起啊。”
承贤
苏尹月蹙眉,这不是二殿下的名字吗?怎么禁卫军不称呼二殿下,反而说承贤公子?
而且,楚承贤怎么受重伤了?
楚霁风在她身旁,低声说道:“去吧,你得把人救活。我们这局才能继续做下去。”
苏尹月有点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能猜到今晚宫中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系。
她没想太多,一口答应下来,又问了禁卫军一些话,才拿着药箱出门。
坐马车太慢了,所以楚霁风喊人牵来了一匹宝马,自己翻身上去之后,朝着苏尹月伸出手。
苏尹月把手交给他,他稍稍用力,就将她带上了马,坐在自己跟前。
她从未与楚霁风同骑一马,不禁觉得新鲜。
“坐稳了。”楚霁风提醒了她一句,便踢了一下马肚。
宝马瞬时飞奔出去,苏尹月吓了一跳,险些甩了下去,幸好楚霁风扶了她一下。
大晚上的,街上没几个人,宝马在楚霁风的操控下跑得又快又稳。
苏尹月的脸撞着冷风,听着街上的马蹄声,就知道后头的禁卫军被他们甩开了了。
“王爷,你的骑术太厉害了吧。”苏尹月不会骑马,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种小女人的崇拜对楚霁风来说很是受用,他笑意加深:“改日得了空,我带你到郊外骑马,如何?”
“好呀!”苏尹月欣喜,而后她撇撇嘴,“恐怕没这个空闲时间吧,宫中似乎发生了不小的事情,难免会引起朝野动荡吧?”
“还好,现在不算乱,有这个空闲时间,到了明年更乱了,就不一定能带你到郊外骑马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拧眉,倒是好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宫近在眼前。
从凌王府到宫门口,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安公公在宫门口候着,看见苏尹月这么快到了,惊讶之余又是欢喜:“凌王妃快随老奴来吧!”
按规矩,楚霁风是不能在入夜之后进宫的,但他硬要陪着苏尹月,安公公也就没辙了。
到了椒房殿,宫女们忙碌得很,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凌王妃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宫女们立即来了精神,缓了口气。
苏尹月提着药箱进了偏殿,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看来流了不少血,但楚霁风说了,她得把人救活,只要楚承贤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扭转乾坤。
甄皇后站起身,道:“不必行礼了,你快进去,一定要救回贤儿啊。”
苏尹月本就没想着行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走到床榻边上。
像甄皇后这种人,她是最看不惯的。
无事求她的时候,一副嘴脸可恶至极。有事求她了,又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罢了,楚霁风要她救的人,她不能不救。
楚承贤的衣衫已经敞开,露出伤口,虽然上了止血的药粉,却没什么作用。
她检查着伤口,所幸,那一剑有两毫米的偏差,没有刺穿大动脉。
先是给人喂下护心丹,而后又扎针止血,手脚利落。
太医在旁看着她下针,动作极快,他还未看清楚,那银针已经扎完了。
他下意识开口:“凌王妃,你慢点,我还没看清楚呢。”
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我慢一点,他就性命不保了。”
太医面色讪讪的,心想着你一个女娃娃豪横什么呢,可银针下去后,伤口的出血便止住了。
苏尹月翻着药箱,拿出缝伤口的工具。
楚承贤已经昏死过去,不用做麻醉,倒省事了许多。
用烈酒消了毒,她一人难以操作,便让太医来帮帮忙。
太医说道:“既然止住血,不是应该敷上止血促进愈合的草药吗?王妃还要这些奇怪的工具做什么?”
“缝针后,伤口容易愈合一点。”苏尹月挑眉,觉得他多事。
愈合还是小事,楚承贤失血过多,她没工具替他输血,他能不能熬过今晚还得另说呢。
不过她研制的护心丹是实验室的最新研发,应该能让楚承贤挺过这一关。
太医难得遇见这样的事情,连忙答应。
就连秦烨都说她医术极好,他得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
苏尹月在里头忙着缝针,楚霁风则是坐在外间,要甄皇后陪他一道喝茶:“皇后娘娘不懂医术,进去无用,还有可能妨碍着月儿救人呢。”
甄皇后是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只能精心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曾多次针对苏尹月,现下就怕苏尹月不肯尽心,说道:“王爷,本宫之前是多有得罪,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凌王妃应该懂得医者父母心这句话吧?”
第160章:跟我一样记仇
楚霁风瞥了甄皇后一眼,淡声说:“她嫁给我之后,便学着我喜欢记仇了。”
甄皇后面色僵住,她以前就不大敢与楚霁风叫嚣,现在就更加不敢了。
“看来今晚宫里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啊。”楚霁风扫了一圈,并没见到启武帝,嘴角勾了勾,“方才禁卫军没喊二殿下,反倒称呼承贤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袖子下,甄皇后的手攥紧了,心里有无尽的恨意。
这样羞辱的事情,她是不愿意提起的,但明日一早,她儿子贬为庶人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她此时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承贤遭人算计,被皇上贬为庶人了。”甄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她向来宠溺楚承贤,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责怪楚承贤半分,心里反而一直骂着丽阳。
“哦?”楚霁风一手撑着头,有点惊讶。
丽阳说了,她不仅能让楚承贤无法再争夺太子之位,还能让他跌落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
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楚承贤被贬为庶人后,皇后和定远侯府也会受到牵连的。
楚霁风又说:“可惜了,皇上的子嗣不多,承贤公子还是嫡子,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
甄皇后心思一动,听起来,楚霁风像是支持她儿子做太子的。
她压低声音,试探问道:“那凌王觉得,本宫的儿子能担大任吗?”
楚霁风似笑非笑:“谁担当大任,是皇上做主的。”
“那个贱货!若不是她,本宫的儿子岂会被贬为庶人!”甄皇后想起了丽阳,气得拍打了一下小几。
她知道启武帝的性子,她儿子意图刺杀启武帝,贬为庶人已经是轻的了。
就因这一点,楚承贤的确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就连定养好亦无法扭转乾坤。
楚霁风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悠悠说道:“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娘娘,你说呢?”
甄皇后双眼一亮,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一丝曙光。
今晚接连出事,她早已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现在楚霁风随便几句话,就让她拨开云雾,心境清明。
“是的,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就算是被贬为庶人了,亦是无妨。”甄皇后点点头,她目光灼灼,“凌王,若得你提点辅佐一二,想必我儿定能扭转乾坤。”
她是甄家女,一直顺风顺水,先前她还不屑于拉拢楚霁风。
然而楚承贤出了大事,她只能拉下脸诚恳哀求。
楚霁风默不作声,看向窗外的夜色,似乎在思索什么。
“凌王。”甄皇后又急声开口,“你年少入朝,应该知道皇帝无情,贤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都能不留意一份情面。而你只是宗室子,还掌控大权,他以后也定然容不下你。”
楚霁风微微挑眉,他难得见到甄皇后有脑子的时候。
她说到这份上了,楚霁风岂能不回应:“娘娘说无用,还得要定远侯来跟我说。”
他如此狂妄嚣张,换做以前,甄皇后定会大怒,可现在她反而松了口气。
虽要她父亲出面,可若得了楚霁风的支持,局势就不一样了。
半个时辰后,苏尹月便带着太医走出来。
甄皇后立即起身迎上去,一颗心悬了起来:“贤儿如何了?”
“算是保住命了。”苏尹月说道,“不过他这次大出血,就算痊愈了之后,身子也会很虚,还要好好调理几年才行。”
甄皇后不住点头,进去看了看楚承贤,暂且放下了心。
可她依旧不放心,说道:“凌王妃,本宫怕贤儿的伤势不稳定,你不如在椒房殿留一夜吧?”
先前楚承德伤重,苏尹月都留下来了,甄皇后自然想要一样的。
苏尹月蹙眉,想要拒绝。
她忙了半晚,甄皇后一句谢谢都没有,还好意思开这口?
楚霁风却开口替她答应了:“那你就在这儿照看着吧,我明日下朝后来接你。”
苏尹月撇撇嘴,只得点头答应。
天色已晚,楚霁风不能逗留太久,随后就出宫去了。
甄皇后还算是客气,让宫女给苏尹月准备了厢房,若有事儿到时候喊让就是了。
掌事姑姑去打探了一圈消息,回来禀报道:“娘娘,皇上虽然带着皇贵妃回北辰宫,却没有在那儿歇下。”
“那他不来看望一下贤儿?”甄皇后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给她卸着珠钗首饰。
“皇上去了御书房,大概……大概是拟旨吧。”掌事姑姑越说越小声,“听安公公的口风,公子犯错,您也不能独善其身。”
甄皇后听了,怒得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她恨恨的说道:“最无情的还真是帝王心啊!”
虽说先帝只有启武帝一个儿子,可如果没有甄家扶持,他会如此顺利坐上天子之位吗?!
掌事姑姑连忙劝着:“娘娘不要动怒,如今公子遭了罪,您一定要沉住气啊。”
“本宫当然会沉住气。”甄皇后目露凶光,“本宫虽会受牵连,但本宫始终没有犯下大错,他没有理由废后,只要本宫还是皇后,就不怕贤儿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至于丽阳那个贱人,她到时候就把人五马分尸!
北辰宫。
寝殿内熏着香,秋风渗入窗格,把浓郁的香气吹散了不少。
丽阳穿着单薄的寝衣,曼妙的身姿隐约可见。
阿罗端着参茶进来,道:“公主今晚辛苦了,您喝点参茶,如此会睡得香甜一点。”
丽阳似是累极了,懒懒的靠在软榻上,道:“不必了。”
“这大启皇帝还真是无情,公主如此牺牲,他只是夸奖了几句就作罢。大半夜的还回了御书房拟旨,真是令奴婢大开眼界。”阿罗说道。
阿罗是丽阳的陪嫁侍女,亦是黎国人士,她在丽阳面前自然直言不讳。
丽阳美眸微抬,道:“他若有情,又怎会拿我设局算计他的儿子?他今晚不在也好,我能好好歇息。”
“是。”阿罗点点头,她自然知道主子伺候启武帝是有多委屈,心中的怨气随之消散。
寝殿内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丽阳蹙了蹙眉头,吩咐阿罗下去即可。
第161章:夜探北辰宫
待殿中无人,她才起身,赤脚往寝殿走去。
寝殿有些昏暗,依旧可看清楚霁风那张俊俏精致的脸庞。
“咱们的凌王武功真好,竟然能翻过宫墙,悄无声息的来到北辰宫。”丽阳一笑起来,不比楚霁风逊色多少。
楚霁风站在窗户前,闻到了满殿的香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丽阳踩着地板走过去,一点都不觉得冰凉。
她一颦一笑甚美,声音娇媚:“凌王深夜来访,我想着,不只是单纯来看看那么简单吧?”
在刹那间,楚霁风的目光有点迷离。
丽阳趁机走了过去,双手攀附上他的胸口、肩膀,曼妙的身体也贴了上去。
然而,她觉得手腕一疼,骨头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般!
楚霁风钳制住她的手,使得她往后退去,两人保持了距离。
“原来如此。”楚霁风明白过来,眼神清澈,“这就是黎国皇族的秘术?其实就是借助香料迷惑心智,好操控人,今晚楚承贤胆敢刺杀皇帝,也是你动的手脚吧?”
丽阳哼了哼,甩开了楚霁风的手,坐在床榻上。
她的手腕有点通红,答非所问:“凌王,你弄疼人家了,你瞧瞧,我的手腕都红了,你就没有一点疼惜之意吗?”
“没有。”楚霁风觉得犯恶心,“你再这样说话,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丽阳闻言,觉得无趣,刚才还非常娇媚,现下脸色清冷,判若两人。
她双手靠后,晃了晃自己的玉足,说道:“是我动的手脚,既然要除掉楚承贤,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她身上的香气能让楚承贤行动意识模糊,再配她那一记眼神,像楚承贤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当然会容易做错事了。
不过丽阳听说了椒房殿的事儿,有些不悦:“太医说了救不了,你那位好王妃偏偏把人给救了?”
“是本王的主意。”
“你!”丽阳脸上有了愠色,“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将启武帝的继承人都杀了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为了今晚的计划,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配制香料呢。
“本王留着他自有用处,你只要在后宫稳住皇帝就行了。”楚霁风说道。
丽阳盯着角落里的男人,他脸色半暗,自己看不清他的神色。
尽管如此,他的气势还是不容侵犯,她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别过眼睛,道:“我为了黎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受尽**,我想要快点解脱,你却要在这儿耽误时间?”
若不是为了黎国,她是一刻都不想留在启武帝身边。
“你进宫三月不到,你就想翻了大启的朝堂了?”楚霁风冷声说,“你想要回黎国那五座城池,就该稳住气。”
丽阳咬了咬红唇,没再答话,算是认同了楚霁风的话。
其实她不是沉不住气,而是她不想让楚霁风看见自己这个模样。
“另一件事打探得如何?”楚霁风忽然又问。
“炎火珠?”丽阳挑眉,嗤笑一声,“你来陪我一晚,我就替你拿到炎火珠,如何?”
说完,她还拍了拍柔软的床榻。
楚霁风面无表情。
丽阳习惯了他总是这样的神色,说道:“你虽没告诉我太多,但你要炎火珠,我便猜到你是中了鸩髓之毒。那你是不可能与苏尹月圆房的吧?男人嘛,也不能一直这样憋着,我让你陪我,倒不如说是我不顾性命陪你……”
“看来,你是想自己的弟弟死。”楚霁风终于说话,“本王会如你所愿。”
转身要走,丽阳瞬间惊恐的喊了一声:“慢着!我只是开个玩笑,凌王何必生怒。”
“玩笑?你应该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丽阳缓了口气,只能说道:“我用过几次迷香打探过,启武帝是将炎火珠藏在了御书房暗格里。但你多年前刺杀过启武帝,他所到之处皆有数十个禁卫军保护,就算他离开了御书房,那儿也有二十个禁卫军把守。就算你能悄无声息的进去,但你不知道暗格在哪里,亦是无法快速得手。”
楚霁风沉吟着,情况的确如丽阳所说。
启武帝怕死,宫中的禁卫军没一万也有几千,他一旦被人发现就会很危险。
丽阳又说:“如果我能去御书房了,我再帮你探得暗格位置。”
她身份尴尬,是不能随意出入御书房的。
为了博取启武帝的信任,她自然很注重这些细节。
楚霁风微微颔首:“多谢。”
丽阳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中,楚霁风是一个不会道谢的人,可如今,他竟然多谢自己。
她心中有无尽欢喜,可对着他还是不敢表露。
楚霁风又是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一走,丽阳便喜极而泣,阿罗听到了细微的哭声,赶紧推门跑了进来。
“公主,你怎么了?”阿罗急声问道,很是慌张。
丽阳姿态优雅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脸上带着笑意:“我没事。”
阿罗一脸疑惑,怎么又哭又笑的,但她随后看到丽阳的手腕红肿了,便拧着眉头:“公主,你的手腕怎么弄成这样?”
她主子的皮肤细嫩白皙,有一点红肿都会很明显。
丽阳却抓住阿罗的手,说道:“我确定了,他和苏尹月肯定没圆房!”
“公主?”阿罗叹息,“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啊?那天,你也看到了苏尹月脖子上的吻痕了,他们怎么会没圆房呢?”
“大**帝怀疑他中了鸩髓之毒,所以让我探听一二,我起初也信了,不过后来我去查了查他想要的炎火珠……”丽阳眉眼亮亮的,语调轻快,“那炎火珠就是用来解鸩髓的必要药材,他中了鸩髓,与之交合的女子必定会丧命!可你看看,苏尹月如今还好好活着呢。”
阿罗听明白了,可转而又满心忧愁:“公主,可凌王不与苏尹月圆房,恰好也证明了他在意苏尹月,不想她死。”
丽阳挑起下巴,并没有在意这话:“他现在喜欢在意苏尹月,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人生几十年,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变心吗?”
阿罗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公主美艳无方,机智多谋,不是苏尹月能比的。”
第162章:抢金矿,我全要
“对……”丽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她也就是比我多了个完璧之身罢了。”
不到最后一刻,她就不会认输。
翌日,朝堂上气氛怪异凝重。
一向很少上朝的楚霁风站在前头,引得不少官员侧目。
他们在上朝之前,已然听说了昨晚宫中发生了大事,只是小道消息总是模棱两可,他们只能提心吊胆,免得触犯龙颜。
可大臣们万万没想到,启武帝一上朝后,便让安公公读楚承贤的三大罪状,贬为庶人。
一时间,启龙殿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定远侯早已接到了消息,稍微能稳住,可耳边一直响起其他人的议论声,都在说楚承贤如何胆大妄为,忤逆不孝,他年近七十,身子骨无法承受,不禁双脚发软,险些晕倒在殿上。
楚承德与定远侯距离很近,看见他面色苍白,脸色关切,声音却透着得意:“父皇,定远侯怕是被气到了,请父皇让定远侯先下去歇息吧。”
启武帝放眼看去,不等他说话,定远侯强撑着精神,说道:“微臣无事,只是惊讶于二……庶人楚承贤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不过他胆敢行刺皇上,理应问斩。”
楚承德知道他是弃车保帅,他不胜欢喜,他当然是恨不得劲敌楚承贤问斩,如此他就安心了。
“父皇,定远侯果然对父皇忠心耿耿!”楚承德说道,“如此深明大义,实属难得。”
启武帝一听,心里盘算起了斩了楚承贤的主意。
他昨晚只是将楚承贤贬为庶人,就是怕定远侯发难,如今定远侯这么一说,倒是让他能顺着斩草除根,让定远侯无法再烦什么风浪。
楚霁风并未出列,缓声说道:“楚承贤虽犯下滔天大罪,但他始终是皇室血脉,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如若真的要斩了他,民间怕是会有不少闲言碎语。”
启武帝一愣,立即收起了杀心。
他为丽阳建造寒玉宫,已经引起了不少民愤,若他再下旨意狠心杀掉自己的儿子,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恐怕从此之后,他与仁义贤明这四个字无法扯上边吧?
想起定远侯刚才说的话,心里生气了一股怒气,幸好楚霁风提醒了他!
“凌王说的是。”启武帝说道,“贬为庶人,对他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楚承德心里焦急,不想放过这绝佳机会:“父皇,?楚承贤想要行刺您,百姓只会说他不忠不义,岂敢议论父皇分毫呢?”
启武帝看出了他的心思,更加坚定了方才的决定,道:“朕心意已决,无须再说。三殿下年近十岁了,以后就让他上朝听听政事吧,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一些,以后好为朕分忧。”
众臣闻言,心思各异。
而楚承德已然白了脸色,没了一个楚承贤,他父皇却要将八岁的楚承明提上来,与他抗衡,平分秋色。
真是他的好父皇呢。
可楚承明生母早逝,为人愚笨不懂变通,又只是个八岁小儿,如何能跟他斗?
下了朝,楚霁风便去了椒房殿接人。
定远侯也要去后宫见见甄皇后母子,加快了脚步喊住楚霁风,要与他同行。
“我知道昨晚多亏有凌王妃在,多谢了。”定远侯虽是道谢,却没有多少感激之意。
甄家有百年根基,向来高傲自满。
可惜,如今青黄不接,年青一代个个纨绔,不堪重任。
以前定远侯就不屑与楚霁风来往,背地里还说楚霁风是刽子手,只是个莽夫。
楚霁风不作回应,继续往前走着。
定远侯暗骂楚霁风这个病秧子嚣张什么,脸上扯出了笑意:“还有刚才在殿上,多谢王爷出言救下二殿下。”
“他现在是庶人了,侯爷还是注意点吧。”楚霁风淡淡说道。
“二殿下成了庶人,那也能从庶人再次成为二殿下,亦或是……太子。”定远侯说话狂妄,并不避讳,“王爷若愿意与我交个朋友,把酒言欢,想必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楚霁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道:“那我倒觉得,大殿下更好一些,不用花费多少心血,毕竟现在只有两位殿下能继承大统了。”
定远侯忍着怒气,继续劝说:“大殿下有张家扶持,以后未必会记得王爷。如果王爷愿意拉二殿下一把,我可以保证,二殿下和甄家定会记住王爷。”
“多说无益,来点实在的吧。”楚霁风看了定远侯一眼,“听说你先前不久挖出了一个金矿,你愿意给我,那我们就能一起把酒言欢。”
“你!”定远侯瞪大眼睛,没想到楚霁风竟然狮子开大口。
甄家日落西山,没多少家底,这是甄家翻身的唯一资本了!
楚霁风习惯了威胁人,嘴角勾了勾,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凌厉:“侯爷挖出了个金矿,乃是大喜事,我待会就去禀告皇上。”
定远侯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昨晚没被楚承贤气死,现在却差点被楚霁风气死了!
他特意将金矿的事儿瞒着,就是怕启武帝知道后会使手段强行抢走,现在倒好,竟被楚霁风查出来了!
很显然,楚霁风自己得不到金矿,也不想让定远侯有机会挖金。
“五五分账吧!”定远侯咬牙切齿,退让了一步。
“我全要。”
“三七……”定远侯越来越没底气。
“全要。”楚霁风再说。
定远侯脸色铁青,不想就此将金矿拱手相让,但随后一想,楚霁风掌控着赤龙司,连他秘密挖出金矿的事儿都查到了,那其他各路消息必然也能查到,有时候,金子还不如消息重要呢。
思及此,定远侯便忍痛割金:“好,只要王爷与我们一条心,开创盛世,那金矿就送给王爷了。”
“为表诚意,我先给侯爷一个消息。”楚霁风抢到了一个金矿,很是满意,“不知道是谁告密,皇上知道了一众旧臣想逼迫他立太子,所以联合了皇贵妃设局下套,让旧臣再无开口的机会。”
“什么?!”定远侯震惊无比,在空旷的宫道上喊出声来。
他脚步虚浮,楚霁风好心扶了他一把。
第163章:他身上的香气
定远侯颤颤巍巍,有些怀疑的看着楚霁风:“凌王刚才那番话,属实吗?”
楚霁风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放开了手,只是笑了笑:“我还要去接人,侯爷,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就把定远侯甩在后头。
定远侯是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昨晚知道此事的时候,便觉得奇怪,像是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没想到,启武帝会这么狠!
只不过是让楚承贤成为太子罢了,启武帝不顾父子之情,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了!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个狗东西!可转而一想,他便觉得金矿是给值了,有了楚霁风提供消息,他就能快速有应对之策。
等楚承贤成为帝王,还会在意一个金矿吗?
楚霁风到椒房殿接了人,看见苏尹月容色有点疲倦,有些心疼:“在宫里是不是歇息不好?”
“睡不习惯。”苏尹月闷闷的应了一声。
“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楚霁风帮她提着药箱,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他不好意思说,因为没有她在,他昨晚也睡不好。
上了马车,楚霁风问了几句关于楚承贤的情况,苏尹月困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见状,楚霁风就说:“你睡吧,回到王府后,我抱着你回去就是。”
苏尹月点点头,便闭上眼睛。
马车算是半封闭的空间,她神经放松,静下心来,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香味非常淡,她险些没有察觉到,而且那香味还是从楚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出云阁换了香料?
苏尹月过多在意,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正屋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
她起了身,觉得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外头是桑玉守着,她进来后,不用苏尹月多问,就说:“王爷怕吵着您,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呢。现在虽是过了午膳时辰了,但王爷吩咐了厨房温着燕窝粥,奴婢给您端一碗过来?”
苏尹月点点头:“好。”
桑玉去了厨房,随后桑璧拿着一个熏炉进屋,放在原本摆放着熏炉的桌上。
楚霁风有洁癖,香料是要每天更换的,熏炉也要每天清洗一遍,才不会让香味变得浑浊,桑璧是做惯了这些。
楚霁风素来喜欢沉香,后来又添了苏尹月喜欢的几种香料,尽管如此,苏尹月还是有点生厌。
她看桑璧在给熏炉加香料,随口说了一句:“新的香料不错,今日就燃新香料吧。”
桑璧回头,不解的说道:“王妃,正屋里素来是那几样香料,没有增添什么新的香料啊。”
苏尹月一怔:“那昨晚屋里是熏什么香?”
“是沉香,王爷喜欢的。”桑璧如实说道。
苏尹月拧着眉头,沉香?那楚霁风身上为何会沾有另一种香味?
现在仔细想想,她倒觉得那种香味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闻到过。
还没想明白,楚霁风就回来了,桑玉尾随着,端着燕窝粥和两碟小菜。
他一看到苏尹月,眉眼亮亮的,他坐在苏尹月旁边,那淡淡的香气又萦绕在苏尹月鼻尖,比在马车的时候还要浓烈上几分。
她目光一沉,原来是女子的媚香,北辰宫里就是弥漫着这样的香味。
但那种异香是抹在身上的,而不是熏香,一旦有接触,就会沾染上香气,几天不散,会越发的浓烈。
顿时,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难受。
“温度正好,快吃点燕窝粥。”楚霁风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把粥端到了她跟前。
苏尹月随便吃了几口,不知燕窝粥是什么滋味。
她忍不住了,问道:“你在哪儿睡?”
“在这儿啊。”楚霁风下意识回答道,他以为苏尹月是担忧自己在书房忙碌一晚上,“你放心,我昨晚回来之后,早早就睡下了。”
苏尹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他面色如常,神色没有半点不妥。
若不是他身上有异香,她还真差点信了。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只能嗯了一声。
楚霁风见她蔫蔫的,有些担忧:“你昨晚是累着了吗?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不是,我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去宅子那儿了,有些担心而已。”苏尹月说道。
“蛊医那儿?”
苏尹月点点头。
“有侍卫和小厮在那儿守着,你不必分神担心那边。”楚霁风说道。
“我还是去看看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楚霁风想她多休息,免得累坏了,可她既然说了想去,他自然不能拦着,便吩咐桑玉和桑璧陪着她去。
苏尹月只吃了一碗燕窝粥就说饱了,让她们准备出门。
十月底,已然是深秋,风有点寒凉了。
路上,桑玉忽然说道:“王妃,不如给东公子买几件秋衣吧?先前奴婢去送东西,他还是穿着夏衫呢。”
“还是你细心,他冻坏了可不行。”苏尹月点头答应,像东明宇这种糙汉,肯定没准备这些。
苏尹月特意让车夫绕道,让桑玉去布庄挑选几件厚实点的成衣。
到了宅子,苏尹月进去见了人,果然,东明宇还是穿着单薄的夏衫,尽管是年轻力壮,还是被冻得嘴唇微微发紫。
苏尹月使了个眼神,桑玉把秋衣拿过去,让东明宇穿上后,果然很是合身。
“多谢王妃!”东明宇笑容干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王妃费心了。”
他以前穷,没多少替换的衣裳。
现在住在这宅子里,虽不缺银子,但他习惯性的节俭,就没去布庄定做衣裳。
“是桑玉挑的,快入冬了,你得赶紧去做几身冬装。”苏尹月说道,“要是你冻病了,就没人照顾这些蛊虫了。”
她虽然心情不好,但怎么没留意到桑玉的心意,想来桑玉是揣摩留意了许久,所以才买到了这么合身的秋衣。
东明宇亦是这样认为,连连点头。
苏尹月要用几样蛊虫做炼药的药引,让东明宇搭把手,他临走前,还不忘给桑玉道了谢:“也多谢桑玉姑娘,你挑的款式,我很喜欢。”
第164章:大醋埕
桑玉怔了怔,等人进去了,小脸蛋才红了起来。
桑璧用手肘推了推好姐妹,道:“他长得挺俊的,你没有点意思?”
桑玉等了她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他是东宁人。”
“东宁人又怎么了,我们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呢。”桑璧说道,“你若是瞧不起人家,怎么先前王妃让人送东西过来,你都争抢着做这份差事?”
桑玉僵着脖子,不承认:“哪里有。”
“既然你没意思,那我就求王妃牵牵红线了。”
“你敢!”桑玉急了,忙拖住桑璧的手,“我的好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桑璧没再打趣她,反而语重心长了起来:“虽说他现在二门不迈,但你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呀,你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你的情意呢。”
桑玉低头:“可是……我们都是发了誓要永远效忠王爷的。”
桑璧顿时没了话,叹了一声。
两人不懂医术和蛊术,只能在小厅里等着。
转眼夜色降临,桑玉去了里间,问道:“王妃,已经入夜了,得回府了。”
苏尹月正配着药方没抬头,说道:“我这几天都有事儿忙,派人回王府告知王爷,我得在这儿忙几日,不回去了。还有,你们顺道做点饭菜吧。”
过几天再回去,他身上的香气应该会消失了吧。
桑玉觉得不妥,劝道:“王妃,这不大妥当,还是先回王府,明日再过来吧。”
“我已经决定了。”苏尹月抬眸,眼神冷冷的。
桑玉语塞,她知道苏尹月在炼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只好退下。
她去准备饭菜,桑璧则是去收拾房间,所以她们便让侍卫回去传话,让楚霁风来解决此事。
出云阁中,季嬷嬷进屋问了几次,楚霁风还是要等苏尹月回来才用膳。
季嬷嬷拧眉:“都酉时了,王妃估计有事缠身了,王爷先吃点吧,免得饿坏了肚子。”
楚霁风仍是摇头拒绝:“我不饿。”
外边响起了脚步声,楚霁风有点欣喜,以为苏尹月回来了,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出去。
见到是个侍卫,楚霁风顿时沉下脸,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宅子里忙着,说……这几日都在那儿歇下了。”侍卫说道,“是桑玉让属下来传话的。”
“在那儿歇下?”楚霁风听罢,心里起了一阵无名之火。
就算是醉心炼药,那也不能在别处歇息吧?更何况那儿还有个外男!
她真是疯了!
秋夜本来就阴寒,楚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更让侍卫颤颤发抖。
再抬头,已然看不见楚霁风的身影。
“王爷呢?”侍卫反应不过来。
季嬷嬷瞪了瞪他:“王爷过去了,你也回去吧。”
苏尹月这几天要留在别处歇息,的确有点不妥,不过她知道苏尹月并非任性妄为之人,这当中肯定有原因。
叹了一声,希望他们能好好说话吧。
然而,楚霁风到了养蛊的宅子,并没有走大门,他是直接翻墙进去的。
他轻功厉害,侍卫们当然没发现他。
他曾看过这儿的图纸,知道药房是在何处。
那房门虽然敞开,但桑玉两个丫头没在门外守着,而房间里只有苏尹月和东明宇两人。
楚霁风站在树后,定定看着。
他看到苏尹月神色认真,正在捣鼓着蛊虫,时不时与东明宇说话。
东明宇很有耐心的给她递着药材,两人是一副合作无间的样子。
而后,苏尹月快要炼制成一颗丹药,东明宇欣喜不已,忍不住靠近点看个清楚。
没想到此时响起了破风的声音,东明宇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强大的力道使得他一下子往墙上摔去,他掉落在地上之时,也看到了地上的石头。
他怔了怔,仅是一块石头,他胸口宛如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得爬不起来。
“东明宇!”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尹月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上丹药,想要过去瞧瞧东明宇的情况。
脚步刚动,就有人拽住了她的手,阴冷生怒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不回府歇息的原因?”
她身体一僵,回头对上楚霁风怒气冲冲的眸子,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惧:“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楚霁风反问道。
苏尹月缓了缓,恐惧消退,这会儿轮到她生了气:“你来就来,为什么要伤人?”
“他没有与你保持距离。”楚霁风声音冰冷无情,“我还想杀了他呢。”
东明宇惊怕无比,顾不上疼痛,说道:“王爷,我只是想看王妃如何炼药,并无其他意思。”
楚霁风杀气腾腾,他赶紧蜷缩成一团,生怕自己命丧于此。
“本王看着,你就是想沾染本王的女人。”楚霁风一想起两人刚才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楚霁风!”苏尹月满含怒气的双眸盯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跟我嚷嚷了?”楚霁风想要隐忍一下,可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你是我的女人,你怎能在外头留宿?也不应该与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我看你好了伤疤忘了痛!”
苏尹月的手疼得厉害,她却没有吭一声。
她知道他是个醋埕子,以往她都会有所忌讳。
但他身上沾了丽阳的香气,还说自己昨晚早早睡下了,他说谎不眨眼,凭什么还来这儿跟她叫嚣?
她是喜欢他,可也没到爱到蒙蔽双眼的地步!
“我就算在外头留宿,亦是循规蹈矩,没有半点逾越之处,跟你可不一样!”苏尹月也是个硬脾气,“你在数落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反省过自己?”
“我为何要反省自己?我可不曾与别的女人有过接触!”
“呵呵。”苏尹月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的时候不疼吗?”
楚霁风拧眉,觉得苏尹月今日的确是有点怪异,她平日最爱粘着自己了,怎么今日就不愿意回府?
再加上她现在说的话,他稍稍消气,软了语气:“你把话说个明白。”
第165章:可怕的控制欲
苏尹月是憋着一肚子气,想要把话骂出来,但房间里还有东明宇在,她只能说道:“等会再说,你打伤了人,得先救人疗伤。”
楚霁风看向东明宇,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他薄唇一抿,负手站立:“喊别人来就是了,你不必操心。”
苏尹月挑眉:“人是你打伤的,你先把人扶到别处。”
“我?”楚霁风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不愿意?”苏尹月别过头,“那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走开一点。”
她没了往日的好脾气,说话做事带着刺,软硬不吃,楚霁风根本拿她没办法。
见苏尹月要上去扶起东明宇,楚霁风这个醋埕子更是无法忍受,不做声的将她往后拉扯,直接把东明宇提了起来。
他身份尊贵,又习惯了狠厉办事,哪里做过这些。
动作粗鲁,东明宇心肝脾肺肾像是移位了一般,他觉得自己是要归西了。
“你轻点!”苏尹月拧眉喊道,很是不满。
她不满,楚霁风更加不满,幽幽说了一句:“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吼我。”
苏尹月此刻哭笑不得,不想再让楚霁风折磨东明宇,只好说道:“我哪里是吼你,我这不是轻声温柔的提醒你吗?”
楚霁风的心还是闷闷的,只能小了点力道,把人提到别的房间里。
东明宇是慌得不行,艰难的开口:“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劳烦王妃替我医治了。”
“你应该有内伤,哪能不治。”苏尹月来回跑了几次,把活血化瘀的丹药给他服下,随后还要给他施针。
一旁的楚霁风听见了,眼眸又是凝了凝。
可苏尹月只当看不见,解开了东明宇的衣衫,看见胸口处青紫了一块,登时沉了脸色,回头质问道:“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楚霁风眉毛稍稍往上扬起,道:“只是用了点内力,不足以丧命的,卧床休息几日就好了。”
苏尹月还是拿出了银针,楚霁风上前一步,“你给别人施针可以,但唯独他不行。”
想了想,楚墨阳也不行。
苏尹月侧眸盯着他,清澈的双眸含着怒气:“你有完没完?”
楚霁风亦是气不过,道:“你这几日要留在这儿,不肯回府,这是为何?你先跟我说个明白,才可以给他施针。”
不然,她别想碰别的男人。
苏尹月没想到他还如此闹腾,?她多了几分淡然之色,咬着牙狠狠道:“就因为你身上的香气熏我的鼻子。”
她没再管楚霁风,开始给施针。
楚霁风愕然,他身上哪有什么香气?有的也是沉香,这是他惯用的,以前她还夸过沉香好闻。
他没做声,出去寻了桑璧。
桑璧刚收拾好床铺,回头看见楚霁风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来了?”桑璧赶紧行礼,心想着王爷估计是来带王妃回去的,那床铺岂不是铺白费了?
“本王身上除了沉香,还有别的香味吗?”楚霁风问道。
桑璧啊了一声,楚霁风让她靠近点闻一闻,如实说道。
桑璧规规矩矩,闻了一闻,便说道:“王爷身上没有沉香,是沾着另一种香甜的味道呢。”
楚霁风目光一沉,隐约猜到了这是为何。
他自个儿闻不到,但别人却闻到了,能调制出这种香料的,除了丽阳就没有谁了。
难怪……
苏尹月的鼻子灵敏,她是早已察觉,所以在正屋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
而他呢,因为没有在意昨晚与丽阳相见,便下意识没道出原委。
本是一场误会,可他偏偏打伤了人,她此刻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一下子心慌起来,不敢回去面对苏尹月。
等苏尹月给东明宇施完针,情况稳定了,她才出去吩咐桑玉熬点小米粥。
廊下尽头,一抹高大的身影,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往她走来。
苏尹月是不想搭理他的,转身就走。
“月儿。”楚霁风急声开口,闪身上前抓紧了她的手,“我可以解释,我昨晚的确是去过北辰宫,但我只是与丽阳说了几句话。我回府洗漱后就安歇了,因为没在意,所以才没有领会到你问那话的意思。”
苏尹月清秀的脸有淡淡的苍白,她眸光冷冷的,直视着他:“谈话而已,至于有接触吗?你身上的香气并不普通,是需要接触过才能沾上的。”
楚霁风头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带着苏尹月进宫,让丽阳给她解释吧?
苏尹月又说:“其实我只是嗅到了你身上的香气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不想回王府,我是想等你身上的味道散了才回去,谁知道你反而先发脾气,还打伤了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楚霁风只能道歉:“是我错了。”
“每一次你都说错了,可你有反省过,有改过吗?”苏尹月有点无力,“在你眼里,我是你的女人,所以做什么都得按照你的来?只要我做的稍稍不如你意,你就要发难?你这未免太**了,我想要的夫君不是像你这样的。”
楚霁风总是这么敏感,她已经疲于应付。
她不同这儿的封建女子,只会待在府里相夫教子,守着四方天地过日子。
楚霁风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苏尹月:“我只是在乎你,你为何就无法忍受了?”
“别拿你的控制欲说成在乎。”苏尹月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我现在跟你商量个事,我想去济世堂做个坐诊大夫,行吗?”
楚霁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惊住,他随后又哑声说道:“你嫁给了我,我能让你衣食无忧,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苏尹月的脸色沉了沉,道:“如果我像四妹妹一样的性子,我可能会任由你来摆布我的人生,但我是苏尹月,我需要夫君支持我,理解我所做的一切,而不是你不想我做什么,我就不能做什么。”
楚霁风终于明白她所说的控制欲是什么,他沉吟半响,道:“就算我不喜欢,你也要做吗?”
他就是想把她好好藏在家中,
“爱一个人不是得寸进尺。”苏尹月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