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欲擒需故纵,金主留谷中
小筑园内,石桌两侧。
此刻,洛羽正望着眼前双目精光闪烁,还在那做飞升美梦的燕飞雪。他心中别提有多爽歪歪,‘白衣燕飞雪啊,呵呵~看哥不叫你成个山海棋痴。’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洛羽所设下的套路!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迷惑引导燕飞雪,以期能叫各宗门世家知晓五行开天经得知无益,从而转移众人的视线!毕竟自己身边‘豺狼’时时窥伺,行动总是有所不便,尤其是将来重振宗门定然会麻烦不断...。
而燕飞雪的出现,无疑是上天送给他扭转乾坤的大好机会。
见此,洛羽便浅尝一口温茶,加料道:“回想当年,与仙师对弈之时,羽受益匪浅哪!”
燕飞雪一听,顿时惊醒,暗道‘对啊!此为象碁,洛羽能修炼如此神速,定是在与君子剑对弈之中,领悟其中玄机!我何不与他对弈一番,总好过自己一人苦思冥想。’
想到这,燕飞雪看向了洛羽,显得很是有礼:“洛道友既然坦诚相待,那你我过往恩怨当一笔勾销。至于比斗之事嘛~就罢了,不如我们来个以棋会友,如何?”
洛羽在燕飞雪期待的目光下,犹豫思量了片刻,随之洒脱而笑:“盛情难却...也罢,既然如此,你我便以棋论道。”
说着,洛羽便回首招呼道:“书儿,香炉清神。”
“诺!”小筑内,传来了书方仪的声音。
燕飞雪点头而笑:“洛道友想得周到。”
哈哈~洛羽爽朗而笑:“既然是对弈,自当以沉香醒神,方可明心专注啊!”
“有理、有理!”燕飞雪自是赞同。
...
不多时,二人已在少年书方仪的端茶倒水下,尝试着对弈了三局。
第一局,未经此道的燕飞雪,在一炷香都不到时间内便落败了;
第二局,他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也再次落败;
可到了第三局,燕飞雪忽如神助,像开智了一般,竟然与洛羽来了旗鼓相当!当然,这是因为洛羽暗中放水的缘故。
虽然洛羽在上一世象棋算不得高手之列,甚至被公园中的老大爷们,杀得抱头鼠窜!但在这山海,他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臭棋篓子燕飞雪,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这三局下来,燕飞雪已被眼前象棋中的千变万化给深深的吸引。
此刻,他对洛羽先前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此象碁如阵,对立分别摆放棋子一十有六,随执棋者之念时刻变化,千变万化可谓无穷无尽。仿佛万事万物无不可以、也无不从象而生之演。
一‘象’奥妙其中,万象演于尺寸交错之间。从一象入道,至百象、千象、乃至万象,竟暗合阵机、相生相克,变化之玄奇。对立博弈之间,终见生死,似指轮回往复...!
其象,形而上之内布其景,为形而下,可见一切变化形式之肇端。
想到这,燕飞雪已心中笃定,‘此象碁千变万化叫人捉摸不定,玄奥至极!...必是五行剑仙凝结毕生感悟,所创之大道玄碁!’
此情此景,若是有人告诉燕飞雪,这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棋戏,估计燕飞雪都要大骂对方肉眼凡胎,愚蠢至极!
望着石桌上,势均力敌,已成平局僵持不下的态势。
燕飞雪感叹道:“五行剑仙之手,果然玄妙至极,叫人受益匪浅啊!”
洛羽则强忍心中笑意,亦点头赞叹:“燕兄资质卓绝,三局初试进步神速,叫人叹为观止,心悦诚服啊!”
“哪里哪里~”燕飞雪虽是饮茶掩盖笑容,却也难掩丝丝得意之色。
此刻,洛羽却看了眼燕飞雪,心中暗笑,‘打伤我人、喝我茶水、还耽误我修炼的宝贵时间,你燕飞雪也该交点利息了...哼哼...。’
想到这儿,洛羽放下了茶盏:“时辰不早,在下也需继续闭关修炼了。燕兄若对这象碁感兴趣,大可留下继续感悟,失陪失陪。”
“呃...?”燕飞雪一
见洛羽要跑,顿时大急!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所感悟,若洛羽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他连忙站起,拉住转身的洛羽,笑着劝说道:“诶~修炼也不急于一时,你我再切磋半日。”
“半日!?”洛羽惊讶不已,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我正有所悟,当即刻闭关。”
一听洛羽有所感悟,燕飞雪更是急了:“这...这样,再行手三局!”
“就三局?”洛羽询问地看向燕飞雪。
燕飞雪蹙眉,笃定道:“对!就三局。”
见此,洛羽便叹息一声,重新座下。
借着书方仪在旁重新摆设棋子的功夫,洛羽则说道:“这三局可非初试,洛某可要全力以赴了哦?”
燕飞雪一听,是求之不得。心中欢喜至极,‘要的就是你全力以赴啊!要不然,我燕飞雪怎能窥得此中玄妙之处?’
不多时,棋子摆好,二人便又开始了对弈。
这一开始,燕飞雪便觉得洛羽棋力陡增,是千变万化,让人捉摸不定。
而与此同时,洛羽每走一步都会,暗合箴言而出:“燕君访谷对青衫,我自手中车行三;
黑马问道界河长,白衣可知陷卒枪?卒进一,渡河!”
燕飞雪还在思量洛羽箴言之际,只见其小卒不知何时,竟然已越过了界河!
见此,他连忙推车阻击,欲要半渡而击。
却不曾想,洛羽嘴角翘起:“道君临局观斗方,不觉迟田沉沙场。跃炮进六,震九宫!”
“啊~这...!”燕飞雪望着洛羽竟然瞬间轰掉了自己的‘战车’,同时还威逼向了他的九宫命门,且那过河的悍卒,也在他围追堵截之下不断逼近九宫!
而就在此时,洛羽忽然抬手一点其车,冲阵而来:“车前五行开九天,行如飞剑势如仙。将!”
吧嗒...手中棋子划落指尖。
“这...简直匪夷所思!”燕飞雪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已然惨败的局势,口中喃喃自语着洛羽的话:“车前五行开九天,行如飞剑势如仙...难道!...这就是大道飞升的箴言?”
将洛羽先前所说箴言一一牢记在心头,燕飞雪已知三局已过,自己可谓一败涂地。
他虽然一时间,也无法理解洛羽箴言之意,但他却并没有半点的沮丧,反倒心中暗自庆幸能有此大好机缘...。
而就在自己回想着洛羽的‘箴言’,仔细对照观看棋局时。
忽然一只大手闯入了自己的眼帘!
“呃~!?”燕飞雪抬头不解地看向了伸出手来的洛羽:“洛道友,这是...?”
洛羽咧嘴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可看在燕飞雪眼中却觉得诡异至极,心中竟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慢慢升起!
果然,洛羽是搓动拇、食、中三指,比划了下‘钱’的动作,笑得无比灿烂道:“燕兄虽是有之缘人,但规矩还是规矩啊,交灵晶吧?”
“灵晶!什么规矩?”此刻的燕飞雪,已震惊莫名!
而在两人之间,那静立的书方仪,则露出了与洛羽如出一辙的笑容,伸手示意石桌边缘的一排铭刻的细小文字:“燕前辈请看。”
燕飞雪一直关注棋局,哪还曾注意过这如绿豆般大小的字?
只见其上铭刻曰:
注:凡对弈双方,一局落败者,需呈交胜者上品灵晶十颗,以示合道得悟之情...。
看到这,燕飞雪顿时双目暴睁!
“洛羽!”他一跃而起,是怒不可遏地指向洛羽:“你又算计我!”
显然,燕飞雪觉得自己被坑了。心道,‘这tm是人干的事吗?事先不告知也就罢了,可这铭刻之字如此之小,谁人会在意?分明就是要赚我灵晶啊’!
没错,洛羽就是要顺带着,收点碎银子。而这些注释小字,其实他在一开始还未与燕飞雪见面时,就临时刻好了。这一切的一
切,其实都是洛羽带着弟子书方仪,整出的一出好戏。
而此刻,洛羽却一脸无奈,颇为为难:“家师驾鹤西去前,命我这弟子刻下此条,也是希望我在下能有些营生不是?再说,燕兄得此机缘,区区三十颗上品灵晶,难道过分吗?”
燕飞雪顿时闷哼一声:“哼~谁又知道,这是机缘,还是你洛羽的阴谋诡计?”
不等洛羽开口,静立一旁的书方仪则不爽地嘀咕着:“龙火神君输了一百颗上品灵晶,都给了...”
“住口!没规没矩,还不速速退下?”洛羽顿时故作不悦的呵斥。
“哦~”书方仪缩了缩脑袋,低头转身离去之际,却还在那嘀咕着:“...疑神疑鬼,不就是舍不得灵晶嘛?”
洛羽微笑地看向了有些尴尬的燕飞雪,歉然道:“孽徒冒犯,燕兄莫要见怪啊!仙师虽然定下此规,但在下也确实未事先告知,的确不妥,要不...就算了吧~免伤和气。”
洛羽这宽宏大量的姿态一出,再加上那小辈书方仪的鄙视之言。
燕飞雪反倒有些面子过不去,而且自己那一开始本要击败折辱洛羽的执念,竟然在几局下来莫名其妙的淡然无存了,看来这象棋确实玄妙无比!
想到这,他反倒变得大度了起来:“洛道友能将仙门机缘不吝一观,燕某又怎会在乎些许灵晶?只是...”
说着,他略显尴尬:“只是...燕某未随身携带如此之多的灵晶啊...。”
洛羽一听,顿时洒脱挥手:“不用不用,这次就算了,算了。”
燕飞雪虽然见洛羽情真意切,但他一听洛羽说‘这次’两字,顿时便想到了自己日后难免还要与其切磋。何不慷慨一些,也好让洛羽心生感激,好全力以赴!
此刻的燕飞雪顿觉自己,自从识了这象棋之后,不仅心中宽阔了许多,还思路清晰,虑事长远!简直是神乎其技啊?
见此,他极为严肃的拒绝道:“不行不行!虽所带灵晶不足,亦可先行画押立誓,而后奉上。”
于是乎,在燕飞雪的盛情难却之下,洛羽及其无奈地拿出了纸笔!同时也宣告着,他的欲擒故纵之计完美收关。
自此之后,洛羽便进入了五行洞天,继续开始闭关修炼。
当然,每过一段时间,他也会抽空出来会会燕飞雪,挣点外快!
而还被蒙在鼓里,正做着美梦的燕飞雪自然而然地也赖在了桃花村中,开始了潜心感悟‘象棋’的万象变化奥义,是如痴如醉难以自拔!有时候,他一坐甚至就是几日、十几日,且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燕飞雪这股子‘入坑自埋’的狠劲,着实叫书方仪等人佩服不已。
用洛羽的话说,便是,‘有的人就像燕飞雪一样,喜欢和自己较劲,不断超越自己。所以啊对梦想要充满了希望,万一不小心真悟出个什么呢?’
还别说,不知多少岁月之后,燕飞雪还真从这象棋中,悟出了自己的道!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众人听了洛羽的‘鸡血’之言,自是深以为然,皆为燕飞雪竖起了大拇指,暗道‘不愧为青云榜中的人物,对自己都这么狠!’
为了留住‘财主’,哦不!是为了表示佩服之情,桃花村中的人倒是贴心到家,是自发的为燕飞雪在荷塘另一侧新修了一座清净雅庐。如此‘盛情’,几人关系一时间友好了不少。
燕飞雪心中感叹,真是不打不相识云云。如此一来,他不仅不计前嫌,还没事会点播几人修炼...。
哎~真是被人卖了,还全心全意替人数钱。
此情此景,直叫某位正躲在五行洞天中,不要脸的家伙感动不已,恨不得再陪燕白衣下个百八十盘、论论棋道(瞎逼逼)。
显然,腹黑至极的洛羽师徒等人,已经将浑然不知的燕飞雪当作了长期的‘金主’!不~还要外加一个免费‘保镖’兼‘家教’的身份!
真不知道,可怜的燕飞雪要是知道真相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第383章:春去秋来时,沙州秘境事
‘风云起,尘飞扬,黄沙萧瑟掠斜阳。’
——春去秋来,转眼半载已过。
北地沙州,那一望无垠的什戈大沙漠,正斑斓于云影流淌之间。
一道如剑般挺立的蓑衣身影,再一次的立在了星辰海崖边。
他收回看向身后茫茫沙漠的目光,转头直视向浩瀚的星辰大海,如右侧不远处的比熊山峰一般,巍峨屹立于山海之间。
此人,正是黑刀木闫邪。
木闫邪在完成了云剑南所托之事后,他便再次回到了比熊山北,星辰海畔。
他知道,一旦踏入那极北重水之地,便意味着自己将如云剑南一般与世隔绝,但这不正是他心中想要的吗?
只见他望茫茫星海,紧握剑柄,目光如剑:“我道有进无退,不至绝地,焉能涅槃重生?云剑南,我木闫邪来了。”
说着,他已自海岸断崖上纵身跳下,脚下一叶扁舟乍现,泊于浪花之间。
而就在木闫邪准备立舟北上之际,忽然一道传音小剑遁空飞来!
只单手并指一抬,在收了传音剑影之后,木闫邪顿时皱眉。
他回头看了眼南方,在沉思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向北而去。
可还不等他行出一里,便是一男子自舟前空间凭空响起:“邪儿?”
此声余音未落,紫竹小舟之前空间竟然虚幻而动!
嗡~空间竟在波动幻化之下,显露而出一略显颓废的男子幻象!
幻象虽然半透虚幻,但其五官却极为清晰。来人乌发披肩,未有半点扎束,其身着黑色宽松长衫,肤棕鼻挺,似乎带有极重的黑眼圈。他眉尖而细、唇薄略带人畜无害的淡淡微笑。再衬以尖细的下巴处,那留有钢针般的寸须,给人一种颓废之中隐现狠辣的观感。
木闫邪一见来人,顿时按剑单膝跪下:“弟子,拜见师尊!”
此人正是,秋水宗宗主——秋水煌!
当然,这只是秋水煌的一道神识幻象,显然是追踪传音飞剑而来。
秋水煌嘴角微翘,看向了木闫邪,温和且关切的询问道:“邪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木闫邪迟疑片刻,微微垂首:“弟子在寻找云剑南。”
“哦~?”秋水煌笑得极为灿烂:“然后呢?”
“然后...”木闫邪正要开口,却不曾想秋水煌已接着微笑如是:“然后,你就可以无视宗门之命?”
木闫邪顿时心惊,他连忙换做双膝拜倒,敬畏地抬头:“弟子不敢!只是...”
“哼~!”秋水煌闷哼了一声:“若再敢恃宠而骄,你这黑刀......可以自折了。”
木闫邪瞬间怔在了原地,以往他一人在外独行惯了,偶尔也会不遵宗门之令,师尊也从未动怒过。反倒会鼓励他多多历练山海,增加见识阅历云云。而如今师尊幻象前来,定是有大事发生,看来此次师尊是真的动怒了!
果然,秋水煌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喝令道:“据闻这北地沙州之西,最近时有极光反古辐照,似秘境开启的征兆,传闻乃一上古秘境。然圣堂之上皆不可靠近,你先行前去察看一番真假,若有机缘,我秋水宗务必占得先机!”
木闫邪哪稀罕什么破秘境机缘,他此刻只想前往重水,潜心修炼与云剑南一分高下。可师尊当面,他又如何能拒?
如今也只能先完成师命,再前往重水了。
见此,他只得黯然接受:“弟子遵命,即刻就前往。”
说着,雷厉风行的木闫邪便准备动身了。
可秋水煌则补充道:“此刻洛羽虽然仍旧藏身后山药园,可若他万一出现...”
木闫邪自然知道,自家师尊想要得到那飞升之术的心思,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回道
:“弟子明白。”
他之所以答应的如此干脆,那是因为自己与洛羽压根就没什么交情可言。严格来说,在断龙池中,二人之间还有不少嫌隙。若真能遇到洛羽,他也不建议出手...。
当然,他也不相信洛羽会冒险走出药园。
见自己的真传大弟子,答应的极为干脆,秋水煌颇为满意。
此时,他虽然已是空冥期,但幻象却持续不了多久,不消片刻便自行消散来。而北上未能付出于行动的木闫邪,则半路折道向西而去。
...
青丘山北麓。
在连绵纵贯南北的青丘山北部中,五行剑锋正如龙角一般,冲天拔云,屹立九天之上。
此刻,在这五行剑峰的外室山脚下林荫山道处,正有一行身着云白罗裙,外罩流云绫霞披的年轻女子止步山间。
她们姿容不一,或聚或散,各个都似飘落人间的仙女一般,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丝丝出尘之气。
尤其是当先一头戴轻纱翠竹笠的女子,她容貌虽然遮盖在薄纱曼妙之下,却更多出了几分朦胧之美。尤其山风徐徐而过,轻抚摇曳衣裙、帖服勾勒着她那绝世婀娜的身姿,让人一见顿生无限遐想。
只叹‘人间落无尘,闭月羞百花’。
此绝艳婀娜女子,正是那闭月仙子——吕音蓉。
而在其臂弯怀抱中,正有一看似不过金钗之年,粉雕玉琢的娇小可人儿,正昏睡在坐于石上的闭月仙子怀中。
“娘亲~?”小丫头虚弱地睁开了宝石般的双瞳,看向了吕音蓉。
吕音蓉则收回了仰望五行剑峰的目光,爱怜地抚摸着怀中爱女发丝:“月儿,我们到了,这就是五行剑峰。”
显然,这可人的小少女,正是云剑南的女儿,云遮月。
云遮月乃心体,这虽然是一种绝佳的修炼体质,但上天也是公平的!心体自出生之际,便阳虚阴盛,因此其体质必然虚弱。最诡异的是,心体会自行吸取,百花母体的阳元来维系自己的成长,直至母体彻底凋零...。
阳元乃生生之气,过损流逝则寿元稀薄。这也是百花母体为何一旦诞下心体女婴,便只能寿百年的主要原因。
可想而之,心体是一种会反噬其母的霸道体质。这就好比自然界中,‘花开艳一时,只为蕊果生’,这是一种如自然法则般,不违逆的现象。
让人不禁感叹,‘残酷的自然法则之下,同时亦充满着美丽无私的母爱’。
但...云遮月似乎并不止于此,因为此刻的她不仅仅是虚弱,更似一种昏睡无力的病态之状。仿佛转眼之间,就会香消玉殒一般。
而足不出望月宗竹林的闭月仙子吕音蓉,为何会携女出现在此地呢?这自然是因为木闫邪转达了云剑南之意的缘故。
吕音蓉在得知云剑南音讯后,是悲喜交加。虽然木闫邪只字不提云剑南所在何处,但她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爱女的虚疾之症有了康复的希望。所以,她才会前来五行剑峰,寻找那山海的风云人物洛羽,已期救治爱女。
这时,一名为首的望月宗女弟子,正领着众师妹来到了吕音蓉身前,微笑道:“大师姐,五行剑峰到了,我们也要继续前往沙州了。”
吕音蓉见云遮月又昏沉的睡去了,她便站起,看向了一众围来的师妹们,点头嘱咐道:“此去若真有上古秘境,需注意安危,小心...。”
不等吕音蓉叮咛完,一众望月宗弟子,便笑靥如花,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大师姐放心啦...”
“师姐,相比秘境机缘,我们更喜欢月儿呢~”
“希望归来时,月儿能活蹦乱跳,嘻嘻...”
“是呢,是呢!”
“...
...”
一番莺莺燕燕之后,众仙子已向北而去。
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师妹们,吕音蓉收回了目光,仰望云霄剑峰喃喃:“剑南,洛羽他...真的能救月儿吗?”
说着,她已怀抱着昏昏沉沉的云遮月,脚侧坐瑶琴流光之影,伴天籁琴瑟之音御空直向剑峰。
......
金灿灿的朝阳,如帘般洒进了幽静的桃花山谷。
秋色缤纷如画,映照于青山怀抱之间;屋舍点缀如墨,霞光渲染于薄雾轻缠之下。
鸟鸣幽幽旋,水潺律律仙。
猎户打扮的陶氏兄弟,在经过荷塘小筑篱院外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院内那纹丝不动,正端坐石桌前的白衣身影。随即,他们是强忍着心中笑意,极速向后山撒狂儿狂奔而去。
而荷塘小筑内,赵婷诺则端着一杯热茶,莲步来到了石桌边。
哒~
轻轻地将茶盏放在石桌一侧,望着眉头紧缩,目不转睛盯着一副残局的燕飞雪。
赵婷诺微微蹙了下秀眉,似有不忍道:“燕公子,你已连续...连续参悟此棋局足足一月了,还是先喝盏热茶,歇息片刻吧?”
燕飞雪闻之,身体微微一颤,这才缓过神来身旁有人。
随即他木然抬头,见是温和待人的赵瑛诺,他僵硬的一笑。
可燕飞雪这一愣、一抬头、一呆笑,只把赵瑛诺给看得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此刻的白衣燕飞雪,再也不是数月前,那面如冠玉的俊逸男子模样。而是白衣之上枯叶散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尤其是那一双黑眼圈,还有那眼白中隐隐密布的血色,无一不在说明这位青云翘楚有点疲劳过度了!
只见燕飞雪浑然不觉,顶着一双‘熊猫眼’,开合着干涩的嘴唇,中气不足的不以为然道:“呃...一月光景又算什么?想我燕飞雪闭关最长时近十载...”
说着,燕飞雪又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棋局,点头伸手感叹道:“此棋局越看越发玄妙,只觉眼前如幻如见天地旋煌,似能沉入其中。况且,若不是因为参悟此象碁,我又岂能在月前突破呢...?”
不错!燕飞雪已在一月前,从凝星八层,终于突破到了凝星九层。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根本与象棋没半毛钱关系。而是因为他本就是在八层巅峰,只是一直为心境所阻,无法晋级罢了。如今他已和洛羽‘化敌为友’,自然心结尽去,水到渠成...。
但燕飞雪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已经先入为主的将自己突破的原因,归结成了参悟象棋的结果!
想到这,他那本该探向茶盏的手,又忽然收回,迫切道:“不行...我得继续参悟此局!”
哎~赵瑛诺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半年观景下来,自己也在丹药的辅助下,迈入炼气二层。再加上有燕飞雪这么个青云榜天才在,她自然明了许多修炼知识。
此刻,她也不得不嘘唏感叹。那燕飞雪口中所谓的闭关修炼十载,修士自然能保持精力充沛,尤其是无垢已上,日夜不息都不为过。毕竟打坐修炼,炼气的同时,也是在凝神,可以缓解精神疲劳。
可你燕飞雪此刻...这能一样吗?
自一月之前,洛羽出来与燕飞雪杀了几局,在大赚一笔之后,便留下这一残局,再次闭关了。而可怜的燕飞雪,竟然像着了魔一样,在此枯坐参悟至今!
赵婷诺心中无奈,这枯坐一月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一月不休不眠,也不修炼,精神又岂能恢复?要不然你燕飞雪怎得满眼血丝,颓废至此?这也就是你燕飞雪底子好,要是换作他们这些炼气士,估计早就猝死了。
可燕飞雪愣是当事者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是如痴如醉...。
第384章:飞雪离幽谷,五载修无果
篱院内。
赵瑛诺望着石桌上那十横九纵的格子,还有那摆放乱糟糟的棋子,她自然知道这就是普通的棋戏罢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明白,燕飞雪这资质卓绝的青云榜天才翘楚,为何能被洛羽忽悠成这副模样?
说来,也正常。
其实洛羽至始至终都只是言语引导,主要的还是燕飞雪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了。因为,就算你说的再惟妙惟肖,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尤其是对他有嫌隙的燕飞雪。而只有让对方自己亲眼所见,自己想出来的,对方才会相信。
这就像一个人被骗至深时,往往很难接受自己被骗的事实,尤其是自恃才高、高高在上的人,更难以接受!甚至还要寻找各种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判断、选择没有错!
显然,燕飞雪是卓越的风灵根资质,他身为青云榜翘楚,又是玄天宗的真传大弟子,很符合这样的条件!其一旦入戏太深,将很难自拔!
就算此时有人告诉他,这只是普通的棋戏,你被洛羽骗了。估计燕飞雪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不屑一顾,反笑对方肉眼凡胎、愚蠢至极,不识机缘玄妙...!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要么燕飞雪被一直困在其中,要么绝处逢生而涅槃。其实洛羽也不算欺骗燕飞雪,因为在上一世,象棋可谓源远流长,据说其衍生于太极八卦,深思而通易,可见道在其中。
当然,这都是话外之音。
如今这半年下来,燕飞雪也会时常点播众人修炼。所谓人心都是肉长的,赵婷诺也是看得有些不忍,因此才出言劝说一二。却不曾想,这燕飞雪倒是执着的很,是一门心思往坑里挑,不仅如此他还嫌坑不够深,拼命地不断向下挖!
洛羽要是不出来与他切磋两手,他还会着急,求着签字画押积极的着实叫人为之发指!在众人看来,燕飞雪的这种行为,分明就是在大呼,‘快来把我卖了吧?快啊!我给你都写好了卖身契,妥妥的上好灵晶等着呢~!’
赵婷诺不得不感叹,只半年光景,白衣翩翩的燕飞雪已签下了厚厚一叠字据。估计再这样下去一个云端天才,眼见着就要报废了!直至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那位人畜无害的二弟洛羽,是多么的‘恐怖’。
望着如痴如醉的燕飞雪,她无奈摇头:“在这么下去...该废了吧?”
说着,她便准备转身离去。
而端坐石桌前,正仔细观察着残局的燕飞雪闻之,则皱眉如川:“废了?这棋局怎么会废呢?万象明明生生而演,危而见机,变化其中......!”
听着身后疑惑的思索声音,赵婷诺连忙收声。她生怕自己再说些什么,一不小心又‘刺激’到这专注的棋痴。
可还不等她走进屋舍,身后却传来了燕飞雪的询问声:“洛羽...他何时出关?”
赵婷诺闻之转身,望着面露期盼的燕飞雪,她勉强微笑:“依往常推测,应该快了吧。”
“好、好...”燕飞雪那惨白的面容上,再一次露出了迟缓的笑容,随即又低下了头...。
可就在这时,其身侧丈外的空间,竟忽然微微一阵涟漪波动!
嗖~!
一把流光传音小剑,瞬间遁空而来,落入了依旧盯着棋局的燕飞雪那抬起的手中。
待神识随意探视之后,燕飞雪忽然皱眉,看向了北方:“沙州?...秘境?”
赵婷诺见得燕飞雪在接了传音飞剑后,竟然不再痴迷那象戏了,反倒显得有些疑惑:“燕公子,您...?”
燕飞雪站起两身来,他运气震散了身上枯叶,叹息了一声:“劳烦告之洛道友一声,我需回宗一趟。叨扰许久,来日定当亲自奉上
灵晶。”
说着,他已纵身而起,御空而去。
...
五行洞天内。
洛羽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已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如今外界虽只过去六月,但在五行洞天内我却已修炼五载哪!怎么还迟迟迈入不了剑心七层?”
不错,虽然外界只过去了六个月,但洛羽在五行洞天内其实已经修炼了长达五载!但自上次进入剑心六层之后,不知为何?他却迟迟无法冲破剑心后期的壁垒。
无论自己怎么修炼,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墙壁阻隔住了一般,而吸纳的精纯灵气更是如石沉大海...!
想到这,洛羽愁眉沉思:“难道...是因为剑意修,只是存在于理论阶段,根本就修炼不了?”
五载修炼未有寸进,洛羽也难免胡思乱想。
可他一时间又有些不愿接受,索性又尝试了一番。而这一次,就在他沉心识海内视己身,仔细观察之际,却有了新的发现!
自己那吸纳而入的灵气,在运行周天经络之际,竟然在上丹田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复尝试几遍、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之后,洛羽终于窥得某个‘小贼’,正在偷偷‘夺’走自己的灵气!
“问天小贼!”洛羽顿时大怒,神念一动!
而就在此时,其面门额间银芒剑影一闪,那黑色鬼面便幻化显现!
嗖~
一把闪烁星罗纹路的古朴三尺长剑,自面具中带起玄、白二光,乍现而出。
蹙眉望着悬浮于身前的问天剑,洛羽恼道:“你在干什么?”
问天剑灵剑身淡淡流光律动,打着哈哈:“哎呀呀~外面的空气真清新啊~!”
洛羽没好气道:“少岔开话题,说?”
“嘁~”问天剑灵飞近,傲娇道:“洛小子,我警告你,对本灵尊客气点儿,我可是在帮你。”
“帮我?”洛羽随之嗤笑:“你不来祸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嘿~!”一听洛羽这没良心的话,问天剑灵顿时就不答应了:“要不是认了你这不省心的废物主子,本灵尊会鸟你?你到底还想不想突破?”
洛羽本还打算怼上两句,却听得问天剑灵说起‘突破’二字,他顿时歇菜了。所谓'把柄‘在人手,任你百般硬,也不得不低头啊!
态度急转之下的洛羽,已笑脸相迎:“嗨~咱俩谁跟谁啊?说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您教训的是,您言语~”
问天剑灵表示很受用,傲气道:“嗯~不得不说,洛小子你一如既往的很对本灵尊胃口...。”
洛羽那是自然虚心不已:“那是...咱俩可是雷打不动,水火难分的一对啊!”
这奉承之言,拍得问天剑灵是舒爽无比,倍觉有面:“嘿~好说。首先申明,本灵尊是在帮你哦?”
“那是那是。”洛羽自是卖力点头。
问天剑灵见洛羽态度端正,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它便接着道:“本灵尊呢,就是来提点你一下,你也甭修炼了。你就是再炼气,本灵尊也会照单全收了。”
“啊~!你毛病...?”洛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顿时便要破口‘慰问’两句。
可此刻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只见他态度诚恳的询问:“什么意思?”
而问天剑则围绕着洛羽飞旋,溜达一圈后,随口说着:“因为呢...你已即将临近,修途第一劫,火劫的关键时刻啊。”
洛羽顿时狐疑:“我连剑心后期都未进入?怎么可能渡劫?”
问天剑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因为啊~剑意一旦迈入剑心期之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大圆满这等鸡肋的层次了。只
要你进入剑心七层,以你在五行洞天的修炼速度,不久就会进入剑心九层巅峰。到那时...”
说着,问天剑灵一转剑身,带起灼灼剑气:“到那时,你一旦离开五行洞天,便会迎来火劫!呵~你可知剑意的下一个境界又是什么?”
洛羽闻之不加思索的回道:“人修合驰,剑修鸣道,人剑共入合一啊!”
说道这,他突然惊觉而起:“你是说,你要入鸣道了?”
问天剑灵显得很是不满,叹息连连:“~洛小子你也太蠢了,像本灵尊这等独一无二的剑,孕育而生之时,便诞生了灵智。本灵尊都站这和你说话了,自然早就鸣道生了剑灵啊!如果没有道,又从哪来的剑意修?”
“那是为何?”洛羽自然知道问天剑灵说的不假。
只见问天剑灵接着说道:“问题在你自己哦~”
“我自己?”一时间,洛羽反倒有些迷糊了。
“对,就是你自己。”问天剑灵显得极为笃定:“你体内有寒火,一旦渡火劫时,阴火受其所引,会极速加剧,甚至倍数增长。到那时,就是本灵尊想护你,都来不及啊!”
洛羽听了问天剑灵之言,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惊醒。
他自然知道,剑意修,第一劫也是火劫。但有所不同的是,剑意修会借助阴火入体之际,激发手中三尺天罡成就剑灵,淬炼剑身。此时渡劫者需冥心悟己道,引阴火不断进入丹田。
而丹田为修者关键所在,可谓命门要害之地!此时阴火熊熊,危机之下剑心鸣道而催生剑灵,觉智以护主,彼时则可剑鸣生灵,是为共鸣而证剑道。
这也就是借助火劫的阴火,将自己丹田内的剑星与剑器中诞生的剑灵强行合一的大好时机,从而达到人剑合一的超然境界。
而问天剑早已觉醒灵智,条件完全符合,更可以自行护主。但...问题是,他这主人条件不符合啊!因为他体内有异火,会加剧阴火之势。到那时,估计还不等问天剑来护,自己瞬间被焚成灰烬!
洛羽陷入了沉思:“这...倒是我一直没想到的。”
问天剑灵有些无奈:“所以啊,本灵尊只能代你暂时隔绝吸纳的灵气,免得你小子没头没脑的修炼下去。到那时火劫一下,你就是等着阴火焚身吧。”
“那你不早说,害我瞎耽误功夫。”洛羽没好气地看向了问天剑。
而问天剑则‘嘁’了一声:“本灵尊这么尊贵,你不求我,难不成还要我送上门?再说...你那炼气速度,本灵尊根着阻隔都来不及...我容易嘛我...你说啊?哎...”
见问天剑灵又开始没完没了抱怨了,洛羽连忙阻止:“先打住!那你说,我现在该如何?”
“呃...嘶~”问天剑思索嘀咕着:“眼前看来,只有先寻一至阴至寒之物,代渡劫之际暂时压制、封印你体内的寒火,应该就可以了。”
说着,问天剑再次确定:“嗯...没错,应该...一定可以吧?”
洛羽望着这感觉有些不大靠谱的问天剑,他心中虽然有些打鼓,但也只得如此了。
想到这,他无奈叮嘱道:“莫要再压制我修炼了,就算要帮忙,您至少也要等我进入剑心七层后再阻止吧?”
问天剑闻之,愕然惊醒:“也是哦!洛小子,你也不蠢啊~!”
洛羽哭笑不得。
...
翌日。
在没了问天剑灵的‘帮忙’后,自己果然顺利地进入了剑心七层。
为了稳妥期间,他暂时停止了修炼,准备先外出寻找那至阴至寒,能压制体内异火的灵物。
而他外出的第一站,便是青丘镇中的仙市
第385章:青丘如画秋,闹市观匠刻
九月末,秋分。
古语有云——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秋分之‘分’字,为“半”之意。
青丘镇北临泪孤海,南依青丘山脉,巍峨屹立于东、中二州交界之处,乃中州之北疆门户所在。此地,依山伴水、人杰地灵,秋时如画。
云影穿阳而过,婆娑斜洒于斑驳的城固、河流之畔。那玄重之色的青丘镇,正在这金秋晨光雾露之下,合大雁乘风云涌于蓝天白云之间。
嗒、嗒、嗒~
青丘镇外宽阔的官道上,渐渐响起了脚步声...。
“万象秋分灿无穷,一城河泊寝山东;东阳shui冷腾鱼跃,鸿雁齐天化乘风;风成笔、云霞墨,半染青丘仙人阼......青丘、清秋啊~”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清朗的歌颂之音亦幽幽而起。为眼前这秋分如画如卷的青丘镇,悄然点睛生辉。
赵玄眼中闪烁惊艳的光芒,看向了身前正直向青丘镇方向的青衫背影:“师尊?这秋分时令之词好生应景,可有美名?”
正易容成‘雨三水’模样的洛羽,是头也不回地一手持扇,一手左右挥动:“入境会意,何求俗名?...入城。”
说着,他便丢下二人,径直向不远处的青丘镇走去。
同时还传来了他那洒然的笑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而赵玄闻之,则呢喃自语:“...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妙至理...妙在其中啊!可如此华美的秋分时令之词,又岂能无名?着实美中不足啊!”
“啪!”书方仪左手按挎着桃木剑,在走过之时,他抬起右手便拍了一下赵玄,伸手先指了指青丘镇,随即又指向天际,悄声提醒:“青丘、清秋。”
随即,他便追随着洛羽背影而去。
赵玄一听,不过片刻,便豁然开朗,笑容展现:“青丘点址,清清而分,意指秋分。妙...妙极啊~!”
望着不远处师尊的青衫背影,赵玄面容已尽显崇拜,呢喃感叹:“天下之才若有一石,我师可独占八斗,我得一斗,余者共分一斗。”
好嘛~,这九皇子倒是不客气,借着夸赞师尊之际,还不忘把自己也捎带上。
不多时,三人便消失在了青丘镇中。
...
青丘镇虽是小镇,比不得曲中、京都等城的繁华,但自赵得苍州之后,青丘境内可谓安定繁荣,盛况日增。
洛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青丘镇了,自然是熟门熟路。就连赵玄这九皇子,都曾游历过青丘镇。
而书方仪则是——‘新媳妇过门,人地两生’。
跟着洛羽行走在宽近两丈的主街上,赵玄也学着洛羽,手持一把折扇。
这把折扇,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竹纸扇,而是魏无伤送于洛羽的那把‘竹风’扇,位列灵阶下品。
如今洛羽已有了郭老祖的八方**扇,这等地阶剑扇。于是便将那‘竹风’扇,赐给了初入炼气不久的赵玄,作为弟子礼。
赵玄得了宝扇自然是爱不释手,还没事就在只有一柄破桃木剑的二师兄面前炫耀,书方仪私下里也没少‘整治’这嘚瑟的皇子师弟。
而此刻的书方仪正与赵玄并肩行走,同时观看着青丘镇内的繁荣景致。
书方仪的母亲虽然是人族散修,但他自己却从未踏足过人族凡尘。即便在灵州所见,也是结界罩卫的‘界城’,至多也就见过那有点相似的道城。
但...就是道城,也不及这青丘镇大啊!
自己也听老师说过,青丘镇只是一座普通的小镇,而更加雄伟壮观之城,在赵地可谓比比皆是。
书方仪看了看眼前人头攒动,一眼望到边的街道,此刻他才暗自心惊,‘比道城还大的青丘镇,都只能算普通小镇,那曲中城镇和京都延平城,又该有多大...?’
带着心中的小小疑惑,书方仪观看的更是仔细了。
只见两边茶楼、布坊、当口、酒肆等比比皆是。而临街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撑着油布伞的小商小贩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秋鲢肥美,鲜活价廉嘞~!”这是
卖鱼的正在吆喝。
而鱼摊边一包子摊后,那风韵犹存的包三娘,是扭动着水蛇腰,媚眼招呼着来往之人:“素丁包呢~包管您握着软,吃着暖,干活也舒爽.....”
一瘦小猥琐男子路过留步,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包三娘那游动的水蛇腰,最终游离向其胸前饱满,贼笑着:“嘿嘿~三娘啊~我只喜欢吃肉包,两只肉包咋卖呢?”
“呦~就你还两只!一只就得闷死了吧?”包三娘媚色傲然地挺着自己饱满欲裂的胸脯,叉腰于雾气之中,显得更是诱人眼球生球。尤其是配合那细细的水蛇腰,简直叫人血脉喷张。
周遭围观之人,顿时看向那嘎笑的瘦小猥琐男,爆发出取笑之声。
书方仪则与赵玄死盯着那包三娘的水蛇腰,目不转睛、异口同声:“哼~腰精!”
左近一瓜果摊内,油布棚下,正有一老汉收回看向包三娘的目光,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似吆喝出了花儿:“看看嘞~今早儿新打的露水蜜桃~个大似十八姑娘的俏脸蛋儿,白中带粉,粉中带红,红中透着香......!”
这一吆喝,直听得书方仪与赵玄是相视一眼,暗自惊呼,‘姜还是老的辣,过来人啊!’
此时一股甜蜜香气传来,二人为之吸引。
只见一卖冰糖葫芦,凑巧擦肩而过,仰头将吃奶的劲都用上,嚎嚎着:“蜜嘞~哎嗨———冰糖葫芦嘞!”
此声未落,不远处一磨刀人,挑担走来也吆喝了一句:“磨剪子嘞———戕~菜刀!”
一时间,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而过,挑担走商;驾马逛街;驱驴拉货等等...总之形形色色,络绎不绝。
书方仪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一边跟着洛羽向大街深处走去。踩在青石铺就的平整道路上,自己只觉布履足下一片轻盈。七彩绚烂的秋阳,挥洒在这片绿瓦红木之间。飞檐之上,招牌高挂,旗帜飘扬。
三人行不过多时,前方已出现了一条小河。洛羽望着清河,他忽然驻足,一时间似有无限回想,竟然渐渐露出了笑容。
随即,他抬手指河,对身后的两名弟子,介绍道:“此河东西贯穿小镇中心,名曰清河。而河上那座石桥,则唤—君德桥。”
赵玄早就知晓这些,自然无甚变化。
而书方仪则显露了然之色。
洛羽微笑:“你们且随为师桥上一观。”
此刻,这清河君德石桥上,两岸贩夫走卒,客商百姓往来不曾断息,亦有才子佳人相伴驻足观赏清河两岸秋色。
不过片刻,三人便来到了君德桥上。
桥下清河碧水潺潺,水流柔绵波光如鳞清澈见底,其间隐有鱼虾游戏,时时被随波而来的木舟所惊散。小舟在桥下左右晃悠着穿梭来往,波光粼粼,却不见水质有丝毫浑浊,足见清河之名名不虚传。
两岸人声鼎沸与这清澈的河水相比,一静一动之间,正交织出一副独具韵味的画面。
而就在书方仪看得入神之际,洛羽则望那清河堤岸上,树荫下的简陋茶铺,问道:“书儿、玄儿,你们看到了什么?”
书方仪与赵玄闻之,则依在桥侧、抬头看向了洛羽,是先后道出了两岸风土人情、景色如何如何...。
而洛羽却立于桥中石栏边,痴望清河两岸,没有对二人的回答给予评判。
不知不觉,回想年少时的自己也是这般,随老师立此桥头。
此时,重归故里,早已心境斐然,‘往昔匆匆,不过十数春秋。我依旧、景依旧,却恍若隔世。那时桥上的我~好像思念的、不舍的是上一世。可如今的我啊,少年不在,却依旧...如是...。’
有感至此,洛羽忽然无声的笑了,他仿佛成了当年的夫子一般,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掌,在护栏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释怀着喃喃:“弟子望师立桥心,青衫不改两岸情,我...依旧如是我。”
书方仪与赵玄怔怔地看着老师的背影,见师尊正在那出神,赵玄则碰了碰身旁的书方仪,悄声询问:“书师兄,师尊这是怎么了?”
书方仪微微摇头,顺着洛羽的目光,他看向了那右侧桥下,极为冷清的茶摊..
.。
而就在此时,洛羽则收回了目光:“左右喧闹,心如止水,不静何以现真颜?待得别样处,自可坐于前。”
说完,他便丢下面露思索之色的倆弟子,独自向对岸走去。
赵玄见师尊离去,正欲迈步追上,可书方仪却蹙眉抓住了他的胳膊。
“师兄?”赵玄不解回头。
而书方仪则微微摇头:“老师对我们的回答不满意,让我们留下观市。”
“呃...观市?”赵玄心中愕然,‘我这等才智,怎就没听出师尊话里有这层意思?’
见赵玄不大相信,书方仪拍了拍桥栏:“你我立这清流桥心之上,却只能见两岸繁华喧嚣,便是老师说的不能心如止水,也就没能看出这里的不同之处。没能看出来,自然要接着看喽。”
“额...!”赵玄砸吧砸吧嘴,想了想,觉得好像、应该也有些道理。
他瞅了眼师尊那离去的青衫背影,见师尊果然没有呼唤他二人跟上,顿时郁闷道:“那你我岂不是被罚了?”
书方仪整了整衣襟,是勒紧裤腰带上的桃木剑,回头微露笑容,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向了赵玄:“不是你我,而是你。”
“我!凭什么?”赵玄顿时就不答应了。
可书方仪却无奈耸肩:“老师都说啦~‘待得别样处,自可坐于前’。我已寻得一处,师弟还需努力静心观察啊。”
说着,书方仪便丢下一脸懵逼,自号才高一斗的赵玄,消失在了人群中。
见师尊与师兄都跑了个没影,此刻的赵玄那是一个急啊!是连忙爬在君德桥石栏边东张西望,上下左右四处寻找,别提有多仔细。甚至是那河里行过几只船,惊跃起几条鱼,他都数了个便!
青丘镇他也来过,也没见过什么不同之处啊!?
...
先不管正在桥头,玩‘大家来找茬’的九皇子赵玄,只说说此刻正在独自一人行于嘈杂街市上的‘雨三水’。
此刻,洛羽虽易容相貌平平,但折扇轻摇间,却也不失几分风度翩翩,洒脱公子之气。
他正行走街边,准备绕一颗苍天巨树而过,去往那河岸之际,却听得右侧传来了不悦的呵斥之声。
“你这匠头!哪有刻印不先描摹的?”
洛羽止住身形,侧首,却见一简陋的匠刻摊位前,正有一布衣书生拿着一方拇指大小的玉石,似是在寻匠人刻印。
而那匠人则是一位精壮中年红脸男子,这刻匠男子看着虽然粗布短打,更是补丁密布,但其痴爽而笑的面容上,浓眉之下,那双目间却显得炯炯有神。眼中似淡淡闪烁而过,微不可查的光芒,犹如其手中的小小刻刀一般锐意无限。
见此,洛羽双目微微一眯,便索性走近观看。
只见这刻匠抬头望着书生,笑容依旧地举起了自己的刻刀:“我用刀啊~从不描摹。刀下不回头,纵横各一路,刻尽天下物。”
洛羽一见那把小巧刻刀,顿时双目一凝,心中惊疑而起:“剑器!?”
而那书生已是皱眉凝川:“简直闻所未闻,本秀才看你分明是个技艺拙劣的骗子~哼!”
说着,这书生便甩袖而去。
“嗨~买蚌不要珠,有眼无珠啊...”匠人说着,便低下了头。
而洛羽则依旧站在摊位前,望着已然垂首,开始痴迷地端详着几方雕琢而成的石器铭文。
匠人男子手中石器虽然材质普通,但其上纹路、字迹,却苍劲有力,曲线流转,似一蹴而就,丝毫没有半点多余之处。
这痴迷于手上物件的匠人男子,忽然察觉到了摊前的洛羽,他顿时抬头微笑:“客,这是想刻些什么?”
洛羽望了望这眼中未有半分杂志的红脸匠人,亦露出了微笑:“路过好奇,特来一观。”
“观...?”匠人笑容瞬间敛去,再次垂头端详起了自己的‘杰作’,随即向着洛羽挥手,没好气的驱赶道:“他娘的~床下抡家伙,不干正事的玩意儿,不刻滚蛋!”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直叫措不及防的洛羽哭笑不得。
见此,他改口道:“那就刻一个吧。”
第386章:大道有其象,小刀定乾坤
“那就刻一个吧。”
匠人一听、连忙抬头,霎那间痴爽笑容竟无比自然地再次展露于枣红的脸庞上!
他呵呵直笑,迫切的询问向洛羽:“客快说说,要刻什么?想用什么为介质雕刻?”
对于这匠人的换脸速度,洛羽心中已有所准备,于是他一眼扫过摊前摆放杂乱的那些木、石材料,便随手点了点一块小巧的方形檀木:“就用此为介材,刻一牌吧。”
“好好好...”匠人欢喜地拿起了那块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檀木,自信道:“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只要客听过、见过,尽管道来,我都能刻在此间。”
“哦~!”洛羽惊讶不已:“只要这世间有的,你都知道?”
“这是自然~”匠人拿起了刻刀,神态三分痴迷,七分笃定:“不多不少,本匠只需两刀,可琢天、也可画地。”
不知为何?洛羽在看着这穷困潦倒,一身粗衣满是补丁的匠人,听了他这牛气冲天的狂言后,竟生不出半点嘲笑之意!
想了想,他便有意试探道:“我有一图,恐你未曾见过,无法可铭刻。”
“不可能!”匠人挥手断然否决:“世间怎会有本匠未见过的图?你快说来!”
洛羽走近看向了红脸匠人,轻声平淡而语:“大道之象。”
“大...大道之象?!”匠人那自信笃定的表情,瞬间崩塌,随之惊疑:“大象倒是见过,可这道有象吗?我怎么不知道?”
‘呲啦~’洛羽开扇而笑:“看来你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呵~告辞。”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
可那匠人顿时大急,他脚步一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在了洛羽的身前!
洛羽一见此人身法,顿时嘴角微微扬起:“既然不知道象,又如何雕刻?”
匠人心道,‘我不知道象,难道你这小子就识得?’
想到这,他竟瞬间拿出一块木板,和一只裹着脏兮兮破布的炭笔,不茬道:“客先留步,不如你将大道之象画下,本匠人不就能刻了吗?”
将折扇收起,轻轻推开了身前的木板,洛羽微微摇头:“不妥不妥,先前你已言明,一旦落刀,从不描摹。”
“呃...!”匠人一时语塞,心中显得颇为矛盾。
可不过片刻,他又难掩好奇之心,寻思着反问质疑道:“哼~道如果有象,你怎不敢画?我看你分明是在土地爷前,说没偷泥!诓骗我这老行家啊?”
听着匠人诙谐的语调,洛羽心中乐极,暗道,‘这人倒是有趣,竟然反将我一下?不过,就算我画出,难道你还能识得不成?’
想到这,洛羽索性接了炭笔。这匠人一见洛羽拿笔,顿时双手捧平了木板,还有些小期待...。
在匠人期待地目光下,洛羽随手执笔,一笔勾勒成圆,是毫不停歇地从半而下,曲线两分,同时口中喃喃而言:“一元初始,易有太极;分阴分阳,两极立焉...”
随着洛羽行云流水之间,笔随声落而下。
不多时,一黑一白,交绘相融的太极图,便呈现在了匠人眼前。
随手丢了炭笔,吹去手中灰尘,洛羽自信地看向了匠人:“可识得此图?”
当见到这看似简单的‘黑白图’后,匠人已怔在了原地,他双眉紧锁,可谓目不转睛。
就这样...
一个落魄匠人,抱着一面木板,疑惑地望着板上的太极图,慢慢地露出了震惊、乃至惊惧之色!
他颤抖着双瞳与双臂,喃喃不息:“一元初始,易有太极;分阴分阳,两极立焉...这!天地五行持恒演道,怎么会是什么阴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他娘的是谁创的?为何我从未见过?”
“你告诉我...你是!?”当情绪激动的匠人,正准备抬头寻问洛羽之时,却发现洛羽早已没了踪迹!
此时的洛羽,正如那隔年的浮云——早就没影了。
见洛羽消失无踪,匠人心中竟升起莫名的惊慌!
他急迫地扫视四方,在一阵瞎晃悠之后,忽然他停在了大树旁,目光已锁死向了君德桥下,那河岸边茶摊下的一道青衫身影。
见此,他顿时面露狂喜,是丢下匠摊,就向
着远处的茶摊匆匆赶去。
...
清河水畔。
君德桥横跨于石块垒砌的河岸边,而在桥下一侧,正有一顶高大的油布伞,其下陈设着简陋的茶摊于炉器,烟气袅袅。其外,还有两张年久掉漆的木桌案,一个立于秋色金阳中;一个隐于石桥阴凉下。
桥下木桌那斑驳的木纹,正映衬着那河水折射而来的粼粼光斑,显得桥洞内静怡清凉无比。
十于载岁月如梭,此刻这茶摊依旧如是,那烧茶汉也依旧如往昔一般,似乎岁月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变化。
夹衫短打,棕色皮肤,还有那杆旱烟袋。
只见他砸吧砸吧嘴,嘬着手中的旱烟杆,在带起一阵阵浓白烟气后。
他微微眯眼,瞅向了自己茶摊木桌旁正一坐一站的那两位奇怪的小少年,嘀嘀咕咕不爽道:“两个没大没小的小册老,来我茶摊不聊天,不喝茶,也不喊山话,这是要找机会暗算我不成?”
这烧茶汉口中的‘小册老’,正是那书方仪与赵玄。可为何二人会在此?还一个坐一个站呢?
那自然是因为,书方仪先前已感觉到了茶摊的异样,所以才来到了此处,并按照洛羽的吩咐坐下等候。
至于是何异样,自然是那正在抽着旱烟的烧茶汉了!
因为在这半年间的修炼中,书方仪虽然没有五行洞天相助,但如今的他依旧稳扎稳打地迈入了剑意第二大境界,流光一层。而这看似普通的烧茶汉,在他眼中却是一名无垢初期的修士。
一名无垢修士跑来凡俗卖凉茶!这...呵呵又岂能正常?所以书方仪来到了茶摊中,他性格本就内敛,很少与陌生人交际,也就没与那烧茶汉打招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而后知后觉的赵玄,在见得书方仪坐在了茶摊之后,便明白了过来,也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茶摊边。
身为九皇子的赵玄,那身份可谓尊贵无比。再加上他又拜了洛羽为师,自然不会将这凡俗间的小小茶摊汉子放在眼中。
于是乎他也堂而皇之的昂扬而过,立在了书方仪身旁。不过他也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所以正在这儿自个儿罚站呢。
不多时,洛羽便摇着八方**扇出现在了茶摊外。
而书方仪与赵玄一见,顿时起身远远行礼:“老师(师尊)!”
洛羽望了眼先前还一站一立的二人,是会意一笑。
随即,他看向还在那哼哼唧唧的烧茶汉,歉然道:“我这俩位小徒冲撞无礼,道友莫怪啊?”
烧茶汉则没好气地白了洛羽一眼:“好好管管,也没个规矩。”
二人见洛羽竟然对这烧茶汉如此客气,顿时缓过神来,是尴尬而笑。
烧茶汉则瞪了眼二人,拿着旱烟杆敲了敲鞋底,随即起身看向洛羽,照章办事道:“山客自山外山而来?”
洛羽看了眼已走至身旁疑惑不解的倆弟子,随即含笑点头:“山外山,散客三人。”
“得嘞~您请吧。”书方仪与赵玄便见得那烧茶汉,竟然向着师尊伸出了大手。
而师尊也颇为自然地,放上了三颗灵晶!
掂了掂手中灵晶,烧茶汉顿时一乐,反手之间如变戏法一般,灵晶便已消失无踪了。
随即,他伸手请向桥下木桌处,示意道:“三位山客,请入桥下品茶吧。”
洛羽点头,便领着莫名其妙的二人,向着桥下木桌走去。
而就在三人堪堪迈入这阴凉的桥洞下时!
那桌上忽然,‘嗖嗖嗖!’三声而起。
桌上已旋转而出三张黄纸金字铭文的传送符!
洛羽随手一招,便将其递给二人,嘱咐道:“此乃出仙市的传送符咒,好好保存,且随为师入仙市。”
“仙市?”书方仪疑惑地看向这空空如也的四周,除了这桥下的一方桌案,一条河流,还有什么?又哪来的仙市?
而赵玄更是惊讶不已,虽然他也知道修真界有仙市一说,但怎么会在这青丘镇闹市之中呢?还在这桥下?
其实,几乎凡俗每一座城镇中都有仙市,只是进入之法可谓形形色色。有穿瀑布的、进迷雾的、登塔的、甚至还有跳水的!总之千奇百怪,让人匪夷所思。
就像眼前,明明啥也没有,师尊却告诉他们入仙市!这...往哪入?难不成来个小舟,载他们进入?
而就在二人不解之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了那烧茶汉的吆喝声:“客品山茶喽~桥下过嘞。”
声音未落,二人只觉那木桌倚靠的桥墩墙面上,水纹光影竟然晃动成拱形!
“呀~好像是门...!”赵玄惊讶声出。
“闭嘴!”洛羽则一脚踢在了他的腚上。
可怜的九皇子是连叫得没来得急叫,便被洛羽无情地‘送’入了‘墙’中!
书方仪一见老师人畜无害地微笑看来,他顿时双手护住了身后:“不劳老师费心,书儿自己...。”
话未说完,洛羽便又是一脚,将书方仪也送了进去,随之一笑:“呵~自己来?还废话那么多...”
说着,洛羽迈步而入...。
而就在三人进入仙市的同一时间,茶摊处,又火急火燎地冲来了一人。
没错,正是那拿着木板的红脸匠人。
只见他望着堪堪消失在桥下的青衫身影,顿时焦急万分道:“他娘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进去了呢?”
那烧茶汉一见来人,在仔细上下打量后,他顿时浑身一颤,随即点头哈腰地来到匠人身旁:“云...”
“云什么云?!”匠人回首怒瞪。
烧茶汉顿时一缩脖子,硬是将话头给噎了回去,随即想了想,惊惧道:“剑...?”
“剑什么剑?!”匠人更是瞠目,撩起了一把闪烁寒芒的小刻刀,喝道:“我是刻匠,匠人!”
望着眼前这柄巴掌大小的小刻刀,烧茶汉双眼都快成‘斗鸡’了,犹如见了阎罗一般,惊颤点头:“对、对、对!您是刻匠,您就是这山海无所不能刻,无所不能炼的匠人啊...!”
匠人闻之,那怒目的枣红的面容上瞬间和缓了许多。可不过片刻,他又双眉紧皱,显露颓然地看向了自己手中木板上的炭图,摇头连连:“不...现在我不是了!这图...我看不明白...更刻不了啊!”
见眼前匠人神色恍惚,痴望手中木板,烧茶汉好奇地偷偷瞅来。
可就在这时,匠人却忽然侧目如剑凝视向了烧茶汉,手中刻刀寒芒毕露,交织成印!
喑喑...
霎那间,似天地剑鸣之音惊厥八方!不见剑影,只闻其声。
周遭所见,行人静止、河流停滞、舟船竟如石化般纹丝不动,喧嚣嘈杂之音骤然尽去,一派肃杀之气已瞬间袭卷而来!
一时间,八方空间,乃至整个青丘镇都在这刻刀寒芒毕露之下,为之静止、颤愫!
滴答!
冷汗自额头划落而下,滴落在烧茶汉手中的旱烟杆上,竟清晰可闻!
望着匠人那如剑芒一般的双瞳,烧茶汉惊惧支吾着:“我...我...”
“屎壳螂滚粪球,你算哪个球?”匠人沉吟、目光如剑,已握着木板振动着逼视向烧茶汉:“你也敢窥伺大道?”
感受着四周空间,在那小小刻刀寒芒闪烁下,正不断发出恐怖的剑啸音浪,烧茶汉终于难堪心底恐惧,在锐意威压之下竟轰然跪地乞求:“在下不敢,不敢...!”
“哼~”匠人闷哼了一声,不屑的俯视而下:“扁尺子当面杖,量你也不敢!”
烧茶汉闻之,心里一松,是连忙点头:“是、是是!”
见这小小仙市守门人还在这儿跪着,竟傻不拉几地不停点头,匠人顿时不满:“我又不是你爹,还跪着作甚?本匠人要入仙市!”
烧茶汉是有苦道不出啊,暗道,‘您要是我爹呦~,我还用干这看门的破事儿吗?’
...
片刻之后,望着终于消失在桥下的匠人身影,烧茶汉擦着自己满头冷汗,心有余悸苦叹连连:“哎~可算把这位祖宗送走了,这日子啊...还真是抱着黄连敲家门,苦到家喽~!呃...我怎么学他这怪腔了?他又不是我爹...呸呸呸~”
“哎~云家...”烧茶汉唉声叹气地坐在了摊前,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显然,这是要借着烟劲压压惊了...
一时间,白色烟雾弥漫,升腾而起飘散于空。
第387章:**曰双飞,匠人身后追
云天似浪,乘风如海,起伏于云启高原之上。
云启高原群山巍峨布盖于云州北地全境,山岭如剑如刃交错连绵。白云流动于天地之间,举手可摘星河,迈步如踏云端,四季秋枫如红霞飞艳,满山嫣岚飘渺无尘如仙境,好似那神祇所作的诗意画卷一般!
云梁州南止于天地鸿沟落仙谷,中有川江横断南北,北止云水长城。
云水长城乃上古遗迹,其虽然破损不堪,风化严重,却依旧如巨龙般横陈于云、影二州之间的绝壁翘岭之上。云水长城南侧高原群山拨云巍峨,北侧为悬崖峭壁,其下江河奔腾阻隔,河畔丛林密布,巨木擎天,树影斜洒如梳,斑驳于影州大地。
云家以剑立于云梁州北地云启高原,已不知多少岁月,可谓天才辈出令天下侧目。而这云水长城之上,因灵气充裕,又可观两州别样奇景。故而,云家子弟大多喜欢在此修炼。
长此以往,云水长城便成了云家的修炼之地。更有长老坐镇护道,时而点播族内子弟。
日已东悬,云已随风缠腾,正抚摸着这历经日月变迁的云水长城上,一块块斑驳的巨石。而云水长城亦如沉睡的巨龙一般,静静地卧在两州大地之上。
此刻,在这蜿蜒曲折的云水长城上,或远或近,时不时都会自流云薄雾之间,隐现一个个盘坐石上的身影。甚至还有人于城墙起伏之间,飞纵腾挪,比试切磋剑道...。
而在‘巨龙’东侧,那靠近泪孤海口的龙首处,则有一修缮完好的城楼。城楼两侧如龙角一般,立有两柄巨大的冲天石剑,正破洞霄,屹立于天地流云之间。
这高耸的剑楼,正是云水长城连通两州之地的关口——剑门关!
当然,如今的剑门关北端通向影州之处,乃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路可行,寻常百姓自然无法靠近。而能从这经过的,无一不是山外修士。
所以云家的长老,一般都会镇守在这剑楼内。而关口下,每日也会有云家弟子,在此收取入境云梁州的费用。
云家以炼器、剑道双绝于山海,自然不稀罕这些‘碎银子’。所以这收取关钱的营生,只是云家子弟赚些外快的自发行为。当然,这关钱也不高,一人一颗下品灵晶,聊胜于无嘛。
只见此刻,关下正有两名云家旁枝子弟,早早的便在此等候。
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正抱剑靠于关下墙侧闭目养神;而另一位虽然浓眉大眼,却相貌平平。他杵剑半坐、撑膝于断石上,正在探头探脑、不耐烦地看向门洞处。
那清秀闭目男子,眼也不睁,只淡淡说道:“四弟,都两个时辰了,人影都没有,还是算了吧~”
“算了?”浓眉大眼的云家男子,看向了自己的三哥,皱起了眉头:“怎么能算呢?前些日子,二哥一日就收了数百颗下品灵晶..!”
“哎~”清秀男子睁开了锐意的双眼,叹了口气:“你也说是前些日子,北边都出大事了,哪还有人来我们南边?”
浓眉男子望着缓缓走来的三哥,他收了长剑,抱在怀中,探头好奇的问道:“大事?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清秀男子抱剑撸了撸嘴,示意向门洞上方的剑阁,悄声道:“家主都来了,你就不奇怪?北地沙州发现秘境了,有人说是上古秘境...!”
“嘶~!”凝眉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他眼珠一转,便激动地跳下:“那还等什么?走啊!”
“走?走去哪?”那清秀男子奇怪地望着火急火燎的四弟。
而浓眉男子则更是焦急道:“去沙州秘境啊!”
这三哥闻之白了他一眼,用手中长剑敲了敲他的木鱼脑袋,随即指指楼上。
浓眉男子顿时醒悟,露出了笑容:“对对对!这等大事,还是等家主发话的好...。”
等不过片刻,只见一身姿俊逸,生得面容与云剑南有几分相似的青年修士走出。
他身高七尺,高冠束发,云白长衫和着飞云披风正随风拂动,薄雾飘渺尽显飘逸如风之感。
此人正是云剑南的堂弟,云剑楼。
只见云剑楼手提登楼剑,已扫视向了云水长城,朗喝号令:“凡凝星子弟,即刻于剑门关下集合~!
此声一出,似能随风飘传千里。
霎那间,云水长城之上,云波乍现,应和声浪如漪。
“遵令!”
“我来也~”
‘呼嗖嗖...’一道道飘逸的身影,如仙人赴会一般,纷纷穿云御剑而来,!
“剑楼师兄,我们这是要去沙州秘境吗?”那浓眉男子,见人已到齐,便抬头笑看向了云剑楼。
云剑楼瞠目瞪来:“就你云齐山聪明!”
云齐山则抱剑,摆了摆手,老脸皮厚地眨眼故作谦虚道:“诶~低调、低调,师兄说得我都快骄傲了。”
众人有男有女,见之爽朗而笑。
“皮厚齐山!”云剑楼是懒得理会,便看向了众人:“静肃!家主训话。”
众人一听家主要来训话,顿时纷纷息声。
不多时,剑门关内走出了一位中年男子身影,这中年男子瘦高蓄有短须,此刻他正面露淡淡微笑地俯瞰关下六名族内子弟。
此人,正是云家家主,云风。
众人一见家主到来,纷纷执剑躬身行云手揖礼:“拜见家主。”
“嗯~”云风家主微笑点头,显得心情不错。
他望着眼前这些族内年轻一辈的精英子弟,欣慰道:“尔等皆我云家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我云家以剑、器立山海,屹立云州北境至今日而不衰,这一赖天眷,二承地福,三存问剑鸣心,自强不息之志...。”
说着,他看了眼云齐山,微笑道:“齐山方才说的不错,此次机缘造化现于沙州,我云家与之仅一州之隔,断无不争之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露出了期待之色。
显然,他们早已听闻了此事。
而云风则接着说道:“但...在动身之前,吾需言明再三。今老祖游历山海,至今未归。尔等若见之,当即刻请归,就言族内有剑南的消息。”
众人一听请归老祖,是纷纷露出惧怕为难之色。
那云齐山更是对着清秀三哥悄声嘀咕道:“除了大师兄,谁能请动老祖?”
清秀三哥则笑道:“放心,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山海又这么大,哪能说碰到就碰到?”
“也是,希望别碰到...。”云齐山点头嘀咕着。
而就在这时,只见云风接着叮嘱道:“秘境若起,则四方必定蜂拥而至,尔等不可无故招惹事端,但也不能挫了我云家的锐气!”
“遵家主令旨!”众人齐声而喝。
云风见之满意点头,伸出一食指:“最后一点,据报此次秘境圣堂之上皆无法进入。中雁长老已先行前往沙州多日,此刻正在秘境处等候。尔等需听从长老行事,注意安危。去吧~”
“诺!”众人纷纷应诺,面露欣喜。
云中雁长老虽然是女子,却性格飒爽,且修为还是凝星大圆满。如此在秘境中,再加上凝星七层的族兄云剑楼,他们便安全了许多。
...
望着族内子弟一行七人,那御剑破空穿云而去的身影,云风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声。
而就在此时,一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正走出了剑阁。在望了眼七人遁空而去的身影后,老者又看向了云风,笑道:“家主无需担忧,有中雁在,他们断然不会有危险。”
云风则依旧立于剑门关上,背手望天际:“中鹤啊~中雁带队我自然放心。”
“那...家主为何愁叹?”这叫做云中鹤的长老显得颇为不解。
苦笑一声,云风看向了云中鹤长老,无奈道:“前日,老祖传来音讯,言什么遇到了一位少年奇才!”
云中鹤长老更加不解了:“不过是遇到一俊才小辈,这有什么?难道老祖要收他为徒?”
听到这儿,云风更是苦涩摇头:“哪是他老人家要收徒啊?而是他想追随那少年,学什么大道...!”
“啊~!?”仙风道骨的云中鹤,再也不能保持‘仙风’了,反倒有点要疯的感觉。
自家老祖要追随一晚辈少年,这还得了!这不是胡来吗?
只见云风无奈的说着:“你也知道我们这位老祖的脾性,他老人家眼中除了剑南,便只剩下炼
器,一心想着什么以器铭道!我若不以剑南为借口,他又岂肯归还?若真追随一小辈左右...哎~我云家这脸恐怕...”
云中鹤亦叹了口气:“老祖一生炼器如痴如狂,从不在意世俗眼光,那不管不顾的劲儿,说不得他老人家还真的能做出来...什么耸人听闻的事。要不然他老人家怎么就得了个剑痴、匠痴的道号呢?”
说到这,二人愁着眉,竟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正如云中鹤所言,云家能齐身五大宗门世家之列,自然是有其不凡之处。
而其中重要的一点,便在于他云家的这位性格古怪的老祖——**双飞。
对,你没看错,更没听错,就叫‘**双飞’!
云家老祖,本名云天罡。只因他觉得自己名字太过普通,于是就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双飞’,寓意剑、器双飞齐天问道之意。
当然,这代入感极强的雅号,估计山海之中,也只有他自己一人觉得雅致...。
云天罡老祖可以说是山海的一枚奇葩,不仅其性格古怪、名号让人联想翩翩。且剑道、炼器领域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因为他硬是坚持要以炼器之道,而入剑道!至于能不能成,大家不知道。但他却是山海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可以凭借神影大圆满境界,与空冥太一抗衡的牛人!
也就是说,他不是空冥却胜似空冥!
可自从进入了神影大圆满之后,双飞老前辈,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境界的瓶颈,也很难再突破了。便借口一边外出寻找云剑南,一边体验生活去了。还说什么要从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中,寻找以器铭剑的道缘契机!
众人自是不以为然,这凡俗能有什么道缘契机?
当然云家之人是不敢拦着老祖的,不仅如此,还得陪笑云云,纷纷赞叹“您想得深远,您说得都对,您在外玩得开心就好...”
自此,**双飞老祖,便消失无踪了。
若不是其族内本命玉简完好,隔个三五载还会发回一星半点的音讯,估计云家都以为自己这位奇葩老祖宗嗝屁了...。
...
青丘镇,十里外。
林荫茂密的青丘山北麓尽头,一处岭水瀑布下。
嗡~忽然沉闷的空间波动声,自水帘之后响起,随即从瀑布后纵身而出三道身影!
洛羽看了看四周,已经眉头微凝:“果然,青丘仙市内没有至阴至寒之物,看来只能前往它处寻找了。”
此刻,书方仪的脸上显得有几分警惕,他正不时地向着后方那瀑布偷偷张望...。
相比于洛羽的愁眉,自后跟来的赵玄心中却激动难平:“师尊,没想到我赵地闹市之中,竟别有洞天!”
洛羽闻之醒转,勉强一笑:“黔首睁眼三田地;王侯起行见穹宇。所在高度、角度不同,所见、所闻、所想自然也不同。琼楼之下仰望,可见琼楼巍峨拔云,叹己如蝼蚁。踏足其巅,可览天地广阔无垠。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道亦如是啊!”
赵玄闻之神色肃穆,心中已将洛羽说得每一句一字,暗暗记下。
而就在此时,书方仪则走近洛羽身旁,悄声警惕:“老师,从仙市中开始,那匠人就一直跟着我们。”
洛羽回头,看了眼那正走出瀑布的粗衣红脸匠人。
而匠人在见了洛羽回头后,则远远地立在瀑布外,咧嘴痴笑。
赵玄皱眉不悦:“岂有此理,竟然敢鬼祟至此,看着就像不怀好意。”
说着,他一收‘竹风’折扇,向着洛羽行礼请示:“师尊,要不弟子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洛羽随之而笑:“他可不怕你那点颜色...。”
“随他去吧。”挥了挥手,洛羽便招呼二人,向着桃花村方向而去。
当然,那红脸匠人亦保持着距离,贼兮兮地尾随在后。
此地离桃花山谷不远,只要依着山外田埂,向东北行不过几里路,便可见桃花山谷。
而就在三人走出青丘山北麓,准备顺着一片秋收农忙景象的田埂,向东北方而去时。
忽然,不远处竟传来了叫喊指责之声,瞬间便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
第388章:田间白狐事,心牢匠人痴(上)
金阳如珠帘玉幕,挥洒于午后的青丘山北麓。
光影婆娑之间,似将眼前这青山田园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放眼望去,金灿灿的田野间,正散布着许多收割稻谷的辛勤农家身影。
水牛、骡马正拖着简易的木板车,满载着金黄的稻谷,不辞疲倦地嗡鸣着来往于田道之间。
而在山脚不远处的一条相对宽敞的田埂上,正有一群庄稼汉聚拢在一起,似争吵、似指责、似争辩,嚷嚷不休。
人群当中正有一身着麻布衣,腰系兽皮腰带,背后披挂猎弓,右手持猎叉,体态魁梧的猎户。这猎户面相敦厚,显得颇为老实,他正一脸苦愁地对着众人争辩着什么?
在这猎户对面,一众庄稼汉之前正站着一位手提白狐的老庄主。
这老庄瘦高个儿,尖细下巴垂天须,八字胡儿两边曲,叫人一见便感着是一位德望长者的模样。
此刻,他正一脸厌恶地望着猎户,斥责不休:“...你这猎户,好生不通情理!汝虽以打猎为生,但也不能这般心狠手辣啊?”
此言一出,四周百姓大多点头赞同,附和声援。
而这老庄主见众乡里都站在自己一边,他则拎起手中后腿受伤的白狐,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哎~这白狐被我捡得,也算得有缘。你们看啊~它腹中圆鼓,定是怀有幼崽。张猎户啊!你若将它卖去换了银两,这白狐母子岂不因你而亡?”
此时此地,也就这老庄主读过一些书,见识更是远在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哈哈’之上。他这慈悲之言一出,四周百姓更是点头认同。
只见老庄主伸手轻抚在白狐那圆滚滚的腹部上,悲天悯人的接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岂能无仁人之心?本庄主当寻一兽匠为它处理伤口,再放归山野...”
众百姓闻之,是纷纷伸出了大拇指,不断赞扬老庄主宅心仁厚...。
可猎户却心中大急,推拉着两名拉着他的庄主随从,坚决反对:“这白狐是张某在山林苦寻三日才捕见,凭什么与你李善人做善?”
李老庄主看似和颜悦色,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家丁:“给他一两银子,权作买资。”
望着手中的一两碎银子,猎户震惊片刻,随即连忙将银子丢给家丁,摇头坚决:“不成不成!这可是白狐,稀罕物,皮毛何止百两...。”
“哼~!”老庄主闷哼了一声。
他颤抖着修长灰须,斥责道:“好你个张猎户,满眼只见得钱财,却不顾这白狐腹内那尚未出生的幼崽性命,何其心狠呐~?本庄主
是在替你积德行善!”
李老庄主不断跺脚,显得极为气愤与失望。
众人百姓一听,更是佩服的连连附和,纷纷指责猎户贪财心狠,得造报应云云!
而猎户虽面红耳赤,却依旧死活不愿。在两名家丁随从的拉拽下,他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声叫嚷:“放开我~!你们说得轻巧?放它生,那某家中久病在床的老母,拿甚求医抓药?”
老庄主接过家丁抵来的那一两银子,于手中掂了掂,随即怜悯的点了点头:“嗯~原来如此。那你我各退一步,本庄主给你五两银子,为老母治病,白狐则归我。”
“五两?不成不成.....你分明是要霸占我的白狐!”猎户心中大急,依旧摇头反对。
一时间,他竟挣开右侧家丁的束缚,挺叉逼退了另一名惊惧的家丁,与众人争执不下。
而就在此时,人群外的不远处,正有三人已站立观看了许久。
此三人,正是闻声而至的洛羽师徒。
洛羽折扇轻摇,微笑地望着嘈杂的人群,淡淡而问:“你们觉得...谁对、谁错?”
赵玄与书方仪也跟着看了多时,自然知道师尊所指是那不愿放生白狐的张猎户,还有以李善人为首的一众庄稼汉。
只见赵轩毫不迟疑,已率先开口:“天有天道,地有厚德,人亦当有仁善之心。猎户虽以猎为生,但白狐既有子于腹,当放归山野。况且那李老庄主也答应给他银两。所以弟子以为,众百姓与李老庄主对,猎户错。”
“哦?”洛羽看了眼坚定的赵玄,又望向了书方仪:“那你呢?”
书方仪想了想,他瞅了眼群情激愤的百姓,最终还是回道:“书儿以为,老庄主取人猎物,强为左右,虽有不妥之处,然而他知猎户老母有疾,已愿出银两交易,可见其与众心皆向善行。猎户虽有孝因在前,却难掩贪财钱财之心,当有错。”
洛羽露出了笑容:“也就是说,你们都觉得猎户错了?”
赵玄笃定点头:“众人都指责猎户不对,难道还能有错?”
“嗯...”洛羽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如此~也就是说,大多数人说对,那应该不会错了?”
二人闻之,自然点头认同。
而洛羽却忽然收扇,对着二人脑袋,一人给了一下。
“哎呦~!”二人顿时假模假样的叫唤了一声。
望着抱头缩脑的两人,洛羽含笑而问:“为师所见,倒是与你们有所不同。”
赵玄显得奇怪:“师尊您不这么认为吗?”
洛羽也不回答,反倒问起他们:“你们觉得什么叫欺凌?”
赵玄不假思索的回道:“恃强凌弱,为欺凌。”
书方仪也相继答曰:“以众欺寡,为欺凌。”
“哦?”洛羽则抬扇指向人群:“那此间,是算什么?”
二人闻之一惊!
随即愕然的看向了人群,猎户一人争辩于李庄主与众百姓,自然势弱!可事出有因...这又怎么能算做欺凌?
而洛羽却接着问道:“十人欺负一人算欺凌吗?”
二人回首抬头,在迟疑了片刻后,异口同声出:“算!”
洛羽又问道:“那百人呢?”
“也算!”二人怔怔而答。
洛羽忽然蹙眉沉色:“那万人呢?”
“万...万人?”赵玄话到嘴边,已怔在了原地。
书方仪则在沉思之后,惊疑道:“万人指一人,算...算正!”
“然也。”洛羽满意地看向了书方仪:“万人欺一人,这一万人也正如你们所想一般,他们是正义的。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
说着,洛羽看向了仍在群起指责猎户的人群:“当浑浊懵逼了双眼,干净就显得刺眼。世间本没有什么事实,统一口径就是事实。当所有人都在做错事的时候,你却在做对的,那你在他们眼中就是错的。”
赵玄与书方仪闻之,犹如醍醐灌顶...惊觉如是!
而洛羽却一弹指间,顿时一道气劲振射向了狐腹!
砰~!
一声微不可觉的闷响,李老庄主那手中的白狐,其圆滚滚的腹部竟然剧烈蠕动了起来!
随即在白狐一阵干呕之后,竟吐出了许多残余腐食,其间还伴有一股浓烈的药腥臭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将众百姓惊得不轻,李老庄主更是惊得撒开了手。
而就在此时,只见这见多识广的李老庄主双目暴睁!指着那呕吐之物中的一颗正散发着毒气的墨绿色果肉,惊恐后退尖叫:“毒...毒腹果!”
此声一出,四周百姓是纷纷惊叫着,夺路而逃......
那老庄主的随从,更是大惊失色,强拉着老庄主悄声催促:“老爷,这白狐中了毒,值不得钱,我们还是快跑吧!?”
“还愣着干嘛?还不扶本庄主跑啊!”李庄主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左右。
于是乎,‘善良’的李大善人,在家丁随从的左右搀扶下,是匆匆逃走...!
此情此景,直看得书方仪与赵玄一愣一愣的。
第389章:田间白狐事,心牢匠人痴(下)
眼见着宅心仁厚的李大善人,在家丁的相助下,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此情此景,直看得书方仪与赵玄一愣一愣的。
很显然,这白狐根本就没有怀什么幼崽。
其腹胀如孕,乃是因为误实了山野中的毒腹果!
毒腹果,乃是青丘山中特有的果实,虽看着平淡无奇,可一旦你吃下,被胃液腐化去果皮,便会产生剧毒腥臭气。
而人畜一旦吸入这毒气,若不及时医治,将腹胀如鼓,最终爆裂而亡!
此刻,百姓们已纷纷惊恐逃离,可那猎户却在最初的惊惧后,竟然开始伸手撕下麻衣掩盖口鼻,向着那虚弱在地不能动弹的白狐走去。
显然,他这是要冒险取白狐了!
而就在他即将进入毒气范围内时,一道微笑如风的青衫身影已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此人竟能无视毒烟,抬脚走至白狐旁。!
砰~脚掌落地,深入半寸有余!
猎户双目暴睁,眼前之人只一脚,竟然就震散了满地污秽与那毒腹果,随即抢在他伸手前将白狐给拿走了!
白狐已被‘夺’去,猎户只得惊讶地看向了怔微笑以对的青衫身影。
他在迟疑片刻后,是突然举起了手中猎叉,指向了洛羽胸口,颤抖道:“先生...你是读书人,只要你将白狐交出,某绝不伤你。”
书方仪与赵玄已经随后赶至,见这猎户竟然敢对师尊挺叉相向!
赵玄顿时怒指大喝:“放肆!你...”
洛羽挥手阻止,看向了眼前怔颤抖着双手,却依旧双目坚定的猎户,和声而问:“你为何甘冒生命危险取这白狐?要知道,它已中毒至深,皮毛恐怕不值钱了。”
那猎户却摇头,无奈苦涩:“大夫说了,我娘得了顽疾,需要五十两...五十两啊!生为人子,某不得不冒险一试。那李老庄主只愿出五两碎银子,分明就是想霸占这白狐的皮毛...。”
而洛羽闻之,却将白狐丢给了堪堪赶来的书方仪。
猎户还以为这书生要将这白狐拿走,但他也知道先前这书生的一脚之威,定是深藏不漏的武道高手,自己又岂能相抗?
见此,他竟然丢下了猎叉,向着洛羽拜倒叩头:“先生,张某是粗人一个,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是人子啊!您若拿走这白狐,谁救我老母...?”
望着眼中泪光闪动的猎户汉子,洛羽回首看向了两位弟子:“不为众惑,心静遍观,方可见微知著啊!”
“弟子知错。”书方仪与赵玄,连忙虚心受教。
很显然,此事是因那李老庄主见白狐而生出贪图皮毛之念,于是便蛊惑百姓,巧取豪夺张猎户的白狐。张猎户救母心切,又岂能以五两银子贱卖救母之念?
此时的书方仪与赵玄,已面露惭愧。
...
不久之后。
书方仪抱着怀中虚弱的白狐,望着远去的猎户身影,喃喃道:“原来...多数人不一定对,少数人也不一定错。”
洛羽没有将白狐交与猎户,而是给了他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有此玉石足以偿无量孝子心。
赵玄则蹙眉不解:“师尊,赠他些银两就是,为何要给玉石?”
伸手摸了摸书方仪怀中的白狐脑袋,洛羽随口说道:“这世间啊~有的东西皮囊值钱,譬如这白狐;有的力气值钱,譬如那田间劳碌的耕牛;有的却是心最值钱,譬如...人。好生照料这小家伙吧?”
按了按书方仪的脑袋,洛羽迈步田埂,幽幽之音伴青衫沐罩金阳光辉:“世人迷惘多以正,可见孤少存真颜?群体越众,其意志便越容易被有心人裹挟,正如那老庄主,慈眉善目,可言语之间却有操控百姓之嫌...。”
漫步田间,洛羽指向了那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猎户,回首玉面临光:“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大多数人都在指责那猎户,而你们也主观的认为,人多即是正确!也会相信大多数人的判断,其实结果往往...。”
书方仪静静地听着、跟着、思索着。
而赵玄则忍不住,几步匆匆上前,看向了师尊:“这是为什么?
洛羽依旧不急不缓的走在田埂上:“因为啊~人一旦自陷群体的漩涡中,判断力会不断下降,便很难自清自明,明辨是非,成为‘乌合之众’的一员。”
说着,他笑看向若有所思的赵玄:“玄儿,你需通过此点自醒己身,军、国之事亦在其中。能善用此点者,则可一呼百应、振奋军威...”
话音一顿,洛羽停下了脚步,伸手点向赵玄的心口:“所谓孤家寡人?不是什么高处不胜寒,而是君王本就需要站在孤独的峰巅;需要一颗及至冷静的心;需要一双不被外界迷离之音所迷惑的眼耳!这样,你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好好理解那‘乌合之众’四字吧?”
丢下怔在原地的赵玄,洛羽又看向了书方仪:“书儿,你则需通过此事,明白小隐于野为下?大隐于市为上的道理。”
书方仪显然要比赵
玄聪慧许多,他抱着白狐,点头跟上:“书儿明白,周遭清净,心自清静;周遭杂群,浊心也难明!能大隐于闹市,自清辨明,方为上乘。”
“嗯~”洛羽颇为欣慰,于是感叹道:“能在不静中静,不清中清,不明中明,喜悦亦孤独,孤独亦喜悦。无人可懂、无人可与之享,自得不喜不悲,乃不动心之妙境。我虽知其理,却难得其境啊!”
说着,洛羽笑看向了二人:“你我师徒,当共勉而脱心牢枷锁。”
“弟子受教。”
虽然老师说一起努力达到这样的心境,但赵玄与书方仪身为弟子,却不敢与师并驾齐道。
而三人身后不远处,那匠人在闻得洛羽之言后,竟陷入了沉思,神色更是阴晴不定:“对、对对!这世间最大的牢笼...不就是人心吗?看不清自己...又怎么能走不出自己的心牢?即便我能匹敌太一,刻天炼地,终究还是被己心枷锁囚困...!”
呢喃着,匠人忽然痴笑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洛羽:“此子语出惊人,我不如也;随手绘玄奇图,我不明也...!奇人、奇人啊!我要...我要拜他为师,对!就拜师!”
想到这,他忽然一步踏出,已化作残影,竟闪现而至洛羽的身前,面露渴望之色。
那一张zhang红的脸庞,再配合那渴望至极的目光,还有那一手拿木板,一手握刻刀的架势,着实给人一种...欲要拦路打劫的感觉!
书方仪与赵玄一见,连忙冲出,警惕地挡在了洛羽身前。
此人,行踪飘忽,身法如风似罡,简直肉眼难以琢磨,可见修为已是出神入化!哪是什么凡俗的匠人?
赵玄已怒指‘匠人’:“你是何人?一路尾随,意欲何为?”
红脸匠人却看也不看赵玄与书方仪,只扫过那虚弱昏睡的白狐,随即他展臂蛮横地一掀:“起开!”
二人已如造罡风席卷,瞬间倒卷数丈,跌落田埂!
瞅了眼左右稻田中,满身泥灰、麦秆临身的二人,红脸匠人不屑一顾:“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说着,匠人已瞬间换做一副痴笑表情,着看向了神色如常的洛羽。
他激动地抱着木板,语出惊人道:“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资卓绝,本匠人很中意啊!你...你收我做弟子吧?”
“啊!?”
两侧堪堪将要爬上田埂的书方仪、赵玄二人闻之,是瞬间抬头将嘴巴张大到了及至、随之懵逼再次跌落田间...!
第390章:强作他人徒,师徒共北渡
“啊!?”
书方仪与赵玄听得这红脸匠人疯言疯语,是瞬间抬头将嘴巴张大到了极致、随之懵逼再次跌落田间...!
此刻眼前这匠人正拿着小刻刀与木板,一阵乱挥乱舞,还有那副仿佛要吃人的表情。
直看得灰头土脸的二人,是哭笑不得。
赵玄更是手脚并用,上了田埂,同时瞥了眼这红脸匠人:‘嘁~多大人了,还拜师?有这么拜师的吗?拿着把刻刀当利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拦路抢劫呢!’
此刻,洛羽虽然知道眼前这匠人是位深藏不露的强者,同时也估摸着,对方该是为那太极图而来。但他却没有想到,这‘匠人’竟然这么疯狂!直接来了个拜师?
如今自己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修为几何,但从刚才这匠人那闪现而来的身法,已不难猜出,这匠人的实力绝对在圣堂之上,甚至还要更高!
眼前红脸匠人行为乖张,身份又不明,且修为还在自己之上,他自然不会随意答应。自己先前在青丘镇,画那太极图时,也不过是出于调侃试探之意,何曾想过会是眼前这番景象?
只见他含笑收扇,微微摇头:“晚辈不过区区一介散修,当不得前辈之师,前辈又何必为难?”
红脸匠人那个急啊~脸是胀得更加红了。
只见他转动眼珠想了想,忽然惊醒,是连忙举起手中的木板,用那锋利的小刻刀卖力敲打着:“你...你比我懂得多啊,当然可以做我师尊!你看你画的这图...哎呀呀~下笔如行云流水、曲线圆润一触而就,叫人难以琢磨,玄奥、玄妙啊!呃...我看不明白,更没见过!你教我,你一定要教我,我会终身奉你为师的。”
洛羽也没想到自己随手画了个太极图,会招来这么个便宜徒弟!是心中苦笑,无奈摇头。
见洛羽不仅没答应,反倒摇头,匠人连上前一步,忙恳求道:“让我追随您吧?哪怕为护成卫,持弟子礼也心甘情愿,只求能刻出此图。”
说着,他还不断颤动手中的小巧刻刀,带出‘呼呼‘风声:“我很厉害的,我能...我能一刀两断!”
赵玄与书方仪见‘一刀两断’都出来了,是忍俊不禁,在旁偷笑。
而匠人却极为不满,是握着刻刀在二人眼前比划着:“本匠人刀下从不回头,纵横各一路,刻尽天下物。”
如此牛逼之言,直听得书方仪与赵玄,沉默一本正经地微微点头。
可红脸匠人却忽然怔住了,他看向了手中木板上的太极图,犯愁喃喃:“可...可现在我刻不了呐~!此图我能刻其形,却刻不了神...。”
匠人怔怔抬头,期盼地看向了洛羽,他举着木板僵硬而笑:“只要你愿意收我为徒,教我此图玄妙,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洛羽颇为犹豫:“前辈大匠之手,为长为尊,恐怕不合适吧?”
显然,这是在委婉拒绝了。
可不曾想,他还低估了匠人拜师的决心!
只见匠人笑容瞬间敛去,是放下木板,举起刻刀,信誓旦旦道:“真正的大师,就应该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我**双飞对天道立誓,甘愿追随你左右...。”
“噗嗤~**、双飞?!”一听这如浪般荡漾的‘嚣张’名号,洛羽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而那小小年纪的九皇子赵玄,竟然也在偷偷发笑,看来这小子也没少体验人生妙趣啊!
这自称‘**双飞’的红脸布衣匠人,正是那剑道与炼器双绝于山海的云家老祖,云天罡!
此时,洛羽是强忍笑意,故作惊叹,抱礼道:“原来是‘旦为巫山共**,只享左右榻上飞’的**双飞前辈啊!久仰、久仰大名...!”
嗖~!!
不等洛羽瞎咧咧完,只见得云天罡已一挺手中小小刻刀,竟然化作四道剑芒,眨眼间已顶在了洛羽三人的咽喉前。
而第四道小剑芒,则悬在了昏迷的白狐头上!
显然,这**双飞是连那白狐都不打算放过了。
此等,一个不漏、鸡犬不留、天衣无缝的手段,直看得三人笑容瞬间崩塌,石雕一般地定在了原地!
云家老祖逼视着洛羽,眼中那惊艳、痴迷的光芒已不加掩饰:“你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奇才,语出惊人不说,竟还能将本匠人的大名,在须臾之间形容得如此雅致!”
“呃...嘿嘿!”洛羽尴尬而笑,想要缓和以下紧张
的气氛。
可**双飞的脸色却忽然一沉,威胁道:“哼~今日你若不收了我,我就杀了你们三人一狐!”
好嘛~无辜的小白狐显然也被连带了,这还真是一个都不放过的节奏。
洛羽是眼珠左右徘徊,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有这样拜师的吗?
修为高的硬是要给修为低的做弟子,赌咒发誓完了见事不成,还拿小刀威胁!威胁也就算了,就连这么可爱的小白狐都不放过!我洛羽堂堂正直君子,又怎会屈从此等灭绝人性之人?
不过...此刻性命捏在人手,所谓好汉也不吃眼前亏不是?况且好像自己也不吃亏...吧!
此刻,洛羽生怕对方一激动来个一刀封喉。这要是一刀下去,生死是小,估计他五行宗算是彻底灭门了,没希望了。更别谈什么后面的青云榜、救灵儿了...。
见此,他是嘴角无比乖巧的翘起,微微点头:“那个**...双飞?呃~”
洛羽总觉着自己叫得怪怪的,心思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带偏,脑中浮想翩翩...。
于是他改口道:“前辈...?”
“嗯?”一说‘前辈’二字,云家老祖顿时扬起小刻刀,那悬于三人脖颈处的刻刀,竟又瞬间近了半寸!
他威逼道:“本匠人即将成为你的弟子,你说什么前辈?你是在折辱我吗?!”
此刻的**双飞,显得颇为激动与恼怒,正不断地抖动着手中寒芒闪烁的刻刀!
三人一见,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说,好说。”洛羽尴尬而笑:“要不,你就暂时算作在下的记名弟子,可否?”
“记名?”**双飞顿时瞪目如金刚罗汉,浑身青筋拱起,怒喝如惊雷:“不行!要真传!真传大弟子!形影不离的那种...明白吗?”
望着正异常激动地不断比划着森芒刻刀,情绪失控的匠人。
洛羽是再也无法忍受,他双目暴睁,极为硬气的大喝道:“真传就真传!”
此情此景,简直叫身为弟子的书方仪与赵玄难以直视,不禁抬头望天嘘唏...
似见天暗悲鸣——‘寒鸦飞空去,气节算个屁’。
长空之下,田埂之上,四道人影渐行渐远,依稀还传来了‘极为友好’的‘师徒’对话声。
“真的形影不离?”
“自然自然...”
“会传我太极图?”
“嗯嗯嗯...”
“如厕呢?说人话?”
“传传传...,妥妥的真传!”
“哈哈哈~弟子**双飞,见过小师尊。小师尊,可以唤我匠人。”
“嘿嘿~大匠啊?为师呃...雨三水。”
“双飞、三水缘分啊......”
就这样,洛羽莫名其妙,被强迫着收了位不管是年龄,还是修为都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弟子!再加上他寻找至阴至寒之物未果,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次阴差阳错之下,却是捡到了两宝!
这第一宝,自然是这位云家老祖,那可是山海中唯一能与太一叫板的剑痴——云天罡!
而另一件宝物呢...?
......
翌日,清晨。
洛羽在飞剑传书后山药园,询问有无至阴至寒的灵物后不久,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沙州西北部,出现了一处即将开启的上古秘境入口!山海各宗门世家,乃至散修之士都纷纷云集而去。
据说这秘境十分怪异,圣堂以上竟无法靠近百丈!所以各宗门世家大多都是以年轻一辈弟子,在凝星长老的带领下前去寻找机缘。
而白恋星与魏无伤等人,也准备各自带队出发前往沙州。
当然,众人并不希望洛羽前去,因为那样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但...洛羽知道,那能压制异火的至阴至寒之物,必定品级不俗,恐怕一时间也很难在仙市中寻得。
而这上古秘境的开启,无疑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于是乎,洛羽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北向沙州之路。
为什么说独自呢?因为为了安全期间,他并告之白恋星等人。如此才来得更加稳妥。
而那位扬言要形影不离的真传大弟子**双飞,则被他连哄带骗,留在了谷中。毕竟秘境有限制,这位爷就算跟去了,也进不去啊!
哗啦啦~
泪孤海水声,如千军万马奔腾般不断低沉响起。
海风吹荡着一袭青衫衣摆,洛羽已立在了中州极北的望海镇码头之上。
此刻的他青衫依旧,腰系双扣鹿皮带,挂有一只乾坤袋。
如今洛羽并未化形雨三水的模样,也没有显化而出鬼面。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肩头与脖颈之处,缠裹着御风围脖,遮住了口鼻。双眉依旧如剑锋,然而眉心处却多出了一道细小的剑痕伤疤,聊做伪装。其长发再也不似过去一般半扎,而是尽数高束而起,正随风飘荡。
如此行装,三分文雅中透着七分飒爽,一时间显得英姿飒爽。与过去的自己相比,此刻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望着一望无垠的泪孤海上,那正缓缓驶来的渡船,他显得有些郁闷:“龙影不能乘,御剑渡海又太消耗灵力,哎~竟沦落到乘坐渡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望海镇渡口,与北地沙州南部的月牙渡之间,航线相对较近。除了御空飞行以为,此路应该算作最快了。毕竟此时南风向北,正可乘风破浪。
此刻时辰尚早,只有洛羽一人静立等候,显得形单影只码头冷清。
洛羽右手握着一把未曾打开的镔铁扇,极富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左手掌,那折扇上青紫色的纹路,如同龙鳞一般反射着晨光如绚。
此扇正是那地阶剑器,八方**扇。
望了眼手中已然形态大变的八方**扇,直至此刻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这家伙啊,居然懂得炼器?一夜之间,竟能将位列地阶的八方**扇改头换面...!”
洛羽口中所指之人,自然是他那新收的红脸大匠弟子。
本以为,这**双飞只是一位借刻印雕摹,隐世于凡俗人间的古怪散修高人。却不曾想,自己竟捡到了宝!
这真传大弟子还真是深藏不露,竟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八方**扇乃一地阶剑器,还说什么‘虽攻守兼备,却尚有不足。’
于是乎,这位真传大弟子,便将他这八方**扇给重新打造了一番,这一‘回炉’叫人可谓大开眼界...!
如今的八方**扇虽然品级未变,但形态却发生了变化,简直判若两物。
不仅如此,其催动施展之际,那原本需要分散成十四道剑身的扇子,竟然再也无需分开,依旧可以保持扇形不变。但扇身虽不变,却能化出十四道青芒剑影,且扇体本身防御惊人,简直就是一面小巧灵便的扇盾!
如此,攻守兼备之下,八方**扇也变得更加灵活多变了。
虽然自己对这位新拜的...呃不!是新收的真传大弟子底细不大了解,且对方也不愿提及。但自己总有一种感觉,这**双飞可能与那云梁州的云家...有关。
毕竟在山海,好像以练器见长的也只有云家!再者,自己这位‘真传大弟子’,不也姓云吗?
此刻的洛羽,还当**双飞只是云家的一名,隐世在外的长老级别的人物。殊不知,他的这位便宜弟子,乃是山海赫赫有名的剑痴,云家的老祖——云天罡!
真不知,洛羽知道后,又会是何种感想?
嗒~
一开八方**扇,扇面之上顿时浮现一副紫霞漫天的山河社稷图。那雕刻其上的纹路,一山一水、一云一日间,都显得栩栩如生。
他看了眼扇面上的山河图,随即轻摇镔铁扇,微笑着望向正徐徐靠岸的渡船:“有此山河在手,大可隐匿身份,一闯北地,与众修会猎沙州...。”
正如洛羽所言,如今他虽然易容掩盖了原来的样貌,可一旦自己使用问天剑、龙脊,或者使用剑意神通等,便会立刻暴露身份。而有了改头换面之后的八方**扇,自己便没了这份顾虑。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双飞着实难缠,对那太极图更是痴迷得紧。一直死缠着他不放,不停的刨根问底,是搅合得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南客,请上船呐~”船夫乐呵呵的招呼着,完全没有因为只有洛羽一位船客而感到半分郁闷。
而洛羽一边走上船夫架来的浮桥,一边还在庆幸喃喃:“还好我机智,将他留在了桃花山谷中,否则...”
可话未说完,正当他一脚踏上渡船之时,却忽然定在了船舷一侧,
啪嗒~
镔铁扇子滑落!
洛羽惊愕大呼:“我去!你怎么在这?”
第391章:闭月入后山,金玉飞霞丹
“我去!你怎么在这?”
洛羽望着船帆巨木杆下,那正盘坐的粗衣打扮的红脸中年男子,顿时愕然惊呼!
此刻,红脸男子正在仔细地观看着一块,绘有太极图样的木板。他手中一把小刻刀,还在那上下不断地曲线比划着,眉头紧锁...好不痴迷。
此人可不就是**双飞,洛羽那新‘拜’的真传大弟子吗?
一听洛羽询问,**双飞顿时喜出望外,抬头连忙招了招手:“小师尊你终于来啦?本匠可等了半晌,快来快来!再给我讲讲太极...还有这两点太阴、太阳又是什么?”
洛羽闭目,仰天长叹:“造孽啊~!”
咳~!
船帆木杆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小师尊,说好的形影不离呢?”
洛羽那沮丧之色是来的快,去得更快!
转眼间便换做一副亲切无比的笑脸:“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不愧是真传大弟子啊!为师很欣慰~”
说着,他风也似地来到了**双飞的身旁,是盘腿而坐,一开镔铁扇,为其扇风的同时,还不断耐心的解答了起来:“来来来~你看,这是太阴,这是太阳。太阳者,乃中宫混元之精,爆变星初,太阳发而生火,分身虣出,火熄而生太阴,填卫其侧......。”
“真是云天里挂灯笼——高明至极啊!”**双飞已焕发痴迷神光:“小师尊不愧为我这匠人的师尊哪,就是非同凡响!”
“这算什么?”洛羽虽神色得意,可手上的镔铁扇却没闲着...。
此情此景,直叫人感叹,真是师徒情深啊!
......
五行宗外室山。
此刻,正有一婀娜身姿的仙子,静立在后山密林外。
她背挎瑶琴,怀抱昏沉睡去的幼女,头戴粉红薄纱翠竹笠。
山风徐徐而过,轻抚摇曳着她的衣裙,正勾勒而出绝世曼妙的身姿,与这万里云海山岳相映成画。
此绝色女子,正是凝星大圆满的闭月仙子——吕音蓉。
如今,她来到五行宗药园外,等候已近两日,但林中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此刻,吕音蓉忧虑的芳心,如同这秋风中的外室山一般苍然萧瑟。
抱紧了些怀中的爱女,她探出如月般的脸颊,亲昵地抚慰着熟睡的云遮月。
吕音蓉再一次的抬起了头,期待地望向了后山密林内,请入山门:“八百里云川,云家云剑南道侣吕音蓉,携小女云遮月,请见洛道友。”
山风呼啸而过,带起满地枯叶萧瑟飞舞,林内依旧死寂如初!
吕音蓉见密林中还是没有动静,便神识探向了四周。见不远处正分散隐匿有数名修士,她已惆怅地轻叹了一声。
如今洛羽的处境,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可谓危机四伏也不为过。而她之所以不说自己是望月宗弟子,反说是云剑南道侣,并提及爱女云遮月,便是让洛羽打消疑虑。同时期盼对方能看在云剑南的面上,见她一面。
可从这两日的情形看来,洛羽是不会轻易相信,让她进入了。毕竟这外室山外,隐匿了不少暗中窥伺的修士。且好像这四周新生破损,血迹深褐,应该曾发生过激战!
看来,洛羽的处境,只比自己现象的还要凶险...。
此时,如瓷娃娃一般的云遮月,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宝石般的双目。
她看了眼忧愁的母亲,随即虚弱询问:“娘亲,您不是告诉月儿,父亲认识洛师叔吗?”
吕音蓉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嗯~认识,还很熟。”
云遮月蹙起了秀眉:“那洛师叔为什么不愿见月儿?是月儿老爱睡觉吗?”
轻轻地坐于石旁,吕音蓉柔抚着爱女的脸颊,甜蜜微笑:“月儿啊~,不是你洛师叔不见你,而是这周围的坏人太多,都想加害于你洛师叔。”
“坏人?”云遮月无力地看向了看四周,奇怪道:“是那些藏在破屋舍里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要害洛师叔?”
此时的云遮月,其实并无修为,但他却是心体。
心体前期虽然体弱,但其先天神识异常强大,可以察觉到四周隐藏的人,也不足为奇。
而就在吕音蓉正要耐心回答之时,云遮月却忽然看向了密林的方向:“母亲,有...好多人呀!
仿佛是为了应征云遮月那超凡的感知力,密林中穿林遁空之声已不断响起!
一道道身影飞向长空,为首之人正是昙花公子魏无伤与天女白恋星。
只见魏无伤持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看向了吕音蓉,显得风流倜傥,摇礼儒雅:“还请闭月仙子见谅,本公子北行在即,改日再叙同道之情。”
轰隆隆~
说着,魏无伤便挥袖祭出了雷音飞梭,领着仙灵宗弟子与幻天宫子弟一一进入。
显然,这是要准备赶往沙州秘境了。
而白恋星则腾云驾雾于半空,回望向林外的吕音蓉。
二女本就是齐名于山海的绝世仙子,一个出尘静懿如仙;一个柔情美艳至幻。再者,她们本就相熟已久。此刻四目相对之际,两位仙子的笑容已如霞光般绽放。
少女云遮月见得白恋星仙姿,亦露出了一抹纯洁的笑容:“呀~这位姐姐好美呢!和母亲一样美...。”
白恋星自然听得清楚,她看了眼吕音蓉怀中的可人儿,夸赞道:“嘴真甜。”
说着,她将目光又投向了吕音蓉:“音蓉师妹稍待,羽正在园内,即将出关。”
吕音蓉闻之,是欣喜万分:“谢,白师姐告之。”
白恋星淡雅点头,随即进入了雷音飞梭之中。
不久...雷音飞梭,在阵阵电闪雷鸣之下,向西北方穿云而去。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终于传来了‘洛羽’的声音:“闭月仙子,请入林。”
惊喜万分的吕音蓉连忙抱着云遮月,步入了密林之中。
而外室山内,那些残破的屋舍断石后,则纷纷显露而出道道身影。
一名无垢期的君家门徒,闷哼道:“哼~看来这洛羽,是打算彻底做一只缩头乌龟了。”
另一名秋水宗弟子,则不屑地看向密林:“量他浑身是胆,也不敢出来。”
一名玄天宗弟子走出断岩,沉声担忧:“闭月仙子亲至此地求医,难免望月宗会倒向洛羽,不得不防。”
“还有云家。”那均价门徒,踢开身前碎石,拍了拍手:“别忘了,她可是云剑南的道侣。”
众人一听是纷纷点头,随即不约而同地祭出了传音飞剑!
......
沙州,冰河北原,龙门总殿内。
这龙门总殿,本为墨灵族邪魔之陵冢,后又为玄冰门之地。自玄冰门为洛羽所破之后,此地便成了龙门的所在之地。
此殿成三角状冰晶结构,内里幽暗,冰冷刺骨。大殿内黑、白盘龙柱两列于侧,尽显森然之气。
而在这大殿最深处,那晶石高台之上,一方盘龙宝座中,正坐着一位佩戴龙头面具的神秘身影。
他身形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便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似有阵阵无形威压,正如巨龙俯瞰蝼蚁一般,笼罩向八方,让人顿生窒息之感。
只看他那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丝丝威势,便可知其乃是一名强大的空冥太一。
此人,正是那龙门中生、死二门的掌控者,龙首!
此刻,在大殿上方当中,正有道道琼光,如金霞般挥洒而下,将当中矗立的日晷照亮如银月般白亮。
如此,更显得四周一片昏暗。
左列黑色盘龙柱下,那身着黑色龙纹披风、配戴黑鳞甲面者皆为死门长老;右列白色盘龙柱下,那一个个身着白色龙纹披风、白粼甲面者则为生门长老。
殿内森寒如冰窖,死一般的寂静。
日晷光影,正随穹光移转,而微微偏移着。
嘀嗒~
一滴水珠,自殿顶落下,滴落在了日晷上。
哗啦啦~
那日晷刚一触及水滴,竟散出白金之流光,交汇升空,汇聚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巳’字!
见此,龙首已擎出一面金色逆鳞令牌,沉吟声出:“巳时已到,即遵尾座金令!”
“生(死)门,恭听尾座法旨。”下列六名圣堂、神影级别的长老,已单膝跪地垂首。
经过上次与各宗门世家厮杀之后,生死二门长老,本还剩下十三人。
然,龙门内部有变,是一改先前松散自由的形势,只留下了那死忠于神秘尾座的门徒与长老。
本就散修为主的龙门,不少人都选择离去,重归散修之列。而龙门不仅不阻止,反而对愿意留下之人层层筛选,可谓严苛至极!
如此,生死二门长老便只剩下了眼前的六人。而本该人数众多的门徒,更是在层层筛选之下,只剩下了区区三十五人!
相较生死二门,千耳倒是依旧如是,架构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吸纳了不少自生死二门中离开的门徒,成为游散于山海的‘眼耳’。
一时间,千耳情报网散布于神赐大陆各处,日益壮大,大有无孔不入之势。
此刻,只见龙首大手一挥,便是六颗金灿灿的丹药飞射而出,悬于众长老身前,毋庸置疑的命令道:“服下这丹药!”
众人闻着眼前这看似金灿灿的丹药,是丹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但他们却显得有些迟疑。
毕竟,他们也不知这到底是何丹药?若是一招不慎...!
轰~强大威压瞬间席卷而下!
六人顿觉殿内震颤,‘喑喑’刺耳之声直破识海,身魂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山岳无情碾压!
见此,他们畏惧地看向了龙座上,那依旧静坐如冰雕般的身影。
显然,此刻的他们若不吞下这丹药,估计难以活着走出这大殿!
事到如今,自己既然已选择留在龙门效忠尾座,想必首座也不会害他们。顶多是想要用这丹药,防备他们生出异心吧?
再者,面对太一威压滚滚而下的龙首,他们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眼前就算是毒药,他们也得先服下不是?要不然,等待他们的估计就是化为齑粉的命运。
想到这,他们连忙拿过丹药,纷纷吞下!
丹药初一入口,周遭威压竟为之消散于无形。
而这不过黄豆大小的丹丸则入口即化,竟然化作炙热如火般的暖流,瞬间直奔六人丹田之内!
见此,众人双瞳纷纷露出惊惧之色:“首座!这...?”
龙首则缓缓站起了身来,哼笑道:“这是尾座赐给你们的造化!”
“什么?尾座!”六人显得极为震惊!
龙首身高看着不高,约莫六尺出头,只见他凝视向六人:“此丹名曰金玉飞霞丹,位列四阶至极,假金丹之列。有此丹在,尔等不消一载,便可突破至下一境。”
六人一听是化惊为喜。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界,每进一步,那都会显得异常困难。没想到这一颗小小的丹药,竟然是传说中仙灵宗从不外售的金玉飞霞丹!
金玉飞霞丹,位列四阶至极,无限接近于五阶金丹之列。其丹入口即化,如温液似朝霞,环护滋养丹田,药力久持可达一载,乃是圣堂后期至神影初期修士可遇不可求的破境仙丹。
传闻此丹品色不一,即便下品,也有三成几率在一载内突破至下一个境界。若是上品成色,圣堂修士服用,则必定突破。即便是神影初期的神君,亦有六层几率冲破境界壁垒!可见此丹非同凡响之处。
如今,他们得知自己所服用的竟然是金玉飞霞丹,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机缘造化啊!
可龙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只见龙首缓缓步下高阶:“但是...此丹与寻常的金玉飞霞丹又有所不同!你们若敢生出叛逆尾座之心,尔等丹田也将在此丹反噬之下,化为灰烬!“
嘶~六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显得惊疑万分!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啊~!”其中一名圣堂中期的白袍长老,竟然护住丹田,惨嚎扭曲在地。
其丹田处,正如烈火一般开始向外灼烧!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金色烈火焚身,可谓惨不忍睹。
其他五名长老是震惊暴退,惊惶不明。
而龙首则依旧静待,凝视向众人道:“这就是生出逆心的下场。”
那丹田处烈火熊熊之人,惨叫嘶问:“啊~首座,为何如此待我?”
龙首则闷哼声出:“你后入我龙门,难道以为本座不知你是秋水宗的暗间?”
那人一见自己身份暴露,便要转身遁逃。
可他还行不过数丈,已经被烈焰吞噬:“啊~!”
一声惨叫惊人心、可震人魄。
随即金焰爆裂四散,其人早已化为黑色齑粉。
第392章:我为光之影,紫气罩谷影
龙门,龙柱冰雕的大殿内。
剩下的五名长老闻着刺鼻的焦糊味,在见得那地面之上的黑色尸粉后,他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显然,这金玉飞霞丹,已被做了手脚!
不过片刻,龙首已行至日晷前,沐浴在穹光下。
他满身银辉,展开双臂深深呼吸:“~本座希望啊,汝等能平安的度过这一载光阴。自此之后,你们便是尾座座下的五把利仞!”
说着,他看向了为首的一位黑袍长老:“大长老?”
“在...在!”那黑袍长老,声音略显颤抖。
龙首似乎很满意这大长老的此刻模样:“你乃神影二层之境,五人人中修为最高,也是唯一的神君,可为五剑之首,天枢长老。”
“天枢领命。”天枢长老毫无犹豫,沉声应喝。
随即龙首又看向了其他四位长老,接着道:“尔等依修为高低,分别为巨门、开阳、瑶光、星耀,共为五剑长老......”
“遵命!”事到如今,众人也只得应允了。
而龙首则背对众人,穿过银辉,来到了高台之下,死沉吟、思考量:“本座想来...,你们应该很想知道尾座是谁吧...?”
五位长老一听,是顿时抬头看来!
显然,龙门上下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尾座,极为好奇。又有谁不想知道,他们龙门的幕后掌控者是谁呢?
龙首抬步而上,缓缓道来:“尾座潜龙在渊,正.......”
...
一炷香后。
五位长老无论男女,皆惊呆在了原地!
龙首望着已得知尾座身份,正惊怔在原地的五人,他那面具下深邃的双瞳,已焕发丝丝神光:“呵~自此之后,我龙门生、死二门不存。仅留三十五名资质优良的门徒,七七成队,分归为汝七人座下弟子。”
说着,龙首目光如剑,已凝视向龙五人:“尔等应该知道,当如何做了吧?”
冰冷的声音如寒霜般泼入耳中,五人这才从得知尾座身份的震惊中,惊觉回过神来!
见此,他们连忙下拜行礼,开始纷纷向天向地祭出了一缕神念,立下道誓:“吾等定助尾座,踏平飞升之路......,天地为鉴,向道铭誓,九死无悔!”
他们明白首座的话外之音,先前那丹药的确是尾座赐予的‘造化’。可他们若想活着离开这大殿,要么立下道誓效忠尾座;要么如那烈火焚身的秋水宗暗间一般化为齑粉......
除此二点,别无他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中唯有天枢长老是神影初期,其他皆是圣堂大圆满或是圣堂后期,且修为停滞不前,已不知多少岁月。如今有此造化丹药,神影之境已然可期也,又哪管得了那么多?
自踏入道途以来,尤其是身为散修的他们,早已看淡了生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加入凶险异常的生死二门。而之所以加入这新起的龙门,却不投身相对‘安逸’的宗门世家之中,这自然有其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山海修真界进入神影之后的修炼丹药等资源异常稀少。即便自己加入各宗门世家,也是森多肉少的局面。
再者,宗门世家内亲疏派系林立,他们这修散修出生的修士毫无根基可言,很难得到好的回报,更别说那些稀缺资源与高阶、镇宗神通了。
而金玉飞霞丹这等极品灵丹妙药,更是想都别想。
如此,还不如在外来得逍遥自在。
然而龙门却有所不同,龙门贵就贵在其修炼资源充足。只要你累功足够,便可用灵晶换取相应的修炼资源。
就像他们先前服用的飞霞丹,那小小一粒,竟然能使圣堂、神影初期的修士,在一年内提升一层境界!这就是在丹道泰斗的仙灵宗中,估计也只有老祖等级别的重要人物才
能享用。
连这等灵丹妙药都能随手拿出五颗,那日后追随在龙尾左右,还能少的了他们的好处?
虽然五人开始有些抵触,甚至还被首座强迫立下了道誓。
但...此刻木已成舟的五人,反而心中生出了期待之念。
因为他们知道修真之路,本就是九死一生,祸福、生死相依。五人能以散修之身,修炼至今日之境,又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所谓风险越大,回报也就越大的道理,他们这些修真界的‘老江湖’,可是比谁都领悟的透彻...
不过片刻,龙首已再次坐在了盘龙宝座之上。
只见他抬手一挥,‘嗖....!”又是五道破空声响起!
五位长老只见得自己的身前,正悬浮着一块玉简。
见此,他们那面具下的双瞳,已纷纷幻化神光,期待地看向了高高在上的首座!不知这玉简内又是何等机缘?是神通、还是术法...?
不等他们多想,龙首的低沉声,已再次响起:“各自习练简中术,合而为一,尔等可无惧于太一之下。”
龙首之言,犹如龙吟虎啸一般,于五人脑中炸响!
他们颤抖地伸手,激动地将身前玉简收起,心中震惊已如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要知道他们中唯有天权大长老是神影二层,其他皆是圣堂。就算他们五人合力,也斗不过神影中期啊!甚至他们四人,还会被瞬间秒杀。可首座竟然说,习练此玉简中术,竟然能无惧任何神君!
这...到底是什么样品阶的神通术法?难道是月阶,或者是那...传说中的日阶!
“尾座已出龙渊,你们该去了。”龙首端坐如是。
五人连忙收去激动的心情,合声恭敬地行了最后一礼:“吾等,拜别首座。”
他们知道,自此之后,他们五人将不再听命于龙首,而是直属于一直隐匿在后的尾座。
...
冰冷刺骨如窖的大殿内,龙首依旧端坐在盘龙宝座之上。
望着已然离去的五人背影,首座那副龙首面具下,一双深邃的双瞳,渐渐回归平静。
呼~
他似极为隐匿的吐出了胸中的郁气,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一般?
微微垂首,伸出了自己那古铜色看似有些瘦弱的手掌,他轻轻伸手向前,向着那折射在身前的道道光线触摸而去:“光...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耀眼...,而黑暗如我...却隐匿在最深处...?”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慢慢回响于幽暗的大殿内。
龙首依旧望着自己掌中正在缓缓律动,柔和斑驳的银辉光影,他疑惑喃喃:“十年了~我一直在这黑暗的大殿中像冰雕一样坐着,默默地做着光的影子。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剔除生死二门的门徒?”
说着,他凝视向前方:“你比谁都清楚,他们会成为我们鼎力山海的利剑!”
脚步随之声止,穹顶银色光辉下,薄雾轻缠的一袭红艳斗篷,正勾勒而出一道婀娜丰韵的美好身姿——龙牙使。
她微微垂首,亦凝视向高坐冰晶龙台的龙首:“我知道,但你更应该明白我们是谁?...剑无浩然,与废铁何意?”
“是啊~”龙首仰头叹息:“我都快忘记...光的温暖,忘记...我是谁了。”
不知为何?
他只觉眼前的银辉光速是那么的温暖,仿佛这幽暗的大殿内,也变得不再那么寒冷了...。
龙牙使依旧静立,声音恢复了柔和:“尾座有令,你的任务已完成,可以离开了。”
龙首眼中随之盈光闪现,可忽然他惊疑地看向了龙牙使:“我...?那你呢?”
哒哒~
龙牙使已转身向殿外走去。
脆的脚步声,正随着红影渐行渐远,只有她那妖娆之音,悠旋传来。
“哎呀~我嘛?自然还是光的影子喽...。”
那似能勾魂夺魄的倩影,正厮磨着妩媚至极的酥音,慢慢步出了殿外。
而就在她堪堪触及殿外,那斜洒而下的刺眼光线时。
呼~
其妖娆倩影已化作阵阵红艳粉霞迷雾,飞旋消散得无影无踪。
让人见之似绒似雪,似惊鸿起舞,似彩霞飘散人间’。
......
神赐大陆,西北极地——影州。
影州位于神赐大陆西北极地,东邻大漠风光的沙州,南隔于云天浩渺的云梁州。
其州内气候奇异昼短夜长,林木高耸挺拔如苍天巨柱。每每斜阳暮洒之时,大地树影斑驳列列齐整如梳,紫烟升腾缥缈仿佛影浪逐阳,是为天下一奇景。
故而影州有——遥望天尽幽霞处,偶现阳气影成梳的说法。
影州地貌丰富,中有一望无际的蛮山大草原;东有白雪封岭的暮寒山山脉;北有赤云如火的云火高原;南有巨木擎天梳影的无尽林海;西有群山拱卫幽谷纵横。
而在这影州西极群山汇聚之地,那深邃如鸿沟一般的巨大幽谷,正是谷影宗所在之地。
谷影宗所处之地,具有典型的北方峡谷风貌,但是又与山海其它的峡谷截然不同,显得独具异域风采。
峡谷两侧断云山与流影山脉群峰林立,姿态各异;树木花草,深绿如墨染;珍禽异兽,时隐时现,啼鸣于群山之间,幽旋于山谷之内。
谷内出口处,为两道冲天山壁相对形成的影霞门,又称遮霞关。
此为,进入谷影宗的必经之路。
一入谷内,光线陡然幽暗,就连温度都好似下降了不少。谷风阴凉徐徐,如寒水醒身而过,叫人脑中一片清明。
潺潺....
入谷不过三丈,便是潭水覆盖,其上乱石分布,可供人踏跃而过。
此段涧石潭水路虽然蜿蜒曲折,看似幽暗,但其实不然!
因为,此潭水中生有一种两尺来长的似龙形生物,名曰洞螈。
洞螈生有四肢,无角,群居而动,生性温和,喜随人行而游戏潭中。其遇暗则通体如光,可辉亮四方;遇阳则身如透明,行动迟缓。
如此似精灵般的灵物,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此谷中的天然‘指明灯’!
只要你行于潭水石间行走,洞螈便会欢腾游戏而至,或跃或游,异步相随,好不欢快。
走过这数百丈长的潭水之地,便可望见谷影宗那倚山壁而建的一座座古朴的石木壁阁!
而此刻,在那谷心余阳斜照而下的一处霞雾仙池之中,正有睡莲几叶静卧。其间一朵巨大如斗的紫玄莲花,正含苞待放着。
霞光薄雾轻缠,灵光点点如煌而动——此为谷影圣莲池。
圣莲池内生有紫霞玄气莲,此莲花采天地之精华,吸纳大地阴滋之气而生,灵气充裕非外界可比。修者坐于其中修炼,不仅可以事半功倍,更可凝神清心,感悟心境,为谷影宗镇宗之灵宝。
此莲一甲子方得一开,恍如仙福机缘。在谷影宗中也唯有历代圣女,才可进入修炼。
忽然!
就在此时,如百灵鸟一般的天籁之音,自莲花中起,幽旋于谷中。
“一莲无念立斜辉,万丈梳影月时归。”
此声一出,四方空间竟然微微振动了起来,周遭灵气更是蜂拥而向那含苞待放的莲花之中。
远处守卫的谷影宗弟子,纷纷侧目眺望,竟极为统一地露出了崇拜与仰慕之色。
嗡~
莲花微微振动,其内玄光正随声波散四方,紫霞如气,环绕如流如仙境...!
显然,这紫玄巨莲要绽放了...。
第393章:珈男对玉障,先人落沙场
谷影宗,圣莲池。
嗡~
此刻池心巨莲频繁振动,其内玄光随之波散于四方,紫霞如气,环绕如浪...正不断发出洞箫嗡鸣之声!
而在圣莲池的两侧,正有两人盘坐守候,似在为那‘巨莲’护法。
两人分坐南北,她们身着紫装,外披灰绒长袍。
这两女子倒也奇怪,是双目闭合,睫毛修长上翘,生得身姿娇小一模一样。她们分别佩戴着金、银二色琉光面具,叫人顿生好奇之心。
此二女,正是谷影宗圣女珈男的贴身侍女,金儿与银儿。
此刻,随着那紫玄巨莲瓣瓣绽放,已是霞光万道自莲中迸射而出。
幽暗的谷影宗山谷内,更是紫气旋环飞腾,玄音妙影,幻化如煌如仙。
巨莲绽放之势舒缓柔绵,池水白雾升腾缥缈无形。
花团锦簇之中,那显露而出的莲蓬之上,正坐着一位身段苗条,眉心一点紫莲印记的绝美女子——此,谷影宗圣女,珈男。
珈男圣女身着紫色罗衫飞霞长裙铺散四方,袖间纹着玄色莲花影,那银丝勾的几片祥云正点缀在衣襟之上,若隐若现地遮掩着她那苗条的曼妙身姿。
她缓缓睁开了星空般的双瞳,虽肤白胜雪,面如银月柔光,可那蓝色的瞳孔却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再配以微抿的紫艳樱唇与那蕴在眼角眉梢的粉黛,叫人顿生冷艳之感。
沙沙沙...
似脚步声,又似物体摩擦地面之音,自幽暗深处传来。
其声越来越近,仿佛已来到了池边,可圣莲池四周除了那盘坐的金儿与银儿外,却再无半个人影?
正盘坐池侧,闭目的金儿与银儿,竟莫名地颤抖了起来。仿佛正有一头隐匿在阴影中的凶兽,在凝视着她们!
珈男圣女那蓝色的双眸,已闻声看了过来。
她依旧静静盘坐,只向着那地面之上,暴露在霞光下的玄色阴影,微微低首:“师尊。”
此声一出,如同天籁之音,似能抚慰人心。
金儿与银儿那颤抖的娇小身体,竟随之慢慢回归了平静。
而那池外的阴影,竟诡异地缓缓升腾而起,幻作一道六尺高的人形模糊玄影。
此玄影如黑洞一般,自下而上一片漆黑,似只有薄薄一片!边缘空间竟在微微扭曲,显然正在昭示着此人的修为...极高。
这空洞玄影虽静立不动,却叫人见之生寒,不明是男是女、更不明其所看何处?
此诡异的人形玄影,正是谷影宗的一宗之主——影氏。
影氏虽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但其狠戾之名,却也曾震惊山海一时。也不知多少圣堂、神君陨落其手,故而山海皆称其为罗刹神君。
罗刹神君行踪飘忽隐匿,正如其宗门一般不显山不露水,多深隐宗内。也因此山海很少有人能知道她的真实实力,只知道罗刹神君外表阴寒,性格狠戾,言寡而不争。
这不争,并非是她怕事,而是不主动!
你若真以为她好欺负,那你便会见到她那隐藏在阴寒下狠戾的一面。
传闻与之相争,或见其真容者,皆已命丧黄泉,尸骨无存。这其中还包括一名神影中期的神君。
可见罗刹神君之名,名不虚传。
同时,也可以看出,这罗刹神君修为绝不在神影中期之下。
只见罗刹神君声音冰寒,断断续续的道来:“珈男...你于圣莲中...闭关数载,修为...大涨,可前往沙州...。”
“珈男遵命。”珈男圣女旋身而起,裙?如紫罗兰般绽放之际,八方莲花花瓣已纷纷凋零,化作精纯的灵力没入其内体。
随之她顺势点指两侧,那正盘坐于地的金儿与银儿,金、银面具额间已是莲影生辉,随即瞬间便睁开了颤动的双眸。
珈男圣女冷艳依旧,步步生莲踏步而下,同时空冥声出:“走吧。”
金儿与银儿似心有灵犀一般,竟然同时站起,远远地绕开罗刹神君,沉默相随。
可就在此时,一位身着谷影宗青灰长衫,外罩灰貂绒长袍的年轻男子,已挡在了她的身前。
男子身高七尺有余,体态健逸,面容冷酷如镔铁。他不似其他谷影宗弟子一般,对珈男圣女总是流露敬畏与敬仰,却反而带有丝丝冷意和那不加掩饰的孤傲。
仿佛地位尊崇的谷影宗圣女,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普通女子一般。
他一双虎目,正上下打量着珈男圣女,似在审视;又似上位者,在俯视着自己的属下!
珈男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眼神,已为之蹙眉。
身后金儿、银儿四目一凝,手中金银二色长钉已瞬间幻化!
嗖~
霎那间,金银二色已化作两道刺芒,一左一右袭向了这无礼的谷影宗弟子双目。
可这与众不同的谷影宗弟子,却毫不畏惧,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而就在两道刺芒,即将刺入对方双瞳之时。
哗啦啦~!
一片水形阵纹凭空显现,竟然化作一面漆黑的镜子,突然出现在了此人之前,将两道刺芒瞬间挡下。
咔~!
刺芒锐不可挡,在那镜面堪堪映照而出金儿与银儿的身影还到一息之际,漆黑镜面已在刺芒之下纷纷破碎!
可让人震惊的是,随着镜面破碎声起,那无数碎片中,竟瞬间激射而出两道同样的刺芒,反刺向了惊诧的金儿与银儿。
眼见着金儿与银儿,就要被反射而回的刺芒所伤!
呼~
荷花香风起,一道紫色华光,竟裹挟着玄色气流,轰然乍现在二女之前,绽放而开!
砰、砰!
那两道刺芒,已戮击在了一把旋转绽开的紫色荷叶状的伞盖之下,消散无踪!
哗啦~
紫色伞盖一旋,竟收归成了一枝玄紫色的莲叶,正握在神色冷艳的珈男圣女玉手中。
她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折光阵?”
那谷影宗男弟子,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笑容:“圣女聪慧。”
这显然,是一种前辈夸赞晚辈的无礼姿态。
此刻罗刹神君的玄影,依旧站在池畔,自始至终她都未动过分毫。
见交手已过,她再次发出了冰冷如寒流般的声音:“珈男,他叫...玉障,是为师新收的真传弟子。玉障只通阵道,你需好生...保护。”
闻得师尊刻意加重‘保护’二字,珈男微微蹙眉,点头:“珈男遵命。”
罗刹神君闻之,是瞬间化作玄光粉末一般,飘落而下,随即幻如虚影,遁地而去。
珈男圣女转身,她看向了这位陌生的玉障师弟,微微抬袖:“玉师弟,请。”
而这玉障则坦然受之,竟毫不谦让地当先孤傲而去!
见此人对圣女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无礼,金儿与银儿便又要动手。可珈男圣女却毫不在意地伸手,将她们阻止了下来。
显然,此人并非师尊说得那么简单。
......
沙州中部,什尔大沙漠。
此时,午后刚过,在一望无际的什尔大沙漠中,已掀起了滔天狂沙风暴,正无情地肆掠着天地。
呼...!
沙尘暴自西北方,如万丈惊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狂风怒啸如鬼哭狼嚎。
黄沙漫天,遮天蔽日,目力竟不能极丈外!
只见大漠半空之中,好似正有一道身影,踩踏着球形光影,御空而行。
此人在狂风呼啸,风沙肆掠之下,是显得摇摇欲坠。
风卷狂沙而过,显露而出一胖子,他正挺着个如脚下法器一般浑圆的大肚囊,全力催动体内灵力,焦急大呼:“天呐~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啊呸呸呸~”
胖子吐掉
口中的黄沙,叫苦不迭:“胖爷怎就这么倒霉呢?竟遇上这该死的‘龙兴浪’!”
显然,这在不停‘吃沙’的胖子,正是欲赶往沙州西北部秘境,碰碰运气的胖先人。
而胖先人口中的‘龙兴浪’,正是北地之人对这沙尘暴的畏称。
如此吞天盖地狂暴之景,别说是凡人,纵使修为稍低的修士,也得退避三舍,暂避锋芒。
只因这什尔大沙漠中灵气稀薄,几乎于无,且气候恶劣多变。尤其是秋分时节,阳气下沉,阴气滋长,本就气候恶劣的什尔大沙漠更是变化无常。
修士若经此而过,遇见这‘龙兴浪’,纵使凝星之境,也要低头甘拜下风。
那...胖先人又是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要知道,通向沙州西北极地的路,可不止这一处!
其实胖先人出发之际,本还有北十一这对道侣结伴同行。
只是三人在快要进入什尔大沙漠之际,却产生了分歧。
北地散修出生的北十一与陈儿,自然知道什尔大沙漠的极端气候。且此时正值秋分时节,更是危险重重。
如此,他们二人自然坚决反对,提议绕道比熊山,再从星辰海边,向西而进,最为稳妥。
胖先人一听,要绕数倍远的路,又肯答应?
毕竟一路上来,都是他御空,带着二人赶路。这要是再绕如此远的路程,非把他这虚胖的身子给掏空了。
再说,万一绕路途中秘境开启,他岂不错事机缘?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凝星六层的修为,只需一个时辰不到,便可穿过这沙漠。若按北十一的路线走,估计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啊!
抱着侥幸的的心态,胖先人便决定走距离最短的路程,也就是独自一人直穿什尔大沙漠。
虽然北十一夫妇,自从加入了龙门千耳之后,得到了不少修炼资源。
北十一资质本就不错,已是无垢七层;陈儿也迈入了无垢期,成为了一名无垢二层的修士。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胖先人的境界高啊,自然不敢冒险一试。于是便决定与胖先人暂时分别,沿着沙漠边缘,向北边的比熊山方向而去。
此刻的胖先人是肠子都悔青了,苦不堪言的嚎嚎着:“真是不听我弟言,吃亏在眼前啊~苦也!”
眼前被风沙遮蔽,本就不大明亮的光线,竟忽然一暗!
轰隆...
四周龙卷沙尘漫天而起,竟将惊惧的胖先人给围猎在了中心。
“完了!”胖先儿面容随之僵硬,一股不好的预感直透心底。
他怔怔地低头,看向了脚下狂乱如海翻腾的茫茫沙漠,随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轰轰轰...
雷鸣般的闷声,不断自沙漠中各处爆响,显露而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肆掠而起无数滔天龙卷...。
吼~!
似怒龙狂啸九天,脚下那无尽沙尘的暴风眼中,竟传来一股巨大得难以抗拒的吸力!
任由他不顾一切的催动灵力,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在这天地自然之力前,都显得...毛也不是!
“我错了...错了...放过我吧...啊~”
凄厉的惨嚎声,自上而下经久不衰。
胖先人那渺小的圆润影子如一颗陨星一般坠落而下,瞬间便被沙尘龙卷无情地吞噬入茫茫沙海之中!
让人望而可叹——沙州万重大漠遐,疾风千里索命沙;任你胖、任你嗲,龙兴浪起埋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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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九天:东方为苍天,南方为炎天,西方为浩天,北方为玄天,东北为旻天,西北为幽天,西南为朱天,东南为阳天,中央为钧天。考自——《夜航船·天文部-象纬》。亦见《吕氏春秋·有始》等参详校对。
第394章:大漠遇故人,出坑又入坑
日已西斜,即寝西山——申时过,入酉。
狂暴的‘龙兴浪’早已过去,什尔大沙漠如静止的金色海洋一般,再次回归平静。
橙金的夕阳,斜洒黄沙大漠,云霞如火。给这本就金灿灿的沙海,披上了一层艳丽如煌的纱衣。
光影婆娑,阴阳交替。
日垂西山,阳衰而落;残月东挂,阴滋而升。
昼夜寒暑温差迥异的什尔大沙漠上,那扭曲虚幻的酷热暑气浮影,正在慢慢消退。
干燥如戈的烈风袭来,“呼~”竟透着干涩的丝丝寒冷之气。
大漠万里赴风沙,风随月影盖寒霜。
似是因为‘龙兴浪’过去不久,夜色初起的茫茫大漠之上,寒风呼啸,干枯的球灌‘沙沙’滚动着。
重重山丘之间,到处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沙坑。
这些沙坑虽大小不一,但都成漩涡凹陷状。其内枯石杂草交杂不堪,甚至还有一些动物的尸骸,正在寒风下慢慢凝结粉末状的冰霜!
这...就是‘龙兴浪’过后的大漠戈壁苍凉之景。
此刻一颗枯死的老树,正立在寒风凛冽的夜空下,映衬着夜空那无云的深蓝,星辰漫天璀璨轮转。
残月银辉悬空,正映射在一只劫后余生的尺许蜥蜴花瞳之中。
蜥蜴满身尘沙,它眨巴眨巴着灵动的大眼,抖掉满身沙粒,抬着左前肢与后右爪,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似乎是在感知着周遭,是否还存在危险?
呼~
寒风呼呼而作,如箫似笛鸣,枯草球灌突然滚过,惊跑了这心有余悸的小家伙,也露出了其身后一处凹陷的半丈沙坑。
这沙坑中,除了混杂的砂石与植被外,竟还有一人扭曲地立着。
确切的说,应该是如倒插葱一般,胸部以上皆插入沙粒漩涡中心,下半身露出在外!
此人只看半身,体态浑圆...,一见就知道是个胖子。
话不多说,这胖子正是胖先人。
沙坑中的沙粒依旧如沙漏一般,在向着中心微微旋动着。估计再有半个时辰,昏厥的胖先人便要被黄沙吞没,埋骨于此了。
咕吱、咕吱......!
踩踏沙粒所发出的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响起,正预示着有人来了。
听脚步轻重起伏声,似是有三人。
“姐,这大漠夜晚怎得如此寒凉?”一俊秀少年正身着劲武装,他双手左右撑在后腰横跨着的长剑上,正丧气的嘟囔着看向身前的女子背影。
月光柔和下,女子亦身着劲舞装,将其健美的身姿勾勒得前凸后翘,似沐浴在一层淡淡银辉之中。
她胸前高挺,裹有玄红色的软甲,中袖宽而束缚于连手的皮护腕内。
此刻,她正单手按着腰间长剑之柄,一手挡着风沙,遥望向西北方。
只闻她声音极为柔和的回道:“什尔大漠秋分时节就是如此。”
不远处赶来另一青年,他身着玄衫、同样配有护腕,显得气质颇为沉稳。
只见他点头赞同地看向了自己的三弟:“思之,姐说的不错,这大漠秋分时节昼夜温差极大,子夜之时就是炼气修士都不能久立。”
“啊?二哥,你可别骗我,有这么危险?”那叫做思之的少年,顿时皱起了眉头,显得不大相信。
而玄衫青年则拍了下三弟思之的肩膀,一脸严肃:“这什尔大漠最危险的可不是温差,而是龙兴浪!”
“龙兴浪?”三弟思之显然是不知道何为龙兴浪。
而那位姐姐则指向了茫茫沙漠,温柔而笑:“你们看,这四周目力所及,一片狼籍,满是沙坑。定是刚刚经过龙兴浪不久,所以我们现在还很安全。”
说着,她瞪了眼那玄衫青年:“行之,你也莫要总是吓唬思之。”
显然,这三人正是洛羽当初于青
丘山南麓,遇到的风家悦之、行之、思之姐弟三人。
“哼~”三弟风思之对着二哥风行之气哼了一声。
风行之无所谓淡淡一笑,便看向了远方。
而就在此时,他目光忽然一凝,锁定在了一处半丈许的沙坑处,随即伸手沉声:“那坑里有人!”
风悦之与风思之听得,是瞬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不远处风行之所指的沙坑!
神识探视之下,姐姐风悦之惊讶道:“看样子还活着,应该是遭遇了龙兴浪,二弟三弟快救人。”
说着,风悦之便要上前救人,风思之也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跟了上来。
可就在这时,风行之却冲出挡在了二人身前,满脸警惕:“不可!”
姐姐风悦之不解其意:“二弟这是为何?”
风行之则看了眼不远处的沙坑,沉吟道:“我等三人皆是无垢,而此人修为无法探知,定在我们之上。大漠荒芜人烟,若此人并非善类,一旦恢复灵力,我等岂不危险?”
本就不想多事的三弟风思之一听,是顿时赞同:“二哥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哼~这年头人心难测着呢!”
“可...?”生性乐天善良的风悦之,显然是有些不忍。
她知道二弟与三弟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修真界弱肉强食异常残酷。可如果他们就此若置之不理,那此人必定要埋骨黄沙...。
想到这,她思虑权衡:“不如我们将他救出沙坑,再火速离去...?”
风行之为人沉稳,是坚决摇头。
而就在此时,那残月夜空之上,竟啸鸣阵阵!
剑鸣御空穿梭声自南方天际呼啸而来!直惊得三人纷纷抬头仰望。
远远的只见一青衫身影,正脚踏十数把剑影流光昂首而立劲风之中,巨大残月光辉之下。其肩头御风围脖正缠裹严实,激荡于身后近四尺。
他手持一把绽开的折扇,更显得玉树凌风,仿佛是那御剑乘风去,逍遥天地间的剑仙一般。
这向着西北御剑行空之人,正是洛羽。
洛羽白日渡海时,分明还有**双飞作伴,此刻又为何只有一人呢?
原来,洛羽在渡泪孤海时,早被自己这位真传大弟子,给刨根问底榨了个干干净净。
暂时有些‘消化不良’的**双飞,想要赶紧消化洛羽所说的内容,抓紧参悟一番太极图,便迫不及待地溜了。
就这样,被利用完的洛羽,便再次一人踏上了‘征途’。
当然,对北地并不熟悉的他,也如胖先人一般,选择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什尔大沙漠路线。
茫茫大漠之上,三弟风思之仰望长空御剑身影,难掩羡慕:“我要是也能御剑就好了。”
风悦之则微笑宽慰:“待你凝星之时,便可......”
不等她说完,只见得夜空之上,那已御剑向西北飞去的身影,竟突然折返而回!
呼~噌噌噌...!
剑光罡风起,风沙遮人面
那青衫身影脚下的十数道剑影,竟纷纷收归于镔铁扇中。
啪~
雕刻有山河社稷图的镔铁扇,顺势一收,洛羽已立在了灰头土脸的三人身前。
望着一脸警惕的姐弟三人,洛羽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他们是谁。
神识扫探而过,三人顿时神色大变,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了眼前之人,正在用神识探视他们!
只见洛羽收了神识,三人修为他已了然于胸。
不曾想十载过去,竟然能在此茫茫大漠再遇故人。
那姐姐风悦之如今已是无垢七层;二弟风行之稍差一些,无垢六层;而三弟风思之则是无垢四层。
见三人神色紧张戒备,洛羽也不便暴露身份,只微微欠身点头,算是打了声友善的招呼。
姐弟三人一
见此人举止,顿时警惕地还礼。
人家那可是能御剑飞行的强者前辈,点点头已是给了自己面子,他们又岂能不知进退呢?
“见过前辈。”三人小心翼翼,躬身行礼。
而就在此时,那不远处的沙坑中,竟传来了‘嗡嗡’喘息挣扎声。
洛羽闻之,瞬间脚点沙地,已掠身来到了沙坑前。
望着坑洞内,那正在不断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的胖先人,他随之一笑:“呵~这胖子~是越发的浑圆了。”
此刻的胖先人,早就在抵抗‘龙兴浪’的过程中,耗尽了所有灵力与力气。加之大漠灵气稀薄几乎于无,此刻又天寒地冻。
如今,比凡人强不到哪去的胖先人,是深陷沙粒漩涡不能自拔,苦不堪言。
若不是他身上那身彪,储备雄厚,估计都能被冻死。
“呜呜...有...有人?救...呜~救胖爷...”胖先人那浑圆的身体,正拼命摇晃着,一双‘粗壮’小短腿正在拼命地上下捯捯。
此时,风家姐弟三人也来到了沙坑边,见这胖子醒了,满身缠裹着枯萎的草茎,是越挣扎,陷入得越深。
仿佛是一圆润的大球,在沙坑中不断滚动,拼命地想往下钻,别提有多滑稽!
见此,那三弟风思之忍受不住,竟笑出声来。
胖先人一听有笑声,知道是有人经过,他顿时大喜过望:“快...快拉胖爷...一把,呜~要....憋死了。”
洛羽估摸着这胖先人沙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再不救估计真要憋死了!
于是他一开镔铁扇,只随手一挥:“走你。”
呼啦~
劲风皱起,胖先人竟如拔地而起的巨大蒜头一般,‘咕噜噜’滚出了沙坑,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坑边缘,大口大口地喘气。
同时,他还不忘抹着满脸风沙,视线朦胧的感激着:“多谢...多谢壮士兴风搭救啊!这风给胖爷吹得,发型都乱了...”
胖先人一边碎碎叨叨着站起,一边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发型,同时努力地看来。
一见眼前一二三...四,竟然这么多人!关键是还有一身段不错的妙龄女修,这还了得?
自己当初得了驻颜丹,虽然没能改换彪悍的身型。但也好不容易让自己这张胖脸,变得圆润如玉、白里透红,七分可爱中,透着三分帅气。虽然比不过那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昙花公子,却也相差无几了...。
此刻,他满脸沙尘污浊,顿觉帅气扫地。是连忙遮住胖脸儿,迅速转身,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匆忙奔逃:“那什么...大恩不言谢啊~咱们后会有期。”
见这有趣的胖子蒙眼遮面,正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跑,姐姐风悦之伸手欲要提醒:“诶~!前面有...”
胖先人一听那女子竟然主动要与自己搭讪!是心中火燎难耐。可自己此刻形象尽毁,又岂能再失颜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于是胖先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在浩瀚的大漠中;在银月漫天星斗的映衬前,他跌跌撞撞、恣意纵情奔跑,叫嚷着放下励志狠话:“诸位不必挽留...再见面时,你们会对胖爷刮目相看....啊~!”
豪言壮语尚未完,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可怜的胖先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一失足成千古恨,滚入了一个更大的沙坑中!
真可谓,壮志未酬身先死,一坑还比一坑深。
“哎~我是想提醒...前面有沙坑。”姐姐风悦之,摇头叹息了一声。
就在众人忍俊不禁之时,那大坑内却传来了胖先人‘吃沙’之声:“咳~呸呸!过来~来拽胖爷下,胖爷又掉坑里了。”
几人是再也忍受不住,笑出了声来。
而风思之更指着不远处的大沙坑,是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第395章:齐聚雷霆外,坐待秘境开
夜半亥时末,沙州西北极地。
此地,乃沙州西北角处,突出了一块枫叶状的半岛。
沙州半岛近海平面处,崖壁为岩石结构,中部砂土,上部覆盖有稀疏的杂草、黄沙与大大小小的碎石。
虽说这是半岛,其实范围也不大,不过两三里大小,其三面为幽暗的茫茫星辰海。
残月之光沐洒于半岛之上,恍若为其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在这不大的半岛当中,则有一直径达十丈的黄沙漩涡,正发出狂暴风啸怒吼之声,不断缓缓旋转着,凹陷向漩涡中心。
而在这黄沙漩涡四周,正有十根巨大的残破方形石柱,高约三丈矗立于八方。
其上怪异古朴的铭文电流浮动,正带着灼灼光辉,扩散八方形成一面巨大的雷电光罩结界。将黄沙漩涡笼罩在内,阻隔内外,让人无法进入。
这,便是传闻中的沙州上古秘境。
为何如此笃定,这是一处上古秘境呢?
因为这十根巨柱上的铭文,乃是上古时期的一种阵道古阵语。虽然如今已经失传,无人能懂,但山海之中不乏有通宵阵道的修士,曾见过这些类似的铭文。
此刻,冲天方柱四周粗壮的电孤跳舞动如巨蟒吐信,让人望而却步。
在这光罩结界之外不远处,正分布着无数人影。
他们有各宗门世家子弟,亦有闻讯赶来碰碰运气的散修。但无论是宗门子弟,还是散修之士,几乎修为都在无垢之上,其中也不乏凝星大圆满者。
此半岛极为怪异,只要是圣堂之上的修士敢踏入一步,那十根巨柱便会电闪雷鸣,激射而出犹如雷劫般的霹雳,定叫你行不过三步,便灰飞烟灭!
显然,这未知的秘境入口,是有禁制的。
此时,仍有不少修士堪堪赶来,进入这枫叶形的半岛。
北十一与陈儿因为绕路,又无法御剑飞行,故而此时才赶到。
二人一入这半岛,目光自然首先被那闪烁雷霆的十根巨柱所吸引。可不过片刻,他们又震惊地看向了四周。
当发现在巨柱周围,正聚集着数以千计的修士之后,陈儿已经惊讶地捂住了樱桃小嘴:“天呐~这么多人?”
北十一则莞尔一笑:“这么大动静的秘境出现,怎么会人少?走,我们去找胖哥。”
“嗯。”陈儿依旧惊容未去的点了点头。
可二人找了一炷香的时间,愣是没有发现胖先人的影子!哪怕遇到个别相熟的散修同道,询问之下,亦未曾见过什么胖先人。
这时的二人,正呆立在半岛东南方的入口内不远处,他们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北十一与陈儿四目相对之际,已是神色惊疑不定,异口同声:“龙兴浪!”
陈儿担忧蹙眉:“胖哥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而就在他们为胖先人担忧之时,半岛入口之外,已出现了四道身影!
只见那当先一狼狈不堪的胖子,是对着北十一与陈儿挥手激动大喊:“老弟啊!你们也到啦~?”
二人一听这熟悉的腔调,顿时回首而笑。
可在见得如沙球一般‘滚来’的胖先人后,他们已经愣在了原地!
北十一望着衣裳破损,蓬头垢面的胖先人,愕然询问:“胖哥,你这是...被劫了?”
“嗨~什么劫了!”胖先人推开北十一伸出的手,丧气哀叹:“别提了,早知会遇到龙兴浪,胖爷我就随你们一道了。”
二人见胖先人还真遇到了龙兴浪,且弄得如此狼狈,是顿时难掩笑意。
而胖先人则老脸皮厚,见怪不怪地指向随后走来的风氏三姐弟,介绍道:“来来来,胖爷与你们介绍介绍。这是......”
说着,胖先人便开始介绍了起来。
随后众人选了外围一处僻静地,他们聊着聊着,竟觉得甚是投缘,便相约结伴共闯秘境。
可胖先人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正四处张望着。
北十一则奇怪的询问:“胖哥,你在找什么?”
“什么?”胖先人木然回首,随即眯眼搪塞,笑着摆手:“哦~也没什么,就是半道上遇见一位
行侠仗义的壮士,也不知落脚何处?”
北十一与陈儿也不在意,点头暗道原来如此。
而风思之则拨着手中的枯木枝,乐道:“还行侠仗义呢?自个儿往沙坑里跳......”
风思之这一张嘴巴呀,像点了鞭炮一样,是噼里啪啦的便将胖先人的光荣入坑史叨叨了出来。
胖先人是暴跳如雷:“小子哎~胖爷忍你很久了,若不是看在令姐的面上,爷削你丫的...。”
这真心话一出口,四周顿时一静!
风悦之瞬间脸颊红染,低头不语。
风行之本是皱眉如川,可在见得家姐这副模样后,他便微笑着松开了眉头。
可风思之却忽然惊醒,是跳将而起,怒指向胖先人,破口大骂:“你个死胖子!竟敢打我姐的注意?”
胖先人偷偷瞅了眼,正垂首沉默的风悦之。他心中七上八下,如同风悦之手中那被揪成一团的衣角。
“好胆!还敢偷看?”风思之是顺手丢出了树枝。
胖先人虽胖,可不代表他身法差啊!
只见他一晃彪悍身躯,不仅躲过了‘暗器’,还顺便抖掉了一斤沙尘,可谓一举两得,嘚瑟非常!
随即他挥手,尬笑地打着马虎眼,嚷嚷:“胖爷灵力空虚,不与你这娃儿一般见识,我先去修养一番哈~。”
说着,他便一溜烟地跑了没影。
那蛇形的跑动方式,直叫众人惊叹胖先人如此刁钻的身法,难怪会自入深坑!
...
子时将近。
此刻,结界外的修士已越聚越多,但秘境却迟迟未开,众修也显得越发焦急了起来。
最靠近秘境入口之地,自然是被各宗门世家,与一些实力强劲的散修所占据。而其余绝大多数散修,如北十一等都被阻隔在了外围。
秘境机缘可谓千载难逢,离入口越近,位置越好,自然越容易占得先机。
但,要想占得有利地形,那也得看自己实力够不够。你若实力不济,还要鹊居鸠巢,那等着你的将可能是丢掉性命的代价!
所以胖先人他们一进入这半岛内,便明智地选择了外围,并没有不知死活的进入内部。
此刻放眼望去,最好的位置,莫过于靠近十根巨柱的下方。
因为其上电弧,皆两侧左右扇形分散,唯有向外一面,有着不大不小可共十人所处的空间。
且此处因为离结界极近,电弧振动周遭空间,使得灵元极为活跃。在此盘坐炼气,无论是恢复灵力,还是修炼,都要来得事半功倍。
而外围却不同,反而因为结界的存在,灵力极为稀少。且人多纷杂,及容易出现摩擦。
这十根巨柱前的‘宝地’,自然大多被各宗门世家所占据。
秋水宗、玄天宗、幻天宫、仙灵宗、云家等十大宗门世家尽占其八。
此刻,在外围与结界之间,那碎石环前,正有一青衫身影,在月光挥洒下持扇缓缓绕圈而走。
他双目之下,皆缠裹在御风围脖之中。
夜风呼呼而作,高束的一头乌黑长发,正伴御风围脖飘荡在身后,更显得他身姿挺拔,玉树凌风。
此人正是堪堪到来的洛羽。
他那隐藏在额前两缕发丝后的一双星目,正一一扫过巨柱下的身影。
山海十家之中,幻天宫、仙灵宗、莫家三家人数不过一十九人,故而占据了临近的两柱之地,位于西北方。
而修为最高者,是一位龙丘氏的族中长老,凝星大圆满之境,名曰龙丘羲和。
龙丘氏自上次天灵闻道之后,实力大不如前,更在天灵族中不受各族待见。
所以,为了改变本族的尴尬处境,此次沙州秘境开启,龙丘氏便抓住机会主动请缨,誓保幻天宫子弟秘境无恙。
于是乎,龙丘羲和便加入了队伍。
而三家中实力最弱的莫家,自然少不了爱装逼的莫大公子,还有那莫家九侠。
但...此次,莫家九侠却只到了五人。
莫小一自不用多说,而小九为救莫庄已自爆身亡。小七则在突破凝星之境时,渡劫失败不幸身陨。莫小八因即将
渡劫,也未能到来。
故而,如今莫家九侠,实际只有五侠在此。
其中修为最低的,乃是凝星一层的莫小六。
当然,若放在三家中来看,他也不算垫底。因为还有一个无垢九层的洛云,正在与魏无忧一起、四仰八叉于地呼呼大睡!
见得酣睡的洛云,洛羽露出一抹笑意。
随即,他又看了眼浑然不知,仍在那打坐的白恋星,便接着观察了下去。
西侧紧邻三家的两根巨柱,则分别被云梁州的云家与望月宗一十六人占据。
再向南依次围绕黄沙漩涡外的四根巨柱,分别被玄天宗、秋水宗、君家、谷影宗、百里氏五家占据。
其中玄天宗共计六人,以凝星大圆满长老龙师黄,与堪堪步入凝星九层不久的燕飞雪为首。其余四人中,两位凝星七层,两位凝星六层,可见玄天宗实力颇为强劲。
不过,此刻的燕飞雪似乎有些不大关心秘境何时开启,而是用树枝在沙地上勾勒着十横九纵的棋盘,正用小石头代棋子,在那认真的研究象棋!
只叫洛羽见了,是强忍心中尴尬笑意。
百里氏则依旧是那如神仙中人般的百里长风少主带队,星辰七子辅之。
而此番十大宗门世家中,秋水宗与君家的人数可谓最少,竟然合在一处都不超过十人!
秋水宗由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刀木闫邪带队,共计五人。
其人虽少,但各个都是凝星中期以上的剑修,在几家之中实力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君家人数更少,只有区区四人,但各个都身份不凡,修为不俗。除了那凝星七层的君山外,剩下的三人竟然都是君家的长老!
他们分别是,凝星九层的青花长老与紫炎上人,还有凝星八层的磐石公!
如此阵容,可见君家图谋不小。
目光锁定在紫炎上人上,洛羽已目露寒芒。
当初就是这紫炎上人,逼迫陆长老,致使陆长老爆体而亡。如今此人也来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之诛杀,以告慰陆长老在天之灵。
收了目光,继续环石而行。
第八根巨柱前的六人,则是由那声如天籁,冷艳至极的珈男圣女带队的谷影宗。
踏~!
洛羽停下了脚步,他已绕结界一圈,站在了半岛的东侧。
如今十家占据八处要地,眼前东侧剩下的两处,更是被散修中的强者占据。
虽然白恋星那还有一席之地,但他却不好前去。万一露出马脚,还没入秘境就暴露了身份,那自己还寻个屁的宝,岂不麻烦不断?
但,这十处要地,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占据其一席。
否则一旦秘境开启,恐失先机。
毕竟能否寻到至阴至寒的灵物,关系到自己的渡劫的成败与否。生死之事,不可不慎。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将目光投向了第十处,那正东方的巨柱前。
因为在那根巨柱之下,只有九人盘坐修炼!
...
时间如沙漏般不断流失,离子时也只剩下了半个时辰。
此刻的黄沙漩涡内,是越发的不稳定了起来,结界四周的电弧也越发的狂暴。但结界光罩反倒愈发稀薄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正在预示着,秘境即将开启。
本该打坐修炼的修士,也被这变化惊动,暂时停了下来,纷纷期待地看向了正在加速旋转的黄沙漩涡。
而就在众人目光被秘境入口所吸引之时,洛羽却依旧盘坐,正拿着块方砖模样的石块,在那用把小刻刀雕雕刻刻着!
此地虽然灵气充裕,比之外界强了不知多少,但已有五行洞天的自己又怎会稀罕?
此刻,枯等无意的洛羽,正在极为认真的雕刻着什么?
随着他一刀落下,可谓行云流水。
刀刃割开石面之时,竟还隐隐显露银色流光...!
咔~!
可能是因为石材质地原因,亦或者手法生疏。刻刀划过,竟崩裂出一小片拇指大小的缺口。
“又失败了!”
洛羽愕然喃喃。
第396章:金火初炼器,一砖山河气
结界外。
众修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结界内,而洛羽却盯着自己手中的‘板砖’!
一刀刀落下,发出雕琢之音,于石面上显露而出一条条苍劲的线条与淡淡银色流光。
可每次到最后收刀、淬寒火之时,石面都会崩裂开来一小块缺口,让人郁闷非常。
呲~咔!
又是一声扰人的裂响!再此宣告失败。
那石面上的淡淡银色流光,也随之彻底消散。
见此,洛羽皱眉,他沉思嘀咕着:“这一刀落下,纵横各一路,说来简单,真到了身体力行时却万难。不过这石块也次了些,得寻块质地坚硬些的来炼器...”
没错,此刻的洛羽正在修习炼器之道!
当然,看他这样子,也知道他的炼器水平...啥也不是。
自从得知**双飞是一位隐藏的炼器高手,洛羽这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如今,他收了**双飞做弟子,又岂能白白浪费了?
于是乎,洛羽便请教起了自己的这位‘真传大弟子’炼器之道。
所以,真正‘敏而好学,无耻下问’的其实是他自己。
**双飞许是真的痴迷于那太极图,生怕自己这位小师尊一不开心,罢工了事!他是不假思索地便将自己独特的炼器手法,一股脑儿尽数灌给了洛羽。
修真界的炼器,可并非凡俗中的打铁造器可比。这可是门精密活,不仅需要精准的操控力,还需要炼器者对各种元灵构成的物质,有着极强的剖析能力!
要知道,世间万物皆由八大灵源微观共振构成。同性相吸、相融,才会形成形形色色的物质。
好比这大漠中的砂石,便是由火行灵源振动挤压,促使土灵源微观极具振动,所衍生。这也应了五行相生相克,火生土的规则。
这在山海修真界,几乎人人皆知。
也就是说,看似静止不动的磐石、沙粒等,实际都是在微观世界中不停的振动。只不过,这振动,寻常修士发现不了。
而能以神识感知到周遭万象微观振动的人,便可步炼器之道。
当然,这感知强弱,就要看个人天赋了。越是品级高的物质,其内部基础灵源构造就越微观、越复杂,就越考验炼器者的天赋与能力。
炼器乃化腐朽为神奇之术,意在于通过超强的感知力,剖析物质内部基础构造,再通过不同的器纹手法,改变升华原有物质基础结构,从而形成法宝、法器。
一般凡阶法宝、法器,其灵才皆为普通凡铁等炼制,所以才叫凡阶。而只有到了灵阶级别,才会加入品级不一的灵才。
炼器者一旦炼器之时,在他眼中的炼器材料,其实都是由微观灵源不断振动而构成。
也幸好洛羽天资不俗,对各种灵源与生俱来有着超强的感知力。
这不,三分钟热度的洛羽,正在这拿着块不知从哪捡来的‘板砖’,很是认真地‘噌噌’雕刻着。
炼器之术五花八门,古来有之。虽然有等级划分四阶,却依法器等级而成,故未能入修真体系之列,为道途奇门之术。
炼器主要是利用各种属性的灵材,炼制新的法器和法宝。或者改善原来的法器和法宝,赋予新的玄通。
这也是山海玄修之士,能只修境界,不悟神通的原因之一。因为手中法宝、法器,便带有玄通。
而炼器大致有:金炼、木炼、水炼、火炼、土炼、风炼等手法不一,各有其道理长短。
其中又因为许多炼器手法条件苛刻,致使以火炼、金炼为主流。
因为火炼需要的各种火焰,虽然以异火为优,但修士丹田内的丹火也可为之。
如此,也就奠定了,只要你修为达到圣堂层次,便可以祭出体内丹火,也就能修习炼器之道了。
当然,若你有异火,这境界门槛,就会降低!
说起这火,便不得不说火焰等级越高,则炼成的宝物威力越大,品色越佳。
而金炼则备受云家推崇,因为金炼之法,需化剑气于方寸毫厘之间,勾勒器胚,神雕心琢,方能成器。
此种炼器
手法,为剑修独具,颇为考究剑道感悟和对剑气的控制力,可谓是所有炼气之法中最难的。但也正因为如此,金炼之法更易出佳品,尤擅剑器类的主攻法器。
凡俗有句话,‘将军沙场走,一赖胯下骑宝马,二赖手中丈神兵!’这修真界也是如此。
修士行走山外山,一求灵丹妙药,精进强己;二求法器、法宝,御外克敌。试问,谁不想结个善缘,求个品色好的趁手法宝、法器?
所以,云家能毅力山海数万载经久不衰,与丹道泰斗仙灵宗一般,也是有其道理的。
而**双飞的炼器之法,一非金炼,二非火炼。而是以金炼为主,火炼辅助的一种独特手法。
此法先以识念御剑气一缕而出,需将这剑气分化成无数细小剑气,凝于刻刀刃口。再逐一排振而下,雕琢器胚与器纹。
所谓纵横各一刀,纵是塑胚,横是气入于内,重序其基,刻录器纹。
器纹一成,便可淬火,则器纹激活成流光纹路,若隐若现。一旦成功,便可成器。品级优者,甚至可直接生器灵之初,妙不可言!
而最关键的就是,这横刻器纹与淬火。
前者需要神识的高度集中,与极强的剑气掌控力,这对剑修来说是第一道精神考验。其手段高不高明,就要看你能将一缕剑气,分化为多少细小的剑气微粒。
剑气微粒越多,自然生出的器纹越趋向于完美、稳固。但同时,也意味着所需要的神识掌控力就越强。
据洛羽了解,**双飞可将一缕发丝般的三寸剑气,轻松分化成九百九十九道剑气微粒!也许外行还不懂这代表着什么,但洛羽却清楚的明白,自己如今也只能分化九道,且还颇为勉强!
而一旦横刻器纹进入尾声,便需要催动体内的丹火、异火。将其压缩至发丝般粗细,顺刻刀而下,包裹融入剑气微粒,点睛生辉。
这一点,颇为关键,可谓化腐朽为神奇的收官之刀。点的好,自能将器胚成宝;点不好,则前功尽弃。甚至还会致使灵材报废,化为乌有。
所以,炼器是门精密的技术活。
也因此,一般炼器者,大多或痴狂执着如**双飞、或沉着耐心、心无杂念者。
...
此刻,望着自己手中碎裂不堪,已无法再使用的石块。
洛羽摇头苦笑,便将其随手丢在了身前一堆碎裂的石块中。
这一地的碎裂石块,无疑正在昭示着他已经不知失败了多少次。
随即,他手掌一翻之际,手中又多出一块在普通不过的石块。
嚓嚓!
手起刀落,这粗糙的不规则石块,又被他削成了一块‘方砖’!
显然,洛羽捡了不止一块石头,用来修习炼器。
其实这也是**双飞的建议,因为炼气入门之初,难免会不适应,失败在所难免。用普通的石块、木头练手,再合适不过。
因为凡俗普通之物,虽然品质低劣极其容易失败,但胜在量大啊!这也是为何修真界,凡品法宝、法器多而廉的原因。
以此炼器,一来能省不少本钱;二来可以训练控制力,可谓一举两得。
望着手中已削减平整的‘板砖’,洛羽屏气凝神,再次伸出了这把‘真传大弟子’送给他的小刻刀。
随着微不可查的剑气声响起,一道剑气已凝结于刻刀之上,随即一分而成九刃,缓缓顺刀而下。
呲~
尚未触及‘板砖’,这平整光滑的石面之上,已开始显露细如发丝般的器纹!
见器纹光洁无暇,洛羽顿时一喜,压制心中那丝丝激动,稳稳而下,口中期盼喃喃:“别裂、别裂.....”
随着那一道道刃气微粒而下,正于石面之上,缓缓显露而出代表着器纹的怪异文字!
待得第九道融合着寒火丝线的刃气莫入器纹中时,手中的‘板砖’上,终于浮现而出完整的银色纹路。
其上银光生辉,石面赤红火苗一扫而逝,炽热之感缓缓内敛。
随即,这微赤的‘板砖’上,已显露而出八个气壮山河的汉字,刻曰——一砖在手,天下
我有
洛羽手握板砖,激动万分,这可是自己炼制而出的第一块大杀器呀!
虽然品级差了些,但自己能用普通石材,炼制出凡阶下品的‘爆头杀’神器,已是天资卓越,简直牛逼的不行啊!
挥舞了两下手中板砖,只觉重量刚刚好,虎虎生风,直叫人心中豪情万丈!
见此,洛羽得意地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炼器杰作举起,自卖自夸道:“一砖在手,天下我有,完美...简直完美呀!”
说着,洛羽便准备将这山海修真界,第一块板砖法宝收起,打算再乘热打铁,多制作些...。
毕竟这玩意虽然已炼制成器,又有火属爆裂之效,但品级太低,恐怕杀伤力不足。还需多准备些,以数量取胜了。
可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就在洛羽抓紧时间,准备‘临阵磨枪’,多炼制些‘板砖’这等大杀器之时。
丈外,竟传来了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拿石块的小子,哼~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错过‘板砖’,洛羽看向了丈许外,那正提剑傲立的男子身影。
此人,劲装打扮,面相凶煞,双目狠戾,额间两侧,发缕弯曲垂挂,留有寸须。他左臂银护似是一防御型的法宝,正手提三尺血色剑器,修为凝星五层。
如此,当是散修之中的剑修,堪比玄修凝星六层。
瞬间,便将对方修为瞧了个明明白白,洛羽伸手指向了自己,显得颇为疑惑:“我~?”
那人依旧傲然无礼:“哼~就是你!你以为遮掩修为,就有资格鱼目混珠,鹊居强者之地?还不~速滚!”
显然,这人是看不出洛羽的修为底细。
其实他早已观察许久,各宗门世家之地,他自然不敢窥伺。但在这散修所占的两柱之前,唯有眼前这小子,修为不知几何?
身为高傲的剑修,他自然认为洛羽是故意掩盖那低微的修为,想要在此瞒天过海。
因为,他发现这傻兮兮的小子,竟拿着块凡阶下品石头当宝,还能乐开了花!
这等上不了台面的水准,修为能高吗?估计就是无垢期的修士,也不至如此不堪啊!
所以,他心中笃定,这小子定是浑水摸鱼来的。
此刻,自己正缺一席之地,自然是要取而代之。
想到这,他抬剑,柄指洛羽:“你这阿杂不堪的蝼蚁,没资格在此!”
洛羽掂着手中‘板砖’,挑眉看向这位嚣张至极的剑修:“那怎样才算有资格?”
“资格?”中年模样的剑修,已狞笑出声来,傲然挺立:“只要你能击败、哪怕杀了我楚尘,呵呵~你便有了资格。”
这叫楚尘的剑修一出声,众人已经惊讶侧目,露出原来是他的表情。
而外围离得较近的修士,更是惊讶得窃窃私语。
“他就是血剑楚尘?”
“听说楚尘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凝星七层之下无敌!”
“对!就是他,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血红剑...小妹就是...。”
显然,这楚尘凶名在外,没少干杀人夺宝的勾当。
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楚尘不以为然,反倒引以为荣。
洛羽将板砖夹在了胳着窝下,起身拍了拍满身石灰,随口道:“就是想打架、抢地盘,是吧?”
“也可以这么说。”楚尘已三分傲慢,七分居高临下的做作姿态,接着道:“在这儿强者为尊,哎~虽然这很残酷,不过我的仁慈依旧可以赏你宽裕的三息生命。”
说着他握起了手中血剑,故作歉然之色:“三息之后,它便会饱饮你这蝼蚁的贱血了。这...嘿嘿嘿~也是你莫大的荣幸啊。”
“呵~”洛羽夹着板砖,拍手‘夸赞’:“如此精致的做作,优雅的装逼,听着还真有些怪吓人哪?”
“嗯~?”瞬间听出了洛羽话中的讥讽之意,楚尘顿时凝眉,面露狠戾:“找死!”
说着,他已经瞬间探手握向了血红剑柄!
呲呲呲...!
长剑出鞘只三寸,已是剑吟声起,似鬼泣嘶吼,赤红血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