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心境破剑心,一念剑光凝
飞云楼内,第三面‘天书’石碑前。
某人极不要脸的贱笑着:“...也不知我前世这天之子,活得潇不潇洒...!”
可就在洛羽意yin天之子转世之时。
忽然,‘潇洒’二字一出口,他已陷入了沉默,慢慢垂首皱眉喃喃:“潇洒?呵~...故里何方?父母安在?十二年了,飞升遥遥无期,何时才能归故里?纵使我这身皮囊是天之子又如何?不过依旧是一缕望乡之魂罢了...。”
哎~!颓然的叹息了一声。
洛羽无力地躺倒在石碑前,他头枕池台,望‘天书’自嘲一笑:“洛天也好,浑天也罢,与我来说...呵~太过遥远喽...”
不经意间,洛羽目光落在了石碑最下方。
见还有几行小字没有看完,他便又懒散地坐了起来,一撩衣摆,遮盖住下身裤靴,摇头晃脑的念道:“所谓法不轻传....,今立三碑,洛书篆之,非造化者,不可悟道其中...。故留——《本我天书》。”
洛羽那本该懒散的模样,在见得‘本我天书’四字后,顿时浑身一震!瞬间便想到了五祖说过的本我、真我、无我三柄道剑!
同时他惊呼道:“本我天书!这...原来这才是‘天书’真正的精要所在!”
此刻,他已开始按照‘天书’所写内容,开始盘膝闭目,神识感知。
只见识海之前,似有细小金色篆书小字浮动,逐渐清晰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法者,效法也...。”
见得这金字箴言,洛羽只觉瞬间灵台一阵清明,心洞而明悟:“原来...人在一界的法则下生存,界在天的法则下运转,天在道的法则下运行,自然也并非自然,而是道在自己的规则下运行。这规则便是本源......”
而与此同时,闭目沉心识海的洛羽四周已是剑气纵横,不断穿梭于三碑之间,池台之上。那第三面石碑‘天书’更是散出一圈圈金光涟漪,不断振动着扩散向飞云楼内。
一时间,飞云楼霞光万道沐罩而下,如琉璃宝器一般璀璨夺目。那宝光,竟愈演愈烈,似有冲夜照云月之势!
堪堪登上山巅的白恋星等人,正巧望见了这神奇的一幕。
他们本以为,闻道显圣已经结束。却不曾想,这飞云楼又开始显露异象,看这节奏,好像才刚刚开始!
洛云一见,是想也不想,便激动地要冲入楼内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刚迈出两步,便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的飞云楼前的霞光,显露忌惮之色。
显然,在自己山下被结界雷击的感觉,他还没忘...。
只见他眼珠一转,作出跃跃欲试状态,对着身后的子桑可儿,叫嚣地指着飞云楼敞开的大门道:“疯女人,你敢和我比比速度吗?看谁率先进入那扇门。”
子桑可儿顿时傲然地挺起小胸脯道:“小娘今日便叫你看看,什么才是神速,哼~!”
说着,她也不等洛云说开始,便化作一道残影,抢先向着飞云楼冲去。
而洛云还故作惊讶的大喊,指责:“你...!你耍诈!”
可他虽然叫唤的急,但脚下动作却并不快,似有意跟在子桑可儿的身后,隐隐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白恋星等人一见,是纷纷一惊,欲要制止冲动的子桑可儿。
显然,这飞云楼外的霞光,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应该与先前山下的结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此刻他们再想提醒已经晚了,子桑可儿身为子桑氏子孙,身法速度自然是其疾如风。只见她瞬间便冲至飞云楼阶梯之前,那霞光一尺之外!
看着眼前这占着修为高,总是与自己对着干的疯女人马上就要迈步霞光之中,小洛云紧随其后,激动得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就在子桑可儿离霞光还有半尺之遥时,她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小
洛云,坏笑道:“小样儿,想阴姐?”
说着,她已在小洛云震惊的目光下,身形一侧,抬脚对着堪堪冲上前来的洛云屁股就是一下!
啪!
啊~!
洛云一声惨嚎,如遭雷击,是浑身冒烟的被结界给弹了回来,四仰八叉地躺到在地,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子桑乐阳看了看一脸漆黑,浑身肌肉还在不断抽抽的洛云,他皱眉喝斥不远处正偷笑的子桑可儿道:“胡闹!”
子桑可儿则吐了吐舌头,背手,踢着脚下的地面,显得极为不服。
众人见洛云便要招惹这疯丫头,来了个作茧自缚,他们也是哭笑不得。
而白恋星则将晕厥的洛云扶起,靠在身旁一块假山石边,蹙眉望着这飞云楼说道:“看来我们暂时还进不去。”
子桑乐阳点了点头,信步左右打量着飞云楼的异样,猜测道:“如此异象凭生...,会不会是天灵道子参悟天书所致?”
“天书!”闻得此言,子桑可儿、白无城与白无胭,甚至连魏无伤与莫庄都面露震惊之色。
虽然他们没机缘得见天书,但也听闻过天书文字奇异,根本无法参悟。要不然十万年来,又怎会无一人能懂?
别的不说,只说当年的五行剑仙萧在天就曾坐镇过闻道山。五行剑仙那是何等悟性?都未能参悟天书一二,难道洛羽就能?众人显然不大相信。
可白恋星却一边为洛云疗伤,一边笑道:“等他出来,你们去问便是。”
空等无事,白无城便择一处开始打坐疗伤了起来,毕竟在斗台之上他受伤破重。
子桑可儿那闲不住的性子,是四处晃悠,东看看西瞅瞅,显得极为无聊。
而白无胭则来到了白恋星的身旁,悄声问道:“姐姐与道子何时成婚结侣?”
白恋星青纱已去,花容月貌,微染羞红着回道:“母后临行前提过,他已递了聘礼...。”
“呀~!”白无胭面露惊喜:“那岂不是要按人族的礼仪,举行盛大婚典?”
白恋星则赶忙闭目,虽然她看着似在‘认真’的为洛云疗伤,但却显得更为明艳照人。
...
飞云楼内。
此时的洛羽则依旧沉心识海灵台,静坐祥和。其识海灵台之下,正有一太极缓缓旋转与丹田内两道剑心遥相呼应,显得玄妙莫测。
于这一刻、一霎那间,洛羽只觉自己身如星辰般玄奇浩渺,心如山河般波澜且柔广。仿佛天地万事万物皆收于心,收于座下阴阳,收于此刻一霎一念...。
虽沉心如水,却又似能洞悉万般,豁然开朗,万事万物皆归清明。
就在这一霎那的灵光窍动之时,他...忽然感悟了。
感悟这世间万物,即心相。
世间万事,即心事。
世间美丑,即出于霎那之心。
从心而动,从心见法。无一时不是心,无一事不是心。心即万物,心动化阳呈万象,心止归阴融万念,象内存念,念生法象,无始无终,心相如一...。
与此同时,洛羽丹田之内的那两道剑心,已光芒大作,旋动不止。四周空间之内充斥的灵气,正不断如潮般涌入其中...凝聚向丹田内的剑心之上。
楼内剑气纵横四溢宣泄,楼外飞沙走石,似乎满山元灵都在躁动不安,纷纷化为精纯的灵气,汇聚向飞云楼内。
一时间,飞云楼像是一个苏醒而饥渴的生命,正在不断贪婪吞噬着周遭灵气。
身处楼外的众人,自然也感受了这一变化。
子桑乐阳修为最高,见识广博,他顿时看出了端倪,仰头看这风卷残云般的飞云楼沉吟道:“看来...天灵道子有所感悟,将要突破了。”
“突破?”子桑可儿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狂风龙卷,似有剑鸣呼啸,声势震天,她郁闷道:“突破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显摆...”
而子桑乐阳则凝眉沉思...。
确实,如此声势震天的突破征兆,简直可以比拟圣堂修士冲破小境时的气势了。
...
再看此刻楼内的洛羽。
其实洛羽先前已经突破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他本就是剑心三层圆满,所谓契机一道便可跨过境界壁垒。
而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因为他刚入剑心四层不久,修为境界还不稳固。但因为观‘本我天书’有感而悟,心境得以飞升。从而在这感悟之中,境界自行提升了。
也就是说他的心境经过这次感悟,正巧暗合了剑意的修炼之法,已经远远超出了剑心四层的范畴。只是修为灵力不足,还达不到突破的瓶颈,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疯狂吸纳周遭灵气的反常现象。
至于为何说反常?
因为修真者,吸收灵气炼化成灵力,这相对简单,只要时间一到便可至瓶颈。但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要想突破境界,对修者的心境感悟要求也越发严苛。
所以修真界大多是修为灵力够了,但却需要感悟,心境同样得到升华、提升后,才能迈入下一层。否则就停留在当下,哪怕你灵力再精纯、再圆满,那层代表着境界壁垒的薄膜,依旧需要心境的感悟才能冲破。
这种现象,在凝星之前还不明显,可一旦进入凝星期之后,便显得极为明显。就像十载未能寸进的燕飞雪一样,自困心念囚笼之中,难以跨入凝星八层。
而洛羽此次显露突破的征兆,则恰恰相反。别人都是突破后丹田空虚,为了稳固境界,才出现吸纳周遭灵气的现象。
而他则是心境超过了,但体内灵力不够,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吞噬了起来。再加上,他修炼方向与众修不同,又是双生体质,所以需求的灵力也远远超出了普通凝星修士,才造成了这般疯狂的景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残月挂在头顶上方时,飞云楼周遭空间内那旋动的气流,竟突然一止!
轰~!
不消一息,众人只觉空间之中,似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鸣声。
霎那间,自楼内向外宣泄而出一道无形气浪。直吹得众人站立不稳,怀疑人生。
当然,修为高深的子桑乐阳,并不在此列。
待放下掩住鼻息的云袖,白恋星期待地看向了已回归平静的飞云楼入口。
甚至连那本该盘坐疗伤,一脸孤傲的白无城,也睁开了双眼。
因为,此刻他们虽然未见洛羽人影,却感觉到飞云楼内,剑意灼灼,似有万千剑气将要宣泄而出,刺破这死寂一般的闻道山巅!
飞云楼上空霞光慢慢消散,让这本就死寂的山巅,变得越发寂静无声,仿佛空间都静止了一般。
可就在这时,显得软弱无力的洛云,则靠着假山站起嘀咕道:“霞光都没了,都等啥呢?脑子不好。”
说着,他便踉跄着,准备向飞云楼走去。
可子桑乐阳却瞬间移步,残影已挡在了他的身前,低喝道:“无知,楼内剑气狂乱如罡...!”
不等子桑乐阳说完,洛云已扫开其碍事的手臂,啐了一口,怼道:“老家伙,要你管?里面是我兄长,他会伤我?”
“逆子!”这一句‘老家伙’,直把子桑乐阳给气得不清,是吹胡子瞪眼。
而洛云则白了子桑乐阳一眼,不顾正在呼唤准备上前劝阻他的白恋星,直接开心地冲向飞云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见就在洛云踏步飞云楼石阶之上时,忽然!
一声刺耳的剑鸣,如天雷般乍响,霎那间,狂乱的剑啸声席卷八方。
楼内竟龙吟虎啸撼山野,那些狂乱的剑气,更是瞬间飞戮而出,一连化作数十道四尺寒芒剑光。
直向着一脸懵逼与惊悚状的洛云,发出刺耳的尖啸之音罩射而来!
面对如此犀利迅猛的剑光,白恋星、魏无伤与莫庄等人见了,都显露震惊之色。
第348章:谈情莫谈钱,悟道昙花情
飞云楼。
此刻,楼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而楼内那水池凹台与‘天书’石碑外的宽敞堂厅之中,正有数人坐于蒲团之上。
他们神色或惊疑、或关切地盯着正双目紧闭,长发翻飞,浑身微微颤抖,背对池台‘天书’的洛羽。其身后乐阳族长正在助其,镇压着躁动难制纷纷四溢的剑气罡风。
待过了片刻,周遭剑气罡风才缓缓消散,收归体内。而洛羽的呼吸也趋向于平缓,身体正在慢慢松弛,开始自行调息了起来。
见此,白恋星看向已睁开双眼,走上前来的子桑乐阳,问道:“岳阳长老,怎么样了?”
子桑乐阳先来到众人面前,在落座于蒲团之上后,才摇头苦笑道:“道子应该是于短时间内,连续突破境界,才导致体内灵力空虚、气息紊乱,一时灵力外泄难以自制,神志陷入混乱...。”
说着,他宽慰地看向一脸担忧的天女,笑道:“天女放心,幸好我等及时赶到,老夫已将道子体内紊乱的气息压制,待他调息片刻,便可恢复如初了。”
众人一听皆暗舒了口气。
洛羽可是他们幻天宫的天灵道子,这第一天坐镇闻道山,若就整出个心魔缠身,那玩笑就开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天灵族图谋飞升之术,将天灵道子给逼疯了呢?
而子桑可儿听了,则伸脚踢了踢正四仰八叉躺倒在地上,一副生无可念模样的洛云,没好气的说道:“喂~我爹方才救了你,你也不说声谢谢?”
洛云躲开某人讨厌的小脚,缓缓侧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嘟嘟囔囔着:“谢你大爷,多管闲事...。”
“你...!?”子桑可儿顿时气急,便要扑上。
而小凡则坐在白恋星身旁,看着吵闹的二人,怯生生的为难道:“公子在调息...。”
子桑乐阳瞪向了子桑可儿,低喝道:“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这是飞云楼圣地!”
子桑可儿在哼了一声后,便坐到了一旁。而小洛云干脆顺势一趴,双手捂住耳朵,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见了是纷纷窃笑。
原来,先前洛羽之所以会向着洛云出手,是因为其连续突破,导致境界不稳,一时难以控制,神志有些紧绷。
凑巧就在此时,洛云闯入,更是将心神紧绷的他最后一丝清明,给一扫而空。
千钧一发之际,幸得子桑乐阳及时出手,挡下了那数十道剑光。
此刻,被洛羽无情打脸的洛云,显得颇为郁闷。虽然他知道这不是洛羽本心所为,但在众人眼前,也太难看了。最关键的是,救自己的竟然是囚禁他父母的子桑乐阳...。
洛云的心中很不是味儿,七荤八素的,别提有多郁闷。
...
大约半个时辰后,忽然洛羽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咧嘴傻笑,耳尖生绒的怪异大脸。
洛羽心中一惊,大喝一声:“什么鬼!?”
他顿时双目怒睁,甩手就是一拳正中对方眼窝。
啊~!
一声惨叫,小洛云应声仰倒在地。
眼前讨厌的遮挡已去,视线豁然开朗。
只见白无城、子桑可儿等人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显得极为紧张,似乎有见机不对,便要掉脸逃跑的打算!
显然,他们是以为此刻的洛羽神志还没完全恢复,要不然怎么会想也不想,便将洛云给一拳撂倒了呢?
而洛羽先前因连续突破境界陷入浑噩之中,自然不清楚几人是何时到来,更不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扫视完众人后,又疑惑地看向隐有担忧的白恋星,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已看出洛羽并无大碍的子桑乐阳,则笑指躺到在地一脸悲怆的洛云:“天灵道子教
导令弟的方式,果然别出心裁啊~哈哈哈...!”
洛羽闻之则惊讶地看向眼前,正捂着熊猫眼坐起的小洛云,惊呼道:“洛云怎么是你?我看看你脸怎么了.....”
气鼓鼓地将洛羽伸来的手打开,洛云委屈道:“你先前要杀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打我?我...我也太可怜了。”
“杀你?”洛云郁闷的思索着,狐疑地看向洛云:“你脑子是被打坏了?我怎么杀你?”
见洛羽还不肯承认错误,小洛云顿时气愤地上蹿下跳,开始比划着说起了经过。
听得事情原委,洛羽苦笑之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道难怪众人看他击倒洛云后,会是这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见此,在与乐阳长老致谢感激之后,他便对着一脸委屈的洛云说道:“这个...是我不好...。”
不等其说,洛云便哼了一声:“道歉有什么用,你得补偿我!”
“补偿!好说~你要什么?”洛羽显得极为大度。
而小洛云则瞬间龇牙,顶着个熊猫眼,眉飞色舞道:“简单,你不是新得了不少上品灵晶嘛。”
说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洛羽笑容渐渐离去,试着询问:“一颗?”
洛云顿时摇头,再次抖了抖,笑道:“一百颗。”
“我去!走你吧~!”说着,洛羽想也不想,便抬腿踢在了洛云的屁股上。
啊~!
一声惨叫,洛云直接被一脚踢飞,顺着滑溜的地板,于两列盘坐惊叹的众人间,瞬移向了飞云楼外。
这力道,可真是六亲不认,只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纷纷暗呼,‘传闻果然不假,他们这位天灵道子简直视灵晶如命啊!为了灵晶,竟然连兄弟都可以不要,且思维清晰,当断则断...毫无脱离带水之意!’
很显然,小洛云用其惨痛的经历,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兄弟若长久,谈情,莫谈钱。
......
众人本就认识,此刻洛羽已是天灵道子,地位崇高。
再加上闻道显圣一幕,就是一向高傲的白无城与神君子桑岳阳,都对其敬意有加。
众人盘坐楼内畅谈之际,自然少不了问那闻道显圣之事。
只见白无城显得有些迫切,率先一揖问道:“敢问洛道子是否已参透‘天书’,才出现闻道山显圣异象?”
洛羽自然料到有人会问询此事,但他却没有将‘天书’秘密道出的意思。
毕竟这‘天书’十万年来无人可参悟其一,若是被人知道他洛羽能看懂天书,那无疑将为自己招来横祸。
所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无奈一笑,看向了白无城:“无城道友高看洛某了,闻道显圣羽实是不知何故。在观天书之际,那些文字奇异难懂,所以我便看起了那山海界域图...。”
“哦?天书之上有山海界域图?”白无城等人没有看过天书,自然不知上面到底有什么,故有此一问。
而白恋星在这一群人中,除了洛羽与魏无伤之外,是唯一一个看过天书的人。
于是她点头道:“天书中确实有一碑,铭有山海界域图。”
“不错,本公子也曾见过。”身为青云客卿的魏无伤亦点头认同。
见众人了然点头,洛羽便接着道:“当观此图时,羽偶感山海地域之辽阔,神赐大陆也不过其中沧海一粟,顿觉自身渺小。恍惚间,竟如腾云驾雾,俯瞰波澜壮阔的山海大地。一时间有所顿悟,心境才得以提升.......”
听着洛羽的讲述,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显得有些不大相信。暗道‘你就这么随意看看,就能心境提升,修为飞跃两层,还整出个闻道显圣?骗谁呢?’
而白恋星则若有
所思地看了眼洛羽,四目相对,她瞬间便明白了其意,于是看向了众人:“闻道显圣,因缘而显,从无天书相通之说。当初恋星也有此感悟,只是各人心境不同,这感悟也不同罢了,没什么可奇怪的。”
众人闻之心中释怀了不少,而莫庄则顶了顶身边的魏无伤问道:“你当初看时有什么感悟?”
魏无伤似陷入了回忆,随即感叹道:“实不相瞒,感悟颇多,悟得一句真言!”
“哦?说来听听。”莫庄等人顿时注目。
而魏无伤则一开折扇,扇起胸前缕缕青丝,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一本正经的幽幽道:“我观‘天书’之图,只觉山海无垠,波澜壮阔,百花争艳虽叫人眼花缭乱,但唯有一大波浪的长发仙子,才是人间极乐啊!”
魏无伤此言一出,子桑可儿便啐道:“无耻之尤。”
众人也知昙花公子的乃一生性风流的浪荡公子,多以欢声而笑应之。
“咦~?!”而莫庄则奇怪道:“你这一个要求不高啊!天下女子哪个不是长发飘飘如浮波之浪?随便挑个便是。”
鼻青脸肿的小洛云则嗅着鼻子附和道:“这什么破感悟?看个地图都能看成女人,什么眼神...嘁~。”
魏无伤却笑而不答,显得高深莫测。
而洛羽则忽然拍手称快,赞道:“妙,魏兄这一句竟有四个要求,简直妙极!果然是百花丛中过...。”
“知我者,洛羽也。”魏无伤与洛羽二人,顿时眉飞色舞心领神会。
对比众人的不解其意,一直未曾出言静坐左首的子桑乐阳,却露出了淡淡笑容。
显然,老江湖的岳阳族长也深领其意,想必年少之时也没少浪...。
莫庄见自己的生死知己洛羽都领悟了其意,顿时着急了起来。心中火急火燎的他,竟拉住身旁一副高人模样的魏无伤不放,逼问道:“别藏着了,快说啊。”
小洛云见了也跟着起哄,这二人左右一摇,直搅得十分注重自己形象的魏无伤,连忙告饶道:“说说,本公子说便是!仔细听了,最后只说一遍...。”
说着,魏无伤换做了一副浪荡模样,笑看众人:“四个条件是...一大波、浪、长发的、仙子。”
众人闻之是先后一惊,白无胭更是羞容垂首。
而男子则纷纷看向魏无伤,暗道一声‘牛逼!’,若非估计形象,估计都准备伸起大拇指了。
莫庄更是望着似身披金光的魏无伤,惊为天人道:“高啊!这么一比,本公子果然肤浅...!”
就这般话题顺利被带偏,随后众人又谈论了一番天灵族此次闻道如何善后的事。
在得知巫马洌被囚,不久后将要被拍卖为奴后,洛羽便向处理此事的子桑乐阳长老求情,恳请释放巫马洌。
虽然大家都知道,巫马洌是个傻子,也没有什么墨灵族的血脉,但子桑乐阳却显得有些为难。因为天后法旨已下,巫马氏族人皆为奴。
白恋星心存怜悯,便出策建议待拍卖之日,将巫马洌买回留在身旁,也好过在外飘零。
见此,洛羽也只得如此了。
不久后,众人已纷纷离去。
洛羽本想挽留魏无伤,却不曾想魏大公子寂寞难耐,非要下山逛......道城,感受下‘天灵族的大波~浪’。
好奇的莫庄公子仿佛开了窍,也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尾随在后!是有说有贱笑,一同扇着扇子,吊儿郎当的下山了。
而飞云楼内,便只剩下了洛羽、白恋星、小凡与洛云四人。
大家都知道,白恋星将与洛羽结为道侣坐镇闻道山,留下...再正常不过。
而小凡与洛云,更不用说了。一个是洛羽的‘乖巧’侍女,一个是某人情深意重的‘好兄弟’嘛...。
第349章:御剑赴河舟,对饮闻灵逑
飞云楼外。
洛羽揉了揉正仰头望着他的小凡,微笑嘱咐道:“他们在参悟‘天书’,莫要叫人打搅,你也去堂前提升修为吧。”
小凡身为剑侍,因洛羽突破之故,此刻丹田内趋向圆满也出现了突破的征兆。所以洛羽才有此一说。
见这夜深人静的,公子似乎是要出去,她便奇怪的询问:“公子,你去哪儿?小凡陪你。”
洛羽莞尔一笑,只背身挥了挥手:“去吧,在外静静。”
“哦。”小凡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小凡转身入楼内,洛羽便孤身来到了楼外,那已神奇般恢复如初的斗台上,背手仰望满天星斗。
过去他又何曾想过,这漫天星辰不过是昆仑域天穹上显露的美好幻象,如此还真是有点像古人那句‘天圆地方’的世界观。
先前,他已花了些时间,将‘天书’内容翻译告之了白恋星与洛云,至于能否有所感悟,就看二人造化了。
本打算留下魏无伤,一并告之,不曾想这昙花公子,就根本耐不住寂寞...。对于白恋星、洛云、魏无伤以及小凡,这些年下来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人在这世间走一遭,若深陷困境,危机重重之时,连身边人都信不过,那便是自陷孤寡,怨不得人了。
此时山巅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薄雾缠绕间偶有昆鸣悦耳,桃芳沁人心脾。
回想自归来后,好像自己就很少这般心静如水,更很少能抬一抬头静观这幽美的夜色。
远方山下道城灯火通明,离得及远似乎都能感受到不夜的喧嚣。西侧山下林荫茂盛,河流蜿蜒曲折银白如龙。云雾幽蓝浩渺,夜色迷离...。
见此,洛羽俯瞰灵州夜色,感叹喃喃:“灵州还真是一处好地方啊~...可惜终究不是我长留之地。”
自天灵闻道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自己身份已然暴露,虽然幻天宫上下依旧敬他为天灵道子,挺立维护。但此次幻天宫毕竟实力大损,即便加上仙灵宗与莫家,恐怕也难以抵挡天下窥伺他飞升之术的豺狼虎豹。迁延日久,难免殃及幻天宫。
毕竟当初君家与秋水宗灭他五行宗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所以,自天灵闻道之后,他便打算离开幻天宫,离开灵州。
一来,可以免去幻天宫的麻烦,也算是自己身为天灵道子,为天灵族着想吧。
二来,自己也想去见见他们,有些事需要解决,有些人终需要见...。陶师兄到底是魔,还是误入歧途,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
仰望星空,星辰浩渺缠残月,残月如银似华发。
一时间,洛羽只觉眼前这轮巨大的残月,似风烛残年的夫子,正对着他柔和微笑。
霎那间他已被月光柔和了身影,竟仰头呢喃问月:“老师,小羽心中矛盾纠葛如麻,不知该不该去见灵儿、见陶师兄...”
月光如轮,似化作苍老的枯手,正在婆娑抚慰着自己的脸颊,慈音绕心而生:“我闻...世间因果循序之道,听说有些年轻人也懂,看来高人不能只论年岁长幼啊...。”
洛羽陷入了迷茫:“弟子说的是何去何从...”
‘钱夫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何去何从,行于足下,止于足下,皆由心生。这...是为师授你的,还是你自己学会的?”
洛羽迟疑着答道:“师授...子学。”
‘钱夫子’叹息摇头:“非也,师可传本道之术、之法,然术、言、行等皆可习练如一,而心却因境而为。知物易、料事难、洞心而知道,则更难...可知道?”
望着于眼前慢慢消逝在月光中的慈祥老者,洛羽自嘲一笑、仰头闭目:“弟子知道,呵~却不知何为道...”
而就在此时,洛羽那闭合的双目忽然一睁,随即他迅速转头凝视向闻道山下,西边那条曲折的断界河,露出了惊疑之色!
而在那断界河上,似远远有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其所到之处上空皆阴云密布!
见此,洛羽额间银白剑纹一闪,已祭出一道四尺流光剑影,身影飞纵而上,瞬间便向着西侧的山脚下御剑而去。
......
闻道山西侧山脚下,断界河畔正有一叶小舟,停靠
在木栈岸边。
小舟不大,却有一可供两三人躲避风雨的拱形竹笠遮盖。舟外不知何时,细雨绵绵,沙沙作响。
此刻,小舟那拱形竹笠遮盖内,正有一位身着黑衣长衫的男子。
男子头戴桃花琉璃面具,正坐在一方摆有几位小菜酒水的方桌前,静静地望着眼前烟雨缭绕的山水夜色。
此人正是那...天灵闻道中逃去的桃面人。
而在岸边潮湿的木栈道上,正有一身着蓑衣的老船夫,垂首蹲坐在木栏边,似是已经沉沉的睡去。
嗖~!
御空穿梭声自闻道山传来。
那蓑衣老船夫的斗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
一道红衫身影,已出现在了岸边,来人正是洛羽。
洛羽此时还穿着这肩部割裂,染有血迹的丹花红绫长衫,并非是他喜爱,而是自天灵闻道之后,他便忙着参悟‘天书’。如此折腾下来,愣是忘记了换衣。
此刻,他在神识扫视四周后,尤其是扫过小舟时,他如星辰般的双目瞬间一颤,随即便迈步向着小舟走去。
不知为何?洛羽在路过那身着蓑衣的老船夫时,竟然忽然停下了脚步,最终还是对着船夫微微一揖礼。
那老船夫则声音极为幽冷低沉道:“雨生于天,死于地,谓之润;人生于地,死于地,谓之陨。既陨,何拜?”
“我心犹在,故而一拜。”洛羽说完,便丢下了那斗笠遮盖面容沉默无言的老船夫,向着小舟走去。
...
沙沙沙~细雨如绵,却能冥神沉心。
嘀嗒~水珠滴落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而小舟内则寂静无声,只有端坐的二人。
一个头戴桃面望烟雨,一个黑面半遮望着桌上的酒盏。
伸手拿起了身前满杯的酒盏,洛羽想也不想,便仰头一饮而尽。
桃面人也跟着拿起了酒盏,却依旧望着烟雨夜色,一饮而尽。
洛羽手按方桌案几,转动空杯,淡然一笑:“还好是喝酒不是喝茶。”
桃面人回过头来,将空杯盏放下,淡淡道:“千杯满饮,叙不尽旧时情;一杯茶满,却可寒凉人心。此酒如何?”
洛羽报以一笑:“喝什么其实并不重要,要看和什么人喝,喝对了人,纵使这一江碧水,亦是人间甘露。”
“看来...你喝对了人?”桃面人语气依旧平淡。
微微叹息一声,洛羽自斟自饮一杯,放下杯盏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呵。”桃面人微微摊开双臂,望了一眼洛羽肩头的伤势,便说道:“难道不是吗?”
摇了摇头,洛羽盯着桃面人的双目:“不知是,还是不是。”
桃面人提壶,先为洛羽续杯,随后再给自己倒上,说道:“看样子...你们许久未见了。”
洛羽收回了目光,看向舟外烟雨朦胧微叹道:“是啊~!许久许久...久远的就算他坐在我面前,我可能都不敢相信是他。”
说着,洛羽忽然自嘲一笑:“呵~我想去看她,你觉得...她愿意见我吗?”
桃面人则放下了酒盏,凝视向洛羽:“那要看你是谁?”
洛羽忽然转头,四目相对,困惑道:“我是谁?我除了是小羽这身份!还能是谁?而你...又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桃面人似乎极为平淡。
洛羽闭目一霎,沉心叹息一声:“唉~生死之后我终于明白,有些问题也许不需要答案,但有些事一定要做,有些人也应该去见了。”
桃面人却回道:“世间事,有得必有失,真相往往最伤人。”
说着,他看向了烟雨飘渺的夜色:“山外山多么吸引人啊~人的好奇心就像见到一座山,便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可等翻过去时,你会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再回头,反倒觉得这边更好。”
闻得此言,洛羽眼前忽然幻化而出一副副过去的美好画面,对比山外山的风雨又何尝不是呢?若时间可回,自己还会选择离开那美丽的桃花村吗?
而桃面人则接着说道:“但是...若你在继续走下去,我会依旧阻止你,甚至...杀你。”
“杀我?”洛羽惊讶不过瞬息,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怆然而笑:“呵...~都说思念你的人在哪儿,那便是家便是归处。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可你,我的师兄,兄长!在茫茫星辰海上,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不是吗?”
小舟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桃面人就是洛羽的师兄陶德!
沉默之后,陶德心中似是隐现挣扎,咬牙沉吟道:“止步回头吧,你的亲人...还是你的亲人。”
“回头?亲人?”洛羽笑得是那么感伤:“呵~当确定站在我对面的人是你时,我竟想起了儿时桃花村中的画面。我多么想回到过去,改变一切,否则灵儿又怎会...!”
不等洛羽说完,陶德已静静地打断道:“从小你就懂得比我多,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时间长了,我也明白了,也跟着学会了。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像过去的你一样,把心放在心里,放在该放的地方,别开口,哪怕...这很难熬。但至少她会像亲人一样,一直在我身边。何况...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是吗?师弟。”
洛羽自然不明白陶德话中的深意,只回道:“是啊!造化弄人...本以为你在凡尘为官,也可成就一番功业,却不曾想你成魔了,而我...大义灭亲吗?哈哈哈~好像也找不到什么与你为敌的理由。你我童年相伴,老师殷殷教诲犹在耳畔,师兄你怎可以误入歧途,步入魔道啊...?”
“歧途?魔道?”陶德忽然厉声急喝道:“你是在训诫我吗?你的那些道理,没有我不懂的。你以为世间险恶,是因为凡人无知,而修者超凡脱俗,洞悉天地大慧吗?你却忘了,山外仙人也是凡人修来。所谓仙风道骨,也不过都是肉眼凡胎,又岂能断我陶德真心?”
说着,陶德激动道:“师弟啊!老师走了,呵~你没资格劝诫我。对,我已经不再是我了,陶德也好,兴国公也好,正邪也罢,不过是过眼云烟。父母生我,老师育我,日月滋养我,我却怎么也保护不了我们逝去的光阴,悲呼?”
洛羽静静地望着眼前陌生的陶师兄,不是因为那张桃面遮挡而陌生,而是心的陌生。也许只有陶师兄面具下滴落的‘水滴’,才是唯一的熟识吧?
只见陶德喃喃感怀道:“师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洛羽依旧沉默...
“呵~”陶德见了轻笑一声,便直接说道:“我曾遇到过一对师姐弟,师弟聪颖机灵,师姐美丽善良。两人青梅竹马,同住一屋檐下,一起在美丽的小山村中长大。
他们感情特别好,让我无时无刻不羡慕,甚至嫉妒...小山村里总是充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其实师姐心中一直都喜欢着这位师弟,而那位小师弟...也心系着师姐,这都看在我眼中。但不知为何?他一直都未表露自己的心声。仿佛两人之间那阻隔的薄薄一堵木墙,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就这样,小师弟长大成人了,在准备赴京赶考的那一天,他终于摘下塘中荷花...告白了!两人之间的那层薄薄的遮挡也破开了,二人终成眷属...相约待金榜题名之时,定回来娶她...。”
洛羽听着陶德的故事,慢慢回忆起了过去......嘴角、眼中,似透着淡淡笑容与美好。
而陶德则接着讲述:“...虽然小师弟已经远赴京城,被千山万水所阻,但师姐的心中却是幸福的...一直在甜蜜中等待。
可...好景不长啊!那位小师弟一路艰辛,虽然如愿成了状元郎,却惹恼了权贵,身处险境。为了活下去,他选择了高高在上,与他师姐颇为相似的公主,欲要夺得驸马之位...以求自保。
而他的师姐,却不知道这些,以为师弟遭遇不测失踪被困,还在那苦苦等待...。
这一等便是十载啊!她也以其妻子的身份,孤守了十载如花春秋......。”
说着,陶德看向陷入震惊地洛羽,指向了闻道山问道:“若你是那位师弟,你该如何抉择?是成那坐镇山巅的天灵道子?还是放下一切,回头去寻他的那位师姐?”
此刻的洛羽,随着陶德的故事慢慢讲完,他已经陷入了迷惘与震惊之中!
只见他忽然惊醒,撑住桌案,瞪向陶德:“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你们没有成婚?!”
第350章:错把星辰幻昨夜,国公清君言
“你...你们没有成婚?!”
望着神色震惊的洛羽,桃面人微微点头,叹道:“彼岸花,开千年,落千年,花叶总相错,世世永难见。得到,不相见;得~道,望长生,何谓负心人?”
洛羽闻之,顿觉如坐针扎,仿佛陶德的言语正如利刃一般,不断于自己心中绞戮....。
而陶德则感叹地看向洛羽,劝说道:“回头吧?这是为兄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山外山,放下一切,将天女带来!只要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和师妹,灵儿...在等你。”
此时的洛羽已心中大乱,当初灵儿小筑内留书残简话语机锋都似诀别,再加上刘婶言之凿凿的旁证之言,他一直以为灵儿已嫁给了陶师兄,自己又贪恋成仙迟迟未归有负在先。再加上陶师兄本就对灵儿真情实意,二人既然已为夫妇,他又有何面目、何身份去见灵儿?不过是徒增三人困扰罢了...。
不见,尚可为亲人,不过一人愁;见,三人成愁,又恐陌路人...。
可如今,陶师兄道出真情,他顿觉心中如坠铁石,又如刀绞。
想到当初赵都城夜市戏台相遇不相知的一幕幕画面里,灵儿那无助、伤惋的表情,洛羽
忽然不断点头茫然四顾喃喃:“对...!灵儿在等我...!我得回去...回去!”
可正待他跌跌撞撞准备转身站起之时,他忽然惊觉回头,看向安坐的陶德,惊愕道:“你刚才说什么天女?天女!你要对她做什么?”
陶德抬头沉声:“炼化她,只有她的身魂才能救的了灵儿。”
洛羽瞬间冲上,推翻桌案,揪住了陶德的衣襟,大喝道:“你胡说什么?灵儿她怎么了?又干恋星何事?”
“主上!”小舟外响起了蓑衣船夫,那饱含彻骨寒意的苍老询问声。
而陶德却不悦地低沉挥手道:“退下!”
随即,他看向眼前依旧怒目相视的洛羽,恢复平淡道:“自你离开之后,师妹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了,阳寿将尽。哪怕我为他折寿续命,亦或从你那得来的阳果,也不过杯水车薪,无法逆转...”
洛羽惊讶地松开了手:“续命?阳果?!”
他自己清楚,当初在星辰海礁石之上,自己被薛师姐背后偷袭险些丧命。而之后于扶桑醒来后,阳果便不翼而飞了。当时他就觉着可能是被陶师兄与薛师姐拿走,没想到果真如此。
想到这,他忽然摇头说道:“不可能!灵儿身体一直无恙。一定是你,是你的邪术害了她!”
陶德讥讽而笑:“我在害师妹?我一直在保护她。为了师妹,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而伤害她的人却是你!还你那道侣白恋星!一个伤了她的心,一个还要夺走她的命。而你这负心人却要和那恶毒的女人双宿双飞?”
说着,他逼视向洛羽咬牙切齿道:“你对得起灵儿吗?对得起老师在天之灵吗?”
洛羽跌坐在地,不断摇头:“不!不可能!她们无冤无仇,更不相识,恋星怎么可能伤害灵儿?你已成魔,我不会听你的,我要亲自去寻灵儿...”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去。
可陶德却喝止道:“你现在还不能去!”
嗖~!
霎那间,洛羽身前残影一闪,那蓑衣老船夫已立在了岸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洛羽站在船头,是看也不看老船夫,任细雨淋湿衣襟,微微侧首问道:“为什么?”
而陶德则走出了竹笠遮挡,沉声道:“因为你是天灵道子,只有你才能轻松的将天女带来,才能救灵儿。”
洛羽瞬间转身,怒吼道:“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陶德背负双手,望着歇斯底里咆哮的洛羽,回道:“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
的天女要干什么?而我只想救师妹,掌控人间,成为人间之王!这样,你和师妹才可高枕无忧,隐于凡尘!懂吗?我聪明的小师弟!”
说着,他揪住了洛羽的衣襟,拉近质问道:“你难道不奇怪,那天女的样貌为何与灵儿一般无二?难道你不奇怪,为何一个高高在上的幻天宫天女,凭什么对你这野小子情有独钟?”
呵呵呵~陶德望着一脸惊疑的洛羽低吟而笑。
他接着说道:“因为我陶德得白帝传承...清楚知道灵儿只是她天女的一道可怜的天灵分身!所以她们才会一模一样;才会二心如一;才会都喜欢你这...蠢货!”
推开一脸震惊的洛羽,陶德轻哼了一声,便自言自语着:“~天灵分身不用我多解释了吧?想必你这天灵道子也知道一二。不错,他白恋星是五行剑仙的女儿,有着一半人族血脉......。”
原来天灵族自入凝星之时,便会形成一道分身,但这分身却有别于神影期的分身。因为这分身是以婴孩的形态显露,且没有修为,彼此却可以如神影分身一般相互感知,心通无间。
这分身成年一般都不会太久,待修习完一套特殊修炼之法后,主身便可将其融练归体。从而大幅度增益修为,甚至能改善灵根!
而白恋星乃五行剑仙之女,有一半的人族血脉,身为其分身的钱灵儿却有所不同。其分离而出的分身,完全是人族血脉的钱灵儿,根本无法感知到天灵血脉的正身白恋星,更不知自己是分身的存在。
但正身白恋星却能感同身受,尽知钱灵儿的一切心声情感,犹如亲身经历一般。所以白恋星才会知道,很多关于洛羽与钱灵儿的过去种种,甚至到最后暗生情愫...!
想到这,洛羽脑中忽然惊醒!
难怪白恋星对他如此了解,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对方是有偷窥癖好。而自己第一次踏足灵州,遇到天卫时的一幕幕,显然是白恋星自他那儿学来。因为那什么‘双手抱头、蹲下’云云,他只对灵儿说过。
再有就是儿时,自己曾见一白衣女子于泪孤海边大树下,欲要传授灵儿修炼之术。如今想来,那白衣身影又是多么的熟悉...。
原来一切......
而此刻,陶德依旧说道:“本想着,你与师妹成婚后,便要回归都城。有我在,定能阻隔师妹与天女之间的联系。可你却去了山外山!呵~若不是我将师妹接到都城留在身边,估计那天女早就寻得师妹。到那时,世间还有灵儿吗?还有师妹吗?”
“这...!”洛羽瞬间怔在了原地,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捶打着身体,喃喃着:“这...这都是真的...!”
而陶德则凝视着洛羽,指责道:“自你入了山外山玄门,天女便出现了,我便一直在阻止你们相见,阻止一切可能伤害到师妹的任何可能,想着如何救灵儿。我本可以在天灵闻道设下大阵擒下天女。而你,我的好师弟,你却一直在破坏,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我不想杀你,这天下间,我陶德只剩你们两个亲人了。”
他摇晃着六神无主的洛羽,喝道:“醒醒吧?灵儿与天女之间,要么天女融练了灵儿,灵儿死;要么灵儿反噬天女,天女亡。你若心中还有灵儿,将她擒来,我在都城...等你。”
说着,陶德便摔开惊疑不定的洛羽,向着河岸走去。
不过片刻,他又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你最后回头的机会了,好自为之吧...师弟。”
说完,陶德便与那蓑衣老船夫一起消失在了断界河岸边。
只留下了一道跌坐船头,尽染雨幕寒江的孤影。
不久之后,山下、烟雨、河畔,一影双臂张开仰躺孤舟,声声怆然:“烟雨鹣鹣,断界河畔断我心竭。......错把星
辰幻昨夜,为谁风雨,又为谁颜...?”
随即自嘲大笑,回声于野。
......
数日后。
赵,兴国公府,书房之内。
陶德身着麒麟袍冠,跪坐上首案前,凝视下首以陶成文、陶成武为首的两列将官。
其下将官皆是深受陶德提携,在北伐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勇武之将。他们自跟随国公以来,大小百余战,未尝有一败绩。众人对算无遗策的陶德更是极为崇敬,可谓敬若神明。
今日被国公秘密召回,众将官便知定有大事发生,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在就造就了他们处变不惊,不动如山的习惯。
只见等不过片刻,陶德已威严声出:“我本布衣,耕读于幽谷村落,得陛下青睐,方见今日荣辉。然...古人言‘功高震主,乃取死之道’。陛下本该贤明,然而年事已高,受奸佞小人蛊惑,伏密探以监吾行,欲除德以寒戮忠臣之心。”
“什么?!”一心腹将官震惊道:“陛下怎可如此待国公?”
另一人则按剑,愤恨道:“岂有此理,公为赵氏开疆拓土,乃更古未有的盖世英雄,朝中奸佞尔敢饶舌诽谤?”
陶成武则闷哼一声:“~国公府内,已不知有多少大内暗探。若非主公谨小慎微,早已身首异处。”
见将官群情激愤,陶德挥手微压道:“朝堂不清,我等又何以沙场报国?陛下为奸佞蒙蔽,德为人臣,不可直言而谏。纵然万死,亦当孤身前往劝谏陛下,断不会累及众将。”
陶成文见之,顿时大急!是抱拳劝说道:“主公!此刻朝中妖邪奸佞当道,陛下实时是要加害您啊!岂可孤身前往自戕于殿前?若主公危,则我大赵危,则南北形势大变,天下倾覆啊!”
众人闻之,是极力劝阻,他们皆是陶德心腹之将,若国公一去,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而就在陶德眉头微皱沉思之时,陶成文则再次劝谏道:“主公,既然陛下身边有妖邪奸佞蛊惑,我等何不调兵北军锐士封闭九门,勒兵清君侧,肃清寰宇?”
众人一听是眼中精光闪过神色不一,带过了片刻,他们连忙拜请清君侧,肃清寰宇云云。
而陶德则迟疑的道:“此......一招不慎,恐万劫不复,有违人臣之道啊!”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主公,调兵清君侧吧?”陶成文兄弟齐声拜倒。
身后将官亦纷纷拜倒苦劝,可他们眼中分明闪烁兴奋的精光。
不用想,若兴国公亡,他们这些心腹之人,也将随后跟着一一覆灭。陛下猜忌国公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可兴国公若行清君侧之举,则天下可期。因为赵之大半精锐皆在他们之手,兴国公十数年下来,更是威望无以复加,百姓爱戴,三军镇服,北地苍州俨然成了国公封地一般。
若国公能勒兵清君侧,到那时赵氏危若累卵,他们这些心腹之将只要劝进一步,便可为为开国之功臣...!
想到这,他们是痛哭流涕,死命相劝,恨不得将自己的脑门给磕碎!
见此,陶德在挣扎片刻后,最终是一拍案几,断喝道:“好!今朝我陶德便与诸君,共...清...寰宇。”
说着,他喝令道:“成武!”
陶成武顿时激动地抱拳军礼应喝:“属下在!”
陶德拿出虎符,递于陶成武双手中说道:“你即刻秘密前往天之桥壁垒,掉五万敢死锐士,秘密挺入都城之外...。”
待一道道命令下达,众人已纷纷拜退离去。
当众人离去后不久,陶德则拿起一卷写满小字的竹简,瞥了眼左侧那通往卧居的屏栏画壁,轻哼道:“听了许久,为何不进来?”
“啊!”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第351章:痴女为谁言?道子隐踪醉无颜
“啊!”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随即自画壁屏栏后,怯懦地走出了一位神色紧张的贵妇打扮的倾城女子。
此女子,正是兴国公夫人,也是大赵国的小公主——赵婷诺!
只见赵婷诺在最初的惊慌后,是连忙赶到陶德端坐的案几前,哀求道:“夫君,父皇对你虽有猜忌,却从未想过害你啊!若非如此,父皇又何必将婷诺嫁与夫君?”
啪~!
竹简拍落于案几之上,直把赵婷诺惊得浑身一颤。
因为,此刻的陶德再也不似过去那般英武儒雅,而是目露寒芒地盯着她,沉吟道:“公主下嫁与德,德又如何知道......这是陛下的厚恩,还是防我之心,嗯?”
在陶德的逼问下,赵婷诺瞬间向后坐倒,惊恐地望着眼前面露凶煞的夫君。
而陶德则栖身上前,步步紧逼地凝视向她的双目,同时握住了腰间长剑,缓缓说道:“我陶德做了你赵家皇帝手中十二年的剑,这把剑曾为你赵氏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功盖海内,令天下闻风丧胆!而你...你的父皇却要用他那已然无力的枯手,妄图折剑?”
陶德感受着赵婷诺眼中的惊恐,哼笑沉吟道:“呵~你赵氏天子难道忘了?剑...有双刃,伤人亦能伤己...”
锵~!
长剑出鞘,双锋寒芒闪烁于惊惧的赵婷诺眼前。
陶德横剑亮锋半遮面庞,双目凶芒毕露,虽是低吟,却其实逼人道:“这一次...我陶德不再是别人的剑,而是执剑人!”
粲~!
利刃归鞘,陶德昂首而起,便要向外迈步走去。
赵婷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威加海内,赵之大半精锐尽在其手。朝中将领大多只知赵有兴国公陶德,而不知有君王赵懿!只要兴国公振臂一呼,北地数十万大军便可朝发夕至,荡平国都,届时赵氏一脉...则休矣!
惊觉而醒的赵婷诺连忙转身,抱住了陶德的腿弯,摇头哭诉哀求道:“夫君,不要!婷诺求你不要...!”
她不言忠君爱国;不言人臣之道;更不言什么皇权天授云云。
身为王室子孙的她明白,这些对于此刻的夫君陶德来说,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她赵家天下,不也是自前朝兵变夺来的吗...?
陶德止步,回首俯视这赵家的金枝玉叶,自己的公主夫人,冷淡道:“夫妻一场,你若是陶氏,留在此院;若姓赵,案上休书一封,大可拿去给你父皇一阅。”
哼~
说着,他闷哼了一声,便震开了愣在原地的赵婷诺。
待得陶德堪堪离去,赵婷诺陡然惊醒,是连忙转身扑向了案几,拿起了那卷陶德先前打开过的竹简!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急迫拉开,见竟然真的上书有两个刺目的大字——休书。
见此,她颤抖着双手,忽然转身,冲至门外对着即将走出院门的冷漠身影,奋力掷出竹简,哭泣的呼喊道:“婷诺生是陶氏妻,死是陶氏鬼。无过!不纳此书~!”
那冷漠的背影瞬间顿住了,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而赵婷诺见了,则双膝轰然跪下,埋首乞求道:“妾陶氏婷诺,乞望夫君留赵氏一脉,以全...孝道。”
砰~洁白无瑕的额头在撞击地面之后,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显得娇艳无比...。
那扇形院门下,本该有些许回温的背影,已瞬间一片冰寒,无声扬长而去。
赵婷诺情急之下,是连忙踉跄着追至院门前。
喑喑喑~刺耳惊魂的尖啸声忽然乍响!
她双手捂耳,面露痛苦之色!
可待自己睁开双眼之时,她竟被一凭空出现的神秘女子挡住了去路!
这女子周身紧束缠裹着黑色的斗篷,面容更是遮盖在斗篷之下,一片漆黑!
见眼前这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垂首身影,竟散发着彻骨的冰寒之气。赵婷诺顿时一惊,后退了两步,惊惧的
问道:“你...你是谁?”
黑衣斗篷女子面容隐匿在斗篷之下,周身寒气四溢,正手提长剑站在院门前,声如寒冰霜雪一般冰冷道:“属下无颜,夫人止步。”
“无颜?”赵婷诺不知夫君陶德何时有得这神秘女部下。
此刻,情急之下她哪管得了这么多?是沉声喝斥道:“让开,我要见夫君。”
而这神秘女子则提醒道:“夫人聪慧,既言陶氏,当知足。”
说着,这黑衣斗篷女子便身形一转,在一阵如今金铁冰晶厮磨的刺耳尖啸声下,竟然化作灼灼剑影,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赵婷诺已惊呆在了原地,口中喃喃!
“仙...仙人!?”
随即她轰然跌坐在地,面若死灰。
......
自洛羽与陶德断界河畔,雨夜扁舟相会的第三日后。
身为天灵道子的洛羽,便莫名失踪了。
无论是白恋星,还是魏无伤等人飞剑传书,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复。仿佛洛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让众人十分担忧,纷纷愁眉分坐在飞云楼内。
白恋星看向曾最后与洛羽接触过的小凡,问道:“小凡,他可曾告之你去向?”
此刻的小凡显得有些自责,正微微摇头:“都是小凡不好,没有跟着公子。”
魏无伤则敲着百花折扇,思索道:“这也怪不得你。魏某倒是担忧,此事会不会与魔修有关...。”
“魔修?”白无城惊疑道:“墨灵族余孽当日便已遁逃,又岂敢再来?”
魏无伤则沉吟道:“当初洛羽在外之时,没少与魔修暗卫交手,本公子亦曾......”
说着,魏无伤便将过去魔修暗卫之事一一道出,随即接着说道:“今次墨灵族搅乱天灵闻道,可以说是被洛羽一手破坏,又岂能不恨之入骨...?”
众人闻之纷纷暗惊点头,而白恋星则赞同道:“魏公子所言有理,此时母后不在灵州,幻天宫空虚,正是可乘之时。”
白无胭则沉吟道:“若是邪魔所为,道子难道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即便如此,姐姐彼时正在飞云楼中,又怎会无半点察觉?”
而莫大公子则忽然一惊一乍的猜测道:“我料~我那知己...”
说着,他一本正紧地眯眼看向众人,众人也期待地看向了他。
只见莫庄微微点头,定论道:“...定是觉得天女容姿倾世、天资卓越...,有些自惭形秽,逃婚无疑!”
一时间,众人表情冷漠地看向正一脸自得的莫庄。
而莫庄在看到众人嫌弃的目光后,则尴尬地咳嗽两声,挠了挠鼻翼,垂下了‘聪明’的脑袋。
为何说他聪明呢?还别说,他的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猜测,还真有些接近事实!
此时,小洛云则忽然站起,不耐烦地看向众人:“猜来猜去有何用?难道叨叨没玩,就能将兄长寻回?”
子桑可儿则争锋相对:“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洛云瞬间指向楼外大嚷道:“找!灵州找不到,便去其它各州,就算将大陆九州翻个个儿,我也要找到兄长。”
魏无伤闻之,点头赞同:“这也是个办法。”
说着,他看向白恋星:“不如我等分头行动,我与莫庄公子......”
如今的洛羽已是幻天宫的天灵道子,身份非同一般。众人在商议一番后,决定暂不对外泄露洛羽失踪的消息,只眼下几人知道,同时计较分头寻找事宜...。
魏无伤、莫庄、洛云与小凡四人前往临近的泽州;剩下之人便在灵州内部寻找。毕竟众人都觉得,洛羽还在灵州的可能性最大。至于为何单单前往灵州西边的泽州寻找,因为当初邪魔桃面人败逃的方向就是西方。
......
灵州道城西北,一处结界聚集地外。
此时,在溪水桥头之上,正有一对情意
缠绵的天灵族年轻男女,携手过石桥。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则有一身着脏兮兮的破损红衫,披头散发的男子,一边仰头饮着手中葫芦内的绿酒,一边踉跄着向石桥走去。还不时呢喃,醉笑四方...。
而桥头另一端,则迎面走来一秀气男子,正望着甜蜜而笑的那对眷侣之间紧握的双手。
男子停住了脚步,挡在了这对眷侣之前,满脸不甘且痴痴而问:“为何...?为何是他?”
女子停下了脚步,看向眼前一脸醋意的男子,则皱了皱秀眉,便携手身旁一直微笑的英武男子错身而去。
而那满脸醋意与不甘的男子,则瞬间化为沮丧,孤立于桥头之上。
不多时,那醉酒红衫之人正巧走过桥头。在见得落寞沮丧的男子之后,他竟停下了脚步,随即晃悠着倒退到男子身旁,伸出脏兮兮的大手,勾上了沮丧男子的肩头。
是不顾对方厌烦与反抗,将其硬生生拉近,呵笑道:“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没有身份...,连吃醋...都tm要掌握好分寸...结果...结果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好笑吗?”
说着,这脏兮兮的红衫披之人,便拍了拍已然面露痛苦的男子肩头,在留下五道漆黑的脏指印后,转身踉跄着疯笑而去...。
男子望着疯言疯语而去的红衫身影,最终也跟着盈泪而笑....。
...
两日后,九岳山脉西段,南面。
哗啦啦~
水瀑垂落而下潭溪山岭之畔,那脏兮兮的红衫男子,正踉跄着东倒西歪地行于潭水边。
噗咚~!
脚下一滑,他竟跌落浅潭却依旧呵笑着随波逐流,最终仰靠在了一块潭中磐石之上。
他望林荫环绕的苍穹,伸手指向湛蓝的天空,疯笑对曰:“~你看到啦?...这世间矛盾颠倒,颠倒迷惑,真真假假,你可开心?~呵哈哈...。”
而就在此时,远处顺潭溪向南的林边小道之上,忽然传来了呼喝之声:“站住!”
只见有一瘦弱的少年,背着一重伤的妇人,正向着上游红衫男子的方向咬牙亡命逃来。在其身后,正有两名天灵族修士穷追不舍,显得极为亢奋!
这瘦弱少年,满脸灰泥身着粗衣,那背着妇人的双手上,指甲乌黑一看便知是巫马氏人。
此瘦弱的落魄少年,正是当初天灵闻道时,押注洛羽的穷小子巫马书。
巫马氏以魔为舞,天后法旨全族余孽皆充为奴。巫马书自幼饱受疾苦,在氏族中不受待见,困苦的生活环境,也造就了他远超同龄的早熟与机敏,所以他才能提前乘乱隐匿逃脱。此时正带着母亲打算翻过奇险的九岳山脉,逃往人族之地——中州。
因为他母亲本为人族中资质平凡的散修,因在外游历之时与本是巫马氏旁枝的父亲结为道侣,才有了他。
不过其父早亡,其母也不过炼气中期,他更是最差的五灵杂根,至今都未进入炼气一层。也因此,自父亲离世后,他母子二人在巫马氏中极不受待见。
巫马书之母亲因夫君离世,心中郁结难消,身体每况愈下,且又如同下人一般,在族中劳苦,积劳成疾...。先前为了阻挡天灵族人的追击,其母已深受重创,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此刻,巫马书正背着奄奄一息的母亲,顺着潭溪向山中逃亡。
他那五尺高的瘦弱小身板,正艰难地向前迈步,咬牙托了托自己的母亲,却还不断宽慰其母:“母亲,您再坚持会儿,孩儿一定能带你离开灵州。”
其母脸颊青丝凌乱,面白如纸、虚汗密布,却依旧微笑道:“书儿,为娘不行了,你自己逃吧?”
“不...孩儿要和娘亲在一起!”巫马书忍泪,摇头,依旧执着地迈步向前。
而身后不远处,那追击的二人正在不断接近...。
砰!
忽然,脚下一滑,危机时刻巫马书竟摔倒在地!
第352章:孤子明恩仇,醉梦步山中
砰!
忽然脚下一滑,危机时刻巫马书竟然摔倒在地。
可即便在失足之下,他依旧在第一时间惊觉转身,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摇晃道:“母亲?母亲...?”
而其母则无力地睁开了双目,看了眼自己的孩子,颤巍巍地伸手抚摸其稚嫩的脸颊,温柔且慈祥:“书儿...你长大了,答应娘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望着面色神奇般竟开始容光焕发的母亲,巫马书终于忍受不住,握住了母亲的手,流下了无助的泪水:“娘...孩儿该怎么办?”
其母却抽回了手,推开他,催促道:“堂堂男儿...人生路、自己走,快走啊...!”
说着,仍旧虚弱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能将巫马书硬生生推离一丈之外,随即转身向着赶来的二人奋不顾身地冲去。
望着自己母亲周身气流紊乱,巫马书大惊失色,哭喊道:“娘亲...不要丢下书儿...!”
显然,其母是想要自爆丹田,与那堪堪赶至的二人同归于尽,以换爱子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巫马书右侧的潭水之上,竟响起了一道极不和谐的醉汉笑声:“人生?...何为人生?呵...哈哈~”
不顾潭溪磐石上那醉汉的笑声,巫马书依旧泪流满面地看向母亲的背影,他要将这温暖的背影牢牢地印在心中。
可还不等其母冲至那正面露震惊之色的二人身前时,已是一道长笑声贯空而起:“~千山万水历悲欢,你来我往皆过客......”
只见那本该仰靠潭溪磐石上的红衫疯子,已大笑狂抒着化作杂乱的红影流光,踏波之间便已出现在了三人之间。
“...有酒无酒我自颠, 一饮江河吞日月, 千杯不倒梦中仙啊...哈哈哈~!”
砰砰!
他仰头一饮葫中绿酒,身形飞旋之际,已恍惚间连出一拳一脚,竟然就将那惊惧的二人给瞬间撂倒了!
二人不过炼气中期,只觉眼前红影一幌,便瞬间晕死了过去。
随即,巫马书惊讶地看见那疯子竟绕身后仰,酒葫芦顺势向后一拍,击打在了堪堪冲上的母亲丹田之处!
啊~!
其母周身灵力霎那间尽卸一空,身形更是倒卷惨叫而回。
巫马书顿时双目暴睁:“母亲~!”
随即他忽然望见那已身化赤色残影的疯子,正冲向半空中倒卷而回的母亲。
巫马书还以为这疯子要伤其母,是顿时震惊嘶吼:“不要...!”
而那赤色残影快得不可思议,竟然后发先至,疯癫般地止步在了他的身前,同时咧嘴疯笑着,旋身展臂一揽,便将其母抱下,平稳地放在了他的跟前。
只见这落魄红衫身影俯身,自那披散的凌乱长发内,露出一副黑色面具半遮的面容。
此人,正是洛羽。
洛羽望着眼前举起小拳头,惊疑不定的巫马书,他呵呵一笑,伸出了酒葫芦,敲了敲对方脑门,说道:“小屁孩。”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仰头饮酒。
而巫马书的母亲,此时已面如金纸,看向了自己的孩子:“书儿...,快...快谢恩公救命之恩。”
巫马书连忙跪在母亲身旁,抱住其母,疑惑不解:“母亲,他刚才...?”
其母则摇头道:“母亲命在旦夕,若非恩公出手封我丹田,此刻早已化为齑粉...。”
闻得此言,巫马书幡然醒悟,是连忙向着洛羽叩拜感恩云云。
但洛羽却疯疯癫癫,坐靠在了溪水石旁,完全不顾泥水侵蚀自己的衣襟,只顾一味醉酒。
而巫马书的母亲显然是快不行了,只见她拉住巫马书,语出艰难地交代道:“儿啊~你五灵杂根...难以成道。自此之后,当...遮手易姓,活...活着,切记...知恩...勿要寻...寻仇~”
说着,不待巫马书答应,她已闭上了双目,撒手人寰...。
巫马书顿时痛哭流涕,死死地抱住了母亲,悲泣成声:“孩儿记下了,记下了。”
过了片刻,洛羽醉眼朦胧地看向,这依旧紧紧抱住其母的少年,懒
散身处一根手指,教导道:“喂~小屁孩,入土为安、入土为安...。”
只见他又手握酒葫芦遥指四方,口齿不清的说着:“此处...山清水秀,正可长眠不醒,对长眠不醒~哈哈哈...”
说着,洛羽就这么笑着睡着了!
而巫马书在看了看洛羽,又望了望怀中母亲后。他轻轻地放下了母亲,随即走至那昏厥的二人前。
在迟疑片刻后,他竟然掏出了一把匕首,颤抖着刺入了二人心口!
待将二人尸体推入潭溪之中后,他精神不定地颤抖着洗去双手血污,来到了母亲身旁,跪下请罪道:“孩儿不孝,宗族之祸乃咎由自取,无关他人。然此二人为赏谋利,伤母亲性命,孩儿不杀之,难为人子...。”
说罢,他连连叩首。
不多时,巫马书便开始于林间刨挖葬坑。待将母亲遗体安葬,三叩九拜之后,他便来到了林外。
望着正醉靠潭水中,那黑面半遮的红衫男子,他疑惑片刻,便上前想要将那溪水中的酒葫芦寻回。却不曾想水流潺潺而下,已将酒葫芦冲走...。
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到洛羽身旁,吃力地将其拖出潭水...。
......
赵中州境内,九岳山脉西极北面山腰处。
半山云雾缠绕之间,似有道观钟明,偶有山道隐现。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叫山道,因为这山中小道陡峭崎岖不平,险要之处势如垂挂,即便一人小心攀行而过,都险象环生。
此刻,就在这陡峭难行的山道上,正一前一后行有两人。前方一红衫破损脏兮兮的男子,虽然是一副醉生梦死,身形晃悠、步伐虚浮的醉酒模样,但他行走在山道中却如履平地!
最关键的是,他还能悠哉悠哉的喝酒,时不时的高歌于山野。
而身后不远处,则跟着一瘦弱的粗衣少年。
少年双手与脸蛋儿皆是污浊不堪,因为其行走于陡峭的山道上,手脚并用之下,双手已满是血泡。每前行一步,手握岩壁之时,他都会眉头难以自制地颤抖...。
所谓十指连心,如此行道自然十分痛苦。但他却眼神坚定,依旧牙咬坚持,竟未发出半点痛呼之声。
显然,这翻山越岭的二人,正是醉生梦死的洛羽和孤苦伶仃的巫马书。
洛羽为何步行至此,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巫马书自然是逃命,当然他也赖上了洛羽...沉默相随,成了一位欲要报恩的忠实小跟班!
洛羽醉倒了,他便在旁照顾;洛羽抛来野味,他便生火烤熟奉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简直把洛羽当作了亲爹来孝敬!
总之一个默默侍候在旁,一个也安然享受!
此刻,巫马书险险地爬过了一处弯曲近九十度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断岩‘平台’。
一颗弯曲的古松悬于崖边,松冠如伞遮阴避阳于磐石之上。
而自己的恩人,那醉酒男子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磐石山仰头灌酒。
哗啦啦~
绿色的酒液垂落,再从张开的口中溢出,溅洒于磐石之上。
山风徐徐而动,带起浓重且刺鼻的药酒味。
巫马书嗅了嗅鼻子,静静地走至磐石边,立于林荫之外,垂首舔着干涸的嘴唇。
一路行来,巫马书极为奇怪!恩人除了醉倒,就没停止过喝酒,也不知身上藏了多少酒葫芦,是一个接一个...简直无穷无尽!
这时,山间林荫茂盛,鸟兽不时隐踪啼鸣,竟有仙鹤三两只翱翔于山岭云烟浩渺间。
洛羽享受着树荫下的清凉,望金阳透过松冠针枝婆娑了双目,他醉言醉语而呼:“山海如梦深,错将知音恩;云松高冠鹤,鸟兽笑我生;我有一葫酒,慨当问清风;何为负心人...?”
说着,洛羽望天而笑:“哈哈哈~醉卧...此山中。”
眉头微蹙,巫马书看了眼仰天狂笑的恩人,只觉这笑容中,似透着浓浓的自责与讽刺之意。像这样的画面,一路下来他不知见了多少次,更不知恩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得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母亲曾说过,人间
苦愁多以笑掩;世间极乐多以泪洗。也许恩人就是那苦愁的笑吧?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沉默地静静地做一位倾听者。
而就在此时,一道叹息声自断崖另一头的山道处响起:“福生无量~啊!”
随即走来一身着灰蓝道袍的牛鼻子老道。
老道士虽看着胡须花白,却面若红玉,神清气爽,手持一杆二尺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信步山道之际,步履矫健,一看便知脚下功夫了得。
只见他行至二人身前,在捏须,挑眉瞅了眼可怜兮兮的巫马书之后,便看向了醉卧的洛羽,随即再次叹息摇头道:“无财委屈肉身,无爱折磨灵魂,人之一生无非谋生、谋爱二事。居士自困心海,当好好修生,滋养肉身;好好去爱,丰满灵魂啊~”
而洛羽则看也不看这凡俗老道,摆手望天呵呵傻笑道:“不不不...应该是好好...造~爱,丰满灵魂,嗯~押韵~”
牛鼻子老道一听,顿时拂尘一扫,不悦道:“言由心生,意通八面,由心而发,yin邪无碍。居士心苦,又何必自欺买醉?岂不闻千杯不解愁,万世苦沉愁?”
洛羽再次灌了口酒水,砸吧砸吧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牛鼻子~说说看,不醉何以解千愁?”
这凡俗老道一听,便来了精神,竟座于石旁,极为认真严肃的教导道:“居士岂不闻醉生梦死,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欲忘苦愁生,则纠缠心神,心若有苦,必为事故,事由人起,则心中人依旧常在。越想知道是否忘记之时,反而记得越清楚,便越发苦痛。如此循序,可摧人精神啊...。”
“嘁~”洛羽懒散地挥手不屑一顾,随即坐起,是一把夺过错愕老道手中拂尘,用其挠着痒痒呵呵笑道:“说得轻松,不知我心苦,何以高谈阔论化人苦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得道仙人呢~!”
说着,洛羽便将拂尘丢回老道怀中,再次仰倒说道:“休要灌毒奶,上辈子~我都喝吐了...。”
老道士接住拂尘,看向不死不活状的洛羽,疑惑而问:“何为毒奶?既为精乳,又岂能有毒?”
洛羽虽然像一滩烂泥一样,只顾喝酒,但老道却不知厌倦的再三询问。倒是有点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意思。
而身旁垂首的巫马书则低头,回道:“精乳无毒,人心欲妄何其毒?”
“恩?”牛鼻子老道一听,顿时惊讶地看向这垂首诺诺而言的巫马书,啧啧上下打量道:“孺子聪慧,可愿拜我为师,寻仙问道...?”
而巫马书则瞅了眼洛羽,随即果断摇头,嘀咕道:“你还没我这孺子聪慧,如何为师?”
见此,牛鼻子老道顿时板着脸,准备一本正经的教导此子一番。
可就在这时,洛羽则忽然坐起,单手一招,掌中已托着一颗金光灿灿的金丹,散发出沁人心脾的丹香,笑看向老道:“呐~看你这老儿寿元不过十载,却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灵根在,我这有仙丹一颗,可助你开...开灵增寿...。”
见这醉酒居士竟能随手凭空幻物,手中金丹更是悬浮而立且金光耀眼,定是仙丹无疑!而这看似迷醉的人,也定然是得道之人...!
牛鼻子老道顿时双目精光闪动,目露渴望,什么仙风道骨啊、一本正经什么的,统统一扫而空。
他瞬间换做阿谀模样,在巫马书震惊地目光下,竟匍匐在地声嘶力竭叩拜道:“老道...哦不!弟子金无义,愿永远追随仙师,并坐您的真传弟子以及座下走狗,直到千世万世...”
而洛羽却哈哈大笑着,指向老道:“~金无义?!我可不要你这无义弟子,呐~送你了。”
说着,他便将丹药抛给了老道,挥手寻觅着乱指道:“自哪来滚哪去,休扰了我清梦...。”
老道接了金丹,顿时大喜过望地向着洛羽连连参拜,随即欢喜而去。
自始至终少年巫马书都未说一句话,依旧微微垂首。即便方才洛羽掏出金丹之时,他都未曾看一眼金丹,只静静地听着、观察着二人的对话,尤其是那老道前后言行的迥然不同之处...。
而洛羽则笑看了眼巫马书,便躺倒在了大石上...。
第353章:扁舟赴望月,山野入梦言
云梁州南部,祖云河。
祖云河上游乃是一片群山峭壁间的竹海浅水峡谷,此谷名曰——云竹林。
云竹林两侧峭壁如屏,水瀑大大小小数百垂天碧落,谷中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其内浅水如镜,水位最高处,也不未曾漫过膝盖。而峡谷中遍布翠竹,微风拂过似拂浪逐海。
而这些翠竹皆生长于锦鲤游梭悬停的浅水之中,加之薄雾水气缭绕在这竹道浮桥间,不时传来优美的琴瑟管乐之音,伴水潺潺、鸟悦鸣合奏于谷,恍如蓬莱仙境。
云竹林向内数里深处,便有许多大大小小极为素雅的竹阁林立于浅水之上,或悬架于峭壁水瀑之间,往来绳索竹桥相连,一派幽静怡然之象。
这便是山海唯一一处女子玄修宗门——望月宗。
此时,在这群山峭壁峡谷东侧外的巨大瀑布下,也就是祖云河的上游源头碧水潭溪中,正有一叶紫竹扁舟缓缓驶入。
待小舟驶入潭水中间,那耸立的巨大冲天玄石之前时,盘坐小舟中的斗笠男子,已站起了身来。
此人,正是木闫邪。
小舟无力无风,自浮于巨石前一丈外,木闫邪在仰望石上三个流水大字‘望月宗’后,便持宗门礼,遥礼巨大水瀑山方的峡谷,道:“秋水宗木闫邪,请见闭月仙子吕音蓉。”
其声一出,竟回荡于群山峭壁间,直入瀑布之上的峡谷而去。
不多时,便有数道身着翠绫云白蝉衣,外罩流云霞披的仙子倩影,恍若惊鸿一般飞掠至巨石之上,扇形旋身而立。
只见其中一姿容较好的女师姐,正俯瞰扁舟上的木闫邪。她十指如雀舞,向天做了个指月礼道:“木闫道友有礼。”
说着,她收礼而问:“不知道友何事找我家师姐?”
木闫邪无视几名仙子的出尘之貌,如快木头般再次说道:“烦请诸位仙子通报。”
那女师姐眉头微蹙:“音蓉师姐闭关不出,不见外客。木闫道友若有事,我等可代为通传。”
木闫邪也知道,吕音蓉因与云剑南之事,自行闭关不见外人...。
想到这,他也不为难这些望月宗的女弟子,便说道:“既如此,烦请道友告之闭月仙子一声,木闫邪求见一面。”
好嘛~这‘木头’说来说去,三句话还是一个意思,只不过把‘请见’改成了‘求见’!这有区别吗?不过在木闫邪看来,这区别很大...!
“你!”那师姐一听,顿时着恼。
自己都说了师姐不见外人,可这木闫邪怎么就根个木头一样,绕不来弯呢?这换汤不换药的,不还是要见吗?
见此,那师姐颇为气恼,干脆伸手请送道:“木闫道友,还是请回吧。”
木闫邪却忽然坐下,手撑黑刀,沉吟道:“今日见不到闭月仙子,誓不罢休。”
“你这人...好没道理?”另一名望月宗女弟子,恼道:“你以为你是青云客卿,我望月宗就怕你不成?再不走,我等可就要动手了!”
而木闫邪则依旧稳坐,握剑:“木闫邪手中黑刀,从不向女子出剑。”
“哼~!”一望月宗女弟子一听便气急:“敢小看我等女子?”
而那师姐身旁的小师妹则祭出了一只流光溢彩的长笛,指向木闫邪,轻笑道:“师姐,这木头既然说了不对女子动手,那我们便教训教训他。”
身旁师姐妹们亦莺莺燕燕的起哄道:“是呢,是呢,他可是青云客卿,若能胜他,可了不得。”
而那师姐则望着几人,无奈而笑:“你们真当他姓木闫,就是块木头?他只说黑刀不向女子,可没说不还手...。”
“额...!”众仙子顿时吐了吐香舌,缩了回去,那祭出长笛的小师妹,更是连忙将长笛藏在了身后,紧张地看向还在那握剑盘坐的木闫邪。
显然,这木闫邪是打算像根木头一样,钉在这儿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优美玄妙如同天籁一般的瑶琴之声,自谷内隐隐传来。
几名望月宗仙子一听,顿时神色一变:“师姐出关了?!”
随即,她们在听了数息之后,便领悟琴音之意,纷纷纵身如仙般飞回谷内,只留下了独坐舟头的木闫邪。
琴弦声绵绵而起,似竹海拂风,幽美而落,又似清泉潺潺,流入心田。
木闫邪无声静听,似一霎心静如水平无波...。
待一曲落罢,琴声方止。
木闫邪忽
然惊讶地睁开双目,随即看向峡谷竹林,震惊道:“你...竟然凝星大圆满了!”
谷内沉寂片刻,随即传来一声如琴音般动听的女子回声:“岁不假百年,纵使圣堂、神影、空冥又能如何?”
一道飞绫云白蝉衣仙影,正披霞遮面,抱琴盘坐于水瀑雾气之上,风竹飘花之间。
远观之,如惊鸿隐遮玉颊樱唇,眉目如烟如画,长发披落拂风,青丝之上似点缀苍金玉石,身后翠竹一映,更是灿如霞光,浑然天成。其柳腰裹束如仙,芳华韶龄,肌肤胜雪,只见其婀娜之姿娇美无比,可绝世闭月,却不可尽道其姿容万一。
见这如仙倩影出现,木闫邪一眼便认出,正是闭月仙子吕音蓉。
他们同为青云客卿,木闫邪当然清楚彼此的实力。过去闭关前的吕音蓉不过凝星七层,可如今分明已是凝星大圆满!
十载春秋渡,吕音蓉竟能连破三层境界,至凝星大圆满!难道传闻中,吕音蓉是百花母体的传闻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只有百年不到的寿元!
木闫邪目力极好,此刻吕音蓉虽然离的甚远,又有霞披遮盖面容。但他依旧能隐约观察到,其本该失明空洞的双目,竟然如星河般深邃而美丽!
见此,木闫邪惊讶道:“你的双眼...果然复明了!”
自洛羽在仙女泽对云家与望月宗道出云剑南之事后,众人便知道了吕音蓉乃是百花母体。事实也正如洛羽所言,在吕音蓉诞下一女后,双目便神奇般的复明了!因此,吕音蓉是百花母体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山外山。
此刻,吕音蓉依旧静坐,仿佛与这一方天地相融成画。
她没有回答,反倒柔声问道:“不知木闫道友找音蓉何事?”
木闫邪沉吟了片刻,再次抬头:“我闻云剑南北去寻长生之方,本想问问仙子此事可当真。如今看来...”
一时间周遭陷入沉寂,只有潺潺水瀑之声。
不久后,吕音容愁婉声出:“他为音蓉北去天涯,我却不知能否等他归来。”
说着,他看向了木闫邪:“过去你二人常切磋比斗,却不曾想到十载已过,你还在寻他。”
木闫邪点头:“既得所去,自当北行,一战定雌雄。”
吕音蓉勉强淡雅微笑:“我女云儿体弱,音蓉离不开此间,可否拜托木闫道友一事?”
说着,她竟然露出了期盼之色。
木闫邪自然知道,云剑南与吕音蓉有一女,这在修真界并不是秘密,可却很少有人见过其女是何模样。
只见木闫邪回道:“请说。”
吕音蓉则拿出一玉简挥手似拂波般,隔空推向了木闫邪。
待其接住,她便说道:“我女云儿体弱,音蓉离不开此谷。烦劳将此物交与剑南,告之他云儿代父取名,音蓉待君归来。”
木闫邪皱眉,看向了手中玉简,沉吟道:“若寻不得呢?”
吕音蓉则转身飘然离去,只留下一道清柔之音,回响于水瀑之外,潭水之间:“若百年无踪,音蓉已不在人世,全当留君别言...。”
木闫邪望着已然离去的身影,他心中清楚的知道。
吕音蓉为何会让他转告,因为在这世界上,估计没有人比他木闫邪更想找到云剑南,与其一分高下。
这让人不禁感叹,有时候世间事便是如此奇怪。往往最‘惦记’、最想找到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亲人,反而很有可能是你的对手、或者你的敌人!
......
数日后,灵州北部接近九岳山脉的草原之上。
一架巨大的羽晶飞梭划过天际,降落于飞梭台上。
不多时,白恋星便孤身自飞梭台下石阶走出。
护卫飞梭台的天卫一见,竟然是天女亲临,连忙行礼云云。
而白恋星则显得心不在焉,随意摆手问道:“可曾见得道子来过?”
几名天卫相视一眼,奇怪的问道:“道子不是坐镇闻道山吗?”
白恋星尽量挤出了一抹微笑:“道子想下山看看灵州风土,此时也该回去了。”
众天卫恍然,当中一天卫将,恭敬持礼道:“原来如此,天女殿下放心,但见道子,定然转达。”
看向四周茫茫丘陵状的草原,见阳光挥洒而下,眼前一片金黄翠绿,偶有深红乔木点缀其间。
白恋星便微微点头:“最近这儿可有可疑之人经过?”
天卫将
想了想,摇头,随即他又惊觉地指向远处的九岳山脉道:“虽不曾有可疑之人,但听闻有一巫马氏余孽潜逃向了九岳山脉,还杀了两名想要追捕领赏的我族散修。”
白恋星显得有些兴致索然,正要转身离去。
而其中一名天卫则想起一事,对着同伴说道:“我也听一山中族老说过此事,那族老远远瞅见,好像有一醉醺醺的红衣男子,只手握酒葫芦喝酒的功夫,就一拳一脚轻松地击晕了那追杀巫马氏余孽的二人,然后就倒地呼呼大睡了~哈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
天卫将顿时白了他一眼,抬脚便踢在那自顾自尬笑的年轻天卫屁股上,啐道:“巫马氏余孽被救,还好笑个屁!滚蛋~!”
而堪堪走出不远的白恋星闻之,则凤目瞬间一凝!
随即掠身而回,已立在那尴尬揉着屁股的年轻天卫身前,急切的问道:“你刚才说救下巫马氏余孽的人,是一红衣男子?在何处所见?”
年轻天卫只觉眼前白衣飘雪,芳香扑鼻,顿时恍了神。
而天卫将,则着恼地又踹了他一脚,骂道:“混小子,发什么呆?天女殿下在问你话呢!”
年轻天卫顿时惊醒,红着脸,尴尬地指向不远处一条小溪河流上游的九岳山脉,说道:“这河流的上游,九岳山脉。那山中族老就是在那远远看见的,估摸着...此刻早已逃过山...去了!”
话未说完,身前风云起,天女已向着远处的九岳山脉疾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得没影了。
见此,年轻天卫纳闷道:“天女殿下这是怎么了?”
而那天卫将则望着远方,抱胸沉吟着:“天女殿下行色匆匆,我料~定是要亲自捉拿巫马氏余孽,让人着实敬佩啊!”
众人闻之,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表示敬佩不已。
......
赵,中州,青丘山南麓山下,西侧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上。
此刻在这林间小路上,正有一脏兮兮的红衫男子,醉醺醺地提溜着个空酒葫芦,向前踉跄而行。
而他身后不远处,正跟着一位头发蓬乱如小叫花子般的少年。
少年同样脏兮兮的,粗衣如缕破碎不堪,甚至连鞋子都破了个大洞。当他抬起脚迈步之时,便可见鞋底已然磨破,脚底板更是殷红结痂...。
他每迈出一步,他都会眉头一皱,显然是在忍痛相随。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注视着前方那东倒西歪的身影。
而红衣男子自然是洛羽,洛羽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目光迷离,正在四处扫视,同时空中嘟囔着:“白马...我的千里马呢?怎么...不见了?”
说着,他忽然看向了道旁的一块白色大石,醉笑赶去道:“马兄...又在装死?”
随即他竟如一趟烂泥一般,爬上大石,趴在上面,脸贴大石,摸着石头傻笑道:“我的宝马...呵~马兄!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不走这道,这道危险...恩~危险。我们绕道,绕路就能回家...见灵儿了,你也不用死了...。”
走上前来的巫马书,看了看正醉卧抱白石,还在那痴笑的恩人,他盘坐在了一旁,竟开始打坐了起来。
而洛羽却用那空葫芦,敲了下身旁的巫马书脑袋,呵呵醉笑道:“练~什么练?五灵杂根和我一样...是废物!废物...。自作聪明...自作...不作...就不会...呼呼...!”
说着,洛羽就这么趴着呼呼大睡了起来。
巫马书则静静地望着已然酣睡的洛羽,竟露出了一抹纯真的笑容:“恩人心苦,书儿能感觉到。哪怕书儿是别人眼中的废物,也要好好的活。因为娘亲在看着书儿,书儿也答应了娘亲。...恩人您也应该答应了心中人吧?”
他看向了洛羽,洛羽则无力地挥了挥手,似乎觉得有些吵闹,显得极不耐烦,梦语喃喃着:“山海虽大...不知何往?异土虽...广,却难寻...我魂安...错把真心托将...负心郎,光阴可回还?”
见此,巫马书则撅着嘴,皱眉说道:“娘说过,这世间苦乐,都是修行。即便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心若计较,处处总是怨念;心若止水,也能春暖花开的;心宽一寸,路便能宽一丈...。”
而就在巫马书自顾自的埋头嘀咕着之时,忽然几道几道身影飞纵而出!
嗖嗖嗖~!
瞬间,几人已是扇形,将二人围住。
第354章:飞剑贯喉向北去,空葫显踪迹
林荫小道上。
酣睡的洛羽与巫马书已经被几人扇形围住,见带来各个手持剑器,面目狠戾,显然是来者不善,巫马书顿时一惊!
待他观察几人皆身着黑色长衫,外罩墨绿劲武长袍,手持如秋水般的单刃长剑,便知这些人乃是秋水宗人。
巫马书在最初的惊慌后,竟迅速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同时他还用瘦小的身体挡在了呼呼大睡的洛羽身前,扫视这一行七名秋水宗人,稚气声出:“你们休想伤我恩人!”
哈哈哈~几人闻之,纷纷捧腹大笑。
当中一凝星初期的中年秋水宗弟子大笑而指:“娃儿,你的恩人已醉生梦死,还需要我们动手吗?”
随即,他剑指酣睡的洛羽,傲然道:“若是洛羽清醒,我等还不敢出手,可如今他天灵道子已烂醉如泥,就凭你手中那七寸凡铁,也想阻我?”
闻得恩人就是天灵道子洛羽,巫马书并没有太过惊讶。
因为,于天灵闻道之际,他就在人群中远远的见过洛羽身着丹花红绫,语惊四方风采照人的洒脱模样。在洛羽救他母亲之时,得见其红衫黑面之后,他便一眼就识出了洛羽的身份,
只是一时还不敢确定。毕竟天灵族人都知道,天灵道子此时正坐镇闻道山。
此刻,巫马书则偷偷扫视四周,警惕地用匕首指向他们,心生一计说道:“我是天灵道子座下弟子,师尊已将飞升之术传给了我,你们放了师尊,尽管拿我去。”
此言一出,秋水宗几人纷纷侧目,其中一人更是凑近那为首中年模样的师兄悄声道:“师兄,此子相随洛羽一路,又是五灵根,倒真有可能是其弟子。洛羽毕竟是幻天宫的天灵道子,不如...”
不等其说完,那师兄已凶神恶煞的打断道:“不如什么?愚蠢!这小子明显是在耍诈,一并擒了带回宗中。”
巫马书毕竟年幼,阅历尚浅,小小偷天换日之计是瞬间被人看穿,眼神顿时略显慌乱。
而就在几人将要冲上,擒下他二人之时,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慵懒的叫嚷声:“谁敢动我...徒儿?”
巫马书惊喜回头,一众秋水宗人是神色大惊,纷纷暴退数步!
只见洛羽迷醉站起,身形不稳之际,他那一通乱摸索的大手竟撑在了巫马书仰起的脑门上,另一只左手则握着酒葫芦指向众人,笑道:“呵~大胆黑衣贼!一...二三四五...六七~!又是你们七人!”
秋水宗七人紧张地相识四顾,神色阴晴不定!
而洛羽则接着忽然指向不远处的青丘山,傲然嘚瑟道:“尔等休想杀我!我有帮手在后,欲劫我上山飞升成...成个仙儿。”
“咻咻...!”洛羽竟东倒西歪地作出几个飞剑穿梭的夸张姿势,还不忘自己配了音效!
同时,他呼喝道:“一会儿飞剑就...就贯空而来,洞穿尔等咽喉!”
说着,他竟向着几人丢出了空酒葫芦,点指神色阴晴不定的几人嚷嚷道:“杀杀杀...!杀死你们这些君家狗贼!”
好嘛~感情洛羽将这秋水宗的七名弟子,当成了过去扮作强人,欲劫杀他的君家之人。
葫芦飞来,众人纷纷惊散四开。
再见得洛羽这神志不清的模样,他们纷纷暗舒了口郁气。
那为首的秋水宗弟子中的师兄,则忽然哼笑一声,挥手道:“~原来是醉梦神游,一起上,将他拿下!”
“诺!”众人纷纷应喝,便准备上前将烂醉的洛羽与这野小子一并拿下。
而洛羽早已
醉意上涌难挡,是轰然栽倒,却还不忘嘟囔着叫嚣道:“谁敢拿我?我是天之...子,新科状元...巡查使,尔等刁民!盗匪!统统大...大胆...。”
收回看向了洛羽的目光,此刻巫马书幼小的心灵已然瞬间崩溃,万念俱灰...!
而秋水宗几人则哈哈大笑,直接毫无顾忌地冲来。
嗖~!
可就在六人即将冲入巫马书近前伸手之时,忽然一道锐器穿梭的尖啸声,穿林破空乍响!
噗噗噗...!
血光乍现于双目暴睁的巫马书眼前,殷红滚烫的献血,瞬间溅洒侵染满身衣襟,一片腥红!
六人脖颈几乎同时被洞穿,头颅顺势斩落,随即在巫马书震惊的目光下,轰然倒地。露出了不远处,正惊惧四顾的那位秋水宗师兄的身影。
三息未过,又是一道锐物尖啸声自不远处的青丘山中响起,惊掣四野!
这次巫马书终于看清,那是一把四尺银芒飞剑化作的流光。
噗~!
流光飞剑自那惊恐的秋水宗师兄腹部洞穿而过,在绕旋一圈后,竟再次极速飞回,将其头颅崩碎...一剑神魂俱灭!
周遭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四野鸟兽无声,似乎连气流都停滞了,只有浓重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巫马书不知是谁出手相救,更不知对方是何意?只紧张地持匕护在洛羽身前,警惕的看向青丘山方向。
而此时,洛羽却撑着他瘦弱的肩膀,指着青丘山勾手大骂道:“女神经,你过来啊!我...死也不跟你上山做...做道士!”
说着,他竟在巫马书惊疑地目光下,跨坐白石,奋力拍打其后,做骑马状,身体摇晃着慌乱叫嚷道:“...驾~!马兄快跑...女神经来了。”
就这样,直到洛羽疯颠栽倒,那出手的神秘人,都从未现身,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望着一地的无头尸体,巫马书强忍腹中的翻江倒海,是连忙背起烂醉的洛羽便跑。
而洛羽则不断梦语呢喃...:“~跑,快跑...跑到桃花村......就好了。“
...
两个时辰后。
洛羽先前‘骑马’的白石之上,正随意地坐着一位细眉瘦骨,鹰钩鼻的卷须老者。
此人正是秋水宗长老,神影四层的剑修寒百槊。
寒百槊一手拈卷须,一手把玩着洛羽先前丢弃的酒葫芦,看向前方正在背手检查观看尸体的君风阳。
二人正是得到洛羽出灵州的消息,才追赶而来,却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片刻,君风阳便来到了白石旁,紧锁眉头道:“七人皆被剑器所伤,几乎同时一击毙命。”
寒百槊微微点头,这点身为剑修的他自然也能看出。
只见他望向四周林荫山野,沉吟不解道:“五行宗已灭,幻天宫、仙灵宗与莫家中又何来剑修?”
君风阳则看了眼横死的几人,轻笑道:“五行宗尚有一人在人间,十年前曾在洛羽身边...”
不等君风阳说完,寒百槊便惊觉站起:“你是说那...薛冰儿?!”
见君风阳点头,寒百槊则沉吟道:“薛冰儿十年前便是圣堂一层与洛羽一同消失无踪,如今看来倒极有可能是那薛冰儿暗中保护...。”
不多时,便自山中窜出了几名以君山为首的君家子弟,当然还有几名秋水宗弟子。
待得二老身前,君山则行了一礼说道:“山中发现一大一小两种足迹,比较之
后,应该是一男一女。”
闻得一男一女,二老相识一眼,认定那女的足印,当是薛冰儿无疑,而那男子足印又是何人呢?
两人顿时陷入了短暂沉思。
不过片刻,寒百槊便说道:“无需管那二人,你们只管随后追击便是。”
“诺。”众人持礼应喝,跟随痕迹,向北而行。
而寒百槊则看向了君风阳,猜测道:“风阳道友我料洛羽可能北去五行宗后山。”
君风阳一听,顿时眼中精光一闪,主动说道:“既如此,老夫先行前往五行剑峰阻截。”
寒百槊则不以为然,摆手笑道:“诶~五行剑峰有老夫前往足以,如今那二人身份与实力皆不明。再者,老夫得到消失,玄天宗等亦在赶来争夺的路上,风阳道友还是跟着你君家少主以防不测的好。君家...可不能再有损失了哦~!”
闻得此言,君风阳止住了步伐,那狭长的双眸微不可查的一眯,随即他恢复笑容,谢道:“还是寒道友体谅我君家啊!如此最好。”
见君风阳离去,寒百槊则不屑的闷哼道:“鹰犬爪牙还想妄图争道,不自量力~哼。”
说着,他已随手丢了空酒葫芦,身形一闪,踏步残影御空消失在了原地。
......
九岳山西段,南侧灵州地界。
白恋星沿溪水小河,莲步轻点水波与磐石飞掠而上,向着那不远处的山林潭溪而去。
可在她掠过一处横有断木的水榭溪流之时,身形却忽然顿住了。
随即,她眼神一颤,匆忙转身而回,来到了那斜躺于水榭下方,涓涓溪流中满是青苔的横木边。
待望见那横木树杈一头,正飘挂摆动于水面上的一物时,她眼中已满是惊喜的柔光。
挽袖将一捆扎有一圈圈细绳的酒葫芦拿起,白恋星惊喜呢喃道:“真的是羽!他竟然到过这儿!”
显然,白恋星是认得洛羽的这酒葫芦,在药园中他就没少见洛羽拿出过。
连忙打开木塞,一股不大好闻的药酒味刺鼻而来,白恋星却没有半点不适,反倒觉得无比熟悉,欣喜不已。
在确认着酒葫芦,是洛羽之物后。她暂时放下了心,至少从眼前看来,洛羽并非被墨灵族余孽劫去。
因为先前那天卫也说了,洛羽还曾醉酒出手,救过巫马氏的余孽。
可想到这,她又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酒葫芦,她蹙眉疑惑呢喃:“他为何不告而别?飞剑询问也不回一字一句...还一人醉酒独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恋星自然不知道洛羽与陶德雨夜扁舟相会之事,更不知他们所谈的内容,对洛羽的冲击是有多大...。
此刻的白恋星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又想不出能是何事?
见此,她连忙打出几道传音飞剑,通知其他人。
很显然,洛羽极有可能已经越过了眼前的九岳山脉,离开了灵州。若如此,洛羽便极有可能将要陷入危机之中。
因为此刻灵州之外,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等着洛羽走出灵州,甚至最近几日连灵州内,‘人族散修’都增多了不少。
洛羽若如此堂而皇之的出了灵州,估计早就被人盯上了。
白恋星此刻心中颇为自责,怪自己想错了方向,竟然以为洛羽失踪是墨灵族余孽所为,大多都把寻找的重心偏向西边,却不曾想洛羽竟然向北而去了!
想到这,她连忙收了葫芦,看向前方的九岳山脉,踏云飞纵而去。
第345章:重踏桃花林,惊闻书生言
青灵镇以南附近的一处林荫小道上。
嗖...~!
此刻,人影憧憧穿梭于山林四野,法器、神通光华四溢,剑气纵横啸鸣阵阵,不时还会传来呼喝与惨叫之声。
而在这左右人影穿梭的乱战环境下,当中一条崎岖的山野小道上。
嗒~嗒~嗒!
却有一位浑身脏乱,身着破损红衫的憔悴男子,正魂不守舍地踉跄向北而行。而他身后则紧跟着一位手握匕首,神色极为紧张四顾的小少年。
此二人正是洛羽与巫马书。
相较于巫马书的神色紧张有所不同,此刻的洛羽眼中无神,正不顾一切的执着向北而去。
他无视周遭不时混战的局势,甚至有人冲杀而来时,他都充耳不闻。可奇怪的是,每当有人想要接近他时,都会出现一群修为境界不一的神秘人出现,拼死将那些窥伺洛羽之人,纷纷阻挡在外...随即混杀于野。
正如白恋星所料,洛羽此刻可谓危机重重,但某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身处险境的觉悟。正自顾自地走着,仿佛四周这混乱的局面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嗖~!
忽然,一把三菱寒银锥,裹着冰霜戾气,洞穿了左侧的巨树枝干,向着洛羽尖啸袭来。
洛羽置若罔闻,依旧踉跄前行,仿佛还在梦中宿醉未醒一般。
巫马书一见顿时条件反射一般的冲上,竟挡在了洛羽左侧,强忍着惧怕闭上了双目。
显然,他是要以自己那瘦小的身体,来为洛羽做‘肉盾’。
可就在此时。
砰~一声巨响!
巫马书再次睁开了双眼,果然见那三菱寒银锥模样的法宝,已被一白色龙纹披风身影搅动着金光给挡下,倒卷而回密林之中。
随即白色龙纹披风身影是看也不看他们,便毫无停留地冲入密林中,显然又去厮杀了!
如此情形,他们几日间一路走来,不知遇到了多少次。弄得现在巫马书幼小的心灵,都有些跟不上节奏,开始有点麻木了。总觉着自己‘舍身取义’的行为,是多余的,还有那么一点可笑...。
巫马书曾细心观察过救下他们的这些神秘人,好像无论男女皆身着白色龙纹披风,头戴额生龙爪的龙鳞甲面。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面具上的龙爪数量不同,有的二爪,有的三爪...。
他发现,爪越多的神秘人,越是厉害的紧。
而那些想要对天灵道子不利的人,巫马书倒是认识其着装,正是白衣貂绒斗篷的玄天宗;明黄色为主,参杂兽皮护甲的君家;黑衣劲武装束的秋水宗;甚至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应该是散修...。
只见密林中有人大呼:“龙门爪牙,焉敢以卵击石,坏我玄天宗大事!”
啊~!
随即不过半息先前说话之人已发出一声惨叫,便有一嚣张的大笑之声震动山野:“哈哈哈~我龙门可不怕你门这些名门正宗!洛羽~乃我龙门尾座囊中之物.......”
不等其说完,便是一闷哼声响起:“~老夫君风阳,悟道一生,倒想请教请教你龙门的道行...是深还是浅!”
说着,远处密林中,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显然是又开打了。
相较于远处生死混战的环境,此刻身处漩涡之中的洛羽,则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前,一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同时,他还举着酒葫芦,穿梭于飞剑、法宝、各色术法神通的流光之间,狂笑高歌!
“...名门仙宗,如豺如豹;龙门鹰犬,狼心假笑。腥风啸、我安好,一醉方休入梦了。君家老朽乌鸦学道,聒噪~聒噪~。尔等仙风道骨满口大道,实为套;强者闭关在笑,豺狼咬你...那叫替天行道。而我洛羽,哈哈~只能一笑,二字曰之~我靠。云云正道...修的何道?不如身后孺子,知恩图报...。”
身后异步相随的巫马书闻之,顿时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就这么...洛羽一边醉酒高歌,一边带着个小跟班,竟堂而皇之地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了北方青丘山中!
而不久之后,在洛羽刚才经过之地,一阵红雾飞旋乍现,似伴有丹香芬芳之气。霎那间,一身缠红衣血牙斗篷,面容被兜帽遮挡的身影,已从那红雾之中乍现。
她听着远处洛羽的高歌声,望着消失在
视野中的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她声音虽然妩媚,却透着丝丝冰寒道:“传讯使何在?”
嗖~!
瞬间,三道身着迷雾斗篷的传讯使,已自林间穿梭而出,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在。”
显然,此人正是龙门中的龙牙使。
只见龙牙使点指其中二人道:“你二人,即刻追上洛羽,勿要失了行踪。”
“遵,龙牙尊使令!”二人瞬间挺身,纵跃于野,追赶而去。
而龙牙使则望了望四周乱战的局面,随手轻描淡写地荡开了一把穿梭而来的无力飞剑,哼声一笑。
随即她对着最后一名传讯使吩咐道:“传讯龙门总殿,生门不利,恐洛羽有失。谏请龙首思量,令生死二门并力,尽出五爪游龙长老。”
那剩下的最后一名传讯使闻之,则震惊抬头:“尊使,五爪游龙尽出?那可都是神影神君啊!此刻也不过君家老祖一人,尚有生门两位长老应对。何须生死二门游龙长老尽出?耗费甚大,首座又岂能答应?况且...您!”
显然,这传讯使的意思是,您龙牙尊使可是太一啊!随手不就能灭了这些神君与虾兵蟹将吗?何必劳师动众...。
“住口!”龙牙使则一裹斗篷,娇喝道:“龙门铁律,千耳上下不入生死之事。况且,洛羽现身山海,四方云动,只凭此处生门两位神影三层的长老,焉能长久?还不快去!”
“遵命!”说着,这传讯使便闪身匆忙离去。
待传讯使离去后,红艳斗篷缠裹下的龙牙使,不知为何竟叹息了一声。
随即她一招斗篷,已是红雾乍现飞旋。
待雾气消散,其倩影已了无踪迹。
......
数日后,青丘山北麓一处山岭之上。
青丘林荫如绿墨,伴薄雾云翔如梦如画。立山岭半腰向北不远,有一片不大的后山桃林。桃林左近山下有一方幽谷天地,其间雾气缠绕,景色幽美,却少了那炊烟袅袅之气。桃花灼灼盛开于残檐陋瓦之间,一片萧条之色。
立山岭半腰,红衫残影孤望空谷,游子心凄阵阵寒凉,袭遍周身...。
吧嗒~!
酒葫芦滑脱手落在地,绿色酒液随之流淌而出。
巫马书吃力地爬上山岭半腰,望着那滚落在眼前的酒葫芦,随即便听得一极为怆然之声喃喃响起!
“如月思夜幻家园,无缘空谷梦桑年;灵心孤,羽何言?岂愿红颜裂尘缘...我心无颜见乡颜......”
洛羽望着远处已空无一人,那残破的桃花村,他竟缓缓闭目盈泪而笑。
巫马书抬头看了看洛羽,随即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破败的桃花空谷。
他轻声询问道:“恩人,这是您的家乡吗?”
“家?”洛羽摇头自嘲:“空谷残忆,家已成墟,独留桃花苦无期罢了...。”
说着,他竟向着前方一块杂草丛生的孤石走去,行色匆匆,似迫切,似寻觅...。
巫马书不明所以,便要去拿酒葫芦。却在这时,前方竟传来了‘噗通’双膝跪地的声音!他顿时惊讶抬头。
只见洛羽已经跪在了孤石前,颤抖着双手似正在小心翼翼地伸向石面之上。
而在孤石之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支隐有灼烧痕迹的残断竹简。
十载日吹风晒雨淋,竹简早已残破不堪,风化严重。其上裂纹密布,隐约得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娟秀小字——‘...愿随师兄赴都城,此生无悔...’
洛羽望着竹简上熟悉的小字,双目颤动不已,可就在他双手堪堪触碰到竹简,还未拿起之时。
啪~!
竹简已碎裂成一片片,竟然从手指间纷纷脱落!
望着正在不断随风飘落的‘竹简’,洛羽就这么作捧托状,愣在了原地,仿佛梦境一霎成空...。
轰隆隆~
长空阴云密布,闷雷滚滚。
咔~!晴天霹雳响彻于天地间,细雨绵绵自天而降,摇如纱幕垂如帘...。
洛羽却熟视无睹,就这么跪着、望着,望着那手中只剩下‘此生无悔’四字的残简。
嗒~!
一滴雨滴似清泪般坠落,落在了所剩无几的残简上,将那四字侵染的越发模糊。
云雾歇,身伴青山重影,
他尽染雨幕,望手中残简,断肠喃喃:“此生无悔...可我却会错了你的意...一朝梦醒,悔恨无极...。”
此刻,巫马书已来到了洛羽的身后,他看了看四周,则担忧的劝道:“恩人,这不安全,那些人可能会追来,还是快些走吧?”
洛羽闻之,则将残简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淡淡道:“回家...。”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向山下不远处的桃林走去。
而巫马书则担忧地看了看身后,连忙追赶向洛羽。
...
春时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洛羽与巫马书步入桃林之时,天已晴,雨已歇,云雾冉冉绕山起。后山桃林间,更充斥着泥土与桃花的芳香。
穿过湿漉漉的羊肠小道,走过漫天桃花纷飞,眼前不远处的桃林间,已出现了一块修缮极好的坟冢与墓碑。
洛羽望不远处那夫子的墓碑,竟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老师的墓碑前,正有两位陌生的读书人在祭拜夫子,同时还在攀谈着什么。
那年长一些的英武读书人,则在祭拜完夫子后,感叹的与身旁学子说起了夫子一门之事。这一说,自然谈到了文青侯洛羽与钱灵儿的故事。学子似乎对这很感兴趣,正聚精会神的听着。
而他们却不知,当事人洛羽正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林间羊肠小道旁,静静的、光明正大的...偷听着。
只见年长的读书人,感叹道:“文青侯无惧生死当庭拒婚,钱夫人亦是贞洁女子,甘愿为文青侯孤守十余载,叫人心生敬佩啊。”
那年轻学子则期许的说道:“传闻文青侯只是失踪,说不定他们有朝一日能......”
不等年轻学子说完,那年长一些的吴姓书生,便微微摇了摇头:“十余载不见踪迹,生死若何?只苦痴女盼君归...不知天可怜这盛开的桃花否?”
年轻学子则叹息道:“如此,更见钱夫人恋君之心。”
而年长书生则依旧感叹地看向这春雨后的桃花林,幽幽道:“是啊!一个女人要是心里有你,什么时候都会念着你、想着你。北地管这叫思念;我赵地黔首管这叫惦念;我辈读书人呐管这叫相思。有了相思,心便有了着落,有了安家之处。”
说着,他爽朗一笑,站起拍了拍衣摆道:“~这一趟游历完啦,我们也该回家了。”
巫马书站在洛羽身后,正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却听得身前洛羽出神自语:“对~!我该回家了。”
只见洛羽说着说着,竟要魂不守舍地向着夫子墓碑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这时,那年长书生却叹息摇头地看向夫子墓碑道:“哎~圣师啊!如今的大赵不太平哦!您的大弟子兴国公,勒兵南下已兵围都城多日,欲清君侧、诛妖邪...。”
呵~
吴书生忽然嘲弄一笑:“什么清君侧、诛妖邪?他兴国公是要改天换日啊!身为臣子,饱读圣贤书,岂能做此无君无父之举?岂不有辱圣师一世名德......”
就在二人摇头叹惋不忿之时,忽然一道身影疾驰掠来!
劲风起,酒气熏天,直令人窒息。
那年长一些的生还未缓过神来之时,衣襟已被一人锁住,身不由己地被拉到过!
只见眼前一人满身酒气,暴喝道:“你再说一遍?!陶德为何兵围都城?”
吴姓书生惊惧地望着眼前披头散发,头戴黑面的醉汉:“你...你是何人!?”
显然,来人正是洛羽。
身旁年少书生,顿时一惊,喝道:“醉徒休得无礼,还不速速放手!”
说着,他便要去拔腰间佩剑。
“滚!”而洛羽则随手隔空一挥,那年少书生便如被妖风扫过一般,瞬间倒卷栽倒于一丈之外。
待躺倒的年少书生惊惧抬头之时,其身后已经站着一位手持匕首的小乞丐,正揉着脏兮兮的鼻子,睁着清澈的大眼宽慰道:“好好回答恩人的话,恩人是不会伤你们凡人的。”
无言地望着这忽然出现,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醉徒与小乞丐,两位书生心中已是七上八下,直打鼓...。
此刻他们心中更是恶寒阵阵,寻思纳闷着,我二人是凡人?那你们这一个臭醉汉,一个小乞丐的算什么?难不成还当自己是酒中仙、丐中神?!
...
第346章:被围桃林间,一剑荡山野
桃花村,后山桃林。
山风徐徐而过,桃花纷飞如落英缤纷,飞舞于正站立的洛羽与巫马书四周。
望着已然落荒而逃的两名书生,洛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巫马书则落后一步,抬头蹙眉沉默地瞅着洛羽的背影。
哎~幽长的叹息声出。
洛羽闭目、仰头轻笑:“呵~师兄,不用你逼,我也会去见你。”
此刻的洛羽,已从那两名书生的口中,知道了陶德表面清君侧的事情。
他们本为师兄弟,如今他也许对陶德有些陌生了,但陶德一定对他极为了解。
赵王当年怎么说,也对自己也有知遇之恩,赠千里马之情。自己既然得知赵王危难,定不会袖手旁观。
陶德在凡俗如此大动干戈,在别人看来是在清君侧云云。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陶德这是要做那什么凡俗的王,也在逼他早下决断。
沙~沙!
似山风吹过。
左近通往山道之处的林间,传来了微弱的林木婆娑声。
洛羽瞬间双目一凝,断了脑中思绪,忽然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嗖...!
穿林掠空声不断响起,霎那间南侧林间,便一连惊掠而出数道身着明黄衣衫的身影。
随即,自林间缓缓走出一手持金枪,身姿挺拔的男子。
此人正是君家少主,君山。
而这些身着明黄衣衫,腰腕系有兽甲的修士,皆是君家门徒子弟。
侧目一一扫过这几名满身血污,有些狼狈的君家之人,洛羽轻哼一笑,便转过头去看向了桃花村,幽幽道:“看样子...你们损失惨重啊?”
君山那狭长的双眸在看了眼洛羽身后的‘小乞丐’后,便直接无视,显得极为淡定,挺枪傲然道:“洛羽,你以为龙门是在保护你?哼~他们不过是想待其龙尾出现,独吞你飞升之术罢了。”
“哦?”洛羽回头摊手自视,随即望想了君山:“看来我这满身难闻的酒气,也很香啊!如此说来,在那什么龙尾未出现前,你们~也奈何不了我啊?”
“是吗?”君山则微眯着双眼,讥讽道:“你以为小小龙门,就能挡得住我们?”
洛羽认同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夫子墓碑前走去,同时随意说着:“是啊~若龙门真能挡住你们,你这逆徒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来到墓碑前,洛羽转身看向了众人不屑一笑,随即又扫视后方密林道:“出来吧?都自称名门正道,何必躲躲藏藏?”
他此言一出,巫马书则惊疑地看向了,那一片宁静的密林间。
两息不到间,林间竟又掠身而出十数道身影。秋水宗、玄天宗、谷影宗,甚至还有那星罗峰的百里少主——百里长风!
洛羽一一扫过,见这些正道之士修为大多在凝星与无垢之间,竟无一圣堂,甚至连凝星大圆满都没有!
见此,他顿时心中了然,龙门千耳消息灵通,自然清楚他洛羽的实力。应该是集中了有限的力量,拖住了那些圣堂之上的强者。
而这些圣堂之下的修士,龙门应该不是不想一并挡下,而是极有可能力不从心。毕竟各宗门世家底蕴雄厚,非新起的龙门可比。
只见一秋水宗弟子,指剑叫嚣道:“洛羽!你今日在劫难逃,还不束手就擒?”
洛羽面对尽二十名修士的团团围困,却毫无惧意,反倒不屑一笑唤来巫马书,揉了揉他的脑袋,询问道:“小屁孩,你说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巫马书看了看众人,凝眉坚定道:“坏人!”
洛羽哈哈大笑:“~汝等也看到了,一稚子都能辨尔等善恶,可见死不足惜呀!”
一名玄天宗弟子,则手持一鳞片盾形法器,大笑声起:“~洛羽
!今日鹿死谁手,还有未可知。”
而百里长风则轻哼傲立道:“一小小孺子,焉能度我等名门正道?”
“哦?说得有理!”洛羽顿时作出惊醒状,再次看向了抬起头来的巫马书,问道:“他们皆自命正道之士,你怎么能说他们是坏人呢?”
巫马书眉头凝得更深了,语出惊人道:“书儿虽年幼,却还懂得知恩不忘报。恩人在天灵闻道救各宗于水火之中,这些自称名门正道的人,却反过来想要夺恩人的道宗术法,不是坏人又是什么?”
洛羽闻之,拍手叫绝,看向了众人:“人间有冷暖,孺子道真言,叫人闻之心生愉悦啊!”
君山则狞笑着看向洛羽:“如今各宗门世家皆同盟合纵,洛羽你已穷途末路,何必多浪费口舌?”
说着,他枪指夫子坟冢道:“此间山色宜人,孤坟空寂,正合你葬身于此。”
洛羽则挥袖,扫去墓碑上飘落的花瓣,淡淡道:“此乃我仙师安寝之地,尔等既然来了,不如将首级借来一用,以告慰我仙师在天之灵,如何?”
众人一听,顿时面露惊色,纷纷看向了那墓碑。
他们先前还没注意,此刻仔细一看,果然是君子剑钱接引的陵冢!不曾想,五行剑仙的得意弟子,曾今名动山海的五行宗宗主君子剑,竟然葬在这山野之中。
不等众人惊讶片刻,洛羽已伸手搭在巫马书的肩头,微笑道:“这里睡着一位长者,莫叫人打扰,守在这儿。”
巫马书看了看墓碑,随即握紧匕首,眼神坚定地立在了墓碑前。
见此,洛羽嘴角笑容敛去,同时一展手臂,便是一杆龙脊长枪幻化而出。
砰!
将龙脊灌入地下近一尺,随即他一震手臂。
霎那间龙脊与其手臂之上,已是玄白二光大作,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竟腾飞而出两条九丈龙影。
吼~!
玄、白张牙舞爪,游猎之际已盘横在了夫子坟冢之间,将满脸震惊,隐有丝丝惧意的巫马书给护在了当中。
做完这一切,洛羽才缓缓踏步向前,同时手抚黑面而过,手中如飞绫缠绕般,已乍现一把三尺长剑——问天剑!
其上星罗纹如银河般流淌律动,似有了生命一般。
众人见他唤出了剑器,纷纷只顾警惕戒备,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显然,洛羽在闻道山破开结界的那一剑,早已传遍山海。虽说许多人没有亲眼所见,但谁又愿意去做那试水的出头鸟呢?
见自己这儿虽然人多,却无一人敢先。
君山顿时一震手中金枪,呼喝道:“各宗老祖即将赶来,今日事,合则成,万不可叫其走脱。众道友当并力击之,定可一举而败洛羽。”
闻得此言,众人顿觉君山之言有理,若再这样拖延下去,恐生变故!谁知道后面赶来的是他们的老祖长老,还是龙门的那般脑子进水的家伙呢?
说来也怪,他们也曾邀龙门一起拿下洛羽,来个共赢共享飞升之术。却不曾想,这龙门就是豪横,非要阻挠,更是扬言飞升之术乃是他们那什么龙尾尾座的囊中之物!
有毛病啊这是?嚷嚷得人尽皆知,就算你得到了飞升之术,就凭你一个龙门,能保住?还不如雨露均沾来得好。
但...龙门就是这么牛,死活不答应!硬生生将他们陆续赶来的各宗门世家强者,给拉下了水!
当然,也不是说龙门凭借一家之力,就强得能与各宗门世家抗衡。而是这些龙门中人像疯了一样,是舍身忘死,简直不要命!尤其是那些身着黑色龙纹披风的死门中人,是个个悍不畏死,打不过就玩自爆,这谁受得了?
他们此来是为夺那飞升之术的,别飞升之术没见到个影儿,自己就先飞升极乐了。
如此一来,就应了那句俗话,‘横的怕
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龙门就是后者。
加之仙灵宗与幻天宫等亦得到了消息,老祖长老等也相继赶来驰援。这一下,后方可谓打得难解难分。若不是他们侥幸被‘忽略’了,估计洛羽早就跑得没影了。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龙门还真地拖住了各宗欲得到飞升之术的步伐!
此刻,众人知道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只见得他们纷纷祭出了法宝,催动术法神通,带起啸鸣阵阵,狂风大作,直向着缓缓走来的洛羽合力轰杀而去。
而洛羽则手持问天剑立在了众人三丈之外,挡住了身后的巫马书。
巫马书见得那对面如海啸一般,宣泄而来的各色法宝神通流光,劲风直刮得他小脸生疼!
此刻的他已是紧张不已,那紧握短匕的双手更是难以自制地颤抖着。
可他身前的洛羽,却屹然不惧,依旧持剑傲立于滔天的‘海啸’之前。仿佛是天崩地裂在前,都波澜不惊的神明一般。
一时间,巫马书幼小的心灵,似乎一下子变得不再那么害怕紧张了。仿佛只要有这道身影站在自己的身前,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安全的人。
当那神通法宝所宣泄而起的‘海啸’,已席卷至身前一丈之内时,那道不动如山的背影...动了!
锵~!
只见洛羽一震手中问天剑,高亢的剑鸣声已乍响四野山林,似能刺破人心,直啸长空。
随即,他断喝声起:“仙师在后,请看弟子龙蛇九变,翻江捯海!”
说着,洛羽已经挽剑如罡,体内剑心疾驰,灵力如泉涌般倾泻而出,随剑舞而化灼灼银光霹链,于刹那间交织成一条银蛟大蚺!
半息都不到,随着洛羽断喝擎剑向天指,那剑光汇聚的银流,如蛟龙般破天门遨游入海。竟然极速飞腾脱变化作三丈有余的银龙,翻江倒海,怒啸长空。
轰隆隆~银龙翻腾,搅乱了那宣泄而来的法宝神通‘海啸’,似犹弄潮耳。
法宝为洛羽神通龙蛇九变所破,纷纷倒卷而回,那些神通术法也一一告破。甚至那实力强横,手持金枪袭杀而来的的君山,都被击退倒卷向半空...!
见合力一击,竟只能与洛羽堪堪斗了‘平分秋色’!众人纷纷神色大变,显露惊容。
而洛羽却一转长剑,问天剑齐肩如弓箭后拉,身形向后蓄力,凝视向众人:“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脚踏地面,伴剑啸之音轰鸣乍响,土石飞溅。
巫马书在其后,只觉眼前的洛羽似定在了原地,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动作!
可一霎那间,他又发现在三丈之外,竟然神奇般地乍现了一道同样的红色残影!而此时,他身前的红衣背影才在缓缓消散!
很显然,这是洛羽使出了身法神通,七步踏歌诀!
巫马书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恩人出手。先前那银龙剑影,声势已经是气吞山河,翻江倒海。而此时恩人的速度,竟然已快到让自己的双眼都无法分辨!
不等巫马书多想,此刻的洛羽已电掣向惊惧的众人之前,一双星目已透过黑色的面具,凝视向了上空倒卷而回的君山。
只见他人随剑动,心催剑往,灵力流转之间,已化作无尽剑气宣泄四方!
喑喑喑~剑气激荡,惨叫声此起彼伏....。
修为未至凝星者,是纷纷被剑气所伤,重创于八方。
与此同时,洛羽是看也不看众人,只口中沉声断喝:“御剑成罡,剑意流光!”
一霎,剑罡无极,绞戮成光,凝化而出近八十一道四尺银色剑光,似暴雨梨花般绞杀向四面八方。
洛羽自己更是搅动其中三十二道剑光,逆天而上,凝为一股袭杀向还在半空未及落下的君山!
第347章:封喉拜师陵,三方对桃林(上)
后山桃花林中。
面对那袭杀而来的三十二道剑光,君山知道洛羽很强,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强!
仅凭一己之力独战众修不说,竟然还能在反击之后力压八方!如此犀利的剑术神通,简直让人难以招架!他在五行宗时,即便师尊青叶子也不曾有,这又是何等级别的神通?
当初宗门大比之时,他亦见过洛羽那剑芒神通。可相比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其实洛羽也没想到,自己的剑意神通流光会如此厉害!毕竟回到神赐大陆之后,他很少出手。即便是天灵闻道登山破第十二道阵法时,他也是对幻象施展,并不能见威力几何?
再说,那时的自己修为还在剑心初期,即便倾尽全力,也只能最多施展近三十二道剑光。而在山巅破开结界时,他那看似可气吞山河的一剑,更是借助了醉界酒,才使出的金灵剑域,并非问天剑意。
在这之前,没有实质性的对比,洛羽只能靠理论猜测...。
虽然在扶桑岛上,他曾与老青龙交手过无数次,但老青龙那是什么量级?人家就是打着瞌睡、动动龙尾陪他玩玩!
所以,洛羽今日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问天剑意这一神通的强大。
此刻,面对洛羽来势汹汹的绝地反击,君山不愧为君家少主,见周遭众修皆不能挡洛羽锋芒,形势危急。
他顿时怒喝一声:“九方合纵!”
说着,他已脚踏铭文腾跃转身而起,那九峰坤元金枪是瞬间化作金色霹链,向着下方洛羽如天柱惊雷般鞭挞而下。
霎那间八方金色枪影来袭,洛羽不仅不管这围杀而来的神通枪影,反倒左手掐指成剑诀,轻蔑一哼:“剑罡护体!”
嗡~嗖....!
洛羽冲天如剑,声未落。其丹田之内两道剑心竟竖立而起,极速旋转,化作无形剑罡宣泄而出,环卫在其周身三尺之外,犹如结界一般!
铛...!
君山只闻得金铁交击的轰鸣声,不断从洛羽周身三尺之外响起。他那八道枪影,竟然在那无形的剑罡下纷纷崩碎!
而此时的洛羽,反倒毫无阻碍地破入了他三尺之内!
剑光未至,却已剑气纵横四溢。
千钧一发之际,君山只得再次祭出金甲苍獒幻象,欲要凭借肉身的强悍,抵挡这三十二道犀利的剑光。
轰隆~!
二人交锋的爆裂轰鸣声,已惊掣半空四野。而在他们身下,那十数名各宗门子弟,亦在洛羽的剑意流光下死伤惨重!
凝星之下,几
乎当场气绝倒毙;凝星初期者,纷纷被戮伤哀嚎。只有寥寥数人,还能勉强站立。
可见洛羽剑影流光的强大之处,更见问天剑意并非寻常神通可以比拟!
问天剑意本就是与意修相辅相成的神通,其品级正如问天剑灵所言,已至无品!所谓无品,并不代表没有等级,而是问天剑意本就未有人修得大成。说白了,就是已经超脱了山海的日、月、星、斗四阶。
一剑之威,足以撼天地。
众人此刻是倒得倒,逃得逃。还没回过神来的,正一脸震惊地仰望着半空中,那一剑朝天势不可挡的洛羽。
此刻的君山虽然有金甲苍獒幻象的加持,一时体质强悍倍增。但他依旧遭受重创,口吐鲜血倒卷向天。
而洛羽则后发先至,脚踏剑影流光,反手握剑,凌空旋身,对着君山的腰肋便是一脚重击!
砰~!
霎那间,君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向了夫子的墓碑前!
而巫马书顿时双手握匕,警惕地指着身前正趴在碎石土坑中,一动不动的君山。
踏~
身形一跃而下,洛羽不管那晕死的君山,却转身随手之间,已是数道剑光激洒而出,激射向了已经狼狈遁逃而去的长风少主等人。
啊~!几人身形侃侃没入林间,便是几声惊惧的惨嚎声传出。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
随即,洛羽哼笑一声,便收了目光,沉默着走向那剩下的几名,还未来及逃去的重伤修士!
待走至一名君家门徒身前时,那重伤的君家门徒,则匍伏在地,惊惧哀求道:“洛道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关我的事....!”
洛羽微笑以对,俯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似是宽慰?
这君家门徒一见,顿时暗松一口气,欲要感激一番:“谢...!”
洛羽微笑依旧:“不用谢。”
君家门徒露出了如获新生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咔~’一声仿佛能刺破心魂的骨裂之音乍响!
洛羽那本该拍着他肩膀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且令人...窒息。
这君家门徒只觉自己颈部上,似被铁钳夹住了一般,胫骨寸寸碎裂,阵阵剧痛袭来直至面目扭曲,随即一股寒热之气遍袭周身。
眼前除了那依旧对他露出人畜无害微笑的黑面半遮男子,便只剩下了一片漆黑...与赤色烈焰!
见君家道友不仅被捏断了颈骨,还浑身烈焰缠裹燃烧,瞬间化为灰烬!众人连忙望着此刻嘴角,正流露
微笑模样的洛羽。
见洛羽拍着手中焦黑的尸灰,正看向他们,众人是纷纷惊恐倒退:“你...你是邪魔!邪魔!”
而洛羽则不置可否一笑,他扫视剩下的四名君家门徒和秋水宗弟子,笑道:“呵~邪魔?既然是魔,那我这邪魔杀尔等正道之士,就合情合理了。”
说着,洛羽便催动寒火,轰向四方,无论重伤残喘者,还是那些已经倒地气绝的修士,统统焚烧成灰。
一时间惨叫嘶吼声,直透山野八方。
待做完这一切,他来到了夫子墓碑前,冲着有些紧张的巫马书一笑。
巫马书回以僵硬的笑容,随即迅速垂首而立,显得有几分惊惧。
显然,洛羽方才的狠辣手段,让他有些害怕。
而洛羽则抬手召回了龙脊与玄、白,将君山踢开一边,他向着夫子墓碑双膝跪下,深深而拜。身旁巫马书一见,连忙跟着跪拜了起来。
只见洛羽抬头望着夫子的墓碑,微笑道:“老师,弟子已将我宗逆徒山君带来,今日便以此贼首级,告慰仙师与宗人在天之灵。待来日,弟子定当亲往忘妖城,先灭君家,再覆秋水宗,重兴我五行剑宗。”
说罢,洛羽再次叩拜,身后巫马书亦有样学样,很是认真。
见君山似有苏醒的迹象,洛羽解开腰间酒葫芦,于夫子墓碑前倒洒成弧。
随后他仰头一饮,便站起身来,将君山拎到夫子墓碑前按跪好。随即他站立君山之后,揪住其凌乱的发束,将问天剑横于君山脖颈之前,神情肃穆而喝:“五行宗洛羽,今以逆贼山君首级,祭仙师、老祖、长老、诸位同门在天之灵......”
感受着颈部传来的森寒之气,君山睁开了双眼。
在见得自己处境之时,他那狭长的眸子瞬间暴睁!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被洛羽死死摁住在地,无法动弹分毫。
见此,他惊怒嘶吼着:“洛羽~!你敢杀我?”
洛羽哼声不屑一笑:“呵~有何不敢?我无时无刻不想诛杀你。”
感受着咽喉处那冰寒的刺痛感,正如幽冥鬼差的锁链一般,正在慢慢撕磨裂开自己的皮肤。
君山恐惧了,他竟颤抖着,威胁道:“洛羽...洛师弟!你不能杀我!你...你若杀了我,陆冰凝...你的陆师姐,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
可洛羽这次却充耳不闻,反倒握剑用劲,缓缓割开其咽喉处的三分皮囊道:“很抱歉,过去相信你的人都死了,而我...活着。”
君山瞬间一惊,心中咯噔了一下。
第348章:封喉拜师陵,三方对桃林(下)
君山瞬间一惊,心中咯噔了一下。
显然,洛羽这是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不过说来也是,生死之敌,凭什么相信对方一面之词。若换位思考,他是洛羽的话,自己会信吗?
想到这,他慌忙解释道:“你信我一次,我封印了陆师妹的修为,将师妹囚在一座隐踪幽谷之中,无人可知。你若真杀了我,陆师妹将永无出谷之日。只要你能放了我,我...我定放了陆师妹!”
“幽谷?”洛羽用力揪住了君山发束,向后拉至他仰起头时,方凝视喝问道:“你的话打动了我,说!何处幽谷?”
君山见洛羽急迫的模样,心神大定,随即咬紧牙关,略显不屑的笑道:“呵~此刻若说,我与自戕何异?”
“是吗?”洛羽忽然笑了。
他逼视向君山:“实不相瞒,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只不过需要花些力气罢了。”
君山却狞笑道:“洛师弟啊!你就别装了。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告诉你师妹的下落?你若真能找到,此刻恐怕我已身首异处了吧?”
而洛羽却凝视向君山,手中问天剑又入肉一分,讥讽道:“那是因为,我很想看看你在死前,患得患失、忽生忽死、卑贱的丑陋本色!”
说着,洛羽便要给一脸懵逼的君山来个一剑两断、身首异处。
可就君山万念俱灰,自以为要命丧黄泉之时,忽然长空之上一浑厚的老者闷哼声乍响!
随即洛羽只觉眼前一花,似残影显现!
见此,他顿时双目一睁,毫无犹豫地拎起惊愕的巫马书便要遁逃。
可来人身形未显,却已轻哼道:“往哪走?”
轰~!
残影大袖一摆,洛羽与巫马书便瞬间倒卷,撞击在了不远处的大石上。若不是洛羽将巫马书抱在怀中,估计没有修为的巫马书早就一命呜呼,踏足黄泉道了。
而洛羽却遭受重创,体内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痛,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
巫马书一见,连忙焦急的大呼:“恩人...!你?”
巫马书虽然年幼,但他却知道,能让恩人想也不想,便转身就逃的人,一定很强大。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明白,恩人为何不自己逃命,却要带上他这个累赘?明明洛羽对他有恩,应该是他做牛做马还恩情才对,可恩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他、救他。
此刻的巫马书不知为何
,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在巫马氏中所没有体会到的感觉。至少在父亲走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如山般的关怀。虽然母亲一直十分疼爱自己,但那...不一样。
而此时,洛羽则啐掉口中血水,头也不回地将巫马书推至大石后,对着显露身形的老者,说道:“君风阳看样子,你个老匹夫受伤也不轻啊?”
此刻的君风阳只闷哼了一声,他确实受了些伤,这些都要拜那龙门所赐。
这一路追击洛羽以来,那些小辈还好,他们这些圣堂以上的长老老祖,可谓举步维艰。谁曾想有龙门阻挠也就算了,最后仙灵宗、幻天宫和莫家的人也陆续赶来。
尤其是那龙门,就根一搅屎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龙门真的是来保护洛羽的呢!只盯着他们死缠烂打。本来实力较弱的幻天宫、仙灵宗等一方,得了龙门这一搅合,硬是扭转了局势!
如此这般,当事人洛羽倒是轻轻松松一路醉生梦死乐逍遥,他们两方在后面是大打出手,难分上下。
这不,他方才听闻受伤逃回的百里长风等人告知,君山已被洛羽所擒。见此,他是不顾负伤的危险,急忙冲破阻挠赶来,总算没来迟。
可他也知道,他此刻的自己已经无法拿不下洛羽了。因为......
只见林荫穿梭之声不断响起,不多时洛羽的四周,以及君风阳的身边,都分立而出数道身影。
而在东侧林荫之间,则静立着三道身着黑白龙纹披风,头戴粼甲面具的身影。他们各个沉默无声,眼神死死锁定君风阳等人,四周皆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显然,这些人就是龙门中,那生、死二门中的长老。
洛羽一一扫过,发现自己身前两人,他也认识。分别是手持天涯尺的莫家老祖莫来和掌托龙火焚心炉的仙灵宗,龙火神君魏君。
而身后不远处的山岭林间,却依旧轰鸣厮杀阵阵不休,显然还有人在后方缠斗。
再看君风阳左右,自己却只识得那手持单刃长剑的寒百槊。其他气息强大的四人,他却从未见过。应该是各宗的长老与老祖人物吧?
三方互为犄角对峙,一时间这小小后山桃花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洛羽收了目光,在见得数人中几乎人人带伤,也就数龙火神君周身气势最强,且气定神闲安然无恙,根没事人一样。
显然,在这一众人中,龙火
神君修为最高,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见此,洛羽靠坐石上,不顾伤势地喝了口酒,舒了口气,随后挥手道:“此桃林乃我仙师长眠之地,若要斗,烦请诸位远些。”
洛羽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皱眉看向了那墓碑,随即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这陵冢竟然是曾威震山海的君子剑钱接引的长眠之地!?
山海修士对于强者陵冢还是极为尊敬的,不管身前是否有仇有怨,皆保持着一丝敬意,轻易不会打搅。尤其是各大宗门世家之人,更是极为看重此点。
因为谁也保证不了自己就能长生不老,难免有陨落的那一日。若死后有人泄愤,或是窥伺传承云云,从而损坏陵冢,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当然,有会有些强者在陨落前,为了延续自己的传承等等,而提前布置好一个独立的空间结界,作为秘境传承...。
当然,这多出现在隐世散修强者之中,往往伴有诸多不可测的危险。所谓‘危机与机遇并存’,便是这道理。
但很显然,君子剑钱接引并没有这么做,更没有落叶归根于五行剑峰,其陵冢反倒显得颇为低调。低调得在众人看来,都有些...寒酸!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赵王下旨重新修缮之后的样子。要是他们见到夫子陵冢一开始的那土胚模样,估计都要大骂洛羽一声不孝逆徒,忍不住出手给重新翻修一下!
话又说回来,此刻众人见君子剑葬在此地,便不好说什么了,更不便在此动手了。
因为他们皆神影强者,动一动手指,都是山崩地裂。估计不要片刻,这桃林就能被轰个底朝天。
而寒百槊在权衡了双方实力后,便与其他几人交换了下眼神。
随即,他对着龙火神君等人,借助夫子陵墓为由,不卑不亢的说道:“此地既然是君子剑仙寝之地,那诸位道友只得来日再分高下了。”
龙火神君得意的哼笑了一声,不做理睬。
而寒百槊等人则不以为意,他们自然知道,此时龙火神君赶来,他们已占不得便宜,只能容后再图了。
想到这,他们在看了一眼正仰头醉饮的洛羽之后,便闷哼着各显神通,踏空离去。就连东侧林荫下的那三道披风身影,也不知何时,淡出了众人视线。
而身后密山岭密林中混乱的打斗声,也开始慢慢淡去,趋向于平静。
第349章:得徒曰方仪,桃林断别离(上)
青丘北麓,桃花林下。
洛羽在巫马书地搀扶下;在龙火神君与莫来老祖的注目下,正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夫子墓碑前。
他并没有和二位前辈说话,也不曾见礼。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显得极为失落。
待对着墓碑跪坐而下后,他一边伸出残破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挡扫着碑前那溅洒的碎石尘土,一边歉然挤出一抹微笑:“老师,小羽没能斩杀君山,反倒叫人扰了您清净,弟子有过...。”
说着,他伸手抹过面庞。那黑色半遮的面具,瞬间化作流光隐没消失,露出了一副丰神俊朗,却又尽显悲凉的面容。
随即,他深深埋首而拜。
身后巫马书看了洛羽,也跟着拜了下去。
而就在洛羽在夫子墓碑前自言自语之时,后山密林中已相继赶来数人。
正是白恋星、魏无伤与小洛云等数人。
莫来老祖收回了看向洛羽的目光,又看了眼面露欣喜之色的天女白恋星,便舒展眉头沉默离去。
龙火神君一见,也心领神会地转身离开。
一时间,桃林中便只剩下了跪拜坐的洛羽、巫马书,还有站立身后不远处的白恋星与小凡等人。
“羽(公子)?”小凡与白恋星等人正要上前,却被洛羽头也不回地冷言阻止道:“小凡。”
众人止步,小凡连忙回道:“公子,小凡在呢。”
洛羽语气平淡至极:“诸位一路辛苦了,你与洛云带他们去荷塘小筑暂歇吧。”
显然,洛羽这是想独处,不愿被打搅!
小凡倒也听话,立刻转身对着众人一礼:“魏公子,诸位,请随小凡来。”
说着,她便推着一脸不情愿的洛云,与众人向着桃花村走去,只留下了白恋星一人。
望着跪坐在墓碑前的落寞背影,白恋星心中疑惑,欲言又止。
而洛羽却只痴望着墓碑,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身后的巫马书说道:“出世入世岂非易?你啊!呵~一路走来都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
巫马书抬头望了眼洛羽,随即迟疑着回道:“书儿一路跟随恩人遇了生死,见了是非,知道了人间百态冷暖...。”
“咳咳咳...!”洛羽剧烈咳嗽了起来,甚至一口淤血喷洒而出,侵染于夫子碑前!
巫马书连忙收声,焦急地膝行上前:“恩人!您的身体...?”
“羽...!”不远处的
白恋星亦神色大变,欲要上前。
很显然,君风阳那随手一挥并非寻常。如不是洛羽无难妖体强悍,估计此刻早就陨落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五内如烈火炙烤,内伤严重,脸色惨白。
洛羽摇头摆手,止住了二人。
随即,伸手他揪住残破的衣袖,一遍擦拭着夫子墓碑上的血迹,一遍满脸温柔的说道:“这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来到这世间所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那蹒跚的老迈背影,曾领着我走入这片美丽的桃花山谷;走入这陌生的世界,直至...我心。他是五行宗五行剑仙的座下大弟子君子剑;是我的恩师;更是我的亲人。”
无论是心有触动的巫马书,还是面有爱怜的天女白恋星,此刻都在静静的听着,听着他倾诉心声...。
而洛羽也自顾自的说着:“...老师于我如父如山,无可比拟。往事历历在目,过去稚子之时,我总觉着老师不像一位教书的夫子,倒像是一位神叨叨的玄门老道。呵~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老师读书学礼,练那把桃木剑。想着大了考秀才,考状元,再反哺老师教育之恩。可老师走了....我竟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一滴泪水于微笑的脸颊上滑落,湿润了碑台前,那尚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洛羽依旧喃喃:“那时啊~!我最怕老师的戒尺,且快、且准、且...怀念,打在手心有些疼。我总是在思量着吧,到底该伸出哪只红肿的手?”
叹息了一声,他看向了自己伸出的双手,喃喃道:“我好羡慕那时的我啊!甚至嫉妒的紧。那儿...有我的老师、有师兄、有师姐;有总是背着双手四处转悠的陶村长和牵着大黄狗种瓜的六叔;有桃花村中伴炊烟袅袅的欢声笑语;有落英缤纷桃枝下的篱墙和安详摇晃的竹靠椅,还有那小筑荷塘中最是粉白玉滴的雪莲花......哎~一切都错过了...错过了...。”
巫马书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到恩人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还有无限落寞...。
就在此时,洛羽却淡然一笑,抬头看向墓碑中夫子的名讳,幽幽道:“去年泪海舞剑时,一朝尽去今朝逝,...只留孤碑忆往痴...。书儿?”
“书儿在。”巫马书跪拜,抬头不解地看向洛羽。
而洛羽却说道:“所谓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你可愿拜我为师?”
巫马书先是一愣,随即面容焕发神采,激动地一拜到底:
“愿意,愿意!书儿拜见师尊!”
洛羽依旧望着夫子墓碑:“叫我老师吧,说说,你想学什么?”
巫马书不假思索的回道:“只要能跟随老师左右,学什么都行。”
点了点头,洛羽便侧首看向了桃花村中,那隐现在雾气中的一湾塘水畔的小筑道:“自此之后,你就在村谷荷塘小筑内读书吧。”
“读书?”巫马书懵逼了,不是应该修炼学剑吗?怎么就读书了!
洛羽则意味深长的说道:“小筑内地窖之下,有我过去所阅藏书与银两,你可尽取之...。”
巫马书也是早慧,是瞬间明白了洛羽的深意。
一路行来,加之过去耳闻道听途说,他自然知道了恩师过去种种。如今恩师让他在这谷中读书,分明就是让他效师而行,读书、知礼、修心,修心德,承衣钵之意。还有这老师的称呼,在修真界可没有,恩师这是将他当作了当年的自己来培养...!
见此,巫马书连忙激动地叩拜不止,感念云云。
而洛羽则说道:“你本姓巫马,然慈母有遗言,子不可不敬。”
巫马书一听,顿时请赐道:“恳请老师,赐弟子名!”
果然,洛羽在看了看巫马书之后,便说道:“天道曰圆,地道曰方;天地两仪,人立于天地之间,是为擎阳踏阴之道,方可向天问道,故曰方仪。然巫马可易,书不可忘,就叫你书方仪吧。”
巫马书顿时感激下拜:“谢老师赐名!书方仪此生定聆听恩师教诲,不辱师门...。”
自此之后,山海少了位少年巫马书,而桃花村中却多了一位品相端正的小书生书方仪。
...
此时的后山桃花林中,只剩下了洛羽与身后的白恋星。
静静地待洛羽收徒交代完,望着他新收的二弟子书方仪独自下了山道,向着桃花村走去。
白恋星才来到了洛羽的身旁坐下,望周遭桃花纷飞如雪,她感叹道:“没想到你会回来看钱师兄,恋星也许久未来了。”
说着,她奇怪地看向沉默的洛羽,伸手将其散乱的长发捋到一旁,问道:“你怎么...不告而别?我......”
不等其说完,洛羽便抬手轻轻推开了白恋星的手腕。
他不顾有些惊讶的白恋星,依旧跪坐,望着夫子的墓碑说道:“天女来了也好,老师在前,在下敢问一句...灵儿是谁?”
白恋星闻之,顿时一怔!
第350章:得徒曰方仪,桃林断别离(下)
“...老师在前,在下敢问一句...灵儿是谁?”
望着冷漠相对,空望墓碑的洛羽,白恋星闻之,顿时一怔!
而洛羽却忽然转头,凝视向白恋星那张让他感觉无比熟悉的脸庞,自嘲而问:“你...又是谁?天女?灵儿?你到底是谁?”
望着神色痛苦的洛羽,白恋星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回过了神来。
显然,此时的洛羽已经知道了什么,而这次的不告而别,恐怕也是因为灵儿的身份。不过她也早已不想对洛羽隐瞒,因为这些在她来看,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她微微垂首,叹息无奈淡笑:“灵儿是灵儿,恋星是恋星。灵儿不是恋星,但恋星却是灵儿。”
洛羽闻之皱眉,随即指着白恋星大笑不止,后退道:“~你是灵儿?可灵儿不是你!哈哈哈~还不如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女,灵儿只不过是你的一道可怜的人族分身罢了。”
说着,洛羽激动地指着自己,说道:“你知道她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是我亲梅竹马的师姐;是我相约白头的妻子;是我心中永远也无法熄灭的火焰!而你~只是天女白恋星!陶师兄说的没错,你只想找到她,然后融炼她,来增益自己的修为,是也不是?”
望着激动逼问的洛羽,白恋星蹙眉,陷入了沉默。
洛羽则指着沉默以对的白恋星,自嘲而笑:“怎么?无话可说?...还是你都承认了~”
见此白恋星微微摇头,显得颇为难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羽,你听我说...”
“住口!不许叫我羽~”洛羽顿时怒目断喝,白恋星惊在了原地,这还是她第一见到洛羽如此激动的模样。
只见她看向夫子的墓碑,回忆道:“当年,师兄还未到这桃花村隐居前,恋星便要突破凝星......”
原来,白恋星在突破凝星之后,也如其他天灵族人一般,分出了一道天灵分身。
当然,因为她的父亲是五行剑仙萧在天,所以她的天灵分身有些与众不同,乃是完整的人族血脉。
然而天后对这流有萧在天血脉的天灵分身,也就是钱灵儿极为憎恨。更是一度要将灵儿强行炼化,择其精魂元神融入她体内。于是白恋星便偷偷跑出,将尚在幼年的钱灵儿托福给了师兄收养。
而钱夫子见识广博,非常人可比,一眼便看出了灵儿乃是其人族分身。又感灵儿是师尊骨血,不忍见灵儿最终被融炼合一的命运。白恋星也觉得灵儿相当于父亲的另一个女儿,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心有
不忍。
于是二人商议之后,白恋星便甘愿冒着元神受损的危险,在钱夫子损耗自身修为,用秘术引二人精血,以元神为基的形势下,为灵儿逆天改命,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天灵分身因果关系。
确切的说,自那之后,钱灵儿便不再完全是白恋星的分身,而是独立的个体。但因为钱夫子修为本就大损,再加上他所知秘术之法不全,所以此法算不得完全成功。
如此便有了点藕断丝连的感觉,也就是说虽然二人是独立的个体,不必担忧最终融合为一。但白恋星却依旧能感知到钱灵儿的一切,包括情感。
因此,在过去灵儿才会感觉白恋星极为亲切,但她却不是白恋星。而白恋星如同分心两地,在不同的环境下,体验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所以白恋星说自己是钱灵儿,这也没错。因为钱灵儿的人生,她也感同身受的经历了。
而灵儿因为曾是分身的缘故,其元神更是陷入了长期的虚弱状态。若非钱夫子一直在暗中看护,估计她早就......。所以过去白恋星才会前来传授灵儿特殊的修炼之法,也是为了增强其元神...。若修炼了那特殊的法门,灵儿或可慢慢修复元神,从而保住性命。
听到这儿,洛羽怔怔地望着一脸疑惑的白恋星,回想起那晚陶师兄说灵儿寿元不久的话,他已惊觉站起:“你说什么?你所传的那术法,是为了替灵儿修复元神...!?”
“正是!你知道...?”白恋星惊疑点头。
而洛羽则慌神地倒退道:“灵儿她...没有修炼!”
白恋星一惊,顿时不解:“怎么会?我...”
洛羽已面露愧疚之色:“当初在泪孤海畔你走了之后,我与师兄赶到.......”
待洛羽将过去的事情经过一一道出,白恋星吃惊道:“如此,灵儿岂不...!”
说着,她摇头,极为坚定的否定道:“不可能,虽然自十余年前,恋星便感知不到今灵儿在何处,但我却可以肯定她还活着。”
“灵儿在赵都,陶师兄那儿。”洛羽无力地垂着脑袋:“那夜你们在飞云楼内参悟,我在断界河畔见了陶师兄......”
将事情一一道出,白恋星的心中已震惊难平!
她没想到,那墨灵族邪魔桃面人,竟然就是洛羽的师兄陶德,是那桃花村中看着极为敦厚的大师兄!?
见此,她连忙来到近前,拉住洛羽催促道:“我们快去寻灵儿,恋星来时听闻赵都大乱...。”
而洛羽则眼
中光芒闪动地看了眼白恋星,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在白恋星疑惑的目光下,皱眉,语气忽然冰冷:“人海茫茫前尘总相错,我将重回尘世间,寻唯一心之所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仅此而已。天女殿下,你我有缘无份。”
说着,洛羽便要转身离去。
而白恋星却急忙冲上,自后而拥,不住摇头道:“不~!你答应了要与恋星永结道侣,誓言已出,聘言四海,怎可毁去?”
洛羽却耷拉着无力的双臂,望青山空谷,歉然道:“抱歉,我负了她,就要去面对、去挽回,岂能一错再错?”
白恋星依旧未有半分松手的意思,反倒贴得更紧,盈泪劝说:“...恋星亦是灵儿,灵儿许你白头之时,恋星也如是在怀...。”
闻得此言,洛羽心神惊颤,随即沉声闭目道:“灵儿为我苦守十二载,我岂能忘情负义?”
而白恋星却毫不迟疑的回问道:“恋星亦在星海苦等君十载,君何言以对?...今日愿同往都城,与灵儿妹妹共伴君侧。”
为何白恋星身为高高在上的天女,却能道出二女共事一夫的话?
只因山海神赐大陆无论仙凡,一夫多侣并不为奇。尤其是凡俗,妻妾成群者多不胜数。白恋星身为天灵族人,本就敢爱敢恨,有此一说也不足为奇。
何况灵儿原本就是她的分身,可谓不分彼此,感同身受如同一人。这在修真界中人的认知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很多有道侣的神影强者,正身在闭关修炼之时,分身则在外行走,一心两用与道侣为伴,也不足为奇。
可洛羽却不这么认为。
灵儿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意识行为方式,又怎么能是同一人呢?
“够了!”
洛羽愁苦而拒:“天女殿下又何必趟我这趟混水?往昔时空因我而错,此时四季已乱我心。”
说着,他挣开了白恋星的双手,展袖望着自己脏兮兮的破损红衫,笑道:“你看啊?如今一袭红衫已破,看来我与姑娘此生并无缘分。还请天女自重,莫要相随,无故惹人笑话,就此别过...。”
白恋星伤心欲绝地望着洛羽,望着这一脸决绝的男子正向着她叠掌一揖到底。
当洛羽抬起头来之时,面容之上已然流光闪现,化作一张古朴冰寒的黑色面具!
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道寒冷刺骨的别音,回荡在这空谷桃林间。
“劳烦天女转告一声,羽之事,无需旁人掺合。”
第351章:断离只因心有情,天家几人心
后山桃林中。
桃花如雪,随轻柔的山风飞旋而下,飘落在孤立痴望的一道白衣倩影身上。
白恋星站立夫子墓碑前,望青山林道中消失的身影,她那可动人心魄的一双凤目中,已滚落滴滴晶莹的泪珠,湿润了柔光如玉的脸颊。
纷飞落,随风绝影,佳人望君回眸一顾。
而就在此时,一道沧桑的叹息声,突然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熟悉中,又似能让人心神惊颤!
“哎~人道‘铁石心中亦生孤,道尽世人断离苦’。却不知,痴儿岂是绝情夫?”
白恋星惊闻此充满沧桑的老者声音,是忽然惊诧在了原地!
随即,难以置信地转身呢喃:“大...大师兄?!”
当她转身回头之际,眼前那冰冷的墓碑之后的坟冢之上,已经青烟袅袅盘旋而起,幻化而出一道无比熟悉的慈祥老者幻影。
老者白发苍苍微微飘荡,身着一袭宽松的麻衣白色长衫,正一手背负,一手抚须而笑。
此残魂幻影正是五行宗君子剑,洛羽的老师钱接引!
只见夫子残魂幻影,已来到了面露震惊的白恋星身前,露出了祥和的微笑:“小师妹可好?”
白恋星连忙挽袖抹去眼角泪水,颇为激动地望着夫子,面带浅笑:“能再见师兄一面,小妹皆好。”
她知道,眼前的大师兄只是一缕残留于世的残魂幻影,但即便如此,也让她惊喜万分。就连本该伤感低落的心绪,都变得缓和了许多。
而夫子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他打量一番正梨花带雨之后的白恋星,笑道:“小师妹就这么让小羽去了?”
白恋星瞬间黯然:“...不让,恋星又能如何?”
见白恋星黯然神伤,夫子却摆手,轻摇大袖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小羽幼年早慧,心智不下于成人,能与其交心如亲者更是寥寥无几。虽然老朽不知他为何要内藏孤心,演笑于人前?但他若是真正接受了一个人,就不会再变。师妹聪慧,难道还看不出小羽为何如此决绝?”
“这...还请师兄为恋星解惑?”白恋星若有所思而问。
而夫子则一挥一袖,深掌拖住一片飘落的桃瓣,送至一脸疑惑的白恋星面前:“陶德执念已生,你若相随而去,岂不似这风中桃花一般,有凋零的危险?”
说着,夫子的残魂幻影便化入碑前一朵尚未绽放的桃花之中,淡淡道:“男儿知危当独行,今朝绝念留孤心...皆是痴儿啊~!”
随即夫子的沧桑之声,幽幽而落,回荡于桃林间。
“花开...魂灭,老朽想见见......!”
“师兄!?”望着眼前那一朵闪烁荧光的粉色桃骨朵儿,耳畔回响着大师兄的别言,白恋星已明白了...。
显然,洛羽是故意作出决绝之态,以此阻止她前往赵都。因为陶德无时无刻不想要用她的身魂,来换取灵儿的性命!也就是说,洛羽是担忧她,心中有她,才会...。
此刻白恋星已是面露柔光地望着那朵桃花,喜极而泣尽显感激与悦容。
可随即,她又陷入了担忧,呢喃着:“陶德深不可测,羽孤身前往多时,岂不....!”
想到这,她连忙祭出了传音飞剑,随即向着桃花村匆匆而去。
......
赵,国都——延平城。
延平城乃大赵一国之都,城墙高耸入云,方正成郭达百里。城内户以百万计,商贾云集,人海如潮,可谓盛世繁荣。
其北有北炎山为屏障,引漳河之水为护城河。东南两面,群山拱卫,唯有西面一马平川,可谓易守难攻之巍峨雄城。
其城四面共计有九
门,望楼箭塔无数,玄旗招展巍峨盖八方,尽显赵鼎盛强国之势。而外城之内中心处,则有一内城,设五门,与那外城九门,合曰‘九五’。
九五者,跃阳气而升,通达天门,是为飞龙在天,至尊、至圣、代天御人间之天子也。
然而,此时的这天子‘龙城’上空已是阴云盖顶,其间攻城器械倚靠于残破的城墙之上,城外大地之上更是密布黑压压的一块块铁甲方阵!
消炎弥漫长空,这云蔽日,烈火灼烧于旷野与城楼之上,眼前一片猩红...。
无论是此刻的城墙之上,还是城外被填平的护城河畔,在那无主的刀枪剑戟的‘森林’中,皆密密麻麻散布着无数战死的军士。他们有做抱箭仰倒状,口溢鲜血;有的被长枪钉在冰冷的大地上,死不瞑目;有的全身被火油灼如黑炭,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一时间,延平城内外静得可怕,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风沙吹,战鼓催。
咚咚咚....!
沉闷如雷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杀!杀!杀!
城外虎狼之师,已闻鼓而进,喊杀如潮般奔袭向城内,直颤人心魂。
此时,九门洞开,玄甲大军正如狼群一般,握紧手中长枪嘶吼着冲向城内。偶有零星的抵抗,也被瞬间淹没在铁甲海洋中,被践踏成糜。
如今外城九门已破,内城五门近在眼前...。
虽然此次攻城的大军只有五万之数,但他们都是赵国北伐以来,经历无数战阵生死的精锐之士,各个以一当十,骁勇善战。
大都督兴国公陶德,乃是他们心中的不败军神,却受朝中奸佞迫害,蛊惑陛下欲时时加害陶公。故北军将士愤而领命,挥师南下,特助大都督清君侧,诛杀朝中奸佞之贼!
几日兵围都城,城内守军早已闻风丧胆,不曾想今日只猛攻一阵,便连破西面三门。大军是士气高昂,群情激愤,势要一举冲破内城五门,斩尽朝中庸碌奸臣。
此刻,延平城内的大街小巷中,正不断响起兵器的碰撞与厮杀惨叫声。
显然,外城内正在进行巷战游斗,还有零星的城卫在拼死抵抗。家家户户皆门窗紧闭,百姓更是躲在屋内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生怕那些红了眼的乱军,冲入杀人抢掠,迫害妻女......。
可显然,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无论是外城的城卫守军,还是陶德所统帅的北疆精锐,皆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谓军纪严明。
别看外面混乱不堪,却无一人破门滋扰。久而久之,不少胆大的百姓,竟偷偷地趴在窗口,开始观看两方搏命厮杀!
城内厮杀之声不绝,城外亦擂鼓震天。
延平城....已血染。
...
内城皇宫大殿之外。
赵皇懿如今已年过六旬,再也不复当年雄姿英发,鼎盛之年。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身披玄金宝甲,束发去鎏冕,手持天子剑,立于巍峨的大殿高台之上。
他双目深邃,正俯瞰硝烟弥漫,喊杀震天的内城外,显得古今无波,神态威严。
而其身后则立着许多神色慌张的文官朝臣,以及持剑瑟瑟发抖的一众皇子与小黄门。
在赵皇懿身前的八十一层御阶之上,两侧正密密麻麻地防卫着五百手持刀盾的皇宫禁卫军。
他们各个雄壮高大,身着重甲,沉默直视着前方。
不多时,便有一禁卫军校尉,疾驰向御阶之下,单膝跪地行礼大喝:“报陛下!叛军一个时辰未至已破西城三门,九门危矣!此刻叛军正与城卫军巷战于外城内,恐不可久持...望陛下暂避锋芒,末将定率禁卫军死战,保陛
下移宫行猎天下。”
朝臣一听,是顿时劝谏,迁都、行猎云云。
赵懿凝眉不悦,是双手按剑,怒斥四方:“叛军不过五万,内城五门尚在,朕有禁卫御林军五千可以一当百,何惧陶贼?况乎泽州近在咫尺,朕十万勤王大军瞬息可达,届时里外夹击,一战可破逆贼!朕乃天命之主,焉有不战而退之理?”
众人一听,是心中叫苦不迭。
暗道,禁卫御林军何时能以一当百了?五千众就算借助内城墙防守,又能挡陶德的北疆虎狼之师几时?那可是久经战阵,在死人堆中一刀一枪锤炼出来的百战精锐啊!人家才是以一当百好吧?
别看眼前这些禁卫军各个身高马大,那都是花架子,又何时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啊?不说陛下您自诩‘神武盖世’,只单那陶德可是百战百胜的军神啊!听着都叫人双腿直打颤。
再说,勤王旨意几日前一发出,东州便全境投贼,苍州就不用说了,中州更是大半被叛军一路席卷攻占。而泽州近在咫尺,只一和关相隔,却直至今日,才传来消息,兵进都城五十里外。这明显是惧怕陶德武威,有意拖延战机,看风向嘛。
就算十万勤王大军真到了城外,这些久疏战阵的弱旅,又岂能是北军虎狼的敌手?
左侧落后半步的长公主赵瑛诺,则望城外硝烟。其浓妆艳抹的面庞上,眼中正闪烁阴毒与不屑道:“父皇无虑,儿臣随国师修道十余年,定可保父皇江山无恙。再说,今日乃师尊出关之日,待师尊一到,定叫叛贼灰飞烟灭。”
虽然春秋已过十余载,但赵瑛诺依旧卓姿艳丽,不仅如此,她还在广龙子的‘照顾’下,更加风韵妖娆,迈入了修士之列。
只是其所修是何道?却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皇懿一听,顿时眼中精光一闪。一时间,他倒是忘却了他大赵,还有国师光龙子可护国。
而身后总管太监王继恩却手持拂尘,老态龙钟地凑近悄声提醒道:“陛下命系于天,自不惧那叛贼。国师仙术通玄,自可挥手平叛。可国师若未及时赶到?那陶贼五万大军,可是久经战阵的北疆精锐中的精锐,不可不防万一啊...”
赵懿微微点头,在思虑片刻后,他竟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随即威严沉喝道:“太子丹何在?”
一长得与赵皇有几分相似的文弱中年华贵男子,连忙紧张地跪在了赵王一侧,拜道:“儿臣,赵丹,拜见父皇。”
赵懿瞥了眼这若不经风的太子丹,眼中闪烁一丝失望,挥手道:“你领一千禁卫,领太子府臣,带着皇儿们突围,去泽州吧。”
太子丹闻之,心中大喜!
可不过片刻,他连忙故作震惊之色,随即叩拜暗暗掐着大腿,嚎啕大哭道:“不~!父皇,儿臣不走!儿臣要与父王一起平叛杀贼...。”
“太子太傅、少保何在?”不等太子丹表演完,赵懿便喝问声起。
“微臣在!”一老迈的文臣和一中年刚正不阿之臣,连忙上前拜倒在地。
赵懿头也不回的命令道:“速速护太子与诸皇子离开。”
“臣遵旨。”二人三拜而起,在看了看赵皇的孤寂背影之后,他们怆然声道:“陛下保重。”
说着,二人便毫无犹豫地转身,与一众太子府臣架起挣扎叫喊的太子等人就走。
与此同时,赵皇懿正望内城五门之外,那些沉默列甲,整齐划一的大军。感受着无形威压阵阵,似正袭面而来。
他知道内城外虽然还有零星的战斗,但此刻的五门外已经陈兵万余,想来外城离彻底失守也不远了。
远远眺望那簇拥在大军中的纵马身影,他神色复杂的喃喃着:“你...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