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公子你醒啦!师兄你醒啦?
赵国都城,延平城。
立春时节,赵国大街小巷皆是赤玄之色,玄视之庄严,赤则红如火,每一个走过的人,无论身份如何,都面露喜色。红艳的灯笼高高挂起,鲜艳的玄底赤炎旗帜飘荡天际。赵国立春之时,亦是年节之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燃烧竹节与孩童们嬉戏欢笑的声响,还有左邻右舍间的招呼与攀谈之声,无一不在描绘着年节的喜庆。
兴侯府内亦是如此,奴婢和家丁无不面带笑容,忙碌着各自手中的活计,显得热闹非凡。而在府内深处有一幽静的庭院,青丘苑。
许是延平城地处大陆之南,相较北方气候温和适宜,此刻的青丘苑内已是冰雪消融,花木绿茵新芽滋长。
苑中亭台水榭间有一湾池水,骄阳挥洒下碧水粼波,散照桃花枝叶环抱下的一座别致石亭。石亭外宫娥侍女们静立于旁,微微垂首息声。
在这桃花石亭下,钱灵儿坐靠亭栏,远观肤色如雪绝美如仙子,但近看却显得憔悴虚弱,额间更是隐有暗淡之色。
此时,一身着红装华服罗裙的少女,正坐在她身旁痴痴地望着她绝美的容颜。少女看着不过及笄之年,生的亦是貌美如花,身姿婀娜已是亭亭玉立,乃是赵王小公主,赵婷诺。
赵婷诺如今已年芳十四,虽是公主之尊,却不似其王姐赵瑛诺一般骄横阴毒,反倒是与人亲和心地纯善。宫中无论是王妃亦或者王子都对其疼爱有加,赵王对他更是日益喜爱,时常让其陪伴左右。
今日她正是受了父王之命前来探望已故文青侯的遗孀,钱灵儿。对于这位传闻中有倾世之姿的钱夫人,她一直很是敬佩。敬佩的不是其绝世容貌,而是其愿为一人空守白头。
赵国虽是礼教之邦,讲究三从四德云云,但若是丧偶亦允许女子改嫁的。何况文青侯不过与钱灵儿只是有婚约在身而已,并未过门行得夫妻之礼。可即便如此,钱灵儿依旧以文青侯之妻自居。此等恪守妇道,贤良淑德、澧兰沅芷的女子,自是深得赵王称赞,国人敬重。
而赵婷诺对钱灵儿与文青侯的凄惋故事,更是感动不已。钱灵儿可以守着自己心中的爱念去坚持,可身为王室公主的她,看似身份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实则却如同笼中鸟水中月。
此刻,俩女似是不大熟稔,亭内一时显得安静。
听得亭下池水潺潺,远处鸟鸣莺莺,钱灵儿回过头来望着一脸神思的赵婷诺:“听闻公主一直想见臣妾?”
赵婷诺愣了愣,回过神来腼腆一笑:“实不相瞒,婷诺于深宫之中,一直听闻夫人与文青侯...。”
忽然,似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及对方的伤心事,赵婷诺顿时神色歉然,沉默下来。
钱灵儿轻掩口鼻,轻咳两声,随即释然一笑:“公主跟臣妾想的不一样。”
赵婷诺望了望钱灵儿,随即甜甜笑道:“夫人觉着婷诺该是什么样?”
钱灵儿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淡淡道:“该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听得钱灵儿之言,赵婷诺显然是不明其意,反倒略有无奈:“婷诺虽是公主,却如同笼中雀鸟并不开心,反倒是羡慕夫人,只可惜......。”
见赵婷诺欲言又止,钱灵儿拉过她温软的玉手,浅浅一笑:“公主不必顾忌,在臣妾心中从未与他分开过。公主知道嘛?有些鸟儿不会永远被关在笼子里,他的每一片羽毛都是为了翱翔...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赵婷诺连忙轻抚其背,同时唤来宫娥,将一温汤药送上,关切道:“夫人,听御医说,人参当归能滋补你的元气,婷诺特意准备了些,你多喝点。”
咳嗽稍缓,钱灵儿勉力感激一笑:“些许旧疾让公主费心了。”
赵婷诺一边看着钱灵儿缓缓服食药汤,一边闲谈着:“婷诺常于宫中见父王感怀文青侯与兴侯殿试英姿,钱圣人真是了得,一门所造二子皆国之栋梁......,夫人...父王亦时常夸赞兴侯才学过人,文武兼备...。”
钱灵儿放下药汤,疑惑地望向赵婷诺:“陶师兄?”
赵婷
诺点了点头,很是崇拜的道:“婷诺前日有幸在旁听得兴侯与父王谈论北疆燕患,兴侯应对方略甚得父王赞赏,欲用兴侯前往平定燕患。兴侯......”
望着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赵婷诺,钱灵儿忽然遮袖浅笑调侃道:“公主对陶师兄很是推崇?左一句兴侯,又一句兴侯的,陶师兄若知,定然受宠若惊。”
“这~!”赵婷诺顿时红霞侵染,微微垂首不语。
见此钱灵儿又岂能不知这她的心思,望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小公主,想来‘这小公主也该及笄了吧,与师兄倒是一良配,陶伯若知定然老怀宽慰。”
就在赵婷诺被钱灵儿看得尴尬万分之际,庭外侍女忽然禀告道:“公主殿下、夫人,侯爷到了。”
听得侍女禀报,赵婷诺瞅了眼远处英气四射迈步走来的男子,她顿时惊慌而起!钱灵儿看了看已不知所措的小公主,又望了望将近石亭的陶德,她终于笑出声来。
赵婷诺听得身旁笑声,只觉得自个儿脸颊滚烫,羞涩难挡。
而就在此时,亭外传来陶德谦恭且洪亮的声音:“臣陶德,拜见公主,不知公主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看了眼持礼甚恭的英武男子,想到方才被钱夫人看破心思,此刻她心中小鹿乱撞只得强自镇定:“兴侯言重了,恰逢年节...,本宫也是受父王之命前来看望钱夫人。额...此间事了,本宫就不叨扰了。”
说罢,赵婷诺不等陶德与钱灵儿挽留,便匆忙摆驾而去!
看了眼匆匆离去的赵婷诺,陶德若有所思地走入亭中,见钱灵儿面带笑容地注视着自己,他疑惑道:“师妹何故发笑,难不成有何喜事?”
此刻,钱灵儿笑容依旧,意有所指道:“灵儿倒觉得,是师兄有喜事才是。”
听得此言,陶德顿时一怔,望了眼远处早已消失的赵婷诺,顿时无奈笑道:“师妹取笑为兄了。”
此刻,钱灵儿忽然认真的劝说道:“师兄,如今王上对你青睐有加,小妹看那婷诺小公主亦对你有意。陶伯日见苍老,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师兄还是早日成家吧。”
亭内沉默无声,片刻之后陶德望向湛蓝的天空,感叹道:“师妹是担忧为兄走上不归路吧?那师弟呢?”
钱灵儿陷入沉默。
回头看了看黯然神伤的钱灵儿,陶德叹息一声:“为兄会考虑的,但师弟必须寻回。”
听闻陶德之言,钱灵儿心中一颤,随之亦叹息一声,望亭下粼粼波光,怀念道:“许久未回去了,桃花村的春季最是美丽,像仙境一般,青山怀,桃花开,霞罩满山醉烟岚。过段时间,小妹想回桃花村看望爷爷,好吗?”
说罢,她眼神痴痴地望着池塘水岸,仿佛已回到桃花村中那一湾荷塘与那小筑篱院。
身旁陶德望着她那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与那出神的双眸,眉头轻凝片刻,便舒展开来点了点头:“也好,最近北疆不稳,王上有意命为兄前往青丘镇抵御北燕入侵。正好清明前你我一同前往青丘,给老师扫墓。”
见此,钱灵儿自无不可,待得片刻,她若有所期道:“师兄,你说羽会不会不在宫中,已经回到桃花村?”
骤闻此言,陶德顿时一怔,随即无奈一笑道:“也许吧,不过,若是师弟已回,又岂能不来寻我们?”
听得陶德之言,钱灵儿神色随之黯然陷入沉默,心中不禁祈盼‘羽,你一定要平安。”
......
数日后,药园。
茅庐之内,几日下来洛羽再也不似先前浑浑噩噩不停呢喃。脸上已慢慢恢复血色,就连满身伤痕也大多神奇般的恢复。
竹榻之上,洛羽虽昏迷依旧,但其眉宇却微微凝动。
小凡正趴伏在榻边呼吸匀称双眼闭合,显然是已进入梦乡。自从洛羽昏迷之后,她便很少合眼,饶是身为修士体质远超常人,也是经受不住沉沉睡去。
可就在此时,一声及其微弱的声音传来!“水,水...。”
揉了揉朦胧的眼眸,望着正缓缓睁开双眼的洛羽,小凡惊喜地扑上
来:“公子,你终于醒了!”
猛一受力,洛羽顿时一阵咳嗽,他抬了抬软弱无力的手臂,最终无奈的放下。只觉浑身虚弱口干舌燥,肺叶似燃烧一般喘息不止。
“啊!”小凡见洛羽痛苦喘息顿时惊觉站起,内疚道:“小凡一时欣喜笨手笨脚...,公子...。”
见她仍在不停解释,已口舌生烟的洛羽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望向不远处桌案上的茶水,虚弱无力道:“无妨,拿些茶水来。”
小凡顿时反应过来,连忙赶去桌案边。
待两杯凉茶绕舌顺喉而下直润五脏六腑,洛羽顿时舒出一口燥热之气,此刻的他才开始注意起这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很是简朴的茅庐卧房,竹木混搭,桌案一台,蒲团两只,支窗三开,窗外鸟语花香,隐约传来潺潺水动之声,想来是难得的处幽静之地。
此刻,许是补充了些水分,洛羽也慢慢清明起来。感受着四周的环境,闻着充斥在空气中淡淡的丹香与灵草花香,他知道自己定然身处后山药园之中。如今看来他能够生还,多亏了无量剑峰二代宗主幻象消散之时的叮咛。若不是二代宗主幻象提点,自己估计早就生死道消了。
想到这,洛羽忽然愣住,手掌缓缓抚向丹田之处,他随之一颤!
见洛羽抚向丹田神情异样,小凡面有不忍:“公子?”
愣了片刻,洛羽颓然笑道:“无事,君风阳破我丹田之前,我便已存死志。如今至少还活着,活着就要有希望,我们还要去找君家报仇不是?”
见得公子直到此刻还强颜欢笑,她顿时眼中盈泪不断点头,隐有抽泣之意。
洛羽见了故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道:“不必伤感,对了,我昏迷多久了?”
小凡见自家公子心中好似已经放开,而自己哭哭啼啼反倒会勾起公子心伤。想到这,她拭去泪痕点头道:“公子昏迷已经一月有余了,前几日公子苏醒过一次,说了些听不懂的话......。”
说着小凡便将当日情形说了一遍,洛羽依稀记得自己确是浑噩苏醒过一次。说了什么却记不大清,只隐约记得梦中情景。‘没想到自己昏迷竟然一月有余,如今丹田被废成仙多半不可能...,宗门复兴几近无望,大仇难报,...也不知外面如何?’
想到这,洛羽低沉着问道:“如今外面情形如何?”
小凡为难道:“公子,我从未踏出药园一步,不知外界如何。”
听得小凡之言,洛羽自嘲一笑‘我也是躺糊涂了,小凡既然一直在旁照顾我,又如何能知外界之事?再者,我丹田被废修为尽失,她乃是我剑侍,想来亦是修为全无,又如何能出去冒险。”
想罢,洛羽歉然道:“小凡,委屈你做我剑侍了,累你修为尽失不说,还要照顾我。”
望着自家公子此刻的神情,小凡连忙摆手道:“公子,小凡修为未失,如今仍是炼气大圆满...。”
闻得此言,洛羽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他惊诧地望着一脸认真回忆的小凡。
听得小凡一月以来的经历,洛羽简直难以置信!如此怪事,按说他丹田被废修为已失,身为剑侍的小凡应该也修为尽失才是。可她除了初时境界不稳,虚弱以外,便再无不妥之处!反倒是在这月余时间内,修为境界稳定在了炼气圆满!
对此,小凡亦询问过佝偻老者,而老者的答案却是‘不知’!听到那神秘的佝偻老者,洛羽忽然想到迷雾中的鬼老头,自己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也是多亏了这老前辈出手。
想到这,洛羽缓缓撑起虚弱的身体,靠躺在一旁喘息道:“小凡,我想见一见老前辈。”
洛羽话音刚落,不等小凡答应,只听得一苍老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小老儿已到。”
声罢,洛羽只觉眼前一阵迷雾凭空显现,随即走出一略显佝偻却仪容整洁的老者!老者面色红润光洁未有半点瑕疵,长发如墨,两鬓略显斑白。
此刻他正背负双手,望着略显惊讶的洛羽,面带微笑道:“师兄,你醒啦?”
洛羽懵了,小凡呆了!
第九十四章:晦暗气旋现,尊者是疯癫
五行峰后山药园。
茅庐之内,佝偻老者正背负双手,望着略显惊讶的洛羽,面带笑容道:“师兄,你醒啦?”
听得老前辈这般称呼,洛羽与小凡皆是一愣,随之洛羽懵了!小凡呆了!老者乐呵呵!此刻想来不管换作是谁,也不比二人好到哪去。
一位可以释放领域,抬手之间便可轻易灭杀神影五层修士的人物,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洛羽简直不敢想象!
他依稀记得在一月之前药园外,自己伤重意识模糊之际,也曾听得眼前老者如此唤过自己。先前他还以为自己是伤重幻听,如今再次听到这位实力强大的老前辈,居然称呼他为‘师兄’!洛羽脑子顿时不够用了。
看这老前辈少说也该有个上千岁了吧,那他的师兄!?洛羽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前辈认错了人。
望了眼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老者,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老前辈精神出了问题?’
虽是如此想,但毕竟眼前老前辈对他有救命之恩,受人大恩又怎可有如此想法?想到这,洛羽在小凡的搀扶下,坐靠榻上微微一礼:“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感激不尽。”
老者听得洛羽自称小子,本是笑眯眯的表情瞬间随之一惊,连忙摆手道:“师兄万万不可如此?你为长,小老儿为小,师兄若称自己为小子,那小老儿岂不是要称小小老儿了?不可,不可!”
望着眼前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的老者,洛羽眉头深锁,心中越发的迷糊了。
于是询问道:“老前辈,为何称呼我为师兄?”
听得洛羽之言,佝偻老者神情顿时一肃,望了眼身旁小凡摆手道:“丫头,小老儿与师兄有话要说,你先出去一下。”
小凡一听,询问地望向洛羽,见洛羽点头,她便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茅庐。
见小凡离开,老者还不忘随手打上了一道隔绝外界的灵力结界,神神秘秘的来到洛羽近前悄声道:“墨灵族无孔不入,师兄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洛羽狐疑地望了眼老者,疑惑道:“墨灵族,魔修?”
老者点了点,很是认真的道:“对,魔修,师兄体内本有一缕隐藏的魔念之气,已被小老儿驱散了。”
洛羽顿时一惊:“什么?我体内怎会有魔念!”听得老者之言,他忽然想到梦中,玄、白化龙影暴怒嘶吼的画面!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时,佝偻老者很是不在意的说道:“这就不知了,许是被墨灵族魔修暗中所下。片缕魔念无伤大雅,只有窥视之用,师兄放心。”
闻听此言,洛羽暂时放下心来,随即试探的问道:“老前辈何故称我为师兄?会否中间有什么误会,亦或...记错了?”
佝偻老者听得洛羽再次询问,他神情突然变得肃穆起来,颂道:“大道五行演天机?”
听得老者口出谶言,洛羽条件反射一般顺口而出:“阴阳双生补天期!?”
洛羽话音刚落,老者便一跃而起,欣喜若狂道:“谶言随口道出~师兄还不承认是师兄?~”
说罢,他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活像个老顽童一般!望着眼前老者,洛羽眉头已然深锁。很显然眼前老者正是二代宗主幻象所说的可以信赖之人,但这老前辈怎么让人感觉精神上有些...?
不等洛羽多想,只见眼前老者忽然顿住,怔怔地望着他丹田之处,双眉深锁颤动,面露惊疑道:“不可能,不可能,师兄何等修为,怎么会丹田被废!你不是师兄!你...不!...你道出了谚言,小老儿在你身上也感知到了师兄的气息......!”
见这老者忽然状似疯癫,洛羽惊疑问道:“老前辈,老前辈
你怎么了?”
此时的佝偻老者,哪还听得进去洛羽之言,只见他忽然来到洛羽身前,抬手便按在其丹田之上,顿时荧光雾气四散开来,洛羽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腹部丹田之处传来!“啊!~”
痛呼之声自茅庐内响起,老者却视若无睹,只是不停的胡乱说着:“师兄放心,有小老儿在不用怕,不用怕。丹田虽是受创,致使阳神受损,但师兄还有阴神,待小老儿将其唤醒......。为什么?不可能,为何老夫寻不得阴神!”
感受着自己腹部传来阵阵剧痛,此刻破损丹田内已被迷雾包裹,那看似绵柔的雾气竟如同烈焰一般在他体内不断祭炼灼烧!
此刻,洛羽浑身汗如雨下,俊朗的面容也越发扭曲,浑身已被疼痛折磨的不断震颤抖动!“前...辈!前...!”
显然此刻状若疯狂的佝偻老者,并没有因为洛羽的痛苦而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反倒是更加疯狂起来:“师兄再等等,再给小老儿一点时间,小老儿一定能找出阴神,一定......。”
听得老者之言,洛羽顿敢一股更胜之前的剧痛传来,瞬间他惨嚎一声,晕死过去!
......
翌日辰时,药园内。
药园石亭下,洛羽背靠竹藤躺椅沐浴阳光,长发未有束扎随意受着春风轻抚。他痴痴地望着满园春色,薄雾环伺,听流水潺潺,金阳罩洒这一方天地。
自昨日剧痛昏迷,直到凌晨才得以苏醒,那老前辈竟未离开半步,一直守候在旁。至于问起先前所为,老者竟浑然不知,反倒是惊讶的问他这个可怜的‘师兄’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一出,洛羽总算明白了,很显然这老前辈有精神分裂的征兆!不过,在其一番折腾之后,自己也没白受苦。
据老者所说,他丹田受创严重,能活着已经是万幸。经过昨日一番苦不堪言的‘折磨’,如今他丹田之处虽仍旧一片‘死寂’,但却有了些许变化!
当初自己欲自曝之际,被君风阳洞穿丹田,灵力气旋更是瞬间崩毁!虽然这对于修士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但洛羽清楚自己体内其实有两个灵力气旋,只不过当初受创之时,那晦暗的气旋彻底销声匿迹了。
自今日醒来,那本因丹田受创消失无踪的晦暗灵力气旋竟然再次出现了!可不管他如何尝试催动气旋,那若隐若现正独自缓慢旋动的灵力气旋,仿佛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未有一丝反应。此刻的他依旧是‘废人’一个,与凡人无异。
见此,洛羽无奈叹息一声,如此老师之仇何时得报?宗门复兴又从何谈起!
“师兄何故叹息?”身后忽然传来老者的询问之声。
对于老者一直称呼他为师兄,洛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接受。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刺激到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前辈,到时又给他来个‘黑虎掏心’痛不欲生。
于是这一老一少,一个尊其为老前辈,一个敬其为师兄!是各称各的丝毫不觉违和。
洛羽摇了摇头,望了眼这位隐士老前辈自嘲道:“如今宗门被灭,丹田又被废去,报仇、复宗皆无望矣,也只有苟活叹息罢了。”
老者佝偻着身体走上前来,望向远方剩下的三座巨峰呵呵笑道:“师兄放心,小老儿一定会想办法治愈师兄丹田的,不必忧愁,你我皆在又何来灭宗之说?”
听得老者之言,洛羽忽然看向笑容依旧遥望远峰的老者,怔怔的问道:“前辈是我五行宗人?”
老者回过头来,反倒是疑惑不解:“师兄不知小老儿乃是五行宗人吗?”
听得此言,洛羽顿时沉下声来:“你既为我宗之人,修为又如此高深,为何见宗门劫难却不出手?”
闻得洛羽之言,老者面露担忧的同时亦疑惑道:“师兄你是不是受伤,伤了脑袋?怎么全都忘了!”
说着老者便要伸手过来查看一番,洛羽顿时躲开,恨声道:“休要言语岔开,十万载道统传承延绵何其不易?前辈身为宗门长者,怎可熟视无睹?”
老者空悬着伸出的手臂,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洛羽说完,方才叹息一声:“师兄何故责备?一切皆是定数...。”
忽然笑声响起,洛羽眼中含泪,悲泣道:“定数!?这就是前辈见死不救,至宗门安危而不顾的理由?全宗数百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他们都是我的同门,是您的后辈徒孙啊,如今却血洒五峰,埋尸冰雪之下永为枯骨!您却一句‘一切皆是定数’?”
待得洛羽说完,见他胸前喘息阵阵,佝偻老者宽慰道:“师兄莫要动怒,且听小老儿说一句。”
见洛羽凝眉望着自己,他无奈继续:“师兄受伤过重,一时忘却也是正常。其实小老儿早在十万年前便已入小乘之境,如今已然小乘巅峰圆满。”
闻听此言,洛羽顿时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看似平凡的佝偻老者。他很难想象,眼前老者竟然活了十万年!且还是小乘巅峰之境!刘长老不是说过,小乘之境每隔千年便要经历一次天劫,到得第九次避无可避则必死无疑吗?为何他能活十万年!
想到这,洛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试探的询问道:“前辈在此是为躲避天劫?此地有所限制!”
听得洛羽之言,佝偻老者呵呵笑出声来:“师兄虽是失去记忆,却依旧慧眼如炬。不错,当年小老儿......。”
随着老者一一道来,洛羽终于明白,眼前老者人称丹老,乃是天机老人座下弟子,至于他本名叫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忘了!而他一身痴迷于丹道,更是开创了丹修体系,也是山海第一个凭借丹道迈入玄之境的尊者。其口中的师兄正是天机老人之子,五行宗的赋二代宗主。
洛羽自无量剑峰之巅于二代宗主幻象消散之际,窥得其些许真容,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想来这丹老定是因此误认为他乃是其师兄,赋二代宗主。而其为何能活至今日,且眼见宗门劫难而不救,正是因为他走不出这后山药园!
后山药园,看似迷雾环伺景色宜人,实则是一处结界,乃是二代宗主所设,可以隔绝天劫隐匿修士气息与行踪!虽说此阵了得,但有也有弊端。那便是此阵需用自身命魂作为阵心,若踏出药园半步,无需天劫到来,丹老也将瞬间陨落,神魂化为乌有不得轮回之机!
此刻,洛羽不仅感叹阵法结界的逆天之处,更是惊叹于二代宗主天纵奇才,还真是应了那句‘低调’之言‘神通、阵道、炼器、诗词歌赋...无不精通...!’
想到此处,他撑起略显不便的身体,歉然道:“小子多有冒犯,老前辈见谅。”
老者此刻已单手伸出,只见一缕薄雾飘出,将洛羽送靠回竹椅之上,随即他笑眯眯的道:“师兄,唤小老儿什么都行,万万不可再说前辈,折煞我这采药的了。”
见此洛羽无奈一笑:“丹老,其实我并非赋二代......!”
洛羽话未说完,却只见上一秒还很正常的丹老,此刻却忽然一跃而起!一惊一乍地四处张望,不停自语道:“采药的,采药!我是谁来着?师兄我是谁?...对对对!我是采药人,我得快些采些灵草炼丹......。”
说着,丹老在洛羽‘万分警惕’的表情下,风也似的向药田疯癫而去!
待得佝偻背影消失在迷雾之中时,洛羽呼出一口郁气,收回目光,望向远处耸立的三座云雾缠绕的巨峰,黯然神伤。
第九十五章:空谷现幽岚,赤海狼烟处
清风云扬锁长空,雨罩寒峰泣新魂;空谷幽岚何处风?少年遥指桃花村。
转眼已入清明。
微风轻柔地拂动着那片片云盘,流云掠影缓缓飘动在长空与峰岭叠嶂之间。远方晴空万里,金阳穿云挥洒而下,斑斓着山岭间与无垠大地之上。
若是自云端俯瞰连绵不绝的青丘山北麓,那山麓之极云空之下有五峰,而云空之上却是缺失了一峰。此峰正是五行宗浩劫之时,被君风阳斩断的中顶峰!
青丘山北麓山林巨岩之上,一个戴着黑色面具,半遮面容的青衫少年正手杵一把暗淡无光如同锈铁般的长剑,略带喘息地仰望着五行云峰。在他身旁有一年近及岌的娇小少女亦手握佩剑,她面容虽是清秀可人,但却身着劲装,秀眉微蹙,显得很是警惕!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之上,正系有一兽皮腰带,腰带两边各系一乾坤袋!
不用问,这二人正是伤势恢复之后的洛羽与剑侍小凡。
至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自然是入了清明时节,洛羽决定下山前往桃花村祭拜老师,同时接钱灵儿上山。虽说如今的他得丹老灵丹妙药之助伤势已然痊愈,但丹田受创严重,即便是身为尊者的丹老一时也想不到医治之法,能保持现状已是不易。
洛羽也知道,他丹田恢复已是渺茫,可即便此生再无修炼之机,他亦不愿自弃。因为他破损的丹田内还有一晦暗的灵力气旋,虽然现在自己无法左右,但至少也是一份希望。如今就算自己是**凡胎,又岂能因此放弃复宗复仇之念?岂不有愧仙师教诲与养育之恩?再者山下还有自己一直牵挂之人,就算他无法修炼,亦可让钱灵儿修炼不是。
丹老本不愿他外出,但拗不过洛羽坚持,要他服用易容丹后方可下山。可他又不愿灵儿见了认不出来,从而平添麻烦。最终洛羽带上了那副黑色的面具,权且当作隐匿身份之物。而丹老再三叮嘱在外不可暴露身份,毕竟这天下有太多人想要萧在天的飞升之术。洛羽也明白如今他可是修真界的‘香饽饽’,自己不仅带上了面具,更是让小凡服用了易容丹,额间扎上了一面头带遮挡剑侍印记。
此刻小凡正头扎丝带与秀发随风飘荡,她一手握剑鞘一手按腰带静立在其身后,不断地观察着四周。
洛羽回头望了眼神情略显紧绷的小凡,便自顾自地坐下道:“小凡,无需如此紧张,坐下歇会儿。”
小凡很是为难道:“不行呢,小凡是公子的剑侍,就该守卫在公子身旁,再者临行前丹老交代过,要我时刻警惕不得松懈片刻。有小凡在,公子尽管休息。”
见此,洛羽无奈摇头,拿出腰间一酒葫芦仰头便饮。这酒葫芦可不是他在无量剑峰得到的那只紫金葫芦,乃是丹老给的。此刻他毫无修为,五行洞天已然无法打开,更别说拿里面的物品。
望着手中的酒葫芦,据丹老所说,此酒乃是丹酒经过稀释之后的药酒,凡人亦可饮之。虽说对他丹田无甚帮助,但却可强身健体补气生精好处多多。
而对于小凡的坚持,一路上来他已‘领教’多次,洛羽也只得随她去了。
摸了摸脸上佩戴的面具,回想自己曾以炼气圆满之境便跨大境对敌,入得无量剑峰更是获得面具之核,眼看自己便可修炼剑意,却......。如今修为全无不说,反倒要尚显稚嫩的小凡保护,还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洛羽叹息一声,猛灌了几口酒水,感受着满鼻药草与酒气的混杂之味,洛羽一口将其吞下,顿时一股灼烧之感顺喉而下直达肺腑。
见得自家公子饮酒叹气,小凡安慰道:“公子,你不要这样闷闷不乐,虽说现在失了修为,但至少丹老也不曾说毫无希望。再说不是还有小凡吗?就算公子成了凡人,小凡还是可以保护公子的。”
回头望了望正拍着胸口一脸认真的小凡,洛羽无奈苦笑:“小凡,本公子怎么听着你的宽慰之言,觉着更加郁闷呢?”
小凡顿时迷糊地皱起眉毛,显然是无法理解洛羽话中的意思。
见此,洛羽放下心中惆怅转过头去,望着远处雾气升腾的山脉:“小凡,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死都经历过,又怎可如此消沉。只要还活着,就一定可以找到恢复丹田的办法,五行宗
不会灭,而君家我必灭之。”
小凡亦点头道:“恩,还有我。”
说罢,洛羽站起身来与小凡向北而去,远处不时传来二人的说话之声。
“公子,小凡给你唱歌吧?过去小凡不开心时就会唱歌,一唱心情就好了。”
洛羽望着这眼前连绵不绝的青丘山,喃喃道:“会唱一梦青丘吗?”
小凡顿时摇头。
一梦青丘是他前世最喜欢的歌,小凡自然不会。此时想来此歌名倒是应景,从自己魂穿山海,重生青丘山谷村落之中,后入得青丘山北麓五行峰巅玄门剑宗。如今已然九载......
轻轻地拍了拍小凡的脑袋,指了指这连绵不绝山雾弥漫的山岭,洛羽感怀道:“一梦青丘,是我家乡的歌,也更适合这片大地,我教你。”
听得洛羽之言,小凡欢喜点头:“太好了,小凡要学公子家乡的歌!”
......
将近午时,暖阳推开山岭之间升腾的迷雾,风拂万顷林海。
翻越最后一座山岭立于山巅之上,小凡痴迷地吸了口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随之对着空山林海呐喊:“啊~我们回来啦~”
抬起头,弓着腰,抱剑瘫软在地望着身前纵情呐喊的小凡,洛羽无力摇头。这一路行来,几个时辰跋山涉水,对他这凡人书生来说,简直是噩梦。反观小凡却是精神抖擞,脸不红气不喘。半天下来一路无事,也让她精神松弛,恢复了小女孩的一面。
见洛羽正大口大口的喘气,更是满头大汗,小凡顿时一拍乾坤袋,招出大包吃食,来到洛羽身前。“公子累了吧,吃些东西再赶路。”
“砰!”硕大的包袱落在洛羽身前!
望着眼前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三天的各色食物,洛羽又瞥了眼她腰间的两只乾坤袋,惊疑的问道:“何时准备的这么多吃食?”
小凡顿时得意一笑,拍了拍乾坤袋:“不多不多,这些连我准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十分之一!”洛羽顿时惊呼而出,指向她腰间乾坤袋问道:“两个乾坤袋你全都装吃喝了!?”
小凡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不过公子放心,小凡也带了些衣物。”
听得小凡之言,洛羽顿时一惊,暗道,‘我去!还以为两个乾坤袋准备了什么法宝利器,没想到全是吃的!虽说乾坤袋内食物不会坏掉,但也不需这么多吧?这是把我当猪...等等!’
忽然,洛羽惊觉道:“丹老给你的丹傀呢?”
小凡顿时一脸嫌弃道:“那大块头味道也太难闻了,小凡觉着太占乾坤袋空间,还弄得食物全是药味,公子如何吃?便丢到了药园中去看护药田啦。腾出空间放更多的食物,公子小凡聪明吧?”
闻得此言,洛羽呆立当场,他还记得临行前一晚,丹老给了他们一个人形傀儡,唤曰丹傀。
丹傀乃丹修取妖兽之核,配已同属性灵材炼制而出的傀儡。丹傀虽算得法宝,但却毫无智力可言,因其以妖核驱动,自然也拥有了妖兽的一些能力,同时也更具有兽性,甚至反噬主人!所以丹傀的等级一般不可以超出主人一个大境...。
而丹老所赠的丹傀自然是认了有修为的小凡为主,可就是这么一个相当于无垢后期的‘打手’,居然让它看管药田!
一时间洛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五味杂陈,只得无奈道:“许多食物太占储物空间,再说准备些辟谷丹就好了,何须如此?”
然而!他虽是如此说,却坐了下来一手不断的翻找,一手拿起果子吃了起来!见得自家公子‘口是心非’,小凡嘻嘻一笑:“公子身子太虚了,不能总吃辟谷丹,虚就要多补补呢。”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闻得小凡之言,洛羽差点没被口中果肉给呛死!待稍稍平复一些,他便瞥了眼一脸担忧的小凡,叹息道:“小凡,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但本公子不虚。”
洛羽这刚一说完,小凡便秀眉一蹙侧过身去嘀咕道:“撒谎,公子明明虚的不行,虚就虚嘛...有什么...补补不就好了嘛。”
此刻,洛羽是越听越不是滋味,总觉着怪怪的,连忙摆手道
:“虚就虚吧,本公子补,只是你莫要对外人说。”
说着,洛羽便拿起各色食物‘狼吞虎咽’了起来。
“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死爱面子...。”小凡此言一出,洛羽只觉食不下咽无言以对。
......
一路上洛羽常与小凡说起桃花村往事,小凡本就好奇,听得很是仔细。
此刻二人在这山岭小歇,只见小凡忽然站起,看向北方问道:“公子,桃花山谷在哪?”
洛羽站起身来拍了拍青衫衣摆,随之遥望远方。寻了片刻,便望见连绵青丘北麓将尽之处一云雾缠绕遮蔽之地,顿时一抹笑容显现,抬手指去:“就是那云雾遮蔽的山谷,桃花村。”
小凡顿时注目远眺,待寻得所指之处,顿时欢喜道:“太好了,没多久便可到公子家了。”
“家!”闻得小凡之言,洛羽瞬间流露出思念的神色。
似是觉着身后毫无声息,小凡回过头看来,见自家公子此刻正面有思愁,她大眼睛顿时一转,一抹甜甜的笑意显现在她清秀的面容上。
洛羽正眼神痴痴地望向迷雾遮蔽下的桃花村,那里有他这一世太多美好的画面。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风声’,此刻他心中不知怎的,期待之余反倒有了些许紧张,许是自己太久没有回来了吧?
“山海无垠,有云雾漫谷之地,名曰‘桃花’,中有桃花芬芳篱檐,荷塘影照小筑三舍。世
人美言,一载时入春,桃花漫谷映满山云岚处……颂曰:云岚幽谷桃树间,点点朱红染白芊;待到四月正红时,桃花山里桃花仙。”
就在洛羽思绪喃喃之时......!一声略显稚嫩,却很是轻灵的歌声自身旁传出,回荡山岭之间。
“云深雾迷离,依稀有白狐衔花,循踪至,转眸遇见她。风吹散桃花 翩翩落迷谷树下,悄然拾起 一念缘法。.......斜风细雨书生瘦马,沦陷只于一眼。......共你沧海桑田百年。”(引自歌曲‘一梦青丘’歌词)
小凡歌声罢,余音似乘风绕岭远去空岚幽谷。
沉浸片刻,洛羽转过头来望着小凡,嘴角扬起:“来,我们回家。”
小凡点了点头,雀跃而来,二人并肩向山北而去。可行不过片刻,小凡忽然顿住,随即望向北方云雾遮蔽的青丘山脉后的辽阔平原。
见她忽然停下,洛羽疑惑地望了眼小凡,随即顺着她视线遥望北方,茫茫云雾之后的平原大地。
等了片刻,洛羽只觉目力所及不能尽详,若是换作修为仍在之时,定然能够看的更远。此刻,洛羽看不真切,却不代表小凡看不清楚!
只见小凡惊疑道:“公子你听到了风中的声音嘛?”
洛羽神情疑惑的再次望向北方,认真倾听起来,风声依旧,只是却好似万马奔腾山呼海啸一般!
不等洛羽惊疑,只见小凡指向桃花山谷北方不远处的平原,忽然惊呼:“大军,公子快看,平原之上赤茫茫的一片!”
此时,许是云开雾散了许多平原显露,只见那青丘山脉之外正‘赤浪如潮水’席卷大地,或是分散,或是阵形缓缓移动!青丘镇方向隐有硝烟四起,狼烟烽火穿山越岭,瞬间直向大地之南。那如海啸一般的呐喊与号角之声,竟隐隐随风而来...!
见此,洛羽惊呼道:“北燕大举犯境,青丘危险!”
正在此时,小凡忽然指向桃花山谷方向,焦急道:“公子,快看那!”
远处山谷之外大地平原之上,隐有近千燕骑正向山谷方向疾近奔驰!
见此,洛羽脸色瞬间煞白:“灵儿!”
转瞬之间,他便向着远处桃花山谷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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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引用了特曼&云の泣老师演唱,清彦老师填词...的歌曲《一梦青丘》,谢谢!
第九十六章:血染桃花村,烽烟小筑空
“呜!呜~!呜~~!”
凄厉如狼嚎般的号角之声响彻长空,狼烟四起,不知何时乌云遮天蔽日。风起,云动,天地之间大地之上,仿佛又回到了寒冬腊月,一片肃杀。
谷外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与铁蹄肆掠声正无情的撼动着北疆大地!阴云自北而来,侵染空际,笼罩青丘数百里山河。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响动桃花村上空,敲击着每一位村民惊惶失措的内心。
“咔~!”
一道银光霹雳惊掣长空划破乌云。
“嗖!嗖!......!”
银光电弧尚未消散,似风鸣般控弦声骤然响起!谷外长空之上,忽然跃起如蝗潮一般密集的黑点,铺天盖地遮蔽山谷上空。
祥和僻静的桃花村从未历经过战事,此刻村民们正惊惶地仰望上空,那如蝗潮般密集的黑点!
村外,已略显老态的六叔正牵着一只老黄狗,吃力地向村口奔逃!“燕蛮子来了,燕蛮...!”
“噗...!”
一阵人心魄的入肉声响起!六叔那本就跌跌撞撞的身体,瞬间向前冲出栽倒在地,背上已满是不停震颤晃动的箭羽!望了望身旁满身箭羽哀鸣的老黄狗,他呼出了最后一口长气......!
空气之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望着村口外倒地气绝的六叔,村民们甚至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头顶上空那看似缓缓移动如蝗潮一般的无尽黑点,竟然瞬间倾泄而下!
“嗖嗖...!噗...噗......!”
无尽的利箭带着点点寒芒,如狂风暴雨般洒向这曾无比幽美的小山村中,带起片片殷红溅洒大地,侵染满谷桃花!
桃花村中喧嚣声、利箭入肉声、惨叫声、哀鸣声此起彼伏。金戈铁马之声穿破哀鸣,闯入幽谷!满地残破的尸体狰狞而可怖,山谷中弥散的的血腥之气让人窒息。
此刻,谷外号角声长鸣,山呼海啸之声从未停歇。而谷内这小小桃花村已不复往日宁静,燕骑正不断肆掠屠戮村民,抢夺财物.,肆意.....!桃花村已是火光跳动,浓烟滚滚腾空而上。不管村民如何躲避、乞求、哀嚎,那一个个罩在赤红铁面下的‘修罗’都会无情地举起手中闪烁寒芒的弯刀,带着嗜血的笑意挥砍而下!
燕骑将领举起搜掠而来的一壶老酒,将酸烈浑浊的酒水灌入喉中,随后扔掉骂道:“南人总喜欢舞文弄墨,这酒也和他们一样酸的很,呸!”
说着他挥起弯刀,指着村内惊惶逃命的村民,对着身边的亲随狠戾道:“我大燕可没食物养这些南奴。你去,传本将令,一个都不留,速速搜寻物资,赵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身边亲随听闻,顿时持令而去,身后亦有数人奔驰出谷。显然这骑将麾下还有兵力在其他村落劫掠。
山村内残檐断壁满地殷红,望着妻儿惨死的模样,那些倒下的村民眼中满是绝望悲痛,看在骑将眼中很是不屑。
而那些还在挥舞着武器肆意砍杀的燕骑,听着声旁软弱的南人绝望呼喊,更是双目猩红卖力挥砍。
不知何时,阴云密布的天空竟飘下了绵绵细雨,似是为这血色的山村而哭泣。雨水冲刷着满地殷红,流向正火光冲天的荷塘小筑,
瞬间塘水侵染尽赤。
雨幕下的桃花村内,余下的村民已忘却了逃跑;忘了正不断惊恐啼哭的孩儿;也忘了正倒在血泊中渐渐冰凉的老母。他们跪在血色大地之上,祈望着乌云遮蔽的天空,只希望老天...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狼烟依旧烽火不断,乌云更浓雨势渐大。终于在满是血水的弯刀缓缓架在他们脖颈之上时,那份冰凉让他们瞬间回归如地狱般的现实中。
村民们不甘的哭泣着问天:“苍天哪~!你开眼看看吧....?”
手握弯刀的燕骑,一把抹去眼帘血雨混杂的水渍,大笑不止正要挥刀而下。可就在这时,先前那骑将已来到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嗤笑道:“苍天?~你们南人拥有肥美的大地,充足的食物,而我们北人凭什么就要在苦寒之地忍饥挨饿?苍天就算有眼,也应该先看一次我们大燕了!杀!”
骑将话音刚落,众燕骑顿时挥刀而下!
“噗......!”利器入肉声不断响起!
望着身前不断倒下的燕骑,骑将不屑的表情瞬间凝固,随之惊疑地望着不远处泥泞的村道尽头!
雨幕如纱连接天地之间,后山方向村道尽头处,游影腾挪恍惚之间,已定住一娇小的身影!少女手持三尺长剑,秀眉微蹙缓缓走在雨幕之中。那一身劲装衬托着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显得越发纤细飒爽。
说来也怪,这劲装少女周身竟未有半点潮湿,雨水仿佛都随着她四周微微旋动的气流绕避而开!此刻她额间红色丝带后扎,飘出二尺有于正不断飘动。
此人正是刚刚赶至的剑侍小凡。
至于为何只有她一人前来,原来洛羽自知形势危急,自己又毫无修为行动迟缓,便叫小凡先行。小凡见这兵荒马乱的自是不愿丢下他独行,为此洛羽当场动怒,她还是第一次见一直都很是随和的公子发怒,最终极不情愿的先行赶来。
此刻小凡讨厌极了这些燕骑,她心中想的很是简单,若不是这些燕军杀来,公子又怎会对她动怒?若不是这燕军杀来,又怎会留公子一人在后?所以小凡恨死了这些燕军,认定这些燕军绝非好人!果然她刚一入村落,便远远地望见这些‘坏人’屠戮无辜的百姓,她想也不想便洒出数道剑意流影银芒。
虽说小凡曾学得洛羽剑意神通,此刻境界更是炼气大圆满,但最多只能发出八道剑芒,勉强凝芒成光。若不是其剑侍身份,估计以她的资质想要发出第八道剑芒都成问题!
不过小凡一剑数丈之外,便取了数名燕骑性命,这对修真者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凡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此刻,骑将正紧张地望着缓缓走来满脸怒容的小凡,方才他看的最是真切,手下骑卒挥刀之际,便自这少女方向电掣而来数道犹如闪电一般的银芒...!而这劲装少女在雨幕之下周身竟然无风自动浑身未有半点潮湿,脚踏泥泞却不占半点污水,那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手段,很有可能是与国师一般的存在仙人!
与此同时,周遭燕骑也发现了异样,连忙呼啸着赶来。而骑将却紧张地瞥了眼正不断赶来的骑卒,试探问道:“敢问来者可是山外仙人?”
三丈之外,小凡站定之后看也不看那骑将,只对着村民淡淡道:“请问荷塘小筑在哪?
身后无数骑卒顿时就要发难,却被浓眉紧锁的骑将喝止!
几名村民死里逃生,此时正心有余悸地跌坐在燕骑与小凡之间,一时倒是忘了回答。小凡一见眉头一蹙,接着道:“你们无需害怕,我受公子之命而来,保你们无恙。请问荷塘小筑在哪?钱灵儿可在?”
听得小凡提及钱灵儿,一妇人跌跌撞撞着爬来,指向一旁正燃烧着的小筑道:“姑娘,这就是荷塘小筑,灵儿丫头已经...走了。”
小凡顿时双目惊讶地望着一旁燃烧正旺的小筑,果然在其边上有一荷塘,可听得妇人最后所言,他顿时疑惑的呢喃:“已经走了?....走了!”
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怒视燕军咬牙切齿!
骑将一见,心中竟然没来由的一跳,随即再一次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仙人?”
此话一出无论是骑卒还是,跌倒在地的百姓,都难以置信地望向此刻已是浑身怒颤缓缓举剑的少女。
小凡剑指无数燕军,一一扫过恨声道:“我乃公子侍女!你等荼毒百姓,害得公子对我动怒不说,竟然还敢焚烧小筑,杀害灵儿姐!你们都得死!”
小凡可谓语出惊人!
此言一出,幸存的数名百姓懵了!他们不知这眼前的小姑娘哪来的勇气,敢放此豪言。而骑将之后更是传来阵阵嘲笑之声,显然他们都不相信眼前这大放厥词的小姑娘会是什么仙人。
无视燕军的嘲笑,小凡向前踏步而来,走过村民之时,沉声道:“你们去救火,这里交给我。”
说罢,她越过惊恐后退的村民,向着一丈外的骑将就是一剑洒出!
骑将心神一颤,只见那少女手中长剑两刃之上竟然银光律动,随之一道银芒便对着自己电掣而来!“噗!...!”还不及反应,他便双目暴睁,跌落于马下。
银芒穿过骑将的身体,并未衰减多少,依旧凌厉向后激射而去带起阵阵入肉与跌落之声!
还不等众骑卒惊惶,又是数道银芒激射而来,顿时燕军一片大乱。此时,小凡已如鬼魅仙影一般穿梭不断,银光灼灼闪烁呼啸。许多燕骑还未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只觉眼前残影一晃而过,随即银芒一闪骑卒纷纷跌落马下。反应机敏者皆惊呼一声‘仙人’,便作鸟兽四散奔逃。
望着夺命而逃退出山谷的燕骑,小凡犹豫片刻并未追赶。他知道公子心中最在意的就是钱灵儿,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几名村名祈拜之声。
“我等拜见仙子!”
小凡顿时转过身来,望着跪伏在地几人,皱眉道:“我只是公子的侍女,你们无需如此,快随我救火。”
说完,小凡便向着小屋走去,体内灵力涌动而出,激起荷塘之水,不断罩洒向小筑!
众人一见是面面相觑,那先前答话的妇人正是幸存的刘婶,只见她大着胆子悄声道:“这仙子法力这等高强,却只是一侍女!那她主人......!?”
说到这,刘婶便不敢再想下去了。
身旁一人满身血污着叹息道:“想这些做甚?快些救火吧,听这仙子语气,好像认识灵儿!”
“对对对!”
“哎~天杀的燕蛮啊...”
几人一听,顿时踉跄着向小筑奔去。
第九十七章:佳人无悔生,满山红艳春
山谷上空阴云越发厚重,暴雨倾盆而下,正不断洗涤着桃花村每一寸土地。即便如此,满地的殷红依旧未能完全消散。火光熄灭了,只有零星几处还在孤寂的冒着浓烟,桃枝凋零、残砖断檐。
四月,这本该是桃花村最美的季节,如今却因兵灾再也不复往日的宁静幽美,满目疮痍一片萧瑟景象。那浓郁的血腥味,并没有因为暴雨的来临而有半点减退,反倒越发弥散开来。
“哒!哒!哒!”
略显迟疑的脚步声自小筑院外慢慢响起,浑身湿漉满身泥污的洛羽正望着此刻已经烧毁近半的小筑,他呆呆地看向桃树廊下那焦黑的靠椅,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
篱院内,村民们正神色紧张地站在一旁望着头戴黑色面具的陌生男子。小凡转过身来,望着呆立在原地洛羽,她支支吾吾道:“公子,小凡来晚一步,灵儿姐...她!”
听得小凡之言,洛羽顿时回过神来,冲进篱院之内抓住她双臂喝问道:“她怎么了?快说啊!?”
小凡犹豫片刻,埋下脑袋:“她...玉殒了!”
“什么?”
洛羽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小凡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说道:“公子,你...!”
还不等她说完,洛羽便咆哮着挣脱开来:“不可能!绝不可能!”
说着,他便冲进残破的堂屋内。望着一片焦黑冒着丝丝灰色烟雾的屋内,他依稀可以辨识出物件摆设。
忽然,洛羽目光锁定在靠近内屋的一具女子尸体身上,双瞳陡然一缩颤声摇头道:“不!不会的,灵儿!”
正当洛羽颤抖着双手,将趴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翻开之时,他顿时一惊!“这是谁?”
随后走来的小凡望了望那面容娟秀的女子,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洛羽道:“灵儿姐啊。”
洛羽顿时站起身来焦急的向外走去,同时说道:“她不是。”
“啊!?”小凡呆立当场!
走出小筑,来到院中,洛羽望着瑟瑟发抖的村民,最终视线落在刘婶身上,询问道:“刘...!咳咳~留在屋内的女尸是何人?你等可曾知晓?”
众村民一见这黑面男子好似语气不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皆神情惊惶纷纷向后退避。洛羽一见顿时眉头微蹙欲要摘掉面具,可想到丹老之言,便放下抬起的手臂叹息一声:“你等不必惊惶,本公子并无恶意,只想问一问这家主人在哪?”
洛羽话音一落,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愿开口。其实也不能怪村民如此,一个时辰前,他们桃花村还是一片祥和安宁。可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安宁的生活便被彻底打破了,亲人惨死屠刀之下,家舍被焚,财物洗劫......。如今虽是被救,但还是心有余悸,此刻再见得这仙子的主人又语气不善,那一副黑色的面具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怎么看都叫人害怕。
此时,还是刘婶胆大些,她颤巍巍地指了指洛羽身后的木屋道:“这家主人,本是一老夫子,老夫子去世之后,便留下一弟子洛羽与一孙女钱灵儿相依为命。洛羽得中状元归家途中被害,钱灵儿之后便跟着她师兄陶德也就是现在的兴侯,住进了兴侯府中,成了侯爷夫人呢。那屋内女
子便是安排来看管家中,负责打扫.....!”
“噗~!”
刘婶话未说完,只见眼前这黑面公子竟然一口鲜血吐出,晃悠一下便栽倒在地!
小凡顿时神色大惊呼唤不止!
洛羽迷离着睁开双眼,心如死灰地望了望小凡,最终定格在那雨幕中的桃树上,哽咽道:“自从来到这世界,是她和老师给了我希望与温暖,我以为我们能一起相伴白首。那年秋天我被劫上宗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想着回到她身边,相守一生。但总有些梦无法成真,总有些暴风骤雨会把人摧毁......。”
望着像失了魂魄一般不停喃喃自语的公子,小凡泪水顿时顺颊而下,不停呼唤:“公子,你别这样难过...,你伤才刚好...。”
洛羽闻之忽然凄然一笑:“伤已戮心,岂可还呼?”
说罢,他艰难的爬起,踉跄着走向屋内,小凡亦紧随而入,只留下一脸茫然失措的村民们不知如何是好。
残破小筑,洛羽拿起桌案之上已烧毁大半的竹简,望着手中那剩下的几个娟秀小字,他喃喃断肠而颂:“...愿随师兄赴都城,此生无悔...!...无悔!此生无悔!”
本就焦黑破损的竹简碎裂掉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怔怔地望着那写有‘此生无悔’的竹片,洛羽颤抖着将其握在手中道:“因果循环,命运使然,若非我贪念玄门问仙,又怎么如此?我早该回来的,是我有负灵儿,都怪我...。”
小凡在旁望着公子自责不已,不忍道:“公子,不怨你,都怪君家窥伺萧宗主飞升之术...。”
不等小凡说完,洛羽恨声道:“对,都是君家,我师因他而死;我宗因他而灭;我亦因他君家修为尽失。灵儿远去,我如无魂之躯漂泊山海......。”
......
翌日清晨。
雨水停歇,硝烟已去,桃花村内一片萧瑟破败。
一夜忙碌,尸体早已埋葬,此刻村内零星的炊烟孤寂的升起,让这晨光沐洒下的小村庄增添了些许温暖。
洛羽青衫依旧,手握酒葫芦,枯坐小筑廊下,痴痴地望着荷塘内的点点荷尖。小凡紧锁双眉跪坐一旁,担忧地看着洛羽那借酒消愁落寞的背影,她不知该如何宽慰。
洛羽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酒葫芦,问道:“辰时到了嘛?”
小凡望了望天色,应声道:“公子,到了。”
踉跄着撑起身体,洛羽眺望后山桃林方向,微笑道:“这个时辰,老师该起身了,随我去后山祭拜吧。”
说着,洛羽便向着院中走去。
可就在这时,小凡忽然冲出,挡在其身前警惕地望向一处倒塌的泥墙后,呵斥道:“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只见那泥墙后忽然闪出一手持拂尘的道士,正微笑着看向他二人,微微一礼道:“本修乃是燕国右国师无襄子,听闻道友与此大展神威特来一会,敢问道友悟道于何玄门世家?”
说着无襄子便看向小凡,显然毫无修为的洛羽被人家直接忽略了,可小凡却是望向洛羽。
洛羽瞅了眼这无襄子,直接道:“既为燕国国师,问这些无非是
欲知我二人底细,若是玄门世家,你自然礼让三分。若不是,恐怕阁下就要大开杀戒了吧?”
无襄子本是一散修,修为迟缓不说,好不容易熬到炼气大圆满,却寻不得无垢丹,境界迟迟不得突破。不久前他正巧遇得那为燕国效命的国师北清道人,而这北清道人手中竟然藏有一颗他梦寐以求的无垢丹,言明只要助燕国夺得南地便可将丹药奉上,于是他欣然答应,做了这北燕右国师。
此次燕国南侵,他随军而来正是要展露神威之时。恰巧听闻青丘山谷内一小村落中竟然出现了一位仙人!闻得详情之后,他料定军士所说的仙人很可能只是炼气期,对于炼气大圆满的他来说,自然要前来表现一番。果然,一来他便发现这一男一女,男的毫无修为,那少女倒是与他境界一样,最重要的是她腰间挂有两个乾坤袋!
见此,他打定主意,若这二人不是玄门之人,定要偷袭取了性命好回去炫耀一番,同时也可以独占其物。
被人瞬间看穿,无襄子顿时面露尴尬,此时他不知对方深浅,暂时隐忍道:“阁下言重了,我等皆为修士,怎会为凡俗之事自戕?”
洛羽听罢,意味深长道:“哦?也是,实不相瞒,我二人只是路径此地的散修。”
听得散修二字,无襄子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一摆拂尘笑道:“既然如此,定是军士冲撞了二位道友,还望见谅。”
见无襄子似要转身离去,小凡便松下心神,正欲去拿那摆在一边的冥钱祭拜物品,却被洛羽借机贴身提醒道:“此人暗藏歹意,小心提防!”
小凡顿时一怔,随即装作若无其事。
就在此时,那三丈外已转身准备离去的无襄子竟突然转身,手中拂尘瞬间扫来,大喝道:“无知散修,受死!”
话音未落,那拂尘丝线顿时犹如万千丝网一般向着小凡罩射而来,根根如钢针银刺闪烁白芒!显然无襄子是抱着先杀掉小凡的想法,而剩下毫无修为的洛羽,自然不被他看在眼中。
小凡此刻看似不备,实则万分警惕,见这无襄子果然如公子所说偷袭伤人!她心中恼怒,灵力盾瞬间撑起,同时手握长剑脚下游影腾挪,绕过那成百上千的的丝线,瞬间出现在一脸惊愕的无襄子身前,抬手便是一道银色寒芒穿颅而过,带起红白之物溅洒白墙桃枝之上。
....
后山桃林山道之上。
小凡跟在洛羽身后,满脸崇拜的问道:“公子,你太厉害了,你是如何知道那什么无襄子不怀好意的?”
回头望了眼小凡,洛羽转过头来,看着满山桃林显得越发压抑起来:“此人若真是结交而来,一者无需隐匿;二来这无襄子自报家门,却不问我等名讳,只问身后背景,分明就是存有歹意。最后一点,他不断注视于你这很是正常,毕竟你我二人只有你有修为,但他望向你腰际之时分明眼中闪烁贪婪之色。”
听得洛羽之言,小凡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蛮腰,瞬间羞红道:“公子胡说。”
洛羽疑惑地望了眼小凡,顿时拍了下后者脑袋一下,摇头叹息:“是你腰际那两只乾坤袋!”
小凡脸颊更红了,似这左右桃林间纷飞的桃花花瓣。
第九十八章:桃林空碑歌,少年醉心河
后山桃林桃枝漫漫花瓣纷飞,微风阵阵芳香扑鼻。
许是赵王应诺,夫子之墓修缮的较过去大了许多,也肃穆了许多。望着那一方碑石,洛羽触手婆娑,入手一片冰凉可自己却觉着无比的舒适!也许这就是自己心的温度吧?
将祭拜物品摆放好,小凡望着此刻正不断擦拭着墓碑上灰尘的洛羽,她静立一旁也不打扰。
洛羽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直到碑石一尘不染,他才将一满是绿叶的柳枝放在碑檐,随即缓缓收回双手,来到墓前跪下。见此,小凡亦跪在一旁。
望着那一方冰冷的寒碑,洛羽勉力一笑:“老师,小羽来看您了。”
虽是短短的一句话,可听在小凡耳中却让她心中为之一颤,当看到公子那勉强撑起的笑容时,她心中更是不忍,‘公子此刻心中应该很难受吧?’
此刻,洛羽点起冥钱,当摇曳的火光映照在他冰冷的面具之上时,他颓然道:“弟子有负老师期盼,宗门未兴,覆灭眼前。如今弟子更是修为尽失,不知何时才能重振宗门,上不能报老师之恩,下有负灵儿之情。遥想当年金榜题名意气风发,入朝面君当庭拒婚之言犹在耳畔,不曾想弟子还是做了那无情无义之人。”
小凡不忍抽泣道:“公子,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洛羽自嘲一笑,摇头道:“你还小不明白天道因果,果已生因是如来?若全归结于他人,又何来今日之果?老师教诲‘遇事而挫,当先思己过’。纵使过失再小,那也是促成恶果的一部分因。”
“公子,小凡知道了...。”小凡听得洛羽之言虽是明白,可却见不得他如此难过自责,正欲劝说,却听得洛羽似是自言自语:“听人说流星可以许愿,很是灵验。小时候,望着漫天的流星划过,却总是不及许愿。长大了,遇到自己喜爱的人,却犹犹豫豫踌躇不前,最终还是来不及...。前不能相濡以沫,今亦非相忘江湖。”
闻得洛羽喃喃之言,小凡望着他那萧索的背影沉默不语。
呼出一浊气,洛羽望向四周纷飞的桃花与远山,惆然道:“人们常说累了、难过了,回家睡一觉便好了...。可这桃花山谷,这青丘,这孤坐的我......这幽幽山海万里人家,这茫茫天地云遮霞,却成了锁我之匣......家又在何方?祈望白首山海,问道成仙望一眼故里,却一切成空。”
风呼啸而起,带起满山烟岚,桃花纷飞缠空而上,望着碑前摇曳着将要熄灭的火焰,洛羽仰天闭目,耳畔响起小凡轻灵而幽婉的歌声:“...云风欲归来,桃花开,往事漫山入心怀;天地外,幽谷现空岚,一世如煌见云来;仙宗望鹤白,碎梦成空对碑台,一念缘苦青衫了尘埃;青丘麓,桃花屋,春雨别离,洒尽满山斑斓处...。”
听罢,洛羽睁开双目叹息道:“我负了她,一无所有,呼~...也好!我想我的心,不会再泛起什么涟漪了,这故事于我虽不完美,但总归是个结局,那便祝福她完美......。”
望了望眼有晶莹的小凡,洛羽揉了揉她的脑袋勉强一笑,随即望向墓碑道:“老师,九载春秋蹉跎,小羽...想家了!思念父母那温暖的怀抱,...弟子想回去,哪怕只远远地看一眼,也知足了...。弟子知道这很难,何况现在的我丹田已废,但弟子想试试。”
而就在洛羽对空碑诉说之时,身旁小凡忽然望向山下桃花村,惊疑道:“咦~公子,村里有
很多人进来了,哇~那位姐姐好漂亮,像仙子一般!”
听得小凡之言,洛羽疑惑的起身望去。虽然离得远,不能像小凡一样看的真切,但穿过漫山的桃枝,他一眼便认出那一身白衣的绝美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灵儿。
洛羽顿时欣喜:“灵儿!”,说罢他正要冲下山去,可忽然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来到钱灵儿身旁,将一件白绒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钱灵儿回以一笑。
见此洛羽顿时怔在原地,小凡来到身旁惊讶道:“公子那位姐姐就是灵儿姐?她好美...。呀!公子快去找她啊?”
呼出了口气,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洛羽对着夫子墓碑行礼道:“老师弟子走了。”
说完他便越过一脸期盼的小凡道:“走吧。”
小凡顿时开心道:“好的。”
可不等洛羽走出多远,她却惊讶的发现公子正领着她向山南走去!
见此,小凡指着山谷内的小山村,焦急的提醒道:“公子错了,错了,桃花村在那儿呢!”
洛羽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说道:“五行宗在南!”
......
半个时辰前,青丘镇地界官道之上。
此时,这宽敞的官道再也不似往常一般干净平整,反倒是坑洼不平,偶有伏尸露于野,远处村落一片破败与死寂。
“哒嗒!嗒哒!...!”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赵之枪骑身着玄甲,头罩铁面玄盔,如黑龙一般呼啸而过,激起泥土飞扬,鸦雀惊乍而起盘空绕枝鸣。
待得铁骑长龙奔腾而过,其后平原之上连绵不绝的赵军滚滚而来。玄色旗帜招展猎猎作响,如林戈矛可穿苍穹!平原之上除了那可震动山河的步履声,竟无其它半点声响,满是肃杀之意!
赵北疆不稳,赵王半月前便已授兴侯陶德为镇北将军,领马步军十万前往北境以防不测。不曾想还是来迟了一步,此时的北疆东州数座要镇陷落,重镇宁东镇惨遭屠城。而中州之地虽是好了许多,但青丘镇却是一日告破,青丘地界更是死者无数,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
望着四周一片萧瑟,陶德叹息一声放缓马速,待到一辆马车靠近之时,他惆怅道:“师妹,刚刚军士传来消息,桃花村昨日被燕军抢掠屠戮只剩数人...哎~”
说到这陶德不想再说下去了,便叹息一声。
马车帘布瞬间掀开,露出一张虽显苍白,却美艳绝伦的脸庞。
钱灵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高坐马鞍上已顶盔披甲的陶德,惊讶道:“为何会这样?”
陶德指了指萧瑟的四野与那不远处残破的村落感叹道:“这就是战争啊。”
顺着陶德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钱灵儿哀伤不解:“两国之争,战场厮杀,攻城掠地便是,何以残害百姓?”
见她这般哀伤,陶德担忧的宽慰了几句,随即接着道:“若是平时倒不至于屠戮百姓。可今时不同往日,北燕荒凉之地,连连内乱物资匮乏,隆冬刚过其更是难以为继。故驱兵劫掠我大赵物资,寻求生存之机,此乃生死之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陶德话音刚落,不等钱灵儿再说,只见一斥候骑士背旗而来!见此钱灵儿放下布帘,退回车内。那斥候未到近前,已对着陶德高呼声起:“报!启禀镇北将军,燕军不知何故收缩于青丘镇以北,城外更是大批牛马车仗满载物资,东州来报亦是如此。
听得斥候之言,陶德顿时讥笑道:“燕军不愧是一群蛮夷,只知抢掠。”说罢,他望向斥候道:“燕军若有异动速速来报。”
斥候领命,应诺急驰而去。
待得斥候走远,陶德对着身旁偏将吩咐道:“传令大军前往青丘山北麓山谷外驻扎。”
听得镇北将军陶德之言,偏将疑惑道:“将军,燕军在青丘镇附近,我大军为何前往三十里外的青丘山下扎营?”
陶德驱马前行,淡淡道:“燕军不足为虑,清明时节了,待本将祭拜完仙师,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什么?!”闻得陶德之言,偏将惊呆在原地!大战在即,这镇北将军不前去克敌解救幸存的百姓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去祭拜故去的仙师!想到这偏将无奈的叹息一声:“哎,书生终究是书生,如何能统兵?”
就在他叹息喃喃之际,已行至数丈外的陶德却忽然勒马转头,笑道:“放心,本将今日就让你看看书生是如何统兵的。”
说罢他丢下一脸震惊,满脸冷汗的偏将扬鞭而去。
心有余悸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镇北将军,偏将擦了擦额头冷汗,喃喃道:“这兴侯耳朵生风不成,这么远都能听到我说话!哎~不管了,谁让他是主将,我这偏将听命就是。”
想到这,偏将向着中军传令而去。
半个时辰后,陶德留下大军在谷外驻扎,自己则与钱灵儿等百名亲卫向着桃花村而去。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进得桃花村口,望着满目疮痍的残破景象,钱灵儿悲从心中来,双眼盈泪为之黯然神伤。
陶德正欲宽慰,可钱灵儿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焦急的向着村中小筑跑去。见此陶德亦叹息一声,拿过婢女手中的白绒披风,向着村内走去。
见得钱灵儿正静立于荷塘小筑篱院之外,陶德眉头微微一皱,来到近前将披风为她披上,随之关心道:“你身子虚弱,小筑损坏严重就先不进去了,为兄命军士重新整理打扫一番,待我们祭拜完老师再说吧。”
听得陶德之言,钱灵儿勉力一笑点了点头。
待吩咐完军士打扫,陶德便搀扶着钱灵儿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向着后山桃林而去。
......
不知何时,细雨绵绵而下。
山麓之上,洛羽停下脚步,俯瞰远处桃林中正四处张望的佳人,与那站在一旁熟悉的身影,他久久不语。
身旁正手持油纸伞的小凡,最终还是没憋住,开口问道:“公子为何不去相见?”
洛羽自嘲一笑:“我有无数想见她的理由,却少了一种能见她的身份!”
“身份?”小凡疑惑的喃喃着,洛羽却是打断她的思绪道:“拿酒来,公子今日想一醉方休,以这青山绿茵为榻,雨雾迷空为被。”
听得公子之言,小凡很是乖巧地划过乾坤袋,顿时一酒葫芦显露而出。见此,洛羽一把抄起,挡开遮来的油纸伞,是一边迈步南行一边仰天独饮。
望着青衫摆动,渐渐远去的孤寂身影,小凡回头望了眼桃林中的白衣女子,随即面有不舍的向着洛羽追去。
只留下山岭孤石之上,那铭有娟秀小字的残缺竹简‘愿随师兄赴都城,此生无悔’。
青山影,云雾歇,空雨断肠歌。
“孤影霞云望青山,春风逐草出长衫;缘山雾雨红尘上,年少无悔忘肠伤。”《少年行》
第九十九章:离乱佳人心,茫茫天桥军
后山桃林。
春雨绵绵牵动着桃瓣飘落空碑石檐,清风拂摆罗裙,莲步轻抬逐绿茵。
望着丝丝青烟自那燃尽的冥钱灰烬中飘出和那摆放整齐的祭拜之物,钱灵儿眼中一阵闪动,随即快步走上前去,颤抖着轻抚那一尘不染冰凉的石碑和那嫩绿的柳枝。
她激动道:“是他,是羽回来了,一定是他。”
说着,她便不顾绵绵细雨转身四处寻觅,眼中更是盈泪对着桃林不住呼喊:“羽,一定是你,你回来了,却为何不见灵儿?为何?”
春风伴雨连绵如幕,洒在她柔弱的身体上。阵阵寒意袭来,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钱灵儿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跌倒在地。不知何时陶德已来到身旁将其扶住,劝慰道:“师妹,师弟若在此又怎会不与我们相见?许是村民或学子所为,万万不可伤了身子。”
听得陶德之言,钱灵儿指着钱夫子那一尘不染的墓碑不住摇头:“不会的,非爷爷至亲,又怎可越俎代庖行祭墓之礼?”
陶德望了望那干净如洗的墓碑,却眉头深锁沉默片刻,他随即道:“老师已为我王敕封慧德圣人,天下学子之师,学子行此礼亦不为过,师妹莫要多想了。。看这柳枝摆放的习俗,当是我青丘镇的学子,北疆纷乱之下学子们还有此心,可想老师之德望,我大赵文风礼教之盛。”
说着陶德显得很是感慨,钱灵儿见此也信了七七八八。要知道往日爷爷在世之时,这青丘方圆数百里,谁不礼敬有加,更不要说赵王镒封圣人之号。
祭墓结束,陶德钱灵儿回到小筑外,此时小筑已整理停当。虽然还是显得残破,却相较先前整洁了许多。
见此,钱灵儿正要推开院门而入,却忽然被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唤住。
只见一面有哀色的妇人领着数位凄苦的村民,犹豫道:“灵...侯爷夫人...。”
钱灵儿一见是刘婶,连忙行来勉力一笑:“刘婶还是唤我灵儿吧,听着亲切。”
刘婶顿时激动着点头:“哎,哎,好。灵儿,婶子是带乡亲们来感谢你啊,可多亏了你的朋友,你刘婶和诸位乡亲才能有条生路啊。”
见钱灵儿一脸疑惑,她想了想比划道:“昨日燕蛮子杀进村中,那可是人山人海,村中老少眼看着就要死绝了。可就在这时,一仙子......”
待得刘婶将昨日小凡击退燕军之事绘声绘色夸张无比的道出,钱灵儿眉头皱的更深了。显然她是不认识什么仙子仙人的朋友,可从刘婶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这仙子分明就是来寻她的。
此时疑惑不解的钱灵儿,望了望身旁也是一脸疑惑的陶德,随即看向刘婶问道:“刘婶,这仙子可说了身份?”
刘婶想了想,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道:“你这一问,婶子倒是想起来了,那仙子赶走燕蛮子之后不久,就来了一位头戴黑面手持锈铁剑的男子。好像是那仙子的主人,想来也是位得道仙人。只是看着好似身子骨不大好,来了没多久就吐血倒了。真是怪了,仙人身子骨儿怎会这般虚?”
在送走了一众乡亲们之后,钱灵儿与陶德若有所思的来到小筑屋内。
望着散落于地,已然烧毁的竹简,她望了眼身旁一脸沉思的陶德,语有期盼的问道:“师兄,你说那黑面男子会不会是羽?他回来找我们了。”
见钱灵儿似又要激动起来,陶德连忙安抚一番,猜测
道:“有可能,但为兄觉得可能性不大。”
钱灵儿顿时焦急道:“为何?”
想了片刻,陶德认真的道:“第一,若是师弟,他为何不已真面目示人?第二,那仙子一人便可击退无数燕军,可想而知其主又是何等修为身份?据我所知,就算是国师广龙子也不过那仙子一般实力,如此修为又要修炼多少岁月?而师弟虽说天资聪颖可毕竟未过双十之年。其三,.......。”
说到这,陶德望了望四周无人,悄声道:“师弟,多半还在王宫之中,为兄曾买通一宫娥,得知长公主寝宫内有一密室,外人皆不可靠近......。”
陶德此话一出,便不言而喻了。钱灵儿顿时目光一凝,急切道:“师兄可有办法潜入?”
望着一脸为难之色的陶德,钱灵儿知道,师兄能做到这般已是不易,王宫大内守备森严,又如何能轻易潜入?
正在这时,陶德宽慰道:“师妹再等待些时日,待为兄了却这北疆战事,再试试。”
见此,钱灵儿心中感激,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屋外小院内传来偏将的禀报之声:“启禀镇北将军,燕军异动,正在收缩兵力,看似是要回撤天之桥壁垒,末将等听候将军调遣。”
闻得此言,陶德霍然起身,对着钱灵儿歉然一笑,便向外走去。
不多时,屋外便传来陶德洪亮而威严的声音。
“北燕十万游骑犯境,实乃劫掠我大赵物资钱粮以为自给,此番彼军为求物资定然行动迟缓,正是我军一举全歼燕蛮的天赐良机,众将听令。”
两邦玄甲将校齐声高呼:“在!”
陶德一一扫过众人,随即抽出一令箭喝道:“传令官何在?”
一小校连忙行出单膝跪地抱拳大喝:“在!”
陶德指着身后挂起地图上的东州陈城位置,命令道:“汝即刻烽火传信陈城以东观星山下埋伏的一万枪骑,秘密移军宁东镇以东,待我大军一至奇袭燕军侧翼。”
说完,小校接了令箭领命跃马飞驰而去。
再次抽出一令箭,陶德面沉似水,指向东州大城阳城道:“此乃东州坚城阳城,内有铁甲步军三万,但无得力之将统之,本将需一勇略之将帅千余轻骑赶制,领军陈兵孤江南岸,待我大军至合力破敌,谁敢当之?”
说到此处,陶德握住手中令箭,望向一众将校。此地距离阳城虽然不远,但只有千骑一路难保危险,众人顿时犹豫起来。
见此陶德怒哼一声:“北疆不宁,生灵涂炭,尔等既为我大赵之将,怎可贪生怕死?若是不敢,我这书生亲自前往又有何惧?”
此言一出,众将校顿时垂首,先前那偏将更是羞愧难当,他走出队列,行礼道:“将军之言羞煞我等,末将不才,愿往之。”
“好!”陶德听罢,将令箭递上,赞许道:“将军勇烈,无愧我大赵之将。燕军物资已丰,归心似箭,将军此行定安然无恙。”
说罢,陶德不看离去的偏将继续布战。
半个时辰后,桃花村外。
陶德将钱灵儿扶上马车,嘱咐道:“师妹,大战将起,青丘之地不易久留,你此行回得都城,要好生歇息,莫要再坏了身子。”
望着顶盔披甲的陶德,钱灵儿微笑道:“师兄平安才是,战场刀剑无眼,多加小心。”
陶德微笑点头,放下车帘,吩咐一家将道:
“此行你务必小心,回得侯府飞鸽传书与我。”
那家将抱拳铿锵道:“将军放心。”
说罢,他一跃而起跨坐马上,手持长枪领着五百军士护着马车缓缓南去。
望着远去的车仗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陶德脸色阴沉了下来。
待跨上身旁雄峻的黑马,他瞥了眼身旁等候的另一位家将沉声道:“幽幽空谷,云雾桃芳,何其境美,下次本将回来,不想再看到有人打搅。”
听得陶德之言,那家将神色毫无变化,只沉声道:“末将明白。”
说完他转身纵马向着桃花村内而去,身后数骑缓缓抽出马侧扣间长枪相随而入。
桃花村内顿时传来凄惨的哭嚎声与战马嘶鸣之声。
听着这异样的声响,陶德望着远处云雾缠绕的青丘山脉,慢慢闭上双目喃喃道:“你为何还要回来?”
......
数日后。
赵镇北将军兴侯陶德,率北疆共计十五万大军,分东南西三面围困欲北归天之桥壁垒的十万燕军。燕军两万步卒护卫辎重先行撤向天之桥,留下八万铁骑横陈天之桥外欲阻挡赵军前进的步伐。
天之桥外地势坑洼高低起伏错落,不利骑兵作战,然而即便如此,燕军仍旧毫不畏惧,满是骄横之气。在他们眼中赵地之军民皆是待宰羔羊软弱无力,而他们北人才是真正的战士,是为战场而生,为杀戮而活。若不是南人拥有富饶的土地,装备精良,又如何能抵挡他们的铁骑与弯刀?
而此时的赵军,乃是本土作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各个士气高涨,大军擂鼓响彻长空!
“呜呜呜~!”如狼嚎一般的号角声响起,刺破军鼓金鸣,带起大地震颤,铁蹄声声!
燕军八万铁骑竟然率先出击,分作三路在号角的长鸣声中,弯刀旋动的银光下,如赤色的巨浪一般向着远处的赵军冲杀而来!
赵中军大纛之下,陶德立于正中高台之上,玄旗之下,单手遥指远方那滚滚烟尘中的赤色浪潮,怒喝道:“我大赵的将士们,本将已命五万大军自望海镇偷渡天之桥,此战四面合围,定要一举全歼十万燕蛮!燕蛮屠我百姓,破我家园,yin我赵女,尔等皆我大赵七尺男儿,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中军内顿时情绪高涨,声浪自向外扩散开来,全军振戈高呼:“杀!杀!杀!”
见此,陶德举剑指向赤血浪潮,断喝道:“传令三军死战不退,但有退却者就地斩首。将士们随我大纛向前。”
说罢,陶德令中军向前合东南两处大阵,擂鼓齐鸣徐徐\向前。阵前两列一人高的玄铁尖刺盾车在如林的银芒长矛簇拥中前进,同时不断传来军士有节奏的呼喝之声!可谓气吞山河,声震长空。
正如陶德所说,赵军三面合围燕骑,最终在赵军偷渡天之桥,击溃守军顺利夺回燕军抢夺的大量物资之后。燕军归路被断,近十万燕骑转瞬便成了孤军,被赵国四路大军围困于天之桥外。一时间赵军士气高涨,而燕军却是跌入深潭。
这一围便是三日,三日后燕军粮尽,开始杀马充饥。赵镇北将军陶德不知从何思来一计,命乐师于夜晚在阵前吹奏北燕思乡之曲,顿时燕军士气跌落谷底,哀声四起,真可谓四面楚歌。
就在赵军准备彻底剿灭这毫无战心的燕军之时,两国的国师也相继来到阵前!局势又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第一百章:羽扇白蛟噬北清,三州合赵天下心
天之桥外,两军阵前。
赵,中军大纛玄色金旗之下,镇北将军兴侯陶德正双手按剑立于高台之上。
他目光如炬地望着远处已是溃不成军的数万燕骑,笑问身旁一手持羽扇,身着天师袍的男子:“国师远道而来,就不需要休息片刻?”
广龙子轻摇龙羽扇,笑指远方敌阵:“镇北将军客气了,待本国师取了那北清道人的性命,再休息不迟。”
见广龙子很是自信,陶德微微点头:“国师既然胜卷在握,那本侯就坐等国师大显神威,赢得大功。”
听得镇北将军陶德之言,广龙子微微侧目望了过来,见陶德依旧注视前方,广龙子嘴角随即上扬,笑道:“本修不仅是一国之师,亦是一名修士,修者之争不殃及凡俗,就算无我相助,此役将军亦可围歼燕军,得以全功。”
陶德听罢,转过头来露出笑容道:“国师妙赞了,国师之功在乎道胜,本将之功在乎兵胜,不可同日而语,赵王面前还需国师美言才是。”
广龙子闻得此言,自是浑身舒坦,连道:“彼此彼此。”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对面燕军阵前飘然而至一头戴高冠身着道袍的老道!只见那老道灰发随风飘荡,轻抚长须之间倒是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韵味,此人正是燕国国师北清道人。
北清道人修道两百载,修为停滞无垢五层已不知多少岁月,作为散修的他在修真界本就是一无名小卒,早已无念道途。自从做了这大国之师,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数年下来他反倒是迷恋起这权力在手高高在上的感觉。
此次燕国南侵,他本就不欲前来,加之有右国师无襄子相助,他便留在了燕城。谁知屁股还没坐热,便得知那无襄子竟然被杀了!他初时还以为是广龙子所为,毕竟广龙子修为与他在伯仲之间,灭杀一炼气大圆满还是手到擒来的。可结果却让他万万没想到,这无襄子居然跑到一山村里,被一不知哪来的仙子给杀了!
一时间,北清道人开始困惑起来,这哪来的仙子?想到此处,北清道人暗自思量,赵国也就广龙子一个国师,听闻他收了赵国长公主为弟子,难道那公主不仅有灵根?且资质奇佳,短短数年修为便可灭杀炼气大圆满的无襄子?!
略一思量,北清道人便觉着不可能,想来是路径此地的修士误打误撞杀了那蠢货无襄子。此次南侵受挫,十万大军被围困于天之桥外,身为国师的他也不能视而不见了,此刻他便是为这残军解围而来。
他知道要想解围,首先便是要‘击败’对面的赵国国师广龙子。他二人斗来斗去也有些岁月了,却从未有过胜负!并非二人境界相差无几,而是他二人早就暗通款曲,私下盟约互不干涉各自享福!
两军阵中空地之上,北清道人望着已来到身前羽扇轻摇的熟悉身影,他淡笑一礼:“道友仙福,别来无恙?”
广龙子胸襟大敞,望了望数丈外的北清道人,摆了摆羽扇调笑着:“没你北清老儿仙福,本国师就是劳碌命,这不我王命在下前来相助镇北将军,留下你这北燕十万大军。”
北清道人顿时皱眉望着一脸邪笑的广龙子:“广龙子你这是何意?你忘了与老夫的约定!”
“哎~”广龙子抬手打断道:“今时不同往日,王命在前,本国师也难啊?”
听得他敷衍之言,北清道人顿时闷哼一声:“广龙子,你以为你能胜得了老夫?”
广龙子看了看对面双眼微眯闪烁寒芒
的北清道人,忽然邪异大笑起来。北清道人见了顿生警惕,‘这广龙子修为尚且不如老夫,哪来的自信与我叫板?难不成那仙子就在附近!’。
想到此处,北清道人警惕广龙子的同时还不忘散出神识试探赵军大阵,可探查片刻却一无所获,就在他疑惑揣测那仙子会否修为远高于他时。
忽然!他神识还未来得及收回,便感觉识海犹如针扎芒刺般,似正在被一无形的幽寒之气吞噬!而就在他心神惊惧之时,广龙子动了!
只见广龙子忽然暴起,周身灵力汹涌而出旋动周遭,手中灵阶下品法宝龙羽扇是瞬间闪烁白芒,带起飞沙走石龙吟虎啸!
北清道人顿时惊呼:“无垢六层!你!”
还不等北清道人说完,广龙子已挥动手中白芒大作的龙羽扇,狂笑道:“北清老儿,没想到我广龙子还有突破之日吧?看我法宝龙羽扇!”
广龙子暴喝之际,身旁白光灼灼耀射四方,其周身数丈之内,竟叶碎风卷呼啸而起!那片片光影白鳞,竟然瞬间汇聚凝结出一条盘恒近三丈长的白蛟,直朝着北清道人怒啸袭去!如此仙术顿时惊的两军将士大惊失色,惊惧地望着那‘白蛟’激起飞沙走石狂风四溢,地面更是被白蛟翻涌肆掠,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而反观此刻的北清道人,却是惊恐地望着张开血盆大口怒哮而来的白蛟一动不动!此刻的他心中虽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因为就在方才他神识受到诡异的攻击之后,竟然丧失了行动能力!仿佛被人无形之中下了定身咒一般。
不由北清道人多想,‘白蛟’已将其缠绕吞噬,瞬间风解四散,只留下一片狼藉塌陷的地面与满地碎末血污!
周遭回归平静,擂鼓歇,号角声止,空际复云归,人海寂无声!
“锵!”长剑出鞘声骤然响起!
陶德持剑遥指已军心涣散的燕军,大喝而起:“北燕仙人已亡,传我将令,全军出击剿灭燕蛮,杀!”
“咚咚咚!”擂鼓声再次响彻天之桥外万里长空,铺天盖地的玄色浪潮怒哮着向着中间杂乱不堪的血色军阵席卷而去!
时间在金戈铁马中,嘶吼咆哮与哀嚎中悄然而逝,而那苍茫的号角声却再也未能响起。
申时,大战方止,燕军惨败。
此役,以燕军折损大半,三万将士被俘宣告结束。赵缴获辎重无数,最为重要的是此役缴获战马数万,赵地马场稀少,骑兵远不及燕国,有了战马便可训练骑兵弥补己短。
翌日清晨,赵镇北将军兴侯陶德,于天之桥外坑杀三万燕军,观者百姓无数,纷纷祭告死在燕蛮铁骑之下亲人的在天之灵。一时间哀者无数,白帆摇动,冥纸纷飞。
就在人们还在感念镇北将军陶德之际,陶德已率领大军进驻天之桥南部壁垒,伺机攻入燕地苍州。赵军携大胜之威,屯兵天之桥虎视北燕,一时间天下震动,陶德之名更是响彻南北!
天之桥南壁垒下,望着浩浩荡荡不断前行的玄甲长龙和军士们崇拜的眼神,陶德嘴角微微翘起。
身旁羽扇轻摇的广龙子,看了眼志得意满的陶德,恭贺道:“兴侯此役全歼十万燕骑,更是妙计收复失地天之桥,文韬武略古今罕有,日后兴侯大军所到之处必能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啊!”
陶德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笑容依旧的广龙子,随即摆手自谦道:“国师过了,此役全赖我王信任,国师之威,加之军士用命,非我陶德之功也!”
广龙子不置可否地摇了摇羽扇,陶德见此瞥了眼四周将校,随即对着广龙子一礼:“此番本将欲夺得天之桥北部壁垒,为我王一统天下之大业奠定基石,还望国师回得都城在我王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听得陶德之言,广龙子略一思量,便点头应下飘然而去。
见此,陶德望向众将喝令道:“大纛向前,于北部壁垒十里外扎下大营,待得攻城器械运至,日夜不休轮番攻城。”
话音一落,众将领命而去,中军玄色金底大纛缓缓前行。
......
数日后,赵国都城延平城。
王城,朝议大殿之内,此时已是满殿臣邦。左为文臣,右为武将,赵王懿正端坐龙椅之上,神采奕奕显得心情很是不错。
只见他望着文武百官,志得意满道:“兴侯果不负寡人之望,一举剿灭十万燕军,夺得失地天之桥南部壁垒,此刻正为我大赵开疆拓土攻取北部壁垒。诸位爱卿,都说说,寡人该如何赏赐陶爱卿和一众有功将士?”
赵王此言一出,满殿议论纷纷,老太监王继恩在旁正要喝止,却被满脸悦色的赵王挥手阻止。见王上心情大好,老太监也喜闻乐见,便静候在一旁。
等不过片刻,只见一中年文管越众而出,跪拜于地埋首山呼:“启禀我王,臣弹劾镇北将军兴侯陶德,有不臣之心。”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寂静无声。赵王眉头紧锁着望向那御使官,沉声道:“卿何故言此?可有证据?”
闻赵王隐有不悦之意,御使官抬起头来,毫不退缩道:“我王,镇北将军陶德,挟功自傲无我王王命,竟敢擅自调动二十万大军攻击北部壁垒此为一也;坑杀三万降卒不报,却引百姓祭拜,是为拉拢人心,此为二也...”
“够了!”御使官话未说完,赵王便怒喝而起:“陶爱卿在北疆浴血奋战,汝竟敢口出佞言?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临行前寡人授兴侯事急从权之司,还不退下?”
那御使官闻得赵王之言,顿时心中一颤,随即哭拜道:“我王,忠言逆耳利于行啊,陶德不臣之心已显,此刻二十万大军在手,军士敬服,北疆百姓拥戴,若是叫其再攻下燕地苍州,其威望将无以复加。届时....”
“住口!”赵王指向御使官雷霆怒喝:“若不是祖制不可殿斩言官,寡人必诛你九族。来人,将其隔去官身,贬为庶人,轰出去。”
顿时两名身高八尺的御林玄甲卫士冲入,不顾御使官如何挣扎苦谏,除去官身衣帽,随即押出殿外。殿内顿时为之一静,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待见得赵王稍显平复,众大臣连忙纷纷上奏要求封赏镇北将军等有功将士,赵王情绪也慢慢变得高涨起来。
只见赵王挥手止住奏议,威严之声响彻大殿:“传旨,加封镇北将军兴侯陶德,为镇北大都督,总督北疆兵马,赐......。”
听得赵王封赏,众臣无不震惊,这镇北大都督,就等于北疆军权皆在其手,那可是举国三分之一的兵马。可想而知,陶德在赵王心中的地位。
混迹朝堂的又有哪个是傻子?见此,老丞相抢先恭贺道:“我王得兴侯此等栋梁辅佐,定可承历代先王遗志,一匡天下。”
赵王听得老丞相之言,顿时双臂一开,开怀大笑:“好一个一匡天下!寡人定要一匡天下,纳北境三州合归赵统。”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拜伏山呼。
第一百零一章:星罗百里氏,墨灵唤死士
东州。
东州东临星辰海,西临中州为青丘山脉南北阻隔,南止九岳山脉。其内大多一马平川,中有一大江纵贯南北,为中部千里水木沼泽所断。上为孤江,下为死水。孤江北引泪孤海水,南灌水木沼泽,乃东州河洛之母,万水之源。
若问这平原地貌的东州有无山岭?自然要属那西边的青丘山脉。不过除此之外,在东北方亦有一连绵千里的山峦,名曰观星山脉。观星山脉横陈东州东北部半岛之外,将浩东半岛阻隔在星辰海上。
此刻夜幕深沉,星空璀璨,残月南悬。就在这连绵千里的山脉中有一高耸如塔的巨峰,曰星罗峰。
星罗峰上虽四季晴朗一览无遗,但却高不可攀凡人不可极也。其上灵气充裕如和风沐柔,当中筑有高台一座,四方立有冲天巨柱,拱卫上空一巨大的星辰流光河图,此曰观星台。四周方圆百丈环建宫阙亭台,名曰斗星宫。
此处,乃是山海修真者世家,百里氏的隐修之地。
星罗峰百里家族乃玄修世家,擅长观星辰变幻,感大地之气勾勒星图,悟造化之因果大道,迄今已立万载岁月。其所修心法神通皆如冰封霜雪般致寒至阴,如此也造就了百里家对于至阴之气极为敏感。
百里家虽只不过万载道延相传,却不容小觑。其族中数百年前曾出过一位险些渡过九九天劫的大能先辈百里无衣。
百里无衣天资聪颖,修道三千载参悟因果,料天下事如同仙神一般无有不验!忽一日他欲于观星台渡那九九天劫,就在其挺过第八十道天雷之际。长空之上,虚空劫云之中竟显露雷蛇万弧,似神罚欲要从天而降!
神罚未下,百里无衣已是遭受重创,霎那间他便中止渡劫,隐匿领域之内从而避过天劫。伤重后的百里无衣只留下一句。
“我百里无衣自命天纵之才,能料天下事,却料不得自己,天道何修?造化何演?因果凡力岂可窥呼?可叹可笑...”
自此之后百里无衣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如今百里氏当代家主百里岐长期闭关,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百里长空已是凝星五层修为,如今族中大小事务皆由其代为掌管。
此刻百里长风,正立于观星台上,那水蓝色的宽松长衫正糅合着松散飘逸的长发随风招展。他身高七尺有余,身型消瘦却肌肤如玉,面庞棱角分明,双目浩渺如星辰望向满天星斗。
此刻他那佩戴着星罗金指(类似护指套的法宝)的修长十指正不停腾挪点算,于星空中繁星之间,观星台上空拉出道道金丝光线相连,闪烁流光浮影挥动星辰河图!
“嗡~!”忽然!右上方一道流光丝线拉扯的星辰竟然剧烈震颤起来,带动周遭金线不停抖动!
“砰!...!”似琴弦崩断声响起!金丝星辰河图一角的星点瞬间化为乌有飘散夜空,荧光星辰坠落向北方。
百里长风怔怔地望了眼自己仍在颤抖闪烁荧光的双手,四方巨柱之上随之响起族中护法弟子们的惊疑之声:“少主,发生了何事?为何星图运转突然畸变?”
夜风拂动着他那飘逸的长发,百里长风俯瞰流星划落的北方天际。天之桥外一片漆黑,似蛰伏着无尽阴煞之气,正欲破土而出!
见此,百里长风剑眉一凝,惊疑而出:“好重的阴煞之气!难道是凡俗战事煞气太重,引来邪魔?”
不过片刻,他便大袖一挥双臂顿时展开,瞬间拉出十方金丝如弦,化作九尺星盘飞悬于空。
百里长风一跃而起,踏足金丝流光星盘之上,回首望向观星台下七名弟子与那巨柱之上的四名护法弟子号令道:“下界阴气滋长,恐有妖魔出世,星辰七子随我下界降妖伏魔,汝四人谨守观星台,若星图异变,即可助我等归位!”
说罢,百里长风背负双手脚踏星盘,乘风驭空带起道道星
辰流光而去。仰望浩瀚星空,只见得道道星辰流光自星罗峰巅如银河般流淌于茫茫夜空之上,向北而去。
......
夜色阴沉,如浓墨重染弥散覆盖着天地。巨大的残月孤零零地盘悬在天之桥外上空,躲藏阴云之后,光线暗淡,大地仿佛九幽冥界一般。妖异的黑色迷雾所过之处皆冰霜附着随即枯萎,就连草木和磐石都开始溃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朽之气。
“咔~!”雷鸣电闪,周遭瞬间苍白,巨大的方形坑洼骤然显露,黑云覆盖蠕动,断石之上静立一满身黑气如墨液的人形身影,霎那间回归漆黑!无尽的黑暗之中凄厉的风声呼啸着,似游魂厉鬼欲要挣破地狱的枷锁重返人间一般。脚下微微颤抖着,黑影婆娑着不甘地撕破大地的阻隔,划破夜色的安宁。
“砂!砂!...!”枯枝般腐朽的手臂,穿破腥臭的泥土伸向天空。巨大的万人坑上破土之声不断响起,丝丝黑气墨云缠绕的尸体挣扎着爬出‘地狱’来到人间。破碎的甲胄下的肌肉不断收缩,喉咙里震颤着怪异的声响,一张张深陷的眼眶缓缓撑开,凹陷的眼球闪烁着幽芒无神地望着断石上的那道双臂张开的墨色身影。
“咔~!”又一道闪电亮起,三万道死去的身影诡异地静立在大地之上,令人不寒而栗!
凛冽的夜风裹挟着雨点呼啸肆掠,一道飘逸的身影脚踏金色光华如流星般自长空而来,当闪电平息后一同隐没在夜色中。
望着眼前无尽的‘燕军’与那蒸腾不息的黑烟墨云,如游魂般在尸海中缠绕游梭,百里长空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重的阴煞之气!残魂鬼泣,逆转因果!”
身后‘喑喑’如星鸣声响起,七道飘逸的蓝衫身影相继来到他身后,一人惊疑道:“少主,此地阴煞之气极重,定是妖魔邪修作祟!”
不消片刻,只见三万‘燕军’仰天嘶吼,如九幽鬼泣般带起墨云四溢,黑气乍空!
见此百里长风顿时惊醒,十指瞬间翻动,手臂挥舞如拂动瑶琴一般,与身后七子拉出道道金丝光华,镇封煞气的同时断喝道:“何处邪修,竟敢违逆天道修此邪术?!”
百里长风话音一落,天地之间便忽然回归寂静,风消,音止,墨云依旧。
浓墨般的阴云散开,现出断石之上一道漆黑的身影如九幽鬼泣般,闪烁幽芒桀笑望来:“天道?天道在我,在我墨灵一族,你们...才是逆天邪修!”
百里长风顿时一惊,传音星辰七子道:“汝等继续镇封阴煞之气,此人由本少来拖住。”
见七人依令行事,百里长风望向那漆黑的墨灵族人,凛然道:“原来你是墨灵一族的魔修余孽,哼!我百里氏世代参悟因果大道,修阴补正之术,乃山海名门正道,又岂会是你等妖魔邪修?可笑至极。”
只见那漆黑身影不管不顾任由那星辰七子施为不说,竟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既如此汝祖怎会受那神罚?又怎会渡不过天劫?因为你们才是异端邪修,不为天道所容!”
百里长风闻得此言,顿时一指青丘方向:“一派胡言,岂不闻五行宗萧宗主飞升之事?”
漆黑身影似是也望了望他所指的方向,沉寂片刻讥讽道:“五行宗不也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给灭了吗?谁是正谁是邪?亦正亦邪何人定?飞升之术何其诱人,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汝等不过是一边忌惮强者,一边又窥伺他人之物的伪君子罢了。亦如十万年前,忌惮我强大的墨灵族!”
闻得这墨灵族余孽狡辩之言,百里长风剑眉颤动怒喝道:“强词夺理,邪魔受死!”
说着他便飞纵而起,双臂交错展开,十指划过带起道道金色冰晶流光,于半空之中交织而出一张丈许的星辰镜面罩射而下!同时断喝:“星罗封金咒!”
见星辰镜面盖顶而下,墨
灵黑影忽然仰天桀桀怪笑起来!待得百里长风那闪烁金芒的双手,推着流光星辰呼啸而下直至自己头顶三尺之时,他只单手擎天而起,乌光于五指间骤然乍现!
“嗡!~”一声仿佛来自幽冥地狱般的嗡鸣声响起!
那盘恒四周的墨云汁液便瞬间有了生命一般,如黑莲般喷涌而出于上空绽放开来!瞬间向着措不及防的百里长风吞噬而去...!
百里长风惊骇而出:“你是...啊!”
“少主快走...!”
......
阴风阵阵,黑夜通幽。
天之桥外,坑杀三万燕军之地,大地仍旧浸泡在阴暗之中,雨点自天空坠落。此刻三万‘燕军’沐浴在寒冷的夜雨中,却纹丝不动犹如雕塑一般,只是那一双双闪烁幽芒的双目与那不断升腾的黑气,正昭示着他们自地狱而来,重返人间!
断石之上墨灵黑影周身云雾盘动,他静静地望着极远处夜空之中一道星辰流光穿梭而下,瞬间笼罩那狼狈逃遁的身影,转瞬消失无踪!
见此,墨灵黑影依旧静立不动,待得身前七具蓝衣尸体踉跄着爬起时,他终于发出肆意怪笑声伴随着雨幕融合在夜空之中,让周遭变得更是阴冷起来。
“有点意思....。”
......
星罗峰,观星台。
观星台边四根冲天巨柱之上正有四名身着蓝色飘衫绸带翻飞的弟子盘膝而坐护守四方,护卫中间律动运转的星辰流光河图。
忽然,星图之内一颗金色的璀璨星辰正光芒大作,闪烁不定。
冲天巨柱之上,四名星图护卫弟子瞬间双目暴睁,只见一白髯青年大惊失色:“少主危险,速速演射星图!”
听得号令几人如玉石一般的手指皆闪烁荧光,双目眼帘颤动,左手掐诀屈指浩瀚的星空,右手微曲摇动身前流光丝线,引动观星台上方光芒大作的星辰河图,发出喑喑星鸣之声!
“嗡~!”一道星辰光辉自星图内璀璨耀射长空,抛射向遥远的北方。
三息未到,“砰!”衣衫破损,面容惨白的百里长风摔落观星台上!
四人一见顿时惊呼:“少主!”
“噗!~!”一口褐红的血水顿时喷溅而出,玄石地面瞬间腐蚀沸腾起来,阵阵腐朽的气息弥散而出!
还不等众人惊诧为何只有少主一人重伤归来之时!只见百里长风大袖一扫,便将腐臭的血污挥去。
随即他面露狠戾地望向四人道:“今日之事,尔等若是传将出去,休怪本少无情!”
说罢,他转身向着斗星宫而去。
待得百里长风消失在斗星宫内,四人面面相觑,皆暗自疑惑,‘往日飘逸亲和的少主,何故性情大变?’
只见那白髯青年若有所思地望了眼漆黑的北方,叮嘱三人道:“少主发话尔等莫要多舌,我且去看看少主伤势。”
众人知道,这白髯青年非比他人,乃是自小跟随少主的亲随白风。白风深得百里长风信任,地位非比寻常,众人见白髯青年向着斗星宫匆忙而去,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便回转守护观星台。
斗星宫静阁外,白风正担忧地望着亭廊内那道显得很是颓然的背影,问道:“少主星辰七子呢?到底何人伤的你?”
只见百里长风依旧拿起一觚美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望茫茫夜空繁星点点,自嘲笑道:“何人?~白风,我祖父百里无衣何等天纵奇才,就是比那飞升的萧在天亦不遑多让。可到我辈之时呢?我却需星辰七子舍命断后,仓皇而逃如丧家之犬!~可笑,可叹啊!”
说着,他抓起身旁琉金酒壶,仰天一饮而尽。
白风闻听此言,顿时惊立在原地......。‘星辰七子各个都是凝星初期,竟连一个都未能回来!那对方......!”
第一百零二章:簪花断尘绸,悲鸣猪队友
青丘北麓。
传说在这青丘北麓云雾飘渺之处,人间凡尘之上,有那可踏云渡海的天外飞仙。在那山峦叠嶂之上,擎有数座剑峰如擎天耸立之柱贯彻云霄仿若天外天。传闻其上仙宗玄门耸立,可采天地无量浩然气,悟长生无极飞升之道。
五行峰如今虽已去其一,但却依旧巍峨高耸入云,奇石怪松间常有水榭瀑布穿云贯空,飞流垂落人间。峰峦错落间云烟浩渺隐现残破宫阙,断石盘空仙鹤临松柏,望空孤悲鸣。
五行宗破败的外室。
“咕噜~!咕噜!”
将最后一口酒灌入口中,洛羽背靠落尘松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酒葫芦,随手抛向前方。
“啪!”
酒葫芦划过空际落在了对面的小凡身旁,翻滚片刻便停了下来。
望了眼眉头微皱拿起空酒葫芦的小凡,洛羽仰天一笑:“拿酒来!”
小凡略有担忧地走来,蹲在一旁劝说道:“公子,不可再饮了,过量伤身。”
显然小凡的话,对此刻的洛羽并没有多大作用,只见他头靠落尘松仰望茂盛的枝叶下,那无数漂浮的丝绸与挂坠的‘尘缘’,呵呵笑道:“伤身?我这身还有何可伤?身心俱殇,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说着,他自怀中拿出一枚银黄相交的梅花簪,于朝阳下缓缓转自言自语:“望雪千羽念无瑕,伴梅一世待春华,多美的诗句,多么绚烂的簪花啊!是不是很美?”
“公子...。”小凡欲言又止。
洛羽报之一笑,随即踉跄着站起,望着手中梅花簪喃喃道:“簪花勿念落尘迟,恨不重逢未嫁时;断尘桥,落尘松,断落红尘归我宗。”
念罢,他缓缓拉过一道红绸,将梅花簪缠绕于上。
小凡一见顿时焦急阻止道:“公子,不可,灵儿姐若知你...”
不等其说完,洛羽已系好,望着那随风摆动的梅花簪,他摆手道:“尘缘与我随风落,她既已为人妻,我又何必纠葛?”
小凡不甘道:“那也不能委屈了公子。”
洛羽摸了摸她的脑袋,随之一笑:“凡尘已落何来委屈?正如我过去所说,这故事与我虽不完美,但总归是个结局,那便祝福她吧。”
说罢,丢下一脸不解的小凡,洛羽脚步虚浮着走向残破的演武场。
盘坐于大青石上,望着满目疮痍残破不堪的外室,他那黑色面具下颤动的双目缓缓闭合。耳畔似仍有道钟悦耳的嗡鸣声和呼吸吐纳之声;还有比斗时金铁交击之声与欢呼之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仿佛还在眼前。
洛羽忽然睁开双目,扫向四周空空如也的演武场,喝问道:“张武呢?游家姐妹呢?同门尸首何在?”
小凡立于一旁,惊闻洛羽之言,望向血迹斑驳的四周,她忽然惊呼道:“公子小凡想起来了,你昏迷之时,丹老说来了许多煞气很重的人,将宗门之人的尸体全都运走了。”
闻得此言,洛羽暗忖道,‘许多?煞气!”
忽然洛羽想到刘长老曾说过,九岳君家虽是玄修,却人人以妖兽精血浸泡肉身,淬体铭纹,血煞之气极重......。
想到这,洛羽豁然站起咬牙恨声道:“九岳君家你灭我宗门竟连死者尸首都不放过,好歹毒啊。君家不灭,我洛羽何以告慰同门在天之灵?”
说罢,洛羽便在小凡惊讶的目光下,突然手握锈迹斑斑的问天剑刃,“噗~!”顺势拉下,鲜血挥洒而出激射在破碎的演武场上,随即血剑擎天明誓道:“山海有灵,天地为鉴,我洛羽歃血立誓,此生必灭君家,夷平忘妖城。有违此誓,天地不容,形神俱灭。”
待明誓完毕,小凡连忙拿出固体丹,就在她准备叫洛羽服下之际。只见洛羽双臂衣袖之内突然道道荧光丝线缠绕而出,包裹剑创之上!
见此,小凡顿时一怔,愣在一旁。而洛羽却是惊喜地望着荧光丝线缓缓修复创伤,激动道:“玄、白苏醒了!玄、白苏醒了!”
待见得洛羽手中创伤正在神奇的缓缓恢复,小凡惊讶的张开小嘴:“公子,这荧光丝线...?”
洛羽激动道:“这便是我双臂之上的游鱼纹,唤作玄、白,有恢复.......。”
将玄、白情况一一道出,小凡顿时明白过来。此刻洛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道道荧光丝线,心中满是期望,‘玄、白有恢复创伤之能,若让其成长起来,许能修复我丹田!只是妖兽如何寻找?再者以我现在凡躯,又如何斗得过妖兽!”
凝眉抬起头来,望见一脸好奇之色的小凡,洛羽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小凡,我们先回药园准备一番,明日前往青丘南麓打妖兽去吧?”
听得洛羽这没来由的一出,小凡为难道:“公子,你现在连野兽都打不过,如何打妖兽?”
“嘭!”洛羽挥手就是一个爆栗,没好气道:“本公子不行,你可是炼气大圆满。”
捂着生疼的脑门,小凡顿时醒悟,嘻笑着点头,显然没怎么在外走动过的她,很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说着,二人便要向后山走去。
可就在这时,小凡忽然警惕地望向山道方向!
只见得自山道处正走来人,二人身着褐黄长衫,袖佩兽皮护腕,披发垂肩。其中一人身背硕大的骨质巨剑,正一边听着身旁之人阿谀之言,一边傲然地四处打量。
洛羽头戴黑面半遮容颜疑惑地望去,当他看到那阿谀之人的面容与一身衣着打扮时,他顿时双目如剑,寒芒闪动,因为此人正是五行宗内室弟子周演!
洛羽没想到周演居然还活着,而且活得如此‘真实本色’,做了背宗投敌的狗!
此时的周演仍旧是炼气七层,与那同行的无垢三层君家子弟亦发现了洛羽二人。显然二人也没想到在这荒凉破败的五行宗旧地,居然能遇到其他人!因为就连他们,也只不过是途径此地,前来看看能否捡些‘便宜’。
五行宗虽已覆灭,但君家此役还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便不知为何匆匆撤离。话说五行宗十万载道统延绵至今又岂能没有宝物?身为五行宗子弟的周演自然听说过,五行宗内有天然的灵脉,其内灵晶多不胜数,高阶灵晶更是不在少数,只是所在何处却不得而知了。
除了灵晶,还有法宝神通等等,虽说陆长老自爆毁了剑道阁,但难免各洞府殿阁中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演二人便想来这碰碰运气,万一能捡个漏呢?
见得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男的看似毫无修为,头戴黑色面具,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正眼神冰冷地望着他们!而男子身旁的少女则一身劲装,头扎飘绫丝带,腰间竟然挂有两个乾坤袋!
见这少女不过炼气圆满,那君家之人与周演相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贪婪之色。随即二人望着洛羽与小凡,微笑着走来,同时周演故作和善一礼道:“在下周演正巧与师兄外出历练途经此地,不知二位道友是何玄宗世家?”
听得周演之言,小凡顿时想到桃花村时公子与她分析龙襄子的事!想到这,她紧了紧手中长剑,却被一旁的洛羽隐晦地按下!
洛羽想到此刻自己正戴着面具,周演认不出他身份,他便故作傲然沙哑声道:“道友?哼!吾乃云梁州,云家长老云中歌,此乃本长老小剑童。”
周演二人听罢顿时一惊,暗道,‘难道这看不出修为的男子是凝星强者!?且云家之人怎会在此?’
二人想到这,那君家子弟顿时紧张起来,可身旁周演却是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行礼道:“原来是剑修云家云中歌前辈,晚辈等久仰前辈仙风道名,敢问云前辈,不远万里前来这五行宗所为何事?”
洛羽岂能不知他是试探之言,顿时闷哼了一声,喝斥道:“~本长老行事,还无需向你这小小的炼气七层汇报吧?”
见这云家长老竟然一语道破自己的修为,周演顿时信了大半,惊惧改口道:“云前辈误会,晚辈对这五行宗还算熟悉,若是前辈想知道些什么,晚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羽沙哑着声音讥讽道:“哦?汝身为九岳君家之人,竟然对五行宗熟悉?奇哉...,不过也难怪,毕竟五行宗就是被你们君家所灭!九岳君家可真威风哪?”
此言一出,周演二人顿感其话中带有讽刺之意,可形势逼人,谁叫人家是云梁州云家长老呢?不说云家如今已是天机榜五大宗门世家之一,只说眼前这云家长老的修为,二人就完全看不出来!
见此,他二人只得尴尬陪笑。
洛羽见二人已被自己唬住,一边眼神示意身旁呆愣着的小凡,一边故作高深莫测道:“本想来这天下第一宗论剑一番,却不曾想...罢了,皆是定数。走吧,与这些小辈多说无益。”
说着,洛羽便率先向着后山方向走去,周演二人听得是面面相觑。可正当那君家子弟亦准备离开之时,周演却忽然觉得这‘云中歌’的背影很是熟悉,当注意到他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之时,他疑心又起!‘既然这云家长老要离去,不应该自山道下山吗?且这背影为何与洛羽那小子一般无二?还有那锈剑...!’
想到这,周演忽然试探性的大叫一声:“洛羽!”
洛羽无动于衷依旧前行!心中暗哼道,‘蠢货,早就料到你周演会有这招,雕虫小......!”
可还不等洛羽得意完,只听得身后跟随的小凡却是惊讶喊出:“呀!被发现了!”
洛羽顿时心中悲鸣,‘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与此同时,身后周演大笑道:“他就是洛羽,师兄快抓住他!”
那君家子弟一听顿时双目精光闪动,呼喝大笑声起:“真是天大的功劳啊哈哈哈!”
不用看,周演二人定然是向着他们杀来了!
洛羽是想也不急想,便被一旁焦急的小凡拉住胳膊就跑:“公子别傻啦?快跑,那人我看不出修为!”
闻得此言,洛羽顿时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悲鸣声出:“造孽啊~!”
第一百零三章:浪子有剑心,无愧是本心
周演二人正向着不远处的洛羽与小凡追来!
小凡焦急地拉住洛羽胳膊就跑:“公子别傻啦?快跑,那人我看不出修为!”
闻得此言,洛羽是欲哭无泪,暗道,‘我的姑奶奶,我傻?你家公子都要被你这股傻劲给坑死了!”
想到此番苦楚,洛羽顿生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悲鸣声出:“造孽啊~!”
虽说洛羽心中‘悲鸣’亦有些酒精上头,但他脚下却没闲着,那踉跄着逃跑的步伐硬是跑出了身旁小凡游影步的感觉,惊的身旁小凡还以为他修为恢复了一般!
“砰!”爆裂之声骤然响起!
前方后山密林外忽然一道乌光闪过,重物坠落地面激起碎石迸射四散。待尘埃落定,洛羽小凡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君家子弟正手持巨大骨剑,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望着那浑身闪烁乌光铭纹,灵力澎湃的君家子弟,小凡神情凝重悄声道:“公子,此人无垢三层,小凡拖住他们,你快逃!”
与此同时,身后周演亦持剑邪笑走来,显然是打算夹击活捉了他们。
洛羽知道以小凡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对付无垢一层还差不多,至于无垢三层,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何况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周演。
见逃脱无望,洛羽索性撩起锈迹斑斑的问天剑,洒脱一笑:“既然被认出,也无需逃避了?再者他们也不过人罢了。你拖住那君家蛮子,至于周演便交给本公子吧。”
说着他便转过身来望向一脸不屑的周演。
周演闻得洛羽‘豪言’,顿时取笑道:“洛羽,汝已被我君家老祖破了丹田,如今就是废物一个,还敢大言不惭与我周演一战?可笑至极。”
说罢,周演与那君家子弟大笑不止。
而洛羽却不顾一脸惊疑的小凡阻拦,嘲弄地望向周演:“周演,没想到你如今做了君家的狗,还是如此愚蠢,我不过是怕暴露身份引来些麻烦而已,你真以为我修为全失了吗?”
听得此言,周演顿时惊醒,这洛羽体质特殊原本就是看不出修为,想到这他警惕道:“你若不是修为全失,何故借机逃走?分明就是虚张声势!”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响起,洛羽忽然剑指惊疑不定的周演,讥讽道:“愚不可及,若我受神影强者一击丹田尽毁,又岂能得活?君风阳被隐世于此的强者重创才是真,他如此说不过是顾及一张老脸罢了。”
洛羽此话一出,身旁小凡顿时呆了,暗道‘公子这也太能忽悠了!”。
周演生性多疑,当初灭宗之时,君家老祖确是重伤急忙宣布撤离五行宗...!想到这他更是惊疑不定,身形警惕地向后缓缓移动。
虽说周演如此想,可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只见那君家之人怒喝道:“小子,就算你修为仍在又如何?也不过炼气大圆满,何况你手中只有一把废铁剑,又如何是我的对手?受死!”
说罢,他便举起手中巨大骨剑,带起道道乌光,劈斩而下!周演听闻‘废铁剑’,顿时惊醒,怒喝道:“洛羽,你敢嬉耍与我?找死,烈阳斩!”
顿时,一金一黑两道剑光暴掠而来!小凡想也不想便挡在了洛羽身前,娇喝道:“剑势流影!”
话音未落,她手中长剑应声而出,“嗖!”两道剑芒便已激射而出!洒向周演与那君家子弟!
“噗!碰!”周演不过炼气七层又如何抵挡得住如此凌厉的剑芒,自己的烈阳斩金芒不仅瞬间告破,就连灵力盾都未能阻挡分毫!剑芒入体声响起,前冲之势的周演瞬间倒卷撞击在破损的演武场上,显然是伤得不轻!
而与此同时,那破入乌光的银芒却在一声金铁交击声后彻底销声匿迹。还不等小凡再有反应,那乌光剑刃已斩到近前!
小凡亦寸步不让,舞动手
中长剑一连洒出八道剑芒,瞬间凝炼而成一道二尺剑光迎刃而上!
“锵!轰~!”金铁碰撞声响起,银芒已逝,乌光大展!
小凡洛羽双双倒飞出去,砸落在一块大石之上,石面寸寸皲裂!
“噗~!”洛羽背撞大石,顿时口吐鲜血。而身前为他挡下全部伤害的小凡,则浑身浴血晕厥过去!
“咳咳...!”
洛羽咳嗽着将小凡抱入怀中,呼唤道:“小凡?小凡?”
摸了摸鼻息,见她只是晕厥,洛羽便艰难得杵剑而起。他瞥了眼不远处正捂胸呕血大笑的周演,随即望向持剑傲然而立的君家男子。
见此番自己已再无脱身之法,洛羽索性背靠大石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惨白却很是俊朗的脸庞。同时他很是隐蔽的将五色石手环连同那面具一起丢在小凡身旁,对着那君家男子道:“你们要的是我洛羽,她只是个小女孩,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说着洛羽将问天剑架在自己脖颈动脉之上,殷红的鲜血隐隐浮现!见得洛羽如此,那君家男子,讥讽道:“你凭什么与本修谈条件?我只要动一动手指,便可将你捏死!”
洛羽报之一笑:“就凭君风阳更想要一个活着的洛羽!”
见对方眉头一锁,洛羽顿时作出欲要自刎的动作,那君家男子顿时喝止道:“本修答应你!”
闻得对方应下,洛羽却没有松下手中问天剑的打算,而是扫向二人咬牙道:“你们必须立下道誓,快!”
二人一听,心中顿时恼怒。修者吞吐天之灵气,感悟天道,在山海修真世界,若是立下道誓而不应之,则必为天道所不容。轻则道心不稳滋生心魔,永无寸进之机;重则天劫雷罚神魂俱灭!
闻得洛羽欲要他们立誓,君家男子自然心中极不情愿,可一想老祖在意的乃是这洛羽,又不是这少女,放了又有何妨?想到这,他便歃血明誓道:“我九岳君家...!”
而就在洛羽精神正集中在君家男子身上之际,不曾想一声饱含恨意的怒喝声自身旁两丈外突然响起:“洛羽,去死!”
只见得不知何时受伤倒地的周演,竟然带起道道烈阳般金光剑刃劈斩而来!
那君家男子显然没想到周演会乘自己明誓之际偷袭洛羽,此刻他正惊讶地望着眼前一幕。而洛羽也没想到周演对他有如此恨意,竟然不顾后果想要致他于死地!要知道君风阳可一直想要得道五行开天经,搜魂虽说也能得到,但也可能会导致缺损!所以君风阳自然是希望活着的他更好。
而就在周演的烈阳金刃当头斩来,洛羽猝不及防以为必死之时。
忽然!“锵!”剑啸声自长空响起!
“~喑喑喑!”只见漫天湛蓝剑光罡气,似九天揽月,拂云摧日一般呼啸而来!
洛羽只觉眼前无尽湛蓝流光穿梭四散而过,带起道道劲风,瞬间穿过那怒喝而来的周演与满脸惊骇的君家男子身体!
“砰!砰!”倒地声响起!
周演二人双眼已一片灰白,似是被那蓝色剑气带走心魂一般!此刻的二人身体看似完好无损,却早已经气绝身亡!
“喑喑....!”湛蓝剑气划过长空,没入山道处正缓缓走来的一位俊美出尘的男子心口之中。
男子长发未束,乌发随风轻拂,其肤白如雪面容俊逸超凡,且棱角分明,就是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他一身云白长衫,外罩飞云披风正微微摆动着走来。
见得这神秘的俊美男子到来,洛羽顿时暗舒一口郁气,随即面露疑惑地望向他。
只见那飘逸出尘的身影缓步于残破的外室演武场上,望着这满目疮痍的五行宗与那远处残破的孤零三峰,他手抚古松针叶惆怅道:“一身剑气苍松映,万剑归心问剑心......云舒叔父,剑南终
究未能与你见得一面。”
听得此言,洛羽惊呼而出:“无尘浪子云剑南!”
云剑南那无神的双目中略显忧郁地望向洛羽,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询问道:“小友认识云某?”
不等面色苍白的洛羽说话,云剑南很是体谅地点了点头,自问自答道:“青云榜?是了。”
见这传奇般的人物云剑南轻描淡写间便解决了二人,此刻还自问自答,洛羽先是一愣神,随即有礼道:“多谢云兄出手相救。”
云剑南正痴痴地看着这破败的十万载剑宗,听得洛羽之言,他摆手黯然道:“你是五行宗人,是云舒叔父的后辈弟子,救你举手之劳。对了,云舒叔父也就是你们的老祖,葬...在何处?”
听得云剑南问起云舒师叔,洛羽一边很是自然的戴上石手环与面具,一边望着昏迷的小凡埋首道:“君家未留下一具尸首,云舒老祖...。”
闻得洛羽此言,云剑南顿时眉头锁的更深了,显然他没想到君家会如此歹毒,随即叹息一声,又似自嘲道:“君家,君风阳纵使你修得大道千载万载又如何?亦斩不了利欲熏心,断不得爱恨情仇,又何以渡己飞升?天下浑噩如是,云剑南亦如是...,得道飞升之术又有几人能悟?五行宗虽灭,却依旧为天下之冠?”
闻得云剑南之言,洛羽淡淡道:“有我一日,五行宗依旧在。”
云剑南回头望着此刻正抱着一位小女孩垂首而言的洛羽,从这少年淡淡的话语中,他似是感受到了一股凌厉不屈的剑意!云剑南不明白这么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怎么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沉默片刻,他望了眼洛羽手腕处那朴实无华的石手环与晕厥的小凡,意有所指道:“云某在山道之际已观察你们许久,你很不一般。”
见洛羽神情依旧毫无变化,云剑南便掀起衣摆席地而坐,随即抛出一颗丹药道:“让她服下吧,她伤势虽无性命之忧,但亦不可拖延过久。”
见眼前少年望着手中的丹药,迟迟未有动作,云剑南也不催促,只自顾自的仰天说着:“小友叫洛羽是吧?云剑南本想来这见一见从未谋面的云舒叔父,却不曾想......。小友应该与云舒叔父熟识吧?”
洛羽望着隐隐流露黯然之色的云剑南,他忽然想到云舒师叔曾对他提及过的云剑南种种,再看现在云剑南的神情,本能告诉他,此人对他没有恶意。
想到这,洛羽舒了口气开诚布公道:“云师兄猜的不错,我乃是五行宗第三十七代宗主钱接引的真传弟子,云舒老祖是我师叔。”
听得洛羽之言,云剑南难得的面有稍许惊讶,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称云某为师兄。如今修真界人人都想寻你,期望得到五行剑仙的飞升之术!虽说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处,但此地仍旧不宜久留,洛师弟你可有藏身之处?”
闻得云剑南之言,洛羽将丹药放入小凡口中,将她抱起,随即故作疑惑的问道:“云师兄就不想要飞升之术?”
听得此问,云剑南眼中依旧显得黯然,同时亦毫无贪欲地摇头道:“洛师弟无需猜忌,云剑南此时此刻道心已枯,剑心已灭。即便是向道之心犹在,亦该寻得自己心中剑道。大道千万,问天问地问本心,何问他人?云剑南此刻只想听一听云舒叔父的故事。”
洛羽刚刚迈出的步伐忽然顿住,他回过头来,微笑笃定道:“在小弟看来云师兄道心未死,剑心未灭,随我来吧。”
云剑南闻之顿时一怔,随即无奈一笑:“你不也是?只不过你暂时失了修为而已...。”
洛羽洒脱一笑:“不一样,不一样,我洛羽不问大道,不问天地,只问无愧本心。”
望着消失在林中的青杉身影,云剑南若有所思,随即沉默着向后山密林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残阳照情深,月下话长生
后山药园外。
在服用丹药之后小凡已然苏醒,却仍显得虚弱。洛羽搀扶着她,站在迷雾之外回首望着云剑南笑道:“云师兄可敢入这药园?”
云剑南望了眼眼前诡异升腾的迷雾,他隐隐察觉到这应该是一处迷阵,且异常强大。因为以他凝星七层的修为,竟然完全窥探不出它的真容!可想而知此迷雾应该是一强大的结界。
在前来五行宗的路上,他也听闻了五行宗被灭的大概经过。据传闻君家先是破坏了五行宗的护山大阵,才得以灭了五行宗。只不过最终君家却铩羽而归,就连老祖君风阳都伤重闭关。能让一位神影五层的强者重创,也就是说这五行宗内除了护山大阵以外,还有一处险境可重创神影修士,难道就是这此处?
为何云剑南会认为是有一处险境,而不是一位强者。很简单若真有这么一位,五行宗会被君家所灭?
云剑南听得洛羽调笑之言,他略一思索,便洒脱一笑:“有何不敢?”
说罢,他越过洛羽迈步迷雾之中。
见此,洛羽瞥了瞥嘴:“果然是个浪子。”
说罢,他亦扶着小凡步入迷雾之中。
......
酉时,藤蔓缠绕的石亭内。
红霞漫天,残阳斜照,余光挥洒亭间,扫过藤蔓覆盖的斑驳石面。潭水波光粼粼映照亭下正闲散坐卧仰天豪饮的二人。
这二人自然是回到药园的洛羽与云剑南,一番把酒长谈,尽述过往,倒是相见恨晚。
洛羽手握酒葫芦仰躺亭栏,望藤蔓拂摆,感怀道:“不曾想,你我境遇如此相似。”
云剑南放下酒葫,头靠石柱感怀道:“我云剑南身负家族振兴之责,你洛羽有复宗之任;我为情葬剑云海浪迹天涯,此生闭月不开无尘不出。你断尘桥畔,落尘松下,断落红尘归神宗,好一句‘簪花勿念落尘迟,恨不重逢未嫁时’。”
“咕噜咕噜~”酒香扑鼻而来,烈酒穿喉而入灼烧五脏六腑,洛羽呼出一口浊气,隐有醉意地指着云剑南喝道:“我洛羽丹田被废,灵儿已为人妇,尘缘已绝,斩了又有何妨?你无尘浪子资质修为天下冠之,佳人在南而期泣,何以优柔?何以婆妈?”
云剑南顿时沉寂下来,忽然他自嘲而笑:“是啊,我云剑南徒有虚名,有负音蓉,有负家族厚望,只得葬剑沉心,行尸走肉罢了。”
听得云剑南之言,洛羽踉跄着爬起抓住他的衣襟,拽住喝问道:“狗屁家族厚望,你是无尘浪子,天之骄子,你欲为之,何人能阻?敢爱不敢为,何以立天地?葬剑云海?我洛羽修为尽失也不曾舍弃手中三尺天罡,汝何以自弃?”
望着已是醉意上涌呵问不止的洛羽,云剑南反而感激道:“我总期盼着能两全,却总是两不相全,顾此失彼于我太难抉择,你说我又能如何?”
闻得云剑南之言,洛羽跌坐在亭栏边上,笑指他道:“这有何难?两家不过少一‘台阶’罢了。云师兄你去...你去寻了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医好吕师姐双目,再...再借此机入落月宗当个客卿长老便是。...落月宗得你复明吕师姐之情,自不好绝你之意。吕...吕师姐双目恢复,你云家自然不会反对,岂不两...全?”
洛羽断断续续的说完,便醉倒亭栏沉沉睡去!
云剑南解下披风盖在已然酣睡的洛羽身上,随即苦涩一笑:“师弟,我又何
曾不想?只是连仙灵宗都断言丹石无望,这天下又有谁能医得好音蓉双目?”
“狗屁!”
就在云剑南愁苦自语之时,忽然传来一位老者中气十足的声音!
不等云剑南有所反应,只见眼前一团迷雾乍现,从中走出一位背着双手身形佝偻的老者。
见眼前老者凭空出现在眼前,自己竟然未有任何察觉!云剑南顿时全身醉意去了个七七八八。
他连忙行礼道:“在下云梁州云家云剑南,见过老前辈,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很显然这佝偻老者正是丹老,只见丹老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什么云云云的?长得倒是白净,就是名头忒长了,麻烦!叫我丹老就行了。说说吧,小老儿帮你医了。”
“什么?”听得眼前佝偻老者之言,云剑南难以置信,随即惊呼而出。
此刻他才想起刚入药园时,洛羽曾提及过此地乃是五行宗药园禁地,里面住着一位丹道尊者。听得‘丹道尊者’他自是不大相信,神赐大陆尊者何其之少?何况还是丹道尊者?就是以丹道闻名的仙灵宗亦不曾听闻有尊者存在,所以他一度认为是洛羽夸大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寻思着要拜见一番,看其能否医得吕音蓉双目。可不曾想一入这药园草庐,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于是二人便来了这亭中喝酒话往事。
此刻,云剑南见这老前辈竟然主动开口要帮自己!他顿时惊疑道:“丹老前辈,您说什么?能治好音蓉的眼睛!可晚辈与您素未谋面,为何...?”
丹老望了望酣睡的洛羽,没好气道:“小老儿从不欠人情,你今日救了他二人,小老儿便还你一双眼睛,说说吧。”
听得丹老之言,云剑南心中了然,便将吕音蓉情况一一道出,丹老在旁也是听得仔细。云剑南说完,便期盼地看向丹老。
丹老砸吧砸吧嘴看向那落下的夕阳,最终叹息一声。
听得丹老叹息之声,云剑南期盼之色尽去,随后颓然一笑!石亭内亦随之安静下来。
待得片刻,丹老接着叹息一声,感叹道:“山海修真界竟然衰落至此,竟然无一人识得百花母体?可悲,可叹啊...!”
闻得丹老之言,云剑南暗自惊愕,此刻他眼中已是精光闪动,不及多想连忙问道:“丹老,何为百花母体?音蓉她双目有救?”
突遭打断,丹老瞥了瞥嘴,回头望了下满眼期冀的云剑南,没好气的道:“救?我先问你,你那道侣可是花容月貌?双目闭合,此时已有身孕?”
云剑南不知丹老所问何意,只得点头一一应是。见此,丹老再次叹息一声,开始说道这百花母体。
百花母体极为少见,万年不遇。顾名思义此体质只可能出现在女子身上,虽说百花母体乃是特殊体质,修炼资质亦是千年不遇。最关键的是其一生只可育一女,且亦是特殊体质,名曰心体。
心体,亦如其名,道心慧明悟性超凡脱俗,且承母之寿,寿元绵长。若不半道夭折陨落,则必有问道飞升之望。上古时期强者无数天才辈出,各种特殊体质也是有之,其中便出现过这样的体质,只是十万年前山海圣战之际,那位心体尊者不幸陨落,实为憾事。
再说回这百花母体着实奇特非常,虽天生双目失明却寿元无穷,且拥有此体质的女子皆花容月貌柔情似水绝艳天下。但,若是百花母体破了处子之身诞下孩儿,
虽可双目复明,却寿元不过百年!
听着丹老感慨万千的说完,云剑南跌坐亭栏,久久不语。
待得夜幕降临,望夜空繁星点点,云雾遮蔽残月,他忽然自嘲大笑:“闭月不开,无尘不出哈哈哈~!云遮月呀,云遮月啊!云剑南,你为一己**,致使挚爱之人寿不过百,何其糊涂?你又有何面目再去相见?”
说罢,他面若死灰,丹田内已是星辰闪烁,周身无风自动长发四散,身前瞬间闪现一把蓝色风影剑光,直插自己丹田而去!
“喑~!”一声剑啸声响彻药园!
见此,丹老叹息一声单手一指,那蓝色剑光便空悬于云剑南丹田处不过一寸之地!
云剑南见他的心剑竟然在丹老一指之下,便与自己失去了联系。他并不惊讶,只颓然道:“丹老,我云剑南不负佳人白首之盟,甘愿自废丹田百寿而终,万老前辈成全。”
见眼前小子竟然如此痴情,丹老单手一握,那蓝色剑光便瞬间消散,随即他宽慰道:“小老儿答应复她双目,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那小老儿便助你续她一命,还你人情。”
闻得此言,云剑南当即一愣,立刻跪拜于地,叩首道:“老前辈您若能续得音蓉寿元,云剑南愿永生侍候在旁。”
丹老顿时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起来吧,小老儿恩怨分明,无需如此。只是续命之法虽有,但炼制丹药却少了一物,需要你去取来。”
云剑南焦急的问道:“不知是何物?云剑南自去取来。”
见此,丹老点了点头,坐在熟睡的洛羽身旁反问道:“上古五方神兽你可听闻过?”
望着微微点头的云剑南,丹老便知其知之不详,便谈起了这上古五方神兽。
十万年前,上古时期。
那时的山海还不是这般模样,上古灵族强盛,人族相对中庸,那是一个仙门道宗世家林立的时代。其中也不乏神兽种族,而最强大的自然是五方神兽灵族。五方神兽拥有最精纯的上古血脉,其实力已凌驾于尊者之上,分别为:中土黄龙一族、东扶桑角亢一族、南火涅赤光一族、西铁羽娄白一族、北重水玄冥一族。
十万年前山海正邪圣战五方神兽灵族死伤惨重,之后更是受命镇守山海四方,护卫结界封印墨灵一族于神赐大陆之外。从那之后,神兽一族便从神赐大陆上销声匿迹了。
说到这,丹老便止住话头,望着云剑南道:“而你需要找的物品,便是那玄冥之血所化的至宝玄水!”
闻得丹老之言,云剑南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怪他会有如此反应,要知这五方神兽哪个不是超越尊者的存在。别说是他这凝星期的修士,就是尊者亲往也不敢说能取到神兽的血啊!
望了望云剑南的表情,丹老呵呵笑道:“小老儿知你心中所想,不过你也莫要灰心。那玄冥十万年前便已垂暮老矣,且有伤在身,想来身旁玄水不少呵呵~。你去极北寻得重水之地,取它个几壶回来又有何妨?你要明白,那玄水有开造化之功,益长生之效,无此为引不可炼就长生金丹。”
听着此刻丹老无比轻松的说着,云剑南无奈苦笑,暗道,‘若是遇到神兽大不了拼了性命求得玄水。可您老倒是说个详细位置啊,这极北之地如此辽阔,茫茫无尽的星辰海让我如何寻找?’
可就在丹老说到长生金丹之时,云剑南忽然惊诧道:“老前辈,您是仙灵宗人!”
第一百零五章:醉卧揍老头,阴阳二代说
夜色深沉,残月悬空。
亭下,云剑南惊诧道:“老前辈,您难道是仙灵宗人!?”
丹老苍眉一皱,疑惑道:“仙灵宗?仙灵宗很厉害吗?”
见丹老神情疑惑,云剑南更是疑惑道:“老前辈,仙灵宗乃五大宗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其炼丹之术冠绝天下。”
说着,云剑南见丹老似在思索,便接着道:“前辈方才所言长生金丹,正是仙灵宗祖师所创。只是金丹之术如今山海神赐大陆已无人会炼制,长生金丹也就成为了传说。”
“哦?”听得云剑南之言,丹老呢喃道:“怪哉~怪哉!长生金丹明明是师尊传与老夫的啊?难道师尊还传给了别人?”
想到这,丹老忽然盯着云剑南呵呵笑道:“云小子,你知道那什么仙灵宗开宗祖师姓甚名谁吗?”
云剑南闻之自无不可,于是点头道:“据闻仙灵宗开宗祖师名叫魏长青,丹道修为登峰造极,金丹之术更是炉火纯青......!!”
就在云剑南诉说之时,忽然身前丹老竟然一跃而起,神情不断变幻,口中不停呢喃道:“魏长青!魏长青!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魏长青你怎会金丹之术?你到底是谁?”
见丹老忽然变得癫狂语无伦次起来!云剑南连忙上前询问道:“前辈?老前辈你怎么了?”
“滚开!”丹老衣袖一挥,一阵散发着丹药香气的迷雾飘散而来,瞬间云剑南便倒卷出亭外!
他口吐鲜血,剑眉深凝地望着此刻已是癫狂浑身迷雾缠绕的丹老。
只见此刻丹老已状若疯狂,不停呼喝:“魏长青你给我出来,小老儿要与你比一比...我......我是谁?”
他忽然抱着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靠在洛羽身旁不停的问着自己。而就在此时,不堪其扰的洛羽迷朦着双眼,醉醺醺地爬起,望着眼前丹老不耐烦道:“老头儿,别烦本公子,别别...别以为你是小乘...乘尊者,本公子就怕你?小心本公子...揍揍揍你,你信吗?”
状若疯狂的丹老听得洛羽之言,忽然似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扑了上来欣喜若狂道:“师兄,师兄你告诉小老儿,我是谁?”
听得二人一个醉言一个疯语,不远处嘴角盈血,受伤跌坐在地的云剑南是冷汗直流,暗道,‘洛师弟啊,你如今毫无修为,这醉了后怎得如此疯狂?居然敢扬言揍一小乘尊者!小乘尊者!’
云剑南难以置信地望着此刻正与洛羽‘扭打’在一起的疯癫老者!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言行‘古怪’的老者竟然是真是小乘尊者!
不等云剑南多想,此刻丹老与洛羽如凡俗之人一般‘扭打’在一起!
只见丹老一手揪着洛羽长发,一手抓着洛羽手腕疯癫着问道:“师兄,我...我是谁?”
洛羽不甘示弱,一把薅住不愿撒手的丹老的长须,嘿嘿醉笑道:“你是谁~?你是一...一精神分裂的老头儿,一个是丹老,一个是采药人呵呵呵...告诉你老头儿,我丹田.....。”
闻得洛羽之言,丹老顿时一怔,瞬间便在一阵迷雾下闪现出了石亭,同时大笑不止:“对对对,采药人,采药人!师兄丹田废了,小老儿得赶紧采药、炼丹,医丹田...。”
洛羽醉卧亭栏迷糊着呢喃:“老头儿,我有玄...白~。”
不等洛羽呢喃完,丹老便在云剑南惊疑的目光下冲出石亭消失在夜色迷雾之中!
见丹老疯癫般消失无踪,云剑南重新回到亭中,望了眼再次进入梦乡的洛羽,他将掉落在地的飞云披风拾起,重新为洛羽盖上,便靠坐一旁自言喃喃道:“洛师弟,你说的没错,你修为尽失也不曾舍弃手中长剑,不愿自弃?而我,佳人在南而期泣,我又何以优柔,何以立天地?”
沉默片刻,望夜空云雾散开,显露那轮巨大的残月,他坚定道
:“无论如何,我也要寻得极北重水之地,玄水我云剑南必取之。”
说罢,他便服下丹药开始打坐疗伤。
......
翌日辰时。
后山药园内一片宁静,其间百花争艳鸟语花香,水声潺潺云雾蒸腾而上,仿若世外桃源一般。
晨光洒落石亭,暖阳轻抚过少年颤动的眼帘。睁开双眼,洛羽抬手遮挡刺眼的金阳,望了眼宁静的四周。
靠起身来,一件如云的白色披风划落而下!洛羽疑惑地拾起,望着这飞云披风,他无奈一笑:“长相、修为、资质比不过也就算了,连酒量竟然都如此厉害,还让不让人活?”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洛羽向着茅庐走去。
“呀!公子你醒了?”迎面软香入怀,小凡顿时惊呼而出!
洛羽上下一阵打量,见她好似恢复如初,疑惑道:“伤势好了?”
小凡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开心道:“公子,丹老的丹药可比云公子的丹药厉害多了,如今全好了,你看?”
说着,小凡还不忘在洛羽面前转了一圈,洛羽一见笑道:“嗯,果然又像过去一样活蹦乱跳了!”
小凡一听顿时不乐意道:“什么叫活蹦乱跳嘛,我又不是小洛云。”
见此,洛羽揉了揉她脑袋,问道:“好了,云师兄呢?”
听得云剑南,小丫头顿时一惊一乍道:“公子不说,小凡险些忘记了呢,云公子一早便走了。”
洛羽顿时疑惑道:“走了?!”
小凡单指挠着脑袋回忆道:“嗯,云公子临行前让小凡转告公子,他要去什么极北之地寻找玄水...。”
闻得云剑南已经离去,洛羽望了眼手中飞云披风,看向北方幽幽道:“云师兄你一定能找到,因为你是云剑南。”
“师兄!师兄!”
就在洛羽向北而望出神之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丹老的呼喊声。洛羽刚一回过头来,便见得极远处的丹老,一步便已出现在眼前,带起阵阵扑鼻的丹药香味。
还不等洛羽开口,丹老便抓住他的手腕欣喜若狂道:“师兄,小老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洛羽挣扎着惊疑道:“想起来什么啊?让我先洗漱一番行嘛?”
丹老大手犹如铁钳一般牢牢不放,摇拽着洛羽大笑道:“师兄丹田,小老儿想起来了。”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不挣扎了,小凡眼睛亮了,丹老乐呵呵的笑了。可不过片刻,洛羽便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灌到脚。
只见丹老神秘兮兮的悄声道:“十万年前,也有一人丹田被废,最后机缘之下得到了一颗无名果实,食之丹田竟然奇迹般的慢慢修复了!”
洛羽连忙问道:“是何果实?何处所得?”
见洛羽如此一问,丹老顿时惊诧道:“对哦!是何果实?何处所得!”
洛羽、小凡目瞪口呆!丹老呵呵尴尬一笑缓缓松开大手。
待得沉寂片刻,洛羽叹息一声,对着面露尴尬的丹老道:“丹老,小凡我有事要说。”
说着洛羽便转身,向茅庐中走去。小凡乖巧的跟上,而丹老却是双眉紧锁着跟上,还一边不停嘀咕思考着什么。
......
“什么?!你要前往青丘南麓猎杀妖兽?不行!小老儿绝不同意师兄前往。”
将欲借助玄、白修复丹田的想法道出后,见眼前坚决反对的丹老,洛羽感激的微笑着说道:“丹老放心,不是还有小凡嘛?”
丹老望了一眼洛羽身后正洋洋得意的小凡,转顺便笑道:“就这傻丫头?嘴上功夫倒是能磨死人,可她修为连无垢都未到,如何能保护师兄?再者,小老儿给她的丹傀呢?她都能拿去看管药田!早知如此,小老儿怎么也不会让师兄出这药园。”
洛羽一时竟无言以对!小凡很不服气的嘟囔着嘴。
见丹老又要继续劝说,洛羽连忙阻止道:“丹老,我知道您不放心,可枯留药园之中,何时丹田可愈?宗门又何时可复?”
丹老顿时站起,坚决道:“小老儿不管,总之师兄不能离开药园。”
洛羽顿时苦笑问道:“丹老您是丹道尊者尚且一时无法,可以说我丹田已是丹石无救。如今玄、白尚在总是一线希望,如不试上一试,叫我苟活余生又有何意?”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最终丹老的叹息声响起,他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感怀道:“是啊,苟活余生又有何意?小老儿在此苟活十万载,终日与花草为伴,自己与自己说话,出不得半步......。”
听得丹老之言,洛羽歉然道:“丹老,我并非此意......。”
丹老难得清醒地摆手笑道:“无妨。小老儿知道你不是师兄,师兄早已...。只是你太像了他了,太像了...。苟活药园也罢,翱翔天际也罢,皆是选择。当初小老儿选择了生,苟活在此;师兄选择了死,长生于天。生亦死,死亦生,何为大道长生?修炼千万载飞升成仙寿与天齐,便可参悟大道吗?师兄常言‘不入轮回又何以证大道?’。十万年了,小老儿终究未能悟出。”
静静地听着丹老说完,回想自己混穿山海两世为人,洛羽喃喃重复道:“不入轮回又何以证大道?大道?这大道又是什么?”
丹老依旧望着天空:“这个问题我亦问过师兄,师兄说‘大者广而无极,道者承无极之途,是为万千法相如幻如虚,呼曰意,意者无量,无为虚,量为实,天地寰宇尚缺无为。’待我明白此意便可无惧结界离开药园。小友,你可知师兄何意?”
望着回过头来一脸期许的丹老,洛羽陷入沉思,‘大者广而无极,道者承无极之途,是为万千法相如幻如虚,呼曰意,意者无量,无为虚,量为实,地寰宇尚缺无为。这无为又是何意?为何二代宗主所言之道与这世界所说的五行大道不符?反倒是与我上一世道家之说相似?这世界不是天地之基乃是八种元灵吗?为何二代宗主要说大道无量?...剑意!阴阳合道!这世界为何只有五行,而无人提及阴阳?’
洛羽忽然想到二代宗主幻像所说的话语,突然之间他好似抓住了什么!在上一世,古人将万物分阴阳,划五行。可这一世却只有五行一说,他却从未听过什么阴阳之说。
想到这,他试探的问道:“丹老,你可知阴阳之道?”
丹老顿时疑惑道:“阴阳之道?阴阳有道?谶言,大道五行演天机,阴阳双生补天期吗?阴阳不是你的阳元神与阴元神体质吗?”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似是明白了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阴阳之道,也许应该是说这里的人不知此道,但不代山海世界没有阴阳。而二代宗主显然是参悟到了这阴阳之道,但他为何要入轮回?
洛羽越发迷糊了,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没抓住。而就在这时,丹老竟然再次‘迷糊’呵呵笑道:“师兄,阴阳好啊,阴阳体质多好,你有两个元神,待得阴元神觉醒,或可重塑丹田。”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知道他又开始犯糊涂了,于是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要不然我也不会决定前往青丘南麓猎杀妖兽。”
似是经过方才一番谈论,此刻的丹老也不反对了,只是凝眉道:“师兄若要去,小老儿也不阻拦。只是师兄这身体太弱,小老儿不放心。”
见此,洛羽苦笑道:“那丹老您要怎样才愿放我出这药园?”
丹老听罢,忽然笑道:“简单,师兄进小老儿丹炉之中,叫小老儿炼个七七四十九天。”
骤然听闻,洛羽与小凡顿时惊呼而起,洛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此刻正呵呵傻乐的丹老,道:“您老这是要把我当孙猴子,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
洛羽话音刚落,丹老震惊道:“师兄怎知?”
第一百零六章:上古无难体,地火焚我躯
药园茅庐之内。
洛羽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这丹老还真是打算将他放到炼丹炉中给炼了!
正在他疑惑丹老是否精神又出问题之时,丹老已抓住洛羽,皱眉道:“师兄还犹豫什么?快随老夫前往丹室。”
见此,洛羽岂肯答应?开玩笑,别说他现在毫无修为,就算有修为被炼个七七四十九日,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就在此时,身旁小凡忽然挡在洛羽身前,不停摆手乞求道:“不行不行,公子毫无修为如同凡人,怎可放在丹炉中祭炼?丹老前辈,您老就放过公子吧?若实在不行,就拿小凡去炼...。”
见得小凡阻拦,丹老顿时嘁笑道:“你?想得美!你一个剑侍身份的小丫头,岂能拥有无难体质?”
闻得丹老之言,二人顿时一怔:“无难体质!?”
看了看二人表情,丹老得意道:“对,无难体...。”
无难体质,乃是上古时期地灵族所衍生的强悍体质。相传无尽岁月之前,山海灵气充裕修真者无数,其中有一族,名为上古地灵族。这上古地灵族因为体质特殊无法吸纳天地灵气,自然也就不得修炼了。
然而他们却肉身强悍,可生撕妖兽,裂石断金,就连修真者都忌惮三分。上古地灵族倚仗强悍的肉身竟能直接吞噬妖丹,无视其负面影响不断增强体质,故称之为无难妖体。
上古地灵族虽体质强悍,但繁衍能力却是极差,再加上其天性暴虐残忍,为天下所不容。
就在上古地灵族面临劫难之时,其族中一人竟然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上古神兽!在吞噬了这神兽精血之后,这名地灵族人无难妖体竟然一跃突破桎梏,拥有了超越神兽的体质,几乎已踏入肉身成圣的境界,故称之无难圣体!
在拥有无难圣体之后,这名上古地灵族强者竟肆意屠戮修真者,残暴成性。最终被修真界联合神兽一族将其困杀!地灵一族也因此走向灭亡,自此无难体质便成了传说。
待丹老说完,小凡惊讶地张大了嘴,舒了口气问道:“丹老,原来您不是要将公子炼成丹药啊?”
闻得小凡之言,丹老顿时吹胡子瞪眼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小老儿怎会将师兄炼成丹药?”
这时,洛羽忽然反应过来期许着问道:“丹老,难道我也能拥有这无难圣体?”
丹老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立刻摇头道:“无难圣体...不不不..是妖体。”
不等二人再说,小凡便不满的嘀咕道:“妖体?这体质不人不妖的,那公子岂不是人妖?这得多难看......。”
洛羽顿时语塞,可丹老却是哼哼道:“妖有什么不好?有了这无难妖体,师兄不仅肉身强悍异常,同时还可吞噬妖丹提升体质,何乐而不为?”
听得丹老之言,洛羽暗自点头,心想‘若是自己拥有了这无难妖体,的确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他问道:“丹老,这无难体质,既然是上古地灵族特有的体质,我又如何能拥有?”
见此,丹老得意地抚摸着胡须,笑道:“十万年前,老夫于上古地灵族废墟之中偶得一保存完好的地灵族尸体,便顺手将其带回。这无尽岁月中闲着无事,小老儿反复研究发现,原来修士并不是不能拥有这无难体质。无难体质之强悍主要是源于其血脉之力,小老儿已经将其炼化成了一颗血丹。师兄只需将其服下端坐炼丹炉中,由小老儿祭炼七七四十九日,让其融入师兄血脉之中,便可成为无难体质!”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已心动起来,可身旁小凡却担忧着问道:“在丹炉内待上近两月时间,公子不会有危险吗?”
丹老顿时不悦:“小老儿岂会害了师兄?虽说过程痛苦了些,但绝对不会有危险。”
虽然丹老如此保证,但小凡依旧不放心地望向洛羽。
洛羽看着小凡微笑道:“放心,丹老说没危险自然是没危险,这无难妖体本公子要了。”
......
药园丹房内。
丹房四周封闭有如冰雪一般的晶石,顶有圆口可通内外。脚下一环形赤色石台之上正立有一巨大的三脚四耳古朴丹炉。这么久以来,洛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炼丹房,他没有想到丹老的炼丹之处居然在这药园的地下深处!小凡好奇的四处打量,一会儿摸摸温热的丹炉,一会儿翻弄着各色丹瓶灵草。
此刻丹老正在准备辅助灵材,一边不耐烦地‘驱赶’着小凡,对着洛羽道:“这丹室四壁乃是白玉冰晶所造,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可保持丹室温度,阻隔湿气。而这环形赤色石台则是赤火灵石,有加持稳定丹火的奇效。”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暗道这丹室墙壁与地面都如此不凡了,那这看似古朴的丹炉定然不简单。
于是他走到炼丹炉前,摸了摸温热的炼丹炉问道:“丹老,此刻这丹炉无火却触手温热,且铭文环布外形古朴定然不凡。”
丹老顿时转过身来,乐呵呵的道:“师兄玩笑了,这破丹炉连灵阶都算不上,乃是一介凡品。”
洛羽顿时惊诧莫名,他很难想象一个小乘尊者的丹修怎么会用一个凡阶的炼丹炉?
此刻就连小凡这十三岁的小丫头都不信道:“老前辈骗人,您老怎么会用凡品丹炉?”
望了望一脸不信的二人,丹老尴尬的笑道:“当初是有个厉害的丹炉,好像还是件异宝,叫什么封...封什么来着?算了想不起来,都忘了丢哪了~呵呵不过无妨,如今有无丹炉对小老儿来说影响都不大。”
听得丹老之言,洛羽小凡二人相识一眼,皆心中一颤,暗道您老这是什么记性?连异宝级别的丹炉都给忘了,这心是有多大啊!?
不等二人多想,丹老已将灵材分作四十九份摆放在案上,随即来到洛羽身前。只见他将一颗红艳如血的丹丸与一只冰寒刺骨的白色玉瓶放在洛羽手中,叮嘱道:“这便是无难血丹了,只要服下此丹,入得丹炉祭炼四十九日,将其炼化融入你血脉之中,你便拥有了无难体质。”
洛羽闻得此言,暗自点头的同时,望向那冰寒刺骨的白色玉瓶问道:“那此物又是什么?”
丹老一见,很是认真的道:“此物关系到你的性命,乃是冰心灵液,有封痛御火之效。要知道祭炼之时若无此物,师兄肉身将瞬间尽焚成灰烬!可只要服了这冰心灵液,便可在炉火中保留住内腑脏器与精血脉络...。”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与小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洛羽惊呼道:“什么?只剩内脏与经脉!丹老您确定这样我还能活?”
身旁小凡更是面露惊恐道:“这么残忍,连肉身都焚了,那得多疼,多......。”
丹老一听顿时打断小凡对着洛羽呵呵笑道:“师兄放心,有冰心灵液护体,疼痛虽有,但却可以承受。待得第四十九日丹火熄灭,便可重塑肉身,成为无难之体了!”
洛羽没想到这重塑无难体质竟然需要焚去自己肉身,只留下经脉脏腑,甚至连骨头都要焚毁!此刻若说他不紧张不恐惧那是自欺欺人,不过为了可以走出药园;为了能重获修为,又有何不能一试?再者丹老言之凿凿,想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洛羽坚定的说道:“丹老,洛羽愿往,即便化为灰烬亦无怨无悔。”
闻得洛羽此言,丹老抚须微笑点头,而小凡却是担忧不已。洛羽见了
微笑着揉了揉小凡的脑袋交待道:“苦瓜着脸做什么?放心,死不了,月余后本公子就是无难体质了,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小凡身为洛羽的剑侍,或多或少明白些洛羽的意思,她比谁都清楚公子是有多么希望重获修为。别说丹老保证没危险,估计就算是有危险,公子都会去冒险一试。
想到这,小凡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勉强一笑。
望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小凡,洛羽轻轻地敲了下她脑门,笑骂道:“敷衍的丫头,出去吧,莫要在此打搅丹老。”
此次关乎洛羽安全,小凡虽有不舍,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丹室。
见她已离开,洛羽敛去笑容望向丹老认真道:“丹老,此法未有先例,应该不似您所说的那般毫无性命之忧吧?”
洛羽话音刚落,丹老随之一怔微微点头。
随即他洒脱一笑:“无妨,有危险才有机遇嘛。”
丹老听闻此言,点头笑道:“有理,师兄放心,虽说可能有些许危险,但有小老儿在...。”
......
炼丹炉内。
此刻洛羽已端坐丹炉之中,四周闷热难耐且一片黑暗,目不能视。
不过片刻,只听得丹老之声自外传来:“师兄,你先吞食血丹,血丹乃地灵族精血炼制,服用之后会气血沸腾狂躁不安,届时师兄只需将冰心灵液服下,便可压制狂躁之气,随后小老儿便可焚去‘阻隔’,祭炼你体内狂暴的地灵族血脉之力,助师兄反噬融合血丹内的血脉之力了。”
闻得丹老之言,洛羽自是应诺,随即服下血丹。
血丹不愧为上古地灵族精血所化之丹,入得体内瞬间便侵袭周身经脉血管之中,如同狂暴的野兽一般肆掠吞噬自己体内的血液!忍受着全身经脉膨胀欲裂的疼痛之感,洛羽将冰心灵液一口吞下。
寒流顺喉而下,刹那间竟然化作冰冷的雾气,四散附着余体内每一寸经脉内腑脏器!那狂暴翻涌的血气竟慢慢平静了下来,仿佛被冰封了一般!而此刻的洛羽已经如同一座冰雕一般,端坐丹炉之内无法动弹分毫!
显然丹老都将这一切观察在内,见得万事俱备,他佝偻着身体走上前来,大袖只一挥,便是一团迷雾飞像丹炉之下。
“轰!”闪烁幽蓝的火焰顿时爆开燃起,将本就白亮的丹房映照的更加通亮起来。
见得地火一起,那凡阶丹炉便瞬间一片通红,甚至隐有皲裂之声!
丹老也不惊慌,只口中喃喃不清,如火手印连连打出飞向丹炉四周,顿时那赤红如火的丹炉,竟然在那不断环卫转动的火焰符文下平静了下来。
丹老在不断打出手印,丹室内亦很是安静,但此刻的丹炉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此时的洛羽依旧无法动弹,似乎这冰心灵液不仅冰封了血丹中的狂躁之气,同时也封住了他的一切行动能力,甚至连发出声音都已成为了奢望!
望着眼前忽然通亮赤如岩浆一般的丹炉四壁,洛羽只觉一股针刺凌迟般的剧痛,瞬间罩遍全身!长发、衣物转瞬成灰,
“呲~!”怪异的声音响起,那是皮脂倒卷融化的声响!
火焰在眼前跳动瞬间如煌,自己竟然闻不到一丝血肉焦灼的气味,因为此刻的洛羽五感之器正融化挥发!难以忍受的剧痛仍然在持续,而他却连一声痛呼都叫喊不出!
眼前一片黑暗、静寂,疼痛瞬间消散!意识依旧存在,想来此刻自己的肉身应该已焚毁了吧!
正如洛羽所想,此刻的他肉身已然焚毁,只剩冰心灵液保护下的经脉血络与内腑脏器依旧持续运作着。
而那血脉中的狂躁血气,正在丹火的祭炼下不断融合。
第一百零七章:娄白神兽血,獒影啸雷劫
九岳君家,忘妖城。
忘妖城依山而建,环山而上,其山巅坦途如坪紫竹拂波,飞禽走兽虎啸猿啼,亭台楼阁无一不有。君家兴衰延连已然数万载,因其孤立蛮荒之地,居于妖兽纵横之处,故其修炼之道亦是异于常人。
君家皆以妖兽之骨淬炼法器,名唤骨器。同时又以妖兽之精血淬炼己身,故君家修士皆体质过人,相较其他修士要强悍许多。也因此,其周身肌肤皆有各色妖兽铭纹浮现,如此这般在这山海修真界倒也算是特立独行。
而君家有一禁地,乃是历代家主继承人洗身化纹之地,名唤金獒化生池。
金獒化生池隐于忘妖城中心妖王峰巅之上,此刻禁地之上空空如也,只当中有一小池方圆不过一丈。化生池虽小,其上却是金光闪耀,煌亮周遭。然而池内的‘池水’并非寻常之水,乃是七阶妖王金甲苍獒之精血炼化的金色血水。
山海世界妖兽繁多分为七阶,只有进入四阶的妖兽才能衍生心智,亦可称其为妖主。四阶的妖主其实力与圣堂期的修士伯仲之间,但妖兽的体质远强于人类修士,所以同等下的妖兽相较修士要强上一线,而衍生出心智的妖主,自然更是强大。
要想进化为七阶妖王,无一不是具有神兽的血脉。金甲苍獒身为七阶妖王,自然也具备了神兽的血脉!据说金甲苍獒体内流淌着上古神兽娄白的血液,虽然稀薄混杂不纯,但却足以叫其迈入妖王之列。
神兽娄白一族,乃西方守护神兽,属性金,主杀伐之气,周身银白如铁,形如虎却背生金羽双翅,动静之间可摧山倒海,金刃银芒可裂空破魂灭身成金,更恐怖的是即便修士的领域在其面前也可一刃破之,可想而知神兽娄白一族的强悍!
而金甲苍獒体内虽然只是流淌着神兽娄白稀薄的血脉,但却不容小觑,防御力惊人不说,其实力绝不在玄尊者之下。君家先祖能将金甲苍獒灭杀,淬炼其精血,可想而知君家能延绵数万载岁月,亦非偶然。
言归正传,这金獒化生池乃是金甲苍獒精血所化,为君家历代家主继承人锻体淬纹之处!铭纹对于君家之人来说犹如本命法宝,获得一个好的铭纹,如同资质重铸一般。
此刻,金獒化生池内金色血水翻腾不息金光闪耀,其上铭文不断浮现转动,其内正有一浑身**的青年男子端坐其中。金色的池水沐浴周身,他浑身不断的抽搐震颤着,体内骨裂声不断响起!
“啊~!”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声自妖王峰巅上的‘金獒化生池’中响起。
闻得嘶吼之声,禁地之外的君家家主君不疑眉头微蹙,身旁君不惑嘁声嚷嚷道:“小小疼痛便受不得,如何能做得我君家未来家主?”
君不疑望着金光大作的化生池内的身影,淡淡道:“不惑,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过去君家亏欠他太多,他也承受太多,这化生金纹是他应得的。”
闻得兄长之言,君不惑不屑道:“这本该是岳儿的,他不过一杂...!”
“住口!”不等君不惑说完,君不疑面露狠戾的望来,沉声纠正道:“君岳死了,君山也是我儿,亦是你侄儿,他这一入化生池君家日后也是他的,这是老祖的法旨。”
君不惑顿时心有不甘:“可凭什么?”
转头望向那道道金光,听着禁地内传来的嘶吼之声,君不疑淡淡道:“就凭他在五行宗
蛰伏多年,不仅骗过全宗上下,更是一举破坏护山大阵,杀了青叶子使得五行剑阵溃散,要不然你认为你我还能站在此处?”
君不惑顿时语塞,随即沉默。
见此,君不疑感叹道:“他自小便被送入五行宗,形同死间,我君家亏欠于他,他能有今日实为不易。我君家讲究血脉正统,虽说山儿之母乃是门徒出身,但他毕竟是我长子,亦是你这执法长老的亲侄儿,今后我不想再听到非议之声。”
闻得君不疑之言,君不惑浓眉颤动,随即叹息一声:“~不惑明白。”
而就在君家家主君不疑点头之际,忽然禁地之内,似狼嚎虎啸声响起!晴朗的长空之上顿时乌云密布,闷雷滚滚而响!
望着妖王峰上空骤然密布的乌云,君不疑眉头紧锁道:“劫云!看来山儿要突破进入凝星之境了。”
君不惑亦是浓眉深凝,望向越发厚重滚滚的乌云,喃喃道:“小子有种,竟敢在脱变化纹之际渡劫!”
就在二人惊叹之际,忽然那头顶如墨般厚重的劫云开始旋转起来,如同漩涡一般越发狂暴,那闷闷作响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忘妖城。
此刻,城内之人无不仰头,惊讶地望向妖王峰上空那巨大的黑色烟云漩涡!
不消片刻,漩涡周遭银弧蓝芒闪动,汇聚向漩涡中心!
见得此番景象,君不疑担忧道:“一九天劫,共计九道,需要肉身硬抗之。山儿未有任何护身法宝,却选在此时渡劫,难道...?!”
君不疑似乎想到什么,惊讶出声。
身旁君不惑后知后觉道:“难道他想效仿先祖,借助渡劫之机,激发潜能吞噬精血蜕变返祖!”
望了眼那雷云滚动的苍穹,君不疑看向远处化生池中金光沐洒,长发舞动的身影。
他忽然哈哈大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不愧为我君家子!”
“咔!”君不疑笑声未罢,便是一道银蛇电弧自劫云漩涡中心轰击而下!君山沐浴金光之内,四周铭文旋动。他望着那一人粗的银白电弧罩击而下,竟然毫无惧意,浑身金色铭纹大展浮现体外!
“轰~!”电弧小蛇缠身绕体,皮肤寸寸皲裂,鲜血淋漓。君山咬牙硬挺,狠戾地望着苍穹之上的巨大黑色漩涡,竟然疯狂的仰天长啸:“~区区雷劫也不过如此!”
“咔!~咔...!”似是被君山的叫嚣之言激怒,苍穹电弧不断闪烁,一道道劫雷不断劈下!在君家之人惊呼声中,竟然不曾停歇一连落下了七道银色劫雷!至此九道劫雷已去其八,而此时苍穹之上乌云更密,雷声更响,漩涡中心更是蓝色电弧喷涌闪烁!
妖王峰巅之上,君不惑望着已然趴倒在化生池中奄奄一息的君山,终于急呼道:“大哥,一九雷劫前八道都算不得什么,合在一起都比不过最后一道。能扛住八道银雷君山已到极限,若是第九道降下,他必死无疑!”
身旁君不疑背负双手,虽十指紧握,却面容平静地望着缓缓撑起身体的君山道:“渡劫已经开始,若是强行闯入,只会增加雷劫的威力。此刻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别无他法。”
闻得君不疑之言,君不惑亦是明白,毕竟他们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只是不似君山这般毫无准备,便骤然渡劫。
此刻化生池中,君山颤抖着站起身来,望了望浑身血肉翻卷,感受着刺骨的剧
痛传遍全身,他忽然神情狠戾,再次仰天长啸:“再来!”
声罢,化生池内金色血光竟然瞬间乍起,呼啸缠绕其身,如金甲一般闪亮躁动,金芒更是耀射长空,浮现道道黄金铭纹!
“咔!!”一道巨大如柱的蓝色电弧倾泻而下!
君山长啸不断,头顶黄金铭纹震动不息,竟然瞬间幻化出一头似狼似虎的黄金巨兽幻影,冲天怒哮而起扑向长空灌顶而下的蓝色劫雷!
“轰隆~!”
劫云散、雷声息...,长空复流云。
......
妖望峰,化生池内缓缓走出一身着内衫,身姿挺拔英武的青年男子。他双眉浓郁隐有白金之色闪烁,眼眸狭长,闪烁鎏金之光,周身黄金铭纹跳动,犹如金身罗汉一般,此人正是渡劫化生成功的君山。
见得不远处君山的变化,君不惑顿时难以置信道:“金獒虎啸,眉生苍金,返祖之象!”
正如君不惑所言,此刻的君山正是因化生池之洗髓伐络重铸铭纹之机,硬抗天劫体质得以脱变,竟隐有返祖之象!
君家祖先灭杀金甲苍獒之后,独创精血铭纹之术,其所沐之血自然最是精纯,铭纹脱变也最是强大。传闻君家祖先双眉呈现苍金之色,仅凭肉身便可与同阶修士抗衡,立于不败之地,可想其威!
待得那金獒幻影收入体内,金色铭纹慢慢褪去,只见周遭灵力与金色血气更是疯狂涌入其体内......。
片刻之后,待周遭恢复平静,君山缓缓睁开狭长的眸子,望了眼远处一脸惊愕的君不惑,随即微微一笑来到二人跟前,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叔父。”
见得君山方才那满身金纹,幻化而出的金甲苍獒幻影,君不疑大笑道:“很好很好!山儿你得以脱变返祖,日后定可振兴我九岳君家!”
闻得父亲君不疑之言,君山微笑道:“父亲放心,孩儿定要重振我君家,入得青云榜,让我君家登上天机榜。”
见此,君不疑大感快慰,身旁君不惑是一改先前,此刻已对君山的话深信不疑,即便是平时冲动暴怒的他亦明白返祖意味着什么。在君家数万年岁月中,也出现过几名脱变返祖的先辈,后来无一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就在此时,君不疑望着越发英武的长子,抚须笑道:“很好,山儿你如今已是凝星期,待得休息几日稳定了境界,为父有件事要你去办。”
君山此刻虽显得虚弱了些,但他刚刚突破凝星之境,又得以返祖体质,心中正是振奋之时。
闻得父亲君不疑之言,他自信道:“父亲尽管吩咐便是,孩儿定然办妥。”
见君山信心满满,君不疑点头笑道:“也没什么,数月后灵州仙女泽开放,听闻于仙女泽畔聆听仙音有机会参悟大道,此番就由你带族中子弟前往吧。幻天宫实力强大,我君家要与其多多亲近。听闻那天后之女最近喜好搜罗妖兽,你何不成人之美?具体事务就由你叔父一一道明吧,为父还要前往禁室为老祖护法。”
说罢,君不疑叮嘱一番便转身离去。
君山面露疑惑地望向君不惑道:“叔父,什么仙女泽?”
君不惑无趣一笑道:“一片水泽能感悟什么大道,嘁~谁信啊?叔父就与你说说吧......。”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妖王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