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9章 被老汪讹诈
老朱所言的绝密,就是关于太子朱标死的异样。
这一点郑长生早就知道,而且还是他发现了的。
可是对于汪广洋和李文忠来说,他们是第一次证实这件事。
之前虽然有风言风语的消息流传,可是谁也不能确定。
现在经过老朱的口说出来,这就是实锤了。
汪广洋饶是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了,但听到老朱沉痛的说出来,也不禁哑然失色。
李文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皇上,臣实难想象,究竟是谁对太子下手可有线索?”汪广洋沉重的语音,激起了老朱的眼泪。
老朱哽咽了,满朝堂中汪广洋现在是硕果仅存的几个老部下之一,又是他信任的人。
在他面前,老朱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伤痛之情。
“此事,咱已经交给雨浓去秘密调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要尽一切的努力协助于他。
咱当着群臣无法明说,只得以清剿弥勒教的名义授权给雨浓,以方便他查案。
但是你们两个要做到心中有数,无论是需要各部协助还是五军都督府支援,都要不打折扣的支持雨浓查案。”
李文忠红着眼睛,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胸口呜咽起来。
他跟太子朱标的关系很是莫逆,表兄表弟的血脉在那放着呢。
朱标之死,他伤痛了许久,现在老舅重提旧事,还言之凿凿的确认太子是被下了毒才致死的。
一下子激起了他胸中的愤恨。
“舅父,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要亲手宰了他给我那兄弟报仇雪恨。”
郑长生掏出手帕递给李文忠:“大都督,暂且止悲。你这一哭,皇上更伤心。
这件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追查到底的。”
李文忠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他老舅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
老朱就像是个拧紧了发条的钟表似的,一心都扑在国事上,身体虽然说没有油尽灯枯,可是也日渐苍老,在加上丧子之痛,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个时候勾动老朱的伤痛之情,不是明智之举。
汪广洋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表态了:“永和伯尽管查,如果有需要我从中协调的,尽管说话。”
老朱擦了擦眼角,轻咳了一声。
“你们三人要通力合作,务必把标儿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皇上!”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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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皇极殿,李文忠回去部署暂且不说。
单说郑长生和汪广洋,两人同行,都是回雨花特区的新宅子。
郑长生刚坐进马车,午牛挥鞭要走。
“郑老弟等一等,听闻贵府马车加装了‘弹簧’,遇沟过坎平稳之极,如履平地一样,能否让老夫体验一下,同乘可好?”
郑长生撩开车帘笑道:“不胜荣幸,午牛扶汪阁老上车。”
汪广洋让手下人赶车先行,他上了郑长生的马车。
进了马车,汪广洋:“哟,你果然是个会享受的人,马车里还有铜炉炭火,真是暖和啊!”
郑长生笑而不答,老汪主动跟他共乘一车,绝不会为了体验什么所谓‘弹簧’,也不是为了暖和,必定是有缘由的。
老汪笑呵呵的手捻须髯盯着郑长生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这一眼一眼的看起来个没完没了。
把郑长生都看的直发毛,“莫非老家伙是个玻璃不成?不应该啊,没听说老东西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呀!”
老汪虽然说有点老奸巨猾,可是人品、人性还是没的说的。
不过,郑长生还是下意识的离老汪远了一些。
“汪阁老,在下脸上莫非有花不成?”
“你看看,不是说过,我们以兄弟论交情吗?你这一句阁老,是要拒老哥我于千里之外呀!”
“这老狐狸,没憋什么好屁。”郑长生心中暗骂,不过脸上却笑呵呵的:“汪老哥,你有话就直接说,你这一句话不说,总是盯着我看,说实话不是对你有了解的话,真要误会你有什么别的癖好。”
“哈哈哈!郑老弟果然风趣幽默,真真的是个妙人。老夫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老夫可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没有就好,甚好,甚好!”郑长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他都恨不得立刻马上到家,再也不想看到汪广洋满面含笑的样子。
这笑的也太尼玛渗人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理想是以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眼下还是躲不过老汪的。
老汪就像是个牛皮糖似的,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郑老弟,高丽国那娘儿俩在贵府体验大明民风民俗,我看挺好。”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我靠,老家伙感情在这等着他呢。这事儿要坏菜啊!
看老家伙的样子,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真是日了狗了,竟然被老家伙看穿了......”
郑长生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慌乱,不过他随即稳定下来。
“妈的,反正又没有被你给堵到被窝里,老子就是咬死了不认账,你能拿老子怎么滴?
再说了,老朱都默认了,你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打定主意,郑长生呵呵一笑:“奉皇命做事,应付一下罢了。能够让下邦小国,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物阜民丰,体验一下我天朝的鼎盛,这也是为国争光添彩的大好事。
如果汪老哥有意,大可直言,我跟皇上说,让他老人家下道谕旨,让高丽国那‘娘儿俩’到贵府体验一段。”
郑长生的不自然,加上逞口舌之利的反击,老汪暗暗的点点头,他几乎可以确认,自己猜测的一定是正确的。
他可不傻,奉天殿上,皇上稀罕忠敏王的一幕至今在他脑海中呈现。
要说皇上不知道,那绝对不可能。
既然皇上知道了都不说,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他还能说什么。
触霉头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汪广洋闭目养神起来,不在搭理郑长生。
搞的郑长生怒不敢怒,气的肚子疼。
这一路上简直就是煎熬,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前下车,汪广洋直接一句:“郑老弟的马车,果然舒服,舒服啊!”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长生回味了半天,“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说半截话的人,都该下九层地狱,这搞的人不上不下,心中惴惴不安的,这不是折磨人嘛!
回到家里,在书房刚刚坐下,还没等喘口气呢,李小牛来报:“伯爷,汪大公子来访。”
郑长生一皱眉头,心中暗道:“来者不善啊,老家伙前脚回家,后脚就派儿子过来,这是有事儿啊。
老子倒要看看,你老汪想耍什么鬼把戏。”
“快请!”
时间不大,汪凯大公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一进书房的门就躬身施礼道:“郑叔叔,我爹让我来拉酒!”
郑长生一时间迷茫了起来:“酒,什么酒?”
汪凯一副吃惊的样子:“郑叔叔,我爹可说了,你们说好的,一车上等的透瓶香,就用你们回来时乘坐的马车拉。”
“我靠,被讹诈了......”
第0980章 汪家父子
郑长生直嘬牙花子,“老汪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一车透瓶香是什么概念?
市面上一瓶都价值不菲,好家伙他一张嘴就是一车。
真以为老子的酒是不花钱,凭空掉下来的么?
更让他郁闷的是,老汪这家伙还看上他的车了。
这是日了狗了,可真敢想!
老子这车可是特制的,花费不少银子呢!”
汪凯笑呵呵的挠了挠脑袋:“郑叔你莫非身体不太舒服,小侄儿怎么看您脸色不太好?
要不要小侄儿给您请个大夫看看,宫廷御医我认识不老少呢,一句话的事情。”
郑长生是哭笑不得,这个活宝二世祖,也不考虑一下你老子是否拿你当枪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登门,空口白牙的要东西。
好吧,要是不给老汪,估计是不行了。
不就一车酒吗?酒窖里有的是,车也给他,看他还有啥说的。
相信拿这些东西能堵住老汪的嘴!
破财免灾也就这一次了!
郑长生想到这里,呵呵一笑,拍了下脑袋:“看我这记性,刚才跟令尊大人在车上都说好了的事情,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忘的死死地。
让贤侄儿见笑了,来人啊,带汪公子去酒窖拉酒,就用我的马车装。”
管家李小牛瞄了一眼汪凯,老大不乐意的嘟囔道:“伯爷,酒窖里的酒,可都是陈年的老酒,金贵着呢。”
郑长生一挥手:“无妨,这是我答应汪阁老的事情,怎么能说了不算?
再说了,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酒,看你小气吧啦的样儿。
装,照着一车,往满了装。”
汪凯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心里美滋滋啊。
“老爹果然没有骗我,永和伯家里的透瓶香可都是上等的好酒啊。
作为透瓶香的发明创造者,家中酒窖里能有劣质的酒?
就算是有,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他躬身道别了郑长生,拉着管家李小牛的手道:“赶紧的啊,我郑叔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啥?”
李小牛一副吃了屎的样子,别提有多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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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的酒窖门一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汪凯提鼻子一闻:“乖乖,果然是好酒。这酒香气扑鼻,闻之欲醉,不禁有种飘飘然,然飘飘忘乎所以的感觉。”
郑长生背着手,站在酒窖的门口对李小牛道:“叫人装吧!”
“是,伯爷!”
李小牛带着几个仆役,下了酒窖。
时间不大,一坛接着一坛的酒运了上来,上面两名仆役开始往马车上装。
汪凯默默的数着,足足装了三十多坛,才算是把马车装满。
“发了,发了,就算是这些酒自己不喝,一转手倒卖掉,也是一笔巨额的钱财啊。
老爹啊老爹,儿子爱死你了。”
看着这些酒,汪大公子的馋虫不听话的往外冒,口水都流出来了。
郑长生呵呵一笑:“贤侄儿,喝完了就来家拉,多的很。别的不敢说,就这透瓶香的酒,管够!”
汪凯汪大公子‘咕咚’咽了一口唾液:“真的?那小侄儿就多谢郑叔了!”
说完,拉着马车就往外走。
李小牛想要跟上,被郑长生一把给拽了回来。
李小牛诧异的看着郑长生:“伯爷,我得跟着去,卸了酒咱家的马车还得赶回来啊!
不能酒没了,马车也不要了吧?”
“不要了,送给汪阁老了!”
郑长生一本正经的对李小牛道。
“啊?”李小牛彻底的懵圈了,“今天郑伯爷这是咋了嘛!这一车透瓶香的美酒,在加上一辆特制的马车,这可亏大发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是扔到水里听响也好啊。
可是就这么被白送出去了。
要是心甘情愿的送出去也好说啊。
伯爷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汪阁老拿捏住了吧?”
李小牛此刻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郑长生看透了他的心思,瞪了一眼李小牛:“别瞎想,忙你的去吧!”
说完,郑长生转身回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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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大堂上,汪家爷俩整了几个菜,打开一坛酒,美滋滋的享用上了。
“爹,来儿子敬您一杯!”汪凯恭恭敬敬的给老爹汪广洋把杯子里的酒斟满。
老汪滋溜一口干掉,砸吧了一下嘴:“永和伯的酒,果然是好酒。”
汪大公子很是狗屁的赶紧给老爹满上:“爹,您不知道,儿子去见永和伯说拉酒之事的时候,他吃瘪的样子让人真好笑呢。”
“是嘛?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在人家面前胡咧咧吧?”
老汪一皱眉头道。
“哪敢呢,爹,他可是永和伯,说实话,儿子在他面前腿肚子都转筋。
一想到锦衣卫儿子心里就直发慌,不过还好,他不管锦衣卫那一摊子事儿了。”
“你知道个屁,现在别说锦衣卫了,就是你爹我,就是五军都督府都要受他的节制。”
老汪一时嘴顺,把老朱授权郑长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汪凯听老爹如此说,身子没来由的就是一哆嗦:“啥?那你还敢敲他的竹杠,这下可坏了。
儿子在他家里装傻充愣,可别被他看出来了,那儿子可就惨了。”
汪大公子都要哭了,酒喝到嘴里也没味了。
“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整日里号称京城第一公子吗?你不是在你那帮狐朋狗友面前牛气熏天的吗?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点屁事儿。
就这点胆子,还有脸敢称京城第一公子?真是给你爹我丢人现眼。”
被老爹训斥,汪大公子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的低头听训。
良久,老汪叹了口气:“你说说你,读书没一哈,吃喝玩乐顶俩仨。
这要是有一天你爹我致士了,你连个晋身之道都没有,你还怎么混?”
汪凯:“爹,那您赶紧给我在朝廷衙门里安排个差事啊!你看户部尚书方克勤的儿子方孝孺,都已经混到朝廷新设立的宣传部当老大了。”
“放屁,你能跟方孝孺比?你但凡是有他一半的才华,你老爹我也会舍下我的老脸求一求皇上。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熊样子。
除了吃喝、玩女人还会什么?求皇上我都张不开嘴。”
汪凯被老爹突然间的爆发,吓的一缩脖子,脸都白了。
老汪猛的灌下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道:“不过呢,虽然不能求皇上开恩赏赐你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你也不是一点前途都没有。
爹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汪大公子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情,赶紧起身,很是狗屁的给老爹把酒斟满:“爹,儿子就知道,您老人家不会不管儿子的。
嘿嘿!您说吧,只要能把儿子安排进朝廷衙门里当差,最好是能进工部。
儿子什么都听您老的。
最好是能把儿子安排进工部衙门,儿子认识很多承包工程的商人,里面的油水多着呢。”
“放你娘的嘟噜屁,你想的美。你最好不要有那个心,否则一旦事发,全家都受你的牵累。
皇上惩治起贪墨之人,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多的朝廷官员被抄家砍头,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
你也别想了,我已经替你考虑过了,就把你安排到永和伯的手下听差,明儿我就去说......”
第0981章 上任伊始
新年大朝会之后,朝廷各部纷纷开衙,处理积压公务。
当然,凡是能够积压的,都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如果是十万火急的文件都是有标注的,根本就不敢耽搁。
刑部衙门相比较其他的衙门热火朝天的样子,就有点风雨萧瑟的意思。
属员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整个衙门一尚书、两侍郎全部下了诏狱。
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而且据小道消息新任的内阁大臣、永和伯爵郑长生暂时接管刑部。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刑部大换血的整顿肯定是免不了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都是成规老例了。
哪个当权者不是大肆的安插自己人?据说这个年轻的伯爷可不好相与。
之前他在刑部查案的时候,就连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一言九鼎嚣张跋扈的厉害。
是以,有关系有门路的都忙着外调,没关系没门路的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刑部衙门的上空无形中笼罩了一层阴霾,气氛都为之紧张起来,就连刑部里飘荡着的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了。
郑长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走马上任的。
一大早,郑家人都在用餐的时候,刑部前来接引的的官员就到了府门外了。
刑部从四品佥事高有德四十出头的年纪,是众多佥事中地位最高、资格最老的人了。
除了两位侍郎和尚书大人之外,在刑部衙门也就他的话好使。
所以这一次,在群龙无首之下,他是众望所归的承接了这趟差事。
郑长生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一抹嘴来在书房接见了高有德。
“郑大人,卑职刑部佥事高有德,奉命来迎接大人入衙,各署负责人都在刑部大堂恭候,聆听大人的训示。”
高有德大气儿都不敢喘,之前郑长生拔刀怒怼开济的画面,至今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年少得志,权势滔天,嚣张跋扈,连二品的尚书大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试想一下,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一个不小心就完犊子啊!
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郑长生的事迹,据说他爱民如子,生就一副菩萨心肠。
而且博学多才,朝廷中的一些大的变革,都有他的影子在里面。
锦衣卫的创始人、雨花书院的监院、纯火器部队的缔造者,皇太孙的老师,最最主要的是,他是皇上的眼中的大红人,红的都发紫了,说是心尖子都不过分。
谁让人家的命好呢,别的不说,单单一个圣寿日救驾之功就已经注定了他的道路必定与众不同。
剿灭弥勒教、顺带让侗区改土归流,兵不血刃的一下子为大明的版图增加了大大的一块;
高丽国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在高丽国的国母和忠敏王都还在人家里住着呢。
其实这些功劳加起来封个公爵都绰绰有余,可是皇上至今没有封赏。
虽然依旧还是个伯爵,但是就算是公爵身份的人也羡慕他啊。
在朝廷中当差,要是没点眼力价,搞不明白这些,那还混个什么劲儿?
诚然,他知道的都是一些明面上的事情,背地里郑长生帮老朱除胡惟庸、李善长、陆仲亨、费聚等九大侯爵的脏活,他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高佥事不用紧张嘛,我也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如此惧怕。”
他看高有德的脑门都冒汗了,赶紧安抚一番。
高有德都想哭了,“你说的轻巧,能不紧张嘛?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像你这样的大爷,不哈着点说不定不知哪里冲撞了你,我就倒霉了。”
“郑大人,卑职不敢,上尊下卑这点规矩卑职还是铭记于心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滴水不漏,这就是一个官场老油条啊。
本来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先拉拢一下刑部的老人,从侧面了解一下刑部衙门的情况。
可是看高有德这个样子,郑长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刑部衙门里的水深啊!
既然公事公办,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嗯,你且稍等片刻,容本官更衣!”
“是,卑职在外面等您!”
说着,高有德躬身退出书房,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在门口。
时间不大,郑长生一身官服穿戴停当,背着手走了出来。
高有德愣了一下,刚才郑长生一身便装之际,倒也和蔼可亲。
可是官服在身后,整个人都感觉高大威严了起来。
这就是官威,让人不寒而栗,联想到锦衣卫三个字,他心里直打鼓,“这个洪武朝最年轻的伯爵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值得不值得交心呢?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郑长生来在了庭院之中,扬天望了一下,自语道:“又是个阴天!这鬼天气!”
高有德上前躬身:“大人,外面马车已经备好,请大人移步登车,赶赴刑部办差。”
郑长生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道:“看样子,天要下雪了!......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头前走的高有德后背猛的一凉,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灵台天灵盖。
“郑大人这看似说天气的一句话,所包含的意思绝不简单,看来,刑部将要迎来一场暴风雪呀!”
郑家新宅大门口,郑成生踩着上马石上了马车。
高有德亲自驾车,一路疾驰赶往刑部衙门。
这一路上,高有德心中忐忑不已。
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
升职是不用想的了,他跟这位年轻的伯爷,没有任何的交集,就算是提拔也得是提拔自己人,这是官场定例。
他的结局只要能够维持现状,就要烧高香大喊阿弥陀佛了。
马车行驶的飞快,由朱雀大街拐入六部街的时候,高有德勒停了辕马。
内阁大臣汪广洋的马车横在了路的中间。
高有德认识汪阁老的马车,就算不认识,老汪揣着手就站在马车边,他又不是瞎子,怎么能看不到?
郑长生一撩车帘:“高佥事,怎么停下来了?”
“呃,郑大人,汪阁老拦路,许是有事找您!”
郑长生就是一皱眉:“老汪昨天敲诈了自己一辆马车外加一车透瓶香上等好酒。
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0982章 交易
汪大公子看到郑长生从马车里下来,赶紧从马车的另一边跑了出来,上前搀扶。
但看这个礼节,就不难看出汪大公子还是很会来事的。
郑长生年纪轻轻的,比他还小几岁,又不是老态龙钟走不了道的耄耋老人。
但是他就这么做了,一个良好的有家教识礼数的形象是展现出来了。
“郑叔,您可来了,我跟我爹都等您半天了呢!”
汪凯陪着笑,很是狗腿的说着。
郑长生轻轻的推开他搀扶的手道:“怎么?汪阁老找我有事?”
汪凯嘿嘿一笑道:“还是让我爹跟您说吧!”
郑长生紧走几步上前拱手笑道:“汪老兄找小弟有何吩咐?”
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汪识破了他和李宁儿的事情,说实话他的心里是很膈应的。
就好像卵蛋被人家捏住了似的,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他娘的不好受。
汪广洋拱手还礼道:“郑老弟,借一步,上我的马车说话如何?”
“请!”
“请!”
郑长生一进老汪的马车感觉甚是眼熟,“靠,这不是老汪昨天讹诈自己的马车吗?
这一夜的光景,就改头换面整成他之前的马车样子了。
不过,幸好马车里面的装饰没有改动,尤其是搭载的那个铜火炉子。”
汪广洋偷瞄了一眼郑长生:“郑老弟是否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郑长生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汪老哥,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这马车不是你从我那讹走的吗?”
汪广洋哈哈一笑:“瞧你,抠搜的样,这哪里像是大名鼎鼎的永和伯爵?
倒像是个受气了的小媳妇嘛!
你要是心疼,老哥我就还给你。”
郑长生大手一挥:“打住,一辆马车而已,我还不至于心疼。实话讲,我是不爽被人攥在手心里,随时拿捏罢了。”
只见汪广洋义愤填膺的道:“什么?在我大明洪武朝还有人敢拿捏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永和伯爵?
说是谁?老哥给你拔份,一双小鞋扔过去,我拿捏死他。”
看着老汪一本正经的样子,郑长生‘扑哧’一声逗笑了。
“好吧,好吧,咱们兄弟就不要打哑谜了。大家都心中有数,只不过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
老汪貌似一头雾水的道:“郑老弟说的什么意思哦,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送我马车和酒,难道不是看在我们的交情甚笃的情分上给的新年礼物?”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郑长生真想摸摸老汪的脸皮,这到底是该有多厚。
怎么能厚黑到接近无耻的地步?明明就是敲诈勒索,却给自己脸上贴金,还新年礼物。
一大车的透瓶香,怎么不醉死你?
“呵呵,汪老哥,不说了。
反正我不希望被人拿捏在手中,那种感觉让我非常的不爽,睡觉都不安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老汪这才一本正经起来。
凑近郑长生压低了声音道:“郑老弟,老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看在咱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
郑长生看了看老汪,他知道汪广洋从来不求人,就连当年老朱裁撤中书省宰相后,他赋闲在家都没有向任何人开过口。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的向他低头请求,事请已经很明了了。
肯定是关于他儿子汪凯的事情。
除了他这个宝贝儿子的事情,以郑长生对汪广洋的了解,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汪广洋低头的了。
郑长生抿嘴一笑:“汪老哥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
汪广洋脸上现出喜色:“这么说,郑老弟你是答应了?”
“你看我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汪广洋喜上眉梢:“我就说嘛,事情到了你这里,肯定能有个好的结果。
是这样,我那犬子汪凯,平时不学无术,整日里跟一帮权贵子弟厮混在一起。
我担心,他长此以往整个人就废了。
现在我身居高位,还可以对他关照一下,等日后我致士,可就没人能提点他了。
我的意思是想请郑老弟,对我那犬子关照、提携一二。
哪怕是跟在你身边牵马坠蹬,让他有个事情做,不至于混吃等死就可以了。”
郑长生笑道:“汪老哥,这种小事情,你完全不用假手他人,自己就可以搞定!
朝廷六部你交往甚广,随便安插一个职位不就行了吗?
我就不信你汪阁老的情面,还不能给儿子换取一个晋身之道。”
汪广洋叹了一口气:“其实,我那犬子要是争气的话,但凡有半点功名,我也不用作难。
我可以恳请皇上赐他个出身,给他个一官半职的。
可是......不争气的玩意儿,连个秀才都给老子考不来,这让我很为难呐!
如果我舍下老脸去求各部的大人们,也或许可以,但是我这张老脸实在是拉不下。”
说道这里,老汪偷瞄了一眼郑长生,接着道:“其实也不是拉不下脸,只不过身在官场之上,有求必应也未必是好事。
别人帮你一次,就等于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人情的债是最难还清的......
不过郑老弟就不一样了,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对吧?”
老汪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
“靠,老家伙果然奸猾!果然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对官场里面这点事儿算是研究透了。
找别人要欠下人情,可是找老子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和李宁儿的秘密了的......”
郑长生嘴角升起一抹弧状的笑意:“汪老哥这事儿我还真可以帮你,不过嘛!”
说着郑长生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老汪拍着胸脯,以我的人格给你打包票,事情到此为止。”
“成交!”
郑长生一把握住了汪广洋的手。
对于老汪的人品,郑长生还是信的过的。
既然老汪都说了,到此为止,那绝对就会到此为止。
话说回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安排汪凯一个职位,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说,他现在身边还真是需要人手。
尤其是汪凯这种在京师中比较吃的开的权贵公子......
第0983章 掌刑部
刑部大堂一派肃杀之色,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等待着新任老大的‘狂风暴雨’。
“诸位同僚,从今日起本官暂掌刑部,在本官掌管刑部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另外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僚,本官带来一个佥事,就先接管前阵子死去那名佥事的工作。
汪凯,过来跟大家见个面。
其他的一切照旧,按部就班的忙去吧!”
啊?不是说要进行大量的人事调整吗?
说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怎么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结束了,这就算完了?
这简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那些屁股不干净,前阵子还忙着外调的人,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啊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而那些没关系、不得势的人,也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会被踢出刑部衙门,没想到一切照旧。”
满天乌云三,刑部上空的空气顿时为之一阵轻松,人们的脸上见了笑模样。
饶是现在天色阴沉的厉害,可这也无法遮掩人们的喜悦。
汪凯诧异的看了一眼郑长生,新官上任哪有不立威的?
就算是象征性的调整一下职位,一脚踢出去几个刺儿头也没人敢呲牙。
在他的印象中,如郑长生新上任,这般‘娘气’的官员还真是头一个。
不过,他可不敢小瞧郑长生。
别人不了解他的实力,但是他了解啊。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念头:“别看新官上任这把火没烧起来,但是我郑叔,肯定在酝酿一次更大的风暴。”
郑长生说完进后堂去了,只留下汪大公子跟刑部各位同僚寒暄。
此刻,汪大公子的感觉找回来了,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一般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之前,他只要一出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对他恭维、巴结,把他都要捧到天上去了。
可是,自从他老爹给他下了禁足令,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汪大公子就是汪大公子,不愧是深受老汪调教出来的人。
应对这种场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刑部其他佥事纷纷过来给他打招呼,各部吏员也都对他恭谨有加,争取混个脸熟。
在京师地面上混的人,谁还没听过汪大公子的名头?
这位爷,可是在京师地面上横着走的大人物,人家老爹可是内阁大臣,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经常伺候在皇上的身边。
这样的人物能相与就相与,不能相与也不要得罪。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没一个是傻瓜。
他们在这里寒暄暂且不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郑长生。
高有德引带着他来到后衙,这里就是之前的刑部尚书开济办公的地方。
郑长生环视了一下,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他暗暗点头,这里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看来下面人办事还是挺用心的。
突然郑长生的目光看向了书桌上,两枚银质方印摆放在那里。
大明的官印都是铸印局统一铸造配发的,一般官员的印章都是直纽印,可摆放在桌子上的官印的上面,却雕刻着虎头状的纽把。
正是虎头形状的印章,引的郑长生的心中不禁一动。
这形状可不是大明官员常用的直纽百官印啊!
他回头看向了高有德,一指大印道:“怎么回事?”
高有德赶忙解释:“大人,这是礼部铸印局派人一大早就送来的,说是这是按照皇上的意思铸造的。”
“呃,原来是老朱让人造的,那就没事儿了。”郑长生上前一步,提起其中一枚印章,在空白的纸张上面盖了一下。
“大明刑部尚书之印”篆刻的很是精致。
按照铸印局的规定,通用百官印的直纽是一种上小下大的椭圆柱状印纽。
从宋、金、元官印中使用的方扁形橛纽演变而成,高度几达宋、元印纽的二倍。
直纽百官印质地、印形、大小依官品不同而有差别。
据《明史·舆服制》记载,正一品官印银质,三台。
正二品、从二品印均银质,二台。
正三品官,除顺天、应天二府印银质外,其余均铜印,无台。
正一品官印边长明尺三寸四分,以下依官品递减。
九品以下未入流之小官印称“条记”,其印末字作“记”,印体均作长方状,一般边长为长八厘米,宽四厘米。
关防是明官印中新出现的称谓,为镇守军事或交通要冲的权臣用印,这类印有方形和长方形两种,其大小也依官品而有所区别。
今存实物多属长方形。
明直纽官印均用九叠篆,篆法与金、元印近似,而与明其他类型官印的篆法有别。
明官印均有刻款,形式一般都是背刻印文、铸造时间和铸造机构,边刻印章编号,即某字某某号。
郑长生看了片刻道:“嗯,收起来吧!”
高有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住了,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印章收入印盒之中。
“大人,有什么吩咐派人直呼卑职即可,我就在前面的衙房当值。
如果没什么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郑长生随口道。
等高有德走后,郑长生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片刻后:“来人!”
一名精炼的刑部衙役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郑长生看了一眼衙役,二十多岁,面白五须,眉头间有一颗黑色的痣。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武冲,见过大人!”
郑长生笑了笑道:“武冲我且问你,你们开大人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名叫武冲的衙役,愣了一下。
“启禀大人,开大人官声很好,很是体贴下属,小人薪俸微薄,开大人还接济过小人。”
郑长生:“哦?那开济大人被下了大狱,你作何感想?”
武冲犹豫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开大人是好人,小人知道您是通了天的大人物,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救救他吧!”
郑长生起身对衙役武冲道:“起来回话,如果你想要救你们开大人,那么就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第0984章 关于开济
在刑部衙门,郑长生是两眼一抹黑,初来乍到之下,什么都不摸情况。
在一个水很深的衙门口,他可不敢贸然的有什么大动作。
再说了,老朱派他来接管刑部,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负责给太子验尸的那名佥事和两个仵作,死的太过于蹊跷。
三个人竟然会不知道煤烟有毒?要知道在京师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也知道使用煤炭取暖要架设通风的管道。
刑部这么大的衙门,每年冬季取暖使用大量的煤炭,对于预防烟毒更是有专门的讲说和培训。
但是三个经年老吏,就这么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无风无浪。
要说这里面没有鬼,说破大天去郑长生也是不信的。
可是,锦衣卫调查了许久,屁都没有问出来。
这要么就是真不知情,要么就是铁板一块,上下早就统一好了口径。
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不过郑长生相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铁板一块。
俗话说,在坚固的堡垒,也怕从内部突破。
来到刑部衙门后,他什么都没做,他要留下这些人。
各司其职,才好暗中观察,找到破绽。
想法是很好的,可是时间紧迫,他等不起。
哦不,准确的说是恐怕老朱等不起。
找到太子之死的真相,没有比老朱更迫切的了。
要知道这里面可是牵扯到他另一个钟爱的儿子------朱小四。
大儿子死了,四儿子有嫌疑,这对于一个当爹的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查明真相,找到幕后真凶,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比这个目标更能让老朱心安了。
武冲这个刑部后堂的衙役,郑长生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
能够在后堂任职,能够贴身伺候刑部尚书开济,他肯定不一般,不说是开济的三亲六故,最起码也是开济信的过的人。
否则的话,不会让他进后堂的。
是以,郑长生一试探之下,果然试出了武冲的底细。
武冲眼眶湿润了,红着眼睛恳求郑长生:“小人知道您在锦衣卫里的地位,您发句话给锦衣卫,让他们把开大人放出来吧。
他真的是好人,小人靠着父辈的功勋福泽,十七岁就在刑部当差。伺候过几任尚书大人,可是没有一个是拿小人当人看的。
惟有开大人,顾念家父沙场征战为国捐躯的份上,对小人很是关照。
家中的弟弟妹妹日渐成年,还有高堂老母侍奉,小人的薪俸微薄,实在是难以养家糊口。
他每个月都会派我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借此给我一些赏赐。
可是我知道,那是他怕我没面子,怕伤到我的自尊,故意给我安排的差事,以此为由在给小的银钱,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像他这么宅心仁厚的人,怎么可能是贪官污吏,怎么可能会谋反?
一定是他得罪了锦衣卫的大爷们,他们借故找茬抓了他。
锦衣卫老爷们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他们想抓谁就抓谁,想按一个什么罪名就按一个什么罪名。
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开济大人的罪名,还不是由着他们信口胡说?”
郑长生看了看情绪激动的武冲,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武冲啊,我相信你是一个忠诚的人。
一个人能够在主子落难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的忠心不二,这一点很好。
我很欣赏你。
不过,这一次你还真的是误会锦衣卫了。
抓开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他被牵扯到一桩通天大案中,抓他都是轻的,如果一旦坐实了他的罪名的话,诛灭九族都不过分。”
“啊?”武冲惊骇不已的望着郑长生:“怎么可能?我整天都伺候在他的身边,他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拉屎是什么颜色的我都一清二楚的。
他老人家怎么可能犯下这么大的罪?这肯定是有人诬陷。”
“哦?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开济大人的心腹了。”
“心腹不敢当,不过开大人没有什么背着我的事情,他会客都是我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
所谈的事情,都是朝廷的公务,几乎没有什么闲白。
偶尔有亲属来求他办事,他都一口回绝,惹的他的三亲六故都对他十分的不满,对他的‘忘恩负义’颇有微词。
我们开大人年幼的时候,家境窘迫,没少受亲戚们接济。
可是他都做到刑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官了,对亲戚的求助向来都是公事公办,从不徇私。
您说,就这么一个一心扑在朝廷上,一心为皇上效忠的官员,怎么可能会......”
说道这里的时候,武冲已经情不能自已,哽咽不能言。
郑长生诧异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开济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嗯,我知道了,开济的事情,你要相信皇上,相信大明律。
如果他真的是无辜的,早晚有一天会无罪释放的。”
武冲擦了一把眼泪:“大人,我想,开济大人恐怕等不到无罪释放的一天了。”
郑长生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您有所不知,开济大人刚被抓的时候,我还受他家人的委托,给他往诏狱里送些衣物和吃喝的东西。
那个时候,开大人就已经被锦衣卫动了大刑了,整个人都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更是不让探监,也不知道在锦衣卫的刑罚之下,他那身子骨能不能撑到最后。”
“妈的,毛骧做事越来越没规矩了。
自古常言道:“刑不上大夫。”
这开济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由于事情牵涉到已经薨逝的太子,抓了也就抓了,可是对这么一个二品大员动大刑这就有点过分了。”
加上之前的事情,郑长生心中对毛骧的反感越来越浓烈了。
郑长生紧促眉头思考了片刻:“武冲吩咐人备车,跟我到锦衣卫的诏狱见一见开济大人。”
武冲乍然听闻郑长生要去锦衣卫诏狱见开济,顿时大喜,脸上的欢喜之情不可抑制的展露出来:“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准备。”
弟0985章 诏狱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中飘落起了‘盐粒子’,落在马车的上面沙沙作响,就如同万千蚕虫在吞噬桑叶似的。
很快地上就覆盖了一层白膜,人踩在上面就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刑部衙门离锦衣卫指挥使司并不远,按说走几步就可以了。
郑长生选择了配车前往,按照郑他的级别,完全是可以享受乘坐轿子的待遇。
可他不习惯摆谱乘轿子,还是骑马来的痛快,干什么事情都方便快捷。
不过二品大员骑马的还真是少见,但凡是有点时间观念的,一般都是选择乘马车出行。
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大门外,郑长生下了马车。
故地又一次重游,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样。
很是让人感慨!
郑长生背负着手,迈步走上台阶。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
上一次他为了岳父一家大闹锦衣卫衙门,连毛骧的小舅子都搁进去了。
经此一事,他的大名在锦衣卫中间算是传开了。
现在的锦衣卫衙门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把阎王推下坑,不要招惹郑长生。
当初甚至在郑长生走后,毛骧大发雷霆,怒骂看门值守不长眼睛。
事后把看门的全部换成锦衣卫里老成持重的人。
什么新面孔、生瓜蛋子愣头青、来这里狐假虎威镀金的权贵子弟,要么撵滚蛋,要么下放到下一级单位锦衣卫指挥所玩去。
他也不管是谁的关系了,一概翻脸不认人。
这些货险些把他带入险境,这绝对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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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大摇大摆的进了锦衣卫指挥使司,跟在后面的武冲心里是有点犯怵的。
之前他来探望开济大人的时候,几乎是连台阶都没上去就被喝止住了。
看样子要是不听劝告,直接就乱棍打死。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番子,武冲没有对抗的勇气。
这次大不同,不但门口的守卫不敢拦阻,还行捶胸礼。
随即,里面一个千户样子的人,非奔着跑了过来。
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做的还真是到位,这一点郑长生是认可毛骧的。
估计他一出刑部衙门的门口,就有人把消息递过去了。
要不然反应的绝对没有这么快,他刚踏进锦衣卫的大院,郭广生就前来迎接,要说事先没有得到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郑伯爷,卑职迎接来迟,万望勿要怪罪。”
郑长生点点头:“毛骧呢?”
郭广生犹豫了一下道:“回伯爷的话,毛大人刚出去了,需要找他的话,我这就派人飞传?”
“赶的这么巧出去了,妈的,不会是躲老子吧?”
郑长生摇摇头:“不必了,我要去诏狱见一见犯官开济,头前带路。”
“是,伯爷!您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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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诏狱分三块区域,刚进入为第一区,是关押一般轻型罪犯的地方;
比如,有不法者,撞锦衣卫的枪口上了,逮回来之后,通常就扔到第一监区。
第二和第三监区就不同了。
这里是关押朝廷犯官的地方。
第二监区通常都是关押三品以下,不含三品;
第三监区就是重点照顾对象了,三品以上的犯官通常都在这个区域集中。
武冲上次来的时候,是花费了重金买通了狱卒偷摸进来的。
进来的时间很短,又是在晚上,这里白天都需要掌灯才可以看清,就不用说晚上了。
再加上他心里紧张的要命,所以,啥都没记住,甚至咋进的第三监区的路都不记得了。
这一次不同了,他跟着郑长生由锦衣卫千户郭广生亲自陪同前往。
掌管监区的锦衣百户级别的都十几个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人比人得死,货必货得扔。这就是差距,也是现实,不服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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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郑长生一手操持筹建的锦衣卫,但是诏狱他来的次数还真心不多。
郑长生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他的前面是两名手持灯笼的狱卒。
锦衣卫的诏狱是之前关押朝廷死囚的地方,建在地下,在死囚牢的基础上改建增阔而成。
潮湿阴暗就难免了。
郑长生借着昏暗的灯光前行着,第三监区在诏狱的尽头。
当路过第二监区的时候,皮鞭声、哀嚎惨叫声、狱卒愤愤不平的打骂声就没断过,简直如百鬼夜嚎一般渗人。
跟在后面的武冲,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哪里是诏狱,分明就是人间地狱啊!
对于他一个随行人员,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郑长生的身上。
这位爷才是主角,伺候好了他,什么都好说,伺候不好,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拐角处的一间刑房内,传来砰砰的棍棒入肉的沉闷声,并且伴随着一声厉问:“说不说,再不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被审问者“呸”了一声后,哈哈的大笑:“小子,你有种就把爷打死。但是想要栽赃老子,让老子交代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是痴心妄想。
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回头你小子告诉毛骧,就说老子蒋瓛在地底下等着他。
老子倒要看看他能在锦衣卫一手遮天,猖狂到何时?”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竟然胆敢辱骂毛大人,兄弟们我看这家伙也没什么油水了,也不会从他口中吐露什么了。把准备好的口供拿过来,给他按上手印。
如果胆敢反抗,打死无论。”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的镣铐的哗啦声,很明显挣扎的很厉害。
“蒋瓛?”郑长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郭广生,冷冷的道:“锦衣卫就是这么办事的吗?难怪效率很高呢。”
郑长生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如同惊雷一般的炸响在一众人的头顶上。
在这里,除去郑长生之外,郭广生的职位是最高的千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郭广生挤出一丝笑容:“伯爷,这该死的蒋瓛冥顽不化,拒不交代勾结奸相胡惟庸的事实,对这等犯官,打死无论。”
“哦?是毛骧吩咐的吧?好大的官威,都可以不经过皇上私自处决犯官了吗?”
郭广生惊骇莫名,噗通就跪下了:“伯爷,卑职失言,这事儿跟毛大人无关,都是下面人会错了意。”
说完,他偷眼观瞧郑长生。
一看之下,心中大喜:“伯爷愤怒了,蒋兄,老弟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你能不能逃出生天,下面就看天意了......”
第0986章 卖个破绽给毛骧
郑长生自从听闻道里面受审的人是蒋瓛的时候,猛然间想起来他的事情。
上次硬闯锦衣卫衙门,救岳父一家的时候,他才得知了这件事。
毛骧为了彻底的掌控锦衣卫,竟然连昔日的同僚都构陷,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奈何现在老朱信任他,他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饶是郑长生也不行,别看他在老朱面前也很得宠,但他要动毛骧,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根本就不用想。
老朱对毛骧使用的很顺手,这么一个听话的、咬人的狗,老朱可不舍得杀了吃肉。
“奶奶的,这狗日的,在老朱面前太他娘的能装了。”郑长生心中问候了一番毛骧家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
“郭千户,把牢门打开!”郑长生冷冷的道。
“这......没有毛大人的手谕,卑职无权让钦犯见伯爷。”
郭广生斩钉截铁的反对,顿时激起了郑长生的挑战**。
“要想对付毛骧,这个世界上他还真想不出来出了蒋瓛还有谁。现在蒋瓛被构陷,身处绝境,如果这个时候向他抛出橄榄枝。
得救之后,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报仇。
毛骧的克星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郑长生心里快速的思量了一番,用蒋瓛克制毛骧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可是最近事情繁多,一不小心就给抛到脑后了。
如果不是这次正巧碰见的话,他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打开!出了事情本伯一力承担,跟你无关。
如果毛骧要问罪的话,就让他到刑部找我好了。
但是,现在你不听从我的命令,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一丝阴冷,在郑长生的脸上升腾起来,在微弱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审讯牢房内,传出一声惊呼:“头儿,不好了,手指掰断了。”
“妈的,怎么办事的?玩女人喝花酒一个比一个行,到了真需要你们的时候,屁都不是。
按个手印都弄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蒋瓛疼的闷哼一声,十指连心啊!为了不按手印,他紧握双手,宁死不从,就算是手指掰断也不曾松开手掌。
“废物,一帮废物,如果老子能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你们这些人渣、废物,老子要把你们统统的清理出锦衣卫队伍。”
“哟呵!你小子不但骨头硬,嘴更硬。有毛大人在,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这诏狱?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想把老子们清理出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兄弟们,都到这地步了,你们还客气什么?把他手掌砍下来,弄死算求。”
蒋瓛瞪大了眼睛:“来吧,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这个仇老子记下了,就算是到了阴朝地府,老子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桀桀”的冷笑声传来,要多渗人有多渗人:“逞英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亏你还是锦衣卫的老人,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兄弟们,动手!”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要对蒋瓛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郭广生闪身闯了进来,大声喝道:“住手!此人永和伯有用,我看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几名毛骧的心腹手下,初开始一看是郭广生,还想硬刚一把呢,可是郭广生的话着实震撼了他们。
“永和伯郑长生点名要蒋瓛,这下子可麻烦了。”
上次郑长生把毛骧的小舅子都给干了,也没见皇上对他怎么样。
这就厉害了!
毛骧在锦衣卫一手遮天,说一不二,但凡是有不同的声音之人,很快就调离,要么就踢出锦衣卫队伍。
更严重的就如蒋瓛这个级别,对毛骧有威胁的人,被构陷,锒铛入狱等死就是下场。
作为毛骧的心腹之人,他们可是知道,当初毛骧存下了动郑长生的念头。
抓永和伯郑长生老岳父一家就是一个例子,可是,即便是这样,毛骧也没能动了郑长生。
这么一来,谁在皇上面前更受重用,谁更得圣意,就一目了然了吧?
郑长生点名要的人,谁还敢在动手?除非是不要命了。
郑长生说杀人是真敢杀人的,当初锦衣卫筹建之初的千把号不听命令的人,一声令下,当场射杀。
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据说恐怖至极。
虽然他们不是亲眼目睹,可是光是传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毛骧小舅子牛气不牛气,在锦衣卫衙门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好像除了毛骧就是他最大了似的,一个锦衣卫小兵嘎嘎,竟然对锦衣卫百户,甚至千户指手画脚的。
可是在郑长生的面前,只一个交锋,下场极惨,估计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郑长生敢在锦衣卫他姐夫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下令杀他。
就在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郑长生一袭大红官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人的名树的影,光是听名头就已经够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了,真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更是吓的他们连腿都站不稳了。
顿时跪倒一片,一个个颤颤巍巍的:“参......参见郑伯爷!”
在郑长生的面前,这些人说是贱如蝼蚁都不为过。
郑长生看都不看:“告诉毛骧,蒋瓛对我有大用,人我就带走了。”
那名毛骧的心腹头目,头也不敢抬:“郑伯爷要的人,小人不敢不放,不过......不过......”
郑长生低头看了一眼他:“不过什么?吞吞吐吐,抬起头来回话!”
那头目身子一震发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可是刚跟郑长生的目光一接触,瞬间就低下头去。
“这眼光也太吓人了!”
努力了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不过,小的需要郑伯爷的一道释放犯人的手谕,不然小的真的无法向毛大人交代。
请伯爷不要为难小的们,体谅一下小的门的难处。”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心中砰砰的跳的剧烈。
郑长生哼了一声,“留给你一道手谕又如何?毛骧要是敢拿这道放人的手谕做文章,你就等着倒霉吧!”
老朱为了让他尽快查清太子一事的真相,给他的权利大到常人无法想象,当时只有老汪和大都督李文忠在场,毛骧肯定不会知道的。
不妨就卖个破绽、留个把柄给毛骧,想到这里,“好吧,笔墨伺候。”
第0987章 问询开济
要真是遇到事情了,空口白牙的还有推脱的机会,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还生恐怕别人不知道是他要求放人的,在下面不仅把名字签上,还盖了个私印上去。
所有人都看不透郑长生的用意。
毛骧的几个心腹手下,尤其是那名头目心中暗喜,似乎眼角眉梢都透着那么开心。
他双手接过郑长生的手谕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蒋瓛松开!”
几个手下人会意,赶紧掏出钥匙给蒋瓛打开手铐脚镣,并不忘说一句:“你运气好,自由了。
不要嫉恨哥几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蒋瓛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双膝一屈,跪在郑长生的面前,泣不成声......
他哭的很委屈,肩膀耸动,哽咽不能言。
就如同受到虐待的孩子,猛然间看到家大人了似的。
这么长久以来的**和心灵上的折磨,他没有屈服,无论对他施展什么酷刑,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大丈夫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泪。”郑长生的这句话是支撑他的力量源泉。
可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半天,终于他止住了哽咽,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伯爷,您终于来了!”
郑长生走到他的身边,把他受伤的手,托在手中:“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有伯爷在,就是把我这手掌砍去又若何?伯爷尽管来!”
“下手可真他娘的狠!”蒋瓛的中指和食指是生生的掰断的,只能先做简易的包扎固定,等回去在敷药。
郑长生动作熟练,很快包扎完毕,回头对周广生道:“把蒋瓛先带出去收拾一下,送到刑部衙门。”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武冲:“你,跟着一起去,照顾好蒋瓛。”
武冲点头允诺和周广生架着蒋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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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监区的尽头处,是关押刑部尚书开济的地方。
这里的环境明显的好了些许,尽管照样是阴暗可并没有那么潮湿,这里有通风口,还有一个天井直通地面,有外面的光透进来。
等随行的狱卒把牢门打开,郑长生回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犯官开济。”
一众人等退去,郑长生轻轻的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的一角有一个砖头砌就的‘床’,一床蓝缎面点缀着白色碎花的被子,应该是他的家人托人送进来的,牢房里可不提供这么豪华的被子。
开济蓬头垢面的躺在被子下面,听到动静,挣扎着坐了起来。
“怎么是你?”很明显开济有些意外。
郑长生微微一笑:“是我!你好像不愿意看到我。”
开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愿不愿的,已经无所谓了。
老夫自问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说吧,要我怎么死?”
“怎么死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撞墙就撞墙,愿意咬舌就咬舌,跟我有什么关系!”郑长生怼了开济一句。
开济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难道不是来送我上路的?”
“不,你想死是你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好心,成人之美。”
说道这里,郑长生回身看了一下,整个监区静悄悄的......
“有几句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开济苦笑着摇摇头:“老夫自从进得这诏狱,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威逼利诱对我没有半点用,老夫没有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
哼,毛骧搞不定老夫,现在轮到你这个幕后大人物出场了。
说实话,之前老夫对你永和伯还是比较佩服的。
年纪轻轻的竟有这般经国治世的头脑,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利国利民的,这一点不容否认。
世人都道你永和伯有一颗爱民忠君之心,可奈何世人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你这个人面兽心、躲在阴暗处放冷箭的小人。”
靠,郑长生都被开济给骂糊涂了。
良久,郑长生冷冷一笑:“开大人骂的过瘾吧,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呐!我可不是站在毛骧背后的人。
无论他之前对你如何千般折磨,万般毒打,那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我来也不是审讯你,也不想逼你非得承认什么。
你若想挣脱这牢笼,重见天日,就不妨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如果你能帮我解开心头的疑惑,说不定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放你一马。”
开济傻眼了,怔怔的看着郑长生心中打鼓不已:“他说的会是真的吗?不妨赌一把,万一他能救自己呢?”
对于郑长生在皇上面前的影响力,还是很有信服力的,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犹豫了半天的开济,终于开口了。
郑长生注视着开济道:“关于刑部佥事、仵作同时死于烟毒之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还有,四皇子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有没有参和进去?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开济望着郑长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别白费心思了,这不正是毛骧想要逼问我的事情吗?
你们锦衣卫不就是想要坐实是四皇子在指使这一切吗?
太子殿下的薨逝,老夫也心痛,相信四皇子也同样痛彻心扉。
但是没有的事情,硬要老夫说有,这无论如何老夫也是做不出来的。
永和伯,还说不是毛骧一伙的,连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这很让老夫怀疑你的人品。”
郑长生懵逼了都,“靠,老朱在搞什么?
不是说把追查太子之事交给自己了吗?
怎么同时毛骧这狗日的也在插手?”
一连串的疑问,郑长生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随即一个念头涌上他的心头:“老朱对自己不信任!否则的话,绝对不会让毛骧介入。”
真是日了个狗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头脑。
“老朱啊老朱,你可真会玩。
就说嘛,一下子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原来自己就是一个老朱丢出来放在台前的烟幕弹。幕后毛骧也在行动......”
郑长生颇有一种吃屎了的感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难受的要命。
像这种事情又无法向老朱当面质问。
一旦拿到明面上的话,就相当于是撕破脸,等同于红果果的斥责老朱对自己的不信任。
怪不得毛骧这小子有恃无恐的让自己见开济,恐怕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
而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毛骧这小子说不定此刻正躲在暗处捂着嘴偷着乐的前仰后合呢......
奶奶的,这事儿闹的,自己成了笑话了。
郑长生的脸色惨白了起来,他真想一甩手给老朱来个撂挑子走人......
第0988章 打蛇打七寸
人心是很复杂的,郑长生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慨。
想到老朱言之凿凿的要跟他做君臣知遇的典范,说实在的在此之前,他是狠狠的被老朱感动了一把。
可现在真是讽刺,就是这么做典范的?明里一套,暗里又一套,太搞笑了吧?
真是五味杂陈,郑长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开济,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打算跟我说什么了?”
“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现在老夫倒是有句话要给你说,做事要凭良心,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事情要是做了,上天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相信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郑长生明白开济的意思。
他不想把四皇子朱棣裹挟进来。
毛骧这狗日的很明显是要开济承认,刑部佥事、仵作之死是杀人灭口下的结果,而幕后之人就是朱小四。
其心何其毒也!
准确的说是老朱的心何其毒也。
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老朱的授意,借给毛骧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的针对一个皇子。
老朱到底要玩哪一套?一边让自己查太子的事情,一边又让毛骧处处针对四皇子朱小四。
他明知道自己跟朱小四的关系莫逆,可还是放手让自己干,究竟用意何在?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朱小四可是他辛辛苦苦一哆嗦的产物,从小养育大的孩子,怎么就忍心这么对待?
这明显也不符合自己对老朱的研判呐!
郑长生实在是搞不懂了,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的没有再发一言。
开济冷笑一声:“被老夫说到痛处了吧?人不能太无耻,给子孙后代积点阴德吧!老夫言尽于此,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郑长生沉声道:“好吧,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次见面,你给我很大的触动,让我对你有一个全新的了解。
好生的在这里呆着,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说一说的。
说不定,皇上会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刽子手就是刽子手,老夫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郑长生尴尬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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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之极啊,开济的结果,史书有载,洪武十六年,开济收受一死囚家贿银万两,用另一死囚做替死鬼,他还勒索其他罪囚家人钱物。
《明史》中说令郎中仇衍开脱了一个死囚,为狱官所揭发。
开济与侍郎王希哲、主事王叔徵一起杀死了狱官。
更有记载说,开济的妹妹早年守寡,开济就役甥女闫氏为婢,赶走妹妹的婆婆夺其家财。
开济渎乱人伦有伤风教的丑闻曝光,朱元璋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憾,怒而杀之。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个相传是大明治理钱财的专家型高官,自己也跌进了钱财的漩涡。
可是现在开济竟然是因为太子薨逝一事被牵连入狱的,这上哪说理去?
历史早已经千疮百孔,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大明了。
郑长生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刑部后堂见到蒋瓛的时候,他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蒋瓛已经收拾干净,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受伤的部位都经过处理,手指也打着夹板。
看到郑长生走进来,蒋瓛倒头就拜:“郑伯爷的高义,蒋瓛终生铭记于心。如果日后有出头之日,我必报今日救命之恩。
在此我蒋瓛对天立誓,如果有违此誓言,天打五雷轰,必不得好死。”
郑长生上前搀扶起蒋瓛道:“你不必这样,我虽然暂时的把你从诏狱里解救出来,可是也不能保证你能重获皇上的信任。
你也知道,现在锦衣卫毛骧一人独大,他在皇上面前也很是受宠信。
他能够拿下你送进诏狱,也足可以说明这一点。”
蒋瓛脸上刚升起的开心之态凝滞住了,诚然,他是认可郑长生的话的。
郑长生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嘛!你要想出头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只要能够让毛骧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除掉他就不在话下。”
蒋瓛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样,差点没有心脏骤停享年三十九。
“这个郑伯爷,不带这么玩的,这心情大起大落的,肝都颤,这谁能扛得住?”
不过说归说,他此刻脸上升起了无尽的期望。
“郑伯爷,只要有您一句话,我蒋瓛冲锋陷阵绝无二话。
说句实话,毛骧的那点屁事,我心里都有数。就拿他克扣大内亲军的饷银,收受贿赂,安插自己的亲戚进锦衣卫,这桩桩件件我都有证据在手。”
郑长生摇摇头:“不,这些还不够,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我要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打在他的七寸上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信任。
君恩尽时,就是要他命的时候。”
蒋瓛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毛骧多行不义,还想要对付郑伯爷,幸亏是没有得手。
如果是当初他得手了,郑伯爷不在了,自己也完蛋了。
没想到的是,郑伯爷早已经洞悉了毛骧的阴险用心,恐怕对付毛骧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哈哈,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以郑伯爷在皇上面前的受宠信程度,肯定要比毛骧高。
只要能够协助他搞掉毛骧,那以后自己的前途还用说吗?以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只要他这颗大树不倒下,自己就前途无忧。
话说他能倒下吗?肯定是不会的。皇太孙的老师,皇上现在极力拉进朝堂,重点培养的辅国之才。
只要他不反叛朝廷,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在蒋瓛的心里,郑长生就是大明朝未来几十年的政坛常青树,冉冉升起的一颗政坛明星,辅佐皇太孙治国的不二人选。
这个时候不赶紧抱住大腿,更待何时?
蒋瓛躬身施礼:“请郑伯爷明示,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负托付。”
这忠心表的可真叫一个及时,郑长生点了点头:“很好!”紧接着对蒋瓛道:“附耳过来......”
第0989章 物是人非
郑长生心口堵的厉害,第一次跟开济交锋,铩羽而归,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还被开济牛逼哄哄的反唇相讥了一番。
凭直觉,开济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可是毛骧都撬不开他的嘴,自己又能怎样?
他很矛盾,既希望找到真相,又害怕开济万一吐露点他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比如,朱小四!
事情现在就僵到这了。
老朱让他掌管刑部,肯定希望他能打开缺口,有所作为的。
但是第一枪就哑火了,碰到开济这个死硬死硬的家伙,屁的线索都没有提供。
这接下来该如何搞?他心里没底,一点方向都没有。
本来想着从开济这打开缺口来着,可是事到如今,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除非能够让开济心甘情愿的交代,否则这条线索肯定是不能用了的。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汪大公子兴冲冲的推门而入,一脸的谄媚:“郑叔,今天小侄我做东,咱们叔侄喝两杯如何?”
郑长生抬头看了看汪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去安排吧!”
汪凯大喜:“我知道一家老字号的炙烤羊肉,那味道简直了,最主要的是我跟那家掌柜的关系很好。
保准让你吃的满意,您就?好吧!”
说完,这厮一溜烟的出去安排去了。
“靠,这厮不会说的是‘农家乐’吧?”
那可是当初为了劝说老朱放开对商贾的限制,他鼓捣出来的试验田。
一个小小的农家乐,月入惊人,只几个月的功夫,老朱腰包大臌,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才有了后来的鼓励营商政令的发布。
“也好,去看看也行。”
自从章欢走后,他也很少去那里。每年的分红又是直接交给小七搭理,他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
现在那里是个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看汪凯这等的权贵子弟对那里都追捧的紧,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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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总是让人感觉很短暂,还没做什么事情呢,眨眼间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散衙后,郑长生走出刑部衙门。
北风萧萧,雪花飘飘,放眼望去,地上已经被白色覆盖了一层银色的毯子。
汪凯很是狗腿的上前搀扶着郑长生上了马车,他随后登车,直奔农家乐而去。
秦淮河畔的灯火辉煌,一派繁华之像。
岸边停靠着几艘挂着粉红色灯笼的迎客船,河面上飘荡着一艘巨大的舫船,隐隐的有丝竹之声传来。
郑长生下了马车,汪凯在头前引路直奔秦淮河畔的农家乐。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不过规模明显又扩大了不少,十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在门口迎客。
郑长生不禁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擦了个擦的,牌匾都换了。
之前的农家乐匾额换成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春风醉’。
日,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娘们迎客,还起这样的暧昧的招牌,连春风都能醉了,何况是人?
这哪里还是饭店,这分明就是秦淮河畔皮肉总店。
都用上青楼画舫里的女子迎客了,这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吗?
也不知道老朱是否知晓这些。
妈的,现在管事的是谁啊?这么大胆。
郑长生还没进去,心里就已经气的要爆炸了。
汪凯汪大公子很明显是这里的常客,迎客的那些狂蜂浪蝶,一看到他来了,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
其中一个俏丽的姐儿,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硕大的胸脯子挤了上去,恨不得要把汪凯给‘包围’了。
口中熟络的娇嗔道:“汪公子,你可好久不来了,人家想你想的夜不成寐,不信你摸摸,人家都瘦了呢。”
另一个姐儿嗤嗤笑着讥讽:“是呢,是呢,桃花姐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呢。”她把‘茶饭不思’四个字吐字很重。
那叫桃花的姐儿,没好气的白了那女子一眼。
汪凯自然知道,这些女人只不过是想要讨好他罢了。
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他常在花丛中采花,岂能连这点都看不出?
不过白吃的豆腐,也是不容错过,他一把搂过那姐儿,在她粉面上‘啵’的香了一口,顺带大手探过去揉捏两把道:“老爷子看的紧,不得空。
今天不是来看你了么?”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了郑长生:“看着没,今天那位公子才是主角,伺候好了,本公子大大的有赏,伺候不好,别说赏钱,本公子翻脸不认人的哦。”
刚嘲讽桃姐的那名姐儿反应很快,一阵香风飘过,依然把郑长生的胳膊紧紧的搂住。
郑长生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搞的有点蒙圈,“靠,如狼似虎,这可是生扑啊!抢客人都抢到这份上了,也真是敬业。”
他看了看汪凯,只见汪凯嘿嘿的笑了,冲他使个眼色。
郑长生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那姐儿咯咯的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的都要瘫倒在郑长生的怀里了。
片刻后,那姐儿止住笑,吐气如兰的道:“公子第一次来吧,面嫩的很。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是汪公子的贵客,那就是我瑶琴的贵客。
我保证你下次还想着来找人家,保准把你伺候的熨熨帖帖。”
随后赶来的几名女子,看瑶琴占了上风,拔了头筹,只过来敷衍了几句后散开,重新寻找自己的目标。
郑长生被那名叫瑶琴的女子牵引着,跟着汪凯、桃花姐来在春风醉的一座套院内。
沿途走来,梅花傲然开放于道边,芳香扑鼻。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可是郑长生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曾几何时,这里是他崛起的地方。
也正是帮老朱赚了大钱,他顺带着也捞了到京师后的第一桶金。
才有了后来轰轰烈烈的改革。
如今章欢走了,这里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接手在打理。
竟然把他的‘福地’搞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如果不是为了一探究竟,看看里面究竟搞什么名堂,他在大门口的时候说不定就发火了。
郑长生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姐儿瑶琴何等样的聪明人,岂会看不出来。
经多识广的她,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对于郑长生这样的,她归结为‘雏儿’,也就是出了自家婆娘以外从没有沾花惹草的男人。
对于第一次来的客人,她不是没见过,她很有自信。
等会三盏两杯过后,借着酒劲肯定抛开所有顾虑,尽情的享乐......
第099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座精致的套院,庭院内梅花傲然挺立枝头,芳香四溢,闻之若醉。
郑长生脚步有些踌躇,这里他太熟悉了。
曾经是章欢的居所,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里头等的接待贵客之所。
不过让郑长生讶异的是,屋里的陈设并没有改变。
外间依然是当初他为章欢设计的装修风格,简朴中透着不凡。
家具全部是上等的红木所制,茶具是皇家贡品,是老朱赏赐给他的,他转手送给了章欢。
酒壶和酒盅是青花瓷。
全部是景德镇大师精工细作的产品,要知道瓷器在中国的发展史上,元明交接之际,青花瓷可以说是极为抢手的。
在这段时间里,元青花的热潮尚未褪去,明瓷又生。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瓷器是元青花的基础上的一次大的飞跃。
这要是放到后世,随随便便一个酒壶也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可是现在斯人已去,故物仍在,难免让人心生感慨。
章欢在南洋已经站稳了脚跟,在华人圈子里已经是女王级别的存在。
她把她老爹章天泽留给她的骨干力量,全部从带了过去。
要知道,章天泽的这支力量是为了争夺天下而设立的。
不过倒霉的是,章天泽倒在了张黑虎的手里。
一切都尚未来得及发动。
如果章天泽还活在人世的情况下,就他手里这股力量,朱元璋能不能得天下还在两可之间。
要不怎么说时势造英雄,要是赶在了历史的节点上,怎么都是顺理成章,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
章天泽倒霉,网是撒出去了,可是却没有来得及收网。
而他的继任者张黑虎又不知道这支力量的存在,只一味的想要把章天泽积累的财富弄过来。
殊不知的是,章天泽早就把巨额的财富散了出去。
到头来,张黑虎一无所获,章天泽来不及利用就被囚禁,所有的福利都留给了章欢。
章欢手里握着一支足可以颠覆一个国家的力量和财富,就算是这支力量在大明想要搅动风云的话,也够老朱招架的。
就不用说,这支力量移植到海外了。
就现在的南洋诸岛屿,章欢已经是女王一般的存在了。
这一切都是大个子回来后讲述给郑长生的。
郑长生的思绪飘的有些远,心念动处,不禁想起那日夜间,他翻窗而入的一幕......
章欢面红耳赤的样子,顿时浮现在他的心头。
时光荏苒,这一转眼间多年过去,斯人虽不在,可旧物仍相随,这怎不令他感慨万千?
姐儿瑶琴,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面前的这个贵公子了。
他风度翩翩,又不失儒雅,谈吐不凡中透着贵气。
可是对她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娇娃却视若无睹,哪怕是自己有意无意的用傲人的双峰贴近他。
也都被他有意无意的不失礼节的挡了回去。
男人,她见识的多了,不管一开始怎么装模作样,可是一旦到了酒至半酣之际,一个个的全部都原形毕露。
对她上下其手,扣扣摸摸。
试想一下,温香软玉在怀,有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
可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始终抱怀守一,对她丝毫没有侵犯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不够迷人,还是自己不够主动?
瑶琴彻底的被郑长生所吸引住了。
这么一个‘极品’男人,勾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在老娘的石榴裙下,还从未见过不食荤腥的猫咪,老娘就不信了,还搞不定你一个‘生瓜蛋子’。”
姐儿瑶琴,鼓起了勇气,斟满了一杯透瓶香的上好美酒。
双手端着送到郑长生的唇边,娇媚无限的依偎在郑长生的怀里,吐气如兰的撒娇道:“公子海量,想必家中也是常备这等美酒佳酿。
人家都已经酒醉不能自已,可是公子仍泰然自若,小奴家很是钦佩呢。
如果今日不能陪好公子爷,那倒是小奴家的不是了。”
汪凯这个时候正搂着那桃花女春风得意,他早已经是醉醺醺的了,听闻瑶琴女如此挑衅郑长生,顿时趁着酒意来了兴致。
“郑叔,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接受瑶琴的这一杯酒。”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头。
耳边响起了老爹的嘱托:“万万要陪好郑长生,不光是你未来的前途全部押在了他的身上,咱们家日后想要有个太平日子也全部要看他的了。”
今天这顿大酒,说实话就他老爹对他的看管程度,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今天他老爹主动的给了他一千两的宝钞,让他主动的邀约郑长生。
存的就是结交之意,老汪心里明白,自己的年岁渐高,无论再怎么受皇上宠信,可是毕竟已经近黄昏,好日子所剩无几。
而他的儿子又不是个争气的玩意,所谓知子莫若父,再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了。
要想让他们汪家一直长盛不衰下去,只有抱紧郑长生的大腿,这是目前的形势下最好的选择了。
老汪就是老汪,这么多年的朝堂打滚生涯,练就了一双慧眼。
汪凯反应也着实是够迅速的,迅速的端起酒杯道:“来来来,郑叔,侄儿陪您一同饮胜。”
刚才有强迫郑长生喝酒,他看笑话的嫌疑,不过他随机就改正了,陪同一起喝,这就化解了刚才的失言。
要是跟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的话,他这会儿绝对的不会陪同一起喝,反而会将军对方把这杯酒饮下。
郑长生,今日一点兴致都没有,所有的好心情都随着‘农家乐’的改版,而荡然无存。
不过他真的是想要搞清楚,这份皇家产业现在究竟是谁在接手?
郑长生接过瑶琴女端过来的酒杯,微微一笑道:“饮胜!”
对于瑶琴这个风尘女人,郑长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家中娇妻美妾的尚且享用不来,哪有心思沾染这残花败柳?
不过,他一直虚与委蛇,就是想借此从她的口中套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罢了。
现在当着桃花女和汪凯,他无法开口询问。
他只等着汪凯这个花花公子酒足饭饱,跟桃花女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在旁敲侧击的问询一番瑶琴这个女人。
在这里做这等营生的女人,而且是当红的女人,肯定是了解这里的情况的。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貌似汪凯这个花花公子的酒量确实不凡,这都喝了这么多酒了,犹自不醉。
他不喝醉离去,自己这边就无法开展工作。
好吧,那就趁热打铁,给丫的灌醉了事,省的碍手碍脚的。
郑长生端起酒壶站了起来:“汪公子果然是海量,一看就是酒中仙,来来来,咱们连干三杯......”
第0991章 怒火
刚才还在‘矜持’的郑长生,突然高调起来跟汪大公子要连干三杯。
两名姐儿相视一笑,遂推波助澜起来。
瑶琴女,风情万种的依偎着郑长生,纤纤玉指抚摸上了脖颈。
郑长生三杯酒一过,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这可是透瓶香,蒸馏酒,可不比寻常的发酵出来的低度数的酒水。
加之瑶琴女的撩拨,他现在是脸红脖子粗,跟喝高了一样。
好吧,就坡下驴谁还不会?
装酒醉,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于是乎,郑长生的身子软下来了,依靠着瑶琴女,步履漂浮都有站不稳的意思了。
汪大公子一看时机差不多了,遂给瑶琴女使个眼色。
她被桃花女撩拨的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当着郑长生的面,要是跟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他能把桃花女就地正法咯。
欢场中厮混的瑶琴女,自然明白其用意。
这个时候,那显得温柔体贴之极。
娇躯贴上了郑长生,吐气如兰的道:“郑公子,不若奴家扶您躺下休息片刻,醒醒酒如何?”
郑长生最严朦胧的偷偷瞄了一眼汪凯,这厮的大手已经顺着桃花女的衣衫探了进去。
桃花女春意阑珊,娇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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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这里曾经是章欢的睡房。
一切的布置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窗户纸变成了粉红色的,加之屋里点燃两台粗大的红色牛油蜡烛。
搞的有点像是婚房的意思。
这调调,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瑶琴女很诧异的望着郑长生,刚才的样子看起来醉的都要走不动道了,可是现在浑然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随即,她内心欢喜起来。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恐怕他早就被自己撩拨的控制不住了吧?
正好,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保你欲仙欲死,下次还想着来......
郑长生在锦墩上坐着喝茶,猛然间看到瑶琴女,猩红的舌头添了一下烈焰红唇。
嘶......不禁到吸一口冷气。
小腹,一股暖流袭来,擦了个擦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尤物,单单这份取悦男人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可以说,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奴家帮公子宽衣,休息一下吧!”说着,作势欲要贴过来。
郑长生手中的茶盏平端,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动作。
瑶琴女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跟人家行夫妻敦伦事?那么多公子哥儿见到她,都跟苍蝇一样的扑上来,可这郑公子怎么临门一脚了,要退却?
莫不是家有悍妻,给整怕了不成?”
除了这一点,瑶琴女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能够抵挡的住她的‘攻势’。
郑长生是男人,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尤物没点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可是他能把持的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有数。
“瑶琴姑娘,我有几句话问你,如果你能帮我解疑释惑的话,我给你的赏钱,不会比伺候人少。”
瑶琴女退后一步,很有一股挫败感。
“这世上还真有对她皮囊不感兴趣的男人。”
她操持皮肉买卖,依靠出卖身体取悦男人,换取生活之资。
也是被逼无奈,在生活面前,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没有柴米油盐来的实际。
如果郑长生跟其他男人一样,饥不择食的生扑过来,她也就那样了,眼睛一闭权当被鬼压了。
可是郑长生跟她保持距离,又说了一番这样的话。
讲真,她的内心是很受触动的。
瑶琴女恢复了神色,万福一礼:“公子此言当真?”
“当真,绝无半句虚言。”说着,郑长生从怀里掏出一沓宝钞,抽出一张五十两的往前一推:“这五十两算作是咨询费。
如果你的回答,我能够满意的话,这些......大概五百两吧,全部都是你的。”
瑶琴女的呼吸有点急促,五百俩,天哪!这得接待多少男人,承受多少屈辱才能赚到这么多啊。
财帛动人心,诚然这些宝钞放在她的面前,她动心了。
她一把拿过那张五十两的揣进怀里:“郑公子有什么疑问,单讲无妨,小女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郑长生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那么我且问你,这里的主人现在是谁?”
瑶琴女听到这里的时候,轻松了起来,心中舒了一口气,暗道:“还以为要打听什么秘闻呢,感情就这啊,这钱赚的未免太简单不过了。”
“公子连这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不是常在欢场中厮混的人。谁还不知道此间的主人是大将军蓝玉啊。”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声,“靠,蓝玉,没搞错吧?”
沉默了半天后,郑长生一把就把那一沓宝钞推了过去:“你可不要胡乱说,你怎么知道是大将军蓝玉?”
瑶琴女‘噗嗤’一下酒乐了,笑的是花枝乱颤,手捂着肚子。
好半天,她方止住笑声:“公子还真是个妙人,这话问的真是笑煞个人呢。
蓝府大管家蓝福亲自在此坐镇,那还能有假不成?
公子的钱赚的也太容易了,小奴家多谢公子爷的赏赐。”
说着,一把就把那一沓宝钞揣了起来。
郑长生眉头紧锁,心里已经开了锅了。
“真是见鬼,什么时候老朱把这里交给蓝玉打理了?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瑶琴女看郑长生低头沉思不语,上前作势一下子坐进他的怀里,贴了上去:“公子这么慷慨,小奴家要是不把公子伺候好,倒显得不识趣了。
让人家帮你快活快活吧......”
郑长生一把推开瑶琴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且问你,这里之前的主人你可知道是谁?”
瑶琴女被郑长生突然间的粗鲁吓了花容失色,唯唯诺诺的道:“奴家不知,但是有传言说是当朝皇子。不过这并未得到证实。”
“此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由蓝府接管的?”
郑长生的样子有点吓人,眼珠子瞪的溜圆,白眼珠上布满了血丝,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
第0992章 河东狮来袭?
郑长生很愤怒,愤怒的无以复加。
现在这里的主人竟然变成了大将军蓝玉,可老朱丝毫的没有向他透露半句。
再怎么着,他还是这里的创始人之一吧?连句话都没递过来。
当然这只是他生气的一个原因。
老朱对他的种种不信任才是诱因。
明着老朱让他调查太子事,可是却又让毛骧暗中插一杠子。
这让他非常的不满,骄傲的人都是很自负的。
一旦发现自己被利用,内心的孤傲就会作怪。
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人,多了几百年的历史积淀,穿越者的那种优越感,使得他无比的骄傲。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接受不了如同亲人一样的老朱对他这样。
说实话,自从七岁那年来到京师,跟老朱意外的结缘后。
相处的很是融洽,十几年了,他内心深处已经把老朱当成亲人朋友一般。
他一系列的举措,甚至不惜改变历史,可以说对老朱是坦诚相见,没有丝毫的藏私。
但是换来的呢?却是老朱对他的不信任,把他当成天下这盘大棋局中的棋子。
按说,封建社会,君王家天下。
天下万民,都是君王统御下的棋子,只是位置不同,作用不同罢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相。
也或许是郑长生自视甚高,也或许是他太过于注重跟老朱的这份特殊关系了。
没有悟透这一点还好,可是一旦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且还是从旁处得出来的这个结论,那内心的失落感有多强烈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他之前就想到过这一点,但是没有彻底的对老朱死心,这一次他是彻底的爆发了,愤怒,无比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人和人之间真的就没有绝对的信任吗?”他内心一次又一次的发问。
诚然,人和人之间是可以有的,但是此人非彼人。
那是老朱,是天下的君王,注定了他不是平凡人。
想跟一国之君王做知心人,那无异于痴心妄想,这是他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
郑长生心里久久的不能平静,背负着双手,盯着滴油的蜡烛发呆。
人贵有自知之明,既然看透这一切了,在想回到从前要是不可能的了。
一旦心里有了嫌隙,想要弥补也是不可能的了。
破镜不可能再重圆了......
良久,郑长生终于恢复了正常神色。
“老朱啊老朱,既然这样,那就君是君来臣是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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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寒风呼啸,雪花飘的更大了。
春风醉的大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随后一匹健马飞驰赶到。
马车的车帘一挑,小七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只见她面沉似水的道:“郑伯爷在哪里?”
春风醉的小伙计躬身道:“回琪公主的话,在小跨院,之前章姑娘的居所。”
“知道了,你滚吧,回去告诉蓝福,别忘了他的承诺。”
小七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午牛一言不发的从健马上跳了下来,紧随其后。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一霎那的功夫,春风醉里消费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
永和伯爵郑长生,出来偷嘴吃,被老婆发现了。
现在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这下乐子可大了......
于是,许多房间的窗户都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探出许多脑袋向着郑长生所在的方向观望着。
自古就不缺乏好事者,尤其是沾染了花边新闻的事件,好事者更甚。
“这下子,永和伯要倒霉了吧?以他老婆的身份地位,还竟然在外面偷嘴吃,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要知道,她可是皇上的干女儿,钦封的琪公主殿下。
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偷嘴为什么?还不是家里满足不了?”
“别瞎说,永和伯三房妻妾,个个貌美如花,怎么可能连这点都满足不了?”
“切,你老婆多,小妾都十几个,不还是挡不住你出来寻欢作乐?男人需求的不是照章办事的敦伦,而是要有新奇感,要有调调。
你懂的哦?哈哈......”
“还真是,在这里总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可是在家里床上跟自家婆娘,就像是左右摸右手,没有丝毫的激情。
只要是一想到这里的姐儿那烈焰红唇,老子就心里直痒痒,你说这怪不怪?”
“哈哈,知道其中的妙处就好,慎言,慎言,咱们且边喝酒边看热闹,来来来,满上......”
人们是议论纷纷,都等着争相看永和伯的笑话了。
期间也有人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不是旁人,正是御史中丞王湘南。
他正跟两个同僚,怀里搂着姐儿粉头,兴奋的很呢。
突然有人来报告他这个消息,可把王湘南给乐美了。
“妈的,廷议的时候,想要弹劾郑长生来着,可是没有成功。
这下子好了,动静大点吧,最好琪公主能够当场发飙,闹将起来。
到时候弹劾他一个作风不正,有违官体的罪名。
大明律法迢迢,言之凿凿的规定官员不得狎妓,可是你永和伯不但狎妓还被老婆抓个现行。
真是苍天有眼呐!”
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御史中丞汪湘南此刻兴奋的都不能自已了,在怀中佳人的脸上‘啵’的香了一口:“宝贝儿,爷今天很痛快,今天你要卖卖力气哦。”
那女子一脸害怕的样子,不过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大爷威猛,小奴家恐怕承受不住大爷的伐挞呢。”
王湘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头对两名同僚道:“来来来,今天要尽兴,一切花销我来承担。
不过,明天的奏折上最好也请两位兄台施展妙笔生花之能才好啊!”
两人频频点头,其中一人道:“王兄,你放心,以我们兄弟的文笔,你还不放心?保管那位看了能气炸肺......”
说着,朝上指了指。
王湘南满意的笑了:“好,一切就都仰仗二位兄台了,如果你们能够在联络几个人一起联名的话,我想会更好的。”
“放心,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
“哈哈......”
“哈哈......”
第0993章 小七出面
事情很不正常,郑长生是个什么样人,小七太了解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到如今的结婚生子。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如果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就不是小七了。
可是她仍然选择了来一探究竟。
本来天色渐晚,家里人都翘首以待的等着郑长生归家团聚。
小丫头若男带着新伙伴三斤,带上大黄、雪球搬了小板凳,坐在门房里等候爹爹归家。
眼看夜幕降临,外面的雪花也飘的厉害,但却不见老爹回转。
小七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好饭,翘首以盼心爱的人品尝。
等啊等,没有等到夫君回来,却等到了春风醉的伙计来送例钱。
这钱年前就应该送过来的,不过太子出了事情,朝廷风云突变,没来得及交割。
满满的两大箱银子,外加一个黑匣子,里面装着大明宝钞。
按照惯例的话,不会少于十万两。
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她来打理,作为家里的理财小能手,账目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交割完银钱之后,春风醉的伙计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小七的眼里。
聪慧的她,一看就知道有事,而且还是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事情。
于是,把伙计叫到无人处:“说吧,什么事?”
伙计压低了声音道:“琪公主,蓝掌柜的让小的告知您一声,郑伯爷去了春风醉。”
小七浑然没在意:“去那里怎么了?作为股东查看一下账目,指导一下工作也未尝不可吧?”
伙计都要哭了:“琪公主,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春风醉搞的那些新花样,这都是瞒着上面的。
蓝掌柜的说了,这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不捅还好,一旦捅破,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郑伯爷的脾气详细您也知道,应该是眼里不揉沙子的。
万一,他要是捅到皇上那里,蓝大将军就难做人了。”
小七冷哼一声:“我才不管你们的烂事情,我们家不参与经营,只拿分红。
皇上可是把股份赐给我当嫁妆了的。
对了,蓝掌柜的不是说春风醉的事情,是蓝大将军请示了太子殿下才搞的吗?
既然太子殿下都同意了,那干嘛要担心呢?”
伙计都要哭了:“琪公主殿下,现在太子殿下不在了,蓝掌柜说死无对证。
郑伯爷神仙一样的人儿,他要是发现了这中间的猫腻,肯定要发火。
真要追究的话,我们蓝家是要倒霉的。
还请琪公主殿下,看在已故太子的面上,救救我们蓝家。”
小七犹豫了,对于太子,她还是很感恩的。
虽说来往不多,但是有老朱在那里,太子夫妇对她很好,逢年过节走动,赏赐不断。
蓝玉是太子妃的舅舅,总不能看着他倒霉吧?
这伙计是蓝府大管家蓝福的侄儿,他能够代表蓝家来交割银钱也足以证明了他是蓝府的心腹之人。
小七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怎么救?”
“蓝掌柜说了,您出面劝阻郑伯爷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麻烦您跑一趟春风醉,作为回报,多加一成的分红,不,是两成。”
春风醉现在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相当于一个变相的青楼了都。
不过可不是一般的青楼,而是专供权贵们享乐的销金窟。
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可这并不关她的事,她要做的是把分红的银子管理好就可以了。
她当然也不是傻子,太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都是大将军蓝玉搞的。
太子繁忙没有时间管这事儿,把经营管理交给舅舅蓝玉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自古不都这样吗?裙带关系才是最牢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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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小七酒想好了,反正这事儿跟自家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蓝玉手握兵权,又是太子妃的亲舅舅。
跟皇上家是沾亲带故的,要说皇上会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锦衣卫无孔不入,作为锦衣卫的家属,她岂会不知?
但是皇上都不说话,自家更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再说了,这里面牵扯的人也非常多的,就包括几家国公府,在里面都有份子。
她之所以没有给夫君说这事情,也是不想让他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无论如何也得阻止他管这档子事儿。
这就是一个马蜂窝啊!谁捅谁倒霉。
俗话说断人财富如杀人父母,这‘杀父’之仇在身,人家是要给你玩命的,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小七的脚步飞快,这里她也不是头一次来了,之前章欢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来这里。
找到章欢的居所后,她站在门口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而入!
屋里很暖和,刚一进去,一股子热浪就扑面而来。
身上的寒气,一下子消失无踪。
红烛之下,夫君郑长生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若一尊雕像。
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
小七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终究还是他,没有做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出去!”小七瞪了一眼瑶琴女,冷冷的道。
瑶琴被突如其来的小七震撼了。
面前的这个贵夫人,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盘做妇人髻,上面插着一直金钗。
一袭火红的狐裘斗篷包裹着曼妙的身姿,俏脸冰冷,不怒自威,骇的她心中颤抖不已。
“看样子,此女必是郑公子的妻子了。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儿,宛若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瑶琴轻诺一声,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门口处一个彪形大汉怒目而视的瞪了她一眼,嘶......她头皮一麻,胆子差点被吓破了。
不是午牛长的吓人,而是那一身锦衣卫的标配着实吓着她了。
“里面那贵公子究竟何许人也?不但妻子如此贵气逼人,怎么还有锦衣卫贴身保护,这阵仗也太吓人了吧?
姓郑,又有汪阁老家的公子陪同,身份定然不一般,莫非是传闻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