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3章 大婚 下
郑府门前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翘首以待等着看热闹。
老管家李大年,赶忙吩咐府上准备了糕点糖果奉上,以示喜气均沾之。
郑府大堂内,刘伯温、宋濂、陆繁、鲁青山、方克勤相谈甚欢。
他们几个是郑长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后,结交最为亲密的几个人了。
朱小四身为皇子,更兼郑长生的好友,此刻在郑家府上充当半个主人在忙碌着。
方克勤手捻须髯微微一笑:“四皇子上蹿下跳的忙的很是热火朝天啊,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也该大婚了吧?
老夫观徐家大丫头也在郑府之上,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跟郑家关系如此之近了。”
刘伯温身在京师,自然是知晓,方克勤久在外为官,不晓得这几年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方公,恐怕你还不知道令徒跟四皇子相交莫逆吧?你这个徒弟可是了不得哦!以后你可得多了解一下他了。
这次回京你应该不会再外放了,等你彻底的弄清楚你这个宝贝徒弟跟皇家的关系,你会惊掉眼球的哦!”
“哦?”方克勤对于刘伯温的打趣,微微一笑应之。
心下大动不已啊,这孩子还有这等造化?当时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压水泵这件汲水利器,而引皇上来郑家庄园而已。
如今看四皇子忙的满头大汗的,这孩子跟皇家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
造化啊,有如此缘分,还真是没有想到。
“太子殿下到!”
府门前一声唱喏,惊得屋中众人慌忙起身。
尤其是方克勤,起身猛了,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幸亏鲁青山在侧扶了一把,要不然的话,就有摔一个狗吃屎的可能,那老脸就丢大发了。
实在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方克勤脑中在轰响刘伯温的话。
四皇子忙活的上蹿下跳,现在太子殿下又亲至,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们一行人,赶在府门前给朱标见礼。
只见朱彪满面笑容的让他们免礼。
太子有点发福了,跟自己之前离京的时候瘦弱的样子大有不同。
方克勤可是感慨,作为太子一系的人,他这么久了再见到太子,那种激动的心情可以想象的。
一阵寒暄,室内落座。
屁股还没坐稳当呢,门外呼啦啦进来一队金甲卫士。
额,这是大内宫卫啊!
皇上驾到......
皇太孙驾到.....
啊?饶是刘伯温宋濂两人都傻眼了。
虽然他们知道,郑长生跟皇家关系好,可是太子殿下就足以代表皇室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大婚,能够得到当朝太子殿下拨冗来贺,这面子已经给到天上去了。
皇室一家三代皆来贺喜,这有史以来也没有的事情啊。
小家伙朱允炆兴高采烈的牵着皇爷爷的手,好奇的四下打量。
哇哦!好多的人哦,张灯结彩,真热闹,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糖果,有点流口水了。
那案几上的糕点为啥跟皇宫里的不一样呢?
看造型别致,老远的都能闻到香味。
“咕咚”小家伙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差点没忍住,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结婚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啊,将来我也要结婚,我也要有这么多好吃的。
最好是放到被窝里,想什么时候吃,就拿出来一块儿。
呀!忍不住的口水啊。
随着老朱的到来,郑家府上的气氛可是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冬日的残阳终于落到山的那一边去了,玉兔东升,郑家大院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颜。
郑家府门外负责唱礼的李致信的声音响起来了:“商务部尚书周明通大人到,附礼......
工部......户部......吏部......兵部......刑部......礼部.......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朱文正......”
他都来不及念礼单了,七部堂大人加上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这一个个的就跟掐着时间点一样的,接二连三的到来。
额,这表少爷究竟是何官职啊,不就是当过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吗?现在在一个跟发配差不多的雨花书院教书,可是这么多大人物都来为之新婚贺。
这就意味深长了啊......
门外唢呐声响起,郑长生迎亲的队伍赶在吉时前回来了。
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刹那间这里成了欢乐的海洋。
由于老朱的到来,使得婚礼的流程复杂起来。
礼部尚书直接取代了郑府管家李大年的差事,把李大年都给吓蒙逼了。
这一个个的官老爷包括皇帝老爷子,从天而降的,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啊。
本来以为着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礼节。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的出乎预料,这真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了。
郑长生在中间,左边是吕婉容,右边是被搀扶出来的小七,三人拜堂。
郑家老爷早逝,大位空,老朱替,身为君父,代替郑父受礼是应该的,再说了老朱还是长辈呢,小七可是他的干女儿。
李秀英都有点蒙圈了,坐在堂前老朱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礼部尚书主持婚礼,皇上空降以长辈身份受礼,这当足以载入国史矣!
如此盛大的婚礼,除了皇子大婚,你见过有谁大婚是皇上来捧场的?
皇上作为证婚人还当众念了证言:“三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同心同德,望匹配相称。
看此日福气盈门,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大明洪武十五年冬月。”
这完全是按照长辈之礼来的,周明通面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兴奋之光。
皇子待遇啊这是。
世人谁能想到?后面有没有来者是不敢笃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前面绝对没有“古人”。
郑长生对于古代这些规矩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激动的是老朱一家三代都来给他贺喜,这绝逼是史书上所没有过的事情。
今天这面子可是给大了啊。
随着礼部尚书的一句送入洞房,婚礼算是成了。
忙活了大半天磕头都磕的有点麻木了,郑长生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喜蜡闪烁,明镜高悬,从李小年媳妇手里接过秤杆准备要揭开婉儿的盖头,这叫称心如意,郑长生懂得这个习俗,就是讨一个口彩罢了。
突然大红锦帐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
第0384章 朱允炆闹洞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吕婉容一跳,惊慌失措中的起身,可是被盖头蒙着什么都看不到,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郑长生上前一把搂过吕婉容,才算是阻止了摔倒的惨剧。
温香软玉在怀,郑长生扶正了吕婉容的身子,手中的称挑开了盖头。
额,更是吓人。
怎么画的如此妆容?这也太没有审美观了吧?
两道蛾眉弯弯的倒也说的过去。
嘴唇红艳艳,跟抹了朱砂似的,关键是两腮上还有两抹腮红,额头上画着粉色的花瓣,这咋看都像是鬼一样。
新婚妇人的妆容怎么如此骇人?郑长生不禁心中暗骂,好端端的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愣是拾掇成这副鬼样子,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妆容,真是该死之极,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在这个时候,吧嗒声戛然而止。
大红锦帐的帘子一挑,小家伙朱允炆露出小脑袋:“老师,你家的糕点好好吃哦!”
鹅考,刚才的声音,竟然是这小家伙躲在锦帐里偷吃糕点。
差点没吓屁了,把婉儿可是吓的不轻。
“你这皮猴子,躲在这里作甚?”
郑长生面露愠色。
额,小家伙明显有点慌张,郑长生的厉害他可是领教过了。
“老师,我要闹洞房呢!他们跟我说,新娘子和新郎入洞房是要闹的,可是怎么闹呢?你教教我好不好?”
吕婉容从两人的对话中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可爱的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家伙是郑长生的弟子,估计是被人误导了。
想要来闹洞房呢。
呵呵,真是够搞笑的,连闹洞房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扎进锦帐中躲起来,还在里面不停的吃着美味的糕点。
这哪里是闹洞房哦!傻傻的,还真是天真可爱到爆哦。
郑长生把脸一沉:“允炆,你要乖乖的,赶紧的出去,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朱允炆小嘴儿一撇,就要哭,泪眼汪汪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吕婉容一把就抱住了朱允炆,怒目而视郑长生:“夫,夫君,你对允炆这孩子也太苛刻了吧。虽然他是你的学生,你有师道尊严,可是也不能如此的吓唬孩子啊。”
额,婉儿此刻母性大发,竟然心疼起朱允炆这小家伙起来,跟自己做对,这倒是真是没有想到。
郑长生面色僵硬之极,尴尬的欲哭无泪。
他是欲哭无泪,可是小家伙朱允炆可是哭之有声,声泪俱下,下死个人。
简直是如排山倒海一样的悲伤涌上朱允炆的心头,虽然他是皇太孙,可是自从记事的时候起,就被养在皇爷爷的身边。
以老朱的铁血手腕,帝王心术,所培育出来的接班人,那也自然是处事果断,心机手腕俱佳之人才。
可是不要忘记了,朱允炆才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现在正是需要母爱,需要父爱,需要关怀的年纪。
你什么都不给他,只给他灌输治国理政,手腕权谋这类的只有成年人才懂得的东西,他也是一种煎熬啊。
吕婉容的妆容虽然在郑长生眼里来看,那是鬼画符一般,可是在朱允炆眼里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古人就这妆容,就这样子,后宫里的娘娘们,画的比她还要过分呢。
猛然间得到母爱的疼溺,朱允炆一下子好像找到了幸福的港湾,张开小手抱着吕婉容的胳膊哇的一声,哭的肩头耸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像这么多年的感情压抑,包括郑长生对他的折磨,都在这一刻彻底的释放出来了似的。
......
郑家大院里,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老朱今日也放弃了皇帝的架子,完全是一个长辈的身份,不过还是没有人敢把他不当皇上看的。
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格外的好,七部尚书,挨个的敬酒一杯。
龟龟,这可把七部尚书给乐坏了,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皇上敬酒,这就是打灯笼都难找的事情哦。
包括刘伯温、宋濂、方克勤、还有鲁青山都没有能够幸免。
挨个的每人都敬酒,很是到位。
上好的醉仙酿,清澈甘冽,入喉如刀割,下腹如烈火,十几杯酒下肚,老朱的脸红扑扑的,看样子有些许醉意了。
他一扭头:“允炆啊,来皇爷爷给你介绍一下我大明的股肱之臣。”
可是哪里还有宝贝孙子的踪影。
老朱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允炆......”
额,王德用一溜烟的就跑过来了:“启禀皇上,皇太孙殿下在郑监院的新房里呢。”
老朱的脸色这才平静下来,刘伯温的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朱是如此焦急慌乱,哪怕当年陈友谅的大军来袭,都没有见老朱如此的惊慌失措过。
小家伙朱允炆似乎发现了克制老师郑长生的法宝,刚才师娘一瞪眼老师就蔫了,一句狠话都没敢说。
啊哈,朱允炆对新师娘是如获至宝。
小家伙咋然之间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母爱,又找到了似乎能够躲避以后老师的体罚的法门,顿时开心起来。
并且撒娇起来:“师娘,我要吃小白兔的糕点。”
他手指着桌子上的装糕点的盘子。
吕婉容坐下来,很是疼爱的把小家伙放到腿上,然后伸手拉过来盘子:“吃吧,都是你的,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郑长生郁闷了,这小家伙的鬼心眼还真多,一边大口的吃着糕点,还偷偷的向他伸舌头做鬼脸,这还得了?
郑长生真的想拿过老朱赐于的黄金马鞭子抽他一顿。
可是看着婉儿对他爱若珍宝的样子,心头一软,算了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淘气是淘气一些,可是还蛮可爱的。
爱屋及乌,或许正是现在他的心态。
要是之前,朱允炆敢在他面前刺毛,早就下手整治之了,反正有老祖的谕旨在,整治了老朱也是有苦难言不是?
可是这家伙赖着不走了,婚礼还没有彻底的完成呢,自己和婉儿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这下子可真被小家伙把洞房给“闹”了......
第0385章 神呐,救救我吧!
以朱允炆这厮耍萌卖惨的样子,短时间内婉儿是被他霸占了。
这会儿正乖乖的被婉儿搂着吃糕点,小嘴蠕动着,不时地还发出声响,像是在示威。
额,可恼哇可恨。
郑长生甚至都想到回书院后怎么惩治他了,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学习,晚上十点以前不允许睡觉,每天还要沿着石阶上下一个来回。
嘿嘿!今天先让你这厮得意片刻。
好好的一个洞房,被小家伙给搅和了,不过还好,小七那边还等着掀开盖头呢。
王德用一直在留意着一号洞房,小祖宗朱允炆可是偷摸的进去了,也不知道小郑大人两口子发现后会怎么样呢。
这要是闹出点动静,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等了半天也没见两口子出来,他偷偷的隔着窗缝看了一眼,只见小家伙朱允炆正被新娘子抱着,美滋滋的吃糕点呢。
额,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悄悄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闹洞房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没有想到这小祖宗听了后就歪着脑袋问他:“啥是闹洞房,好玩不?”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答:“好玩!”
小家伙哧溜一下子就钻新房里去了,并且关上房门,吩咐谁都不允许进来,他要闹洞房。
擦,擦了个擦,王德用心里苦的一批,这小祖宗咋听风就是雨捏。
不过还好啊,没出什么幺蛾子。
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可是眨眼间就看到小郑大人一脸愤懑的从洞房里出来了,转而一头扎进二号洞房里去了。
王得用直咧嘴,郑长生跟他相交多年,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了解的。
轻易是不会发火的,可是今天咋看都是火冒三丈的样子哦。
看着小祖宗朱允炆还犹自得意洋洋的,躲在新娘子怀里幸福的吃糕点,他心中不禁暗暗的为小家伙默哀起来......
小七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自从进入郑家的那二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所有人郑家村族人都在说她将来会嫁给少爷,就连夫人也是默许的。
于是,等啊等,盼啊盼的。
一等就是十多年,十八岁的老姑娘了,直到今天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房门响了,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在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芳心小鹿乱撞,撞的她心中慌乱的一批。
郑长生是郁闷的,婉儿的妆容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以这个为美的。
脸上的粉比烙饼子都要厚,还樱桃小嘴一点红的,着实吓银呐!要不是发髻和服装不同,还真有点小日本女人的风范。
额,不对,应该是小日本有大明女人的风范,他们一切皆学自华夏的。
还好小七是不喜妆容的,就是偶尔化妆也是淡施粉黛。
郑长生不禁期待起来,新嫁娘的小七该是一副绝美的容颜啊。
平时小妮子都含苞待放的,有事没事就在自己面前晃悠,搞的自己心猿意马的又转身跑掉,一点都不负责任。
这下可是跑不掉了吧,嘿嘿。
郑长生长呼吸了几次,来在小七面前稳定了一下心神。
手持如意称,欲把盖头揭,闭目微遐想,心旌摇曳时。
郑长生一下子就挑开了盖头。
小七流波美目顾盼望,臻首抬看心中郎。
可是少爷为何这样吃惊的表情?
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飞狗跳......
oh,no!郑长生嗷的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成痛苦状,顺带着碰倒了锦墩,连带着撞倒了案几,茶盏、花瓶等物什,乒里乓啷的摔了一地,还真是有点鸡飞狗跳的意思哈!
肿么了嘛!少爷难不成中邪了不成,为何看到自己就吓得连连后退,失魂落魄的样子捏?
不明所以的小七,左右四下环顾一周,房间内并无其他人呐!
那为何少爷如此害怕?莫非见鬼了不成?
想到鬼这个东西,小七不禁毛骨悚然。
少爷给她讲过聊斋的故事,都是千年女妖啊。
于是乎一个比郑长生的惨叫声更大的尖叫从二号洞房里传了出来......
外面人声鼎沸,人们吃菜喝酒正是在酣畅的时候,貌似并无人关注到小七房间里的动静。
倒是朱小四这家伙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随即摇头大笑不已。
“哈哈,这生哥儿也太急色了吧......”
他不禁想起当初自己跟徐妙云的初夜来,虽然不如小七这般厉害,可是仍旧是惨叫一声的......
郑长生纳闷了,自己是真被吓到了,而且心里的落差极大。
好端端的一张俏脸,干嘛非得画的跟鬼似的啊。
可是没有想到这妮子,竟然比自己叫的声音还大。
这还有没有天理,这还有没有王法。
不过貌似这妮子是真害怕,浑身瑟瑟发抖,倒在床上缩成一团,肿么了嘛这是?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他赶忙上前抱住小七,安抚着。
“鬼,少爷,有鬼,有鬼!”小七带着哭腔。
咩?鬼?哪来的鬼,你要不画成这熊样子,世上就没有鬼。
安抚了好半天,总算是把小七给安抚住。
“小七,你这妆容是谁画的?怎......怎的如此......奇特?”
搂着郑长生胳膊,眼中含泪的小七开心的笑了出来:“怎么?少爷是不是很喜欢人家的新娘妆。
平时人家不化妆的,你要是喜欢,人家天天画给你看好不好?”
额,你可拉倒吧,就这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还天天画,这还让不让人活来啊。
神呐,救救我吧!
郑长生心底一声竭斯底里的呐喊,他都要暴走了,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七,听话,乖乖的,赶紧把脸上的妆容洗了去。”郑长生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催促道。
哪里知道小七脖子一梗,眼珠子一瞪:“不,我不,这可是妙云姐姐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帮人家画出来的,不等过了洞房夜洗掉是不吉利的。”
哦!作孽呀作孽!还要带着妆容入洞房?这要是一觉醒来,翌日清晨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僵尸,那该是何等酸爽的赶脚啊。
郑长生恨的一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朱小四,报应循环,一报还一报,你给我等着......”
第0386章 残烛红焰
郑长生逃也似的离开了小七的房间,被眼尖的朱小四一把给拽到了酒桌上。
生生的被拉住灌了三碗酒。
三碗烈酒下肚,郑长生感觉脑袋也大了,舌头也打结了,眼神也朦胧了。
人皆以为齐人之福是人生的一大幸福,可是谁又能想象的到郑长生心里的苦闷。
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妆容画成这幅鬼样子,实在是没有丝毫乐趣可言。
不过夜还不能清洗,实在是让人郁闷至极。
郑长生很是可怜的看着朱小四,以及一帮前来贺喜的大臣,就连老朱都算上。
朴素自然不好吗?干嘛要弄这么复杂的审美观。
可悲也!
朱小四醉意阑珊的凑了过来,嘴里喷吐着浓浓的酒气,一脸坏笑的:“生哥儿,知道女人的好了吧?
相信你以后都要乐不思蜀了吧,哈哈,叫你之前还嘲笑四哥。
懂得个中趣味,方位真豪杰。四哥恭喜你终于是男人了!”
说着使劲的拍打着郑长生的肩头。
日,这都哪跟哪啊,老子要是真体验过也不说什么了,可是连洞房都没有入呢,你就把老子化为同道中人了,这有点过分了。
朱小四,看着郑长生脸上来回变化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随即趴到郑长生耳边低语:“装,还装,刚才我都听到琪妹妹的惨叫声了。”
郑长生一阵恶寒!~这厮啥时候学会了爬墙跟了,跟郑狗蛋和郑老三有一拼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喜酒直喝到夜半三更,随着老朱抱着熟睡的朱允文离开而告终。
曲终人散,终于清静了。
额,还有伟大的洞房事业没有完成呢,而且还是两个洞房在等待。
吕婉容翘首以待,终于见得心上人儿推门而入。
顿时一阵的紧张,出嫁前婶娘教授过她取悦郎君的法门。
想起来都有点羞涩难当呢!
可是看着醉醺醺的夫君,一头扎在大红锦帐里一动不动的,心下焦急起来。
这怎么跟婶娘说的不是一个样呢。
不是应该他上前主动的吗?
良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吕婉容壮着胆子轻轻的推了推夫君。
额,睡着了,还有微微的鼾声。
略有点失望,不过心里的紧张到也消散不见。
使出浑身的力量,帮着夫君脱掉鞋子,款款掉外衣,安放在被窝里。
忙活了好一阵子,连羞带急的生生的弄出一身的香汗。
如画一直守候在洞房的外间,一动不动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可是大红的蜡烛一直在燃烧,而且房间里安静的吓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貌似跟二夫人交代的不一样呢。
她壮着胆子轻呼一声:“小姐,该安歇了!”
房间里传来小姐略带紧张的声音:“如画,姑爷醉了,准备点醒酒汤!”
”哦!“如画答应一声,脚下飞快直奔厨房。
醒酒汤自然是少不了的,今日宾客如云,开怀畅饮的,光是醉仙酿都喝掉了十几车,都足有上百坛子了。
偶有醉酒者,就以醒酒汤解之。
醒酒汤是小七的手笔,也不知道搭配了什么药材一起熬制出来的,闻起来不但没有刺鼻的药味儿,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如画尝了一口,咦,酸酸甜甜的还很爽口呢。
一时没忍住,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
这才用托盘端着醒酒汤回到房间,两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把一碗醒酒汤给郑长生灌了下去。
“额,累死我了,如画给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
“嗳!”如画羞涩的看了一眼小姐,一扭头准备热水去了。
小七很饿,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刚伸手拽下一个肥鸡腿啃的欢实,如画的突然推门而入吓得她一激灵。
少爷好像把她给忘了似的,人都散了也不见人影。
心中好是忧伤了一阵子,婉儿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能够比自己更先承接雨露。
饿了就吃呗,这是自己家,怕什么,家里还有谁比她更熟悉厨房啊。
不过现在身份有点特殊,自己可是新嫁娘哦,还未被夫君宠幸,就偷吃婆家的东西,这视乎有点不合礼数啊。
思来想去,还是饥饿占据了上风。
啥破规矩啊,少爷最讨厌规矩,先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刚吃到嘴里,没有想到被如画这个丫头给撞破了。
尴尬的一笑:“如画,你不在房里伺候你家小姐和少爷,来厨房作甚?”
如画一看是小七,自然是识得的,就算是小七脸上被厚厚的粉底给遮挡的不见了本来面目,可是一身新嫁服,这是很明显的标志。
小姐在房里,穿新嫁服装的除了七姑娘就没有别人了。
如画是知道小七琪公主的身份的。
尽管她心里很是自豪,自家小姐身份没她尊贵,可是却占据了少奶奶的位置,不过她还是不敢无礼的。
琪公主在姑爷家里的地位,熟悉的人谁不知道啊。
于是不敢怠慢,上前施礼:“琪夫人,姑爷醉了,人事不省的倒在床上,我跟小姐好不容易才把他安顿好。
这不,小姐一身大汗,要沐浴,奴婢来准备热水呢。”
“哦,原来如此,感情少爷喝醉了酒,就说嘛,怎么可能对人家不管不问呢。”
小七心里释然开来。
可是又突然矛盾起来:“不是说,不能洗掉妆容吗?”
“琪夫人,这是老例了,拜过堂入了洞房就可以洗掉的。我吕府二夫人交代过的,是可以洗的。”
“是嘛?”小七有点后悔了。
少爷他让她洗掉脸上的妆容,她认死理不干,惹的少爷不痛快,逃出洞房。
也不知道为啥少爷对新嫁娘的妆容这般的抵制,好吧,既然婉儿姐姐都可以洗,那自己也是可以的哦。
洗,赶紧洗,少爷不喜欢的,一定不能留在身上。
......
郑长生醒了,是被渴醒的。
口干舌燥,昨天晚上被朱小四拉住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
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都给耽误了。
案几上的蜡烛,不知道燃烧了多久了,还剩下不多的一点。
偶尔发出“噼啪”的作响声。
吕婉容小猫一般的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睡的正香,鼻翼轻煽,粉面鹅颈,发丝轻垂散落在枕边。
不由得,看得呆了。
残烛红焰影幢幢,灯下佳人睡朦胧,蠢蠢不安躁动心,一声嘤咛事既成,纱帐轻摇锦榻动,被翻红浪到天明......(省略一万字)
第0387章 闺房之乐无穷尽
如画屏气凝息,大气儿都不敢喘,她抱紧了枕头蒙上被子。
直到小姐催促姑爷去琪夫人那里的时候,她才敢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
作为陪嫁的丫头,在外间伺候着,这是应当应分的。
听着姑爷远去的脚步声,如画才敢起身。
二夫人交代过的,要备上热水以供小姐使用。
还有要用锦盒把小姐的验红血巾收好,这是千千万万不能出错的。
古代年轻女子,也就是尚未嫁人生子的女人称之为守贞操的未婚女。
俗称:“黄花大闺女”。
但在宋代以后比较重视“处女贞”。
有新婚夜“验红”的习俗。
根据记载:“用白绢检验初婚夜夫妻性生活是否有血,有血即是贞洁处女,无血,就断定犯淫即刻休弃。”
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束缚这个年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则不然。
如果姑娘回门,没有送回验红血巾的话,娘家人会羞愤而死的。
是以,吕家大娘子和二夫人都在三的交代如画要好生的保存,不得马虎。
......
小七吃饱喝足,沐浴净身后,就一直在等待,可是等到都睡着了,也没见少爷过来。
失望之极的小七,流着眼泪沉沉睡去。
忽然被窝一凉,一个冰块一个的身躯钻了进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惊的小七,伸手就把枕头下的短刀柄就抓在手里了。
接着喜烛跳跃的灯光,发现抱住她浑身冻的瑟瑟发抖的竟然是少爷。
额,握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期盼了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两个女人的房间门对门,中间隔着一条走廊,郑长生嫌麻烦,直接穿着单薄的内衣就从婉儿的房间里钻小七被窝里了。
十冬腊月的天,尽管房间里烧着炕,温暖如春,可是外面冷啊。
差点没把郑长生给冻屁了,钻到被窝里还不住的发抖。
这可真扯淡,郑长生发誓明天一定不能再两头跑了,最好是三个人大被同眠的好。
......
李秀英早早的起得床来,梳妆打扮,收拾利索,坐在大堂上端坐用茶。
等待着儿子媳妇的请安。
这是必须的礼节,新媳妇第二日早起一定要给公公婆婆请安的,过了第二日就没有必须的规定了。
一壶茶喝到没颜色,都日上三竿了,在见到儿子带着两个儿媳妇珊珊来迟。
这个臭小子,连给娘请安这么大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可是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规规矩矩的奉茶请安,她心里的不快才抛诸脑后。
喜滋滋的李秀英,喝完媳妇茶,接受了请安行礼。
吩咐一声,开饭。
一行人往餐厅走去。
李秀英清楚的看到吕婉容眉头紧皱,丫头如画赶忙上前搀扶,连步履都放慢了不少。
臭小子,李秀英不禁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
.......
李家带过来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奉上精美的餐点。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早已等候的李老太太身侧,开始用餐。
吕婉容吃的很开心,这些餐点都是她想念了许多年的美食。
之前在郑家庄园的时候,每日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用餐,说说笑笑的日子又回来了。
爽口的小咸菜,糕点、油饼,粥水一应俱全。
如画一边伺候小姐用餐,一边也忙里偷闲往嘴里塞上一块糕点。
真香!真好吃!
用餐完毕,李秀英扶着老母亲回房间唠嗑去了,分别了这么多年,母女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迎着凛冽的寒风,嗅着庭院里梅花的清香,郑长生不禁陶醉起来。
人生得意也莫不过如此吧。
家有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说起来齐人之福,郑长生不禁心生向往大被同眠的场景来。
以婉儿这等柔弱的性子,和这么多年封建礼教的束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小七嘛,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习惯了,还应该可以接受。
怎么把两个女人骗到一起然后大被同眠呢?这得想个办法才好啊。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个头,相信以后就容易多了。
三个人怎么才能一块玩儿,不显得尴尬呢,为了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得开动脑筋啊。
于是,在郑长生绞尽脑汁之下,一盒扑克牌应运而生。
冬日里,外面寒风呼啸,郑长生的书房里温暖如春。
烧的热气腾腾的炕上,摆放了一张小炕桌。
小七和婉儿在加上郑长生三人围坐一起,开始了“斗地主”。
美艳不可方物的两个女人,初始有点生疏,甚至连画在铜版纸上面的花色和数字都认不全。
可是不要低估了娱乐对她们的诱惑力。
很快就上手了,打起牌来熟练之极。
而且两个女人竟然联合起来斗郑长生这个“地主”。
郑长生乐呵呵的看着两女,眉来眼去的作弊,只当没看见,哄女人开心罢了,哪能论的这么真呢。
赢了钱的小七可美坏了,挑衅的看着郑长生:“快出牌啊,人家三张警示咯!”
臭美个什么劲儿,别以为,你俩在桌子下面换牌咱没看见。
不过这把牌你们两个是赢不了的。
郑长生手里还剩下一对“2”,和一张大王。
他算了一下,婉儿出了两把顺子了,是不会有炸弹的,这把牌是赢定了的。
小七正美滋滋呢,郑长生的大王出手了,紧接着就要对二出手。
“啊?不算,不算,这把不算,大王咋在你手里。”
说着把刚出去的小王拿了回来,出了一对k。
然后得意洋洋的翘了翘眉。
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郑长生的一对2出来了。
小七一把将手里的牌扔进牌堆里:“不算,不算,你这把肯定耍赖皮了。”
婉儿也跟着起哄,上前作势要挠郑长生的痒痒肉。
郑长生大臂一挥,两个人被他搂在怀里。
“咯咯”,”咯咯“,笑声响了起来。
如画一捂眼,哧溜一下子跑出了书房,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第0388章 画眉
小七和婉儿被郑长生偷袭得手后,终于实现了他大被同眠的美妙旅程。
李秀英带着老母亲回京郊的庄园去了,小夫妻初次识得**情,食髓知味的,以至于大白天的在书房里及时行乐。
老人在,是不方便的。
李秀英抱孙子心切,巴不得儿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呢。
家里顿时一下子久清静了许多,只有李小牛夫妻俩伺候着,其他人都被夫人李秀英给带去郑家庄园了。
如画的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不少,本来只需要伺候小姐和姑爷就可以了的。
现在又多了个琪夫人。
书房里成了安乐窝,嬉笑打闹就没有断过,这地主斗的叫一个热火朝天......
一夜过后,院里一片雪白。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地上堆积的雪足有一尺多厚。
“少爷”
“夫君”
“下雪了!”
郑长生推开窗户,额,果然,外面树木的枝桠都被这一夜的大雪,压的弯了腰。
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之壮丽景象。
小冰河的降临,使得大明是多灾多难的。
这个冬天不知道又要冻死饿死多少人呢!
“夫君,我们出去看雪景可好?”吕婉容慵懒的翻个身,抬起臻首弱弱的道。
她是被“囚禁”的太久了,自从被吕老爷子接回府上之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小七,我们出去看雪景好不好?”
看郑长生陷入沉思中,吕婉容没有好意思在要求郑长生,转过头来央求起小七来了。
“雪有啥好看的,白茫茫的一片,毫无生机,多没意思啊。咱们还是斗地主吧!”
说起来斗地主,吕婉容害羞的一下子缩进了被窝里:“不要,才不要斗地主呢。斗来斗去的,数人家最吃亏。”
额,郑长生终于回过神来:“都起来吧,带你们去雨花书院看看,那里居高临下,雪景应该不错。”
“好耶!”吕婉容欢快的从榻上起身,开始收拾打扮。
小七也不甘示弱,只要是少爷说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赞同的,尽管她刚才很是鄙视了一把婉儿姐姐。
女人出门还真是麻烦的很,梳妆打扮,都费劲的很。
郑长生早就收拾利索了,外面李小牛把马车都备好了,还没见二女收拾好。
小七正一脸庄重的帮婉儿姐姐描眉,一笔一笔,小心翼翼。
她哪里有什么手艺?
这都还是最近跟徐妙云学来的一点浅陋的妆扮术。
郑长生看的心焦,一把接过眉笔:“我来吧!”
于是就在小七长大了眼睛的注视下,郑长生开始了“工作”。
郑长生本是不会的,可是自从得到刺杀老朱的假妇人的面具后,就很是下功夫学了化妆术。
那张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薄如蝉翼,蒙在脸上稍加化妆就立马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可让郑长生如获至宝啊。
两次装扮龙虎山道士,都是很成功的。
郑长生给婉儿画的是按照自己的审美观点来的。
红妆配翠眉,显得婉儿如雪的肌肤更为靓丽。
略施粉黛,淡着妆,看的小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好漂亮哦!
吕婉容闭着眼睛,享受着夫君温暖的手掌轻抚,眉笔轻扫痒痒的,以至于心头也是痒痒的。
良久,终于夫君的手停了下来。
“好了!”
吕婉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铜镜中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哇哦!这是人家吗?她双手捂着脸感受了一下,额,就是呢!
好好看哦。
此刻她看郑长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少爷,我也要!”小七不甘示弱,不管画的漂不漂亮,少爷给婉儿姐姐画了,那也得给人家画,这得一视同仁不是?
小七一把拉过锦墩,在郑长生面前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扬起了脸。
好吧......
画眉是古代女子最爱的闺房乐事之一。
她们画眉的工具和方法更是多种多样。
比如可将采自山间的黑青色矿石石黛磨制成粉末,加上麝香等香料,在掺水调和使用。
还可以使用产自波斯的螺子黛蘸水,细细描摹。
及至宋元时代,女子甚至还采用烟熏材料来描眉。
郑长生手里的这根眉笔,可是上好的烟熏金粉笔。
从古自今啊,女人都是爱臭美的,这是郑长生的真切感悟。
画了好半天,终于搞定。
小子美滋滋的端着铜镜端详着,不时地还看一看婉儿姐姐的妆容。
她在三确定自己的妆容是跟婉儿姐姐是一样的才肯善罢甘休。
雪白的狐裘斗篷披在两个臭美的女人身上,额,看的郑长生都有点睁不开眼了。
容光焕发,青春靓丽,神呐!真是美呆了,靓毙了,形容词都无法比拟了。
如果不是李小牛那憨厚的嗓音催促,他都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了。
......
一路行来,路上几乎不见行人。
只有身穿悯济院服饰的官人,用板车运送着一具具冻僵的尸体。
这场大雪来的太突兀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冻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还有那些被大雪压塌房屋,无家可归的人呢。
如果不是老朱的救济措施得当,早在多年前就成立了各种救济机构的话,估计死的人还会更多。
两个女人在车里叽叽喳喳,她们没有看外面的情况自然是不知。
郑长生就坐在李小牛的身边车辕上,所有的情况尽收眼底。
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乱葬岗上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新坟啊!
雨花书院的道路算是很好的了,毕竟这也是当初老朱的行宫啊。
按照跸道的规格来修筑的,当年修建这雨花行宫,可是动用了数万民工。
就可想而知,工程量有多大了。
宽阔的道路,足以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肩而行。
郑长生对于雨花书院是在熟悉不过了,可是小七和婉儿她们两人倒是第一次来。
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是新奇。
沿着打扫干净,铺上稻草的石阶,拾级而上,待到山顶书院的时候,她们两人皆呼呼带喘,浑身都冒着热气。
书院门前,李憨娃正在打扫着积雪,猛然间一抬头。
看见他老爹扶着少爷,走了上来,后面两位少奶奶互相搀扶着迈上台阶。
顿时惊喜万分,上前打招呼:“少爷,少奶奶好!”
第0389章 第一堂实习课
李憨娃今年十一岁,在郑家庄园长大,年幼时就跟在郑长生屁股后面耍。
也正是有了这个契机,才有机会识文断字,才有机会进入雨花书院。
孩子跟着主家少爷,现在有出息了,这是李小牛两口子睡觉都乐醒的事情。
古人起名字是很随意的,什么狗蛋,牛腚,砖头,瓦块的张口就来。
李憨娃进入雨花书院后,憨娃这个名字当做乳名是叫没问题,要是大名的话就有点不雅了。
是以,郑长生给他改名李汉瓦,秦砖汉瓦不腐不朽,寓意深远。
没有想到,这大雪天气中,少爷和少奶奶会来书院,这让憨娃大感意外。
“憨娃,告诉秦院长,召集医学院的学生,就说本监院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嗳!”
李憨娃放下手里的扫把,撒腿就往医学院的方向跑去。
秦明老爷子年纪大了,上次因为救治郑长生不利的时候,就有心退居林下养老。
这次雨花书院的成立,老朱似乎看到了秦明最后发挥余热的地方了。
是以,秦老爷子担任医学院的院长就顺理成章了。
三百多名医学院的学生列队在雨花书院的大广场上,寒风中岿然不动。
这是郑长生施行军事化管理的效果。
就包括老爷子秦明,披着大氅都精神矍铄的站在队首。
郑长生扫视了一下:“学以致用,是为我辈之终极目的,也是我雨花书院立院的宗旨,恪守的准则。
诸位都是汉方医学中的佼佼者,最近也学习了我郑家先祖所遗留之伤科精髓。
各位带上给你们准备的医药箱,现在跟随我下山。
山下,大量的百姓冻死冻伤,还有房屋垮塌压伤者,年老体衰滑倒摔伤者,急需救治。
记住这是你们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实习,当谨慎医者父母心这句话。用心践行我雨花医学院的宗旨:为天下万民服务!”
实习,这是医学院学生们向往已久的事情。
可是监院大人始终没有给他们机会。
医学,跟其他的学科不同。
别的学科,理论性的东西占据主导,可是医学则不然,光是有理论还是不够的。
是要亲身实践才能够切实的消化吸收,才能够把理论化为能力的一门学科。
在郑长生和秦明老爷子两人的带领下,几百人的队伍带上必备的药物和医疗用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七和吕婉容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儿嘛!夫君真会骗人,明明说带人家来看雪景的,可是一转眼间就抛诸脑后了。
不过她们也是理解的,刚才夫君的话她们可是听在耳中的。
那么多百姓需要救治,这才是当务之急。
小七是鲁青山的得意弟子,如果不是女儿身,估计以她现在的水平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进入大内御医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很想跟着少爷一起去做这见有意义的事情,不过看着楚楚可怜的吕婉容,在看着走的很是决绝的少爷的背影。
她很是为难,自己要是在走了,婉儿姐姐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李憨娃远远的跑了过来:“少奶奶,少爷说了,让你们去找鲁青山老神医,等待着他的归来。”
额,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着实给大明百姓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京师的救济署已经全员出动了,可是人手依然是不够。
垮塌的房屋要挨个的搜救,冻死者要有人处理后事,冻伤的人需要医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事儿啊。
成千上万名伤者急需救治,可是就凭着救济署的那些郎中,明显是不够用的。
作为救济署的负责人梅长图大感头疼。
不得不说的是大民的救济制度还是很完善的,如果不是这些救济署的人员搜救,估计这些百姓早就嗝屁了。
就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来说,唯有大明在扶危济困方面做的是最好的。
无他,主要的原因是儒家思想的祭奠吧。
华夏几千年的君主制度都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的,而儒家是以礼和仁为核心。
虽然在一定意义上儒家思想禁锢了人们的创新发展,但是儒家济世爱民的思想总归是好的。
还有一个最总要的原因,就是放牛娃出身的老朱。
这或许才是救济制度在大明能够得以发展的核心。
老朱出身低微,幼年时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印象深刻。
是以,他登上高位后,很是能够体谅民间的疾苦。
他曾经说过:“吾苦在民间,目睹鳏寡孤独,饥寒交困之徒,心常茫然。
今代天理物事已十余年,若民有流离失所者,非朕之初志,于代天之工亦不能尽。”
是以各种救济机构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但是总归是划在救济署的统一管理之下。
就在梅长图焦急万分,都要撞墙的时候,郑长生和秦明老爷子带着医学院的学子们赶到了。
梅长图都傻眼了,这些人是干嘛滴啊。
一个个长衫锦袍的,尤其是带头的一个年轻人,锦衣狐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郑长生无暇理会旁人,一声令下,所有医学院的学子们应声而动。
纷纷找到合适的伤病者,打开随身携带的上面标注着红色十字的医药箱,拿出瓶瓶罐罐的,开始诊疗。
医者?这是梅长图的第一感官。
可是这大规模的医者队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也没有听说京师中有这么法度森严的就像是军伍之人的医者啊。
“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你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梅长图看着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给一个被房梁砸断腿的人医治时候,伤者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他实在是忍不住上前询问。
那学生也不知道从瓶子里倒出来的是什么液体,刚一接触伤者的受伤的腿,就痛苦哀嚎不已。
而且用不明液体冲洗了伤口后,还竟然拿出弯头的针缝合伤口。
神呐!这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啊,怎么如此的治疗伤者。
就像是缝衣服一样的把伤者的露骨的伤口缝合到一起。
太残忍了吧!~?
第0390章 救济署
消毒加上缝合这是让伤口能够快速恢复的西医疗法,对于只知道汉方医学的大明百姓。
这些医学院的学生们无疑就是“残忍”的,对于伤患来说这就是粗暴的疗法。
可是这真的不怪他们的,鲁青山和郑长生教给他们的方法就是这样。
当然这只是针对轻伤患者,只要消毒缝合在包扎就可以了。
对于重症患者,比如被砸中肚子,以至于破腹肠子都流出来的人。
那就另一个医疗方法了。
十几个医学院学子中的佼佼者,把伤者用帐篷围起来,灌酒,大量的烈酒使其烂醉如泥,另外再用针灸刺穴,以达到麻醉效果。
无他,没有麻药,要是华佗的麻弗散的配方不遗失,一直流传下来就好了。
关于麻药,鲁青山正在根据郑长生说的,用曼陀罗、川乌等草药研究配制,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够成功的。
上次给马皇后治疗肠痈的时候,是小七这丫头用针灸麻醉,不过时间并不能持久,要不断的进行针灸。
这种方法太麻烦,还太危险。
如果不是认穴很准,手法高超的话,是根本就不行的。
关于伤科手术,这十几个学子中的佼佼者,今天是彻底的体验了一把。
鲁青山有给他们讲述人体结构图,以及各个脏器的功能和作用,郑长生给他们讲述消毒缝合等后世医疗常识。
这是他们人生第一次面临如此危重的伤患,不过他们内心中是兴奋的。
如果这一次成功的话,这将是对他们的医疗知识的一次升华。
检查有无破损的脏器,消毒,缝合包扎,最后注入一支青霉素。
时间很快,流血也不是很多,要不然失血过多的话,那也是个死。
本来人们以为这人都已经没救了,肠子都出来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就不过来了吧。
可是当伤者从帐篷里被抬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有呼吸,而且伤口不在出血包扎的好好的。
看着十几个清洗血污的医学院学子们,伤者家人直接下跪叩首,感激不已啊。
这个伤患已经被列为医学院重点照顾对象了,如果能够用他们所学到的知识,把如此危重的伤者救治活下来的话,那将是大明医学的一大奇迹。
诸如此类的重伤者还有十几个,都被列为重点试验对象。
经过这一系列的手术后,医学院的学子们此时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变得高大光辉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身雪白学子服,走到哪里无疑都是人们称颂的焦点。
救济署梅长图都要跪了,郑长生一行人,可是解了他的大难了。
秦明老爷子微微一笑:“梅先生,我们是雨花书院的,这位是皇上钦命的郑监院大人。
正是他发动学生们来救治伤患的。”
郑长生冲秦明老爷子笑了笑,他明白秦明的意图,想要给他一个扬名的机会。
“啊呀,原来是郑监院大人啊,小人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心生敬佩之。
没曾想郑监院大人,是如此的青年才俊啊。
还请大人移步官署,喝杯清茶在走!”
喝茶就不必了,郑长生可没心思去喝茶。
忙活了将近一天了,小七喝婉儿被自己忽悠出来看雪景,就这么被自己丢在书院里,也不知道她们生不生气呢。
“梅署长,喝茶真就不需要了。
这些伤患还望你好生的看顾,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向上面请求。
百姓的生命才是第一要务,万万马虎不得。”
额,梅长图面露为难之色。
尽管转瞬即逝,可是却没有逃过郑长生的眼睛。
“怎么?梅署长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尽管道来。”
梅长图看了看郑长生,犹豫不决。
他说对郑长生早就耳闻,那只不过是官场里的客套话而已。.
再说了他对郑长生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雨花书院的监院还是不太相信的。
“额,没什么!”
梅长图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
这让郑长生心下大是狐疑,明明就是有事,可是却讳莫如深,这救济署里肯定有事儿,而且还不是小事。
不过既然他选择闭口不言,那就是有所顾及。
梅长图的顾及他也能猜测到一二,这事儿应该不是自己这个雨花书院监院的身份能够管的了的。
好吧,容后再说。
郑长生留下几十个书院的学子们帮着照顾伤患,然后他和秦明老爷子带队回程。
一路上,郑长生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过。
梅长图言辞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在鲁青山的书房里,郑长生老远就听见小七叽叽喳喳的声音。
推开门一看,额,神呐!
这两丫头竟然拉着老神仙鲁青山在玩斗地主。
正玩的兴高采烈的时候。
小七蹲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得意洋洋的:“师傅,顺子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先跑掉咯!”
猛然间看到郑长生推门而入,小七惊呼一声:“呀!少爷回来了!”
鲁青山哈哈一笑:“你这鬼丫头,是不是又在忽悠老夫,等老夫一走神,你就和吕丫头换牌,雕虫小技,你使用一次就够了,再次使用老夫是不会上当滴。
老夫的钱口袋都空了,你们这俩丫头还真想老夫饿肚子呀!”
“师傅说的对,她们两个就是会耍赖皮。银钱不够,学生这里多的很。”郑长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打招呼。
“额,还真是你这皮猴子啊,老夫还以为七丫头又在忽悠老夫呢。”
鲁青山放下手里的牌:“不玩了,不玩了,老夫都输的裤子都提不住了。你这小子来的正好,今天你要补偿老夫。
老夫要吃红烧肉,要吃酱肘子,还要喝醉仙酿。”
“只要您老能高兴,区区这些不在话下,我这就准备。”
随着郑长生的归来,鲁青山的书房里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以至于老夫子陆繁和宋濂两个人联袂而至,都表示要再讨一口喜酒喝。
上次的喜酒还没有喝够,这次要补回来。
郑长生瞄了一眼小七和吕婉容:“你们还不去下厨,记得陆夫子和宋夫子口味要清单一些,师傅的酱肘子和红烧肉要放糖霜。”
第0391章 一潭浑水
救济署的水有多深,郑长生真的不敢想了。
就连久在朝堂的老夫子宋濂这个太子师傅都讳莫如深。
在饭桌上,郑长生不停的给三个人斟酒布菜。
频频的敬酒,尤其是针对老夫子宋濂。
要想摸清楚情况,酒桌上除了他之外,陆繁和路青山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他们两个人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根本对朝堂里的事情不清楚。
而宋濂则不同,自被李擅长举荐后,就在老朱身边任事。
后一路升迁,主持修国史并任太子师,地位可以说一时无两。
本应该受到胡惟庸牵连的他,现在依旧是平安无恙。
郑长生知道,或许自己这只穿越者的小蝴蝶,改变了他的轨迹。
要想摸清楚救济署的水,在坐的诸位,没有比宋濂老夫子更合适的了。
是以,酒过三巡后,郑长生借着酒意正酣的时候,提了一嘴今日帮救济署的事情。
果然,宋濂老夫子借着酒劲长叹一声:“哎!救济署的事情,小郑大人以后还是少参与为好。”
可是也只是言尽于此,无论郑长生在怎么套话和询问,老夫子宋濂只是一味的摇头叹息,再也无任何的言论出口。
要说你就说个清楚,说个明白,说个半截话放这了,这未免有点让人心痒难耐。
郑长生是属于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越是闹不清楚,心里就一直的纠结,这个坎越是过不去。
可是老夫子被逼问的狠了,竟然耍起无赖,装醉离场。
这让郑长生深感事情的严重。
小小的救济署里面难道还藏龙卧虎,搅动风云不成?
否则的话,老夫子宋濂不会如此的作态。
酒席结束后,郑长生并未留宿书院。
摸着黑连夜回到郑府,就连跟小七和婉儿的大被同眠都提不起来他的兴致了。
这一夜,郑长生失眠了。
跟他同样失眠的还有救济署的梅长图。
他担任救济署的职务已经多年,每年到隆冬季节不冻死人?哪一年不饿死人?
按说朝廷下拨的钱粮是足以应付灾难的,但是真正的能到他手里的钱粮却屈指可数。
想要济世救人,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再说了位卑言轻的,他能怎么办?
若非他祖上若非稍有薄产的话,估计冻饿而死的人会更多。
每年都留下足够一家人吃用的,剩下的他全部拿来救济穷困之家了。
就像今年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被染上了缟素,白茫茫一片。
积雪足有一尺多深,压塌的房舍不计其数,冻饿而死的人也多了去了。
梅长图上报户部,请求钱粮,可是至今未有回复。
估计户部下拨的钱粮又被宵小之辈们给私下里分了,这等国之蠹虫怎么就没有人站出来处理他们呢?
哎!穷苦老百姓的命贱如蝼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呢。
无尽的感伤,无尽的忧虑,使得梅长图彻夜难眠。
天刚刚一放亮,他就再也睡不着了,被窝都感觉暖不热乎了。
辗转反侧的,惹的老妻一顿抱怨:“老头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被窝里这点暖和气都被你给忽闪走了。
另外家里的存粮可不多了,能不能支撑的过这个严冬还是个未知数。
你要是敢在从粮仓里往外放粮食,我就死给你看。
那么多的灾民,是靠你一己之力能救助的过来的吗?
就算是把咱全家的口粮都舍出去,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我们一家老小还过不过了,小孙子馋汤饼多少天了,老身都没舍得做。
你倒是个大方的,家里粮仓里的粮食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呜呜......”
听着老妻的抱怨和哭泣,梅长图翻过身,把老妻搂在怀里,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往年的情况要好的多,谁知道今年也不知道咋滴了。
这才刚入冬,就下这么大的雪,而且比之往年都要冷的多。
该死的贼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嘛,为何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天气怪异?
这就不是他所能左右和想象的到的了。
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可不就是这样的嘛!
天气变化无常,严寒之极,这也是大明多灾多难的根源所在。
“笃笃......”
小院的柴门被叩响。
梅长图老妻,擦了一把眼泪,嘟囔了一句:“这谁呀,大清早的。我可告诉你,家里的粮食可真的不多了。
你要是在拉,只能拉一车。
真的不能再多了,否则我们一家老小的都得喝西北风去。”
梅长图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老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肯定是救济署里的粮食告急了,小六子又来拉粮食了,梅长图心里暗暗的想道。
趿拉着鞋子,披上厚厚的棉衣,梅长图往外走去。
路过炭炉的时候,夹了一小块煤,犹豫了一下,放下,夹了一个大块的放了进去。
看着一个陌生的来人,梅长图楞了一下。
面前的这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麻布棉袍,头上带着狗皮帽子,揣着手,缩着脖子,一开口嘴里的蒸汽都能冒一大片。
“梅长图是吧?我家大人有请。”
大人?这让梅长图有点猝不及防。
可是看来人服饰不像是官面上的人啊,哪家大人的仆从会船的如此朴素?
“敢问是哪个衙门的大人?”
“锦衣卫!”
啊?梅长图双腿一抖,差点没尿咯!
锦衣卫衙门的风头可是太劲爆了,胡惟庸、郭恒这朝堂中枢的大人物就倒在其手上。
抓人那天他可是去看热闹了,几百名锦衣卫呼呼啦啦的用铁链锁人的场面骇人至极。
皇家的亲军,帝王的鹰犬和耳目,京师中人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可是就是这等皇家禁卫的大人,为何要找自己一个小如芝麻粒的吏员呢。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都能落到自己的头上,这让梅长图胆战心惊啊。
能够被锦衣卫盯上的,那就是有事的啊,听说但凡是进了锦衣卫衙门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囫囵着出来的。
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惊肉跳?
老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老头子,是谁啊,是不是来拉粮食的?”
拉粮食?
奉少爷的命令,来找梅长图过去问话的郑狗蛋表示很郁闷,这跟拉粮食有个毛毛的关系啊.......
第0448章 昙花一现的爱
郑长生以如此的速度,草草结案。
引得在外面旁听的群众大为不满,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郑长生也是无奈呀,他能不知道章王氏是冤枉的吗?
但是为了麻痹蓝方圆,也只能如此了。
他一挥衣袖,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进了后堂。
白景眼中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寒光。
他看了看跪在大堂下的章王氏,摇了摇头道:“带下去吧!”
章王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郑长生之所以这么快地转入后堂,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封长空躲在人群中给他使了个颜色。
他负责整理情报,如此着急的叫自己,一定有事。
知府衙门的后宅内,揽月支开了伺候的丫鬟,很是识趣的进入了内室。
封长空很是着急:“大人,匡六斤出事啦。”
郑长生一听,就是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不知道,人在昏迷中。他一回来,就倒地不起。
肚子上挨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
不过现在已经止住了血,可是人一直醒不过来。
以我的猜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对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话说回来,以他的身手,在这么多锦衣卫中算是好的了。
可还是中了招,可见对方一定身手不凡。”
郑长生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封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李的人下手干的?”
封长空沉思许久:“应该不会,李这些年一直在陛下的监控中,他要是私下里蓄养如此厉害的死士杀手,不会没有一点痕迹的。”
额,果然是老朱的手段,对谁都不放心。
一个致士多年的老人都一直在他的监控中。
匡六斤的能耐郑长生是知道的,他是第一批选拔出来的锦衣卫,而且之前还是顺天府的差役出身。
对于侦破案子、缉凶捕盗很是有一套。
这也是郑长生看重他的原因,这次本来想着带在身边能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的。
可是这才第一次出任务,就遭遇如此强劲的对手,差点身死殒命。
“匡六斤在哪里?我去看看。”
“锦衣秘谍三号联络点!”
这个地方郑长生知道,就是上次安顿方进宝母子的地方。
“带我去见他,能做到悄无声息吗?”
“大人放心,从大人府上到三号联络点现在是锦衣秘谍的工作重点。
路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为大人扫清障碍。”
郑长生点点头,封长空还是值得信任的。
老朱派他来协助自己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单从这一点来说,就很合格了。
一切都想在了前面,这是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应有的必须具备的素质。
揽月被郑长生叫了出来,本来郑长生也没有想瞒着她。
里间跟外间也就一道帘子的阻隔,他和封长空的对话,揽月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的。
这也是郑长生故意而为之。
既然选择不杀她灭口,而且她也对自己有所求的情况下,揽月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和利用的对象。
越是对她防备,越显得自己和她之间的“交易”不合理,难免她不会起什么心思。
现在一点都不防备她,将心比心的话,相信她应该能够看出来郑长生对她许诺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揽月很激动,诚如郑长生猜测的那样。
他和封长空的对话,她是一个字都没落下的听在耳中。
她是震撼的,郑长生此行的目的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是她的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
而且还跟韩国公李善长有关系,这是随之而来的出现在心头的想法。
李善长经营杭州将近十年,整个杭州官场无不为他马首是瞻,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个杭州人,都明白的事情。
郑长生轻轻的揽过她的香肩,微微的笑着柔声道:“带你去逛街!”
揽月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以这样一种方式跟郑长生接触。
当然在揽月阁郑长生用刀子逼迫她不算。
她本心如死灰,从不起波澜。
身份低贱如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多了去了,下场都是什么,她心中也是门儿清的。
有些人染上了花柳病,被病魔折磨,痛苦的死去。
有些人年老色衰后择一龟公或者大茶壶讲究着过完后半生。
而相对好命一些的是那些色艺双绝的,她们会被豪客富商或者权贵名流梳拢赎身。
当个小妾是她们这写从业者最好的一个归宿了。
如果有幸被宠爱,能够生得一儿半女的话,后半生还有个依靠。
她的命运都能一眼看到尾。
自从被郑长生“梳拢”以来,每日里呆在知府衙门的后宅里,被一众丫鬟婆子伺候着,随时喝使小厮、仆人。
俨然一副知府夫人的架势,这是她所没有想到过的。
有多少次她心里感慨,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不知道何时这一切都会随之烟消云散的。
郑长生从来不碰她,对她相敬如宾。
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身边伺候的人,估计连跟她同床都不会。
每日晚间,呼吸相闻,她心头就止不住的小鹿乱撞。
可是郑长生每次回来都把自己喝的醉醺醺,倒头就睡,根本对她没有一点意思。
她伤心了许久,多少次偷着暗自垂泪。
看来自己这个“归宿”的梦想是不用考虑了。
也就昨天晚上,郑长生睡到半夜突然翻身抱住了她,呢喃着说“婉儿”过了一会儿喊小七。
她开始还以为郑长生对她动心,为此激动了好半天。
可是等了半天没有继续的动作了,只是把头枕在她的胸前呼呼大睡。
额,感情是他做梦了。
在梦中呼喊的这两个名字,应该是他的最爱吧?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泪水顿如泉涌。
这是伤心的感觉,心碎了一地的感觉?她搞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就这么悄然的发生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心里已经有一颗种子在发芽,或许可以定义为“爱情”。
因为她从未有过爱情,是以并不是很确定。
可是刚才郑长生一搂她的香肩,她身体就像是触电一般,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差点脚下一软就势倒入郑长生的怀抱里。
天呐!脸色羞红,心如鹿撞,浑身发软,连走道儿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
郑长生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清晰的看到揽月的眼神都变了。
变的那么温顺柔和,那么清澈透明,还闪烁着一抹惊喜之光。
靠,这小妮子不是看上自己了吧?郑长生有点自恋的想道。
府衙中伺候的婆子吴妈,作为过来人,只一眼就看的出郑长生和揽月的不对之处。
揽月姑娘一副动情的样子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不过郑长生就有点奇怪了。
都是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人了,按说都是互相知道深入了解了彼此的。
为何动作会这么生硬?而且还有一丝的不安,顿时她的心中疑窦丛生。
突然,郑长生醒悟过来。
靠,现在置身在狼窝啊,身边到处都是眼睛都是耳朵。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露馅儿了。
回过味来的郑长生一阵寒意,后脖颈子都发凉。
只顾着担心匡六斤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郑长生一咬牙心一横,顺势就把揽月拥入怀中,眼中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在她俏脸上神情一吻。
“揽月啊,今天带你去水粉点买点胭脂好吗?看你胭脂盒里都要空了。”
郑长生这一刻是极尽演绎之能事,一切都是做给吴妈看的。
看到这里,吴妈低下了头,脸上有了一丝解冻的痕迹。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抵挡了住经过特殊培训的揽月的魅力的。
这才是应该有的态度啊。
吴妈下去准备车辆去了,可是揽月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宠爱,在那一瞬间她真的能够感觉到郑长生的心在激烈的跳动,呼吸都有点紧张。
好甜蜜哦!~揽月陶醉在刚才的那一吻之下。
不过随着吴妈的离开,郑长生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这对于郑长生来说,这一吻就是一次掩护行动下的产物,是迫不得已的而为之的。
可是揽月就不同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当然这“爱情”是她臆想出来的。
尽管只有那么几息的时间,说是昙花一现都不为过。
但是她却为此深深的着迷,沉浸在刚才郑长生浓浓的爱意中不可自拔。
依偎着郑长生,双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之状,幸福或许真的很简单。
只需自己的意中人陪伴在身侧,世间再多的美好也不能让其为之疯狂的这种感觉,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田。
直到在陈记胭脂水粉店门前下了车,她还犹自沉迷其中。
脚步欢快的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她忍不住要大声疾呼,要高歌一曲,来发泄心头的那团浓浓的炽热的爱之焰火。
“大人,外面有人盯梢。不过您不用担心,尽管进后院看匡六斤,我来处理盯梢的事情。”
封长空的话,如一记闷雷,炸响在揽月的头顶。
额,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涌上心田。
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带自己来购买胭脂水粉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一个迷惑人的障眼法。
他的真正目的是来见受伤的匡六斤。
好失望,好难过,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
他家有娇妻在侧,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动心呢?
三号联络点明面上是一间胭脂水粉店,可是后院确是整个杭州府的锦衣秘谍的中枢所在。
监控地方,收罗情报,这是他们这些锦衣秘谍的职责所在。
水粉店的掌柜叫罗大有,是一个四十多岁,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汉子。
他看到郑长生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之前是没有见过郑长生的,但是他熟悉封长空。
能够让封长空陪同,还点头哈腰的样子,那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定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了。
在他们这些不是从京师选拔的锦衣秘谍来说,郑长生存在于他们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大概的印象。
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在加上自己的臆想勾勒出来的。
上次郑长生来见方进宝母子,他本来是有机会面见一下传说中的指挥使大人的。
可是由于他要照看前面的生意,就错过了机会。
不过现在见到也不算晚。
郑长生那英俊帅气,带着寒霜的面容,使得他震撼无比。
都说郑大人年轻,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年轻。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毛头小子,却掌管着全国的锦衣卫。
他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一丝的失望。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年轻的人,掌握着如此骇人的秘谍机构,他能行吗?他真的够资格吗?
这是他心中忧虑的地方。
封长空对他使了个眼色,罗大有回过神来。
满脸热情洋溢的走上前来:“哟,公子,这是要给夫人买胭脂水粉?”
郑长生微微一笑:“掌柜的,把你们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只要能够入眼,钱不是问题。”
罗大有点头哈腰的:“您可来着了,罗某别的不敢说,要说在杭州府谁家的胭脂水粉最受欢迎,除了我家就没有别的了。
您要上等的胭脂水粉的话,请随我来,到后面挑选。”
郑长生点点头,跟随罗大有进入后院。
揽月被小伙计带到房中挑选胭脂水粉自不用提。
重新见到匡六斤的郑长生,心有不忍。
此刻的匡六斤,静静的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情况怎么样?”
郑长生坐在匡六斤身边回身问道。
“回禀指挥使大人,匡小旗目前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偶有呓语,不过听不真切。好像说“你笨”!
属下实在不是他在说谁是笨蛋,又为何这么说!”
“你笨”?郑长生也哑然了,靠,这家伙做梦跟谁斗嘴呢。
第0392章 硕鼠何其多
梅长图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跟随郑狗蛋走的。
能够被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盯上传唤,这是福是祸的还真说不准。
走之前他回到屋里,又往炉子里添加了两大块煤,热水壶坐到炉子上。
然后跟老妻告别:“老婆子,家里的银钱都在第三格抽屉下面的暗格里,钥匙就在书桌上的笔筒里。”
最后他看着老妻沧桑的面容,相拥深情的一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梅长图走出好远了,方听见屋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狠狠心咬咬牙,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雪后冬日的早晨,景色真的很美。
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起,东方的天际,被染成了红色,是那么的刺眼。
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犹如一曲美丽的乐章。
可是梅长图没有心思去欣赏它。
在西城锦衣卫指挥所的后院里,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一个锦衣狐裘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背负着双手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身影这位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很是单薄和消瘦。
指挥使大人被宽大的狐裘包裹着,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梅长图待到!“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传到梅长图的耳朵里,这不是雨花书院的郑监院大人吗?
郑长生笑呵呵的转过身来:”梅署长别来无恙啊!快快请坐!“
梅长图都傻眼了,他怎么也不能把雨花书院的小郑大人跟传闻中噬血的锦衣卫指挥使联系起来。
锦衣卫的名声随着胡惟庸案和郭恒案的爆发,而声名大噪。
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作为皇家鹰犬的机构,行动起来冷血到近乎无情。
杀起人来也是毫不犹豫,胡家满门被斩,血流成河,这就是锦衣卫的手笔。
想梅长图这个不入流的小吏,见到锦衣卫胆战心惊,这是可以理解的。
”郑......郑大人,小的梅长图见过大......大人!“说着屈膝跪倒在地,叩首如捣蒜。
额,把人竟然能够吓成这幅德行,看来锦衣卫的名声是有点堪佳啊。
这跟郑长生建立锦衣卫之处的设想,有点大相径庭。
之前五大指挥所刚成立的时候,清除街面上的地痞无赖,为民主持公道,很是得人心呢。
可是现在人们竟然听到锦衣卫的名声就能惧怕成这样,实在是有点让郑长生有点措手不及。
这还是缺乏宣传啊,没有一个好的喉舌为其张目,为其歌功颂德,这是真的不行了。
锦衣卫拿问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不犯法的老百姓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梅署长快快请起,本指挥使只是有疑问要咨询与你,可至于如此惶恐?“
梅长图吓蒙逼了都,说是坐下,可是哪里敢真的坐瓷实咯。
屁股就挨着椅子的一点边儿,两腿直发抖,心里慌乱的一批。
”梅署长,这救济署长的位置坐了不少年了吧?难道就没有想过往上进一步?“
郑长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显得和蔼可亲一些。
”回大人,小人在这个署长位置上有五六年了,小人是胸无大志,无心仕途,再说了都年逾五十了,岁月不饶人啊。
小人只想着和老妻、家人平安度日不想牵扯过多官场中事。“
郑长生微微一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本指挥使为何要赶在大早上的传唤你?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这是典型的诈术,郑长生也学的老奸巨猾了。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想要迫切的知道救济署里的水有多深,有多浑才直接找上梅长图的。
可是梅长图可不这么以为啊。
能够找上自己,那就是一定是闻着什么味道了,或者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然不会直接传唤他的。
对于郑长生,梅长图还是心有感激的。
昨天如果不是他的话,救济署那么多伤患,今天就只能送去乱葬岗了。
一个疼惜百姓,一个一心为民的官员,不管他的名声有多恐怖,他还是愿意相信郑长生的。
再说了,他心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苦闷,也没有个地方倾诉。
无形的压力,把他都要压的要爆炸了。
姑且赌一把,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小郑大人,应该是可以救他于苦难之中的。
郑长生,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救济署竟然鱼龙混杂到这般地步。
几乎是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往里面挤。
当然这些人也都是一些权贵沾亲带故的人,真正有门路有关系的人,都找路子当官去了。
不过尽管如此,救济署也成了污秽之地。
每年贪墨的钱粮,让人触目惊心啊。
梅长图这个救济署长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是一个幌子而已。
真正当家作主的是救济署下面的几个分之机构的负责人,像悯孤院、济困院等等,八个头目几乎把老朱用来救济、抚恤孤苦民众的初衷,化为敛财工具。
而这八个负责人最顶头的是李善长家的远方族亲李二狗。
这厮仗着李善长的赫赫权威,几乎是垄断了救济署的一切有油水的事情。
每年光是往户部虚报的灾难和需要救济的人群,这拨款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万银子。
还有大批的粮食呢。
这家伙也不知道咋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把户部拨发的赈济灾民的粮食,来个调包计,用谷糠等劣质的粮食替换新粮,从中牟利颇丰。
梅长图一届小吏,又没有什么后台,要不是当初他的这个职位是老朱同意的话,恐怕早就被换掉了。
这还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来的。
不这么做不行啊,要么就同流合污,要么就是一个死。
他选择明哲保身,对李二狗的行为视而不见,才苟延馋喘的活了下来。
谁让人家的后台硬实呢?大明开国宰相的亲族,谁敢得罪?
淮西勋贵的领头羊,虽然现在致仕养老了,可是人家的根基还在,人家的赫赫威名还在。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举报,可是当宝贝孙子被李二狗派人绑走后,他彻底的死了这条心。
煌煌大明,森森律法,天理何在啊?
他只能是无奈的望天长叹,选择屈服了事。
现在他把心中的话给郑长生说了,不知道郑长生会不会敢跟李善长叫板?
如果敢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清除这些污垢之徒,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如果不敢的话,选择把他灭口的话,他也认命了,是杀是刮的随便吧。
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苦闷,一朝发泄,梅长图感觉心中轻松的多了。
他说完偷眼观看郑长生,只见小郑大人的脸色阴沉,都要滴出水来了。
眼睛里冒出一股冷冷的杀意。
额,完了。自己还是高估了他,看来李善长这三个字,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
他一闭眼,颤抖着嗓音:”郑大人,动手吧,老夫只求放过我的家人,尤其是我那七岁的孙子。
至于老夫,是杀头还是活刮的都认了。“
郑长生实在是不敢想象,救济署里面还有如此肮脏的一幕。
怪不得老夫子宋濂闭口不言呢,感情是有李善长牵涉其中。
他或许感恩当年李善长对他的举荐之恩,要不是有李善长举荐他在老朱帐下听命,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老夫子不敢言的事情,被梅长图竹筒倒豆子,吐露了个干干净净,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他很想杀人,杀很多的人。
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气愤过,人怎可如此无耻?
那是救命的钱粮,你们也下的去手?
如此的硕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胸中无限杀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却被梅长图给误解了。
额,郑长生強自压下心头的怒火,走上前来:”梅先生高义,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还能够用自家钱粮救济难民,实在是让小子钦佩不已。
请受小子一拜!“、
说着躬身就是一揖。
啊?梅长图都傻眼了,指挥使大人以小子自称,这可是自降身份,还给自己执行晚辈之礼,这是要搞那样?
不是要杀自己灭口的吗?......
第0393章 谋定而后动
终于闹明白是咋回事的郑长生决定插手这件事情。
上万的灾民嗷嗷待哺,竟然无人过问。
就任由济世署中的蠹虫李二狗之流就这么一直逍遥法外,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也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淮西勋贵的实力,目前来说在大明权贵阶层还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他们的领头人胡惟庸虽然倒台了,那是他有谋逆之心,老朱不得不痛下杀手。
可李善长还在啊,虽然致仕养老。
但是他要是一发话,那还是应着云集的。
李二狗这货是李善长的近支旁亲,这很是棘手。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上门拿人,这李善长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小小的一个济世署的吏员,让郑长生头疼起来。
李二狗是不入流的官吏,可是背后的靠山厉害啊。
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点都不假啊。
怪不得这厮祸害一方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
难道上面这些人真的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吗?
那怎么可能,这年头能够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哪一个是傻瓜啊。
不过他们都毫无疑问的一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法制完善,手腕强硬,民无不顺从之。
可是也只是针对民而言?又有多少律条是针对官吏呢?就算是有具体的规定,又落实几分呢?
法者,国之准则也。
如遵从照章办事,无疑这是最理想化的境地了。
可是毕竟执行者是人,在古代还是人治大于法制的。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真的王子犯法了有几个敢过问的?
就不说王子犯法了,就这一个李善长家的亲戚犯法,有谁管过?
欲治民者先治官,吏治不清,民之苦甚矣!
任重而道远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吏治如此,皆权利没有放进笼中也!
可是想要一朝改变何其难也?
非自己现而今的能力所能及也。
此刻郑长生无比的渴望权利,渴望大权在握,渴望挥斥方遒,渴望指点江山。
责任,沉甸甸的感觉袭上心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之前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可以了,然后再力所能及的救助身边的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昨日里,那些遭受雪灾的难民们,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心。
无人管,无人问,缺医少药,又缺取暖食物。
跟猪狗一样的挤在救济署里,何其悲惨?
画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的在他眼前闪过,郑长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事情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是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尤其是还牵扯到李善长,说不定还有别的朝堂官吏裹挟其中。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了。
怎么把这件事情不露痕迹的传到老朱的耳朵里,这是他现在考虑的。
朝堂百官,各司其职,要是越权干涉,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了。
是会成为公敌的。
官字两张口外加无影手啊,他们要是提前得到消息,处理起善后的事情,那手段干净利索的很。
恐怕到时候一点证据都没有,所有对他们不利的因素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抓不到一点把柄的话,是无法将其一网打尽的。
就算是干掉李二狗又如何,背后的保护伞不除掉,将来或许还会有张二狗,赵二狗的出来。
郑长生吩咐郑狗蛋和郑老三两人务必要照看好梅长图一家的安全。
梅长图家就在他们锦衣卫指挥所的辖区,这是他们份内的事情。
虽然现在郑长生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最起码明面上不是了,但是他的话再郑狗蛋和郑老三的眼里,还是好使的很。
就算是郑长生不拿出老朱赐给的那面金牌,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听令行事的。
他们能有今天锦衣卫小旗官的身份,全是靠着郑长生的提拔和重用的。
再说了,他们现在的籍贯还是挂在郑府之中,是郑府的佣人出身。
郑长生安排好之后,悻悻的往家走去。
刚一进府门,就听见院里欢声笑语一片。
小家伙朱允炆正在院子里跟小七、婉儿打雪仗。
一团雪球,迎面而至,太突然了,正砸在郑长生的鼻子上。
啪的一下,雪团四散飘落。
额,幸亏这雪球裹的不是很结实,否则的话还真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欢笑声戛然而止。
小家伙朱允炆一看事情不对,哧溜一下子躲到婉儿的怀里去了。
很明显,这个雪球是他扔的。
扔的还真几把准,比他娘的狙击枪打的都准。
郑长生疼的一咧嘴,捂着鼻子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眼前是金星乱冒,感觉鼻梁骨差点都要断了。
小七惊呼一声,上前扶住郑长生:“你看看你,也不知道躲闪一下,失魂落魄的样子,谁又招你了?”
虽然是责问,可浓浓的关切之意,尽显其间。
“夫君,无碍吧?”婉儿,终于拉着垂头丧气的小家伙朱允炆走上前来。
“老师,弟子无心的。”
朱允炆低着头,被冻的通红的小手不安的来回搓着。
好吧,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郑长生抚弄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无碍的,你这准头可真厉害,都能去当狙击手了!”
小家伙不解:“老师,何为狙击手?”
“额,这个嘛,就是,就是很厉害的火枪手。”
郑长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小家伙解释了,只好随口糊弄一下。
“老师,你是说我有做火枪手的潜质吗?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目标了,我一定要成为大明最厉害的火枪手。
哦不,是狙击手!”
擦,擦了个擦。
大明的皇太孙要做普通火枪手,还大言不馋的说找到目标了。
这不是扯几把蛋呢吗?
就不说这事有没有可能,但是老朱这一关也过不去吧?
老朱会放任大明未来的接班人去做火枪手,那就见鬼了。
恐怕小家伙这个理想,要夭折了,无疾而终是必定的结局。
不过,有理想总是好的,小孩子正是可塑性极强的时候,千万不要打破他对于未来的幻想。
这是幼儿教育的大忌,动不动就打击小孩子纯真的理想是要不得的。
循循善诱,因势利导方为上策。
“好,为咱们大明未来最厉害的火枪手点赞。”
小家伙得到郑长生的赞扬,美滋滋啊,刚才懊恼的表情不见了,兴奋的原地蹦蹦跳跳的,比吃了蜜蜂屎都高兴。
看着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样子,郑长生好像找到了如何不动声色的把灾民的事情,传到老朱耳朵里的办法了。
眼前不是有一个最好的传声筒吗?真是天助我也!这一下子没白挨!
第0394章 家庭作业引爆的弊案
救济署的院子里人头攒动,每人手里都拿着冻的冰凉梆硬的谷糠团子在啃着。
“老师,我饿了。”
小孩子最是见不得大人动嘴的,看着人们手里拿着的圆圆的,拳头大小的谷糠杂粮团子啃的欢实,他的小嘴不禁蠕动起来。
郑长生顺手从大筐里拿过一个塞到小家伙手里,微微笑着:“吃吧!”
跟随在朱允炆身边的小太监都要哭了,小郑大人这是要做么子哦。
那是喂猪都不吃的谷糠,能是给金贵的皇太孙殿下吃的东西吗?
可是他们不敢做声,郑长生只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顿时就蔫了。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貌似没有见过这种食物,可是看着所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啊呸!”
朱允炆可苦逼坏了,这他娘的啥玩意儿啊。
这么难吃,还拉嗓子,一点味道都没有,难吃的要死。
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一个五六岁的,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连滚带爬的过来把朱允炆扔掉的谷糠团子抢在手里。
另外几个动作慢了的同样脏兮兮的小孩子,艳羡的看着抢到谷糠团子的孩子,眼中露出愤恨的目光。
这一幕可把朱允炆给郁闷坏了。
这明明就是喂猪都不吃的玩意,干嘛这些人还为之争抢?
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老师,他们干嘛要这个样子?这么难吃的东西他们怎么吃的这么香甜?”
哎,真是不识民间疾苦啊。
好吧,今天就算是给你好好的上一课了。
“允炆啊,今日老师带你来见识一下民生之多艰。
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这些灾民们都能吃的下去。无他,只因饥饿二字。
他们还是好的呢,像那些连谷糠都吃不上的穷苦人,我大明大有人在。
所以啊,你以后要好生的善待百姓。
老师给你安排一个课业,就今日所见所闻,写一篇一千字的感想,明日交到为师的案头。”
哈哈,郑长生想起来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带他们参观了革命博物馆后让写观后感的事情来。
今天,老子也算是为师了,也要好好的折磨一下学生了。
当初,咬着铅笔头,苦思冥想还是写不出来感悟的场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甚至郑长生都怀疑,语文老师是不是小的时候,也被老师的老师这么折磨过,现在又报复到他们的身上。
虽然有点恶作剧,但是,这无疑是给老朱传递真实消息的最快的不二法门了。
郑长生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朱允炆苦逼的都要哭了。
这叫什么事情嘛!
老师真的很坑的,明明说是带人家来玩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布置了课业。
还一千字,好无情哦!他多么的希望这只不过是老师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啊。
可是看着老师一脸严肃的样子,哪里是在玩笑?
苦闷到极点的朱允炆,以至于在郑府面对热情的给他夹菜的师娘都感觉不到温暖。
心里哇凉哇凉的,简直都要到冰点了。
吕婉容很是奇怪,为何允炆这孩子,跟随着夫君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这幅不开心的表情呢?
她看了夫君郑长生一眼,只见夫君摇头示意她不要过问。
额,好吧。
朱允炆要哭了,师娘也不管管师傅,干嘛要为难人家啊。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尽管餐桌上都是他最爱吃的食物。
小家伙匆匆的吃了饭,打道回府。
郑府跟皇城就门对门,抬脚就到。
老朱很郁闷,为何爱孙高高兴兴的出去,却愁眉不展的回来呢?
而且小家伙跟往常也不一样了,往常都是一进御书房都要腻歪到他的怀里,玩揪胡子。
可是今天却找来笔墨纸砚,爬在榻上的案几上成苦思冥想状。
这是要写东西啊!
这会儿老朱心里可欢喜坏了,这孩子平时皮猴子一样,让他老老实实的读书都坐不住。
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用起功来了,郑雨浓果然教育有方啊。
这得赏赐才行啊。
老朱是饶有兴致的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看着宝贝孙子用功的样子。
心中开心的很呐!
还是郑雨浓这小狐狸有办法,能够让一个皮猴子乖乖的听话,一心想学这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老朱放下心来批阅奏章了,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是把七部衙门送上来的需要他批复的奏折批阅完成。
一招手,王德用上前。
“把这些奏折连夜发还,耽误不得,尤其是户部针对这次雪灾的拨款的折子,耽误不得。”
王德用拿起奏折,发还暂且不说。但说老朱,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额,舒服多了,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坐姿,是很难受的。
这个时候老朱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身上。
小家伙手里握着笔,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尤其是他发现老朱在关注他的时候,顿时抽泣起来。
小家伙朱允炆很委屈,一千字的观后感,老师要求的很严格。
对他来说,他真的很想大声疾呼一句:“我太难了!”
可是皇爷爷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功夫搭理他。
现在老朱刚松懈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小家伙感觉到时机来了。
说不定皇爷爷疼爱自己,就可以提自己完成老师的布置的课业呢。
就算不帮自己下笔,那从旁边指点一下如何落笔总是可以的吧。
卖惨是一个在皇爷爷面前很好使的法宝,之前都屡试不爽。
只要看见自己掉眼泪,皇爷爷都会很疼惜的把自己搂在怀里安抚。
哪怕是父亲和母亲给他规定的写字任务,皇爷爷都可以大手一挥的给他免去。
这次也一样,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皇爷爷,把这篇讨厌的观后感给取消了。
老师在厉害,总还得听皇爷爷的话不是?
这是他此刻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虽然有点幼稚,不过却很好的切中了老朱的要害。
就这么一个长子长孙,而且还是嫡出的嫡子嫡孙。
那老朱是把小家伙朱允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吓着。
隔辈亲,这一点都不假。
老朱可以对儿子发狠,朱小四这家伙就没少挨老朱的揍。
但是对于孙子,那真是不一样的。
“允炆,告诉皇爷爷怎么了,老师今天给你是不是安排课业了?是不是不会写啊?告诉皇爷爷好不好?”
老朱走上前,疼惜的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朱允炆顿时就找到了靠山,把手里的笔一扔,小手揉着眼睛,边哭边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最后小家伙呜呜的哭着,柔嫩的小手拉着老朱的大手不住的摇晃着:“皇爷爷人家不会写,你就给老师发道谕旨,把这次的课业给免了可好?”
老朱的脸色突然间大变,户部刚上折子请求大面积的拨款,请调户部的钱粮赈济灾民。
说是以目前的受灾情况,救济署的钱粮最多可以维持半个月,在不拨调钱粮救济的话,将会酿成民变之大祸。
奶奶的,灾民们在吃谷糠团子?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还能维持半个月吗?之前预存的钱粮哪里去了?不是说济世署仓库里存放的是大米白面吗?
怎么灾民们都在吃难以下咽的谷糠团子呢!
事情恐怕真的没有自己所在奏折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老朱尽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允炆,告诉皇爷爷,这些情况都是你亲眼所见吗?”
小家伙使劲的点点头:”恩,回禀皇爷爷,却系孙儿亲眼所见。我还吃了一口那谷糠团子呢,太难吃了,人家刚咬到嘴里就吐出来了。
可是竟然有好多小孩子相互争抢孙儿扔掉的谷糠团子,他们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都是破洞。“
小孩子最是不会骗人的,他们所见即所得。
只会原样的复述,所见到的东西。
看来这里面的问题不小啊,老朱的眉毛挑了挑,消瘦的面颊上闪过一抹愤怒之意。
好你个郑雨浓啊,你这个小狐狸还跟咱玩心眼。
有事你不自己当面跟咱明说,还借用小孩子的口。
实在是可恨,可恨至极啊!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稍微的一转,就感觉事情似乎哪里不对。
以郑长生的小狐狸性格,他都这样的小心谨慎,这里面的事情看来是不小的。
究竟牵扯到何人,让郑长生这个小狐狸都畏首畏尾的,使出如此的手段?
郑长生现在的身份是雨花书院的监院,就是一个跟朝堂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关紧要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也没有了,尽管他能靠着自己给他的金牌调动锦衣卫,可是毕竟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他如此的小心谨慎,不惜借用皇太孙的手来向自己传达这个消息,也可见其是勇于担当的。
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万全可以不管不问,因为职责所在,这并不是他份内之事。
老朱很会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当他发现郑长生的意图和目前尴尬的地位之后,才算是稍微的释然了一些。
”你个小狐狸......“
郑府书房里间烧的温暖的大炕上,郑长生心满意足的躺在小七和婉儿的中间,脸上的潮红色尚未褪去,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额,谁背后说本相公的坏话了......“
”啊!啊!.......“
房间中传出两声轻呼声......
第0395章 雨花台前画个圈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是目前郑长生的理想。
温香软玉在怀,春情勃勃而发,圣人曰:“食色性也!”
知髓食味,欲罢不能。
屋内春光乍泄,吟吟哦哦;屋外寒风呼啸,大雪又起。
这样的天气,狗都不愿意出去,何况是人了。
大黄和雪球在书房的外室,为了一个线团,两个家伙不断的争抢着。
线团是婉儿做女红的笸箩里被雪球这家伙给扒拉到地上的。
它东奔西跑不住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拨弄着,玩的不亦乐乎。
大黄被雪球勾引的玩性大发,亦加入“战团”。
正在两个家伙玩的兴起的时候,大黄突然伸出爪子一下子按住了线团,竖起了耳朵。
耶?玩的好好的,干嘛不玩了呢?雪球明显有点不满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狠狠的拍在大黄的脸上。
“喵呜!”
”汪汪!“
脚步声响起,李小年叩响了房门。
”少爷,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嗳,来了......“
片刻,郑长生一挑门帘走了出来。
满面容光焕发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郑长生利用朱允炆甩给老朱一口大锅,头疼的事情让老朱操心去吧。
可是没有想到反噬来的这么快,想躲清闲,老朱是让人安静待着的人吗?
看来自己想要清静一下都不成了,
按说救济署这事儿只要老朱插手的话,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嘁哩喀喳一顿削,快刀斩乱麻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多容易啊。
这突然间的召唤自己过去是何用意?
王德用这厮看样子也是不明所以,他只是来跑腿的。
不过他倒是给郑长生透漏了一个消息。
今日早朝,皇上大发雷霆之怒。
下令锦衣卫封长空带队封锁户部衙门所有账册,并控制了所有户部人员。
救济署也不例外,上千名锦衣卫出动四处抓人。
平静的京师风起云涌,变得不平静起来。
郑长生暗暗佩服老朱出手的迅捷,这一干人等都已经归案了,那还让自己去搞个毛啊?
皇极殿上,见到了老朱。
察言观色之下,发现老朱心情不佳,想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情要是能好就见鬼了。
老朱的脸色阴沉的厉害,比雾蒙蒙飘洒着鹅毛大雪的天都要阴沉。
还没等郑长生说话呢,老朱倒是先开了口:”郑雨浓你可知罪?“
纳尼?老朱莫不是患上失心疯?
老子也算是间接举报好不好,这是有功之人哦。
罪从何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郑长生虽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人老朱都说有罪了,那没罪也是罪啊。
”臣惶恐至极,恕臣愚钝,望陛下告知,罪在何处?“
老朱被郑长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差点没气乐了。
”你还愚钝?天下还有比你更聪明的人吗?
咱都被你利用了,还不得不心中夸奖你忠君为国。
你这个小狐狸,有事儿就直接跟咱说,干嘛利用一个孩子,皇太孙年纪还小,三岁多点的孩子,你让他写一千字的观后感,居心何在?
说到罪,利用皇太孙,利用君父,以达到你的目的,这就是你的罪。
怎么样?你有什么要跟咱说的吗?“
额,靠,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郑长生凑到老朱的龙书案前,亲手给老朱到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皇上,您还真是慧眼如炬,臣的这点小心思都被您一眼看穿。
臣是有罪,罪在不赦,不过您可不能生气,气坏了身子,臣的罪过岂不是更大?
嘿嘿!~皇上,您要是有事情吩咐臣去做,您就明说不就得了吗。
干嘛要给臣治罪啊。”
老朱这手腕郑长生都摸透了,上来就给你劈头盖脸的一顿“削”,然后安排任务。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都不会变变套路的,这让郑长生很郁闷。
老朱接过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放下,哈哈一笑:“你这个小狐狸,正值新婚燕尔,不给你戴上笼头,咱怕你不尽心尽力。”
随着老朱的打趣,萦绕在郑长生心头的雾霾散去。
他甚至现在都能猜的出来,老朱给他玩这一手,到底要他干什么事情。
除了那上万的灾民安置,估计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诚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老朱今日大发龙威,一口气锁拿下狱几百人。
刑部大牢的牢房都为之紧张起来。
终其洪武一朝,大牢几乎都没有空过,老朱对于贪员墨吏是从不手软。
可是尽管如此,让老朱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都要铤而走险,刀尖上跳舞。
这一次是彻底的触动了老朱的禁忌之处了。
他出身微寒,起于马夫,一路走来对民生之多艰可谓见的太多了。
自登上大宝后,就对于扶危济困这一事情紧抓不放。
成立了那么多的救济机构,可是到头来却给他来个这。
你说他心里痛苦不痛苦。
连老百姓的救命的钱粮都要吞并贪墨,实在是忍无可忍。
贪官可以杀,可是这么多的灾民,怎么安置可让他头疼坏了。
钱粮可以继续供给,但是总不能一直养着这些百姓吧?长此以往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让老朱很是头疼不已。
突然间他想到了郑长生,这小子把锅一甩就左拥右抱的享受齐人之福去了。
给咱丢了这么一摊子烫手的事情,你想多清闲,做梦去吧。
让咱头疼,咱也让你头疼一回。
这就是老朱干嘛大清早的就把郑长生从香喷喷暖和和的被窝里拽出来的原因之所在。
郑长生对老朱又重新甩过来的锅,并不抗拒。
这其实他早就考虑过了,雨花书院山脚下大片的荒废农田,荒草丛生,偶有白骨露于野。
这都是之前连年战乱造成的。
自从雨花台划为老朱的行宫范围后,这里更是成了禁地。
寻常百姓靠近不得。
如果把这一块地给利用起来,上万的人聚集在此搞开发建设,他绝对的把握,把这里建设成为大明的“蛇口”。
地理位置也是十分的优越,自然环境也很好,一条河流穿过其间,背靠大山,资源丰富的。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点都不假。
只要老朱肯答应把这里贡献出来,只需三两年,这里的景象将会大不相同。
不过,要想达成此愿望,并不那么容易。
这里是皇家之地,早就封山了。
老朱要是不开口的话,任谁都没有办法的。
郑长生偷眼观看老朱,故作为难之色。
“皇上,请恕臣才疏学浅,这上万的灾民满朝文武都没有好的法子安置,臣更不能了。
不过,既然皇上这么信任微臣,那臣这就回家清点家里的钱财,为君父解忧,就算是毁家纾难也在所不辞。”
“噗!”
老朱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毁家纾难?亏你想的出来。
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你家的钱库里的银子都堆成山了,别说是上万人,就是在多上十倍人,连吃半年也吃不穷你家吧。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老朱纳闷了。
郑长生说的很是果断和决绝。
老朱面露难色,让一个臣子自己掏腰包供养灾民,实在是有失他老朱赫赫威名和皇家的颜面。
再说了朝廷也不缺这点钱粮的,
他只不过是想让郑长生给他排忧解难,妥善的安置这些人。
他只不过是想听一听,身负郑家先人智慧之人的解决之道,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撂挑子,不接他的活儿。
宁愿意掏腰包,都不接这茬。
老朱真的郁闷了:“罢了,咱还没穷到要让臣子毁家纾难的地步,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看老朱这个表态,郑长生心里有底了。
不逼迫一下老朱,不让他切实的感觉到此事的困难,他是不会爽快答应的。
不过有了这一番心里的煎熬和焦灼,在提出问题,老朱答应的成面会大很多啊。
他话锋一转:“不过嘛,要是皇上能够下一道旨意,把雨花台附近的皇家山林解封,把山脚下的荒地划出来的话,臣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靠,老朱都要暴走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紧走两步,在郑长生的侧方位站好。
然后,抬起大脚,一脚奔在郑长生的屁股上。
“叫你不老实,叫你戏弄咱......”
“皇上饶命啊,疼,疼......”
“疼?你还知道疼就对了,比掉脑袋的滋味好多了。”
郑长生一边捂着屁股,一边蹭的一下子窜出老远:“皇上要是不答应臣的条件,就是踢死臣也是没有办法的。”
老朱在屋里撵了半天没追上,气喘吁吁的指着郑长生:“你过来,咱命令你过来,不踢死你难消咱心头之气。
咱何时说过不答应你?
你过来,在让咱踢一脚。”
郑长生吃呀咧嘴的,还不忘笑呵呵的走到老朱面前,跪倒在地,崛起了屁股:“臣谢主龙踢!
以后臣就可以逢人就说,臣之腚乃陛下龙足踢过,那是何等的荣耀?”
老朱直接被郑长生给气乐了,
轻轻的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起来吧,撅屁股望天,有眼无珠的家伙。
你怎的就笃定咱不会把山林解禁?
你怎么就敢断言咱不会把荒地划出?
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仍旧一副孩子气,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老朱经过一阵的剧烈运动,浑身都冒汗,感觉通透了许多。
在朝堂里的憋闷之气,这会儿都通过踢打郑长生发泄了出去,就连鼻塞小感冒都好了。
心下舒畅,老朱顿时和蔼了不少。
“说说,你是何章程?”
郑长生今天是很好的耍了一次活宝,以他跟老朱的亲密程度,自第一脚他就感觉到并不疼。
自此,他就断定这事儿成了。
为了逗老朱开心,他上蹿下跳的很是卖力的表演了一番。
老朱的脾气秉性,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郑长生都摸透了。
老朱要是不拿你当自己人,那绝对的是君王之威尽显,王霸之气尽露,说白了就是装逼。
要是拿你当自己人,在你面前真性情暴露无疑,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丝毫不藏着掖着。
朱小四挨揍的次数最多,可是也最是被老朱疼爱。
连带着自己也没少挨老朱的揍,可是那是拿自己当晚辈,当自己人才这样的。
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老朱打他们,骂他们也不可得的啊。
郑长生捂着屁股装模作样的凑了过来,把他的设想说了一遍。
老朱听完郑长生的设想后,眼中精光四射,一拍桌子:“好,很好,非常好。
你这个“特区”的倡议可以实施,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这将是对大明的未来做出了一个典范啊。
如果成功的话,继而全国推广之,那未来二十年后,我大明将是一番何等样的景象啊。
真是不能想象的富足强大啊。
这事儿刻不容缓,咱这就给你下旨,朝廷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你。”
靠,就这么简单?
大明未来的变革就在自己上蹿下跳的躲避老朱的追杀后谋划成功?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于儿戏了?
老朱咋这么痛快,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能否做到。
老朱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不能怪老朱的,郑长生这家伙给的甜头太大了。
要怪就怪他把这块饼子画的够大、够香了。
老朱治国可以说是一直是摸着石头过河,穷苦人出身,戎马生涯了几十年方得到天下。
为了让大明国祚永续,为了让朱明江山千秋万代。
他是尝试了各种治国方略,前人有的他几乎都用一遍了,可是收效也不是那么大。
就单从朝廷人才的选拔上来举例,科举、荐举、监生可以说五花八门。
但是老朱就是敢这么干,这个时候科举并不是主流但是在延续,荐举的官员鱼龙混杂,事实证明不行,老朱即刻废除,再就是通过国子监培养的监生。
在老朱的眼里,只要是能利国利民,没有他不敢干的。
延续了几千年的宰相制度,一旦察觉不利于他,不就是立马接受郑长生的建议废除了吗?
郑长生是庆幸的,那么多穿越前辈们,哪一个有他这般有幸遇到老朱这个“愣头青”君王,说干就干,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吧,郑长生都有点憧憬起来,雨花台下大手一挥,画了一个圈圈,大明美好的未来即将开始啊!
第0396章 民心可期
通往雨花书院的大道上郑长生一行人冒雪前行。
老朱还真是个急脾气,都不能等到雪停了再来?
郑长生心中尽管腹诽不断,可是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一大早的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早饭都没吃,饿的腹中咕咕的叫个不停。
尽管在救济署里吃里两个饭团子,可是已久扛不住这长途跋涉的消耗。
梅长图是幸运的,最起码他感觉是这样的。
一大早的,他刚从家里拉来一车粮食来到救济署,就看见呼呼啦啦的来了一队锦衣卫。
额,北城锦衣卫指挥所的郑安邦带队。
(郑长生给郑狗蛋起的名字,郑老三的名字是郑定国,合起来就是安邦定国。)
手里拿着名单开始抓人,稍有反抗,抓人的锦衣卫抡起绣春刀就是两刀鞘。
打到在地后,随即被铁链锁上带走。
看的梅长图直咧嘴啊,要不是自己竹筒倒豆子举报有功的话,恐怕被打翻在地锁拿问罪的人中间也有自己一号啊。
尤其是李二狗这厮,看到锦衣卫拿人,他还敢嘴硬,抬出李善长的名字来。
李善长三个字在他的官场生涯中,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无往而不利,所过之处尽是绿灯。
但是今天貌似遇到硬茬子了。
郑安邦上去就是一刀鞘,直接抽在李二狗的腰眼上,立马就倒地不起,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当爷的日子过惯了,哪里想到还有今时今日之惨状啊,刚想破口大骂一番。
可是嘴一张开,一个臭气哄哄的臭袜子就塞塔嘴里了。
连熏带气加上心惊,“哏喽”一声晕厥过去,他是被两个锦衣侍卫像拖死狗一样的拉出去的。
所有人骇然,锦衣卫凶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梅长图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贪员墨吏被锁拿一空的。
心中大呼:“苍天有眼呐!”
顿时老泪纵横,哽咽,泣不成声。
多年的压抑,一朝释放,痛快之极。
缓过来心情的梅长图,吩咐人卸车烧饭。
大米饭蒸出来香喷喷的,离的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
这些灾民们自从进入救济署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要说之前不是有梅长图拉过来的粮食吗?
是有粮食,可是一进入救济署就被李二狗的人用杂粮替换,随之运走卖掉了。
这让梅长图敢怒不敢言啊,今日他是得到郑安邦大人给他的信儿了,那些硕鼠即将被捉拿归案,他才敢从家里拉粮食过来的。
随着他的粮食运到,其后不久,户部的粮食就派发过来了。
一车车摞的高高的米粮一车车的往救济署的大院里送。
引得百姓们山呼万岁,更有哀嚎痛哭者向皇城方向磕头。
受到灾难的百姓们,有了皇上的眷顾,总算是有了一顿饱饭吃。
那种绝望关头的猛转折,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动了。
这也是让郑长生心酸不忍的,饥饿的百姓们不等大米饭熟透,就上前哄抢。
太饿了他们,郑长生并未下令随行人员驱赶他们,只是让人维持秩序,不得哄抢。
紧着老人、妇孺、孩子们先来,青壮们最后进食。
郑长生吃了两个有点夹心硬的米饭团子,还能下咽,比之前的谷糠团子可强多了。
用餐过后,郑长生站在高高的粮跺上高声讲话:“尔等受灾,吾皇心忧。前有贪员墨吏,倒换朝廷之赈灾粮食,现已全部缉拿归案。
又吾皇忧心尔等以后生计问题,夙夜忧思以至一夜白首,本官今日面君,发现陛下龙首之苍白,心痛不已,涕零俱下。”
然后郑长生说道此处是声泪俱下,带头下跪向皇城叩首。
额,引得在场所有百姓哀嚎痛哭不止。
人群中有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应着云集。
山呼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郑长生很想踹郑老三一脚,你就不等老子表演完再喊?
很明显这是郑长生的安排。
无他,大灾面前尤其重人心。
人心要是乱了,那就会酿成大祸的。
上万饥饿的灾民要是不管不顾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是事后能够派兵镇压下去,可是乱子也已经出了,那损失的还是大明的国力不是?
是以,郑长生声泪俱下的给老朱戴了一顶高帽,表演的淋漓尽致。
夙夜忧思不假,可是一夜白首到未必。
老朱两鬓是有白发了,可是也非一朝一夕才成的啊,况且白发屈指可数,哪里有郑长生渲染的这般严重?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还不了解“背书”这一词的重要意义。
他们也无法了解强大的政治宣传的重要性。
郑长生这么做,虽然表演的成分很大,但是用心之良苦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了。
不过很显然老朱是他的知音。
这话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或许只会嘲讽郑长生夸大其词,献媚君王。
可是到了老朱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夸大其词没有错,是有点夸大,但是献媚君王就不见得了吧。
以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目前来说都堪比父子了,还用的着献媚?
开玩笑呢。
老朱只是一笑了之,随即下旨册封郑长生老婆吕婉容为三品诰命夫人。
额,这就耐人寻味了......
一门两位诰命夫人,就算是那些开国的功臣也未必有这等恩宠啊。
一时间,郑长生的名头大噪。
抛开这些不讲,但说郑长生。
民心已经安抚到位,那就要开始接下来的计划了。
雨花书院周遭大片的荒地,这里将会是安置这些灾民的集聚地。
朝廷提供钱粮已经到位,可是要修缮房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上万人的聚居点儿,是得好好的规划一下的。
虽然现在正值严冬季节,就连现在天上都还在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可是时不我待啊。
老朱可是望穿秋水的瞪着两大眼看着呢啊。
好吧,房屋建设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在开始。
但是前期的规划可是要到位啊,郑长生规划了四条主街道,无数的房舍布局,以及排水沟渠。
这些总可以做的啊。
于是,按照每户一片宅基地,开始着手丈量,划分土地。
土地,那就是农民的命啊。
虽然宅基地上枯黄的蒿草遍地,但是一旦划分到户,那就是一个无形的激励和保障啊。
小郑大人都说了,这块地将是他们的永久产权,这谁不高兴啊。
城里的家虽然破了,可是转眼之间就又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了,而且这还是皇家的地方。
是皇上他老人家心疼他们这些灾民,而下恩旨解封的。
哦豁,顿时之间这片荒废的土地上,热火朝天起来。
尽管天上飘着雪花,尽管寒风肆虐,可是这阻挡不了人们的内心的热情。
一队队人挖着沟渠,一队队人抬着石夯夯实地基。
上万人的队伍,男女老少欢声笑语,在这个严寒的冬日里成了另一番景象。
老天爷好像都被感动了,雪花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
这更给了这些灾民们极大的动力和信心。
好吧,就这么说吧,只三天的功夫,整个街道被夯实,下水沟渠开挖成功,杂草蒿石被清理殆尽。
一大片规划好的地方呈现了出来。
站在雨花书院的大门前就可以俯视整片的区域,居民区和商业区明显的井然有序的分隔开来。
大体的布局已经搞定,那剩下的就是组织人手开山采石,烧制砖瓦了。
这作为郑长生给雨花特区的配套企业,是必不可少的。
石头开采出来打磨光滑,不但可以用于特区的建设,以后还可以售卖出去,作为盈利。
砖瓦场更是同理。
反正这上万人的队伍,与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创造点价值。
有过开砖瓦场的经验,郑长生选定了一块土质适合烧制砖瓦的地方就开工了。
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开始了。
等第一窑红砖烧制出来后,整个工地上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为了迎接这一光辉时刻的到来,郑长生别出心裁的搞了一次剪彩活动。
当然老朱是头一个受到邀请的嘉宾。
老朱都来来,那满朝的文武谁敢不景从?
当老朱用剪刀把彩带剪开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砖瓦场前面的空地上载歌载舞,所有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
皇上亲至,这面子可给到天上去了。
如果有人细心的话,发现他们仰慕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小郑大人所说的那般白发苍苍。
可是谁会有这个心呢?
就算是有这个心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心目中的爱民如子的小郑大人是在骗他们。
皇帝和百姓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而且被无数的锦衣侍卫隔开。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只顾着磕头谢恩,只顾着向往美好的未来,又有几个敢抬头看皇上呢?
皇上不开口让他们抬头看,他们是不能看的。
只能是低垂头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待着。
参加了开业庆典,郑长生拿出笔墨纸砚请老朱留下墨宝。
这可是未来砖瓦场的一个依仗啊。
将来肯定会红火的,要是被人惦记上了,那老朱的这幅墨宝就是护身符。
“大明雨花特区砖瓦场”
九个大字,在老朱的UU小说是一气呵成。
嗬,这无疑又给所有的百姓注入了一支强心针啊。
郑长生送走老朱和一帮文武大臣后坐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个多月了,到了今天才算是可以小小的喘一口气。
自从那日被老朱从被窝里给叫起来,召进宫中以来就没有回过家。
虽然吩咐人回府传信,说是自己有皇上交付的大事要忙,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回家。
奈何琐事缠身,老朱又催促的紧,他无暇分身他顾。
这马上就要到年底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碌,雨花特区也算是有点眉目了,最起码雏形是已经出来了。
如果不出现什么篓子的话,就会一直按部就班的继续发展下去,离建成之时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回家,这是郑长生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迫不及待的念头。
叫过来梅长图吩咐他好生的照看这些灾民,
现在的梅长图可是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前他憋屈的待在救济署里,就像是空气一样。
李二狗他们虽然离不了他这个傀儡,他们要借着梅长图的名号申请户部的钱粮。
在救济署里真正的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甚是是救济署里的小吏们都无视他。
无他,这些人都是李二狗一伙子的人,早就被拉下水了。
财帛动人心呐,意志不坚定,看到孔方兄又有几个能安守本心呢?
他们就是拿梅长图这个老朱亲自任命的救济署的负责人,这面金字招牌来行云布雨,来兴风作浪罢了。
而梅长图不甘愿同流合污,是以被闲置被冷落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的他是所有灾民都认可的人,是所有人的心目中的依靠。
有了他的存在,这上万的灾民就都有主心骨。
这也是郑长生极力要求他跟随着难民来这里的原因之所在。
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这一点都不假。
有了梅长图这个真正的不惜毁家纾难的好官在,百姓们是心安的。
梅长图偷偷的拿自家的吃食接济那些老弱病残,这可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
这些人,谁不感恩梅长图?
如果单凭着李二狗那些腌臜泼才搞出来的谷糠团子,这些人中的伤势极重者,老弱病残者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
是以啊,梅长图就是一个安慰人心的一剂良药。
梅长图对郑长生现在是感恩戴德,两个人现在无疑就是忘年交的存在。
人之一生或许会接触许多人,认识许多人,但是真正的交心的朋友或许还真不多。
一辈子能有那么一两个就烧高香了。
无疑,梅长图就把郑长生当做知己了。
这跟郑长生赏识和提拔他无关,关键是两个人的志趣相投,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要是男女来说,情投意合,这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双。
要是朋友来说,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那就是最好的结合点,这跟年龄大小无关。
通过这段时间跟郑长生的接触和交心,他知道了郑长生的所有情况。
家中撇下两个新婚的娇妻,来到这里为了这些灾民们谋福利,这是什么精神?
历史上那些忠君爱国爱民而名垂青史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梅长图一把拉过郑长生的手:“雨浓,我代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谢谢你了!”
言罢,老泪众横。
郑长生轻轻的拍了拍梅长图的手:“梅先生,你我相交莫逆,就不必如此虚礼相待了。现在民心士气正是可用之机。
雨花特区的成败,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