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郭嘉的话提醒了曹操,他们眼前所看见的这片尸骸,确实是公孙瓒最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白马义从。
只是不知为何,这只驰骋河北的强大骑兵部队,竟会败得如此惨烈,以这规模来看,损失的人马得有数万之多,几乎是公孙瓒的全部精锐了。
“伯珪乃河北豪杰,实力不容小觑,即便与袁绍大军正面交锋,也不遑多让,如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看到公孙瓒惨败,曹操不禁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虽说他与公孙瓒并不是盟友,而且早些年还交手过几次,但这家伙确实是在河北牵制袁绍的最佳人选,要不是有他在,以袁绍的实力,早就称霸整个河北了,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当袁绍占领整个河北后,下一步就是进军中原,而如今曹操仅有兖州一地,如何与占领整个河北的袁绍争衡?
郭嘉的神情也十分凝重,他看着这些倒在战场上的士兵和战马,身上皆有箭伤,而且弓箭力道之强,竟直透躯体。
郭嘉对曹操问了句:“主公,以夏侯渊将军的箭术,能将人马都射穿吗?”
郭嘉之所以这么一问,是因为他知道,在曹军之中,箭术最好的非夏侯渊莫属了。
曹操闭眼摇了摇头,说道:“妙才虽然臂力惊人,能开二石之弓,一箭便可射死一头猛虎,但像这样连人带马都射穿的,恐怕非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郭嘉当然知道曹操所言并非虚,只是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就算是郭嘉也不得不产生了疑惑。
“难道袁绍有神兵利器相助不成?”
范蠡说道:“利器没有,神兵倒是有一些。”
范蠡接着说道:“如你们所见,这里的战况并非是正常的人类所能造成的,而是使用了一种禁忌的术法强化了士兵,才有这么恐怖的效果。”
郭嘉脱口而出道:“先登死士!”
范蠡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郭嘉还是不解地说道:“不对,以我所知的先登死士,就算是最上等的,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的破坏力。”
范蠡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的资历太浅,连禁术都没见识过,还想和他们打,我看还是乖乖和我回去吧。”
“大哥!”郭嘉抱怨了一句。
范蠡见郭嘉生气了,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不开玩笑了,实话告诉你,其实你之所以举步维艰,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郭嘉疑惑道:“大哥何出此言?”
范蠡指着变小了的饕餮,说道:“此次下界为祸人间的饕餮,实际上是为了向我报那一角之仇,而使用禁术创造先登死士的那个人,也是我过去的老对手,所以说,你所面对的那些困难,其实多少都与我有关。”
郭嘉惊讶道:“大哥你是说击破白马义从的那些先登死士,是你以前的对手创造出来的?”
范蠡点了点头。
郭嘉问道:“可大哥的对手不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吗?怎么会到现在还和我为敌?”
范蠡笑了笑,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了,难道再多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瑞,还会觉得奇怪吗?”
郭嘉听闻,一脸骇然。
“哈哈哈,我说笑的,凡人哪有可能活那么久,其实是我的那个老对手想再与我一决高下而下到凡间,哪知道这回是你替我下界平乱,他在知晓这件事情之后,便将你当成目标了。”
郭嘉听了后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于是问道:“大哥,既然是你的对手,那此人一定才智非凡,他究竟是谁?”
范蠡哈哈一笑,说道:“要是真的才智非凡,也不会每次都败在我手里而耿耿于怀了,放心,要论才智的话,我有信心你能胜过他。”
“只不过……”
范蠡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大哥不妨直言!”
看到范蠡欲言又止的模样,郭嘉知道他还有些事不便直言。
范蠡说道:“只不过他创造出来的这些先登死士还
真的不是你们能够应付得来的。”
郭嘉有些不服,说道:“大哥,不论一只军队有多厉害,也不可能战无不胜,行军打仗讲究策论和领军之人的统帅能力,士兵的勇猛精锐倒是其次的。”
范蠡摇了摇头,说道:“贤弟,你还是没有跳出常理思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范蠡说着,衣袖再次一挥,光幕一闪,出现了不同的景象。
“你们再看看。”
郭嘉和曹操又向光幕里看了过去,只见里面所显现出来已是竟外一番的景象了。
此时光幕里正有两个人影站立在荒郊野外之上,他们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其中一人蹲伏在地,似乎伤得不轻,另一人则站立在他的身旁,手持一只长枪,全神戒备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似乎敌人就在附近,随时都会冲上来。
“这不是公孙瓒吗?”
曹操认出了蹲在地上的那个人,正是河北群雄之一的公孙瓒。
此时他浑身是血,头盔也掉落了,披头散发地蹲在地上,似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异常的大战,并且死里逃生,身负重伤。
而站在他身旁戒备的那名手持长枪的将军,看起来年纪轻轻,虽说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白色的盔甲上沾满了鲜红的鲜血,却依旧无法掩盖他那神勇的英姿。
就在这时,那白铠将军神情严峻了起来,只见在他们的四周,突然出现一群身着重甲,手持重弩的士兵,郭嘉看到这些人,精神同样紧绷了起来,就好像站在那里的人是他一样。
只见那些士兵们一步步靠近了中央的那两个人。
这时其中的一个士兵举起了手中的重弩,郭嘉这才注意到,这些士兵们所用的重弩竟然如此巨大,竟与踏张弩无异,这种重弩,只有力大的士兵坐在地上用双脚才能撑开,其张力之强,最可达十石之多,这种力量下射出来的弩箭,别说是骑兵了,就算是城墙,箭身也能没入三分,难怪那些纵横河北的白马义从都惨死在战场之上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白铠将军乘着对面的士兵举起重弩,将发未发之际,果断地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之迅捷,宛若一条白色的蛟龙腾飞而出。
嗖的一声响,那士兵反应也不慢,看到对面有人冲过来后,直接激发了重弩上的扳机,粗大的弩箭应声而出,朝着冲来的白铠将军迎面飞去了。
转瞬之间,那弩箭就飞到了白铠将军面前,以他那敏锐的动作,想要避开这只箭并不难,但他知道身后还有个不能动弹的公孙瓒,要是他就这么躲开了,那后面的公孙瓒必死无疑。
于是间不容发之际,白铠武将用手中的长枪伸向飞来的弩箭,并向旁边拨开,那巨大的弩箭虽然势大力沉,无法挡住,但白铠将军巧妙地利用的技巧,将巨箭的方向偏移开了,这样他轻描淡写之间便化解了这场危机,让自己和公孙瓒都避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好身手!”
在光幕前观看的曹操忍不住大声喝彩了起来,他虽然不认识这个武将,但他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身手和应变的手段,不禁让曹操爱才之心大起,在这乱世争霸的年代里,有这种身手的武将可寥寥无几,简直比一座金山更宝贵。
巨箭果然被那白铠将军的长枪拨偏了方向,向侧方飞了过去。
拨飞那巨箭之后,白铠将军动作也不毫不停滞,依旧朝着前方的敌人直冲而去,就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有遇到阻碍一样,冲锋拨箭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转眼之间,他就已经冲到了敌军面前。
站在他面前最近的那个敌军,并没有因为神勇的白铠将军杀到面前而有丝毫的慌张,只见他将那巨大的重弩扔向了冲来的白铠武将,然后伸手去拔腰间的长剑。
突突突,连续的一阵刺击之声传来,没等那敌军士兵拔出长剑,白铠将军的长枪就已经刺到了他的身上,一连数枪,刺透了重甲,枪枪要害。
“这年轻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身手!”
在一旁观看的曹
操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他从没见过有人的枪法如此出神入化,就连他的心腹爱将夏侯惇也未必有这年轻人如此精湛的枪法。
只见那白铠将军数枪连续刺中敌人后,向后一跃而开,不等其他敌人围上来,他的长枪又向着其他人一一刺去。
那发着银光的枪头如同皑皑白雪,随风飞舞,在众军之中来回闪烁,片刻之后,银光戛然而止,白铠将军站立于敌军之中,收起了手中的长枪,他确信自己每一枪都刺中了这些人的要害,可奇怪的是,他们虽然站立不动,却没有倒下,就像耸立的雕像一样。
白铠将军面色凝重,因为他看见这些人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液体竟是绿色的,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血液。
与此同时,这些人又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只见他们抬起头来,他们的眼神中散发出幽幽红光,犹如夜色之下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人吞噬殆尽。
“他们不是人!”
同样的想法在众人的脑海中出现,确实,这些人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根本不是正常的活人,明明那白铠将军已用长枪刺中了他们的要害,换做正常的士兵,早就已经死了,但奇怪的是,这些人被刺中之后,仅仅流出了一些绿色的液体,停止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活过来了。
那群士兵举起重弩,对准了白铠将军,他们竟然轻易拉开了重弩上的弓弦,那可是连大力士要用双脚才能撑开的,但这些人仅用一只手就拉开了。
以眼前的情况,即便那白铠将军再神勇也不可能赢得了这些不死的士兵,他自己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他看到这些士兵们死而复生之后,便抛弃了击杀他们的想法,眼下,能突围而出就已是不易了。
明白了这点,那白铠将军再不迟疑,转身就朝后跑去,他要带上不能行动的公孙瓒,即便是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不忘身后的公孙瓒,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嗖嗖嗖,重弩发出的巨箭连续射来,白铠将军边跑边躲闪这些威力巨大的箭只,那些箭从白铠将军的声旁飞过,射到地上时掀起一堆尘土,可想而知,如果被射中一下,不论体格多强健,穿着多厚重的铠甲,都必死无疑。
所幸的是,那白铠武将身手极其敏捷,能一边后退一边躲闪飞来的巨箭。
但就在这时,几个黑影快速异常的追了上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些拥有不死之身的士兵。
白铠将军大吃一惊,他奔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这些士兵不仅追赶得上,而且只用了片刻的时间就到了他的旁边,这速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一道刀光闪过,白铠将军以极快的速度伏低了身子,一把巨大的刀刃从他头上贴过,要是反应稍慢点,他的脑袋就被削掉了。
没等他喘口气,其他追上来的士兵也接二连三拔刀出鞘,分别砍向他身上不同的方位。
白铠将军临危不乱,用近乎缭乱的身法躲开了那些四面而来的巨剑,几乎是在他躲避攻击的同时,他手中的长枪带着寒光,如纷飞的雪花,疾刺向了周围的敌军。
白铠将军的身手真是无比非凡,攻守只在瞬息之间,要是他的对手是普通的士兵,哪怕面对千百人围攻,也能杀退,可现在这些士兵,不仅力气大得出奇,能用单手拉动踏张弩,而且速度也快的离谱,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是不死之身,难怪公孙瓒的数万白马义从会全军覆没了。
离白铠将军最近的那几个士兵,虽然动作迅捷,在白铠将军手中的长枪寒芒刚起时,就做出了回避,但还是慢了一步,白铠将军的长枪竟然如此之快,寒光刚现,枪尖就已刺中了敌人,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只见那几个士兵,都是身体做出反应时,身上就已经留下几处伤口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刺中了要害的不死士兵,如同之前一样,停在原地不动了。
但白铠将军知道,他们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又会活过来,所以他要用这仅有的一点时间摆脱这些追兵。
话虽如此,办起来却十分困难,白铠将军刺出的那几枪,成功击中了最靠近他的那几个不死士兵,但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多了些许反应时间,竟然避开了自己的要害,只被刺中了其他部位。
这些个怪物没有被刺中要害的情况下,任何位置受了伤,都无关痛痒。
他们发现这白铠将军的枪法迅如闪电,太靠近了,就连他们也没法反应过来,于是这些不死士兵们便与白铠将军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白铠将军大惊,他本以为这些不死士兵是些没有生命的战斗工具,全凭着本能作战,可如今看到他们的反应,完全是懂得判断战场形式的高手才会做出的举动,这不禁令白铠将军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糟糕!”
看见形式如此严峻,曹操也不禁眉头紧皱了起来,他十分钦佩这年轻的白铠将军,不仅武艺超群,还重情重义,见他陷入困局之中,不由得为他担心了起来。
那群不死士兵以阻截为主,缠着白铠将军不放,让他打不到人,又甩不开他们,而就在白铠将军被这群人围着的时候,另外几人却从旁边饶了过去。
白铠将军大惊,他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另一边的公孙瓒,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抵挡不了这些怪物一般的士兵,要是让他们冲过去了,那就万事休矣。
那白铠将军眼见事态危急,双目怒睁,气势一下爆发了出来,他大吼一声:“常山赵子龙在此,休伤吾主!”
原来这白铠将军名叫赵子龙,只见他声如雷霆,势若奔雷,白色的影子如同闪电一样冲入敌军之中。
那几个包围他的不死士兵仅见一道白光闪过,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上就已经被扎透了。
赵子龙的身影像一条银白色的游龙,快速绝伦地追上了想要伤害公孙瓒的那几个士兵。
那些士兵们也没想到这白铠将军如此厉害,被围住之后仅一瞬间就突破了包围,还追了上来。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银枪就已刺穿了他们的咽喉。
“主公,我带你出去!”
赵子龙说着,背起了无法走动的公孙瓒,乘着那些不死士兵们还没恢复过来,他们赶紧离开。
可没走多远,又有一群士兵追了上来,赵子龙回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不死士兵正手持重弩压了上来,看来前线的战斗已经尘埃落定,这些不死士兵们,正是歼灭了数万白马义从的主力,如今他们从战场上集结到了一起,对仅剩的这两个人进行最后的剿灭。
“子龙,把我放下,你一个人的话应该能走得掉!”
在赵子龙背上的公孙瓒也看到了身后的情况,他知道,现在自己就是个累赘,拖着赵子龙的后腿,最后大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一咬牙,要求赵子龙将自己放下,让他逃命去。
“主公何出此言?大丈夫死则死耳,其能弃主而逃?今日子龙带主公奋死突围,不成功便成仁,绝不独自偷生!”
赵子龙大声拒绝了公孙瓒的要求,对他而言,死毫不可怕,可怕的是抛弃同伴苟活于世,每天都要忍受着内疚与自责的煎熬。
赵子龙话音刚落,便有一把巨剑向他们砍了过来。
身上背着公孙瓒的赵子龙,不能像先前那样靠着迅捷的速度和矫健的身手辗转腾挪于刀箭之间了,他只能举起长枪硬生生挡下士兵砍来的这一剑。
当的一声,赵子龙只觉得手臂发麻,那士兵砍来的一剑竟有开山裂石般的巨力,硬挡一下,连整个手臂都麻了。
不等他稍微缓下劲,有又两人挥舞着巨剑砍了过来,这两剑分别斜上、斜下砍向赵子龙两路,就算他想
用长枪抵挡也不能同时挡住这两个方向的进攻。
电光火石间,只见赵子龙突然将公孙瓒向前抛出,而他自己则一个翻身,从两把巨剑的空隙中翻了过去。
那两把巨剑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过去的,要是赵子龙的动作稍微有一点点的偏差,任何一把巨剑都会将他削开,后果不堪设想。
赵子龙从双剑之间穿过之后,在地上一个翻滚,卸掉冲击力,并调整好姿态,接住了半空中的公孙瓒,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片刻之间,要是有人在场观看的话只能用欢呼声来赞叹他的身手了。
但这是战场而不是舞台,出神入化的身法只能换来短暂的时间,而没有喝彩之声。
赵子龙接住公孙瓒后,不做任何停留,又快速地跑了起来,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停留片刻,就会有一群士兵围上来,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安然无恙?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主公公孙瓒的。
“子龙,你三番两次救我,我却没有信任你,如果当初听了你的建议,不追击敌军,也不致有今日的惨败了!”
看到赵子龙舍生忘死的相救,公孙瓒大为感动,他想起自己对刚投奔而来的赵子龙不加信任,将他留在后军,并对他不要追击敌军的警告不加理睬,结果正如赵子龙预料的一样,那些溃退的敌军都是诱饵,就是为了吸引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进入伏击圈。
公孙瓒仗着自己数万白马义从所向披靡,不把袁绍军放在眼里,哪知一进到伏击圈,就突然冒出八百先登死士,于两侧狭窄处,分作两队,用重弩交叉射向毫无防备的白马义从。
那重弩威力何其惊人,将白马义从连人带马一起射穿,余势不减,就连身后的人也跟着遭了殃。
正在冲锋的白马义从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由于他们全力追击逃跑的敌军,坐下战马跑得飞快,前面一排骑兵突然倒下后,后面的人也来不及停下,于是便都撞成了一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然而伏击在两侧的先登死士可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轮射击刚过,第二轮射击又来了,接着便又射倒一片。
仅仅几轮射击过后,白马义从就伤亡巨大,而就在此时,埋伏在两侧的先登死士都冲了上来,他们将重弩放下,拔出巨剑,冲入一片混乱的白马义从的队伍之中,与他们肉搏拼杀。
这时候,公孙瓒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他发现两侧的伏兵尽出后,非但没有下令撤退,而且还选择和这些先登死士硬拼。
他发现这些伏兵不足千人,虽然他的白马义从在刚才的伏击中受到了很大伤亡,但在人数上还是占有绝对的优势,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冲动冒进导致了惨败,他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觉得自己能把局面再赢回来,所以他下令白马义从们不许后退,而是重新列好阵势之后继续冲锋。
公孙瓒的决定,最终导致了这只纵横河北多年的精锐全军覆没,而那时的他,却还在幻想着反败为胜,一举突破这里的埋伏圈后和袁绍军的主力正面决战,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决定战争胜负的,永远是深知战场形势的一方,盲目的决定,只会让军队陷入灭亡的深渊。
白马义从纵横战场的两大绝技,机动力和骑射,都因为这次的伏击而丧失殆尽了。
他们的面前是同伴们的尸体形成一片障碍,无法继续冲锋,身边又是冲上来和他们混战的先登死士,如果可以暂时后撤的话,白马义从们还能重整旗鼓,进可攻,退可守,以他们优秀的机动力,在空旷的战场上将有极大的优势,这也正是他们之所以能驰骋河北的真正原因。
而错误的判断了战场形势的公孙瓒,认为即便在近身混战的状态下,他的这只王牌军队,也能轻松击败先登死士,所以忽略了种种对于白马义从极其不利的战场因素。
没有了战马机动上的优势,一片混乱下的白马义从,面对贴身肉搏的先登死士们,显得无所适从。
他们的长枪和弓箭,甚至是引以为傲的白马,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难以施展,长枪不利于狭小的空间中使用,而且又要担心误伤身边的战友,所以他们手中的长枪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弓箭更不用说了,本来骑射乃是他们的绝技之一,在快速的移动中使用弓箭射击,对机动力不如他们的军队,可以说得上是拥有极大的优势,但现在,别说优势了,他们就连张弓射箭的机会都没有。
那八百名先登死士,面对数量上远超自己的白马义从,丝毫没有畏惧,他们手持巨剑冲入白马义从的阵中,上砍骑士,下砍战马,混乱之中,他们所过之处,白马义从尽皆倒下。
即使偶尔被白马义从刺中,他们厚重的甲胄,和不死的身躯,完全无视这些伤害,依旧不知疲倦地屠戮着他们的敌人。
直到自己和这些怪物一般的先登死士交手过后,公孙瓒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发现这些士兵根本杀不死,而且十分强大,一人就有常人十倍的力量,更不用说那近乎变态的速度,和不死不休的战斗意志了,他感觉自己的军队不是在和活人战斗,而是一群不会停止攻击的机器在战斗。
“撤退!”
当公孙瓒最终认清现实,想要带领剩下的白马义从撤退时,却早已晚了,他的号令传达不到部下的身边,周围尽是白马义从们临死之前的哀嚎之声,响彻整个战场。
这一刻,公孙瓒甚至产生了这里不是战场,而是炼狱的错觉。
而此时的他也早已浑身是伤,坐下那匹追随他征战多年的爱马也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一名先登死士开膛破肚了,以如此惨烈的代价换来的,却只是一个先登死士暂时停止的攻击。
只见公孙瓒的长剑深深嵌在了他面前那个先登死士的脖子上,这是他用尽最后力气砍出的一剑,将这先登死士半个脖子都砍掉了,他已无力再战,就连战马也没有了,只能
等待死亡的到来。
看到那被砍断半个脖子的先登死士,在沉寂一会儿之后,又开始动了起来,他的眼睛再度冒出血红色的幽光,然后伸出左手直接握在公孙瓒的长剑上,就这么粗鲁的将那把嵌在脖子上的长剑给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拔出长剑的一瞬间,绿色的液体随之飞溅而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血液该有的颜色,这进一步说明了,在公孙瓒面前的这些家伙,确确实实不是人类。
“哈哈哈!”
面对如此绝望的情形,公孙瓒仰天惨笑,他没想到自己纵横河北大半生,北方的乌桓听到他的名字都要远远避之,如此威名之下,白马义从竟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区区数百先登死士给全歼了,自己也即将死在这里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主公莫慌,子龙来也!”
就在公孙瓒面前的先登死士将要动手杀死他之时,赵子龙及时赶到,当他得知前方的主力受到伏击后,自己便单枪匹马跑去前线救主去了。
并不是他逞能,放着后军不管,非要自己一个人去,而是公孙瓒留在后方的军队,尽是些老弱的步军。
这公孙瓒一直以来都以白马义从作为军队主力,驰骋疆场,从不重视行动缓慢的步军,在他眼里,不能跑得比他白马义从快的部队,都只是些累赘而已,所以每次作战,留在后方的都只是一些负责补给物资,和充当声势的弱旅。
此时前方的白马义从遇到伏击,赵子龙甚至都不能带着他们前去救援。
且不说这只步军的战斗力堪忧,去了也只是送死,单是他们赶过去的速度,恐怕公孙瓒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所以赵子龙只身一人前去救主,他不指望能将整只军队都救回来,但只要军中的核心公孙瓒能活下来,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赵子龙就是这样一个刚胆又不失冷静的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赵子龙就这么单枪匹马杀入敌军之中将公孙瓒救出,只可惜他坐下的战马被先登死士所伤,跑了一段路后便倒下了,这才有了后面他们被先登死士追上来,赵子龙奋力突围的事情。
只见这时,赵子龙又被后面的先登死士给追上了,他背着公孙瓒难以施展武艺,死战而不得脱围,眼看力气渐渐不支,而身后先登死士的大部队却越来越近,这回,就连赵子龙都觉得他们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当中了。
“伯珪!”
危急关头,不远处却传来一个人的叫喊声。
公孙瓒听到有人在喊他的表字,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声音那头,正有三个人骑着马朝他们赶来。
走在最前面那人,神情温文尔雅,脸上虽有风霜之色,却也难掩其非凡的气质。
在他身后跟着两人,都是身材非常高大的壮汉,左侧那人,手持青龙刀,面色赤红如血,乌黑的胡子长及胸口,这人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令人过目难忘。
而右侧这个,手持蛇矛,一身黝黑的皮肤,双目圆睁,须发皆张,一脸的恶相,令人胆寒。
那儒雅的男人带着身后两个大汉赶到了战场。
公孙瓒一见此人到来,便立即大喊道:“玄德救我!”
此人正是刘备,过去他曾经与公孙瓒同在名士卢植身边学习,可说是有同窗的情谊,当他听说公孙瓒与袁绍开战,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关羽和张飞,以及仅有的数百军队,赶来这里与他会合了,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到来,公孙瓒就遭受了惨败,如今更是命悬一线,只等刘备施以援手。
刘备毫不犹豫,他对身后的两位兄弟说道:“二弟、三弟,伯珪有难,我们赶紧去救他!”
说着,刘备就拔出了他的双股剑,准备冲上去救人,但这时,关羽却及时制止了他。
关羽说道:“大哥,这公孙瓒由我与三弟去救,你在后方支援我们!”
说着,关羽便当先冲了出去。
而那张飞
,一到战场就雀跃不已,恨不得立马就上去厮杀,但没有大哥刘备的命令,他不敢擅自行动,这时眼见二哥关羽已经冲了出去,他便再无顾忌,炸雷一般的大吼一声,疯了一样冲向了前方。
那关羽早看出这里的异样,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一个也没见到,他自己却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如果不是遇上什么意外,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随后,当他看见公孙瓒身边那些先登死士,关羽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高手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士兵,相当的危险,所以关羽让他大哥刘备留在了后方,自己则和张飞去救人,他不想大哥刘备冒这个危险,万一他有闪失,那桃园结义的梦想也就破灭了。
“三弟,这些敌人有古怪,不可大意!”
张飞的坐骑从关羽身边呼啸而过,他拿着马鞭死命地抽打着自己的战马,似乎只要能早一步赶到战场上,这匹马的死活完全不重要,他就是这么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
“管他奶奶的,老子试过再说,哈哈哈!”
张飞才不管什么古怪不古怪,就连天下无敌的吕布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这么一群不知名的小兵。
看到三弟张飞不管不顾的样子,关羽却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他也加紧速度,赶了上去,万一真有什么意外,他也可以照应自己这位鲁莽的兄弟。
“来,来,来,吃你张爷爷一矛!”
张飞的吼声如平地惊雷,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只见他亮起手中发着银光的蛇矛,对着最近的一个先登死士就刺了过去。
那先登死士也不惧怕这恶鬼一般的张飞,见到他迎面骑马而来,不但没有躲闪,还与他正面相对。
只见张飞的蛇矛转眼即至,那先登死士毫不慌乱,待张飞的马将要靠近时,突然举剑砍向了张飞坐下战马的马腿。
“去你姥姥的!”
张飞笑骂一声,手中的蛇矛突然暴长了三尺,没等那先登死士的巨剑砍到马腿,他的蛇矛就已经先将这先登死士给刺穿
了。
原来张飞看到先登死士想要砍他的马腿,便以极快的速度探出了身子,他大半个身子凌空悬挂着,仅凭双脚夹着马腹,所以他手中的蛇矛才多伸出了三尺,在先登死士砍中马腿之前就先刺中了他。
“哈哈哈哈!”
张飞的笑声响彻整个战场,只见他将那个先登死士刺穿之后,便将那死士整个人用蛇矛高高地挑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玩耍,就好似这两百多斤的先登死士是纸做的一般,举起来毫不费力。
“当心!”
看到张飞得意忘形地举着先登死士,而没有看到身后偷袭他的另一个敌人,赵子龙大喊了一声,然后飞身而出,一枪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赵子龙非凡的身手引来关羽倾目,他抚须感叹:这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
而张飞得到赵子龙出手相救,却毫不领情,只见他转头怒目瞪着赵子龙,大声骂道:“臭小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是看不起张爷爷,觉得老子会被这厮偷袭得手吗?来,来,来,快与你张爷爷较量较量,看看老子的身手如何?”
张飞说着,蛇矛一甩,便将上面那先登死士如垃圾一般仍出了十丈远,然后对着赵子龙就要杀过去。
赵子龙一看这人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也不由得惊讶了起来,心想:此人竟有这般的怪力,却又如此粗鲁,毫不讲理,我该如何与他说清状况?
未等赵子龙出口,关羽就先开口训斥了张飞。
“三弟,不可鲁莽,这位英雄是友非敌,不许对他出手!”
听到关羽的训斥,张飞这才哈哈一笑,说道:“二哥,我只是在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赵子龙突然发现身后的公孙瓒有危险,他刚才为了援助张飞,而冲了过来,却让身后的先登死士找到了机会靠近了公孙瓒,此时赵子龙已鏖战多时,疲惫不堪,想要回去救公孙瓒,双脚却不听使唤了。
眼见先登死士举起巨剑就要砍向公孙瓒,赵子龙心急如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关羽骑着马冲了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公孙瓒身边,他双目怒睁,大喊一声:“贼人,受死!”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青光闪过,那个想要偷袭公孙瓒的先登死士,竟被关羽的青龙刀一刀砍成了两截。
这一幕惊呆了旁边的公孙瓒,这可是让他的白马义从全军覆没的怪物,他十分清楚这些人有多么难缠,以他的武艺,手中的长枪竟连他们的重甲都刺不进去,更别说一刀将先登死士砍成两段这种事情了,大概只有比这些怪物们更强大的鬼神才能做到这种事情吧。
关羽下了马来,扶起公孙瓒说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请赶快上马。”
经关羽提醒,公孙瓒才回过神来,他艰难地爬上了马背,而这时,周围的先登死士冲了过来,挥舞着巨剑要取这两人的性命。
关羽处之泰然,在马下手持青龙刀,对着上来的先登死士一刀就是一个,这些身手敏捷且力量惊人的怪物,在关羽的面前,竟连一个回合都过不了,都被砍断了。
赵子龙见关羽如此神勇,惊为天人,他不知这世间上竟有如此武艺超群的人,那些令他也陷入苦战的先登死士,在关羽面前,真如草人一般不堪一击。
砍倒周围的先登死士之后,关羽才骑上马,他掉头离去,而此时的张飞,却还在戏耍着一个受了伤的先登死士。
“三弟,你在做什么?”
看到张飞用蛇矛一下一下扎在先登死士的身上,就像在扎一只草人一样,关羽疑惑地问道。
“二哥,你看这家伙多有意思,怎么扎他都不会死!”
原来张飞也发现了这些先登死士的秘密,他们不论受了多少伤,只要不致命,就能一直战斗下去,即便是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过了一会后,他们也会重新动起来。
这原本是一件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在张飞眼里却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他看到那个被他刺穿之后扔出去的那个死士又重新站起来后,便心花怒放起来,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使出全力的人不多,他二哥是一个,吕
布又是一个,除此之外,便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能撑过几回合,让他打的尽兴的了。
如今突然发现一个耐揍的家伙,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可当他在这逗着先登死士玩得正高兴时,关羽却生气了,他大声训斥道:“现在是玩的时候吗?大哥还在等我们呢!”
那张飞呵呵一笑,说道:“大哥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他话没说完,便听见赵子龙大声提醒道:“小心!”
原来在张飞身后,正有一只重弩射出的巨箭飞向了他。
赵子龙一跃而起,想要帮张飞挡开这只巨箭,他虽然没剩多少力气了,但心想自己应该还能用巧劲挑偏这只飞来的巨箭。
这可是十分凶险的事情,万一赵子龙力气不足以挑开那只巨箭,那被射死的,可就不光是张飞一个人了。
张飞恶狠狠地说道: “臭小子,你是真爱多管闲事啊!”
张飞将蛇矛插在地上,一只手抓住了赵子龙,而另一只手则徒手接住了飞来的弩箭。
因为弩箭巨大的冲击力,就连张飞坐下的战马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四蹄跪倒了地上,但就是这样恐怖的力量,张飞却仅用一只手就将其接住了。
接住弩箭之后,张飞得意地看着赵子龙笑道:“看到你张爷爷的本事没?”
说着,他放下了赵子龙,举起那只巨箭,然后大吼一声:“看着,这就是老子张翼德的厉害!”
张飞的吼声震耳欲聋,赵子龙在他旁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但张飞不光声音大得吓人,力气也极其恐怖,那些先登死士身披重甲,能使重弩和巨剑,力气本来已经很可怕了,但在这张飞面前,却还是不值一提。
只见张飞鼓起一股劲,然后对着向他射箭的那个先登死士,将手中的弩箭扔了出去。
嗖!
弩箭破空之声十分刺耳,转眼之间,那箭竟飞出了数十丈远,击中了其中一个先登死士,将他连同他身后的另外一个死士射
了个对穿,余势不减,竟将他俩钉在了地上。
这两个死士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却也没死,不过那巨箭力道太大,将他们牢牢钉在了地上,却也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
张飞那震耳欲聋的笑声回荡在战场之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怪兽出没呢。
“二哥,你看好玩吧?”
看到自己的杰作,张飞开心的像个孩子,但关羽可不像他那样胡闹,看到他徒手接箭,又反扔回去,关羽却并不觉得稀奇,反而对张飞迟迟没有离开而恼了火。
“三弟,你再不走我可要发火了!”
那关羽双目一瞪,气势汹汹,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飞,见到自己二哥真的生气后,也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吓得老实了起来。
“是,二哥,俺错了。”
看到发怒的关羽,张飞立马低声认错了起来,他不敢再多逗留片刻,扶起跪倒在地的战马,跟着关羽一起离开了。
这时,张飞看到还楞在一旁的赵子龙,张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喂,你走不走?”
赵子龙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被张飞拍了一下肩膀才清醒了过来。
“快走!”
关羽大声喊道。
原来他看到身后集结而来的先登死士们,已经列好了阵势,他们集中在一起,手持重弩对着关羽他们,要是这些人一起射击,就算他们两人武艺再高,也无力回天了。
看到情况确实不妙,张飞也没心思再玩了,他骑上马,对赵子龙喊到:“臭小子,不想死的话就快过来!”
赵子龙当然知道情况紧急,张飞话音刚落,他就飞身骑上了那匹马。
只见两匹马上载着四个人一同向后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后面的先登死士们,朝着他们射出了箭。
数百只巨箭向飞蝗一般从空中飞来,张飞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也难怪张飞会吓了一跳,那些箭太多了,怪只怪他老娘没给他多生出几只手来,不然的话就能把这些箭也接住了。
既然接不住,那就只能跑了,这时他又觉得自己没多生几条腿出来,于是又开始怪自己的老娘了。
赵子龙坐在后面,不知道这黑大个在自言自语什么,此时他正集中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箭雨。
“不对。”
在光幕前观看着这一幕的郭嘉,口里突然说出了一句话。
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些射来的箭,和之前那些死士们所射出的箭,力道差太多了。
郭嘉突然说道:“箭脱弦了!”
范蠡微微一笑,对自己这位弟弟敏锐的观察力表示赞许。
而与此同时发觉情况不对的,还有赵子龙和关羽。
他们看到这些弩箭虽然看上去声势惊人,但箭到中途却疲软无力,竟落在距离他们身后不足十尺的地方了。
他们骑马远去,关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死士的箭才射这么点距离,以他们所用的那种重型踏张弩来说,射程不应该只有这有这么远。
带着疑惑,众人回到后军之中,而光幕也随之消失了。
“伍员老矣,竟连八百先登都驱使不动了。”
看到关羽一行人死里逃生,范蠡的神情有些复杂,既似庆幸,又似同情。
原来,在那群死士即将拉开重弩射箭之际,却突然失了力,弩弦才拉了一半便脱手了,所以才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弩箭才射出去一段距离就落下来了。
范蠡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这么说。
郭嘉不解,问道:“大哥,你说是说这些先登死士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范蠡笑了笑,说道:“不然你以为呢?”
范蠡继续说道:“想当年我与孙武决战于夫椒,驱五千死士,易如反掌,只可惜······”
说到这里,范蠡脸上闪过一
阵失落,以他这种洒脱的性格,居然也会因为某件事情而黯然伤神,确实罕见。
郭嘉听到他的话,自然而然猜到是怎么回事,当年夫椒之战,勾践可是惨败给了夫差,仅余五千士兵退守于会稽,此后勾践听从范蠡之计,向夫差求和,虽然免于一死,却也沦为阶下囚,受尽屈辱。
对于范蠡来说,令主君蒙受如此的屈辱,忍辱偷生,就已经是失败了,这也是范蠡心里一直过不去的一道坎,他自认谋略和兵法都无人能敌,却惨败给了孙武,虽然后来他频频用计谋分化了夫差与臣子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他的死敌伍子胥,受到夫差的猜忌,最终被赐死,而伍子胥的好友孙武,在得知伍子胥被夫差赐死后,也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夫差的身边,从此隐居起来。
自此之后,吴国再无人能与范蠡抗衡,当勾践终于取得夫差的信任回国之后,他励精图治,在范蠡和文种的辅佐之下,越国很快就强大起来,并最终打败了吴国的夫差,成为春秋一霸。
但无论最终结果怎样,范蠡都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之上,他永远有一个战胜不了的对手,那就是兵圣,孙武。
如今当他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内心还是无法释怀,郭嘉看出了他失落,随即安慰道:“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角逐胜利的战场可不仅在两阵之间,大哥在谋略上不是已经胜过孙武子了吗?”
范蠡苦笑道:“那是逼不得已的手段,如果能在战场上就战胜他,我还要费那么多功夫用那些阴谋诡计做什么?”
看来对范蠡而言,用计谋战胜孙武,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和范蠡的一番交谈,不禁让郭嘉陷入一片神往之中,他大哥范蠡,竟然和传说中的兵圣交过手,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他大哥不是曾说先登死士即便是孙吴复生也不可战胜的吗?为何当初范蠡手中拥有五千死士,却还是惨败给了孙武,落得个兵败垂成的下场。
带着疑问,郭嘉对
大哥范蠡问道:“大哥,这孙武是如何破解先登死士的不死之法的?”
范蠡一听,脸瞬间红了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只见他哈哈一笑,说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看来范蠡是不想再提那件事情了。
郭嘉躬身请求道:“郭嘉是诚心请教先登死士的破解之法,还请大哥告诉小弟!”
范蠡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认真地看着郭嘉,问道:“这么说,你还是决定回去咯?”
郭嘉对范蠡躬身再拜,郑重地回答道:“是!”
范蠡眉头一皱,他之所以用法力让他们看到河北这场两雄之争的战斗,就是想让郭嘉知难而退,随他返回天界,哪知道这郭嘉天生一股执拗劲,不撞南墙不回头,他的一片用心到头来还是没有用。
于是范蠡又缓缓地对他问说一句:“你可知道,如果回去之后,你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这群没有思维的死士而已,他们再强,也只是战斗用的工具,而真正的强敌,是在背后操纵他们的那个人,而且不怕告诉你,只要你回去,你要面对的敌人,可远不止这一个而已,还有许多敌人会同时向你发起进攻,在我看来,你要想获胜,几率实在渺茫,大哥不想让你灰心丧气,所以才来对你好言相劝的。”
范蠡说完,一旁的曹操脸色凝重的起来,范蠡何许人也?如果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方没有胜算,那这仗还怎么打?
可就算范蠡将话说得如此直接了,郭嘉却依旧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只见他微微一笑,对大哥范蠡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大哥当年为何明知对手不可战胜,却还是要陪着主君奔赴国难,忍辱偷生,只为一朝奋起,震惊天下?”
郭嘉的一番话,正中范蠡的内心,他瞠目结舌,竟一时不能言语。
“哈哈哈哈!”
突然,范蠡仰天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如此欢快,就好似棋逢对手,久逢知己时那般的酣畅淋漓,愉悦畅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
范蠡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确实,要说固执的,又岂是郭嘉一个人?他范蠡当年被孙武打得连国家都没了,却还是没有认输,如今郭嘉虽然面对强敌环伺,曹操和他的军队都还在,一切胜败都只是预料,想赢虽然艰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就看郭嘉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了?
范蠡也很期待看到郭嘉的表现,于是对他笑道:“不愧是我的弟弟,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轰轰烈烈地去干一番事业,临阵退缩确实不是好汉所为,好,大哥就相信你,你尽管放手去干吧!”
范蠡说着,用力地拍了一下郭嘉的肩膀。
得到范蠡的支持,郭嘉信心大增,虽然他不知道今后会面对什么困难,但就像下棋一样,越是到了不利的境地,就越能使他兴奋,激发出深不可测的潜力,而究竟他的潜力有多大,就连作为大哥的范蠡也不好说。
范蠡突然说道:“把手伸出来。”
郭嘉不知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
只见范蠡伸出手指在郭嘉的掌心上写了些什么,一旁的曹操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但奇怪的是,郭嘉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红色的小字,字虽小,却清晰可见,以郭嘉之才,自然过目不忘,看过之后,竟满头大汗,七窍生烟,仿佛新世界的大门突然向他敞开了,那里的一切,都是他过去所无法想象得到的知识。
“这是死士的破解之法,伍员那老匹夫,想用我当年拿手的方法击败你,好来羞辱我,但以他那本事,如何能懂得这其中的奥妙?我觉得他之所以能练成八百先登死士,定然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过他,至于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既然他请了高手相助,那我也帮你一把,这样大家就都扯平了,今后胜负如何,就全凭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范蠡边说边写,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郭嘉的掌心上不停些着,那些小字转瞬即逝,然后又出现新的。
就是以这样快的速度下,郭嘉强闻博记,硬是把范蠡写下来的文字全记下了,竟一字不差,要不是
才智过人,一般人恐怕连十个字也记不住。
转眼功夫,范蠡洋洋洒洒便将秘术都传授给了郭嘉,看到他仍沉浸在震撼之中不能自拔,范蠡笑道:“这上面的内容你可都记住了?”
郭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范蠡小声地说道:“这可是绝世孤本,千万不可外传。”
听到范蠡的告诫,郭嘉又再次点了点头。
范蠡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知道他还没完全从激动和惊讶中缓过来,这也难怪,对于一个谋略家来说,没什么比获得至高无上的兵法还要开心的了,郭嘉如今得到范蠡秘传,他坚信再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他了。
“好了,你们在这里待得也够久了,你是不是把什么事给忘了?”
“大哥你说什么?”
有些魂不守舍的郭嘉一时不明白范蠡为什么这么说?
只见范蠡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郭嘉衣兜,笑着说道:“你忘了这件事了。”
范蠡一语惊醒了郭嘉,他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衣兜,过了一会,才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花枝,可那上面早已空空如也,一朵花瓣也没有了。
郭嘉的脸瞬间变了色,亏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到头来却功亏一篑。
看到郭嘉如此懊恼和自责,范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道:“好了,好了,大哥不吓你了,花瓣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想想在你眼前的是谁?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还怎敢称为上神?”
没等郭嘉和曹操反应过来,范蠡张开折扇,大手一挥,红色的衣袖随之飞扬起来,郭嘉和曹操只看到范蠡他那朱红的衣袖在眼前晃过,再回过神来,他们就已经身在河岸边了。
这正是郭嘉下船的地方。
“太神奇了!”
郭嘉惊呼道。
范蠡笑了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这时,郭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对范蠡说道:“对了大哥,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在石林里等我!”
郭嘉所说的这人,正是褚护卫,褚良。
他为了掩护郭嘉而被一个怪人所伤,至今还留在石林中,不知情况如何,郭嘉经历了许多事情,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如今他们回到河岸边,郭嘉却突然想了起来。
范蠡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
只见他伸出左手,掐指算了算,立马知道了前因后果,范蠡也挺佩服郭嘉这忠肝义胆的部下,于是他右手又是一挥,当他那朱红色的衣袖挥过之后,河岸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
“贤弟说的可是此人?”
“正是!”
看到褚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郭嘉又惊又喜,惊的是范蠡竟如此神通广大,常人费时费力才能做成的事情,他只需要挥挥衣袖就能办到了,这或许就是人与神之间的差别了吧。
喜的是褚良竟然安然无恙,郭嘉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可以落下了。
“恩公!”
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褚良,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看到郭嘉之后,又更加惊讶了起来,于是大声喊了出来。
“哈哈,褚良,你没事太好了!”
他们分别的时候,褚良还身受重伤,虽然他说自己会没事,但郭嘉始终不放心,现在看到他真的复原了,郭嘉有说不出的高兴。
“幸好恩公你也没事,还把曹公给救出来了。”
看到一旁的曹操站在那里,褚良和郭嘉打过招呼后便快步走到曹操面前,对他跪拜了下来,并往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
曹操见状急忙将褚良扶起。
只见褚良羞愧道:“曹公,褚良没能保护好老太爷,就算死上一千次也无法赎罪!”
曹操叹了一声,说道:“生死有命,又岂是你一个人能够改变的,更何况褚护卫尽忠职守,到死还对此事念念不忘,该说对不起的其实应该是我曹操才对,要不是为了护送我的家人,褚护卫和其他兄弟也不会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褚良还想再说些什么,范蠡却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范蠡说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再不走,阁下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听到范蠡所言,众人便不敢再闲聊了。
这时只见范蠡从身上取出了一枚金币,那金币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范蠡拿出金币后,毫不犹豫地将这看似珍贵的东西扔进了水里。
众人不知他为何这样做。
不久后,河上蒙蒙雾气之中,突然传来了划船的声音,似乎正有艘船向河岸划来。
随后,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影,这黑影越来越近,当它靠近河岸时,大家才看清,原来真是一条船。
“小神不知上神在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船上有位船夫,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貌,但从他露出的那双枯槁的手臂和苍老的声音判断,似乎已经很老了。
这船夫见到范蠡在岸边,便恭恭敬敬地向他施了个礼,范蠡微微点头,笑道:“这几个是我的朋友,劳烦你把他们送回去!”
那船夫看了郭嘉他们一眼,认出了郭嘉,于是向范蠡说道:“难怪来时遇见的这位公子言谈举止不凡,原来是上神的朋友呀,快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船夫说着,向他们招了招手。
眼看就要分别,郭嘉对范蠡有些不舍,对他郑重一拜,说道:“郭嘉这就要回去了,多谢大哥出手相助,但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范蠡摇了摇手,意味深长地笑道:“贤弟何时变得如此见外了,我帮你还需要说谢谢吗?再说了,世人一辈子的时间,在我看来,不过转瞬即逝,你还是把握好有限的时间,多做出些事来,不要这么着急来见我比较好。”
郭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对着范蠡再拜了一下,说道:“那小弟这就告辞了,大哥保重!”
范蠡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拜别范蠡后,郭嘉转身向着河上那船走去,他记得上一次是凌
空走过去的,此时见到这船与上一次送他到河岸边的时候距离一模一样,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咦?”
众人眼见郭嘉义无反顾地朝着河边走去,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突然,郭嘉一脚踏空,直接从河岸边掉了下去,大家惊呼了起来,就连郭嘉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跟上次不一样?
幸好有范蠡在一旁,他不知何时就过了去,一把折扇伸出,将快要掉到河里的郭嘉拉了上来。
范蠡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个才智卓绝,又带着几分傻气的弟弟无可奈何,他既无神通,又无人相助,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就这么走上去?
“贤弟,当心点,我们这才刚刚道别,难道这么快就想跟我上去了吗?”
范蠡说着,指了指上面。
郭嘉惊魂未定,对范蠡摇了摇头。
范蠡大笑起来,说道:“我送你们上去罢!”
他说完,便张开折扇,郭嘉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然后安安稳稳地落到了船上。
与他一起上来的,还有曹操,只是不知为何,范蠡并没有将褚良一起送上来,郭嘉以为他大哥忘了,于是在船上大声提醒道:“大哥,褚护卫还没有上来呢!”
可是范蠡听到他的喊声之后,却无动于衷。
这时褚良朝着郭嘉和曹操所乘的那条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拱手对郭嘉大声说道:“恩公珍重,褚良不能追随您左右了,请多多关照我那不成才的弟弟,褚良在此多谢恩公了!”
见褚良不上船,郭嘉十分不解。
这时划首的船夫边划着船边怪里怪气地笑道:“客官不用等了,他是上不来的了。”
郭嘉对船夫问道:“这是为何?”
船夫说道:“这条船只能载肉身未死之人回去,没有肉身的亡魂是上不了这艘船的,就算上神他神通广大,也不能违背这条规矩。”
听闻船夫所言,郭嘉这才明白了为何
范蠡没有将褚良送上来。
郭嘉和曹操,虽然灵魂到了这里,但他们的身体却还是好好的,也就是“假死”而已,而褚良是被人杀死的,不仅灵魂离开了,身体也死了,这才是真正的死了,所以无法再搭上这条返回去的船,看来这次一别,便是生死永隔,他们是无法再相见了。
郭嘉走到船尾,对渐渐远去的褚良一拱手,大声说道:“褚护卫放心,郭嘉定会照顾好褚雄兄弟的,请放心吧!”
郭嘉说完话后,河上的雾气便将周围笼罩了,褚良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雾中。
看到这位忠义的部下永远地分别了,郭嘉内心十分伤感,他曾为褚良的死自责不已,如今见到他,原本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没想到离别匆匆,竟是永久,或许他大哥会看在自己的面上关照一下这位朋友吧?让他不至于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荒芜之地无尽地徘徊。
此时他们的船已在河中央,只要到达对岸,就能回到来时的地方了。
可就在这时,河面上突然传来阵阵哭声,一开始只是隐约听见,但随后,哭泣之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整个河上都是无数人在哭喊的声音。
郭嘉来时曾听船夫说过,这条河里都是无法离开亡魂,如今他们所听到的哭声,难道是河里的亡魂所发出的?
即便是大胆如郭嘉这样的人,此时也不禁毛骨悚然了起来。
突然,河面上吹起了一阵风,这风吹在他们身上只觉得刺骨般的冰凉,郭嘉不明白,明明他们都是意识来到这个地方,却为何会有现实一般的感觉?不仅受伤会痛会流血,就连冷暖也能如此清楚地感受得到,要不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郭嘉到现在都不会相信自己的意识会进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客官当心了,亡灵们似乎发现你们了。”
船夫的话刚说完,河面上的风便越发大了起来。
白色的雾气被大风吹散,却将一阵黑色的东西带了过来,这些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伴随着这些黑色的烟雾出现,周围的哭声也越发凄厉了。
第一百八十章
黑色的烟雾围绕在船的周围,那些哭喊声似乎就在这些黑色的烟雾里面,如今那些声音更是近在咫尺,尖锐而刺耳。
接着,黑色的烟雾渐渐变形,竟化作了人脸,这些人脸无不扭曲恐怖,对着船上之人显得痛恨不已。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黑色烟雾化成的人脸对着这条船不住地叫喊着,听他们所说的话,似乎像在向谁索命一般。
这时,河上的大风越加猛烈,将船摇晃得摇摆不定,掀起的浪头拍打在船上,随时都有可能将这条船掀翻。
“曹公可认得这些亡魂否?”
面对河面上的惊涛骇浪,船夫却显得毫不惊慌,似乎这里发生的事情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曹操扶着船上的护栏才勉强没有摔倒,此时他听见船夫的问话,于是回答道:“我与他们素味平生,当然不认得!”
船夫怪笑道:“是吗,可他们都认识曹公你呀。”
曹操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船夫说道:“曹公可还记得那些被杀的徐州百姓吗?”
船夫此言一出,曹操便惊讶的得瞠目结舌。
船夫继续说道:“这些亡灵,便是那些被曹公的军队所杀死的百姓,他们的尸体被丢弃在泗水之中,怨气难消,于是便都聚在了此地,如今他们得知曹公你到来,怎肯善罢甘休?”
曹操知道原因后,仰天长叹一声,他当初下令屠戮徐州百姓的时候,其实已受到饕餮的控制,激愤难当,不能自己,可无论如何,这么多的徐州百姓,都是因他而死,他内心自责不已,于是对着黑雾中的亡灵们大声说道:“各位百姓皆因我曹孟德而死,曹孟德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了!”
说罢,曹操便要纵身跃下汹涌的河水之中。
“主公且慢!”
就在这时,郭嘉伸手拉住了曹操。
郭嘉劝道:“主公如何可以如此轻生?要知道因徐州战乱而死的百姓有数十万之多,即便主
公死上千次万次也无法偿还这些人的性命呀!”
郭嘉的话令曹操的脸色更加苍白,曹操心乱如麻,问道:“如果连死也不足以谢罪,那我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活下去!”
郭嘉一声大喊,震惊了浑浑噩噩的曹操。
曹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活下去?我如此罪孽深重,如何还有脸面活下去?”
郭嘉朗声说道:“想死多容易?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最多痛苦一会,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活着却要承受许多磨难和痛苦,而且正是因为我们犯下了难以挽回的大错,所以才要勇敢的活下去,用我们的努力来弥补所犯下的这些过错!”
郭嘉的的话点醒了曹操,曹操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呀,想死多容易,死了之后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但是活着的人却要肩负起活着的责任,为理想和事业奋斗不息。”
想通这个道理之后,曹操一扫原先的阴霾,对周围的亡灵们大声说道:“各位,我曹孟德亏欠你们每个人的性命,但我还不能死,因为我有未完成的事业要做,那就是平复这个战乱不休的天下,还世人一个和平,为此,还请各位能给我曹孟德一些时间,让我把未完成的理想完成,待我死后,自会还各位一个公道!”
曹操说得十分诚恳,但四周的亡灵们却并不买他的账,依旧在河上兴风作浪,眼看在过不久,这条船就非沉入河里不可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船夫却嘻嘻一笑,说道:“世人皆称曹孟德狡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死后之事谁能预料得到,更何况时间久后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曹操郑重地说道:“我曹孟德言出必行,不论多少年后,所承诺之事绝不反悔!”
那船夫依旧怪里怪气地笑着,他说道:“你跟我说得那么诚恳也没用,最主要是他们不信呀。”
船夫说着,指了指周围的亡灵。
只见那些黑雾之中的亡灵们越来越多,他们也越来越靠近这条船,要不是因为船头有只灯火照耀着,它们或许
早就把这条船掀翻了。
可即便他们无法上到船上来,这条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眼见这条船摇摇欲坠,郭嘉却依旧能保持镇静,正如范蠡所提到的,他这个弟弟平时虽然偶尔会犯傻,但越到关键的时刻,他的精神就越专注,往往能激发出令人震惊的潜力,如今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郭嘉的思绪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他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考虑许多的事情,但其实并不是时间变得慢了,而是他脑子的反应变得快了而已,别人眼中的一瞬间,此时在他的感觉中,却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么久。
“船夫,请告诉我驱散这些亡灵的办法吧。”
郭嘉此时突然对船夫说了一句话。
船夫微微侧过身,似乎是在观察这个年轻人,他虽是上神范蠡的弟弟,但此时下入凡间,却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并没有什么法力,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和令人不可小觑的才智果敢,这一点,倒是和他的大哥范蠡有十分相似的地方。
见郭嘉开口问他了,那船夫便回答道:“方法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有代价的。”
曹操听到事有转机,于是急忙问道:“请快说,什么代价都可以答应你!”
曹操觉得事到如今,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那船夫嘻嘻一笑,说道:“可别答应得这么早,先听我把话说完。”
曹操心里有些焦急了,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这船夫说话却还那么慢条斯理的,似乎这船翻了与他毫不相关似的。
船夫继续说道:“要想驱赶这些亡灵,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走到船头,拿起那只油灯,高高举起,灯光自会将这些挡路的东西给赶走的。”
曹操没想到方法居然会如此简单,眼见船随时都会倾覆,便急不可耐地想到船头掌灯。
但郭嘉早已经猜到事情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所以当船夫把方法告诉他们后,郭嘉便问了一句:“那代价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呵呵,代价就是寿命。”
那船夫坏笑一声,说出了答案。
他接着说道:“用你们的寿命来点亮船头的灯火,驱散河上的亡灵,只要你们寿命够长,平安划到河对岸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是没那么长的命,划到一半,可就油尽灯枯了。”
“岂有此理!”
听闻船夫的话后,曹操生气地大喊起来。
他说道:“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如果用自己的寿命来掌灯,即便这条船能划到对岸,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那和在这里死去有什么区别?”
船夫笑道:“曹公此言差矣,这当中的区别可就大了,你想想,如果船在这翻了,大家都活不成,可要是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去掌灯,那或许还有一个人能过得好好的,这笔买卖划算得很呐!”
听闻船夫所言,曹操眉头紧皱,他想要活下去,但如果在这里把寿命给耗去了,那他还怎么完成自己心中的理想和霸业,这可不是一两年就可以完成的。
“你们可赶快想好了,这船可撑不了多久了。”
看到曹操犹豫不决,船夫对他们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我来。”
这时郭嘉突然站了出来,他抢在曹操之前走到了船头,将那盏灯举了起来。
“奉孝不可!”
看到郭嘉选择自我牺牲,曹操大声制止他。
郭嘉侧过头对曹操笑道:“主公不必再说了,这是郭嘉自己的选择,如今船儿将倾,我们当中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掌灯,郭嘉年纪尚轻,就算少活几年也无妨,而主公身系天下安危,更需要留这有用之身来完成大业,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郭嘉来做吧。”
曹操本想继续争辩,但此时郭嘉手上拿的那盏灯开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光芒之亮,竟照得曹操都无法睁开眼睛,而船周围的那些亡灵们,被这强烈的光芒所照耀,也迅速地逃离了开来。
“噢,真是不得了的光芒,老朽在此撑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的生命能焕发出如此璀璨的光彩
!”
“可惜,可惜!”
那船夫先是称赞了一番,然后又摇头感到惋惜。
郭嘉笑了笑,调侃道:“船家,快些划吧,如今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呀!”
那船夫也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我说过送你们过去,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说着,船夫又继续开始划船了。
说来也怪,那些亡灵们隐藏在黑雾之中,无法靠近发着光芒的这艘船,船周围的河面便波澜不惊了,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光芒照耀之外,黑雾之中却狂风肆虐,恶浪滔天,简直判若两地。
曹操被耀光所照,只觉得十分炎热,就算他想靠近郭嘉也没有办法,因为只要他想往前一点点,那灼热的光,就可以把人给烧焦了。
曹操对郭嘉大喊道:“奉孝,咱们换手吧,你已经拿得够久的了!”
曹操担心郭嘉会消耗太多的寿命,所以想替他分担一些,但郭嘉似乎听不到他说的话,没有一句回应。
这段路是曹操经历过最漫长的路程,每过一会都是煎熬。
然后他们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船夫说了一句:“客人,咱们到了!”
话音刚落,那强烈的光芒便消失了,随后,船头的灯火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曹操急忙放下遮挡在眼前的衣袖,去看郭嘉是否还安然无恙,可当他再看向船头的时候,那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奉孝!”
曹操大声呼喊着郭嘉的名字,但四下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回应。
“曹公不必找了,那位公子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曹操大惊,他还没有确认郭嘉是否有事,他怎么就一个人先走了?
“他去哪里了?”
曹操急忙问道。
船夫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曹公有疑问,何不回去亲自问个明白?”
船夫所言不错,既然郭嘉已经回去,那曹操也该赶
紧回去看看他到底怎样了,因为他实在担心郭嘉的身体,这一路过来不知花了多长时间,看那灯火烧的如此耀眼,真担心会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曹操一看船已到岸,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只见下船后这里是一片平地,四周一片灰暗,看不清景物,曹操想问船夫该如何回去,但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那船儿已离开岸边,并渐渐隐没在了雾气之中。
隐约可听见那船夫独自一个人唱着歌儿道:“男儿欲建功与业,三十便成功与名,譬如朝露匆匆过,徒留江山在人间······”
随着歌声渐渐远去,那条船也完全消失在了雾中。
曹操回味着船夫所唱的那支歌,心中感慨良多。
“主公,主公!”
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曹操向四周看去,却不见有人。
但那声音又再度响起,而且似乎就在耳边。
曹操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周围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发昏的头,身体似乎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唉!”
另一边,看到河面上亮起了耀眼的灯光,范蠡发出了一声哀叹。
一旁的褚良不知范蠡为何叹息,于是问道:“先生何故叹气?”
范蠡说道:“你可看见了河上的灯光?”
褚良点了点头,说道:“看见了,只是不知这大雾弥漫的河上,怎会传来这么强烈的光来?”
范蠡负手而立,说道:“那是我弟郭嘉掌灯所发出的光,当然耀眼了。”
褚良不知这是何意,为什么他的恩公郭嘉掌灯,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光?
看到褚良一脸疑惑不解,范蠡解释道:“我早已算到我弟命中有此一劫,所以借口降服恶兽饕餮下到此处,为的就是劝他放弃这次的任务,与我返回天界,以他这微末的修行,想要赢得这次的胜利,实在太艰难了。”
褚良说道:“可先生刚才不是很支持恩公他回去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觉得后悔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范蠡说道:“并不是后悔,这本来就是郭嘉命中注定要经历的劫难,我只是于心不忍,竟想违背天意去阻止他,但他心意已决,我的劝说反而让他更坚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天意确实是无法违背的,我只是觉得太遗憾了,以他那样的才智,如果上天能再多给他十年的寿命,那这天下就必然能够太平了。”
褚良大惊道:“先生是说,恩公他命不久矣?”
范蠡苦笑道:“差不多是这样。”
听到范蠡说郭嘉的命不长久,褚良懊恼地跺脚道:“恩公救过我们,像他这样的好人,怎会不长命呢?”
范蠡说道:“这凡世之人,要真是行善就能长寿,岂不是活得太容易了?”
褚良一脸惊愕,对范蠡说的这番话十分的不理解。
范蠡接着说道:“没有代价的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乃是小德小善,真正的大善,是要牺牲自我的,既是如此,那行大善者,又如何能够活得长久呢?就如褚护卫这样的忠义之士,为保曹公一家人,舍生而忘死,结果正当壮年已就身赴黄泉,这不就是做好人的代价吗?”
经范蠡解释后,褚良才算是明白了一些。
这时范蠡转身说道: “好了,牢骚也发完了,我们走吧!”
褚良惊讶地问道:“走?去哪里?”
范蠡回头对他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回天上去,你既是我弟的朋友,我当然不能将你丢在这里,更何况你是因为忠义而牺牲的,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我带你回去,也好让你有个着落,不至于永生徘徊在这荒凉的地方。”
听到范蠡说要带他走,褚良感激得跪在了地上,对范蠡说道:“谢先生的大恩大德,我褚良受你们兄弟的恩情,永生永世都还不清了!”
范蠡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要是哪天我豁出性命去救你了,你再谢我不迟。”
范蠡还是老样子,不论什么场合,都要开开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就这样,褚良得范蠡相助,终于可以离开这荒凉之地,而饕鬄被范蠡用
法力困住后,也无法再为非作歹了,于是他们就这么回到了天界。
“主公!”
一阵声音叫唤着曹操。
曹操被这声音唤醒,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但眼前一阵模糊,似乎有数个人影在他面前,但他却一时看不清到底是谁。
“主公您终于醒啦!”
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兴奋,似乎对于他的醒来期盼了已久。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看着周围有些陌生的地方,手中触摸到柔软的床褥,曹操一时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
“主公,您可算醒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可吓坏我们了!”
曹操此时渐渐恢复了知觉,他也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只见他现在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他身上盖着雕饰精美的被子,身上所触碰到的尽是丝滑的床套。
曹操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似乎之前的一段记忆他都回想不起来了,而他眼前的这个人,一脸的恭维和殷勤,曹操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谁了。
“主公,你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了吗?”
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曹操认得出这个人的声音,他看了过去,果然是许褚。
“仲康,你在这里呀!”
看到这熟悉的面孔,曹操倍感亲切,好似已经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呼,吓我一跳,幸好主公还记得我许褚,不然的话,又得重新认识我了。”
看着这许褚这傻乎乎的样子,曹操笑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许褚和那个不认识的侍从外,这屋子里还有四个人,但那四个人模样相当古怪,全都身穿白袍,并用面纱蒙住了脸,最主要的是,这四个人奇高无比,在这房子里站着的时候,他们的头都要碰到屋顶了。
看见曹操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四个人,那侍从警觉了起来,轻轻地对他问了一句:“主公不认识他们了吗?”
曹操心里在想:岂止如此,就连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不过虽然曹操心里这么想,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他内心的想法。
经历过许多斗争,早已练就了强烈警觉性的他,早已意识到此事不寻常,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让一些自己不信任和熟悉的人靠近自己身边,更何况是睡着的时候,这简直是犯了他的大忌。
“唔,我刚醒来,头还痛得不行,我想休息一会,你们先出去吧!”
曹操不动声色,故作头痛的模样,找了个借口支开这些人。
那满脸恭维的侍从眼珠子一转,不知动了什么歪脑筋,然后对曹操说了声:“是,小的这就退下,请主公好好休息吧。”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那四个高个子,也接连走出了这个房子。
“主公,那许褚也出去了,有什么吩咐你只要出声叫我就可以了,我就在门外侯着。”
许褚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曹操这时却突然叫住了他,说道:“仲康,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听到曹操在叫他,许褚先是一愣,然后转过了头,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主公,你叫我留下来?”
曹操微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他身边能够信任的,只有这个傻乎乎却又无比忠心的大个子了,他想要确认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这里的状况,也只有从他口中获知,曹操才可放心。
见曹操确实是要他留下,许褚憨厚地一笑,便又走了回来。
他那巨大的身躯走在房子里,每一步都令这个屋子摇晃一下,虽说曹操知道他的重量惊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只有一个可能的解释,那就是这个房子并不是建在平地上的。
“仲康,你坐下,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曹操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个地方,让许褚坐下来回答他的问题。
那许褚也毫不推辞,笑呵呵地走到曹操的床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的身材高大,即便是坐着,也比床上的曹操还要高出不少。
第一百九十章
“仲康,最近过得怎么样?”
许褚坐下之后,曹操先是和他寒暄了一下。
许褚笑道:“不太好,因为主公一直昏睡不醒,我连饭都吃不下了,你看,身上的肉都掉了好几斤。”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真是难为你了,不过现在我没事了,你应该好好吃上几顿,把掉了的肉长回来!”
许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憨笑道:“只要主公你醒了,许褚我掉这几块肉又算得了什么?现在我可是比吃山珍海味还要开心!”
曹操心里一阵感动,这傻大个对他还真是忠心耿耿。
闲聊了一会,曹操这才问道:“仲康,刚才那几个人到底是谁?”
许褚一愣,反问道:“主公,你真的不记得啦?”
曹操微微一点头,说道:“我这一睡醒来,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难道我之前认识他们?”
许褚说道:“主公岂止是认识,简直是和他们形影不离,自从他们在主公身边后,就连夏侯惇将军都不能见你呢!”
听闻许褚这么说,曹操心里一惊,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于是急忙问道:“你是说我连夏侯惇都不见吗?”
许褚点了点头,说道:“岂止是夏侯惇将军,其他将军你也不见,最惨的就是军师了,为了见你,还被关进了牢里,这都好几天了,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什么!”
曹操大喊一声,坐了起来,这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许褚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原本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夏侯惇和他情如兄弟,军中大事都曹操会和他一起商讨,怎么可能不让他见面呢?
更加令曹操费解的是郭嘉,自己怎么可能把他关起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了。
曹操再也坐不住了,自己一定要查明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将被子踢开,一跃下了床。
但他双脚刚一触地,却突然使不上力气了,幸好许褚就在一旁,迅
速地扶住了他,不然曹操刚一起来又要躺下去了。
“主公,你睡了那么久,饭都没吃,怎么可能有力气,待我去厨房弄些好吃的给你,让你吃饱肚子好有力气!”
许褚说着,就要出去找吃的。
“仲康慢着!”
曹操制止了许褚。
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对许褚说道:“快去将你大哥叫来,我有事和他说。”
事到如今,曹操已猜想到军中可能发生了什么异变,虽然他不太清楚具体是怎样的,但这一切的事情都太违背他的意愿了,不可能是自己清醒的时候下的命令,所以他急迫地想要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许褚虽然忠心,但脑子不太灵光,难以托付重要的事情,所以曹操让他把典韦叫来,好让他得以商量对策。
许褚虽然有些傻乎乎的,这时却也明白曹操的意思,于是他站起身,对曹操拱手说道:“主公,那许褚就先出去了!”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
许褚转身出门,一打开门,就看见杨有德鬼鬼祟祟的趴在门边,像在偷听。
许褚一见,一改憨态可掬的神态,一脸怒容,对他怒目而视大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快滚!”
那杨有德被许褚一骂,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曹操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猜想到有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已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事,如今这里,虽说是他的地方,却更像是个囚牢,将他当做犯人关押着,如果不想点对策,恐怕连这个门也出不去。
正如曹操所料,杨有德和那四个高个子,掌控着这里的一切,如今的曹军,名义上是曹操的军队,可实际控制权却在这些人的手里,他们纵容青州军在徐州境内肆意妄为,将曹军的恶名传遍了天下。
许褚离开曹操身边后,径直去找典韦,而此时典韦,身在军中牢房之外,保护着昏迷不醒的郭嘉,自从上次郭嘉以身试毒之后,就昏迷不醒,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燕云和典韦一直在郭嘉的身边照顾着
他,尤其是典韦,既要担心曹操的安危,又要时刻防范有人加害毫无防备的郭嘉,可谓焦头烂额,幸好他的义弟许褚,虽然傻乎乎的分不清好歹,一直回护受了控制的曹操,但也正因为这样,只要有他在曹操身边,典韦就不用太担心曹操的安危,可以花多些时间来照看郭嘉。
“典韦将军,公子他已经昏睡了这么多天了,他的样子日渐憔悴,我怕他······”
看着已经十分虚弱的郭嘉依旧没醒来,燕云渐渐失去了希望,她害怕郭嘉就这么一觉不醒。
“不要担心,军师一向是吉人天相,不会放下这里这么多事就离开我们的!”
典韦虽然粗鲁,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但他据实而言却也让燕云焦虑的内心好受了一些。
“好渴······”
突然,郭嘉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虽然微弱,燕云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激动地喊了起来:“公子,公子终于醒了!”
就连一向镇定的典韦这时也不禁高兴地跳了起来,他连忙大喊道:“燕云姑娘,你照看好军师,我这就去弄水来给他喝!”
典韦的动作好快,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了。
燕云看着逐渐有了意识的郭嘉,内心悲喜交加,喜的是他昏睡了这么久,终于醒了过来,悲的是,经过这几天的昏迷,原本英气勃勃相貌俊美的一个青年,竟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的双眼凹陷,嘴唇龟裂,就连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变得斑白。
看到郭嘉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燕云内心说不出的难受,眼泪竟忍不住留了下来。
郭嘉虽闭着眼睛,却感觉到燕云流泪了,他轻轻地说了声:“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嘛。”
燕云强忍住泪水,笑道:“我没哭,我只是见到公子醒了太开心了。”
这时典韦走了回来,同时,他手里捧着一大盆子的水。
典韦大声喊道:“军师,水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听到典韦的声音,郭嘉微微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依稀看见了燕云和典韦的声影,还有典韦手中捧着的那一大盆子的清水。
“典韦将军,我喝不了那么多水。”
郭嘉无奈地说道,对他手里拿的那一大盆子水感到哭笑不得。
典韦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哎,军师,你这就不对了,需要用的东西何尝不是越多越好?不怕用不完,就怕不够用呀!”
郭嘉又笑了笑,这时典韦将水盆递到了郭嘉嘴边,燕云在旁边扶着他,让他得以喝到水。
郭嘉虽然很渴,但喝起水来还是慢条斯理的,毫不慌乱,根本不像是已经几天没喝过水的人该有的样子。
典韦和燕云默默的看着郭嘉喝水,郭嘉喝了一会之后便停下了,只见他说道:“够了,典韦将军,我已经不渴了。”
典韦看了看盆子里的水,其实他并没有喝多少,典韦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军师,你这几天都没喝过什么水,怎么可能才喝那么一点就够了,我看还是多喝一点比较好!”
其实典韦也知道,郭嘉昏迷的这段时间,燕云都在想方设法照顾郭嘉,包括用细小的竹叶一小口一小口地往郭嘉嘴了喂水,好让他不至于脱水而死,这竹叶是她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考虑到郭嘉昏睡之后,连嘴都张不开,如果用勺子来喂他喝水,又担心会呛到他,平日里燕云观察入微,对郭嘉的饮食起居都了如指掌,知道他吃饭喝水都是慢条斯理的,如果急了,就会呛到喉咙,咳得脸红耳赤的,所以燕云才煞费苦心地为郭嘉弄来竹叶,小心翼翼地为郭嘉喂水。
如今郭嘉醒来了,却也只喝了一点水,脸色还是很苍白,让人看着都担心。
“大哥!”
这时,许褚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典韦一回头,便看见许褚正朝着他们这里赶了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主公呢?”
一看到许褚过来,典韦便严肃地问了起来,他由于不放心郭嘉的安危,所以在这里照看郭嘉,曹操那边的护卫,全靠许褚完成,如今许褚竟然出现在这里,那曹操
身边岂不是没人保护了?
许褚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主公让我来找你的,他刚刚已经醒过来了。”
“什么!”
听闻曹操已醒,典韦惊讶的大喊了一声,除了郭嘉之外,典韦最担心的便是曹操了,先如今他们两个都已经醒了,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听到曹操醒来的消息,郭嘉微笑道: “典韦将军,你快去主公那边吧,有燕云在这里就可以了。”
同时,郭嘉又小声地对典韦说道:“典韦将军,若主公尚有不决之事,你可快马出营,我已有安排。”
听到郭嘉的吩咐,典韦点了点头,对郭嘉拱手说道:“那典韦就先去主公那了,燕云姑娘,军师就交给你照看了!”
燕云点了点头。
告别了郭嘉,典韦大步向曹操那里赶去。
许褚见了牢里的郭嘉,不好意思地向他说道:“军师你好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也不等郭嘉回话,这傻乎乎的大个子也快步追着典韦去了。
此时牢房只剩郭嘉和燕云两人,燕云面带忧色,对郭嘉说道:“不知曹公还要将公子关在这里多久?”
郭嘉笑笑,却并没回答。
燕云越想越气,说道:“这个曹公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公子呢?公子怎么说也是我们临仙楼的主人,身份这么尊贵,却要受这种委屈,真是太过分了!”
“不行,我要去把钥匙偷来,带公子离开这里!”
燕云越说越激动,竟忍不住想要把郭嘉救出来带走了。
“燕云,且慢。”
见燕云想要起身离开,郭嘉伸手拉住了她,燕云感觉到郭嘉那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突然像触电了一般,身子也没了力气,坐了下来。
郭嘉见燕云坐了下来后,便对她说道:“我是曹公的谋士,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如今军中有变,我更当要想办法为曹公解决这场纷争。”
燕云嘟起嘴不满道:“他都把你关起来了,你还为他着想,要是有人对我这样,我肯定恨死他了!”
郭嘉笑了笑,说道:“好了,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了,你也别太在意了,燕云你就在这里和我静待好音就可以了。”
燕云不太相信道:“公子,你还在牢里呢,要是有好消息,几天前就有人把你放出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郭嘉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候,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了。”
燕云虽然知道郭嘉高深莫测,但如今他人在牢里,连曹操的面都见不到,事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发生转机?
但她不想让郭嘉失望,所以郭嘉既然这么说了,燕云也当它是真的好了。
另一头,典韦和许褚如一阵大风一般刮到了曹操的营帐前,只见门前站着几个青州军的门卫,他们是代替了原先的虎贲军看守曹操营帐的新守卫,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表面上是守卫,实际却是监视曹操一举一动的看守,没有他们上头的吩咐,曹操身边的那些将领们一个都见不到他。
“典韦将军且慢,我先通传一声······”
那青州军门卫本想阻拦典韦进到营帐里,但典韦哪理他那么多,他大手一挥,直接将这看守推得滚到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另一个守卫看见典韦不顾阻拦,强行进去,也不敢再挡他了,他转身就跑开了,看起来,是去通知他们的上头去了。
典韦“哼!”的一声,冷冷看着这门卫逃跑,也不去理会,他走进曹操的营帐里,只见曹操此时正躺在床上看书,看来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典韦,你来啦!”
帐门一开,曹操便知道是典韦来了,于是高兴地叫了他。
“主公,你总算醒了!”
看到眼前的曹操神情自若,不再如先前那样性情古怪,典韦知道他熟悉的那个主公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奉孝的情况如何?”
典韦和许褚进来后,曹操首先问道。
典韦回答:“主公放心,军师他也已经醒了,如今燕云姑娘正照顾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曹操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是如何将郭嘉关起来这件事情印象模糊了,于是他向典韦问道:“典韦,你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典韦问了一句:“从哪里开始?”
曹操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就从进入徐州后开始说吧!”
曹操的记忆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混乱的,他要弄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让典韦叙述给他听。
典韦说道:“自从我军进入徐州之后,主公身边就来了几个不曾见过的人,他们来了之后,主公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性情古怪,而且连原本身边最亲近的几位将军都开始疏远了,反而对那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言听计从。”
曹操脸色凝重,典韦所说的这些事情他一件也想不起来,不过自从他醒来之后,他那几个兄弟,一个也没看见,要不是军中有变,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会来他的营帐中议事的。
曹操问道:“典韦,你可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典韦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们身份神秘,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军中没有人认识他们,只是听说那个服侍在主公身边的侍者叫做杨有德,而另外的四个高个子,就连他们叫什么都没人知道。”
这时典韦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道:“对了,军师似乎和那个叫杨有德的认识,他们之间好像还有些过节,因为这个关系,军师被他陷害,而关进了军牢里。”
曹操已经从许褚口中得知郭嘉被关进牢里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有关。
曹操问道:“那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他们几个,现在人在哪里?”
典韦有些尴尬地
说道:“夏侯渊和曹洪他们回来后,原本是随军师一起来面见主公的,但我随虎豹骑出征徐州前曾得主公密令,他们回到军中后如果不听号令,便要用武力将他们擒住,这夏侯渊将军和曹洪将军,都是被我乘他们不注意时打晕了过去,然后监禁在了军营里,而曹仁将军则是在军队进入徐州后被调到了后军之中的。”
曹操听罢,一脸愕然,虎豹骑出征时他们还在兖州,自己那时还是清醒的,可是他怎么对于向典韦下达密令的事情却毫无印象呢?
曹操努力的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他似乎依稀记得一点点关于那时候的事情,可那记忆就像破碎的图片,似有似无,在这些零碎的记忆之中,他似乎还想起了和那几个陌生人见面的事情。
记忆中,他们出现在自己的营帐里,那名叫杨有德的侍者对他说了些什么,在他身后,是那几个高高的神秘人,而这些高个子的中间,似乎还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
当曹操还想去辨认那神秘的黑袍人的时候,他脑子突然嗡的一阵响,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白茫茫的,脑袋便剧烈地痛了起来。
“主公,你怎么?”
看到曹操突然痛苦地捂着脑袋,还浑身冒出冷汗,典韦和许褚都惊慌了起来。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并无大碍,他的头剧痛一阵之后便停下了。
但随着疼痛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仅存的记忆,这会他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那黑袍人究竟是谁了。
在确认自己无法想起来后,曹操选择了放弃,他对典韦问道:“那元让呢?他也被你打晕了吗?”
如果说夏侯渊和曹洪因为不够机警而被典韦乘机打晕还说得过去,夏侯惇身为他最倚重的爱将,不仅勇猛过人,为人也十分警惕,所以每次率军出征,曹操都要带着他,并让他担任大将的职务,因为只要有他在,军队的战斗力就有保障。
“军中发生了兵变,夏侯惇将军被青州军关押起来了。”
“什么!”
曹操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你说连夏侯惇都被关起来了?”
典韦无奈地说道:“是的,他身为中军指挥,按照出发前与军师的约定,率领大军缓缓向徐州进军,但那天军中突然发生了兵变,一大群青州军围攻了夏侯惇将军的营帐,并将他关押了起来,至今没有他的消息,也就是时那时起,青州军的指挥权又到了主公的手上,但虽说如此,主公却任由那几个外人摆布,不仅违背了与军师的约定,强行进入徐州,还对徐州的百姓大肆屠戮,连死人的坟墓都不放过。”
曹操越听越心惊,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来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可不论他怎么惊讶,事已至此,只有尽快夺回军队的控制权才能平息这场暴乱,阻止军队继续杀戮徐州人民。
但说起来容易,现在想要将已经失控的军队再聚集回来谈何容易,就连一向勇敢果决的夏侯都被叛变的青州军给关押起来了,如果自己下达强硬的命令,说不定他们也会将自己关起来,到时候这只军队可就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
“该怎么办呢?”
曹操陷入了沉思,如今他身边除了典韦和许褚之外,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了,他也注意到,连周围的守卫也换成了青州军的人,自己的虎贲军更是不知去向,如果想要夺回控制权,没有一定的威信,是不足以让这些毫无军纪的青州军听话的,而这所谓的威信,来源于武力,这武力并非一两个武将的匹夫之勇,而是来自于军队的威慑力,而这也是曹操现在所欠缺的。
看到曹操愁眉紧锁,典韦询问道:“主公为何事发愁?”
曹操沉吟道:“嗯,我在想,现在到底还有谁能依靠?”
这时典韦轻声地在曹操耳边说道:“我来这里之前,军师告诉我,主公如果有不能抉择的事情时,可派我出营,他已做好了安排。”
曹操一愣,然后说道:“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