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强盗头子瞪大着双眼,虎目含泪,生怕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这臭小子手里了,他这时才想起老母亲临终前的话,让他早日改行做正经事,强盗做久了迟早要遭报应的,但他当时根本不当回事,觉得大不了一死而已,他根本不怕死,但没想到如今所遇之事竟然比死还要可怕,他真后悔当初没听老母亲之言,这下终于知道什么叫报应了。
刘晔看见强盗头子一脸扭曲的表情,心里也有点发毛,觉得这么做确实不太好,所以放弃了帮他检查的念头,说道:“算啦,我还是不看了。”
强盗头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名节总算保住了。
这时,只见一把刀飞了过来,从刘晔和强盗头子的身边掠过。
他俩同时向扔来飞刀的地方看去,只见是那女孩正拿着从强盗身上遗落的武器向他们投来。
刘晔惊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女孩喊道:“我准头不好,不想受伤的话就从那脏兮兮的强盗大叔身边走开!”
“你,你这是想要杀他?”刘晔大惊。
“废话,这种脏东西留着做什么?”
“你们不要的话,就把他留给我吧!”突然,从附近传来一个男人响亮的声音。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骑着马的男人正顺着这条道路向他们走来。
只见这男人一脸正气凛凛,年龄接近三十,目光有神,脸上一从黑黑的短胡,整个人英姿勃勃,颇有威势,不禁让人心生敬畏。
那人骑着马靠近刘晔他们后,便跳下马来,他对刘晔和女孩一拱手,说道:“在下乃是郡中督邮,为办公事路经此地,诸位可知这人是谁?”那自称督邮之人说着拿起马鞭指了指刘晔身旁的强盗头子。
刘晔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个打劫路人的强盗,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那督邮说道:“乡下之人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这贼人从别州郡县一路流窜到此,知道他身份的人着实不多。”
“你才是乡下人呢!”一旁的女孩生气的喊道。
督邮一笑,说道:“是在下语失,冒犯姑娘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他向女孩拱手致歉。
女孩侧过头不再理他。
督邮觉得这女孩真奇怪,没事带个面具做什么?但后来一想,又想通了,或许是这姑娘脸上长有难看的东西,所以不得已才将脸遮起来,他到过各地,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所以对这样的情况也不觉得稀奇了。
督邮指着强盗头子说道:“这人名叫吕虔,在别州犯事,杀了当地豪强一家,官府通缉,他便一路流亡至此,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我碰上,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哈哈哈哈!”那强盗头子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后他终于能够笑出声了。
“老子便是吕虔!那狗贼勾结当地官府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我就是看不过去所以才把他杀了,今天倒霉,栽在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手上,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吕虔虽然能说话,但身体还是没有力气,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做逃亡的打算了。
“是条汉子!”督邮也不由得钦佩起这个强盗的气概,他接着说道:“虽然那豪强作恶多端,但也不能滥杀,国有国法,自有法律制裁他,你如今杀了人,只能随我回去伏法了。”
“呸!”吕虔用力吐了一口口水,蔑视道:“什么狗屁国法,那狗贼强抢民女时怎么不见有国法?他霸占别人山林田地时怎么不见有国法?甚至他光天化日纵马撞死无辜百姓时也不见有国法?哈哈,反倒是我为民除害,杀了这个祸害百姓的狗贼时,国法就来了,真是公正无私啊!”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既然我今天在这里碰到你,说什么也要带你回去。”
“好说,不过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吕虔问道。
“说吧。”
“如果你当时遇到那豪强,会不会治他的罪?敢不敢将他绳之以法?”
督邮正视吕虔,严肃地回答道:“会,敢!”他说的虽然不多,但十分真挚。
吕虔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我相信你,好吧,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这条命便给你拿去领功就是了!”吕虔慷慨地说道。
督邮没再说什么
,大步向他走去。
“等等!”突然,刘晔站了出来,挡在吕虔面前。
“小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吗?”督邮问道。
刘晔说道:“是这样的督邮大人,我和这位姑娘原本遇到这位大哥打劫,后来大家还打了起来,可最后这位大哥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改过自新,所以请督邮大人网开一面,让他有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督邮眉头一皱,仔细看了一眼刘晔,确认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但这人所说之话又太过奇怪了,督邮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企图,于是说道:“小兄弟,我也是十分钦佩这位仁兄的胆识和他敢作敢当的个性,但他毕竟背负人命,依照汉朝律法,一定要带回去治罪的。”
刘晔又问:“那,那他回去之后会被治什么罪?”
督邮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纠缠不休,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说道:“依照汉律,杀人者,当处斩首之罪。”
“哈哈哈,你这个傻小子,这有什么好问的,就算督邮大人不杀我,你觉得那些狗官会放过我吗?”
督邮面色凝重,虽然他想反驳吕虔的话,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这可不行啊!”刘晔喊道。
“什么不行?”督邮问。
刘晔回答:“如果这位吕虔大哥被砍头了,那他还怎么改过自新?”
“哈哈哈哈哈!”吕虔听后止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个傻小子是想把我活活笑死吗?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冥顽不灵的家伙?”吕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督邮则一脸严肃,说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插科打诨拖延时间,总之这人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督邮说着提起腰间佩剑向他逼近。
“无理取闹又怎样?我就偏偏喜欢无理取闹!”这时,在一旁的女孩突然说话了,只见她双手叉腰,似乎对督邮不满。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你是女子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督邮面若寒霜,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第九章
那督邮原本是对这两人心存感激的,因为他们制服了逃亡已久的吕虔,可没想到刘晔在最后关头横加阻拦,那女孩也随着与他敌对,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只见督邮按剑在手,保持警惕,他并没有因为这两个人年纪不大就轻视他们,毕竟那吕虔可是相当厉害的一个强盗,当初他杀了地方豪强被官府派兵围剿时,居然一路杀了出去,可见其悍勇,如今居然被这两人制服,此事必定有蹊跷,如果他心存大意,说不定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你不是说要连我一起打吗,怎么不过来?”戴面具的女孩笑道。
督邮看不出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制服吕虔,或许深藏不露的人是那傻里傻气的小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侧过头看了一眼刘晔,可这小子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喂,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我?”突然,那女孩的声音出现在督邮身后,几乎就在耳边。
督邮大吃一惊,他立即回过身来,并拔出佩剑护在身前。
可当他转过身后,却发现那女孩又不知何时退回原地了,就像根本没有移动过一样,可是他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督邮大人可要小心了,这小姑娘厉害得紧,就连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法将我弄晕过去的。”一旁的吕虔冷笑着说道。
“对呀,对呀,我可是会妖法的,知道害怕就快快向本姑
娘投降!”戴面具的女孩笑着说道。
“哼,在下闯荡四方这么久,从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的人倒是见多了。”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过来?”
督邮明知道这女孩是故意激怒他,想引他过去,那里肯定有什么古怪,可如果他不过去,又显得自己怕了他,督邮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去试探一下,毕竟他说了要带走吕虔,始终是要和他们动手的,谨慎虽能保证不犯错,但却无法解决问题。
于是只见督邮一步一步向女孩靠近,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女孩,丝毫不敢大意。
“来,再近一点。”女孩向他招了招手。
“督邮大人,小心有诈!”吕虔在他身后提醒道。
刘晔奇道:“吕大哥,我们是在帮你,你怎么反而向着督邮大人?”
吕虔把头一仰,不屑道:“我吕虔不明不白被你们两个小屁孩所擒,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宁可被督邮抓去砍头示众,也不愿在你们手中苟活!”
“吕大哥不可意气用事……”
“呸呸呸,谁是你大哥,少跟我套近乎!”
这两人争执不休,而另一边督邮则仍和那戴面具的女孩僵持不下。
“唉,好无聊呀,都没人陪我玩,还是我自己玩算了。”女孩说着,竟然背对着督邮蹲在地上玩起了小石头。
双方交手,如果让对方背对着你,那已经是极
大的蔑视了,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孩子,就算督邮性格沉着冷静,也经不住这样的愚弄,只见他盛怒之下往前踏了几步,转眼间已和女孩相距不足七尺了,这个距离,只要督邮把剑一挥,就能将那女孩斩于剑下,可就算这样,那女孩还是没有回头的意思,依旧在那自顾自地玩着小石子。
督邮举起剑,却突然犹豫了,从背后袭击一个女孩子,如果伤了她,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说我卑鄙无耻地暗算一个小姑娘?这让我如何解释?
就在督邮片刻犹豫不决之际,女孩边玩着石子边说道:“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争气,下不了手。”
督邮一阵诧异,就在这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摔倒在地了,意识消失之前,只听见吕虔大声哀叹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督邮从昏睡中醒来,他感觉身体不时在摇晃,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不知怎么身在一个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四周都是人,他再仔细一看,原来吕虔也在这里。
“嘿嘿,你醒啦?”吕虔看见督邮睁开眼睛后冷笑一声。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督邮说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尝到这有力使不出的滋味了吧?”吕虔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身为督邮,多少有点本事,没想到居然和我没两样,啊呸,说不定还不如我呢!”见到督邮和他同样下场,吕虔对他态度已大不如前。
第十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督邮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就晕过去。
“我还想知道呢,不过听那女孩说,是用毒针将我们麻痹的,想来应该不会错,只是不明白她是怎么下的手而已。”吕虔看过那东西,就是女孩曾拿在手上那些细如牛毛的针。
“ 针?”督邮并没有见过有什么针,但如果对方用的是毒针这样的暗器,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难怪她一直引诱我走过去,看来早就布置好陷阱了,本以为她是个小姑娘就掉以轻心,我真是大意了。”督邮懊恼地说道。
“哼,大意的岂止你一个,老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挺过?谁知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吕虔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察觉到他们是在一辆马车里,督邮不禁询问道。
“谁知道呢?老子生平坏事做多了,这一回轮到自己被人当牛羊宰割,不也公平得紧吗?”吕虔不以为然地说道,此时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不能逃跑,不过说话是没问题的了。
督邮再看周围的人,他们也都是吕虔一伙的,这些人的体质不如督邮和吕虔,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嗯?”督邮好奇地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只见他混在人堆里,脸面背着他,要不是他和吕虔对话时无意间发现这人正偷瞄他们,他到现在还没留意到这个人呢。
督邮想上去确认一下,但身子使不出力气,他挣扎了好一会,终于放弃了。
“别白费力气
了,如果能动,老子早就把这破车给掀翻了!”吕虔冷冷地说道。
“吕兄帮个忙,替我看看那人是谁?”督邮有气无力地说道。
吕虔奇道:“嘿,督邮大人居然跟我称兄道弟了啊?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帮你!”吕虔说着挺起身子向督邮所指的人看去。
“嗨,这不就是张四吗?这个泼皮无赖怎么也上来了?”吕虔一眼就认出那人的样子来,原来正是为他们通风报信的狗腿子张四。
“张四?”督邮一脸疑惑,似乎没听过这名字。
“这人就是个游手好闲浑水摸鱼的无赖,怎么,督邮大人可是认出他在哪里犯下大案来了?”吕虔讪笑道。
“不是,吕兄可有办法让我看一看他的样子吗?”虽然吕虔说此人名叫张四,但督邮还是不太相信这人的身份,所以想要亲眼确认一下。
“这有何难!”吕虔一笑,竟用脚将张四给踢翻了过来,他们所在这马车空间本来就小,只不过大家都是被毒针麻痹之后无法动弹,而督邮跟张四的位置又是一南一北,完全够不着。相反,吕虔就在张四的旁边,他已经被麻痹很长一段时间了,身体正逐渐恢复力气,这个时候居然能用脚将躺着的张四给踹翻过来了。
“哎哟!”张四一阵惊叫,吕虔的大脚正好踹到他身上吃痛的地方,所以他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原来他一直都在装睡。
“孝先是你!”督邮惊讶地喊出来。
“谁?”吕虔一脸茫然。
“不,不,你认错人了!”那张四发现
自己的样子被督邮看见了,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原来你一直在装睡啊!”吕虔看见张四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不像他们一样被麻痹,不禁大声说道。
“嘘,小声,小声!”张四用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吕虔不要那么大声说话。
“孝先,你怎么会在这里?”督邮这回真的确认张四就是他所认识的人了。
张四见无法再隐瞒,尴尬地说道:“唉,一言难尽!”
吕虔瞪大眼睛对督邮问道:“督邮大人,这家伙不是叫张四吗?你认识他?”
督邮笑道:“孝先,原来你隐居之后一直改名叫张四啊,难怪到处都打听不到毛玠,毛孝先这个人哪!”
吕虔惊奇地看着张四,说道:“原来你的真名叫毛玠啊,我以为张四就是你的本名了!”
“唉,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读书人?完全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哈哈,哈哈!去你娘的,你还读过书?”吕虔听了毛玠的话,就仿佛看见母猪上树般不可思议,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吕兄不可造次,这位毛玠兄原本可是县吏,才识颇高,在当地名气不小,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辞去了官职隐居起来,我与他往来交厚多年,得知他突然离去的消息便四处打探,却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到了。”
吕虔瞪大了眼睛,不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毛玠是个不做正事的泼皮无赖,没想到以前居然当过县吏?
第十一章
毛玠垂头道:“说来惭愧,我眼见这世道将乱,便想学古人避世以待清平,哪知古人没学成,自己倒差点饿死在荒郊野外,不得已,偷了农户家的一只鸡救命,有一就有二,不知不觉就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督邮叹息道:“如今汉王朝早已名存实亡,天下诸侯分割一方,各自征战不休,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孝先不思救国救民之道而居然逃往山中隐居,这实在有负公之所学,亦有负某之所望矣!”
毛玠双手捂脸羞愧欲死,说道:“伯宁不要再说了,我毛玠不配做你的朋友,甚至连做人都不配!”
“哈哈,真是可笑,这天下要乱,又岂是区区几个人能力挽狂澜的?我倒是觉得这毛四做得对,知道天下要乱,就早早躲起来,总好过白白受死,你看我,虽然有一身武艺,也不不会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不是大爷怕了官府那些酒囊饭袋们,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些时候该躲还是要躲!”吕虔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毛玠纠正了一下他,道:“我叫毛玠,不是毛四。”
督邮正色道:“吕兄这是什么话?如果人人都明哲保身自顾性命,那还有谁能出来挽救这社稷天下,还有黎民百姓?”
吕虔扣了扣鼻子,不以为然道:“那汉家的社稷是姓刘的,就让他们刘家人自己收拾好了,老子的脑袋还差点被他们给砍了,你还指望我去帮忙?”
督邮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根本无法跟这个人交流,叹道:“道不同,不相为
谋!”
吕虔哈哈一笑,说道:“如今我们都在一辆车上,走的是同一条道,如何道不同?何况,两位本是朝廷官员,如今和我这个强盗聚在一起,这就叫蛇鼠一窝!”
“岂有此理,简直胡说八道!”督邮生气地说道。
这时,只见吕虔抬了抬肩膀,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说道:“老子在这里已经待腻了,要出去透透气!”说着就要去拉开了车门。
突然,车门先他一步打开了,那女孩把头探进来,对吕虔问道:“你想干嘛?”
没等吕虔回话,女孩小手一挥,吕虔只觉得身体一麻,又动弹不得了。
然后女孩用脚一踢,吕虔便倒在了马车里。
这一回吕虔可是麻痹到连话也说不出了。
女孩看了一眼车厢,对醒着的督邮和毛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把车门关上了。
车外隐隐听到刘晔迷迷糊糊的说话声,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孩回答道:“没事,继续睡你的觉!”
刘晔“哦。”了一声,便不再有声音了。
督邮和毛玠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浑身抽搐的吕虔,心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了好一阵子,这辆马车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女孩拍醒
了睡得香甜的刘晔,并让车里的人都下来。
刘晔揉了揉眼睛,他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眼前的地方都不知在哪里?
只见面前一座高大的府邸屹立在眼前,大门已然敞开,身后督邮、毛玠依次走出,吕虔则在手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他一出来就对睡眼惺忪的刘晔抱怨道:“臭小子,亏你睡的那么舒服,老子可是差点憋死在这马车里了。”
刘晔天真地笑道:“这多亏了姑娘给我的手帕,说闻了它就能安神活血,恢复体力,但可能是我太累了,一闻到这上面的香气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真是失礼呀。”说着他又不禁想闻一闻那手帕的香气,哪知鼻子才一靠近手帕,就一阵眩晕感以来,差点又昏睡了过去,幸好那姑娘大声喊道:“喂,那东西是用来恢复元气的,别没事拿出来乱闻!”刘晔听后猛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于是立即将那珍贵的手帕收回怀中。
众人看在眼里,谁都知道那东西哪里是什么恢复元气的,分明就是下了迷药的手帕,这姑娘嫌刘晔太过啰嗦,怕他一路上吵个不停,索性在手帕上下了迷药,还谎称这手帕有恢复元气的奇效,让刘晔闻一闻,那刘晔便信以为真的去闻了,于是一路上睡的死死的,难怪都没听到他唠叨的说话声。
众人同情地看着那个傻小子把撒有迷药的手帕当作宝贝一样揣进怀里,都忍不住想要制止他,但转头一看站在旁边的女孩,正手持毒针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于是众人只能作罢。
第十二章
府门上书写了一个大大的曹字,刘晔知道,这里便是曹操的府邸了。
那女孩摘下了面具,众人发现,这原来是个漂亮可爱的少女,督邮本以为她是因为脸上长有东西才用面具遮挡起来,现在看来,她不仅脸蛋白白净净,而且一点瑕疵都没有。
刘晔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不禁看呆了,那女孩发现刘晔正呆呆地看着她,于是问道:“傻子,你在看什么?”
刘晔想也不想,顺口答道:“当然是在看你啦,你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呀?”
众人均在心里想,这傻子竟敢当面说出这种轻浮的话,待会肯定有得受了。
没想到那女孩听了刘晔的话后却突然咯咯一笑,道:“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呆呆的,说话竟然油腔滑调,真是不可貌相呀!”
刘晔奇道:“我说的是真话呀,怎么就油腔滑调了?”
女孩笑道:“算你还识相,都跟我进来吧!”说着她带着头,为众人领路。
看见女孩不怒反笑,众人都大出意料之外,觉得这女孩性格古怪,不能以常人的行为去揣摩心思。
“原来是小苑姑娘来啦!”应该是经常出入府邸的原因,这里的门卫对这女孩并不陌生,笑着和她打招呼。
这个姑娘便是小苑,自从她上次看见燕云戴着面具出去后,便觉得十分好玩,这次出来,她说什么都要戴一个,燕云拗不过她,便将自己以前用的那个面具送给了她,小苑得偿所愿后,就迫不及待的戴了
上去,于是就有了一开始那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是呀,我带主人想要的人来了。”她说着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群人。
那门卫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们,问道:“军师一下要这么多人啊?”
刘晔一听心里震惊,原来郭嘉已经当上曹操的军师了?
这边,那个姑娘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有些是,有些不是。”
“这话怎么说?”门卫不解道。
“你问问后面这个傻子吧。”小苑懒得解释,打了个哈欠走了进去。
门卫不明所以,心想哪个才是傻子,于是他转过头去看小苑身后那些人。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脸威严的督邮,只见此人目光有神,气质不凡,与小苑所说的傻子相差甚远,所以绝对不会是他,接着,他又看到被手下搀扶着的吕虔,虽然他行动不便,脸上却显露悍恶之相,看到门卫正在打量他,便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吓得门卫不敢再看他了,心想这人如此凶恶,也决计不会是,继续看去,只见人群中有个瘦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藏在别人的身后,那门卫职业上的习惯,对于躲躲闪闪的人会多留个心眼,于是他侧过头去看那人,只见那是一个面相猥琐、獐头鼠目的瘦小男子,这样的人一眼就让人觉得他贼兮兮的不像好人,虽说如此,却也不像个傻子,接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他眼中,这人身高样貌都十分平常,没有一点特别之处,放到大街上都根本不会有人留意。
这人看到门卫在盯着自
己,便微笑着拱手说道:“门卫大哥辛苦了!”
那门卫礼貌性地回礼道:“职责所在,不辛苦。”
眼见那门卫只看了一眼刘晔之后,又继续观察他身边的那群人了,刘晔便走上前去,拱手道:“门卫大哥,这些人都是随我而来的朋友,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门卫见他一语道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只是好奇军师大人向主公推荐之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刘晔问道:“你们的军师可是叫郭嘉,郭奉孝?”
那门卫原本心不在焉地和他说话,眼神总在看他身后那些人,尤其是那躲躲闪闪的毛玠,他越看越可疑,这时却突然听见刘晔提到郭嘉,心中吓了一跳,赶忙对他问道:“你认识郭军师?”
刘晔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了,这次也是他传信给我,让我来面见曹公的。”
此话一出,那门卫立即收起了散漫,对刘晔恭敬地说道:“没想到这位就是军师向主公举荐之人,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了先生,还望恕罪!”
曹操曾数次向全国颁发求贤令,对于向他投奔而来的有识之士,一律重视和礼待,手下的仆役也谨遵曹操的命令,绝对不敢怠慢过来投奔曹操的人才,刚才这个门卫,由于不知道郭嘉所举荐之人是哪一位,而刘晔又气质相貌平平,让他忽略了,因此才闹出误会,如今这门卫十分担心刘晔会因此生他的气,在曹操或者郭嘉面前告他一状,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严厉的责罚。
第十三章
刘晔笑道:“门卫大哥太客气了,是我没说清楚,怎么会见怪与你呢?”
门卫松了口气,心想幸好此人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见他躬身对刘晔笑道:“先生既然到了,那就请快进去见见我家主公吧,他一定早就期待见到先生了。”
刘晔忐忑道:“在下区区一介书生,恐怕有失曹公所望。”
门卫笑道:“先生谦虚了,郭军师推荐之人怎会有错?”
刘晔还有些紧张,因为他从来没有面见过大人物,而且还是曹操这样威名远播的大英雄。
吕虔见刘晔迟迟不动,催促道:“要去就快点去,不去就乘早滚蛋,在大门口婆婆妈妈的算是什么事?”
督邮也劝说道:“吕兄说话虽然太直白,但道理也没错,小兄弟既然大老远来到这里,就应当下定决心做自己该做之事。”
刘晔回身对他们鞠了一躬,诚恳地请求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诸位陪我一起面见曹公!”
大家先是一愣,然后吕虔突然大笑了起来,笑骂道:“他妈的,你这臭小子,莫名其妙把我们掳来这里,原来是想让我们给你助威壮胆的吗?”
刘晔急忙摇手解释道:“不是的,我当时见到各位都动弹不得,那姑娘又逼着我上路,我担心就这么将各位丢在路边会有什么不测,所以才哀求那姑娘同意将各位一起带来的。”
“哼,说来说去发生那么多事都是因你这臭小子而起,真是我吕虔命中的克星!”吕虔瞪着刘晔,在那自言自
语地抱怨道。
“可是刘公子,我们又不是来这里打架的,你带那么多人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呀。”一旁的毛玠说话了。
“我知道这样做很难为大家,可我刘晔胆气不足,一个人实在不敢进去。”刘晔尴尬地说道。
这时督邮突然站了出来说道:“也好,我对曹公的威名听闻久矣,今日正好见见此人是否如传闻般厉害?”
刘晔听后如释重负,只要有人肯陪他一起进去他就不那么怕了。
“那,那我也进去看看吧,我以前也经常听说曹公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但到底如何我也很好奇。”那毛玠唯唯诺诺的,但是一听到督邮表了率,自己也随了他的意。
“太好了,有各位在的话,我就不怕了!”说着,他们一起走进了曹府。
这时,门外只留下吕虔和他的那帮手下。
只见搀扶着吕虔的一个小弟对他问道:“老大,那我们现在该干嘛?回去吗?”
“回个屁,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岂不是太没意思了,走!”吕虔大喊一声,众小弟们应了一声,便搀扶着他们这位老大摇摇摆摆地走进了曹府。
进到府中,只见里面比想象中要宽敞,进门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处演武场,场内陈列各式兵器和训练用的器具,此时演武场内正有一群人激烈地打斗着,似乎是互相切磋武艺,训练战法,在这群人旁边,有个强壮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的动作,时不时对他们发出严厉的指示,似乎是在训练他们。
刘晔和毛玠经过之时不禁发出惊叹之声,对于他们这种不会武术的人来说,演武场里的那群人身手太厉害了,如果把他们扔下去,随便找个人一拳就能把他俩打死了。
而督邮多少会些武艺,自然看得出他们所训练的战法都是战场上的搏杀之术,和个人之间好狠斗勇的打法并不同,更需要相互的配合和技巧,同时也更具战斗力。
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督邮对训练他们的人佩服起来,刚好那人也发现了进来的这些人,督邮和他对望了一眼,对他点头示意,以示赞许,那人撇了他们一眼,并不做任何表示,继续训练场内这群人。
他们走后不久,吕虔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身边的小弟们吵吵嚷嚷的,而且又对场内训练的人指指点点,有个好事的小弟对吕虔问道:“大哥,你打得过下面这些人吗?”
吕虔不屑道:“这算什么,如果我手脚恢复了,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吕虔说话时毫不避讳,声音大到演武场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都不禁转头看向吕虔,脸上显出不岔之色。
那场内的男人见状也站立不动了,冷冷地看着吕虔他们,问道:“各位是哪里来的,有没有兴趣下来比划比划?”
那人的话一出,演武场内的人都纷纷向他们挑衅起来。
吕虔的小弟们也都是好事之人,见到那群人挑衅便也不甘示弱,做出各种动作回应他们,一时间演武场两边,两拨人互相挑衅谩骂,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第十四章
“老子现在有事在身,过一会再来领教!”吕虔见身体还有些麻木,不愿吃这个亏,于是放下话来。
“好,我就等你来领教。”那男人也不怕他不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便对演武场的人喊道:“继续训练!”
听到他的命令,原先还在和吕虔他们对骂的人,都迅速归队排列好,准备听候命令。
吕虔心想,这些人还真是听话,哪像我这些个手下,就会惹是生非。
眼见他那些手下们还在起哄,吕虔大喊道:“喊个屁呀,走啊!”
被吕虔训斥后,那些手下们才收敛起嚣张,灰溜溜地跟着吕虔走了。
刘晔他们此时早已走在吕虔前头,他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演武场之后是议事厅,也就是平时商议军情的地方,不过此时还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这里除了侍卫和打扫卫生的仆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们在这儿呀!”小苑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刘晔原本还在发愁这里这么大,怎么知道曹操到底在哪里,幸好小苑适时的出现了。
“姑娘,幸好找到你了,我们进来之后没看见你,所以一路走来,发现这里太大了,不知道曹公到底在何处?”
“切,早叫你们进来你们却在门外唠叨个没完,要不是本姑娘猜到你们一定会迷路在这里等着,不知道你们要走到几时?”小苑说着招了招手走在前头,对他们说道:“这回可不要再跟丢了。”
刘晔和毛玠不约而同地应了
一声,然后他们便跟着小苑绕过了议事厅,一路向左,经过一道小桥后,一间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小苑指着那房子说道:“喏,这就是曹操的书房了,他知道你们要来,特地在此等你们。”说完便不走了。
见到小苑突然停下后刘晔好奇道:“姑娘你怎么不走了?”
小苑瞪大了眼睛说道:“我那么远把你们接过这里来,又好心带你们到书房还不够呀?难道还想要我帮你们洗衣做饭吗?我可是郭公子的婢女,不是你们的保姆,都到这儿了,自己进去吧你们!”她因为带着刘晔而在路上憋了一肚子火,见刘晔还想和她结伴而行,终于不耐烦地数落了起来,而且说完话后甩身走人了。
督邮眉头一皱,说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脾气怎么那么泼辣?”
毛玠则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倒觉得她很有个性,像个小辣椒。”说完,他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督邮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毛玠慌忙解释道:“我是说,这个小姑娘性格不太一般,跟别的侍女很不相同。”他的辩解显然没有说服力。
就在毛玠窘迫之际,却听见刘晔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她与众不同。”
督邮看着这两个人臭味相投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
刘晔紧张地走到书房前,门外的仆役恭恭敬敬地对刘晔一行人躬身说道:“各位贵客,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看书,请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刘晔十分紧张,强装微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不用了,让他们进来吧!”书房内,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刘晔心想,这一定就是曹操了。
只见仆役点头回应了一声“是。”然后就为刘晔他们打开了书房的门,笑道:“各位请进吧,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晔他们也向那仆役点头示意,然后一同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点着熏香,香气缭绕,却不熏人,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已,让人闻后提神醒脑,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令房子里面光线充足,书房两侧摆满了高高的书柜,书柜里陈列了满满的书籍,刘晔仔细一看,这些书籍上都要么留有标记,要么直接摊开,说明书房的主人正阅读着这些书,而且做了标记,不像有些装模作样之人,将书房摆得满满当当的,却从不触碰那些书,仅仅将它们作为装饰品摆放在房子了,就如他们村里的那些长老一样,刘晔去过那里,让他印象很深,他看见长老家有许多书,是他所羡慕的,因为刘晔真的很喜欢读书,但是那些书本上全都积满了灰尘却连翻都没翻过,原来那些书只不过是长老用来做做样子的东西。
“哈哈哈,曹孟德已恭候诸位多时啦!”突然,书房的屏风后传来一阵笑声,声音十分爽朗,随后,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出,身姿干练洒脱,他走出屏风后刘晔看见,这人目光如电,英气逼人,虽然威严,但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让人不知不觉有几分亲近。
刘晔心里砰砰直跳,心想,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曹操了,人言其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他原来是这个样子!
第十五章
“你,你好!”见到曹操后,刘晔显得更紧张了,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曹操笑道:“我曹某如今虽然执掌兖州之事,却同样也是要吃饭睡觉的普通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张口咬人,所以诸位不必拘谨。”他的轻松幽默让刘晔感到放松了点,于是他对曹操拱手一拜,说道:“在下刘晔,拜见曹公!”
“我听奉孝说你是光武帝刘秀之后?”
“是的。”刘晔点头应道。
曹操叹了一声,说道:“今汉室衰微,各地诸侯皆有不臣之心,曹某此生之愿便是讨尽逆贼,复兴社稷!”
刘晔再拜,道:“曹公的志向在下居于山村陋室之时就已听闻,令人震耳发聩,今日得见曹公之面,真是三生之幸也!”
曹操一笑,看了看刘晔身后那两人,问道:“不知这两位是何人?”
曹操只知道刘晔带了一群人进来,却不知道他带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是亲朋好友,还是宗族弟兄?
当年曹操举兵之时,靠的就是家族中兄弟的投奔,才发展壮大起来的。而刘晔身为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其家族便是帝胄宗亲,背景更加不容小视。
刘晔笑着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他先指着毛玠说道:“这位仁兄名叫毛玠,曾在县里当过官吏,据说在当地很有名气。”
“还有,这位是县中的督邮,他名叫,名叫……”刘晔指着督邮,想要为他做介绍,却突然犯难了,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督邮叫什么名字。
这时毛玠走了出来,对曹操说道:“还是我来介绍
吧!”
“此人名叫满宠,字伯宁,山阳人士,自幼文武双全,年少之时就有名气,并被朝廷征召。他执法严明,不畏权贵,得罪了不少人,因此仕途受阻,至今仍为县中督邮,与在下乃是好友的关系。”
毛玠受不了刘晔那寒酸的介绍方式,所以亲自来为好友做介绍,顺带表明自己和满宠之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石二鸟。
经毛玠介绍之后,满宠才站出来拱手说道:“满宠见过曹公!”
曹操听完笑道:“原来是满伯宁与毛孝先两位贤才,我曹操已听闻两位大名久矣,今日得见,方解思慕之渴!”
满宠和毛玠对望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他知道我们?
“今日得遇诸位才士,真是我曹操的福分,来,我们边喝边聊!”曹操说着请刘晔他们坐了下来,不一会,门外的仆役便取来了酒樽。
刘晔看见原来是喝酒,问道:“难道不是喝茶吗?”
曹操奇怪,问:“怎么,奉孝和你在一起时不喝酒吗?”
刘晔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原本我是不喝酒的,自从有一次他带我喝过后,我偶尔也会陪他喝一点了。”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对了,奉孝酒量如此惊人,你与他是发小,又是他极力向我推荐的人,酒量一定不会差的,来!”曹操说着便亲自为他盛了一碗。
刘晔受宠若惊,自然不敢再推辞,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碗酒。
而后,曹操又为满宠和毛玠各盛了一碗,最后才盛给自己,那仆役站在一旁,似乎没事可做了。
曹操见自
己为众人盛酒之后,他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笑道:“诸位来到这里,既是客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尽地主之谊招待朋友,为朋友盛酒,又有何不可呢?”
满宠举起酒碗说道:“早就听说曹公礼贤下士,待人亲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满宠见过不少州郡官员,没有一位能比得上曹公豁达的气量,言不尽意,仅以此酒略表心意,敬曹公!”说着满宠仰头便喝,一饮而尽,他不但为人直爽,酒量也不差,一口喝光一碗酒完全不在话下。
毛玠和刘晔面面相觑,他们没有那么好的酒量,本想边说边喝,适当的时候就喝上一两口,哪知道这满宠一上来就干光了一碗,带起节奏,弄得他俩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还是毛玠率先出声,他也拿起酒碗,对曹操说道:“曹公身为兖州之长,虚怀若谷,不但不以我们身份低微而看轻我们,还以上宾之礼相待,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做到?我想大概只有过去的高祖刘邦,和周公旦会这样了,我也敬曹公一碗!”毛玠说着,举起碗来,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喝,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三两下居然也喝完了,毛玠打了一个嗝,双眼迷离,脸色红润起来。
这下只有刘晔还没表示了,他拿着酒,心想话都让他两讲完了,自己该说什么好?
曹操看出他的窘迫,便自己拿起碗,对刘晔说道:“我曹某何德何能,敢与先贤相比?昔日光武帝起于垄上,最终却能够灭王莽,平天下,这才是真豪杰、真英雄,也是我曹某最敬重的一位人物,在此先敬光武帝!”说罢,将碗伸向刘晔面前,刘晔知道其意,高兴地与他碰了酒碗,两人大笑起来,一起干起那碗酒。
第十六章
“诸位的名字我已听过,皆是不可多得的才识之士,乘着这次机会,在下想要请教各位对如今局势的看法。”曹操和刘晔等人喝过酒后,抛出了话题。
满宠首先说道:“那就由在下先说说自己的愚见,来抛砖引玉吧!”
只见满宠放下碗,表情严肃地说道:“东汉之所以会没落,皆因法纪不严,刑法不上大夫,权贵犯了法却得不到应有的惩戒,致使有权利的人目无王法,败乱朝纲。宫中十常侍,不过阉竖宦官,仗着皇帝的宠信,便结党营私,为所欲为,以致为祸宫中,假使朝中之人不畏权贵,秉公执法,似此等跳梁小丑,如何能兴风作浪?”
满宠直言不讳,他忘了曹操的父亲曹嵩便是宦官曹腾的养子。
但曹操并不介意他责骂宦官,相反,他还很认同满宠的观点,他认真地听完了满宠的话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伯宁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若朝廷官员有一半人有伯宁这般骨气,汉室如何会沦落至此?”
曹操说着笑了笑,将碗里快凉的酒放到炉子上热了热,说道:“我想起自己刚为官之时,也和伯宁一般满腔热血,觉得只要自己执法严明不分贵贱,终有一天能纠正这朝中不正之风,为此还与那蹇硕交恶,后来全靠父亲的庇护才保得性命,远调他方。虽说我从不为此感到后悔,但也深知,仅凭严厉的法律和执法无私的官员是改变不了这个腐朽的王朝的。”
满宠听后顿时对曹操肃然
起敬,他听说过曹操在洛阳任北部尉时,设五色棒,将违禁夜行的蹇硕叔父棒杀的事情,他的勇气和魄力至今都令满宠钦佩不已。
“伯宁性格太直,虽说能靠着雷厉风行的执法手段一时立竿见影,却治标不治本,何况刚者易折,不是长远之计。”毛玠喝了一碗酒后,此时已有些醉意,于是乘着酒醉,大胆阐述起自己的观点。
曹操刚喝了一口热酒,听到毛玠的话后好奇道:“噢,那还请孝先不吝赐教。”
毛玠整理了一下衣服,坐正了身姿,说道:“自桓、灵二帝起,主君纵欲,荒淫无度,不思朝政,朝中风气糜烂已久,上至帝王,下至群臣,皆已忘记孔孟之道,人心所思,皆为物欲,如要纠正此不正之风,先要恪尽职守,严于律己,为众人表率,倡导廉洁,使朝中风气为之一新,如此则人心复善,朝纲亦可恢复矣。”
“一派胡言!”满宠听后生气地说道。
“似此迂腐之道如何能正沉疴猛疾?”
毛玠见满宠一口否认他的观点,也气得满脸通红,争辩道:“汉室之积弊由来久矣,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救治的?朝中之风一日不正,便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伯宁你一味用强,只会适得其反!”
满宠也大声说道:“我只知道溃痈虽痛,胜于养毒!似张让、董卓这等国贼如何能令其感化?乱法之人就应当用国法惩之,方能立威服众,让心存歹念之人不敢以身试法!”
两人因为看法不同而争执起来,其实他们两人所提倡的,均是诸子百家之道,毛玠所倡导的,是儒家的廉政,而满宠所坚持的,则是法家的法制。
“哈哈哈哈!”突然,曹操大笑了起来,听到曹操的笑声,争执不休的两人停了下来。
“两位不必再吵了。”曹操说道:“伯宁强硬,孝先柔和,又刚柔并济才能治国救民。”
曹操看了看刘晔,问道:“那子扬,你有什么看法?”
此时刘晔正低着头,听见曹操在叫他,才慌张地抬起头来,他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满宠和毛玠因为争执而余怒未消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了。
曹操笑道:“今日我等饮酒聊天,畅所欲言,子扬但说无妨!”
刘晔思想激烈地交锋,在说与不说间来回纠结。
突然,他看到了面前的酒碗,想起毛玠发言时喝酒壮胆的举动,于是他也效仿起来。
只见他双手捧起面前的酒碗,咕噜咕噜地喝起来,没过多久,一碗酒就被他喝完了,刘晔觉得有些头昏,但还感觉还不够,于是自己又盛满了一碗酒,闷声喝完了。
满宠和毛玠也被他这异常的举动弄糊涂了,不知道他想干嘛?
曹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连喝了三碗酒,直到他脸色通红,瞪大了眼睛不停喘气,才终于把碗一摔,自言自语地说道:“嗯,够了!”
第十七章
只见刘晔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奉孝未出仕前,常和我讨论天下之事,对于汉室的没落我等皆感到无比痛心,但每当谈起救国之策时,我们常常会争辩很久,最终,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汉王朝已经不可救药了。”
此话一出,不仅满宠和毛玠震惊,就连曹操也感到惊讶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满宠激动地站了起来,曹操见状,伸手示意他不要激动,于是满宠忍住了怒气,坐了回去。
刘晔早就知道此话一出,必定会引起激烈的反应,所以未发表观点前就先喝酒壮胆了,此时他已有几分醉意,胆子也大了起来,面对满宠的质疑声,也不会感到畏惧了。
只见刘晔继续说道:“生老病死是世间永恒的规律,从古自今,不论帝王贫民皆难逃一死。王朝更迭也不外乎如此,世间上既无长生不老之人,也无永生不灭之帝国,汉王朝走到今天,已历经数百年,正如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衰亡,是他必然的结果。”
“曾经,我与奉孝一起讨论过各种有可能延续汉王朝的方式,包括拥立明君,改革变法,但可惜的是,每一种设想都只是徒劳,汉王朝的腐朽,不是摘除枝叶就能够改变的,它已经腐朽到了根里,除非连根拔除,不然就只有灭亡一途。”
“荒谬!”满宠再也坐不住了,他再次站起,这一次,他已是勃然大怒。
“你身为堂堂光武帝之后,不思为国尽忠,却在此大放厥词,声言汉室不可救,试问阁下可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刘晔也站了起来,对满宠一拜,说道:“刘子扬对汉室的忠心日月可鉴,子扬的母亲也一直教导子扬为人一定要忠君爱国,子扬莫不敢忘,但凡有一丝可能让汉室继续延续下去的希望,子扬也会毫不犹豫地赴汤蹈火,可是一旦没有可能,子扬也不会违背良知,令天下人跟着这个腐朽的帝国一起陪葬。”
刘晔说话时真情流露,毫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令满宠怒不可遏,指着刘晔连说了几个“你”字,却一时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子扬、伯宁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这时曹操脸色凝重地说道:“子扬乃是汉室帝胄之后,本当尽心竭力维护汉王室的声誉,可今日听君一言,不仅没为汉王室出谋划策,还直言汉室无救,真是惊世骇俗,令某汗颜,且不论汉室是否可救,我等皆乃汉臣,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眼下虽然汉室危亡只在旦夕,曹某虽然不才,自知独木难支,也要为社稷分忧,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所以在下恳请各位,助在下一臂之力,早日平定这个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安宁之世!”曹操说完,起身向他们三人深深一拜,众人立马上前跪倒。
满宠激动地说道:“我满宠虽为督邮,眼见上司同僚皆无一人有救国救民之志,如今汉王室声威扫地,诸侯并起,刀戈不休,我做此督邮只能眼睁睁看着各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却毫无办法,若满宠早遇到明公,如何还当这无用官职?满宠不才,愿随曹公左右,效犬马之劳!”
毛玠也连忙说道:“我也一样!求明公收留!”
刘晔被曹操数落一顿后,脸色悻悻,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大概还在懊恼自己酒后乱言得罪了人吧?
曹操扶起众人,笑道:“我曹操今日得诸位相助,简直如虎添翼,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满宠和毛玠拜别曹操,前去任职之处报到了,临行前满宠经过刘晔身边,对他怒目而视,哼了一声,而毛玠则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晔一脸沮丧,觉得自己今天把事情都弄糟了,回去怎么向母亲交代,怎么对得起举荐他来的郭嘉?
就在刘晔沮丧到极点之时,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扬,坐下来,我们再谈谈。”
刘晔不知道曹操为什么没赶他走,明明他的理念和自己背道而驰,没有大声责骂他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要他留下来,是想要教育教育他吗?
刘晔不敢违逆,只好回到原来的位置。
曹操此时也坐了下来,重新热起酒,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曹操没有了先前那责怪他的神情,而且一脸的轻松自在,似乎从未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子扬可知我为何要当众人的面斥责你吗?”曹操为他盛了一碗酒后,神秘兮兮地问道。
刘晔好奇道:“难道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吗?”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我先前已经说了,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刘晔这下不明白了,他一脸疑惑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第十八章
“子扬不知!”刘晔说道。
曹操说道:“汉室虽然将亡,但天下忠于汉室之士比比皆是,就算你说的再对,他们也不会接受的,何况我们身为汉朝臣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如若不然,定会落下话柄,成为诸侯们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刘晔突然明白了,于是对曹操一拜,说道:“子扬明白了!”
曹操笑了笑,说道:“你来这里那么久了,还没和奉孝见面吧?他现在正在军略府,你先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刘晔拜别曹操,走出书房,这时只见迎面来了一个巨大的胖子,他双手捧着一个巨钵,一边走一边抓着里面的饭吃。
“主公我回来了!”那大胖子走到书房前,对着里面的曹操叫了一声。
“好,仲康,又要辛苦你了!”曹操打开门,笑着对那大胖子说道。
“咦,这人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是主公的朋友吗?”那大胖子看见书房外站着的刘晔,好奇地问道。
曹操笑道:“没错,这位是刘晔,刘子扬,以后就是我们的谋士了,仲康,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大胖子傻笑着说道:“主公的朋友就是我许褚的朋友,以后要有谁敢欺负你,就来找我,我来帮你教训他!”
刘晔抬着头看着这个巨人,他虽然外表憨厚,甚至还有点傻,但那巨大的身姿依旧让刘晔的内心感到无比震撼,光是那只手,一个拳头就比刘晔的头还大,他心想,这人是曹军中的勇士吗?居然长得这么巨大,要是上了战场,得要多少人才能对付得了呀?
“许褚将军,你又擅自离开岗位跑去吃东西啦!”这时,原先那个书房的仆役回来了,他是受了曹操之命,带着满宠和毛玠前去各自任职的地方报到去了,他回来一看到许褚手里拿着的东西,就知道他又是跑去厨房拿东西吃了,这个大块头一身怪力,又对曹操忠心耿耿,唯独就是有个毛病:贪吃。只要他肚子一饿,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了,连护卫曹操这等大事都抛诸脑后,其贪吃的程度可想而知了。
“我,我就是肚子太饿了,而且也是主公允许我去找东西吃的。”许褚心虚,面对一个仆役的质问时,竟然会慌张起来。
“典韦将军整夜不睡守护主公,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子云,不要责怪他,是我让他去的。”曹操见许褚一脸慌张的样子,于心不忍,于是出来为他辩解。
“主公,您治军一向严厉,军中有人犯事,就算是亲兄弟也会依法处置,许褚将军身为主公贴身护卫,干系全军主帅的安危,居然因为肚子饿而擅离职守,还不是一两次了,这是置主公安危于何地?置军法于何地?”
“这······”那仆役一连串的质问,竟然令曹操都为之语塞了。
刘晔感到十分惊奇,一个小小的仆役怎敢对自己主公和护卫主公的将领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简直不可思议。
“我要去告诉典韦将军,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个名叫子云的仆役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许褚大惊,一个大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那许褚的身形巨大,只是那么在他面前一站,就完全把子云的去路给封住了。
“子云,是我错了,甘愿受罚,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大哥呀!”许褚苦苦哀求道。
“那好,就罚你不许在执勤期间偷吃任何东西!”子云说道。
“那肚子饿了怎么办?”一说到不许吃东西,许褚显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就好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你让开!”子云生气的推着许褚,想从他身边挤出去,奈何许褚像个大石一样挡住去路,任他怎么用力都推不开这个巨人。
子云眼见推不动他,便叉腰说道:“好,我看你能耗到几时?再过几个时辰,就算我不出去,典韦将军也会过来交班的,到时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这,这······”许褚心里知道子云说的没错,这样下去迟早也是瞒不住的,等典韦过来,一切都会穿帮了。
“算了,子云,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原谅他这一回吧。”曹操反倒向这个仆役请求起来了。
那仆役见曹操都开口了,无奈地说道:“主公,您每次都这样放纵他,迟早会出事的!”
许褚急忙摇手道:“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子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可每次说完能坚持几天?”他说完便生气地走进书房去了,看样子是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许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在军中最怕的就是那位结拜的义兄典韦了,要是被他知道他又为了吃东西而擅离岗位,一定不会轻饶他的,但他的臭毛病就是改不了,不管下了多大决心,肚子一饿,就忍不住要跑去找东西吃。
第十九章
“曹公,这位是……”感觉这仆役不同寻常,于是刘晔好奇地问道。
“呵呵,这是我兄弟夏侯惇的族弟夏侯廉,他随哥哥一起来我这投军,只因年龄还小,没让他上战场,暂时待在我身边做些杂活。”说起这个夏侯廉,曹操就苦笑起来,这孩子为人过于较真,认死理,有时候连曹操都感到无奈。
刘晔心想,原来是曹操亲信的家人,难怪与普通的仆役不同。
他又看了看许褚,虽然有曹操袒护躲过一劫,但本性还是不改,夏侯廉刚走,他就经不住食物的诱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而曹操对这不称职的护卫关爱有加,对他的过失丝毫不以为意,见他吃得那么香,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吃饭一样开心。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仲康,今天的饭菜合不合口味?”
那许褚满口饭菜,说话也不清楚,他转头看着曹操说道:“味道还可以,就是肉少了点。”
曹操大笑道:“哈哈,好,好,明天我就叫厨房给你多准备些肉,让你吃个过瘾!”
许褚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对曹操说道:“多谢主公,我都迫不及待到明天了!”
看见曹操如此偏爱许褚,刘晔有些困惑了,这许褚虽然长得巨大,外表吓人,但满脑子都是食物,而且还有些傻傻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真能指望他保护曹操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刘晔向那里看去,只见是一伙人正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地朝这里走来。
刘晔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吕虔一伙吗?
“吕兄!”刘晔看见吕虔后,大声向他打招呼。
吕虔听到了刘晔的声
音,看了过来,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拳头发痒,正想活动活动,然后再回头到演武场大闹一番,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刘晔,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自己之所以遭了那么多罪,让一个小女孩戏弄,全都是因这傻小子而起,好巧不巧,居然让他给碰上了,那事情就简单了。
许褚看见刘晔和那人打招呼,就好奇地问道:“这个人也是你朋友吗?”
刘晔笑道:“这位是吕兄,我在路上刚认识的。”
许褚边吃饭边说道:“太好了,你也介绍我认识吧,许褚最喜欢交朋友了。”
刘晔点了点头,虽然这人有点傻,又贪吃,但心地善良,刘晔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只见吕虔冷笑着向他走来,说道:“原来你躲在这儿呀。”
“吕兄你······”刘晔微笑着迎了上去,但才刚开口,就吃了一记拳头。
他两眼发黑倒在地上,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连都痛都还没感觉到,人就先飞出去了。
许褚见状,赶紧扔下了饭钵,上去扶起刘晔,他对出手打人的吕虔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打自己的朋友?”这下变故,不但许褚感到意外,就连一旁的曹操也是莫名其妙。
“呸,谁是他的朋友,要不是我被那小姑娘用古怪手法麻痹,在路上早就把这小子宰了!”吕虔恶狠狠地说道。
曹操神情严肃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既然不是子扬的朋友,如何进得我府中?”
吕虔双手叉腰,不可一世地说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吕名虔,字子恪,打家劫舍本就是我专长,老子想进来又有谁能拦得住?”
听到吕虔的名字,曹操便知道他是什
么来历了,于是冷笑道:“噢,原来是吕子恪,我听说武城有一位好汉,也和阁下同名,不知认识否?”
吕虔眉毛一扬,怒道:“废话,我就是武城人,整个武城除了我还有谁叫这名字?”
曹操故作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因为我听说这个叫吕虔的好汉是位打抱不平的真豪杰,曾因为当地豪强欺压百姓而出手将那豪强给杀了,因此被官府通缉,至今下落不明,这样的英雄好汉我曹操十分敬佩,一心想要结识,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认识他。”
吕虔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你面前的不就是吕虔本人咯!”
曹操看了看他,眉头一皱,摇头道:“不对,虽然你们同名,又同是武城人,但你一定不是那位手刃豪强的英雄好汉。”
吕虔疑惑道:“凭什么不相信我就是吕虔,那王八蛋确实是我杀的,不信你问下我的这些手下!”吕虔说完,那些手下们纷纷出声附和。
曹操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一定不对,就算你找来那么几个人做帮手,我也是不会相信你是吕虔的,这年头,使点钱财手段谁不会找几个人帮忙,你说对吧?”曹操说着看了看许褚。
许褚点头说道:“就是!”
吕虔不耐烦地说道:“老子就是吕虔,何必非要证明给你看?”
曹操冷冷的说道:“你错了,今天你还非得证明给我看到底是不是吕虔,我这府上虽然不是皇宫内院,也由不得外头的闲杂人等随便进出,而且还出手打伤我的谋士!”
曹操态度突然转变,令吕虔身边的小弟们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没想到这个男人发威起来气势这么吓人,就连这些地痞无赖们都感觉到了恐惧了。
第二十章
“老大,怎么办,要不要走?”胆怯的小弟心虚地问他们的大哥吕虔。
“怕个屁!”吕虔大声斥责他的小弟们。
吕虔回过头来,看着曹操说道:“我要是不睬你,你又能拿我怎样?”
“那好说。”突然,吕虔背后有个人回答了他。
吕虔和他的那些小弟们一起回头,只见一个高大威武的武将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和那个武将一起来的,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将士。
“大、大哥……”平时嚣张跋扈的那些小弟们,一看见形式不妙,就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那为首的大将说道: “凡未经允许,擅自进入曹府的,如果是误闯的,我们可以把他送出去,但是蒙混进来还动手打人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我打败,这里就随你们进出,又或者被我打败,我再把你们扔出去。第二:跟这位小兄弟认错,如果他肯原谅你,我们便既往不咎,你自己选吧!”
这位大将威风凛凛,气势凌人,吕虔身后的小弟们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他。
不过吕虔胆色也不一般,面对这位大将的威压,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只见吕虔一脸桀骜地说道:“想让我跟这傻小子认错?就算我肯答应,我这双拳头也不答应呀!”
那大将冷冷地说道:“那好,我就打到你心服口服为止,再让你向这位小兄弟道歉!”
曹操府中的演武场,是府内占地最大的场所,平时操练士兵,排练阵法,都是在这里进行。
偶尔武将们来了兴致,还会打赌约战,每到这时,就是
府里最热闹的时刻。
曹操麾下的战将,大都沾亲带故,其中以曹氏一族和夏侯氏一族占据了大多数,他们关系亲密,彼此以兄弟相称,平时打赌约架,也只是互相切磋较量武艺,并不以死相搏,所以不伤和气,可要是有外人来这里撒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那个和吕虔约斗的大将,便是曹操心腹爱将夏侯惇,当他听说有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曹府后,便带着士兵在曹府内巡视,他首先想要确认的,就是曹操所在之处是否无恙,他刚到书房外,就刚好看见吕虔一拳打倒了刘晔,然后还和曹操争执起来。
他夏侯惇可不是斯文之人,看见有人胆敢在曹府之内,曹操面前撒野,别说是一群泼皮无赖,就算是皇亲国戚他也不会给面子了。
此时演武场四周围满了赶来看热闹的人,这些人都是曹府里的,有的是将士,有的是仆役,就连厨房里的厨子们也跑出来看热闹了。
此时有位武将从府门外骑马归来,看见府里这么热闹,于是便拦住了一个刚好经过的仆人,问道:“今天是怎么了,又是哪位哥哥在打赌约架吗?”
那仆人回答道:“不是的,曹纯将军,这回听说是一群外来人来府上捣乱,被夏侯惇将军逮到了,现在正在演武场比试呢,听说只要那个外来人能打赢夏侯惇将军,将军就放他走。”
“哈哈哈,是哪个倒霉蛋惹怒了元让大哥?他竟要亲自下场,这种好戏怎能错过,你帮我把马栓好,我现在就要去看个究竟!”那仆人本来也是想要去看热闹的,却半路碰到了曹纯,还被命令去帮他拴马,仆人心里虽然十分不情愿,
但也不敢违逆,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为曹纯拴马了。
那曹纯刚从外地赶回来,战甲都还没卸下,就兴冲冲地赶去了演武场。
这曹操的领地兖州,各个郡县都分派有曹操信任的将领管理,平时他们都在外面做事,只有受到了曹操的召唤才会回来待命,这一次不知为了何事,居然将身在各地的主要将领们统统召了回来,像这样的情况实属少见,曹纯猜测,他们厉兵秣马这么久,该是有大动作了。
来到演武场,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一大群人正围在演武场旁大声叫唤着,曹纯挤过人群,刚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了声:“哥!”
那人的脑袋微微一侧,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子和,回来啦?”
这人正是先前在演武场和吕虔碰过面的那位武将,他也是曹操的心腹将领,名叫曹仁,而曹纯正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曹纯站到了他身旁,看了一眼演武场内的情况,只见这时夏侯惇正活动着肩膀热身,而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曹纯问道:“我还以为错过好戏了呢!对面那个人是谁?竟然惹得元让大哥亲自出手,我记得他已经好久都没都没下过场和我们切磋过了。”
曹仁说道:“元让的武艺哪是我们所能企及的,他不下场说明他觉得和我们较量太过无趣罢了。”
曹纯疑惑道:“那现在元让大哥都出手了,是因为那对面那个人很强吗?”
曹仁冷冷地说道:“强不强不知道,嘴巴厉害倒是真的。”
第二十一章
曹纯对曹仁问道:“那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元让大哥非要亲自动手的?”
曹仁冷笑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外面来的那个蠢货揍了郭嘉推荐来的朋友。”
曹纯恍然大悟道:“难怪如此,堂哥他可是十分器重郭军师的呢,这人打了郭军师的朋友,可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曹仁提醒他道:“子和,你该长点心眼了,咱们之间可以直呼兄弟,在孟德面前可不许这么叫了。”
曹纯笑了笑,说道:“这我当然知道!”
曹仁说道:“知道了那还不快去和孟德打声招呼?”
经曹仁提醒,曹纯才发现,原来曹操也在人群之中观战。
曹纯跳起来向曹操挥手,大声喊道:“主公,我回来啦!”
曹操听到他的叫喊看了过去,见到是曹纯,曹操于是大笑道:“是子和回来啦!”随后便向他招手道:“快过来!”
曹纯对曹仁说道:“哥,我过去啦!”
曹仁点了点头,说道:“嗯,快去吧。”
于是曹纯一阵疾跑,经过夏侯惇身边时,大喊了一声:“元让大哥,加油啊!”
夏侯惇这才发现原来是曹纯来了,于是笑着说了声:“臭小子!”
曹纯又乘机看了一眼吕虔,好奇这人到底有何特别,竟然敢接下夏侯惇的挑战?他可是一帮兄弟当中武艺最强的那个,就连他哥曹仁都自愧不如,难道这人身负绝技,所以才敢来这里耀武扬威?
曹纯看见,这吕虔不过身材壮硕了些,面容粗犷,不修边幅,虽有三分悍勇,但在这
藏龙卧虎的曹府之中却是毫不出众。
那吕虔见到曹纯正看着他,便瞪了他一眼,没想到曹纯非但没有害怕,还呵呵大笑起来。
吕虔暗骂:等我收拾了这个大个子后,再来找你算账!
在吕虔心中,浑然不把他们这些武将放在眼里,似乎早已做好了挑翻整个曹府的打算了。
曹纯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对他也仅仅是有点好奇,他对夏侯惇的武艺是绝对有信心,不管此人是不是藏着一手绝活,反正过一会肯定就是夏侯惇的手下败将了。
他赶到曹操面前,曹操一见他来了便十分欢喜,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半年不见,又长高了!”
曹纯则安奈不住好奇,一见了曹操就问道:“主公,这次把我们大家都叫回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宣布了吧?”
曹操哈哈一笑,道:“急什么?先看看元让耍耍武艺,好久都没看过他跟人比试了。”
这时只见场中两人分立两旁,吕虔摩拳擦掌,问道:“哎,怎么个比法?”
夏侯惇冷笑一声,道:“步战、马战,兵器、徒手,你是客,你来选,我夏侯惇悉数奉陪!”
“懂了吗?这就是曹府对待不速之客的待‘客’之道!”曹纯对着场内的吕虔起哄道。
随着曹纯的起哄,两旁观战的人群也大声呐喊起来,他们都是曹府的,自然要压一压这个外人的威风。
此时曹操突然发声喊道:“这回由我坐庄,押宝元让一千赔一,押宝这位与武城豪杰吕子恪同名的壮士一赔一千,诚信老店,童叟无欺!”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无不大笑,吕虔听闻脸都气绿了,这曹操一再将他当作冒充者,吕虔心想:看来自己非得在此扬刀立威才能让他们信服了。
此时却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押宝元让有何乐趣?难得孟德出此悬殊赔率,我曹仁今天就是要争这千中之一彩头!”
他话刚说完,便掷出一块金子给曹操,他们相距半个场地之遥,也不见曹仁怎么用力,那金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落在曹操手上。
曹操笑道:“好,子孝果真是大丈夫所为,不过大家今晚可要先谢过你的酒钱啦!”
有曹仁带头后,场外的观众纷纷前来下注,当然,他们大部分都是压夏侯惇赢的,但也有心存侥幸的压在了吕虔这边,一时间场边乱哄哄的喧嚣不已。
那吕虔早已不耐烦,想不到他和别人打斗居然成了一场打赌?
他冷哼一声,心想:一会儿我大显威风之时就让你们后悔莫及!
“拿我刀来!”吕虔对身后的小弟说道。
“大,大哥,刀还在外面的马车上……”他的小弟悄悄的告诉他。
夏侯惇看见他们的模样,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于是说道:“阁下看看这些兵器可称手?”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位壮汉将兵器架抬了出来,只见这两个壮汉光着上身,体格魁梧,比吕虔有过之而无不及,抬动笨重的兵器架居然并不费力。
吕虔到这时才算吃了一惊,不清楚自己能否像他们一样轻松的将兵器架搬过来,但没过一会他又不屑起来,想到:光力气大有什么用,黄牛力气也大,还不是做苦力的命?
第二十二章
只见吕虔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把大刀,他拿在手里试了试,觉得这把刀虽然不如他用惯的那把称手,但也将就能用。
他取过刀后,便对着夏侯惇问道:“你使什么兵器?”
夏侯惇微微一笑,接过了部下掷来一根长棍,他和手下的兵士们朝夕相处,早已默契十足,当他上场之时,就有兵士为他备好了长棍,若是夏侯惇起了杀心,那此刻掷给他用的可就是一把长枪了。
只见那长棍约一丈长,样式也就是平时给士兵们训练用的普通武器,远没有锋利的大刀杀伤力大。
吕虔轻蔑一笑,心想一根棍子能有多大威力,就算站着让他打,他也能硬生生抗住,他对自己的体魄可是相当有自信的呢,更何况他有大刀在手,只要用力一砍,就能将那长棍砍断,这在兵器的选择上已经是占了上风了。
吕虔把刀扛在肩膀上,笑道:“你决定好了吗?”
夏侯惇不答话,用长棍敲了敲地面便是示意开始了。
吕虔冷哼一声,举起刀就扑向夏侯惇,一旁的曹仁一看见他这么莽撞的冲上去,就直摇头,就像是已经看到结果了。
果然,那吕虔刚靠近夏侯惇五步之内,就突然腕口一震,接着他握着的那把刀便飞了出去。
吕虔这时才感到手上一阵剧痛,原来是被夏侯惇的长棍打到了,所以才拿捏不住大刀,脱手而出。
吕虔心里大骇,他刚才甚至都没看见夏侯惇是怎么出手的,手中的兵器就被打脱了,这要是与人生死相搏,没了兵器,虽说不一定就会输,但形式也会变得异常凶险了。
只见夏侯惇收拢长棍,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别说是较量了,这对他来说甚至连热身都不算。
“呸,你就是仗着武器长,要是你拿一把短的,胜负还不一定呢!”吕虔被人一瞬间就打掉了兵器,居然还强词夺理起来,引得周围的观众嘘声一片。
“好!”夏侯惇也不计较他耍赖,拿起长棍一掰,立马就成两节了。
他刚将长棍折断,周围就传来阵阵喝彩,吕虔一脸不屑,心想:不就是折断把木棍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其实他不知道,这习武用的长棍和普通木棍并不相同,习武长棍通体柔韧,就算被折成弯曲也不会断裂,一般人想要将其折断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力气大的人,凭蛮力可以将长棍折弯,也不会轻易的折断,可这长棍在夏侯惇手里,也没见他使出多大的力道,那长棍甚至连弯都没弯一下,就应声而断了,这对力道的掌控,可说是刚柔并济,炉火纯青了。
“呵呵。”吕虔冷笑一声,自以为激将法得逞,便捡回那把刀,这下大家兵器长度差不多,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这一回吕虔双手持刀,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轻易冲上前去了,而且慢慢绕着走,一直绕到了夏侯惇身后。
他本以为夏侯惇会面对着他,没想到夏侯惇居然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将后背暴露在了吕虔面前。
吕虔一阵冷笑,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轻敌,怪不得我了!
他突然之间从夏侯惇身后袭来,不明就里的人都为夏侯惇担心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声提醒他:小心身后!
只见夏侯惇不为所动
,似乎吕虔的动向他都了然于胸,此人步伐笨重,就像一头奔跑的大笨牛,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知道他在做什么。
夏侯惇早年习武,就已练就了听声辩位的绝技,在战场之上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面对一个敌人的时候你能双眼紧盯着对方,但如果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时候,还要靠眼睛看,才知道敌人的方位在哪里,那就完蛋了。
这时只见吕虔离夏侯惇仅一步之遥了,他挥刀砍向夏侯惇,下手既快且狠,完全没有留手的打算,如果夏侯惇再不躲避,那就必死无疑了。
说时迟那时快,夏侯惇看也不看,背身一棍,迅如闪电,携着开碑裂石的威力,打在了吕虔身上,就算他皮肉坚如岩石,这一棍也能将他打断筋骨。
“啊!”突然之间,吕虔惨叫了一声,便轰然倒在地上,大刀也随之跌落了。
躺在地上的吕虔心里奇怪,明明是他先出手的,怎么反而会被夏侯惇的棍先打到了呢?
其实还是吕虔小看夏侯惇棍法的威力了,以为他拿着的是折断的木棍,又背对着他,自己先出手就有胜算了,他没想到的是,夏侯惇最擅长的就是枪和棍,一根长棍在他手里,便有横扫千军的威力,哪怕吕虔再粗壮几倍,又先出手,夏侯惇也能后发先至将他轻易打倒。
夏侯惇一击得手,当真是艺高胆大,要是当时他出手有丝毫偏差,或者吕虔受了这一下,手上的刀不立马跌落,那此刻倒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了。
曹操在旁边看着,虽然知道夏侯惇的身手了得,但是见他如此铤而走险地取胜,也不免心中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