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土司家务事一地鸡毛
“禄姨，镇雄的知府不是叫做陇应祥吗，我记得朝廷下旨分封新土司这件事，好像说是新任镇雄土官朗岱土司陇应祥云云。”李憬疑惑的说道。
“李憬哥哥，你好笨啊”冉天依鄙视的说道，“禄姨死了老公，改夫姓统领镇雄，这是彝人和西南各族的传统啊，你别看秦姨，秦姨和马千乘大人都是纯种的汉人。自然不会改姓的。”
“禄氏，可是秦姨说的，彝人六部中的恒部中，和恒部第二支永宁奢家齐名的，恒部第一支占据昭通的乌蒙部的禄氏。”李憬忽然有所领悟。
“对啊，整个乌蒙山脉都是禄家的。”冉天依羡慕的说道，“乌蒙山纵横上千里，物产富饶，禄家是彝人顶级家族之一。”
李憬苦笑，当年上学学伟人的诗词，都有乌蒙磅礴走泥丸一句，可见乌蒙山之大。这些女土司都有家族背景做支撑。白再香出身的白家也土家族大姓，她母亲就是土司一族的冉姓。白家和冉家也是互为婚姻。
秦良玉说道：“禄氏（陇应祥）也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的死了老公，家业地盘都被小姑子和妹夫夺了，差点丢了性命。安尧臣比较狡猾，手腕又厉害，尤其善于投机钻营，他不是长子，在水西没戏，一咬牙居然肯去镇雄当赘婿，可见对自己也是心狠的。当时他把川黔云贵四省大员都搞定了，上上下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他是陇姓，是陇来凤的兄弟。本来这件事十有**就这么定了，禄氏以后是失踪还是暴毙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可惜，有一个人，他安尧臣没有搞定。结果满盘皆输，差点去吃牢饭”。
“谁这么厉害，四省上下官员都搞不定。”李憬倒是来了兴趣。
“还能有谁，神宗显皇帝，他使了金子，让司礼监把他的继承土司的奏折放在最下面，一般看到这里，显皇帝就很疲倦了，大致扫一眼就签批了。可这次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可能是抱奏折的小太监没拿好，把最下边的奏折弄掉了，捡起来就放在第一个上了。皇上知道他是赘婿，结果一看就怒了，直接用他后改的陇姓名字，企图混淆过关，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地方官员和当地土司勾结一起骗他。直接在奏折上批了三个字，滚回去。把四省官员和安家吓的屁滚尿流。四省官员急于擦屁股，也赶紧让他滚蛋，否则发兵武力驱逐。安尧臣连夜逃回水西。禄氏作为前土司夫人，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土司的地位，她干脆改名叫陇应祥，绝了水西那边的指望。”白再香说道。
秦良玉点点头，接着说道：“西南的这些女土司里，陇应祥是个人物，当年那么艰苦危险，带着一双儿女周旋，终于拿回了丈夫留给她的领地，接手后一边教育子女，一边有条有理的主持镇雄芒部土府事务。镇雄本来贫困，几年内减免苛捐杂税，百姓的生活有了起色，整军经武很见成效，长女陇孝祖文武双全，才貌俱佳，更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们母女深得民心，在镇雄和陇氏宗族已经牢牢站稳了脚跟。和安家确实已经势同水火，如果安家有异心她们母女感激神宗皇帝的恩德，必定会站在朝廷这边。”
李憬看着秦良玉，心想秦姨你还不是一样，为了接替丈夫坐稳土司之位，石柱还不是内部血战三年，秦姨杀的人头滚滚，才把石柱三百万人压服。
“秦姨，奢崇明和朝廷的梁子又是怎么回事。”李憬继续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关键问题，他到底为什么造反。
秦良玉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这位也算故人，奢崇明是永宁宣抚司人，蔺州彝族土司奢氏后裔，世居落鸿（今古蔺），少年时我就认识他，那时他为人刚正，娴熟弓箭枪法，通汉语，广交游，在川南一带很有名。”
“当年我父亲带着家兄和我游历各地，到过永宁拜访永宁宣抚使府。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他的。万历十五年（1587年），永宁宣抚使奢效忠病故，其妻奢世统无子，妾奢世续有子奢崇周。”
“奢崇明为永宁宣抚使奢效忠弟奢尽忠之子，奢尽忠早死，他很小就成了孤儿，过继伯父永宁宣抚使奢效忠，由奢效忠、奢世统抚养成人。按正常来说，奢崇明才是嫡子，是土司的第一继承人。”
“由于奢效忠身体不好，奢崇周于明万历十四年（1586年）代任永宁宣抚使职，这时的奢崇周非常幼小，根本不能理事，但毕竟是亲生，奢效忠有立亲生的意思。实际上是其妾室奢世续代理土司。”
“这样就使奢效忠的正妻奢世统非常不满，她是嫡妻正室，过继了奢效忠的侄子奢崇明为嫡子。按宗法制度来说就应该嫡子继承土司。可奢效忠在缠绵病榻的最后一年把大权交给没有成年的庶出幼子奢崇周来代理，实际上是交给了妾室。”
李憬听到这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又是夺嫡之争。
“西南地区和中原不太一样，正妻和妾要看娘家背景和个人能力，名份还要加上实力才算数。于是奢效忠还没死，奢世统和奢世续已经开始了互相仇杀。两人都有雄厚的娘家背景和个人势力。都掌握军队。于是永宁大乱。”
“奢世统和奢崇明发誓要从奢世续和奢崇周那里把宣抚使印夺过来。永宁内战爆发。朝廷介入调停，可是不知道怎么考虑的，居然把地一份为二，分别给奢崇明和奢崇周官服印信。这样双方都不满，但是又怕朝廷支持对方敢怒不敢言。暂时消停了一段时间。”
李憬疑惑道：“朝廷是脑子进水了吗，这样早晚还不得再打起来。”
“翌年奢崇周也病故，也可以说是夭折，死因不详，年纪太小，也无子袭任。这下子儿子没了，奢世续没法在争下去了。如果奢崇周的死和对手有关，这个釜底抽薪的毒计真是毒辣。”
李憬问道：“如果这里边有问题，奢世续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啊”
“奢崇周死后，朝廷议命奢崇明暂管宣抚事。因奢崇周的生母奢世续与奢世统有旧怨，便竭力阻止奢崇明掌管宣抚事，拒不交出宣抚使印。朝议命奢崇明暂理宣抚事，她拒绝交印，并在水西宣慰使安疆臣及其弟安尧臣支持下，暗将司印交给镇雄土舍安疆臣妻弟阿利，这样，双方展开了一场兵连祸接20余年的夺印之战。其部属阎宗传又领土兵攻掠永宁、普市、摩尼等地。引得陛下大怒，被四川巡抚逮捕问罪。直到万历三十五年(1607)，受朝命获释。”
“双方在朝廷上也展开角力，各自争取外援。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川、黔总督出兵干涉，调停夺印之争，治罪奢世续等人，诏命奢崇明为永宁宣抚使。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这场内斗也让永宁土司和扯勒部几百年积累的财富被各级官吏们趁机掠夺一空，大量田地也被瓜分。”说道这里秦良玉忽然笑了，说道：“这里边还有一个征夷你的故人参与。这人现在在你那里吃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张神武和周敦吉
李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怎么能和自己扯上关系。既然秦良玉说是这人现在靠自己吃饭。想必是自己比较熟识的，还在四川当过官，心里也就有了个范围，自己唯一和四川有交集的除了秦姨她们这些美女土司。就是陈策总兵等这些川军了。
看李憬反应过来的了，秦良玉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猜了，是周敦吉参将。”
“原来是他，周参将看着老实巴交的像个老农，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当年也是能搞风搞雨的主。”李憬喃喃说道。浑河血战中，和白杆兵、戚家军一起血战到底，算是个有血性的将军。现在都跑到了济州岛避祸，确实在吃自己的饭。
“要是没有周敦吉参将和张神武都司，奢家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也许就不是二十年内战能完事的了。张神武是江西新建人，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的甲辰科武举，他以会试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官职，初授四川都司佥书，后来又升任为四川都司，张都司功夫非常厉害，我一向是佩服的很。”
“张神武我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军中武功第一，天下外门功夫第一。好大的名头。但缘吝一面不曾见过”李憬说道。
“张神武到现在为止就干过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永宁宣抚承袭的事。奢崇明怨恨朝廷掠夺扯勒部百年积累财富的事情就是他干的。”
秦良玉详细介绍了张神武的事迹，李憬感叹这个真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奢世续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永宁宣抚的位子，奢世统担心自己地位有失于是以正室嫡亲的名义起兵抢夺印信，双方互相仇杀二十多年不得安宁。
神宗皇帝看着永宁也闹的够了，扯勒部也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再继续削弱下去就便宜播州的杨应龙了。为了解决事情争端，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决定由奢效忠弟弟奢尽忠儿子奢崇明承袭永宁宣抚司的职位，但旨意下达永宁后，奢世续并不服从，为了这个位子争了二十多年打了半辈子，现在要拱手让人怎么能接受，于是把印信藏了起来，拒不遵从。
奢世统把印信藏起来不要紧，但四川官方必须落实皇帝的旨意，这就比较坑人了。鉴于这种状况，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四川巡抚乔壁星派张神武和永宁参将周敦吉前去与奢世续交涉要回印信。
很明显这不是个好差事，估计这两人也不是很得巡抚待见。接到差事后，张神武找到奢世续，奢世续却谎称印信在镇雄陇澄那儿（可见奢安两家勾结之深）。这种明显把张大侠当成八岁小孩子耍的事情，在张大侠看来简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虽然，他确实没有什么智商。
于是张神武决定收拾这个瓜婆娘。在他看来有些娘们，就是欠拾掇，你不拾掇她，她不知道你是谁。既然好说好商量，这个贱人晃点老子。他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名字不是叫着好玩儿才取得，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能动手绝不逼逼。
永宁土司和官军永宁卫同城，张神武胆大包天的带着周敦吉伪造了一份军令，直接到军营调集士兵，然后直接突袭了奢世续居所。把印信搜出来好向皇帝交差。把这个瓜婆娘直接打蒙了。扔下她的女儿们自己跑了。她本人也没跑出城就被他活捉了。
张神武非但将奢世续的子女全部抓获，还将扯勒部几百年的积蓄清扫一空，传说“得数十余万黄金”，张神武非常的兴奋，等把土司府的财富美女都抢了，他把奢世续及其子女和财产全部拉走之后才想起来，根本就没有发现印信。这回就坐蜡了。
要是把印信搜出来，什么都好说，给陛下解决了大麻烦。至于顺手弄点金钱美女啥的不算个事。可是，印信没找到，他带人把土司遗孀和女儿都给抢了。事情就严重了。
而且奢世续被抓后，效忠于她的阎宗传等人以解救主母的名义出兵劫掠永、赤二卫，普、摩二所。阎宗传等人发了大财，抢粮、抢钱、抢妹子。一时永宁地区大乱，死了几千人。事情彻底闹大了。
永宁、赤水等数百里一片狼籍。很多官员蜂拥弹劾神武贪功冒进，给朝廷惹麻烦，理应处斩，同时也有人替张神武说情。。张神武和周敦吉以好战贪功导致兵乱的罪名被弹劾，内阁震怒，兵部准备处斩他俩来平息，当地的愤怒。时逢辽东告急，正值朝廷用人之际，神宗皇帝喜爱他武功超群，不忍杀死武状元，皇帝对他俩失望，于是将二人革职踢回老家了。
万历皇帝死了。经过泰昌朝，进入天启朝。辽东危急。袁应泰经略辽东。这时候袁应泰手里缺兵少将。为了尽快巩固边防，饥不择食的拉人入伙，连蒙古和女真人也敢用。至于张神武没脑子这事也顾不上了。是个人就行。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神武进入了他的视野，袁应泰认为张神武武举第一出身，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可浪费，于是上书建议天启皇帝让张神武官复原职援辽，天启皇帝同意了袁应泰的建议，找到张神武命其出关杀敌赎罪。
天启元年（1621年），努尔哈赤大军先是攻破沈阳，随后兵锋直指辽阳。于是转任辽东都司的张神武带着两百四十名家丁出山海关入援辽阳，没想到的是形势急转而下，张神武刚到广宁就接到辽阳陷落的消息，袁应泰也**而死。
巡抚薛国用建议张神武就留在广宁等待新的命令，张神武却拒绝了他，薛国用很不理解问他原因，张神武回答:“我接到的军令是支援辽阳协守，而不是驻防广宁，因此我不能接受。”
薛国用更不理解了，问道:“如今辽阳已经失守，你还怎么支援呢？”
张神武答:“无城可援，唯有杀奴。”
薛国用做出最后努力，劝告说:“区区二百人，如何才能杀敌？”
张神武沉凝，答:“不能杀奴，则死之。”
李憬一项佩服这样的有血性的人，也许你可以骂他没脑子，没能改变大局，但是，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不输贺世贤。
在广宁告别巡抚后，张神武带着家丁独自赶往辽阳，在路上碰到了辽沈逃来的十几万大军，还有几十万百姓，张神武避开难民找到乱兵主帅李秉诚总兵。
想要说动李秉诚总兵一起前去辽阳杀敌，他劝说:“辽沈逃难而来的流民加上败兵足有十余万，如果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何惧敌寇？即便战败身死也会留下一个忠义的美名，总好过鼠窜偷生。”
李秉诚论起打仗，真实水平足够做他爷爷辈的，他向看白痴一样看着张神武。他要赶到锦州去布置新的防线，没时间和这个傻子讨论军事问题。这些败兵此时唯一想的只有逃命，要是能打仗老子还用跑到和兔子一样吗。根本不会在意张神武的激励，拒绝之后继续向西逃了。
张神武看着逃命的败兵，继续带着士兵渡河东进，一天之后，没有携带任何粮草的张神武来到距离辽阳仅十七里的首山。张神武不准备粮草仓卒行军，导致将士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并且疲惫不堪。
而八旗军挟大胜之威，根本没想到还会有明军出现，张神武带着二百四十名家丁从首山向着辽阳一路冲锋，把沿途遇到的八旗散兵游勇全部斩杀。八旗军经过慌乱后迅速组织起来，将张神武合围，张神武等人斩杀一百多个八旗后，损失殆尽，最后冉绍登等十四名骑士带着受伤昏迷的张神武突围而出，张神武目前在北京寓所养伤。而周敦吉在济州岛躲避战败的责任。
李憬忽然想到，朱大将军希望自己给他找些能打仗的人才来组建新军，周敦吉和张神武，甚至还有周遇吉、曹文昭等人。他摸着下巴，考虑是否推荐给朱寿。
第二百三十章 纳妾
李憬心里盘算，这些家伙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会投资钻营，本事是有的，做人就差很多，可惜在大明，不会为人处世，是吃不开的。
不过有一点，非常可取，就是这些人忠心耿耿的，这点也比较符合朱大将军现阶段的需求，他要的就是忠臣不事二主之人。他需要一支能最低限度的保障他安全的军队，这支军队绝对忠心。虽然他们都一个共同特征就是没脑子，可是朱寿有脑子啊，这种莽将一项是帝王的最爱，虽然缺心眼，经常把事情办得一团糟，隔三岔五的把皇帝气个半死，但是用起来放心啊。
打定了主意，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今天没看到马祥麟。这家伙这么重要的时候都不在场，干嘛去了，张凤仪也不在，之前可是秦姨拿她当儿媳妇看，都参与军机了。李憬忍不住问道：“秦姨，祥麟和凤仪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今儿早上东厂魏厂公来传陛下口喻，要文英入宫，已经封了嫔。要祥麟和凤仪进宫面圣。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正有些忐忑”秦良玉有些不安。秦良玉对大明朝忠心耿耿，主要来源于秦葵从小的忠君教育，对于皇帝想要自己一个女儿对她来说是一种荣耀，但把儿子和儿媳都叫进宫去就有些糊涂了。他还不知道，她儿子和儿媳妇早和朱大将军混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秦姨不必担心，陛下亲政不满一年，正需要站稳脚跟，这是陛下要倚重秦姨，所以才对您的子女示好。石柱土兵和朝廷没有任何瓜葛，您又是忠心的，这才入了陛下的眼。我估计等他们回来都会被陛下封官。”
秦良玉有些忐忑的说道：“陛下看得起马家和秦某这是天大的荣幸，陛下如此信任，必当竭死效力，不过土司毕竟是外臣，不比朝廷兵马，恐怕清流言官要来弹劾。”她显然已经因为通州兵变石柱土兵和戚家军动用大炮互相轰击的事，被文官搞怕了。
“陛下要是使得动十二团营，又何必舍近求远呢，秦姨这对祥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您就不要担心了。家姐也要入宫，正好后宫之中可以互相照应。”自己见到朱寿是下午，估计那时候他们已经见过朱寿了。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有其他事情。
秦良玉点点头没说什么，却把目光转向李憬问道：“征夷，我估计这两天陛下的旨意就会下来，你把船准备好，大军目前在秦皇岛，石柱和酉阳危在旦夕，随时准备回去。李憬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这时候正事都谈完了，李憬也准备告退了。可是看秦姨和白姨等没有让他走的意思，有些奇怪。这时候，白再香扭头对冉天依说道：“天依你出去一下”。冉天依忽然羞红了脸，看了李憬一眼，有些小兴奋的蹦蹦哒哒的走了。
李憬有些摸不到头脑，这虎妞儿，今儿是怎么了，从碰到小师姐开始就奇奇怪怪的，疑惑的转头看向白姨。
白再香跪坐在李憬旁边，伸出一只胳膊亲热的搂着李憬的肩膀，问道：“臭小子，刚才是不是偷看白姨，白姨美不美。”
李憬心里警铃大作，西南这些野女人他是领教了，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赔罪。
“臭小子，你看天依和白姨长得这么像，白姨把她给你好不好”白再香吹气如兰，弄得李憬耳朵痒痒的。李憬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也太突然了，况且他对冉天依最多也就是当个爱和他撒娇的小妹妹，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秦良玉忽然也看过来，说道：“秦姨把文婷也许给你，你看怎么样”李憬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时候白再筠和白再英也开口了，她们准备各自陪嫁一个女儿。
李憬一时间觉得天雷滚滚，这些阿姨们都疯了了吗。冉天依才十五岁，她们的女儿岂不是更小。虽然土司嫁女儿有嫁姐姐同时陪嫁几个妹妹的习俗，主要是这个时代生育死亡率太高，不想断了姻亲关系。
“筠姨、英姨你们的女儿还小吧”
“先放你那里养着，我们给你先养着也行，养几年不就大了吗”白再筠不在乎的说道。
李憬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了，秦姨嫁女和白氏三姐妹是不同的目的，白家纯粹是看到了李憬如今发展的势头，想联姻也很正常。而秦良玉是对自己不放心。
“秦姨、白姨，这个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子恐怕做不了主。”
“不必你做主，我已经和老太爷谈妥了，文婷和天依她们给你做妾。”秦良玉说道。“秦姨没打算文婷做正妻，你们李家长房子嗣艰难，你多娶些，早早生几个儿子，也早些让老太爷放心。”
李憬万万没想到，秦良玉已经背着他把事情办到了这个地步了。秦良玉和自己母亲是金兰姐妹，不用问，这些估计两人商量许久了，母亲就是没有和自己透风。
李憬浑身升起一阵无力感，老太爷和父母都拍板了那里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忍不住苦笑道：“秦姨，你到底担心什么，您就这么不放心我吗，非要把我攥在手心里。我要真是个有野心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女人。”
“征夷，我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你不要想这么多，你娘坐月子的时候，秦姨还给你换过尿布呢，那时候我和你娘就有做个亲家的打算，一转眼你都长得这么大了。男人有妻小才能成熟，成家立业，可见成家在先，又不是正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儿子才算是对得起祖宗”
李憬哭笑不得，难怪冉天依今天像只趾高气昂的公鸡跟小师姐来劲，原来她早得到消息了。真要是把这野姑娘都娶了，她们在各自生一帮孩子，恐怕土司家里兄妹拔刀相向，束甲相攻的闹剧就要在自己家里重演了。这件事明显他已经无力推脱，小师姐有兵，这些虎妞儿们也有兵，都有一身武艺，小师姐李憬自己都打不过，现在百依百顺，各种配合，各种解锁，那是因为她愿意，她要是不愿意了，事情就大条了。闹起来可不是普通后院争锋吃醋，以后这后院怎么平衡，真是头疼。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南海子的新生1
李憬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小师姐还没有吃饭，桌上的晚饭热了再热，李憬看到小师姐支着下巴在桌边打瞌睡，一阵心疼。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以后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没事，秦帅找你是要回四川吗？”小师姐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李憬沉吟一下，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嗯”小师姐乖巧的低头开始吃饭，李憬看到桌子上有她爱吃的宫爆虾球，给她夹菜。
吃完了饭，四婢奉上香茗，就退了下去。小师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憬。
“先说好，听完了，不许打人，就是一定要打，也不许打脸”李憬紧张的说道。
“你说吧”小师姐平静的说道。
李憬没有瞒她，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看着她。
出乎意外，小师姐没有暴跳如雷，痛扁他一顿，然后提剑去找冉天依算账。静静的想了想，忽然笑了，撇嘴道：“我说今天那个小蹄子怎么冲我来劲儿，原来是这样。”
李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师姐歪着脑袋看着李憬，说道：“你是怕我打你吧”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你和秦帅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啊，”出乎李憬的意外，小师姐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而是少见的深沉。“我看老太爷光华内敛，有鸿鹄之志，李家未来随着实力的增长，未必肯久居人下。将来恐怕你夹李家和秦帅之间会很难做”。
小师姐因为出身的关系，加上之前调查过李憬和李家，对李家不说是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详。她清楚的知道，整个韩江流域已经基本控制在李家手里。东南的水师目前掌握在李憬二叔手里，韩江流域的团练都在李憬四叔手里，大员岛在李憬三叔手里。现在辽东的营口在李憬六叔手里。虽然还不知道李憬的五叔和七叔负责什么，但是老太爷手里五六万私兵是有的。这还不算李憬手里的正规军。从辽东迁走近两百万人口去大员岛，这样的家族势力，而且还地处偏远怎么可能和朝廷一条心。
秦良玉的想法，小师姐洞若观火。
“你真不在乎天依她们”李憬说道。
“我手里有三千铁骑，就是老太爷也要对我高看三分，干嘛要在乎一个土兵头子。一个妾室罢了，就算是你将来的正妻又能如何，我早和你约定，不进李府的大门。她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憬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娶，但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联姻是最可靠的联盟方式，他将来要走的路，还不知道一路上要娶多少。全天下的士绅都在往自己家里搂土地、人口、银子，没人管朝廷死活，自己的家族不想壮大反倒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生在这里，就算自己不想往下走，周围的人也会协裹着自己走下去。
夜深了，李憬看着怀里钗横鬓乱的小师姐，一阵阵心疼，忍不住搂紧了她，小师姐呢喃着在李憬的耳边说：“我不管你以后娶多少，你要给我一个儿子，将来我的家业和军队只会传给他。”
三天后，水边桥头，还是那家云南夫妇开的小店，朱寿和李憬一边喝着普洱茶，一边品尝着宣威火腿。辫子姑娘正兴致勃勃的给朱寿介绍，“我们云南的宣威火腿，形似琵琶，只大骨小，皮薄肉厚肥瘦适中；切开断面，香气浓郁，色泽鲜艳，瘦肉呈鲜红色或玫瑰色，肥肉呈乳白色，骨头略显桃红，似血气尚在滋润。其品质优良，故常称“云腿”。和浙江金华火腿、江西安福火腿齐名媲美，并称咱们大明的三大火腿。”
朱寿用筷子夹起碟子里切成薄片的生火腿，对着阳光看去，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满意的点点头，放进嘴里，味蕾充分的感受到了鲜、酥、脆、嫩、香五味。
“其肉质弹性滋嫩，质感油而不腻，香味浓郁飘远，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朱寿挑起大拇指，“兄真是会享受，这么偏僻的小店居然有这样地道的美食，兄居然能找到，真是厉害”。
说着朱寿抛出一颗金瓜子，黄金闪耀着划出一道抛物线，辫子姑娘赶紧接住，喜滋滋的说道：“谢朱公子赏”然后福了一福，知道他和李憬有事要谈，就转身回店里去了，留下李憬和朱寿继续在河边的桌子上边吃边聊。
“兄推荐的这几个人都是不错的人选，就是这张神武，唉，说他什么好呢”朱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时也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
“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李憬笑着说道。
“对，还是兄说的贴切。”这句点评真是说道朱寿心里去了。
“我为什么推荐这几个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愚忠之人，死脑筋，不知道变通，打仗上阵有一套，人情世故懵懂不清，取的就是一个简单和忠心。平时不会为人处世，只会得罪人，又不肯结党营私，自然也没有背景势力，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足以证明他们的才干，再进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甚至很多人已经被边缘化，甚至差点下狱。剩下的也把自己活成了独夫。陛下这支兵是要保护陛下的，还是孤臣好些。陛下不需要他们有脑子，有自己的想法，需要的是他们不问缘由能够无条件的执行陛下的旨意。”
朱寿听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对，朕有脑子就行了，他们要什么脑子，只知道忠于朕，给朕干活就行了。一拍桌子，说道：“还是兄办事最贴合朕的心意，就这么定了。张神武级别最高，是都司（都指挥使司是官署名，简称都司，一省最高武官正二品）。他打了败仗，降两级使用，也杀杀他的傲气，别老是给朕惹事，就当个都司下边的卫指挥使吧（正三品）。”
“这支新军初期要隐蔽些才好，兄有没有什么主意。”朱寿问道。
“这支军队一定要离京师近，缓急可用，同时也不能放在城里，以免引起文官注意。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说着李憬打开地图指向一个沼泽密布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南海子的新生2
朱寿看去，只间李憬指的地方就在京城南边，出了永定门，向南二十里，这里离京城足够近，但是这里又足够荒凉，人迹罕至，荒草连天，池塘遍地，是飞禽走兽的乐园。
“南苑”朱寿喃喃说道，“嗯，兄有心了，这里地方够大，又是契丹、辽金、前元和我大明五朝的皇家猎场，正好用来狩猎来掩护。”
南苑的历史由来已久，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是一片湿地。从辽代开始，这里就是皇家猎场，历经一千多年的历史。元明清三朝，这里更是成为皇家苑囿。
所谓皇家苑囿，就是专供皇帝游乐、生活以及处理政务的园林，苑内不仅能供帝王享受射猎之乐，还修建了供帝王居住、宴饮、游乐的宫室建筑群。南苑在明清时期达到顶峰，“南囿秋风”是明代燕京十景之一。
南海子的兴建，在明朝永乐年间，在元朝猎场“下马飞放泊”的基础上兴建了一座大型皇家园林——南海子。
“南海子在京城南二十里……中有海子三，以禁城北有海子，故别名南海子。”南海子的范围，即今大红门往南至南大红门，马驹桥往西至西红门，东西长约17公里，南北宽约12公里，总面积210平方公里，面积是北京城的三倍，是我国北方地区最大的皇家园林。
明朝自永乐帝迁都北京后，在南海子建了围墙。每年要在南海子进行大规模的狩猎和练兵活动。永乐、正统、成化、弘治、正德等皇帝常出猎于此。
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和防止偷猎。明代在南海子修墙和四面辟有四门：北红门、南红门、东红门、西红门，建有庑殿行宫（在今旧宫镇庑殿村）以及管理南苑的机构：旧衙门提督署和新衙门提督署，修治桥道，建有鹿圈、二十四园等。
南苑泉河湖遍地，树木茂盛，动物繁多，风景优美。每到秋季，蔚蓝的天空下，百泉涌流，河道纵横，湖波荡漾，绿荫遍野，宛如人间仙境。南苑有两大水源、三条河流、117处泉源以及25处湖泊，明代修建桥梁七十六座，园林二十四处。两大水源是一亩泉和团河，一亩泉是小龙河的发源地，团河源是团河及凤河的发源地。
明代后期，财政崩坏，入不敷出，虽然张居正改革有所缓解，但也无力维持离宫猎苑了。南海子逐渐荒废。不少建筑坍塌，二十四园无处可寻。到了万历晚年就已经墙倒屋塌，沦为一片荒地了。可是围墙和四个城门尚存。
朱寿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好主意，张神武骑射无双，就以让他教授朕骑射的名义管理南苑。让张神武以正三品都指挥使衔提督南苑重修事。整修围墙和四个城门，同时在南苑内修建军营。平时四门紧闭，外边也不知道里边的事，正好秘密练兵。”
李憬说道：“正如陛下所说，这里隐蔽安全，对外就说是陛下在这里学习骑射，还可以放出流言，陛下喜欢射猎。就更能隐蔽意图。里边虽然房屋倒塌的厉害，但是二十四园林，基础廊柱都在，只要换换房顶，替换腐朽的柱子和倒塌的墙壁，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改造成军营，军营也不用装修，有三个月就能入住。现在练兵的地方就有了。”
朱寿兴奋的搓着手，说道：“兄进贡了五百匹马和数千套盔甲兵器，就先练五个营，五百骑兵、五百内河水师、五百火器兵、一千步兵吧。这个兵员从哪里招募好呢。”
“京师附近有两处地方穷人最多，和朝中又无瓜葛，一个是京西门头沟的大小煤窑，挖煤挖矿的矿工。另一个是通州大运河和天津海河和运河连接沿线拉纤的工人，这些人身体虽然消瘦但是长期重体力劳动，有腰力，尤其是十几岁的少年更是适合当兵。他们基本都是赤贫，一家人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一天不上工就要挨饿。很多人连衣服都没有，都是赤身下矿井和拉纤。这些人早已离开土地和士绅没有任何联系，只要能吃饱穿暖必能为陛下效死。”
“兄说的好，朕就是要这样子的，越是无依无靠越好，他们只能依靠朕。但是一定要有家小，朕才放心，他们的家小就居住在南苑围墙内，给朕种地和饲养牛羊禽畜，管理猎物。就这么定了，兄安排张神武、周敦吉、曹云昭、周遇吉尽快来见朕。朕都有些心急了”
“陛下放心，我这就安排”李憬说道，回头他就派狂飙一号船去济州岛接人，张神武就在南城，这个可以先行和陛下见面。
李憬和朱寿见完后，回到住处书房，签发了内河船艇舰队到马鞍山准备护航江船队运送石柱和酉阳两军溯江而上，返回石柱和酉阳，阻击正在从重庆东下的叛军。同时调集了正在皮岛不停海运辽东移民去大员岛的船队先来运送石柱和酉阳土兵去马鞍山，在那里再换江船溯江而上。
第二道命令是给武昌情报站的，让他们全力搜集西南情报，准备配合李憬的下一步行动。
第三道命令是给李憬在重庆江北石城和汉阳的秘密筹建的马帮的，让他们集结力量，等待李憬到来。
李憬算算时间，这两天圣旨和兵部的命令下来，加上海运和长江航行的时间，自己在重庆最多能待五天，毕竟要去广州参加科举考试。同时京城选秀女也要开始了，这个自己不用再操心了。已经和朱寿谈妥了。
不过顺路他要去济州岛看看骑兵镇训练和马匹养殖基地的情况，准备到马鞍山看看船坞里新建造的风帆战舰进度，到大员岛看看移民的情况和三镇新军的情况，到南澳岛看看疍民使用拖网渔船打渔和他们的妻女在罐头厂里生产海鱼罐头的情况。最后才是到广州准备考试。
掰着指头算算，时间还是很紧张的。小师姐正在给他收拾行装，打定主意要跟他形影不离。李憬哭笑不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南海子的新生3
清晨，李憬带着小师姐和四婢。骑马来到南苑考察。朱寿委托李憬帮着看看，南苑有没有可能修复，大概要花多少银子。他对紫禁城没有啥好印象，明显对住园子更感兴趣。
李憬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已经找过客服妹妹补过功课了。知道天启后宫妃嫔多暴毙，斗争之血腥为明朝之冠。他一直有自己出钱修个园子的想法，让两个姐姐住园子，少和宫里掺和。
李憬特意找客服妹妹买了清代三山五园的全部图纸。三山五园，是对北京西北郊、以清代皇家园林为代表的园林群统称。三山是指万寿山、香山、玉泉山，五园是指颐和园、静宜园、静明园、畅春园和圆明园。
北京这个地方山出西北，水流东南。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三山五园地区紧邻西山，风景凉爽宜人。海淀地区就是因为多湿地、湖泊、河流而得名。
明代时南苑一带和海淀一样都是大片的湖泊和湿地，到了清代南苑因为永定河的原因，逐渐干枯。皇家园林才转移到海淀地区。
这两个地区各有各的好处，西山地区和内陆山西省相通，一旦北京情况有变可以快速通过门头沟撤退到内陆，而南苑临近永定河，向西不到十公里就是永定河，而且永定河流向天津，并入海河，在北塘入海。一旦有事可以直接入海逃亡。
不过难点也有，那就是永定河其实是不定河。永定河是海河水系中洪灾最厉害的一条河。从金代到建国前的834年间，永定河就有81次决口，9次改道。清代在下游修建堤防以后的250多年中，决口、漫溢总计达78次，平均不到4年就发生一次洪灾。
辽代在北京附近建立陪都，以后历经金、元、明、清都在北京建都。永定河流经都城西北，地势居高临下，洪水经常危及都城，历代王朝，对永定河的防洪和治理都极为重视。永定河的洪水主要来自汛期的暴雨。上游在春季受气温回升的影响，也常形成凌汛。
不过解决的办法也有，就是在怀来县修建官厅水库，这样汛期储水，旱期放水，水的流速下来了，沙子就少了，减少河道淤积，也就不会漫堤改道了。这样北京西南到天津的河道就不会摇摆不定，还可以灌溉农田，另外西南方向的盐碱地，可以用淡水冲刷，几年就会变成好地。好可以开垦出很多农田，安置明末的流民。
修水库也不是难事，现在北方的旱灾已经开始，遍地流民，招募人工不难，给饭吃就有人干，怀来那边都是山区，用火药炸山采石也容易。马鞍山那边年产波兰特水泥上万吨，需要钢筋也可以生产。修个混凝土拱坝技术不行，修个重力坝还是没问题的。
李憬计划先招募民工开挖永定河经宛平县城到南苑的运河。十五公里长就够了，现在入口修个水闸，防止汛期洪水灌进南苑，同时也便于把建筑材料水运进入南苑工地。海河和运河是通航的就是南方的物资水运也很方便。等怀来的官厅水库修好，河水恒定，不再出现洪水和改道后，正好西北也要旱的活不下去了，到时招募几万民工开挖河道，加宽加深，这样从大沽口到宛平就完全通航了。如果愿意也可以从宛平修一条到南护城河直达积水潭的运河，这样北京的水系就都连接起来了。
李憬带着诸女和侍剑、白羽。李宝、李卫以及二十多个护卫，骑着印度骏马，一路快马扬鞭出了永定门，一直向南，半个时辰就到了南苑的北门，李憬在正午的强烈的阳光下，眯着眼睛看去。
只见南苑围墙残破，就是最差的土坯墙，墙高一丈左右厚大概一米。土墙上好多的豁子，像被狗啃的一样，连防贼都困难。墙外是一条臭水河，因为常年死水，泛着墨绿色，长着绿色的浮萍。苍蝇蚊子轰轰的飞。
小师姐看惯了京城的巍峨城楼，看着这个用琉璃瓦装饰的类似牌楼的大红门，感觉说不上的怪异，门扇都烂了几个洞，油漆早没了。诧异的看着李憬，就这破地方，有啥可玩的。
之前李憬说带她出游打猎，小师姐开心死了，她认为这是李憬在八爪鱼挑衅她之后，哄她开心的补偿。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特意穿上了李憬给她做的猎装，从白羽那里借来了20力的虎力弓。骑上李憬送给她的那匹灰色阿拉伯马。
小师姐在辽东发了大财，这匹马的马具奢华无比，用的是最好的鲨鱼皮蒙的，上边镶嵌的珠光宝气。连马镫都是纯金的，马掌都是炮钢做的，简直是糟蹋东西。马鞭柄上都镶嵌着祖母绿。看得李憬不住的苦笑摇头。小师姐这是从小穷怕了。这审美真是绝了。
守门的几个兵丁衣衫褴褛，鸳鸯战袄可能三代人传下来就没洗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为首的一个百户颠颠的跑过了拱手道：“来的可是李公子，下官百户景洪，接到上官通知，说是李公子要来查看，要下官好生伺候。”
“不错我就是李憬，主要是看看南苑现在的情况，你带我们转转，顺便打打猎”李憬骑在马上说道。
“这个，这个南苑毕竟是皇家猎场，里边的鸟兽都是皇上的，打猎这个，这个……”李憬看着他便秘一样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这些家伙平日里没少放京城的纨绔子弟们进去走马飞鹰。索取些好处罢了。使了个眼色，白羽漫不经心的把一锭十两的银子掉到地上。马上景洪的手下走过，银子不翼而飞。
景洪立刻眉花眼笑，翻身上马，打头领着众人，吆喝着打开破烂不堪的大红门，向里边走去。
“李公子，您碰到我可是真真是找到明白人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南海子了。且听我给您讲讲，这南海子因苑内有永定河故道穿过，形成大片湖泊沼泽，草木繁茂，禽兽、麋鹿聚集。南苑又称“南海子”，元代是皇家猎场，史称“下马飞放泊”。“下马”，指离城里不远，骑上马，一会儿下马就到了。“飞放”，指飞鹰放狗，“泊”自然是指“海子”。……”
李憬一听心里更是高兴，既然是永定河故道从南苑穿过，那么开挖运河就更容易了。转头对景洪说道：“先带我去看看故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南海子的新生4
随着骑马走进大红门，发现这南苑的正门（北门）大红门为南北向，有三个门洞。有三座方形门洞，中间者大，两边者稍小，飞檐斗拱的门楼，上面覆盖着黄色琉璃瓦，门漆饰红色。门洞底座是用石头砌的，上边垒着城砖，中间门洞进深长约3米，木门，上面钉有成排的门钉。此三门洞可通行马车、轿子、中间门洞估计就是大卡车也开的进来。
进门洞是仔细看看，就是简单的城墙砖砌筑的四四方方的墙体，墙体抹平涂成红色，中间安装厚重的木门，每扇门九排八十一个铜鎏金的门钉，但现在很多脱落，门上好几个大窟窿，门洞顶上有屋脊，门顶上屋脊是歇山顶出檐子，覆盖黄色琉璃瓦。正门三座，中间高大，两侧低窄些。
听景洪介绍，换算成米制，中间门洞宽5.2米，两侧门洞各宽4.7米。门洞两旁均有侧墙。中间门洞侧墙宽2.7米，门洞进深长3 .9米；旁门侧墙各宽1.9米，门洞进深长3.3米。中门门洞高约7.6米，旁边的门洞高约6米。墙上有箭垛和砖木结构门楼，门楼高约3米。大红门中间建筑整体总高约10.6米（墙高加门楼）。
“这是什么河，”才进入大红门不到半里地迎面一条河流东西向流过，河上有一处石拱桥。进门看到的建筑破败不堪，目前是南苑的护军营的营房，这条石桥倒是非常完整，李憬心里叹口气，我们就是太喜欢木质建筑了，百年之后都是一片废墟，还容易失火，论持久还得是石质建筑。
“李公子，这就是凉水河啊。”景洪殷勤的介绍说道。“里边走还要经过两条河，小龙河和凤河呢。主要的湖泊还有饮鹿池、眼镜湖、大泡子、二海子、三海子、四海子、五海子等一系列水域。”
“里边的建筑都倒塌的差不多了吧。”李憬四面看看，触目所及都是残垣断壁。
“您也知道，朝廷没钱啊，从正德年就没在维护，到神宗朝皇上就没来过，就没来过南苑，五十多年了。现在除了南苑周围120里长的围墙，围墙上辟出的北红门、西红门、南红门、东红门四座大门。里边的二十四宫基本都倒塌了，不过基础都在，只要把腐朽的柱子换掉，重新上房顶，修复也容易。”
李憬思考了一下60公里的城墙和南京外城差不多，要是都夯土包砖太费人力，没有十万民工干上三年是完不成的，恐怕要上百万银子。不如直接开山炸石头，夏季运河、永定河水运，冬季沿着冰面，用马拉爬犁，从怀来那边的山里运石块到这里，直接用水泥砌筑石块修建围墙，这样的城墙底有5米厚就足够用了，高度修个15米左右，顶部宽度3米半，墙体用水泥抹成光滑平面，挂不住东西滑不留手，在拉上铁丝网。这个年代的大炮累死也打不开。
每隔一里地城墙上向外修筑一座加长的马面炮楼即可以用来防守，同时也可以作为驻军的营房。下边两层实心地基，两层楼以上修建楼房。两侧窗口加铁条百叶窗扇，马面顶上平台安装火炮。四个大门也都推到了重建，修成正规城楼带瓮城和箭楼的样式。在增修一座水门，用来控制通往永定河的运河。这样这座园林坚固程度不比北京差多少。而且可以通航到海。
到了永定河故道，李憬发现这里河道还算完整，重新开挖真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又骑马把残存的建筑考察了一遍，心里有了数。南苑还是挺大的，考察完南苑天已经黑了，李憬众人在景洪的安排下在晾鹰台住宿，这里建筑完整，一直有驻军维护，之前住着南海子海户营的千户，最近调走了。
小师姐跟着跑了一天，也没倒出功夫打猎，不过看到这南苑内野物成群，飞禽遍地，也十分高兴。趁着小师姐去张罗晚饭，李憬在房间里，打开光幕。
“尊敬的宿主大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客服妹妹甜美的笑容出现。
“主要是一些设计工作要你帮忙：
1、能否帮我扫描一下整个南苑的地形地貌，我准备重修南苑。
2、设计一下，我想在怀来县的永定河上游峡谷修建官厅水库。
3、永定河卢沟桥以下到海河的航道我也想疏浚一下，能走大型货船和我的内河战舰，还需要在永定河的故道上从新修一条南苑到永定河的运河，入口还有修防洪的水闸。
4、我准备把前期买的三山五园的资料，具体变成施工图纸，在南苑中因地制宜的复建，同时对南苑进行整体规划，修建一座前无古人的皇家园林。
5、整个南苑外面要修城墙，我计划每隔一里地修一座连接在城墙上的棱堡式马面，需要整体的设计图纸。
6、从卢沟桥到天津进入海河前，永定河沿河的所有盐碱地和荒地我准备开垦出来，这部分水利设施和具体漫水冲洗盐碱地的方案。”
客服妹妹没想到，李憬憋了这么久，忽然来了这么大一个大活。这一套下来可不便宜啊，虽然都是设计，可工作量不小。
”我目前没法报价，这个数据太大，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你从广州考试回来我给你整体的草案和报价，包含施工和材料的开采，运输，修建的整体方案。”
这边和客服妹妹沟通完，那边小师姐已经把晚饭安排好了，南海子内有好多负责打理的军户，不用纳税，也不用种地，就是按时巡逻，被称为海户，他们的村子叫海户营。
侍剑和海户们买了一只羊，还有一些鲜鱼和菜蔬。买了几十斤面粉。海户们经常给来这里玩的权贵和纨绔们服务，倒是驾轻就熟，只要银子给足了，这些都给你弄好。很快，烤了些羊肉，整治好了菜蔬，还红烧了鲜鱼。烤好了面饼。还搬来了一大坛子家酿的米酒。
李憬把景洪等人也招来，一块享用。毕竟他们也跟着跑了一天。农家的家酿米酒非常的好喝，度数低但是后劲大。小师姐和四婢喝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烤羊的老汉手艺也是没得说，又香又嫩，李憬一边吃着烤羊，一边想着，泰昌朝到现在，内阁觉得南苑荒废一百多年，已经彻底荒废，维持现状还要花钱，一直有意把南苑的土地分块来卖掉，来解决财政困难，只是这块地太大，一直没有找到买主，分割成小块又工程太大，还有几百户海户的安置问题，始终没有落实。整个朝野，包括朱寿，基本把这里遗忘了。不如自己买下来，也算在京师附近有一个基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挖泥船
李憬下定决心，先把这里买下来，朱寿也就是在这里练练兵，以后时机成熟了还是要拉回城里去的。这个计划先不急着实施，先设计出来。这里就把围墙补好，每隔一里地用木头搭建些简陋的望楼。派些海户们值守。再简单的修好些房舍，够这些兵住就行了，二十四园修复一处就可以了，两个姐姐要是不愿意在宫里待着，可以和朱大将军来这里小住。正好朱寿的军队也在这里，安全无虞。
不过运河和官厅水库，要先修起来，永定河沿岸的土地，不是盐碱就是老遇到洪灾，根本不值钱，可以先买下来，到时候整治好了从卢沟桥到天津估计能开垦出数百万亩好地，天津一带也是可以种稻子的。
不过要是想打通卢沟桥到海河的航运，必须要疏浚河道，永定河枯水期水深也就一米多接近两米，和川江差不多。李憬的内河战舰可以进来，但是货船进不来。而疏浚河道就需要挖泥船，李憬可不会天真的用几十万民工去挖，那样内阁还不把他直接按照谋反抓起来。
李憬看其他人都在大吃，还有些海户中前元留下的蒙古后裔围着篝火在拉马头琴，唱着一咏三叹的蒙古长调，没人注意自己。再次打开了光幕。
“宿主大人，有什么可以效劳”客服妹妹问道。
“有没有比较原始的挖泥船的资料，我打算疏浚永定河和南苑中的永定河故道。我记得挖泥船有三千年的历史吧，最早是腓尼基人发明的吧，这个应该有些古代的挖泥船不违反科技树的限制。”
“不错，挖泥船历史悠久，确实古代就有。最早就是埃及人潜水下去挖泥装筐，然后船上用绞盘拉上去，倒进船舱，等满了就开走到掉。”
“这个太原始了，还有没有别的”李憬皱眉，这种的就算了。
“更先进一点的就是一条船的两舷布置多个类似于阿基米德螺旋抽水机的那种螺旋筒泵，前边带一个青铜铸造的螺旋挖铲，用手摇的方式。连水带泥的抽到船舱里，这种只能挖松软的泥沙淤积。不过海河和永定河都是泥沙河底，这个也够用，当年罗马帝国造了几百条用于疏浚港口。你可以机上棘轮机构省力，或者采用内河战舰自行车式动力系统，几十个人一起驱动。”客服妹妹说道。
“这个方案好很多，在船尾安装一个大型钢制螺旋筒，用战舰的船型改造一下，五十人踩踏，应该可行，这个方案造价低，简单可靠，实现的可能性很大。”李憬点头。“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案”
“有哒，”客服妹妹打了个响指。“1435年荷兰人的发明。可以在船尾安装犁式设备，船用风帆航行时，把犁头放下，这样就可以把河底翻起来，然后水库放水，把这些泥沙冲走。”
“这也是个解决方案，不过北京地区风不大，恐怕拉不动”
“还有个方案，也是荷兰人的，1520年荷兰人又一次的改进了挖泥船，他们取名叫泥磨。就像竖起来的自行车链条，每个链条下挂着一个挖泥的小斗子，一头放进水底，一头在船尾的泥仓上面，随着链条的转动，小斗子挖出河底的软泥，倒进泥仓，然后继续转动到河底再去挖泥。不停的循环往复。早期用的是人力，一天可以挖泥四百吨。挖掘深度可以达天4.5米。后期用马作动力。这个方案适合你喔，这个划时代的发明是链斗式挖泥船的鼻祖。”
李憬考虑了一下，这个技术难度也不大，他有足够的钢铁，也可以生产耐磨的锰钢，铸造小斗子和链条都不是问题。想了想问道：“其他方式的挖泥船还有吗”
“还有一个，除此之外更高级的就是蒸汽机和离心泵的组合了，那个科技树限制你买不了的。这个是抓斗式挖泥船，也是荷兰人1617年发明的。这个才发明三四年，是最新的技术了。抓斗挖泥船原理上就是利用起重吊杆配上抓斗进行水下取泥。就是像两个蚌壳，用机械力合拢来抓取河底的泥沙，这个可以挖石块。链斗式可是挖不了大些的石块的”
“链斗式和抓斗式的能出售的图纸我都要了，多少币”李憬痛快的说道。
“好哒，我这里有最新式的设计图和工艺标准，以及零件的制作技术，就收你一万五千币吧”客服妹妹笑咪咪的说道。
“好吧，有点贵，还是买了吧”李憬说道。
叮的一声，李憬的存款减少，他怀里多了一本书。这个可以交给陈重就好了，陈重现在已经是南澳岛造船厂的总工程师，目前的精力都放在海军炮舰上。这两款挖泥船交给他最合适，南澳岛是李憬的第二大钢铁基地，尤其是铸造上技术远远高于马鞍山基地。
韩江流域又是锰元素的产地，不论是链条还是挖斗，都必须耐磨，这样只能使用锰钢制造。这些就索**给他，先改装几艘链斗式的挖泥船再说，抓斗式的慢慢研究。链斗式如果不做的太大，没有技术难度。先把内河战舰改造几艘先用着，然后在内河战舰的图纸上在改进设计专用的链斗式挖泥船。
这时候小师姐吃完了烤肉从四婢那边回来了，给李憬带来了一些片好的烤肉，看到李憬又在发呆，伸出小手，在李憬眼前晃晃，说道：“呆子，又走神了，想什么呢”
“奥，没事，我在想把西苑买下来。”
“什么，这里不是皇家的园林吗，还能买”
“几十年前内阁就想卖掉了，好多京官都想在这里置地，这里有些地方适合水田。”
小师姐明显被这种操作惊到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办完了差事，李憬带着小师姐和众人，在园中呼啸奔驰，射猎飞禽走兽，这里的鹰很多，听景洪说当年蒙古人在这里养鹰，一天就要喂掉数千斤牛肉。听的众人不住的乍舌。
小师姐追逐的一只野兔，被一只鹘鹰抓走了，小师姐摘下白羽的二十力虎力弓，看着天空中的黑点，在快速奔驰的马背上，拧身后仰，把虎力弓拉的如同满月，碰的一声，一支铁羽雕翎箭带着嗡鸣声风驰电掣般的射去。
可惜她虽然拉满了虎力弓，堪堪擦过，却没有射中，毕竟太高了。
白羽追上来，说道：“把弓给我”
小师姐把弓抛还给白羽，白羽摘下一支雕翎箭，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带着说不出的流畅和美感，这是一支鸣镝，20力虎力弓放箭，尖锐的声音震荡寰宇，天空中一声惨叫，鹘鹰被一箭射穿。应声栽落。
四面一片吸气声，雷鸣般的喝彩声在海户和护军中升起。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想得少 就是干
中午，前门便宜坊三层的包间里，李憬摇着折扇，再等一个人。
窗外，酷暑中微微来风也带着京城夏天的酷热。嗡嗡的蝉鸣中，李憬看到一个光头大汉，擦了把汗水兴冲冲的走进了便宜坊的大门。
这个大汉，身高足有七尺（明尺31厘米）开外，浑身外衣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肌肉虬结，太阳穴高高隆起，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铁布衫就是十三太保一类的横练功夫，进来时便走边兴奋的搓着手，在李憬敏锐的目光下，他看到，那一双手，就像陈年的松树皮，粗糙、厚重、布满厚厚的角质层，随手就可以撕下一小条角质层，这层死皮估计有一粒米厚。
看到他的手指，李憬也禁不住瞳孔收缩，这人的四根手指就像四根圆柱，而且一般长短，这是练习铁砂掌，数十年如一日的在烧热的铁砂子中磨练出来的，这种痛苦和折磨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可见此人心性之坚忍。
随着咚咚咚的踩踏楼梯声，大汉已经来到李憬的门前。瓮声瓮气的说道：‘请二位小哥儿通报一声，张神武求见李公子。”
李憬赶紧从里边打开门，哈哈大笑：“张大哥何必多礼，来来进来上座。”说着李憬把住张神武的胳膊，拉他进门。
张神武进门，纳头就拜。“李公子提携之恩，神武终身不忘，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憬连忙扶他起来，张神武不肯，连续叩头三次，李憬不忍一个热血耿直的英雄向权势低头，双手运起八极功，一下子把张神武扶了起来。张神武的千斤坠居然被巧劲化解了。
张神武轻轻的“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异的光芒。他号称天下外功第一人。本以为这看着瘦弱的李公子是个文弱书生，长相更是漂亮的的不像话，没想到深藏不露，是个内家的高手。
“公子可是武当门下”张神武忍不住问道。
“我是武当二房的关门弟子，些许功夫，未曾得师尊真传，惭愧惭愧。将军快快请坐。”李憬请张神武在对面坐下，四婢上好了菜和酒水，就和白羽、侍剑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神武先敬公子一杯，先谢过公子的疗伤圣药，神武身上几个月来溃烂的伤口，真是药到病除，三天就退烧结痂，这是公子救命大恩。”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这杯中酒是李憬在光幕上买的五十三度的国酒。
张神武忍不住嘶的一声，大呼好酒。
明代的酒度数还不够高，更没有国酒这个度数。张神武这一杯至少二两酒，李憬倒是忘了换小酒盅了。张神武脖子脸颊顿时通红和火烧一样。
“张大哥言重了，我敬佩你是当世的英雄，些许医药算不得什么，如果不嫌弃。你我就兄弟相称，我叫你张大哥，你叫我征夷就好”
“哈哈，痛快，好，征夷，”张神武本是生性洒脱之人，也不拘小节，痛快的和李憬兄弟相称。“愚兄这第二杯酒，还要敬你向陛下举荐之恩。神武生性粗鲁莽撞，惹下大祸，本次辽东又把家丁损失殆尽。本以为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世人皆谤我毁我，没想到征夷反倒看得起愚兄。”说完给李憬和自己倒满酒，又是一饮而尽。
李憬没想到他这般豪爽，转眼间，快半斤酒下肚了。这般喝法估计今天又要吐得一塌糊涂。赶紧转移话题，问道：“看兄如此兴致，今日陛下接见，和陛下聊的不错。”
“愚兄愚笨，这还是第一次得仰天颜，陛下详细的问了辽东所见所闻，可见陛下对辽东的重视。愚兄据实而对，不敢有一言孟浪。陛下对兵事感兴趣，对我大明和建奴的情况问的非常详细，本来陛见半个时辰，没想到陛下和我谈了足足两个时辰。”
“陛下是有为之主，当前大明危机重重，正是吾辈报效家国之时，陛下有没有问你如何练兵。”李憬问道。
“问了，了解完建奴的情况后，陛下问我，在我看来什么样的兵最能打。”
李憬听到这里来了兴趣，了解过朱寿上台的黑历史后，他一直对朱寿很感兴趣，他很想知道朱寿对军事问题的看法。
张神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头，说道：“为兄愚笨，说话不过脑子，当时也没有细想，脱口而出，就说了六个字，说完就后悔了，一个是担心君前失仪言语粗俗，一个是怕陛下觉得我出言孟浪。”
“你说的是哪六个字”李憬问道。
“想得少，就是干”张神武说道。
李憬愕然，不过随即，哈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陛下当时先是一愣，然后非常开心。是不是“。
“征夷真是活诸葛，这都能猜到。当时，陛下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哈哈大笑，龙颜大悦，都笑的咳嗽了，魏厂公不住的给陛下捋后背。
李憬心里也禁不住感叹，傻人有傻福。千言万语不及这六个字，这句话也许是张神武当时福至心灵说出来的，也许是他本就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想得少，就是干，这是愿作陛下爪牙，不问是非，陛下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陛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打折扣，立即执行，而且不去思考。
另一方面，这六个字确实就是练兵的真谛，当兵的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会犹豫，当兵的就听当军官的，一声令下，就是上。活着干，死了算，俩腿一伸，拉鸡拔倒。不管对面是谁，操家伙干他娘的。
以朱寿的聪明，他一瞬间就能想到这句简单的话，包含了太多的内容。难怪他龙颜大悦。张神武能说出这句话来，李憬也不禁重新打量了他一下。
“陛下落实你的职务了吗”
“落实了，陛下下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我要去辽东杀建奴，和建奴不死不休。陛下没有同意。说是我身体伤势未好，就不要去辽东了。现在京师养好身体，让我降两级以指挥使身份出任南苑提督。现在文官揪住我的旧事不放，先低调出来工作，以后再找机会任实职。”
李憬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陛下任你南海子提督的真正用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练兵
“张大哥，你觉得京营三大营怎么样”李憬问到。
“三大营十二团营早就废了，要不嘉靖年间俺答汗打到京师城下，严阁老也不回任由他们抢劫够了滚蛋，连城门都不敢出。还不是严阁老清楚，京营早就不堪大用了。不打还能维持这张虎皮，要是出城浪战，被瓦剌人看穿了虚实，估计就要攻城了。”
“陛下手里总要有一支缓急可用之兵，现在这种状况不是长久之计。”
“陛下是想在南苑练兵，这是好事啊，大明最缺的就是一支能打的军队了。可朝廷有钱吗”
“军饷、铠甲、兵器、被服、营房、辎重、战马你通通不用管，自有人给你准备好，兵员招募门头沟矿工和天津运河纤夫，而且连家眷一起招募，都安排在南海子附近，家属给分配土地，一户三十亩免除一切捐税佃租，你就负责把兵练好，陛下要用时一声令下就能用。”
“陛下都安排的这么妥当了，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了，当兵的再不拼命那还是人嘛，兄弟你放心，有这条件我绝对给陛下练出一支可以和蒙古鞑子、建奴野战的新兵。”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只军队先练五百骑兵、五百内河水兵、五百弓弩手、五百鸟铳兵，五百刀盾兵，五百长矛兵。合计六营三千人，你自己自行招募家丁。”
“三千人要是都落实了，就不少了，至少在这京城保卫陛下是足够了。”
“不过陛下有言在先，这些兵不得吃空饷，军饷每月一发，他要亲手发到每一个官兵手里，士兵月饷三两，伙长四两，小旗五两，总旗十两，百户二十两，千户营头五十两，军指挥二百两。副将以及其他属官比照营头和指挥之间。”
“陛下这真是天恩浩荡啊”张神武鼻子一酸，“边军募兵一年才十六两，一个小兵一年就给三十六两。这三千人的军队一个月耗银就得三万两，一年下来就得三十多万两，要是边军够养两万人了。”
李憬看看他说道：“这些都出自陛下的内帑。”
张神武一愣，瞬间表情坚决起来，说道：“请兄弟转告陛下，自古以来，当兵的吃谁的饷就给谁卖命，这只军队陛下发饷就只唯陛下是从。”
李憬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没看错他，此人绝对不傻。
送走了张神武，让白羽送了一个小箱子给张世泽，让他转交朱寿。然后安排姓李带着小师姐等人去接上秦良玉和白再香以及石柱酉阳诸将，三十多辆轻便四轮马车在下午未时七刻出城直奔天津北塘码头。
小师姐和她的两个贴身侍女、四婢坐一辆马车。八爪鱼要和李憬坐一辆马车，被白再香骂下去了。李憬和秦良玉，秦邦屏、秦民屏以及百世三姐妹坐一辆车。
乾清宫西暖阁，朱寿放下笔，批阅完魏忠贤送来的大事的奏章，这时世泽请见，朱寿让他进来，看到他手捧着一盒紫檀木小箱子，有些奇怪。
“陛下，李公子托我转交给陛下。”
朱寿笑道：“兄这是又搞什么，莫非有好东西献给朕。”说着转身放在桌子上，背对着魏忠贤和世泽撕开了封条。轻轻打开盖子，看到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三摞面额一万两的银票，不用数也知道肯定是三百万两。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了这笔钱他就彻底能稳住局势了。
“兄真乃信人”朱寿感叹道。
车队到达天津北塘码头时，天已经黑了，当地李家客栈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不过秦良玉和白再香心急如焚，时刻紧盯着战场局势，今天上午回援四川的旨意一下来赶紧就催促李憬出发。酒菜只好带上船吃了。
黑珍珠号正好停泊在北塘。秦良玉和石柱诸将早就见过，白氏三姐妹和冉天依酉阳诸将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帆船，看的目瞪口呆。
李憬直接招呼大家上船，人比较多护卫们只能睡甲板了，好在夏季凉爽。侍女们只能在健身房打地铺了。
飞剪船拉满帆，一路飚到十节以上，飞速北上秦皇岛，李憬早已签发命令海船队已经在秦皇岛码头待命并且补给完毕。
第二天傍晚，黑珍珠号抵达秦皇岛码头，烈焰凤凰号正停泊在这里，李憬松了口气，黑珍珠号这次严重超载，真是太挤了。还是烈焰凤凰号这只荷兰战舰适合。
秦良玉和白再香一下船就看到码头上黑压压的集结好的土兵，命令已经先一步用狂飙一号送到。秦大帅和白大帅直接下令登船。
一万多人搞到半夜才安置完毕，三十多条海船上提功了热汤和烤热的干饼，以及小鱼干。简单吃了个夜宵后启航，这时候正是东南风向，整个船队在烈焰凤凰号的护卫下，一路南下。
李憬等人已经搬到了烈焰凤凰号上，冉天依死活不上船非要住在黑珍珠号游艇上，这丫头已经被豪华游艇征服了，哭喊着死也要死在船上，被白再香打了一顿，哭着被拎到了烈焰凤凰号上。
小师姐看的眉花眼笑，不住的向八爪鱼挤眉弄眼。气的八爪鱼恨不得一刀劈死她。
到了这条大船上，居住环境立刻改观，人人满意。夏季东南风从海洋吹向陆地，南下的船队只能用纵帆走之字型，尽管秦良玉心急如焚，白天经常在甲板上看着茫茫大海出神。马文婷看到李憬过来有些害羞，李憬哥哥变成了老公，她还有些转不过来，不过嫁给李憬她心里到是千愿万愿，在她心里除了自家哥哥，最有本事的最好看的就是憬哥哥了。
“秦姨，您急也没用，风不顺谁也没法子。”
“征夷，你不知道，彝人一向凶残，所过之处一片生灵涂炭，要是石柱守不住不知道要不祸害成什么样。”
“目前这些船装的都是纵帆和三角帆，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明天晚上，如果没有意外一定能到长江口”
“到了长江口逆水上溯长江到马鞍山还要一天一夜吧”
“到了长江口是向西北航行到马鞍山，能借助一定的东南风，半天就能到。到马鞍山换人力踩踏的内河螺旋桨船，一天就能到重庆。”
这时候，瞭望哨上忽然想起了钟声，一艘小型新型的铁肋木壳飞剪船飞快的驶来，船上的旗语不断变换。李憬神色一变，马上掏出望远镜，越看越是脸色难看。
“征夷，出什么事了”秦良玉看出那是一条通信和要员运送舰。
第二百二十八章 荷兰进攻澎湖1
很快两条船靠帮，一个军官从烈焰凤凰号的舷侧绳网爬上来，向李憬敬礼后把一封用火漆密封的牛皮纸袋交给李憬，说道：“大帅，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李憬检查了火漆密封完好后撕开纸袋，拿出一份三页纸的军报看了起来。看完后，把纸袋交给白羽，白羽目前还充当着李憬的机要秘书职责。
这时候白再香也走了过来，也问道：“征夷，出什么事了。”
李憬哼了一声，“没什麽大不了的，荷兰人的舰队进攻澎湖列岛，他们一直想在东南获得一块基地，便于和大明和倭国、朝鲜贸易。他们挑衅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他们的巴达维亚是不想要了。”
秦良玉问道：“我记得，今年三月前靖波刚被任命为澎湖守备吧，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二叔虽然去澎湖不到半年，但是城堡已经修好了，用的是花岗岩和波兰特水泥。十分坚固。设计的是非常复杂的棱堡，而且这半年南澳岛铸造的二十四磅以上的钢炮都都送到澎湖和大员岛各处要地了。澎湖主堡粮食充足，还有淡水，火药炮子足够用三年。士兵也有七百多人，荷兰人半年也打不下来。”
秦良玉说道：“这就好，我听说这些红毛人比佛朗机人还要难缠，澎湖那边兵少，如果有失恐怕朝廷会降罪。”
“只要澎湖不丢，就不关我二叔的事，至于荷兰舰队，那是福建水师的事。本来兵部要把二叔提拔为副总兵，总领闽粤总镇府，把广东和福建两省水师统一，划归闽粤总镇府统一管理。东林那些人反对，因为家父任了松江知府，把他们的人给挤了下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次我李家只要守好南澳岛和韩江口，保护好我李家的势力范围，大员兵多也不怕他们登陆，剩下的让福建水师操心去。”
白再香对佛朗机人不是很清楚，李憬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忍不住问道：“这荷兰是多大的国家，很厉害吗，比之建奴如何。”
李憬解释道：“秦姨、白姨你们不了解佛朗机人的情况，在我们这块大陆的西端，就是越过了西域继续向西到达大海边，那边面积和大明一样大，佛朗机人只是大明对他们的统称，占据吕宋的是西班牙，占据濠镜（澳门）的是葡萄牙人，这荷兰人是西班牙王国的殖民地，叫做尼德兰，面积大概有浙江这么大（这时候整个低地地区，包括比利时和荷兰是一个国家）。现在他们已经独立了。成立了一个共和国，就是没有君主的国家。十二年前他们才西班牙独立出来，但是近五十年来他们在佛朗机人大陆发展很快，他们的船舶比整个佛朗机人大陆所有几十个国家的总和还要多。”
“他们的水师很厉害吗，不远万里跑到大明来”白再香问道。
“我们现在坐的这条船就是我从他们手里抢来的，这条船只是勉强能算上战舰，按照他们的算法也只有六百吨左右，他们这次来的船一共九条，没有低于一千吨的。您说他们厉害不厉害。”李憬说道，
这时候石柱和酉阳诸将也围了上来，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烈焰凤凰号，在他们看来又大又坚固，又豪华，原来是从荷兰人那里抢来的，在人家那里连战舰都勉强算得上。
李憬向那个军官招招手，说道：“你情况汇报一下。”
那个军官敬礼说道：“是，大帅。”
“经调查，今年四月初一，荷兰人舰队就已经出现在琼州外海，烧毁戎克船（西方对中国传统帆船的称呼，包括福船、沙船、赶缯船等）80艘、俘80人、缴60门炮及许多武器。”
“初二，劫掠14头羊，3、4头猪”
“初四，出现在琼州海峡，夺取2艘戎克船、俘获25名船员，烧毁船”
“二十一，200人在琼州府城登陆，猛攻琼山县城和琼州府城，被击退，带回40头牲畜”
“二十八，转移到珠江口，用火炮击沉两艘水师战舰，开始在沿海的岛屿抢劫，先后烧毁十余处村落，烧毁2艘戎克船，掠夺相当多猪、羊、母鸡、家具。抢夺21包丝线。总计掠夺800多人。”
“三十，要求到濠镜修船，被葡萄牙人拒绝，遂炮轰濠镜，被炮台重炮击退。”
“六月初七，转移到南澳岛和韩江口，企图封锁韩江口，抢劫进出商船。遭到南澳岛炮台重炮轰击，撤退”
“之后一直在进攻鼓浪屿和漳州、月港，累计抢劫商船七十余艘，月底到达澎湖列岛，准备占领澎湖，目前正在围困澎湖的主岛上的城堡。二爷，凭借坚固的堡垒据守，目前粮食弹药充足。”
李憬问道：“他们这次来提了什么要求没有”
“回大帅，他们要求通商，要求与大明“通贡市”，开放口岸。虽然荷兰人在广东到处抢劫骚扰，不过抢的都是走私船，官府懒的管他们，被荷兰人杀了到省得他们的事了。掳走的人口都是疍民，这些贱民是不让上岸的，官府也不愿意理会。福建这边1000多名荷兰人又进攻了漳州，受挫后再次占领了澎湖。这次，为了迫使大明开放港口，荷兰舰队开始炮击厦门港，商船也被击沉了60多艘。”
李憬问道：“福建水师那边是什么意见，他们就看着荷兰人占据澎湖，然后四处劫掠。”
“经情报处调查，被击沉的大多是来自月港的船只，不给福建交税，福建那边都算走私的，福建水师打心眼里就不想管他们。另外，荷兰舰艇的吨位比大明的大，已经在1000吨以上，最多能安装122门火炮，而福建水师最大的船也只有400吨，只能安装20多门火炮。轻武器方面，也有较大差距，福建水师并不愿意武装冲突，其将领上奏朝廷：“整个福建水师，都不是荷兰人的对手。”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和谈”
秦良玉奇怪的问道：“看样子福建那边对荷兰人很了解啊，以前打过交道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荷兰人进攻澎湖2
李憬说道：“荷兰人早就和大明打过交道，不过都不是和平的方式。东南沿海对他们都很熟悉。”
“西历公元1603年，也就是我们大明万历三十一年，荷兰海军将领韦麻郎(wybrandt van waerwijck)率领舰队到巴达维亚，派出erasmus和nassau两舰至大明东南沿海，与明廷商议打开贸易，但是没有结果。韦麻郎就改变方式，试图以强大的武力打开中国贸易大门。”
秦良玉问道：“这么说荷兰的水师非常强大，否则，他们也不会生出通过武力威胁来打开贸易的野心。”
李憬点头道：“不错，荷兰目前是佛朗机人的霸主，实力雄厚。葡萄牙人刚刚取得澳门，荷兰人就计划夺取，几十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反复的进攻澳门。”
白再香问道：“我记你说的澳门就是广东香山县的濠镜吧，那不是大明的领土吗，葡萄牙人居住在那里是朝廷允许的，每年缴纳租金，准许他们在哪里经商。荷兰人有什么权利去夺取。”
李憬道：“当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时是西历公元1602年，也就是万历三十年，当时公司总部就下达命令给前往大明的舰队。一定要把生丝的贸易从葡萄牙人手里抢过来，这项利润最大。”
“当时荷兰军舰到达澳门附近海面，已经来了几年的葡萄牙人害怕荷兰人抢夺既得利益，不准他们登陆，双方闹起了矛盾。但当时，说话算的还是大明，为了平息争执，香山县官府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下令准许荷兰军舰首领到澳门短暂游览一下，葡萄牙人只好照办。”
小师姐笑道：“这些官员真是愚蠢，猫儿闻到了腥味，还肯罢手吗。”
李憬苦笑道：“那些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荷兰军舰载着他们的首领到达澳门后，就赖着不走了。他们开始建造房屋，想长期占领这块地方。当地官府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命令荷兰人立即撤离。荷兰人知道打不过明军，只得撤走。”
冉天依说道：“荷兰人这么久走了，不是下决心要抢葡萄牙人的生丝生意吗”
李憬笑着说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荷兰军舰虽然撤退，但并没走远，而是占领了澎湖列岛。澎湖在台湾岛西面，离大陆较近，元朝时就有驻军。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当荷兰军舰第一次来到澎湖，正赶上辽东前线吃紧，水师都从澎湖列岛撤离了。澎湖无人驻守。荷兰人乘机在此扎营筑舍，打算长期占据。对他们来说，这里虽然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距中国大陆也不远。”
小师姐奇怪的说道：“二爷不是驻守澎湖吗，澎湖不是一直有大明的驻军吗”
李憬解释道：“你们不了解澎湖的情况，澎湖我朝是几设几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无人驻守的。洪武五年（1372），第一次裁撤澎湖巡检司。嘉靖四十二年（1563），重设澎湖巡检司，旋又裁撤。万历二十五年（1597），为防倭寇，设澎湖游兵。不过，万历四十三年上任的福建巡抚黄承玄在《条议海防事宜疏》中写道：“（澎湖游兵）而今裁其大半矣……守其地者往往畏途视之，后汛而往、先汛而归，至有以风潮不顺为辞，而偷泊别澚者。则有守之名，无守之实矣。可见，当时已经没有驻军了。再到后来就是去年二叔去了澎湖做守备，顺便修建了澎湖城堡。”
“荷兰人第二次进攻澳门是万历三十一年大舰队到达巴达维亚的第二年6月。从根据地马来半岛东岸的大泥(patany)出发，7月中旬到达广东海岸，再次进攻葡萄牙人占领的澳门，因葡萄牙人独占了中国丝绸、瓷器的贸易，利益极大，所以先攻澳门，但是未能成功。同年八月七日转到平湖(澎湖)，在奸商李锦、潘秀等的引导下，乘岛上无人防守而侵入占领。”
“韦麻郎以避暴风雨而到达澎湖为理由大肆宣扬，企图效仿当年葡萄牙人定居澳门，造成既定事实，决定先占据澎湖建立城堡当做基地，再以此向明廷交涉开放中国的贸易。但是他所提的贸易交涉立即遭福建总兵施德正拒绝，都司沈有容下令他及其舰队自澎湖撤退，韦麻郎不得不退出占领了一百三十一天的平湖(澎湖)。这是荷兰人第一次占领澎湖的经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15年了，这次是荷兰人卷土重来。”
秦良玉感慨的说道：“原来沈有容老将军当时在福建，难怪能驱逐荷兰人，收回澎湖。”
李憬笑道：“沈老将军是我一向敬重的人，他老人家戎马一生，为大明鞠躬尽瘁，他在东南这段时间，何止是收复了澎湖，就是大员岛也全赖他保持了大明的控制权。”
秦良玉惊讶的说道：“大员不是蛮荒之地吗，人多是生番，怎么沈老将军还收复大员。”
李憬道：“其实早在嘉靖年间，朝政日渐废弛、官吏腐化成风，倭寇之乱终成心腹大患，着戚继光、俞大猷将军重创倭寇之后，大批日本浪人及海盗跑到大员岛南部，伺机劫掠东南沿海。鉴于此，明政府便在澎湖群岛设立巡检司，以加强澎湖地区的军事部署，后又增设“澎湖游”，派遣800名士兵在春、秋两季汛守澎湖。即便如此，盘踞台湾的倭寇仍然以台南为根据地，与我大明水师在海上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拉锯。”
“时任浯屿(金门)把总的沈有容义愤填膺，虽然澎湖不在他辖区之内，可他仍然跑到福建巡抚宗弘演那里慷慨陈词：“贼在门户，吾当耻之，奚以非任为解?”并明确表达了愿意亲率大军扫荡在台倭寇的决心。万历三十年冬，沈将军亲率21艘水师战舰秘密出海，不料中途骤遇飓风恶浪，七艘形制较小的战舰先后被巨浪吞没。台南之役，沈有容的军队表现出了良好的军纪和过硬的战斗力，共击沉船舰6艘，救回被劫持百姓370人，俘虏倭人数百。把盘踞台湾倭寇彻底清理干净”
李憬继续说道：“刚刚平灭了台南的倭寇，万历四十四年，日本内乱。德川家康统一日本，大量失去领主的失势日本武士被迫离开本土，妄图南下占领台湾作为根据地。他们计划：在台湾一来可以通过通商养军，二来可以伺机反攻日本。南下的倭寇一股以明石道友为首，窃据澎湖。一股以狄安为首，盘踞东沙岛。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大员岛作为进一步夺取的目标。”
小师姐说道：“这次又是沈老将军打败他们吗”
“不错，紧急情况下，朝廷再次调沈有容任福州参将，统领水师，再次进剿日本的正规军流寇。沈有容到任不久，，令人拍案叫绝。首先是放弃强攻，以商船为诱饵，活捉明石道友，制伏澎湖守敌。接下来就使出去虎吞狼之计的“以倭制倭”更绝，利用两股倭寇的仇隙，以明石道友的军力全歼东沙岛倭军，创造了连戚大帅都没有创造的经典战例。”
秦良玉感慨的说道：“当年我跟随先父寓居京城，沈老将军和先父常有往来，没想到老将军当年还有这般辉煌的往事。”
李憬笑道：“收复大员算什么，两年后荷兰人来了，就是刚才我说的的第二次进攻澳门失利后占领澎湖，沈老将军是如何驱赶他们的，那才叫一个精彩。当时，面对荷兰人的如山大舰，他老人家单刀赴会，就凭一张嘴，把荷兰人说的灰溜溜的撤退了。”
第二百三十章 荷兰进攻澎湖3
秦良玉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带兵这么多年，虽然兵法上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但那时建立在绝对的实力碾压的基础上的，刚才你也说了，整个福建的水师都不是荷兰人的对手。没有绝对的实力，靠着空口白牙，怎么能说退敌兵呢。”
李憬笑道：“您老还别不信，这世上就是有一些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总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要不我怎么说沈老将军是我的偶像呢。”
“这件事要从三个汉奸说起”李憬道。
“我就知道，很多的事情都是坏在内奸手里，这里边也少不了内奸”八爪鱼气鼓鼓的说道，确实大明内奸太多。
“这三个一个是海澄人李锦，另外两个是不法商人潘秀、郭震。这两人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他们久居泰国南部的大泥，刚才我说了，马来半岛的大泥是荷兰的水师基地。他们三个给荷兰人办事，充当狗腿子，熟悉荷兰人习性。李锦充当狗头军师。荷兰人来祸害我们大明就是他们三个献计献策来的。”
“汉奸最可恨了，要是被我抓到，全都砍了”小师姐也气愤的说道。
“要了解荷兰人的动机，必须要先了解整个佛朗机人来到东亚的整个历史。也就是佛朗机人对我们大明和周围所有国家的统称。”
小师姐疑惑的问道：“海上风波险恶，他们为什么要不要命的横渡万里来我大明”
李憬说道：“早期主要是为了香料，后期海外发现了黄金和白银，再后来是为了东西方贸易的巨额利润。”
八爪鱼兴奋的说道：“香料我知道，就是炖红烧肉放的材料，特别好吃。”说着还用鲜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得李憬一愣，小师姐冷哼一声，这小贱人发花痴，肯定是故意的。
小师姐轻蔑的说道：“香料有什么用，值得这么拼命”
“我也不理解，我估计几百年后他们的子孙也会困惑他们的祖先当年为什么这么重视香料。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是，这些香料是用来保存肉类食物的，好比大明做腊肉，他们冬天保存食物，只会用香料腌制一种方法。”李憬道。
秦良玉点头道：“这就对了，民以食为天，世上什么事最难，吃饭最难。这天下争来打去的还不都是为了吃饭。”石柱和酉阳诸将也都晗首，深以为然。
“这些香料产在南洋的岛屿上，亚欧大陆两端的大明和佛朗基却均不知道产地在哪里。反倒是亚欧大陆中间的阿拉伯人，也就是我们说的大食人他们通过航海找到了香料，向东卖给我们，主要是胡椒粉。向西卖给佛朗机人。卖的死贵死贵的。其实我们只要向南航海，哪里的岛屿上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一钱不值。”李憬撇嘴道。
“这些人确实不是东西，我们酉阳曾经派人去广州买了七百斤胡椒粉，花了五十两金子。”白再香也骂道。
“既然大食人有的卖，就算贵些，他们也不用跑这么远啊”白再筠说道。
“关键是没的卖了。他们的肉没有香料就坏掉了，冬天吃什么，都急眼了。”
“他们笨死了，可以用盐腌制啊，可以做火腿啊，还可以做腊肉啊，实在不行炒干了做成肉松也可以长期保存啊。”马文婷嫌弃的说道。
李憬笑道：“这倒是，论吃，这天下谁也不如我们”
“奥斯曼土耳其人崛起了。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把大食人和佛朗基人分割开来，贸易路线被阻断了。对了，土耳其人是突厥人的别种，本来是华夏的一个民族，唐末跑到中亚去了。现在我们叫他们鲁密国。这个国家领土有现在大明的三个大，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国家。”
这时候八爪鱼从后腰掏出一把鲁密铳手铳，显摆的晃了晃，冲着小师姐挑衅的扬了扬下巴。小师姐心里冷笑，什么破玩意也拿出来显摆，老娘要是把柯尔特掏出来，还不吓死你。
“佛朗机人最南端的葡萄牙人出了一个圣人，恩里克王子，他一生没有结婚，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改进航海技术上，他身边聚集了整个佛朗机人里最杰出的一批贤人，有数学家、地图学家，航海家、火器制造专家、天文学家、气象学家。他们改进了海船的制造技术，完善了恒星导航技术，发展了海洋气象学，制造了精良的火铳和火炮。终于可以远渡重洋来到大明和美洲。”
“弘治十年（1497年），他们绕过了非洲的好望角来到天竺，正德五年他们占领天竺果阿城，建立了第一块基地。正德七年占领满刺加（马六甲城），满刺加是香料贸易的集散地。之后他们找到了香料的产地，马鲁谷群岛，这里满山遍野的野生丁香、豆蔻、胡椒。他们在这里修建城堡和港口，把产地控制起来。从这以后，香料贸易被葡萄牙人从大食人手里抢了过来。他们把香料卖给佛朗机人，大明人，天竺人和大食人。垄断了香料生意，大发横财。”
“这样在中断了近百年后，香料大规模进入佛朗机人大陆也就是欧洲。做稳了香料后，葡萄牙人很快发现了新的财源，就是奢饰品生意。中国的瓷器在欧洲贵比黄金、茶叶和白银等价、还有精美的丝绸衣料。他们研究后发现，要是从中国进口生丝运回葡萄牙，或者用天竺纺织工人织成绸缎，在天竺印染利润还能翻三到五倍。于是他们迫切的希望和大明做生意。”
“葡萄牙人来的早，葡萄牙在天竺果阿的总督阿尔布克尔克派遣乔治-欧维士租用一条大明漳州月港的大福船于明武宗正德八年（1513年），他们载着第一船货物来到大明交易，计划买走大明的瓷器和丝绸。到达屯门（今天香港屯门区）后，官府也是第一和这些极西之地来的西夷打交道，出于谨慎，允许他们交易，但不许上岸。他们销售了货物，又采购了回程的货物，然后等待季风，半年后回去。”
“这次贸易，他们发了横财，利润高达十几倍以上。几十年后消息逐步传出来，整个佛朗机人的眼睛都红了。于是他们的麻烦也来了。他们被新崛起的霸主，荷兰人这条恶狼盯上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荷兰进攻澎湖4
“利润同时也让葡萄牙人红了眼，冲昏了头脑。正德十二年（1517年），葡萄牙从果阿派遣了一支舰队和陆军来到屯门，舰队司令是个叫啡瑙的人。同时他们派遣一支外交使团来朝贡，使节叫托蒙-皮雷斯。他们和当地官府谈判，要求通商。由于地方无权谈判，只能上报，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一年后，啡瑙的弟弟西芒接替了他的职位，西芒完全是就是一个海盗成性的恶棍。他不经官府同意，直接就在屯门修建城堡，挖掘城壕，修建码头和炮台，甚至掠夺人口，贩卖到南洋去做奴隶。”
“太过分了，小小的西夷居然敢如此欺辱我们大明百姓。”秦良玉愤怒的一拳捶在船舷上。
“除了西芒的海盗行径外，他们占领的满刺加是大明的朝贡国，他们跑到北京向皇帝告状。使内阁非常恼火，很快报应来了。正德十六年（1521年），内阁命令广东军队进剿屯门。海道副使王鋐指挥水陆大军围攻屯门。这是大明和佛朗机人的第一战，佛朗机人表现出了极大的战斗力，他们火器犀利，棱堡坚固，武装商船的舷炮技术也非常厉害。棱堡和武装商船队互相配合，十分难缠。但是大明的军人数量是他们很多倍，直接围困了起来。但是，围困了一年之久没有打下来。后来趁着台风来袭，天昏地暗看不见对方，火器也无法使用，才把屯门抢了回来。”
“这些葡萄牙人就此回天竺了吗”小师姐问道。
“怎么会呢，他们被从屯门赶走后，残部聚集在广东新会的西草湾，并且果阿又派来了援军，由麦罗-哥丁霍率领的武装商船舰队。嘉靖二年（1523年）广东水师突袭西草湾，摧毁了麦罗舰队。”
“这回他们还不死心吗，我大明岂是这些缀尔小邦能觊觎的”白再英说道。
“他们真的很执着啊，之后二十多年，他们一直留连在东南沿海不走。他们的残部看到广东混不下去了，就跑到了福建。但还是打不开局面，他们认为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足导致的，于是他们跑到浙江宁波双屿岛，再次修筑城堡并且勾结倭寇，联络沿海个大家族的走私势力。断断续续的维持着和大明的贸易。”
秦良玉皱眉道：“嘉靖朝正是倭寇闹得最凶的时候，这些葡萄牙人倒是会挑时候，不过也说明他们当时的实力还不如倭寇。”
“正是，成祖朝刘江在辽东旅顺卫望海涡全歼来犯的倭寇两千人后，我朝和倭寇的作战正式开始。从洪武到永乐的57年间，倭患次数共为94次，年平均不到2次；永乐以后到嘉靖之前（1425～1522年）近百年间的倭患记录次数仅为17次；在嘉靖一朝的45年间，倭患次数猛增到628次，占倭患次数的80%；进入隆庆后，由于隆庆元年开海通商，又骤减为48次。”李憬点头道。
“他们和倭寇混在一起，朝廷岂能饶了他们，官军再次进剿了吧。”白再香说道。
“没错，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浙江巡抚朱纨派重兵进攻双屿岛，据说，当时葡萄牙人被斩首了八百多人，他们大伤元气，再次失去大陆的落脚点。这次他们终于清醒了，知道靠武力是行不通的，而且他们愚蠢的对大明内部情况一无所知。”
“看来他们终于知道寻找汉奸了”秦良玉冷哼道。
“他们又回到了广东，雇佣了很多大明人了解情况。他们想通了他们错在哪里，决定按照大明的游戏规则来，而不是让大明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来。这次他们的一个船长索萨，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来到广州，托人见到了海道副使王柏行贿，于是在第二年获得了一块地方用于晾晒货物，并在濠镜居住。他们逐年的贿赂下，官府逐步允许他们修建房屋，码头，炮台。但是广东当局为了防止他们割据，派驻了守澳官，派驻军队在这里驻守，同时收取商税，派驻法官审理案件。”
“哼，费劲心机，终于有了落脚地，这次他们可要发大财了。”小师姐很了解海上贸易的利润，冷哼道。
“万历八年（1580年）葡萄牙人在日本长崎设立商馆，从这以后，他们终于成了气候，他们依托长崎、澳门、马六甲、果阿四个据点，展开了大规模的贸易。首先在澳门收购丝绸，海运到长崎。换成日本产的白银。日本盛产白银和黄金。大明天下三分之一的白银都是日本产的。”
听到这里众人倒吸了口冷气，这得有多少白银，太可怕了。
“从日本获得白银，回到澳门购买瓷器、丝绸和生丝，半路在马六甲城购买香料，运回欧洲。澳门到长崎贩卖丝绸的利润就够澳门和马六甲到欧洲的运费，这一趟的货物是白白赚到的净利润。更绝的是，他们从澳门买丝绸卖到长崎的资金也不是自己的，他们控制长崎，澳门、马六甲和果阿航线后向所有商船收税，再用这笔钱去澳门买丝绸，他娘的这就是无本买卖，真是让人眼红啊”李憬羡慕的说道。
“是啊，这比当山贼抢劫来钱还痛快啊，真是令人神往”小师姐也痴迷的说道。
“天下哪有占尽好处的事情，这么好的生意，早晚要引起其他恶狼的眼红，”秦良玉说道。
“秦姨高见，很快抢生意的就来了。葡萄牙的邻国西班牙看他们数钱数的手抽筋，决定帮帮他们。西元1521年，西班牙大帆船舰队入侵马鲁谷群岛，企图抢走香料产地，经过八年的武装冲突，1529年双方签署了《萨拉戈萨条约》把东半部份给了西班牙。合约签订后，西班牙向北发展势力，占领了吕宋的马尼拉城，并用国王的名字命名吕宋，叫菲律宾。随后西班牙在美洲的墨西哥和秘鲁发现了银矿，注意力转向美洲。几十年后，西班牙控制了南美洲后开辟了欧洲到美洲到吕宋马尼拉到大明的澳门的航线。他们把美洲的白银铸造成银币，到澳门采购丝绸和生丝，一半运到美洲销售，一半运到欧洲销售。这样就形成了，澳门到长崎。澳门到美洲。澳门经天竺和大食，绕行非洲好望角到欧洲三条航线。同时漳州的月港也同样接待整个外番的商船，这样隆庆开海后就形成了月港和澳门覆盖全天下的贸易网络”。
秦良玉点点头，说道：“明白了，这两块肥肉一块在大明手里，一块在葡萄牙手里。这时候荷兰又成了佛朗机人的霸主，怎么能忍得住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荷兰人进攻澎湖5
“秦姨您说的对，本来大明对天下的海上贸易已经稳定下来，形成了月港和澳门的体系。现在荷兰人来了，他们必然要打破平衡，他们就需要在大明弄到一块基地。从而形成三个贸易基地的局面。他们怎么肯吃葡萄牙人的剩饭呢。”李憬说道。
“荷兰人是怎么强大起来的，他们的实力如何，在东亚他们的实力比西班牙和葡萄牙如何。”小师姐问道。她十分清楚，自己做花瓶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能能够帮助李憬才能碾压那些花魁、土司家的野姑娘。她一直非常积极的学习一切从李憬这里得到的知识。
秦良玉等人听到这里，才知道大明的海疆上，这些佛朗机人是怎么回事，对荷兰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支起耳朵听起来。而且海外贸易的巨额利润也让他们心动。如果搭上李憬这条船，未来能否获利也是有可能的。石柱的织锦天下闻名，可以和苏州和南京竞争，而丝绸是海贸最大宗的货物。石柱和酉阳都不是傻子。
“荷兰原本叫做尼德兰，是西班牙的附庸国家，一共十七个省，荷兰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省。七十年前，西班牙王位更迭，他们开始寻求独立。1579年北方的七省成立了乌德勒支联盟，也就是七省联盟。1580年西班牙吞并了葡萄牙，引起了英国的恐慌。这个英国是一个岛国，好比大明和日本的关系。只不过佛朗机人大陆是分成数十个小国家，而东亚大陆上只有一个大明。”
秦良玉和白再香点点头，她们作为实际上的女土司土皇帝，深喑地缘政治的原理，尽管她不懂什么叫地缘政治。这英国要想保证自己的利益，就不能让欧洲大陆出现强国，甚至统一起来。否则就会沦为日本在大明旁边的处境。
“英国开始武力支持尼德兰革命。尼德兰人在1581年宣布七省联盟独立。国名就简称为荷兰，这是荷兰国名正式命名的开始。这些举动激怒了西班牙人，他们派出了当时欧洲最大的舰队，号称无敌舰队进攻英国。”李憬说道。
“无敌舰队，好拉风的名字啊，这个舰队听起来就很强大。”八爪鱼兴奋的说道。
“1545—1560年间，西班牙海军从海外运回的黄金即达5500公斤，白银达24.6万公斤。到16世纪末，全天下这段时间内贵重金属开采中的83%为西班牙所得。但当时西班牙王室将掠夺来的金银财宝用于王室消费极度奢侈的国外奢侈品，而不是用来发展工业，造成西班牙的综合实力逐渐被英国赶上并超越。为了保障海上交通线和其在海外的利益，西班牙建立了一支拥有100多艘战舰、3000余门大炮、数以万计士兵的强大海上舰队，最盛时舰队有千余艘舰船。总排水量超过了美军的单支航母编队。这支舰队横行于地中海和大西洋，骄傲地自称为“无敌舰队”。
“还有一个导火索就是，1588年，为了报复伊丽莎白一世对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的处决，腓力二世誓言要入侵英国，并将一名天主教君主取而代之。战争的最终结果却没有实现他的目的。在之后的五十年里，西班牙六次组织无敌舰队，基本都以失败告终。荷兰最终崛起。”
“荷兰能够崛起关键在于地理因素，他们的国土正好位于欧洲的中间，所以就成了最大的商品转运基地。另外，也和他们一系列的创新变革有关。他们创建了股份公司制度，就是发行股票募集资金进行海外贸易，最少一钱银子也可以买一股，聚集了社会闲散资金办大事。共和国制度、议会制度、宪法政治、专利法、国际法、保险公司。模块式的造船方法等等。”
“1598年有22艘船绕过好望角到达日本，获得了巨额的利润，此时荷兰有2000艘以上的商船，总吨位超过50万吨。为了避免恶性竞争，荷兰政府把这些公司合并成立了东印度公司，赋予公司建立武装，宣战媾和，签署条约等一系列的国家权力。”
“东印度公司经过长期的研究，已经搞清楚了葡萄牙人的全部秘密。他们认为，印度的布匹、日本的白银和黄金、中国的丝绸和瓷器、南洋的香料，可以组成一个闭合的贸易环，根本无需从欧洲运去大量的黄金和白银。这个闭合环的利润就是运往欧洲的货物。”
“他们计划垄断中国的丝绸和瓷器、南洋的香料。就必须要在南中国海和东海挑起争端，消耗同样来自欧洲的对手。首先在香料方面，荷兰人要夺取马鲁谷群岛，把西班牙和葡萄牙人赶出去。他们的行动很快，摧枯拉朽一般。来到东亚才七年，1605年把马鲁谷群岛和安汶的堡垒从葡萄牙人手里抢走。1607年西班牙也退出了德那地。1619年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建立大本营。1621年初（今年）占领班达群岛，至此香料产地完全落入荷兰手中。”
小师姐歪着脑袋问道：“他们能取得这一系列的成功，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他们有什么依仗吗”
李憬想了一下，说道：“主要我认为有三点，航海技术、先进的火药、以及和土著精英的联盟。”
“此时，打开大明的国门，进行直接和大明的贸易就成了，荷兰人的下一个目标。他们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大明的。
“万历二十八年，西历1600年荷兰老船公司派遣纳克率领两艘船，攻击马尼拉城，结果被西班牙人打败，他们又转而进攻葡萄牙的澳门又吃了败仗，还有17明俘虏被葡萄牙人杀死。然后他们闯入珠江到达广州，受到了税务太监李凤的接待，但是地方官员和税监不合，所以对荷兰人很反感，声称他们没有朝贡资格被赶走。这是荷兰第一和大明打交道。”
“1603年二月荷兰人在柔佛海峡劫掠了葡萄牙商船队，满载的瓷器、丝绸和漆器运回荷兰本土卖出数百万荷兰盾。震惊了全国，引起了东印度公司的注意，这才有了韦麻郎的舰队的大明之行。才有了前面我说的沈老将军舌战韦麻郎，收回澎湖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