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交易所的诞生
一个消息迅速的扩散了,有人在买卖布匹,并且赚钱了。同时各种消息满天飞,辽东战局恶化,兵部要大规模采购布匹。晋商在扫货准备运往蒙古插汉部卖给林丹汗,听说一半的布已经运走了。
各种传言进一步推高了价格,很多小民散户的左邻右舍,发现有人这几天行踪神神秘秘的,大家正感觉奇怪。
铸钟胡同的王麻子发现,隔壁扫大街的李二家居然买肉了,虽然是天黑才遮着掩掩的回来,可王二麻子眼睛多尖啊。从门缝里就看到了,足足有十五六斤啊,带着肘子。
当晚红烧肉的香味就飘散在整个胡同,馋的街坊邻居一夜没睡好,平时这户人家最穷,孩子还多,真是人嫌狗厌的。铸钟胡同和隔壁棉花胡同的人就一个特征,势利眼加红眼病。谁也不能比自己好。否则就跟刨了自己祖坟一样。
这李二整天被排挤、欺负,连小孩子都欺负他家孩子,他也不敢吱声,街坊都是要脸面的,可放不下架子去问。可你这李二有什么挣钱的门路,就不能主动来说说,真是王八蛋,没良心啊,财黑啊,不是人啊。尽管急得不行,也只好在家里喝着稀饭骂李二,穷鬼还打肿脸装胖子,活该一辈子受穷。
爷们能忍,娘们不能忍,看着李二家天天吃肉,家里的小崽子馋的哇哇的哭啊。李二这个不是人的,太缺德了。家里的当家的就遭了罪了,被吵的不得安生。
第二天,有几个街坊就鬼鬼祟祟的跟着李二出了门,看他去干啥。
这样的事情在城里三十六坊到处发生着。鼓楼和钟楼广场已经自发的成了布匹的现货交易所。李憬指示信天尊的各个院子,在广场四周搭竹棚子,放上桌椅。立起价格牌,用一尺宽三尺长的方大纸标着各个品种布匹的当前价格,价格波动随时换写好的新纸。
周围的仓库都被各个院子掌院租了下来,用来做仓库。
这里买卖的都是不超过十匹的量,但是非常活跃,参与的都是四九城的普通百姓。
这两天连宫里的公公都在不当值时,跑出地安门来看看行情,他们买的布匹还要带回去藏好,非常不方便。加之价格涨跌变化太快,放在家里也来不及去取。李憬的新服务到了。
钟楼后街有一个废弃的粮仓,占地一百三十亩,李憬直接买了下来。简单收拾一下,库房都能用。李憬找到宝丰号在京城的大掌柜范仁成。把仓库划出一个单独的库区交给宝丰号监管,所有买卖的布匹每一匹有一张布票,布票是类似后世的钞票,李憬在平台上挂出需求采购的,这个时代没有根本仿制不了。
这样有宝丰号的担保背书,大家可以放心的把布存在李憬的仓库里。如果提货一匹布交八文钱的办理费,两文钱的保险费。办理费是李憬手的,保险费是宝丰号收的,如果到时提不出布,宝丰号直接按照市值付钱。宝丰号再去和李憬处理。这样大家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放心的把布放在交易市场旁边。
由于这个布票是不记名的,也就是只认票不认人。大家很快发现,根本不需要买什么布匹,直接倒卖布票就行了。非常方便。
布票出来后,由于方便了交易,投机加剧,参与买卖的人空前的增加了。很多的中小商家,官僚家属,甚至军人、在京的蒙古人、朝鲜人、安南人等纷纷加入了这场盛宴。
很快大家就发现,自己找人交易太麻烦了,完全可以交给广场四周的竹棚代为撮合交易。这些院子的竹棚每笔交易一匹布收一个铜钱的手续费。
李憬趁机把竹棚的交易时间确定为上午巳时和下午未时。一天就交易两个时辰,午时休盘。同一天鼓楼交易所在仓库的前库区一座高大的废弃大殿里成立。交易商集中在这里交易。
钟楼前搭建竹棚挂牌随时显示目前十几个布匹品种的实时交易价格。交易所为会员制,每个院子作为代理交易商有一个席位。并派出一个代表组成一个委员会,选举出理事机构,理事长为第一负责人。副理事长若干人分管各项工作。交易员数十人负责捏合交易。
选举出检查机构保证没有私下交易,保障投资人利益。同时成立一个十几名招募的账房先生组成的会计事务所承担相关的财务和审计工作。这些表面上都是交易所的机构,实际上由于交易商都是李憬控制的各个院子掌院负责。实际上整个交易所是李憬暗中操作的。
北京养了八万多个太监作为皇帝恐吓官员和百姓的工具。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底层的混口饭吃的小太监,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还算清闲。这些人没有子女,也没希望爬到司礼监这样的高位,就剩下银子这一个追求了,他们对任何能来钱的事情都无比热心。每到下值就心急火燎的成群结队的来了。
形势的发展让李三才的人大吃一惊,这布市已经不由他们掌控了,这种上百家自发形成的交易商,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搞不好会弄出乱子。他们也在研究这种新的形势下,如何赚钱。
随着价格上涨,北京周围地区的乡绅们也自动起来,只要把本地的布运到京城就有三成的利润。是人就会眼红。于是京津地区存量的布匹开始大规模进入北京市场。这些地区随着扫货,价格也开始上升,于是形成了以京城为中心向外扩散的涨价潮布市开始有升有降,每有一批布进入京城市场,价格都会下来。不管是李憬还是聚仁那伙人都在吃进。然后价格就会再继续上升。
交易所在钟楼钱的大牌子上,除了十几个品种的布匹价格外,还有两张巨大的图纸。一刻钟一换。上边写着“大明布匹指数”。一个是k线图,一个是分时图。都是两丈见方,每次换下来都添加新的线然后再挂上去。两套互相替换。中间又挂上了日线图,每天收盘后添加一根k线和成交量柱状图。
聚贤楼直接被李憬包了下来。这里视野好,清楚的看到整个广场的交易情况。白羽拿着望远镜,不断的报着价格变化。四婢则在桌子上绘制日本蜡烛图和成交量图以及移动平均线、kdj线、macd线等。每一刻钟绘制一根k线。分时图则一分钟绘制一个点,连接成线。一个小时在绘制小时线。李憬比任何人都清楚市场的变化。
当日下午未时结束(大概下午三点)交易所停止交易。第一天停止交易后,仍然有些人抱着布匹在自行交易。这些场外交易李憬就不管了。
宵禁前场外交易也停止买卖了。净街鼓一响起,都赶紧往家跑,免得被抓去打板子,吃牢饭。
第一百四十章 台中镇
在李憬忙着建立大明第一个资本市场时,一只上百艘船组成的船队缓缓的停在了汉口码头,王贵走下船,一群王贵的旧部赶紧迎上来。
“大帅,您可来了”。
“不要叫大帅,咱们只有一个大帅,叫总镇”王贵板着脸说道。
“是,是,您老看我这张贱嘴,总镇大人,咱们高雄镇的兵已经募齐了。一个共五个团,共计7500人,镇总部一千人。辅兵五千人。”
“嗯,还顺利吧,”
“顺利,这么好的待遇,谁不想去,而且先支付三个月的军饷。当兵的都有九两银子。就是征兵办那边选的比较严格,不仅要身体好,还要看人品和性格,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好调戏妇女的,泼皮、喇虎、不孝父母的一个不要。必须要有族老四邻做保,证明是良家子。”一个哨长说道。
“是的,总镇大人,这次好多符合条件的都优先选正兵和总部兵,剩下的选辅兵,就是这样还剩下好几万符合条件的,都闹着要参军,山里的生活太苦了,这些年人口增加不少,山里的物资都不够用了,养不活这些小崽子。本来也要赶走一些青年人,去自谋生路,这次招兵,不但解决了多余的人口,还给家里带来额外的收入,听说愿意移民的,军属优先分地。各个村寨为了争抢名额差点没打起来。”另一个旧部说道。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军官上前一步敬礼,说道:”报告总镇大人,标下按大帅定下的规矩严格选拔,全军人数已经齐装满员。“这是李憬在平台上购买的生化人军官,负责征兵的的征兵处处长李景平。
”好,你们办事我放心,选的肯定都是好苗子。哈哈哈“王贵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都准备好了就上船吧,咱们早点回高雄,早点开始开荒种地,修建坞堡,咱们的人太少了,除了这次派回来招兵的,就剩下一百多人,咱们哪里太乱了,镇压不住啊,晚上都不敢出营地。遍地海盗刁民啊。这回好了,老子的一万多大军到了,马上就按照大帅的吩咐,把政权建立起来。“
这时负责船队的李家掌柜宏福说道:“王总镇,既然人都齐了就上船吧,不过还不能马上走。还有咱们的兄弟部队也要到这里和我们会合上船一起去大员岛。”
“还有兄弟部队,不知道是哪一支。”王贵疑惑的说道,他知道基隆那边设有基隆镇。和自己的高雄镇是同样的编制。
“这个兄弟部队叫台中镇,驻地在大员岛的西部平原中间,也就是在基隆和高雄中间的位置,那个地方大帅已经命名为台中。这些士兵招募的比你们还要早,都是湘西凤凰城的山民,好像叫什么镇筸兵。”
王贵的倒吸了口冷气,一般人不了解两湖的内情,他常年带毛兵,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镇筸出大明最凶悍的山民,比广西的狼兵还要凶悍三分。大帅不声不响的招兵买马而且都是这种很少有人知道的彪悍山民,必定所谋者大,自己更加坚定了跟随大帅建功立业的决心。
高雄镇的新兵蛋子在汉口已经待了十天左右,在等船的时间里,住在汉口城外的一个临时营地里。汉口有李憬留下的人手组建的马帮,现在在湖北已经扩大到了五千人左右。两湖可以水运的城市都会开设一家物美的分店,水路交通不便的地方就靠一支支二三十人的马帮把货物带到各个城乡村寨销售。
汉口当地的马帮总部负责接待这些陆续到来的新兵,提前为他们平整好了一块营地,搭好帐篷,新兵们到了营地,生化人军官们立刻就开始了简单的操练,主要是队列和内务。经过这些天的训练,总算有了点军人的样子,精气神都出来了。
加之吃得好,南洋大米管饱,两湖地区菜蔬丰富,另外,每天晚餐都会杀十头猪,做红烧肉,根据当天的训练成绩情况评比,以哨为单位,用新发放的薄钢饭盒排队打饭,评比排在前边的先打饭,排在后面的可就不一定有肉吃了。
结果这些整年不见荤腥的小伙子馋的双眼发出狼一样的绿光,恨不得玩命练。军训处秉承李憬的”三从一大”方针往死里练他们。新兵营里不脱一层皮就不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合格的兵。从难、从重、从严、大运动量就是总的方针。
三天后大批船队从湘江进入长江,和汉口的船队合编后,一支近三百只船组成的船队顺流而下,直奔金陵附近的马鞍山码头,这里的海船早已等待就位,换船后从马鞍山向长江口外驶去。
马晓明看着船舷外波涛汹涌的的大海,瑟瑟发抖。大浪有六七尺高,他一个山里的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这些毛兵都是如此,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按照规定,船上的兵分批次到甲板上透气,上厕所,洗漱吃饭。今早轮到他们这个哨上甲板时,他们都惊呆了,虽然在船里就感觉到摇晃。但是出来才看到自己已经在茫茫的大海上了,四周都是滔天的大浪。
“哥,你说不会翻船吧,我怎么感觉这么害怕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让船老大听见,把你扔海里喂鱼。”他亲大哥瞪了他一眼,上船时人家水手们都关照过,船上的忌讳不要乱说话,吃鱼不可以翻过来,只能把鱼刺夹走,继续吃下边的一面。
自从上了海船,伙食就变了,每天都是满头夹着红烧海鱼,一天一个人给一个很小的桔子,酸的能掉了牙。必须都吃下去,或者泡水喝,哨长挨个检查,说是不吃会得病。这些新兵蛋子在船只的剧烈摇晃中都在船舱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翻船。
三天后的早晨,马晓山带着马晓明,站在船头已经不怎么害怕了。远处忽然有大群的海鸟飞来。水手们都兴奋的高喊,基隆港就要到了。
半个时辰后,这支上百只赶缯船组成的船队,在基隆靠岸。岸上送来补给,同时也收到了新的命令。台中镇和高雄镇镇总部、镇兵补给完后直接到台中和高雄上岸。两镇的一万辅兵,在基隆下船,负责修筑基隆到台中再到高雄的官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波段操作的秘密
基隆港的入口处夹岸的两座炮台已经修好,花岗岩和水泥砌筑,看着就非常结实。旋转炮位放着各十门36磅铸钢炮。都是24倍径的加农炮。狭长的海港尽头,一座欧式的棱堡城堡巍峨耸立。一座足有五十米高的了望塔楼高耸入云。上面安装了一个巨大的电石灯,灯罩是红色和橘黄色、白色可调整,即是灯塔也是了望哨。
两个镇的两万七千士兵和近三千的水手,获准上岸住宿和购物。但是士兵们都很穷,刚发的军饷大部分给了家人,自己只有很少的铜钱,海港的两侧两里地内都是三四层的水泥小楼,水泥硬化的地面,下水道完备。这里是规划中的商业区。这些刚刚走出大山的小伙子,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迷迷瞪瞪的在这些迷宫般的街道上转来转去。
他们需要在这里待上三五天,他们将配发军装被服、枪支弹药。中午的时候军官们把这些瞎逛的小子们赶回了军营,他们首先要剃光所有毛发,彻底去除体表的寄生虫,然后他们随身的破烂衣服将被烧掉。排队进入浴室,泡上半个小时的热水池,然后有专门的搓澡师傅给他们彻底搓洗干净,然后从另一个出口走出,从里到外换上军装和背包,枪支弹药以及各种装备。
招兵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忠孝不可两全,要削发明志从此效忠大帅,倒是没有人反抗。这些人都是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的半野人,本来就不太讲究这些,生存才是他们每天要考虑的问题。不过都剃头后,大家反倒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集体感和归属感。
此时,古堡的豪华大客厅里,李憬的四叔李承道正和高雄镇指挥王贵、台中镇指挥林栋商议,最近高雄的移民已经有一万多人。大多是韩江流域的无地流民。目前基隆谷地的水稻已经开发出来,并且种上了第一季稻子。但是附近的原住民太多,影响了向台北平原的开拓。
“四爷,您是大帅的四叔,也是目前这大员岛的实际负责人,按说您老有所差遣,我没有二话,可是小的毕竟是带兵的,调动军队需要大帅授权,末将可不敢私自采取军事行动。”王贵听完李承道的话已经明白了,李二爷已经被猎头族和原住民骚扰的受不了。想趁着军队在,清理一下附近的山地。
“四爷,小的也是这个意思,是不是请示一下大帅。若是私自调动军队可是杀头的大罪,况且,大帅治军和其他人不同,我们虽然是指挥但只有作战指挥权,部队的训练和后勤补给、军法、监察都有专门机构负责。没有手令或者便宜行事的授权,我也调不动下面的各团。”林栋尴尬的说道。
李承道没想到自己的侄子把军队抓得这么紧,知道这两人必定说的是实话。看来不给李憬去信是不行了。可李憬在北京,这一来一回还得十来天的时间,他心急如焚,不想错过农时,时间不等人,要尽快开进台北大平原,把早稻种下去,后续如果辽东的移民来了,他担心几十万人的口粮问题。
他到背着手,踱着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海港内的景色,忽然看到远方的海面上一艘怪异的帆船高速驶来,远远看去似乎是在水面上滑行,顿时大喜。原来是侍剑使用的狂飙一号回来了。
“好吧,我给征夷去信,你们这几天抓紧训练三磅炮、火枪和军阵。有一艘快船回来了,很快就会有征夷的手令。”
接下来的几天,军营里靶场到处都是隆隆的炮声和爆豆般的火枪齐射声。按照闽粤总镇府的传统。新兵先打够一千发火枪弹,投掷五颗手榴弹、挖一百米战壕,使用木枪和皮甲护具拼刺刀训练一百个时辰,全副武装行军累计三百里,才算出新兵营。一千发,基本就把枪管打报废了。然后去军械官那里领新枪。老枪收回去更换枪管。
北京鼓楼钟楼之间的广场,布票的交易依旧如火如荼,李憬看了今天的数据后,对马祥麟等人说道:“目前你们买进的布匹已经翻了三倍,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出货了。我算了一下,咱们每个价格涨跌的波段,都低买高卖。外来的布把价格拉下来到一定的位置我们就买进护盘。到一个高度,就出货把价格打下来。基本保持着波浪式的上升,你们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
“小弟快说,快说,急死我了,为什么要这样磨叽,自己护盘,还自己砸盘呢”李微儿着急的摇着李憬的胳膊。
朱寿和马家兄妹、张凤仪、白羽、四婢听说自己的钱已经翻了三倍了,都惊喜不已。但是看着布票的价格也就翻了两倍多一点,怎么就赚了三倍了呢。大家都纳闷不已。
“这种手法叫做震仓,我们根据成交量知道,我们护盘的时候正是市场新进的人买入多的时候,我们把价格打下去,就会把他们短期套牢,连续的下跌很快就会到一个心理关口。多数人心理承受不住的时候,所以这些不坚定的人就会害怕赔的太多,赶紧低价割肉卖给我们,我们吃货到没有人再卖的时候就拉起来,等到价格上涨,就又有人会跟着买进,我们把低价拿到的筹码卖给这些人,等进来的多了我们再次抛售把他们套住。”
朱寿的手指敲着桌面思索,过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兄,这个行情曲线是在你的手设计和掌控下做出来的。具体走成什么样子,是你根据买入卖出的成交情况考虑的。”
“对,就是这样,征夷在暗中操纵,就像用竹筐扣鸟,等鸟差不多了就拉上绳子了。”张凤仪说道。
“那为什么要把一百匹布合计为一手,把手作为最小的交易单位,这样就把很多的小民百姓排除在外了,他们的钱根本买不起一手。只能去做场外交易了。还有你成立的那个基金是按照一百文钱一份发售,目的是让散户把钱交给基金来代理买卖吗”马祥麟不解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货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现在的投机者主体已经变了,我们刚开始时是下层百姓为主,都是几匹布的小单子。随着赚钱效应的扩散,近十天所有人都赚钱了,消息扩散开来,开始吸引中小商家和中下层的官吏们。但是,大家都抱着布匹去交易这样太不方便,做不大。所以我创立了代理商和交易所以及布票,目的都是降低交易的门槛,提高效率,扩大交易的总规模。”
李憬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尤其是代理商捏合交易出现后,投机变得更高的效率,大资金才进得来,买的了,卖的出去。这时就引起了这个城市里真正有钱人的注意。但是,这个市场也变得更加残酷,参与方都有一定信息优势,甚至能够影响朝廷的政策制造有利和不利于价格涨跌的消息。同时还有这巨大的资金优势。散户就很容易变成任人宰割的牛羊。”
“征夷你是为了保护这些早期的参与者吗,他们把钱交给你去操作,肯定比自己操作要好,而且有宝丰号担保,他们也不怕信用问题。”张凤仪说道。
“不错,一个是保护小民百姓,另一个你也不要小看他们的力量,聚沙成塔,每个小民就是一只蚂蚁,但是,最大的大象和犀牛也怕成百万上千万的蚂蚁雄兵。白羽我们的基金一共卖出去多少。”李憬问道
“少爷,截至昨天收盘我们一共卖出了七百五十万份,也就是七十五万两银子。目前场外叫交易已经越来越不方便了,信息滞后,亏损比赚钱的机会大得多。估计未来一个月内会达到三百万两银子的规模。”白羽说道。
“你们看,我们可以用大众的钱来做自己的事,我们和投资人是风险共担的,我们只拿利润的三成。我们每天公布基金的净值,投资人可以根据收益和亏损,自行决定在收盘后选择买进或者赎回。布匹的风潮过去,我们还可以用基金做别的,只是每天公布净值就可以。只要我们的利润可观,大家就会选则把钱存在我们这里,况且买进和赎回都是宝丰号代理,也非常方便。”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明明涨幅只有两倍多,可是兄却说有三倍的收益,这是怎么回事”朱寿不解的说道。
“很简单啊,每一个波段我们都会赚一笔,每震仓一次可以降低我们成本的一成到一成半。虽然价格只翻了两倍多一点,但是我们的成本下降了,只有原来的六成半左右。”李憬说道。
“明白了,我们每次波段操作都是获利的不能看绝对的涨幅,要把波段都加起来看涨幅”马祥麟说道。
“实际情况比这个复杂,不能简单的这样算,但是大致是这个意思。”李憬说道。
“兄,我这次投入十万两,已经变成了三十万两,我想全部投入到兄的基金中去,我信任兄的理财能力,放在手里也不会变多,放在兄这里,这笔钱肯定还会增值的。”朱寿说道。
“是啊,小弟我们的钱也放在这里,反正要用钱可以随时赎回。”李微儿和李悦儿也商量了一下说道。
马祥麟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行啊,我要把军费拿出来,不然我娘知道就惨了。剩下的算到凤仪那里吧,反正将来家里也是她管。”马祥麟说道。
李憬暗想,这牲口倒是精明的很,万一这事情暴露了,他拿军费赚的钱肯定被老娘收缴,如果放在张凤仪名下,秦姨怎么好意思下手。
“嫂子,我们的钱也放到你名下”马文婷和马文英也齐声说道。
一声嫂子,叫的张凤仪脸一红,狠狠瞪了马祥麟一眼。不过自己还没过门,夫君就把钱交给自己管,还是让她心里甜蜜蜜的。
“好,一共一百零五万两,明日拉高出货,估计还能多些,祥麟赎回三万两,留下一百万两买基金,剩下的零头给大家变现,就当零花钱了。”李憬说道。
第二天开盘,传来了辽东后金进攻沈阳外围几个城堡的消息,兵部已经开始筹备新一批军资。李憬趁机把价格开盘后缓慢的拉升。
”消息属实吗?“聚仁兄问户部张主事。这段时间非常郁闷,自己想买时,总是很多散户冲进来,价格不断攀升都长了一倍了,自己都想把手里的货抛了算了,反正也是赚钱的。但自己身后的大人物们都认为今年棉花大规模减产,这个价格不算高,坚持继续囤积。毕竟大米都涨了三倍了,棉布涨价两倍显得不多。
“绝对属实,兵部刚拿到户部的拨款,四月份开始就会大采购,现在北直隶甚至山东和山西的布都集中到了京城,不在这里买,哪里买得到啊。”张主事刚刚经手拨款哪里有假。
“现在马上就三月了,这一个月消息扩散出去,棉布还得涨价。我们银子充足,继续买进。”聚仁兄下达了指令。
从早盘开盘开始,李憬开始放货,把买单吃掉但是维持价格不动,等买单少了就继续缓慢拉升,到中午早上买的人都赚钱了,市场第一次出现充足的卖单,成交量急剧放大。出现了价升量增的喜人景象。
李二这段时间鬼使神差的操作频率和李憬保持了一致,他发现,每次放出最大的成交量而价格没有太大的涨幅时,短期价格就会跌下来,他只认识几百个字,但是为了看图,他仔细询问了交易所的工作人员,认真的学习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发现每次上涨到如果价格和成交量变化的幅度大致一致就是安全的,如果价格上涨有限,或者低于成交量之前和价格的比例关系。就可能出问题。同样如果价格不再下跌,但是成交量开始放大,就预示着,新一轮的大涨即将到来。
带着这样的感悟他连续做了好多的波段,都获得了成功,他学会了看图后,就盯着十几幅k线图看,当发现机会马上买入,出现危险果断退出,不断的从一个品种跳到另一个品种,有时一天甚至能操作几次。资金也从最初的六七两银子的本钱,已经炒作到了近百两银子。
后来市场变化,代理商不再接受一手以下的零单,但是这时候,他的资金已经足够购买三手两手了。始终没有被淘汰出场。
那些跟踪他的街坊邻居,他就当不知道,他也实在是被他们欺负怕了,根本不敢去提醒他们这个事情有风险。这些人你帮助他,有了好处也不会感谢你,要是他认为你影响了他的判断,少挣了钱或者赔了钱就跟你没完。
不过看着这些人该买的时候不敢买,该卖的时候又太贪婪,舍不得卖,几个回合就赔光了本钱,淘汰出场,心理有些不忍,不过想想自己一家小心翼翼的求活,也就闭上嘴了。
赔光回家去怨天尤人,还算好的,还有几个输红了眼睛,抵押房产和家产借贷要翻本,结果大冷天的被收了房子,一家人哭喊着离开了居住了几代人的胡同不知道去哪里了。老是欺负他的王麻子一家就是这样离开的。
看看大明布匹指数,他知道又一次的下跌就要来临了,中午收盘前价格已经不涨了,但是成交量急剧放大。海量的布匹倾泄而出,每当打光了买单稍有下跌,就会继续缓慢拉升。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一波已经赚了三成,瞬间下定了决心冲向最近的代理交易商,直接挂比现价低一成的价格。他知道卖的时候低价优先成交,同等价位按下单顺序成交。即使成交了价格也不会低一成,反倒可以排到最前面。
交易所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小单子,通报了李憬。李憬忽然笑了,看来能人到处有啊,这才多长的时间,居然有人看出门道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暴跌
看到这家代理商告诉自己,自己的三手已经卖出了。李二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刚好中午收盘了。目前价格已经从开始的价格涨了三倍。李二无货一身轻,拿着一个装开水的竹筒,慢慢的喝着,等待下午开盘。
广场这里居然提供免费的开水,在旁边的胡同里是一个铁皮做的奇怪炉子,肚子里烧木头四周都是水,有一人来高。一个叫水龙头的机关可以放出开水。有一个哑巴被雇佣挑水和烧火。听说是交易所雇佣的叫什么公益事业解决残疾人就业。
“都放出去了吗”李憬问白羽。
“少爷我们的所有货都放出去了,一共收回一百三十五万四千一百二十一两。”
“好的,八里庄库房宝丰号已经接管了吗”
“是的,昨天就已经清点完毕,办理完监管手续。”
“对方那个大买家情况如何”
“刚刚测算完,他们成本在今天上午价格区间内,但不排除他们之前囤积了大批的货,就算这样他们总成本也在早期的二倍以上。”
“好,开盘就砸,把我们囤积的韩江产的新布全部扔出去。把他们套在高位。”
下午,未时准时开盘,价格略微上升了一些,李二知道这是上午没来得及交易的买盘。是惯性的上涨,不算什么的。
“聚仁兄,果然不出所料,又涨了一成”户部王主事兴奋的说,这次他和其他同僚也偷偷的跟着买了许多的老鼠仓。他在心里盘算自己又赚了多少。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们的买单全部成交,上涨停止了。聚仁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相信自己的银子够多,只要继续买就一定能护住价格,现在绝不能让价格下来。
奇怪的情况出现了,价格上下剧烈拉锯,成交急剧放大。半个时辰后,似乎买家力量增强,价格又开始一路上冲。
“李大人的资金来的及时,这三百万两真是及时雨,看这些穷棒子怎么和我们斗。”王主事兴奋的说道。
“希望能撑住吧,如果跌下去就没人买了,只有保持上涨才能出货。否则咱们的货就砸手里了,李大人他们也拿不出再多的钱了。”
还有两刻钟收盘,价格又翻了一番。整个市场都疯了。大批的中大投机者开始疯狂跟着买进。成交量连创新高。
“还有多少货”李憬问白羽。
“少爷,还有一半,这个势头恐怕我们的货不够”白羽担心的说。
“最大的那个买家今天买了多少”
“从交易所来的消息,已经买入了265万两。”
“差不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笔钱不是他们自己的,今天上午户部刚刚给兵部拨了款,也是三百万”
“什么,他们敢挪用这笔钱,这是辽东的军费。”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本想在布匹上炒作一下就把本金拿出去。没想到被我们套住了。”
“公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辽东的战局。”
“没事,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朝中有一个人,是文官侵吞军费的中间人,户部的钱会有三成到他那里,再隐蔽的分给大小各级官吏。这个人很有钱,我估计他至少有七百万两,只多不少。”
“什么,这么多钱,这是谁”白羽吃惊的叫到,大明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四百万两,这人居然有快两年的财政收入的家产。太可怕了。
“漕运总督李三才”李憬平静的说道。自己心里也很感慨,这人就是个掮客,不过服务的是整个文官系统。
白羽心想原来如此,自古以来最能捞钱的一个是河工,一个漕运。这条大运河就是流淌的金河,他把持运河十年一年弄个几十万真没多困难。再加上挪用公款,洗钱,当中间人、掮客。有这个家产真不算离奇。
“放心吧,这三百万他会自己补上的,不管是文官那三成还是剩下的七成军费,他不该拿的一个子儿也不敢动,不管为什么少一个铜钱,他都要交代出来,否则……哼”李憬没有往下说。
“公子,咱们和宝丰号的合作未必瞒得住有心人,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京城里咱们不怕他们,辽东又要开打了。毕竟您近期就要回营口。这路上的安全要重视。”
“李三才是东林党,幕后财团是徽商集团。宝丰兴隆是晋商的,他们绝不是东林能控制的,这些人背静更加复杂,更像独立的群体,他们勾结蒙古和建奴,资助贫穷的读书人,出钱给他们买官铺平仕途,甚至给他们安排联姻。秘密掌握了极大的官场势力。这伙人各种势力都不得罪,但也不依靠谁。他们不会帮李三才,但是东林的势力这么大,无孔不入,宝丰号又是隆德号的竞争对手,不可能不安插人手,咱们也不可不防。要是真是宝丰号有内鬼泄露了我们的消息,宝丰号和范家必定会给我们个交代,毕竟我们现在在宝丰的流动资金已经达到上千万两银子。李家既是地方豪强,我又掌握军权,咱们得实力他们很清楚,不是东林那些读书的能比的,真翻脸笔杆子硬不过枪杆子。”
“少爷,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从积水潭调铁甲船和一营兵,调兵过来互送您离京”
“也好,这次从兵部领完了粮秣和银子,也该回去了”。
这时候距离收盘还有一刻钟,李憬笑到:“你看着,如果对方没钱了会发生什么事,不需要多,只要一手就让他们爆仓。”
话音未落,新的价格应声而落,市场买方的资金终于耗尽了,没有了买盘支撑,价格开始暴跌。
李二脸色苍白,双手都是汗水,双腿发抖几乎站立不住。下午先跌后暴涨,整个市场都疯了,拼命的跟着买进,自己也一次次动摇,手里的银票都被汗水湿透了。最终他还是压住了贪婪,选择相信自己的理性。这种心理上的挣扎,拷问的是自己的理性和性格,最终自己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狙杀
李憬的底牌就是汉江流域的水力织布机,印度无限供应的棉花,24锭子的纺纱机,24小时运转的水力织布机,织布效率至少提高了六十倍。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月的产量相当于同等规模五年的产量。汉江流域仍在如火如荼的修筑水坝,修建冲击水渠,不断上新的织布厂房,一排排的纺纱机、织布机。三班倒的工人。
李憬在八里桥仓库储存了超过内库的布匹,全是宽幅的新布。不论如何控盘,如何炒作,如何资金充足,有一条就可以灭掉所有条件,那就是这是现货不是股票,实际商品的价格最终牵引着交易所的价格。外面的布三钱银子一匹,你炒到一两银子,不会有人要,因为现货布匹就摆在那里。
三月初八,这个会让全城人都记得的黑色一刻钟,布匹的价格从五倍于正常价格,在短短一刻钟内被打到正常价格的一半。整个市场哀鸿遍野,一片惨嚎。
“聚仁兄,聚仁兄”王主事拼命的扣着聚仁兄的人中穴,聚仁兄悠悠醒转,狂喷一口血又昏死过去。
无数的人不再进行交易,他们担心手里的布票变成废纸,蜂拥去仓库领取布匹,这些人都是拥有土地和店铺的有钱人,这些人的见识远远超过小民百姓。他们清醒的认识到,布就是布,目前的价格是暂时的,只要把布匹拿在手里就不会像布票一样变成废纸。
监管仓库,宝丰号和交易所的人,在这里坐着办公,长长的一排桌子,每个桌子前排一队人,都老老实实排队,没人敢在宝丰号撒野。五十张桌子,五十队人,宝丰号的护院提着铁棍维持秩序,只要交了十文钱,一张票换一匹布,童叟无欺,当场交易。
事实证明宝丰号的信用坚挺,直到宵禁前一直兑付,宵禁前对未能排到队的人劝说明早过来,如果不放心可以在这里过夜也行,但不要出仓库大门,以免巡夜的找麻烦。
第二天,聚仁兄醒来第一时间就问现在怎么样了,得知大批的人去换布,交易所已经没有人了。想了一会,咬牙道:“现在布票的都在我们手里,那些人最多有两成,我们手里的布票超过百万匹,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交出这么多的布,如果交不出来就是诈骗。”
一群人直接来到了监管仓库,宝丰号大掌柜亲自迎接,毕竟这是大宗交易,范掌柜也不废话,直接收了一万多两的手续费,清点了一百多万张布票。拱手说道:“老朽这里没有在这么多的布。”
“什么,你说什么,堂堂宝丰号,居然不能兑付,……”聚仁兄好像找到了背锅侠,如果这是骗局,他就好交代,不是我本事不行是这些人骗术太高明。
“莫急莫急,谁说我宝丰号不能兑付,嗯,”范掌柜不怒自威,看得聚仁兄后退一步,忽然发现自己质疑晋商的信用可不是开玩笑的,信用是票号的生命,你要他命,他岂能和你干休。
“这里仓库小,装不下这么多的布匹,我带你们去大仓库领布,你们的马车也不够,你们最好还是在找些马车。”
一群人来到东八里庄仓库,开始清点布匹,聚仁兄的脸越来越白,这种布匹光滑如丝绸,根本看不到断点和接头,手感柔软但又非常结实,在阳光下不同的角度还能看出暗中的花纹,有的是福字,有的喜字,有的是松竹梅等植物,非常的精美漂亮。远不是土布可以比的。这个布价格卖土布的两倍都不多。人家拿出这么好的布交付,自己还有什么说的。
直到一百多万匹布全部交付,库房里大概还剩下几千匹布,聚仁兄捶胸顿足,就差这几千匹布,就差这几千匹布,自己就没钱了。他不知道的是李憬这样的仓库还有两处。
“都清点好了吧,本号和交易所有协议,我们只是库存监管,见票即兑付布匹,赚的就是这一万多两的手续费,同是也是交易双方的担保费,起的是信用桥梁纽带的作用,以后此类担保和保险业务也是本号的新开发业务,还要不断发展推陈出新。至于你们交易各方谁赔谁赚,就与本号无关了。”范掌柜老神在在的说道。
他想起李憬许诺他,后续开展海运保险业务也交给他来做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海外贸易数额之大让人乍舌。李憬的话是对的,就赚担保和手续费,就是大钱,而且这个业务没有风险,没有是非,还是天天有的,长期都能做,绝不碰交易,不粘那个麻烦。
“这个仓库租到月底到期,还有十九天,现在就就交给你们,我们把剩下的几千匹布拉走,咱们回见”说着,范掌柜示意把租赁合同和仓库钥匙交给他们,让他们签署收货文书。就离开了。看着这里大海一样多的布匹,聚仁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憬终于要回去了,兵部已经交付了军饷和粮食,李憬没有理由再呆在京城。秦良玉也终于搞定了麻烦,剩下的六千石柱兵也要去辽东不过这次是到山海关待命。之前和她械斗的戚家军已经早早的被派遣去了辽阳。和秦邦屏的三千多人汇合由陈策率领去支援沈阳。
秦良玉要做李憬的船走,这段时间她心力交瘁,真是不想再骑马劳碌了。她让小弟秦民屏带领大队人马,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和三十多名亲兵做李憬的船走。
李憬劝说安排马车送秦姨,结果被秦良玉揪了耳朵发作了一通,秦良玉早想收拾这几个快翻天的小崽子了。李憬只好收拾出来一条铁甲船,撤掉火炮和其他武器,简单布置了一下,间隔成五个房间,前边住亲兵护卫,后边住着四婢并兼做厨房。中间三间一间做起居室,用来吃饭、活动。另外两间李憬和马祥麟、白羽住一间,秦良玉带女儿和准儿媳住一间。
和李憬一起走就非常舒服了,各种炒菜火锅,还有好酒,秦良玉惬意的喝着小酒,训斥着马祥麟和两个女儿。这段时间这些猪崽子真是玩疯了再不管管,就彻底野了,还好没有发现马祥麟挪用军饷和投资布匹投机的事情。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天黑不久,顺水顺风就过了天津卫城,这边海河两岸树丛密布,还有好多高地。众人正热火朝天的吃着重庆火锅。马祥麟正把老娘哄的高兴。忽然一声炮响,一颗轻型佛朗机炮的一磅炮弹准确的命中铁甲船的侧面三毫米的钢装甲外棚。
虽然没有击穿,但是一个铁球卡在哪里,内壁凹陷,把正吃火锅吃的嗨的众人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前边先导船碰的一声撞到一根拦河铁索上,然后横了过来,外边大喊,下锚,停船。一片混乱,然后爆豆一般的枪声传来,铅子打得外棚装甲啪啪作响。五艘铁甲船外还有一条天津卫水运钞关的先导海河领航的木船,后边装着粮草的三艘漕船。木船上传来惨叫,显然有人中弹。
李憬脸上一阵铁青,这他妈的是官兵的辎重船,挂着南澳镇的军旗,都敢明目张胆的袭击,既然你们输不起,就玩阴的,开炮轰老子,也好你们做初一,就别怪小爷做十五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混战之夜
秦良玉大怒,这是哪里的匪徒连官船也敢抢,船上挂着南澳镇水师的军旗,船上拉着军饷辎重。这里是京畿重地,天津卫城的边上,居然敢明火执仗的攻打抢劫,居然还有佛朗机炮,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保护大帅,把船横过来,”外边一片混乱的喊声,这时就体现出螺旋桨船的机动性优势了,四条铁甲船迅速机动,把李憬的坐船和一条先导船、三条辎重船围在中间,迅速打开了炮窗和射击孔。船顶了望台的探照灯也纷纷的点亮雪白的光柱四面扫射着。瞭望员通过铜管传声系统不断的报告四周的情况。
海河边的山丘上,天津右卫指挥使纪廷岚,看着四面扫射的探照灯,以及灯光下清晰可见的南澳镇水师旗帜,气得破口大骂李三才混蛋。他‘派了个家奴说是袭击一个南方的商船队,伪装成盗匪就行,首尾他来收拾,结果打起来发现对方是官兵,那几条船一看就是运输军饷和辎重的漕船,搞不好是去大沽口换海船去辽东的。
自己带了四千五百多人。换上百姓的衣服,带了十尊佛朗机炮,三百只鲁密铳,二十五只斑鸠铳(性能超过鲁密铳的广东造火铳),那个家奴说对方有十万两银子还有,三万担粮。不仅全给自己,先付十万两,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万两银子。结果发现对方是官兵,真他娘的日了狗了。
“大人,怎么办。对面是官兵,好像是驻守营口的水师,估计是来京城领粮饷的,这下被李三才这老匹夫坑了”指挥佥事周通气急败坏的说道。
“已经交上火了,对面也不是傻子,有佛朗机炮和斑鸠铳,这一带就我们卫有斑鸠铳,怎么解释。他奶奶的。”纪廷岚也头疼。本以为是李三才要他干私活,凡是运河上不听李三才的近十年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失踪或遭遇乱匪。要不然好多私活都是纪廷岚干的,老纪敢收钱,啥活都敢接。不过这次早知道是官兵,打死他也不接这个活儿。
李憬脸色铁青,从佛朗机炮和枪声就知道,这哪里是盗匪,分明就是天津右卫的卫所兵。这里就是他们的防区,过了这里就是快到塘沽出海了。
从被铁桶包裹的桅杆蜈蚣梯子爬上望楼,铁筒和望楼外侧也有三毫米的装甲,看着四面围上来的船只,和对面河岸山丘上的火枪兵,望远镜里他看得清楚,那些带三脚架的分明是大明最犀利的火绳枪斑鸠铳。李憬的脸色非常难看。这种火器本来到崇祯时代才大量进入军队服役。没想到这些卫所兵有这么多。
斑鸠铳就是这个时代欧洲流行的重型火绳枪。斑鸠铳(搬钩铳、斑鸠脚铳),这种斑鸠铳就是欧洲musket重火绳枪的中国版本。musket威力强大,射程可以达到400码(360米),近距离可以射穿板甲,150米的距离上仍能射穿木板或者轻型铠甲。
本来明军的优势就在火炮和鸟铳两项,而由于后金多穿重甲,鸟铳不能击穿,因此原本的优势被大大削弱。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明军提出应该练习射击敌军的手和面部,同时制造能够贯穿铁甲的大型鸟铳。
徐光启上奏引进澳门的斑鸠铳。壕镜的葡人抵京后,为明廷演练火器用法,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徐光启进而制定出详细的改革计划,徐认为,大炮只能用于守城,野战必须使用轻炮和大鸟铳,明军需要建立15支专门使用火器的精锐部队,按照徐的计划,每支部队装备西洋大炮十六位,中炮(较轻的火炮)八十位,鹰铳一百门,鸟铳一千二百门。
葡萄牙人带来的这种鹰铳(鹰嘴铳)便是欧式重型火绳枪musket。musket是当时欧洲流行的步兵武器,西班牙、荷兰、瑞典、葡萄牙等国的军队都大量使用。
崇祯八年,两广总督熊文灿将原本用于对付海寇而购买的一百门斑鸠铳解送入京,这批斑鸠铳的铳身重16斤左右,长四尺二寸,总长五尺五寸,重26~27斤。铳口外围直径大于一寸三分,口径超过六分(19毫米),铳底外径超过2寸,用药一两三钱,打一两五六钱(56克)的铅子。
除了打单枚弹丸的斑鸠铳,当时还有打散弹的斑鸠铳。《经国雄略》中说,斑鸠铳一次打四枚铅弹,适合水战使用。《廉州府志》中说,斑鸠铳“每口铳子四个”,书中还说,斑鸠铳有班鸠铳与大全身班鸠铳之分。《兵录》中记载有一种“大鸟铳”,铳管长四尺,铳床上安装叉杆。这种大鸟铳打一两二钱到一两六钱的铅弹,装药量是弹重的三分之二。从描述上看,这种大鸟铳就是斑鸠铳的一种。
李憬知道这些卫所兵能装备这么犀利的火器,绝对是长期给李三才和东林党干私活,才从广东弄来的。他早知道大明的卫所腐烂不堪,没想到已经烂到了这个程度。这些士兵因为吃这条大动脉,钱粮不缺,看着都是精兵,这些人应该是东林秘密埋伏在京畿的一支力量,这里完全没有其他卫所士兵如同乞丐的情况。
南澳镇的兵只有两营千余人,但是四条船四面横船下锚,打开炮口,一门门三磅炮推了出来,天启一式步枪开始向外射击,对面靠上来的船士兵都持着铁盾牌。能够挡住铅子。
对面的山丘上斑鸠铳不断的开火,虽然五条铁甲船能够挡住斑鸠铳的二两铅子,但是四条木船就不行了,不断被击穿,大量水手被打死和落水。这些水手都是兵部雇佣的,负责运送这批物资到大沽口。损失这么多还是李憬的麻烦。
李憬下令,全体开火,自由射击,都他娘的欺负到门上了,就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轰轰的一连串响声,铁甲船船头船尾各有一门三磅炮,船身两侧各有三门三磅炮。依次喷出火焰,三磅炮装填快,一分钟两发,水冷套管只要有水打多少都没事,这里是海河,怎么会缺水。
纪廷岚和周通看到对面居然还有火炮,虽然不是重炮但是打这些划桨木船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射速奇快几乎和鲁密铳不想上下,自己的兵一船一船的被霰弹打翻在河里,心里就如同在滴血。
天津右卫满额6500兵,由于有黑色收入,不差钱。纪廷岚自己没吃一分钱的空饷,实打实的养了6500兵,另有家丁900人,其中骑兵一营500人,火枪一营400人,这些家丁装备了三百只鲁密铳,二十五只斑鸠铳。整个长江以北只有自己有这种犀利的火器,朝廷都没有装备。一直是自己吹牛的资本,没想到这次成了要命的破绽。
纪廷岚心下一横,看着这些南兵不到千人,今天就是拼死也要把他们消灭在这里,一旦走漏了风声就是杀头的大罪。
第一百四十六 这不是右卫是倭寇
纪廷岚和周通骑虎难下,下定决心。
李憬这边也明白今日既然都照了面,就不会善了。索性也放开了打。
南澳镇长期严格训练的素质很快表现了出来,火枪一分钟六发的射速,而且一百五十米有八成以上的命中率,尽管是在夜晚,探照灯扫过,敌军一暴露出来,就是一阵排枪,靠近的船都被三磅炮打翻在水里,水面上露头的都被击毙。
佛朗机炮还在不停的轰击,四条外侧的铁甲船虽然挡住了弹丸,但是也造成了很多的凹陷。内侧的漕船也不断被击中,好在夜里关了灯,看不清,倒是一时没有被击沉。
三磅炮的射程够不上,也是干瞪眼没办法。
“征夷,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明显是卫所兵,为什么袭击你。”
“秦姨,这里边的事情我不比你知道的更多,现在先把他们打退再说,对面没穿军装,估计就是来劫掠我们的。他们估计也不知道我们是官兵。不然除非他们疯了会攻击官兵,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对方是谁了,估计他们也起了别样心思。”
“这大明的卫所已经沦落到打劫往来客商的程度了吗”秦良玉明显被打击的不轻,忧伤的说道。
“秦姨你就老实坐着吧,在小侄的船上,您还担心什么,就他们那几百支破枪,十门小佛朗机炮是吃不掉我们的,天亮之前他们肯定会撤退的,不然就彻底玩现了,解释都没法解释了。何况秦邦屏将军带着六千多步兵随后赶来,现在估计也就离这里三十里左右,枪炮声他们都听到了,等他们到了,咱们就杀上岸去,里外合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哎呦”李憬正吹牛,忽然被秦良玉一巴掌抽在头上。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背着我,人家怎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秦姨,我怎么知道,这天津的卫所我又不认识,肯定是他们干黑活干惯了,连军饷辎重也敢抢了。”李憬委屈的说道。
秦良玉想了想,确实李憬和天津没什么交集,也就不在说这个话题了,和马祥麟、李憬一块爬上望楼观察敌情。
不长时间河里的三十多条划桨木船全被击沉,李憬开始指挥铁甲船靠向岸边。自己的坐船也把三磅炮又从底仓搬了上来。五条船四十门炮,一千支燧发枪。开始抵岸射击,右卫的兵被打的节节后退。
“大人这些南兵的船外面根本不是乌蓬是刷了黑漆的铁板,难怪我们的佛朗机炮打不动。对方火器如此犀利,咱们还是撤退吧”周通焦急的说道。
“撤不了了,你看船上还有其他人,那是石柱宣慰司的旗帜”
秦良玉还是不希望自相残杀,下令升起自己的帅旗。李憬没阻止,只是叹了口气。这些人已经想铤而走险,就是皇帝在船上也不好使了。
七个哨的步兵开始下船,用步枪一边齐射,一边前进。炮兵卸下来十门三磅炮也推着前进。
一分钟六发的射速下,右卫的兵根本冲不上来,节节后退。少量铁板盾牌挡不住三磅炮霰弹,一片一片的倒下。
“这些混蛋至少伤亡了七八百人,到现在还没崩溃也算大明少有的精兵了。”李憬啧啧有声惊奇道。
“顶住,顶住。灭了这伙匪徒一人赏银十两。”周通声嘶力竭的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黑暗中鲁密铳和斑鸠铳看不清土丘下的人,南澳镇的兵却可以在探照灯下看清右卫的人。
七个哨的步兵很快就攻上了土丘,把右卫的人赶到了山下。佛朗机炮和斑鸠铳被南澳镇缴获。
这时远处一片火把照亮了夜空。秦民屏带领的六千多土兵听到枪炮声急行军赶到了,发现船上升着大帅的帅旗,大炮不断向岸上开火。果断下令进攻。
两面夹攻下,右卫兵很快被包围在几个土丘中间的洼地里。李憬和秦良玉下船来带土丘上。这时天已经亮了。
李憬大喊,器械投降者不杀。周围的土兵和南澳镇兵一起跟着喊,右卫士兵看着四面土丘上数十门三磅炮黑洞洞的炮口,千余只昨夜给他们带来无限惊恐的速射枪。纷纷扔下了武器被押走。
中间最后只剩下了纪廷岚和周通尴尬的站在那里。
“秦姨,这些破事您还是别参与了,您老回船上歇着吧。我下去和纪指挥使亲近亲近。”
秦良玉斜眼看了看李憬,哼了一声,扭头走了。马祥麟看看李憬,也带着妹妹和老婆走了。
“可是天津右卫,纪大人当面。下官南澳镇守使李憬见过两位大人”李憬拱手做礼。
纪廷岚和周通尴尬不已,也不敢不承认,万一李憬下黑手怎么办。至少挑明了这身官衣还能让对方估计几分。自己两人都要杀他了,他干出什么都不算过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倭寇之患卷土重来了
“纪大人这么说是不想和下官做朋友了”李憬眯着的那只眼睛忽然睁开,目光灼灼的看着纪廷岚。看得纪廷岚和周通二人股栗不止,这小子年纪不大,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是个敢下手的主。
“李三才的人呢,二位大人想交在下这个朋友,最好还是真诚点”李憬冷冷的说道。
白羽默默的掏出两把手铳,扳上击发簧片。双眼望天。
扑通一声,纪廷岚和周通吓得跪在地上,哭喊着说道:”公子容禀啊,我们也是被李三才那老贼给骗了,说是劫掠一支南方来的商队,真是不知道是官兵啊,他的管家说,这些船上有纹银十万两,还有三万担杂粮。都归我们。先付十万两,事成之后另有五十万两酬谢。那个老管家就在前边三十里的庄子里等消息。句句是实,公子饶命啊“说着把厚厚的一沓十万两银票奉上。
李憬接过来看看,满意的笑了。
连忙谦恭的把二人扶起来,说道:“二位大人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就说纪大人是真心要交我这个朋友。快,来人,派车送二位大人回府衙。右卫的弟兄们都放了,兵器铠甲随后也给送回去,白羽你去走一趟,把那个老管家给我请来,咱们得好好和李三才大人亲近亲近。”
二人千恩万谢的上了马车,车夫赶着往右卫的府衙而去。
李憬回到船里,秦良玉看到,南澳镇开始释放天津右卫的士兵了。终于松了口气。盘膝坐在船舱的柚木地板上,等着李憬解释。
“那个,秦姨我说是近期倭寇卷土重来,这个袭扰京师近地,抢劫官船您老能接受吗。”李憬看着秦良玉,讪讪地说道。
马祥麟露出鄙视的表情,意思是你这话去骗鬼吧。
“说人话”秦良玉直接怒斥。
李憬赶紧递上呈文。秦良玉接过来看了一会,叹口气说道:“这样处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次他们确实太过分。”
“秦姨,你老人家是不是也签个名,给小侄做个旁证”
秦良玉斜眼看着李憬,李憬赶紧说道:“这些倭寇溃逃时乱扔垃圾。三百只鲁密铳和二十五支斑鸠铳,还有十门小佛朗机炮。这些垃圾小侄也不知道往哪里扔,石柱兵多,不如秦姨打扫处理一下,以免有碍观瞻。”
秦良玉哼了一声,拿过笔,在这份鬼话连篇的呈文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用印。
“你想怎么报复”秦良玉看着李憬说道。
“李三才是个有能力的,大明少有的干才。不过捞的太狠,还是早点下来的好。”李憬平静的说道。
“最好不要伤及无辜”秦良玉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事没法劝,弄不好还要得罪李憬。
当夜,一声巨响,天津府衙关押的六百多死囚和等待处决的教匪炸开大牢逃跑。从下水道逃出城墙。
第二天李憬等人驶出大沽口,秦良玉等人带兵上海船去秦皇岛。
三天后,一伙穿着倭寇铠甲带着面具、打着倭寇旗帜的三千多倭寇在大沽口上岸,直接占领了大沽口。大沽口和军粮城的千余守军一触即溃,倭寇乘船沿着海河而上,直抵天津,天津三卫中,天津卫在之前的教匪暴乱中损失惨重,右卫刚刚被歼灭大部分精锐,左卫和倭寇打了一仗,瞬间崩溃。
左卫不靠着海河,早已腐烂不堪,连一千五百兵都拉不出来。一阵排枪和三磅炮直接打崩。三卫吓得直接逃入天津城固守。
留下两千人看着天津城,李憬带着一千人直奔通州张家湾。这里是海河上游第一个码头,海河通航也就到这里,然后换车去通州和北京。张家湾镇是非常繁华的一个城镇,李三才的府邸在这里的码头附近。从他十年前任漕运总督开始,就在这里逐步修建了临近码头的坞堡和辉煌的府邸。他的家财也都存放在这里。
凌晨,一声巨响,李三才的坞堡被炸开,大批倭寇冲进坞堡,旁边府邸的家丁和护院想冲出来保护坞堡,结果被一阵排枪打回去了。随后府邸被包围,周围被骑兵遮断,断绝内外联系。
白羽手持金属探测器,很快找到了李三才藏银的地窖,一箱箱的白银被搬出来。堆放在院子里清点。
“少爷,白银一共七百八十五万两,黄金四十三万两,其他古玩杂字画首饰杂项共计一千一百四十九箱。”
“早就知道这老贼没少贪污,这次看在他送我们这么多钱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马上装船撤退。”
李憬带着金银财物上船先走,白羽留下处理后续事物。
白羽带着炸监狱逃出来的逃犯们,敲锣召集四里八乡的百姓,当众宣布了李三才贪污腐化,盘剥百姓,霸占运河的罪状,然后进李府,把所有的田契和债据全部没收,堆起来当众烧掉。然后把李家的家产没收分给逃犯,打开粮仓把堆积如山的粮食分给百姓。
整个通州都轰动了,百姓闻讯,蜂拥而来领取粮食,半天时间,三十万担粮食分发一空。通州兵少根本不敢发兵去救李府。万一丢失了通州城池可就是县官的责任了。只好眼看着饥民把李府抢掠一空。好在没有伤人和惊扰女眷。
白羽办完了事情,给逃犯们分发了武器,这些人背着大包小包的李府财物。然后让他们分散逃命去了。
第二天中午,京营的部队才姗姗来迟。此时的白羽早就遣散了逃犯,顺流而下到天津和李憬汇合去了。
李三才闻讯跟着京营的部队杀到张家湾,看到被劫掠一空的坞堡,欲哭无泪,这次挪用户部的公款,本想自己补上,这回全完了,家底彻底被洗劫一空。
京营的部队随即南下天津,围困天津的倭寇和京营略一接触,就逐步后撤,一直退到大沽口上船撤离。
不论李三才怎么威胁,咆哮,带兵的将帅都不和这些装备精良的倭寇交战,只是双方远远的用火枪对射,基本没什么卵用。看到对方逐步后撤,京营就逐步跟进。这次带领京营一万五千人平倭寇的英国公张维贤深知,京营早就腐烂不堪,这样逐步压着对方后撤,再好没有了,解围天津的功劳妥妥的,就没有必要打,否则真打起来,京营崩溃了,他就麻烦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惊恐的京师
李憬的信号塔,每隔不超过40里一个,正好可以用望远镜看到具体的信号。晴朗天气用支架表示信号。夜间和阴天用电石灯加红色灯罩,活动百叶窗的方式表示信号。
得益于高倍的大型望远镜,传输速度一小时三百公里。从京师到大沽口的这条线十五个信号塔目前已经建设完毕。信息从京城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传到大沽口。从京师经过通州直线向东途径滦州(唐山)到秦皇岛港、榆关(山海关)然后出关向北宁远卫(兴城和葫芦岛)、中屯卫(锦州)、沿海岸线到营口的六百公里线路正在建设中。这条线路30多座信号塔只需两小时就能传递消息到营口。不过锦州到营口这段不安全,会暴露在建奴的攻击之下。
这种通信方式是法国工程师查佩于18世纪末根据烽火通信的视觉原理发明制造的。他主持建立了巴黎至里尔之间230多公里、由16个信号塔组成的通信系统。信号机由信号员在下边通过绳子和滑**纵,支架的不同角度表示不同的信息。在一次法国与奥地利作战中,信号系统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消息传到了巴黎。以后,比利时、荷兰、意大利、德国及俄国等也先后建立了这种天下系统。李憬只是照搬而已。
大沽口和秦皇岛到营口信息传递主要靠新建造的小型飞剪船,时速20公里,如果战时锦州被围,宁远卫被围,就从秦皇岛走海路。
本来按计划还要建设附属的客栈,李憬打算直接建成微型棱堡城堡式客栈。但这个需要时间,只能招募人手慢慢修建,为了赶进度信号塔是木头搭建的,就是圆木直接用铆钉铆接。下边的客栈和马圈也都是木头铆接框架,外壁钉上板皮抹上粘土先做个样子,吃饭的地方搭建竹棚子。肯定用不了几年。反正因陋就简先把这线路建起来再说。即能方便往来的客商,也可以作为自己的物流基地。也不指望赚钱。
倭寇入侵的消息传到京师,顿时全城陷入恐慌之中,大明承平日久,除了土木堡和严嵩那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外敌打进京城附近了。
皇帝也不忙他的木工活了,接连召见大臣,询问情况。内阁已经准备从蓟镇和大同、保定府调兵了。京城也城门关闭,如临大敌。
交易所里,来京主持相关事物的老吴,看着再次暴跌的布市,叹了口气,公子走时交待,价格不得高于正常布价的一半,如果跌的多,就动用基金买入护盘,不要崩盘。如果崩盘,交易所倒闭,公子的心血就白费了。如果价格超过一半就出货打压。
李三才手里的布跌了三分之二,但还值一百万两银子,如果及时变卖,再加上家里的不动产,差不多能还得上。但是,显然阉党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很快就事发下狱。
李三才算是完了,三百万的军费不知去向,惊动了皇帝。文官调查的结果是户部的主事王之藻和兵部的主事陈聚仁私自把钱借给李三才,结果被倭寇抢走。至于哄抬布匹价格的事提也没提,经内阁廷议,李三才下狱论罪,抄没家产赔偿,李家的三十万亩土地能值百万两银子,加上在京城和运河沿线各大城市的商铺、客栈、地产,部分投资苏州的工坊股份,还能查抄出八十万两。
皇帝虽然愤怒,李三才居然这么有钱,他还不知道李憬抢走了上千万两的财物,还烧毁了债条。文官集体言之凿凿,也没有办法继续追查。最后不了了之。
至于百万匹布匹,下落不明。李三才等数十人被锦衣卫逮捕下狱后,一群神秘人接管了东八里庄仓库,运走了布匹。至于这些布匹最终是去了蒙古还是建州就没有人知道了。
前面大街,便宜坊总店新买的三层楼,简单装修后新开业,李憬只是把墙壁粉刷一新,铺上橡木地板,顶棚装上电石灯玻璃仿水晶吊灯。透雕的窗户内侧装上平板玻璃。一楼散座、二楼屏风隔断的雅座,三楼实体墙砌筑的私密包间。
三楼最大的一个包间装有二十人的大转桌。买了些名人字画装在玻璃和红木制作的相框里挂在墙上。真个氛围看着简单、明快、干净、大气。
三种烤鸭和全鸭宴在京城一炮打响。外加送外卖,临街小窗口销售鸭肝、鸭胗、咸鸭蛋、松花蛋、麻辣鸭脖等。从开业开始人潮如涌。把其他的酒楼羡慕嫉妒恨的不行,不过朱寿在京的关系还是很好用的,都知道这家店有很深的背景,始终没有人敢来找茬。
二楼雅座靠窗的位置,一帮食客正在议论。
“陈兄,你听说了吗,倭寇又卷土重来了。”
“我也是刚听说,说是天津都沦陷了,火光冲天啊,”
“是啊,昨天就到了张家湾了,把李三才大人的府邸都抢了。说是正在打通州。”
“是吗,这通州守不守得住啊,过了通州可就到了朝阳门了。我家在朝阳门外还有两个庄子呢,这可要被荼毒了。”
“不知道啊,今早我去遛鸟,你猜怎么着,正看到英国公带着大将出永定门,前门大街都戒严了,等了半个时辰才撤除。”
“这么说是三大营要出兵了。”
“看样子是英国公亲自出征,可见倭寇势大啊”
东华门外金玉满堂内,朱寿和李微儿、李悦儿正在聊天喝咖啡。大家都走了,显得冷清,正好朱寿过来了,正一块愉快的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倭寇卷土重来了,把塘沽和军粮城都攻破,正好兄先走了三天,要不然正好和倭寇撞上了,好险好险。”朱寿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嘻嘻,倭寇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见过。”李悦儿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们见过倭寇,不是说都是些见人就杀的魔鬼吗”朱寿吃惊的说道。
“倭国人敬畏强者,只要你比他强,他就非常的服从你,而且倭寇都是大明的百姓,真正的倭人并不多。”
“什么,倭人不多,大多是大明的百姓。你们怎么知道的”朱寿惊讶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微儿和李悦儿纵横七海的故事
“我们其实是小弟的堂姐,后来过继给大伯一家的。我们的亲生爹爹是小弟的二叔”李微儿见朱寿有点反应不过来,轻轻的说道。
朱寿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俩说起家事,这时代这些都是人家的**,是不能随便打听的,如果人家能跟你说这个是非常的信任你,并且拿你当真正的好朋友的。朱寿心里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好奇。
“我爹爹是负责家里的海上买卖的,家里都称爹爹为二爷,大伯是长子负责读书、考进士、当官,其他几个兄弟都不爱读书,爷爷只好把家里的买卖交给他们管理,我俩小时候养在本家和小弟一起长大,十二岁才离开本家到潮州府城,爹爹没有儿子,我俩跟着跑船,去过很多的地方,包括倭国的长崎和鹿儿岛等十多个地方。朝鲜的汉城和釜山也去过。”李微儿继续说道。
”嘿,呆子,你呢,说说你的事,你家里为什么不让你出去玩“李悦儿说道。
“真羡慕你们,从小就可以去那么多的地方,我从小就关在这笼子一样的京城,我爷爷不喜欢我爹爹,总想换我二叔当家主,大宅门里总是这样子,斗的刀光剑影的,爹爹几次差点出事,我从小没人管,母亲去的早,我和奶妈相依为命。还有个老奴才忠心耿耿的伺候我。后来爹爹当了家主,我的日子好过了些,没想到一场疾病又去了,我们家现在就是我说了算了。”朱寿叹息着说。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提这些伤心事”听朱寿说的凄惨,李悦儿和李微儿都有些心里不忍。李悦儿轻声说道。李微儿恬静温柔的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没事,我早都习惯了,”朱寿很阳光的一笑,“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我很想听”
“你想听什么,我们的故事很多的”李悦儿笑得眉眼弯弯。
“说说海上的故事吧,我从来没见过大海,“朱寿笑着说到,
“海上的故事很残酷,但也充斥着危险、财富、权利和豪情。到了海上,就没有朝廷和王法了,一切都是实力决定,反倒比陆地上简单。其实海商和海盗并没有区别,抢劫别人时就是海盗,和别人做生意时就是海商。”
“真的吗,这样岂不是太可怕了”朱寿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其实倭寇真正当家的都是我们大明的人,纯粹的倭人团体是少数,他们都是马仔就是打工的。”
“那为什么统称他们为倭寇呢”
“主要还是大明的海禁政策,很多人为了不连累家人就变换服饰和剃头伪装成倭人,其实都是假的。”
“大海真有那么多的财富吗,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当然啦,我们和爹爹到过一个南海的岛屿,上面有好多死去的乌龟壳,爹爹说那是玳瑁,很值钱的,我和姐姐就搬了几百个上船,把我俩的房间都放满了,占用了太多的空间,还被爹爹骂。”李薇儿说道。
“还有一次,遇到一条遇难的占城船,搁浅在一个无人的小暗礁上,船上的人都渴死了。居然在船上找到了三十箱子的珍珠,里边有一对珍珠是黑色的有鸡蛋大,小弟说黑珍珠极其名贵,一千万颗天然珍珠中才有一颗是黑色的。”李悦儿得意的说道。
“是这种吗”朱寿掏出来一个钱袋,袋子口有一对黑珍珠穿孔用来收紧绳子。珍珠有龙眼大。
“喔,这一对也算很大的了,嗯,品种差不多,你这对是广西的向浦珠,我俩的是大溪地产的,都是海珠。”李悦儿仿佛翻看坚定后说道。
“你说天然珍珠,难道还有人工养殖的珍珠吗。”朱寿奇怪的问,心里想到要是有人工种植珍珠的方法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有一次小弟喝多了说的,还说方子送给我们做嫁妆,后来第二天他醒酒了,又不承认了,说不记得了,气的我们揪他耳朵。”李薇儿说道。
“你们在海上遇到过危险吗”朱寿问到。
“只要出了海随时都有危险,风浪、触礁、迷航、战斗。出了海就不能胆小,一定要勇敢。海上的女人也很多,潮州府城大族林家的大小姐也经常带船队出海,有时去吕宋,有时去长崎,我们经常在海上遇到,她家的船队比我们大多了。”李薇儿说道。
“有一次我们带着一船货物去马六甲城,在海峡遇到了一条天竺土邦的商船依仗着有三门铜炮想抢劫我们。被我们靠了上去,用铁钩勾住船舷跳帮过去,把他们的船占领了。那次真的好惊险,我们还小,爹爹把我们藏在酒桶里不许出来,船上都打乱套了,一颗火铳的铅弹打破了酒桶在我俩之间穿了过去”李薇儿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是啊,那次真是吓死了,我从酒桶的破口向外看去,天竺船上有个大力士,是个巨人,有七尺高(明尺31.1厘米)掐住了爹爹的喉咙,爹爹两条腿都离地了,我俩偷偷的爬出来一人捡了把匕首,爬到他身后割断了他的脚筋,他摔倒后一人一刀插进了他的眼睛,把爹爹救了下来。”李悦儿说道。
朱寿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这对温柔恬静的姐妹花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吓到你了吧”李薇儿抱歉的说道。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两位姑娘这般淑女,面临危险时还能如此勇武果决,两位姑娘真是至孝之人,也是大勇之人,令人好生钦佩。”朱寿赶紧正色说道,他担心自己胆小会被女人看不起。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啦,我们功夫很好的,水性也很拿得出手。一般人打不过我们的,那些年我们小,混战时就躲在桌子底下砍他们的脚,或者对准他们的肚脐放火铳。我们十四岁时就有五尺高,就已经练过八年的通臂拳,能娴熟的用苗刀,姐姐用的比我好,五尺的苗刀用枪法直接从敌人的下巴刺上去,直接撂倒。”李悦儿得意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三代人的血战赢得了航行的权利
“你们厮杀时怕不怕”朱寿担心的问道。
“那时小,不知道害怕,爹爹没有儿子,我俩只能替爹爹分担。长大了也就习惯了”李薇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闽粤一带多民族、多族群杂居,情况复杂。地少人多,为了生存上到七十老翁,下到七岁幼童都习练武艺。各个村子为了抢水抢地不停地械斗,能立的住脚的大家族都有一股子血性,也许我们也是受家族血脉影响吧。生存的权利从来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我们李家有今天的规模都是一代代祖先打出来的,我们也不能例外。”李薇儿继续说道。
“我虽然没有生活在这样刀光剑影的环境,但是也心有戚戚焉,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童年几次差点送命”朱寿说道。
“我家在海上也是几代人的努力才站住脚的,梅花坞地少,随着宗族的繁衍,人口日多。要想发展只能靠工坊和海贸。我的三爷爷四爷爷那时刚刚开始下海。那时候家里只有一条福船,也不敢走太远,只是把土布和菜油运到琉球,在琉球换成硫磺运到广州卖给火药局,然后从广州带回白砂糖。”李微儿说道。
“这不就是兄说的三角航线吗,这样走一趟相当于赚三份钱。”朱寿惊叹地说道。
“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并不能安心的赚这份钱,十次出海七次覆没,但只要一次成功就能赚回十次的钱。族里的男丁带领梅溪两岸无地的新生人口,一批批的下海。当时浙江巡按王本固根本不了解海上的情况,骗杀了汪直,结果把胡宗宪陷于不义,十年心血付诸东流,东南海盗没人约束,大乱了十几年,直到戚家军最后把倭寇消灭,我们家就是那时候开始下海的,我们家爷爷那辈儿,三房四房的男丁基本都战死了。这些遗孤至今都在本家桃花坞由宗族养着。靠着奋勇拼杀保住这条三角贸易线路。四叔公战死后我爹爹十六岁就接过了海上的生意。”
“令尊真是少年英雄啊”朱寿感慨的说。
“我们小时候,吕宋的线路总是受到文莱那边支持的海盗袭击,三叔公和四叔公带着家族的子弟,和他们打了几十年,我们十三岁那年,爹爹带着我们和族里的六十四艘船,一千五百子弟,突袭了位于马尼拉北部汤都王国的麻扎苏匪帮,把他们彻底杀绝,解决了几十年的恩怨。那是我们姐妹第一次上阵,一左一右披甲持苗刀护着爹爹,那次死了太多的人,一个头目被我们斜着用苗刀砍成四块,内脏流了一地,战后我们吐得一塌糊涂。从那之后南澳岛到吕宋航线,再也没有匪徒敢直接抢劫挂着梅花坞旗子的船。这条线三代人,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每年可以给家里带来三万多两的收入,解决一千余人的就业。”
“李家只是韩江的小族,为了向外拓展生存的空间,就要这样拼命,那些大族岂不是更是拼杀出来的。”朱寿感叹道。
“你们现在还负责家里海上的生意吗,还要在海上拼杀吗”朱寿关心的问。
“今后我们不会再下海了,毕竟是女孩子,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现在小弟才十六岁不是已经和爹爹一样顶上去了吗。他是少家主,今后海上的事情就是爹爹帮着他办理了。我们去年帮家里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打通了到马六甲城的航线,现在退出来安心嫁人,也算对得起家里的养育之恩了。”李微儿说道。
“去年你们还在打仗吗,给我说说呗”朱寿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海上的故事惊险刺激,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唐末五代开始,交趾也就是安南人和高棉人,不断进攻占城国,百年前,安南人把湄公河三角洲的占城灭了,占人逃到了马六甲海峡一代,被称为亚齐人,他们兴旺了起来,把苏门答腊岛和马来亚、沙捞越都占领了。一百年前佛朗机人中的葡萄牙国把马六甲城给占领了,再加上马来半岛南部的很多苏丹国三方这一百年里争夺马六甲海峡的贸易权,不停的打仗。我们的船总是被信回教的亚齐人攻击。我们去年和其他几股海商联合葡萄牙人攻击企图控制海峡的亚齐人,夺取了淡马锡岛,葡萄牙人特许我们李家在马六甲城设立店铺和经商。那里是天竺和大明、朝鲜、倭国贸易的中心,非常繁荣,打通了这条线,我李家未来二三十年的兴旺就有了保证。”
“这是我和姐姐的最后一仗,也是打得最惨的一仗。亚齐人和马来亚人的刀剑非常的好,都是陨铁打制的,和大马士革弯刀齐名,皮甲防不住,铁甲又不能穿。”李悦儿说道。
“为什么不能穿铁甲呢”朱寿不解的问道。
“因为海战主要是远处用火炮和火铳、弓箭、床弩,进出就是用带铁钩的绳索把两船固定住,然后跳帮砍杀,跳帮时两船在海浪里上下错动,如果不小心,就会被船舷夹成肉饼,还会掉到海里,如果穿铁甲瞬间就沉下去淹死了,根本浮不起来。所以男人都是赤膊的,嘴里咬着刀,用绳索从桅杆上荡过去,如果掉海里也可以游泳。”
“我们从亚齐人的旗舰船上从头杀到尾,苗刀都被砍断了,雁翎刀都砍成锯子了。我们俩挥舞连枷砸他们,把他们的刀都打断了,盾牌都打烂了。把桅杆砸断。最后终于把他们的将军和旗舰船长都砍死了。剩下的都投降了。最后把淡马锡岛抢了过来。打完仗,袖子里都被血灌满了。”李悦儿平静的说道。
朱寿都听傻了,感觉自己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和这两位姑娘比起来简直就是幸福的令人发指。看对面两个一副大家闺秀样子,温文尔雅,娴静端庄,面容姣好的小姐姐,平静的品着香醇的猫屎咖啡(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朱寿都起鸡皮疙瘩,这么好喝的咖啡,不知道兄为什么起这么恶心的名字)。说起这般凶残的厮杀,就像叙述家长里短一样,泰然自若。砍死一个将军,仿佛就像喝了杯茶一样随意。
他入迷的看着对面两幅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容,完美的脸颊曲线,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古典美和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他忽然想起李憬说的,一个人的美来源于自由的灵魂,一个人不能主宰自己就要被别人主宰,一个人真正的高贵是人格的高贵。
朱寿抬起头,李微儿和李悦儿的头上,一副中堂映入眼帘,字写得很一般,远远称不上书法。但很熟悉,就是李憬的字,“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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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沈阳之战1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浑河恢复了勃勃生机,冰雪融水极大的增加了地表的径流,浑河和辽河一时间江水滔滔,白浪连天。
袁应泰站在辽阳的北城楼上。望着沈阳的方向,非常的惆怅。他心里清楚,沈阳城没办法固守。沈阳城虽然周长有一千四百二十八丈(4570米),但由于年久失修、岁月的侵蚀,风雨的冲刷,夯土的没有翻新包砖的墙体遭受了极大破坏。
沈阳城墙“高不盈丈余、面窄仅五六尺”,墙砖则“皆腐蚀珊塌”,城内仅剩二三百户居民,也就是说墙最高勉强三米,墙最厚处厚仅1.6米~1.9米之间,后金兵站在城下拿根长枪就能捅刺站在城墙上守军,后金的长矛都有4.5米长。如果冲到城墙下,用锹镐开挖,一会功夫,就能把城墙掘塌。
袁应泰,大明朝末期杰出的水利专家,他就是靠治水上来的。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中进士,授临漳县(原属河北省、明清时属河南)知县,在任期间筑长堤四十余里,以防漳水泛滥。
调任河内(今河南沁阳县)后,组织百姓修引水隧道,凿穿太行山,引入沁水,修筑25条堰,灌溉田亩数万顷,使邻县也受益。当时被评为政绩为两河(河南、河北)之冠。
之后他历任工部都水司主事、兵部武选司郎中。袁应泰此人历来认真办事,又勇于任事,不怕得罪人。在兵部期间,将假冒世职的数百人全部淘汰。
不久,他被从京城下放,转任淮徐兵备参议。当时山东遭灾,他设粥厂救济灾民,又动员他们修城墙,疏浚城河,修葺孔庙,使灾民都能饱食。袁应泰又将额外税收及漕折银数万两全部用来赈济灾民。
老袁办事只要对得起良心,不怕影响个人前途。他做的这些事个人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随后,户部弹劾他擅自动用官库银、粮。因救灾有功,他已升迁为副使,反复考虑形势后,觉得还是自己知趣的好,也给自己留点体面。遂借病回乡。
这次下野,沉寂了好久。直到很多年后,京畿附近有发生水灾,专业人才就有这样的好处,有用,别管会不会为人做官,领导上还真离不了。袁应泰再次被起用为河南右参政,以按察使身份到永平(属北京)治水。
当时后金屡次兴兵攻边,袁应泰加紧练兵并修备武器,关外所需粮草、火药之类都能及时供应,深受经略熊廷弼信赖。
熊廷弼因为党争下台后,袁应泰被升迁为辽东经略,这时的这个位置,不比和平时期,其实是个烫手的哦山芋,谁也不愿意要。去就是打仗的,四六不靠的,又有本事和操守才会派去,既能顶缸,又放心。他给熊廷弼管管后勤事还行,工作勤勤恳恳,绝对称职,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军事经验,更没有军事指挥才能。对辽东的形势也缺乏深刻的认识。
此时他清醒的知道,临时修补城墙已经没时间了,之前的冬季没法施工,现在刚刚开春,后金的大军已经到了。因此老袁只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对沈阳进行了工事扩建。
首先把护城河填了,反正这河有没有也差不多。然后在城外七八丈远的距离设置车营,将沈阳城包裹,这样明军防线达到了一千五百丈。
袁应泰知道自己不懂军事,兵力布置采取了谨慎为主的办法。每一丈五尺分一辆战车,每一辆战车装备灭虏炮2门,火铳5把,车兵6名,占地方圆五尺,而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一丈,两车空间则布置火铳手10名,十人分为两竖列,每列五层,轮番射击。这车营与城墙之间还有四丈的距离,作为马路给预备队和机动兵力来往支援调动。
此外在车营之外又挖掘了两道又宽又深的壕沟,壕沟外则砍伐树木削尖成木桩,参差交错,每三四层设立一道高可数丈的木栅栏作为外围工事,城墙与车营高低搭配,火力交错射击。
如此守军就分成了三个部分,城墙守军、车营守军、预备队和机动部队。老袁打仗不行,但是搞工程是一把好手,这一套就是后来曾国藩搞的那一套,结硬寨、打呆仗。做完这一切,老袁也只能寄希望于沈阳的守将贺世贤长期坚守,以待关内援兵。
无圈点满洲老档记载,明军在沈阳城外挖掘了十三道数丈深宽的大壕沟,战车之间还建造了五尺高的羊马墙,与明朝记录不相符合,可能是对城防做了夸大,以突出八旗的勇武。按照《满洲秘档》说法,沈阳城内有七万明军,但这很明显是故意夸大的。实际明军也就一万五六。
在萨尔浒战败后,明军在辽东的机动兵力一扫而空,开原和铁岭失守后,近四万军队战没,熊廷弼上台后,他充分做了调查,沈阳除了在城头、城外防守的一万八千三百七十八人之外,还有万人左右可充做游兵。粗算当时沈阳明军总兵力应该在2.8万~3万人之间。这些兵力都不是什么精锐,都是当地的卫所兵和营兵为主。
熊廷弼被罢官后,原来熊廷弼的部署被文官胡乱改动,袁应泰接替上位后,重新部署各地防守,他发现沈阳仅有旧军一万人。熊廷弼时期还能布置四面防线的明军,现在的兵力充其量只能维持两面防线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是玩不转的,危机迫在眉睫,袁应泰冒险开始招募少数民族士兵,城内布置了大量降夷。这些降夷有蒙古人也有女真人。到天启元年二月底为止,辽沈总计粗略统计,一共接受了五千上下的降夷,这些临时招募的雇佣军,主要安置在辽阳和沈阳,其他小城堡也有部分安置。其中有三千降夷被贺世贤带去了到沈阳。
兵部对辽东袁总指挥招募蒙古女真非常担忧,二月时,兵科给事中萧基曾上疏,对降夷之事表示担忧,认为降夷与后金有所勾结。在老袁看来,如果兵部不同意那就增派援军啊,拨款啊。这些风险我不知道吗,事情明摆着,马上开战了,一万多人打个屁啊。
你说有隐患又不给解决问题。袁应泰很生气,他一向认为,官员分两种。一种是办事的,一种是放屁的。于是他也上疏,以之前的三岔儿之捷降夷战死二十三人为例,认为降夷忠诚可用。
兵部提出此事就是为了保险,两头堵,反正好赖话我们都说了,你们干不好是你老袁的事了。两头扯皮扯了一段时间,随着开战,此事便不了了之。
老袁在落日的余辉下,双手扶着城垛,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自己能力就这么大,自己已经问心无愧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阳之战2浑河水战
三月十一深夜,一队斥候疾驰入沈阳城。
“驻守马根单游骑求见总兵大人”斥候队长何平急奔总兵府下马。门前的守卫见是前期贺世贤总兵派出去的斥候队长,赶紧带着他来到节堂。
节堂内外灯火通明,周围警卫森严,刀出鞘,弓上弦。
“大人,斥候传来消息,三月初十日,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大军,从萨尔浒新城出发,将“板木、云梯、战车,顺浑河而下,水路并进”,浩浩荡荡向沈阳进发。”副总兵尤世功匆忙走进来说道。
贺世贤和诸将正看着地图,“目前到哪里了”贺世贤神色不动,并未抬起头,仍然继续看着大桌上铺着的沈阳附近的地图,继续问道。
“已经过了王大人屯,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到城下。”尤世功说道。
“即已闻警,举燧传报。通知各个城卫路堡。”贺世贤说道。“各军分发火药炮子,全部进入阵地,起火做饭,凌晨前饱餐一顿。”
在沈阳进入战备之时,十五条铁甲螺旋桨船,正在黑暗中默默的逆流而上。在初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一队上百只的木船,装载着拆卸好的攻城机械和粮草,正顺流而下,在船队三十里外的岸上,六万八旗大军正沿着浑河南下,十万奴隶啊哈正赶着牛马驼驴大车,带着辎重,在刚刚开化的冻土中艰难的前行。
“大帅,看到了,前方一千米发现建奴的运输船队,目前可见的大概有三十到五十只船,吃/水很深”铜管通话系统里,传来了船顶桅杆上瞭望员的报告声。
李憬随即下令,全军呈纵队全速前进,一声令下,轻载的十五艘铁甲船突然加速,这次夜袭,李憬没有装载太多的战兵,这次目的是水战,歼灭敌军的船队,除了人力驱动人员外,就是炮手和少量步枪手、刀盾兵和长矛兵。
目前这支部队已经被李憬改编为内河船艇纵队,南澳岛海事学堂的第一届速成班毕业生陈亮被任命为指挥。主要作战方向就是内河作战。除了早期的六条实验性质的战船外。目前定型的是内河战船第一次使用了钢构件龙骨和钢制肋骨,外侧使用辽东水曲柳硬木做肋板,最外层蒙上三毫米厚的渗碳钢板装甲,长度增加到四十五米,宽度五米,长宽比达到最佳的9。大长宽比是因为人力毕竟有限,靠外形来获得最大航速。这些构件都是在马鞍山做好的,船运到营口船厂组装的。
经过马鞍山内河船厂、南澳海军船厂、梅花坞铸炮厂的反复讨论。目前已经把舰船火炮的标准统一确定下来,根据有效射程而非最大射程来确定各个参数。射程、有效射程和最大杀伤射程是有区别的。射程是能打多远直到无杀伤力为止的距离,有效射程是在多远范围内能造成重大杀伤,最大杀伤射程是最大在多远距离内能造成杀伤力(人死伤、物损坏)的距离。
有效射程是武器对预定目标射击时,能达到预期的精度和威力要求的距离。注意这里包含三个条件。精度、杀伤力和距离。
各种武器的有效射程依其性能和目标种类而定,“预期的精度和威力要求“,换句话说,就是:“打中你想打中的“,“干掉你想干掉的“。有效射程首先要保证的是精度,所谓的“超出有效射程“是指没有命中的把握了,但杀伤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精度涉及到的因素太多,只是一个模糊的大致概念,同一武器敌对双方规定的有效射程内置参数也可能不一样。例如,一方认为六磅炮,在命中率50%时,动能可以击穿20厘米橡木板的最大距离为有效射程,这个射程可能是六百米。而另一方认为,在命中率为45%时可以击穿30厘米橡木板的最大距离为有效射程,这个射程可能是640米。
另外,射手的素质也是变量,再好的武器也要看谁来打,兵工厂的专业验炮手,在有效射程上可以打出50%的命中率,换成实战中,新兵,紧张,风向雨雪能见度,火药受潮,地形海拔等都可能影响精度。
有效射程是一个仅具有参考意义的数据,因为“预期的精度和威力要求“都是人为给定的标准,跟战场的实际环境总是有所出入的。有效射程400米的步枪,命中600米的目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同样,有效射程800米的狙击步枪,也不能保证在射程内100%命中。
李憬对舰炮的有效射程要求就是在海况零级,无风无浪的前提下,命中率50%的精度下,能够有效击穿50厘米厚的柚木或者橡木船舷的最大距离。根据李憬的要求,新成立的舰炮委员会作出了标准化的铸炮标准。
6磅炮:口径84毫米、炮长(口径倍数)24、初速416米/秒、有效射程:实弹600米/霰弹400米、弹量:实弹4公斤/霰弹8公斤、射速1发/分、炮车重290公斤。
8磅炮:口径108毫米、炮长(口径倍数)24、初速410米/秒、有效射程:实弹800米/霰弹600米、弹量:实弹8公斤/霰弹8公斤、射速1发/分、炮车重580公斤。
12磅炮:口径122毫米、炮长(口径倍数)24、初速410米/秒、有效射程:实弹900米/霰弹900米、弹量:实弹12公斤/霰弹12公斤、射速1.5发/分、炮车重880公斤。
24磅炮:口径155毫米、炮长(口径倍数)36、初速435米/秒、有效射程:实弹1300米/霰弹1100米、弹量:实弹24公斤/霰弹40公斤、射速1发/分、炮车重1880公斤。
36磅炮:口径180毫米、炮长(口径倍数)39、初速467米/秒、有效射程:实弹1500米/霰弹1200米、弹量:实弹36公斤/霰弹60公斤、射速0.5发/分、炮车重2880公斤。
600毫米臼炮:口径600毫米、炮长(口径倍数)6.2、初速210米/秒、有效射程:实弹750米/霰弹520米、射速1发/分、炮车重1330公斤。
新式天启一式内河战舰,吃水一点五米,标准排水量270吨,最大航速10节,分成九个水密仓,两层甲板。甲板、炮仓甲板、底仓三层。
第一层,甲板加装弧形前后滑动的3毫米钢制顶棚,3米一节可以前后滑动打开。舷墙上预留炮窗和固定炮位。如果搭载陆军,可以把三磅炮安装在舷墙炮窗上。第二层炮仓甲板安装舰炮。底仓是独立的动力舱。
底仓布置一条纵轴和36个横向布置的脚踏车。由于考虑到便于调动,应该具有低海况下的海上航行能力,所以设计成由扁v形尖底。只有中间线高度较大,纵轴在最底端,人力车在上边。
舰首设驾驶室,安装舵轮和作为指挥部,装甲5毫米,平板三面大玻璃窗,外隔半米距离,设5毫米可调节钢制百叶窗叶片。既可以看到外边情况也可以抵挡外侧炮弹枪弹。
装备:舰首尾各一门旋转炮位的24磅炮。甲板中间位置,安装一门600毫米旋转臼炮。打开甲板顶棚就可以发射。船舷两侧炮仓各三门12磅炮,6门12磅炮。甲板舷墙,在搭载陆军时可以布置3磅炮,平时只有负责帆揽的水手,刀盾兵、长矛兵、火枪手。船尾设计了一个舰长室几个军官住仓和厨房。水手炮手只能住炮仓,睡吊床。吃饭也在甲板和炮仓解决。条件比海船要差不少。
底仓里,随着船长的一声令下,36人快速踩动,螺旋桨快速转动起来,整条船逆流快速向上游驶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沈阳之战3八旗船队的覆灭
打头的一条船上,船头上站着白佳和辉图,他俩都是正黄旗的牛录额真。这次由大汗钦点五大臣之一的董鄂温顺公何和理总领船队,他俩负责前导。
“白佳,我怎么看前边有灯火呢,我眼神不太好,你帮我看看,不会遇到明军了吧”辉图有些疑惑的说道。
“瞎说什么,这大冷天半夜三更的,就那些卫所兵还愿意离开暖被窝,再说,辽东没有水师,海船也开不进浑河,这里水浅。”白佳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过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一条瘦长的黑色战船桅杆上突然亮起了探照灯直径五十公分的硕大灯头带着雪白的灯柱开始四面扫射,一百余艘船至少有半数看到了这一诡异的情况。八旗军的船上迅速乱了起来。
他们的船都不大,都是普通的内河划桨和撑杆船,一般也就两三米宽十多米长。大部分都是露天的,少部分有芦席做的棚子。只有何和理坐船有两层甲板,上层有木屋。如果明军的船有炮,他们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更要命的他们都是旱鸭子,爬山在行,要说游泳,基本没几个会的,更何况着初春的冰河里偶尔还有冰块飘过,这要是掉进水里,恐怕就冻僵了。
“快、快给和大人报信”白佳声嘶力竭的喊道。紧接着,当当当的敲响了铜锣。辉图则迅速点燃了一门小虎蹲炮,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夜空中。
李憬的舰队快速的接近了八旗兵的船队,看着白佳和辉图两张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的脸孔,李憬下令甲板所有的电石射灯都打开,升起李憬的烈焰凤凰旗,随着李憬一挥手,驾驶室脚下的圆形24磅炮炮堡轰的一声烈焰喷出。
40公斤霰弹喷出,在三十米的距离上,1200颗一两重(明代一两33克左右)的钢珠横扫这只不到二十米长的木船,这条完全露天的船,船板才两寸不到,木材也不是什么硬木,都是临时征用的打渔的旧船,好点的是旧的运输船。船身的破烂木料被钢珠直接打烂,在船上或坐或站的八旗兵更是一片血肉横飞。
布面甲还是三重甲在二十四磅炮的霰弹面前,就是一层窗户纸,战列舰都能击穿的重炮,就像打蚊子一样,把他们打成齑粉。没有打中的也直接被气浪掀下船。扑通扑通的掉进冰冷的河水里。
穿甲的正兵直接沉底,穿棉衣的奴隶啊哈和强征来的船工掉进水里拼命的挣扎向岸边游去。
李憬满意的看着效果,下令道:“降低速度,从他们侧面溯流而上,各船自由射击”。
隆隆的炮声开始轰鸣,底仓听到铜管的传令,放慢了速度,简易变速箱负责人,小心的调整变速齿轮,控制着航速,由于两边相对而行,八旗又是顺流,相对速度很大,八旗的船又小又矮,容易擦肩而过。
一艘接一艘的运输船被打着火,被霰弹把人员和物资打烂掉进水里,河面上都是挣扎喊叫的人。第一艘船没打沉的还有第二艘,第二艘打光了炮弹,正在装填,还有第三艘。不长的时间李憬的领队船就到了船队的中央。
何和理正焦急的命令所有船队马上靠岸,靠向右岸,实在不行就搁浅在岸边,至少能把物资保住。人员逃到河堤下边就能躲开李憬的舰队打击。八旗从来没有水师,也不会水战,甚至游泳都不会,在这样的黑夜,隆隆的炮声的惊吓下,一片混乱,什么号令也传不出去,而且他们事先也没有约定各种突发情况的处置办法,现在只能干着急。
李憬看着这条最大的两层木船,知道里边肯定有大鱼,“打开中间的顶棚,用600毫米臼炮抵近射击,炮手立刻把丝绸药包填进炮膛,剪开一袋子一百五十颗一磅重的球形铸铁弹,迅速转动炮口对准对面的两层画舫,把烧红的铁钎捅进点火口,轰的一声巨响,李憬的耳膜几乎失聪,他痛苦的捂着耳朵蹲下,心里骂道,妈的,下次一定在平台上买个炮兵耳麦。
何和理的副将,看到李憬的船冲上来,打开了侧面的顶棚,一个又粗又短的巨大钢铸炮露了出来,炮口旋转着对准自己的船,心中一阵收紧,这么大的炮简直骇人听闻,自己都可以钻进去了。
幸好自己和和大人没有穿盔甲,只是穿着狐裘,他赶紧拉起何和理跳下了船。随后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他不知道声音从空气传入水中速度会增大4-5倍。他感觉像一只大锤,猛的打在他的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的水一片模糊,然后迅速被水流冲走,他抓着何和理露出水面,批命挣扎着向河边游去。
何和理耳朵流血,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任由自己被副将依勒根拖着游走,他看着身后那条画舫已经完全被摧毁了,长方形的船身,中间一个巨大的v字缺口,尚存的部分千疮百孔,那些该死的黑色大船上雪亮的灯光正透过,一排排密集的窟窿照射过来,把河面照的雪亮如同白昼。同时河水正汹涌的灌进去船体里去。水面上都是挣扎的人头在涌动。
那些该死的黑船上,一支支的火枪在开火,速度快的惊人,八旗兵落水也不放过,一片片被打死在水面上,更有甚者,直接扔下一个个圆筒形带着长棒的东西,紧接着就是冲天的水柱,周围游动的落水士兵被冲击波直接震死,像死鱼一般漂泊起来想下游冲去。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先锋的两万人隔着三十里清晰的听到了大炮的声音,阿巴海和莽古尔泰吃惊的互相看看,这不是八旗的炮,八旗只有很少的小佛朗机炮,就是盏口大的发喷都不多。最多的是虎蹲炮。这么巨大的炮声恐怕是巨炮,只有传说中的红衣大炮才能有这个威势。
“我们带骑兵赶紧去增援,不然粮草和攻城武器就要完了。”莽古尔泰焦急的喊道,“也要派人去通知汗王。”阿巴海说道。
努尔哈赤睡在二十五头牛拉的蒙古帐幕车里,五头牛一排,一共五排,拉着一个正方形的大车,车上一个蒙古包,四周和角上站着持弓和带刀的甲兵。四周还有骑兵在保护。隆隆的炮声从远方传来,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把他惊醒了。他吃惊的走出帐篷,站在车前扶着车拭,看着远方被炮火和大火映红了的天空,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抓住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