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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九节 缓图之

    魏恭。

    有功有过,怎么罚是朝廷的事,怎么也不至于送了命。

    王希吕看了刘过写的信,对所有人说道:“王刻惪原是张邦昌之孙,假冒王氏族人,以极为卑劣的手段混入王家,与盐商魏家勾结从金国贩私盐,年入账百万贯之多。又与扬州多位官员勾结,试图兵变……”

    王希吕讲了所有人的罪行,唯独没有说镇安侯的。

    因为镇安侯姓郦,是当年高宗默许下改成李,这事不能翻,这属于朝堂上的禁忌,谁翻谁死。

    不仅不能加罪,还要给镇安侯一个功。

    就是镇安侯发现这事后,王刻惪与几名官员勾结下毒,毒杀了镇安侯,也令李洱中毒等等。

    军中的大清洗,便是防止与王刻惪勾结的官员带兵作乱。

    接下来,余端礼身为转运使有失察之过,范念德有渎职之过,没有他的允许大库不可能私借原本要上交的银子给商人贩私盐用。

    在王希吕的报告中,淮南东路三成的文武官员或死罪,或流放,或贬官。

    以嘉王的名义,这份报告会递到朝廷上。

    最终怎么处理,不是王希吕操心的事,怎么论功行赏,王希吕也不急,他相信既然周必大有许诺,那么自已复职接管淮南东路应该不是难事。

    就算不是转运使,也至少是一个提刑。

    那么接下来,便是屯积一切,为韩绛所说的八月大水灾作准备了。

    再说韩绛。

    这伪邮轮上的狂欢继续,坐在船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处。

    从楚州,也就是后世的盐城,一直往东,一千里便有一个岛。

    耽罗。

    终于,船看到了陆地,耽罗是一个大岛。

    耽罗岛有接近两千平方公里的面积,这基本上是一个中等州的土地的面积了。

    此时,耽罗国已经不存在,高丽称呼这里为耽罗郡。

    没有预料之中的被人拦截。

    也并没有韩绛猜测中,上了岛之后会遇到这里原住民的军队,有的,只有好几百个女人穿着破麻布衣套子远远的在围观。

    韩绛看了刘过一眼:“咱们带来的人当中,有懂耽罗语的?”

    刘过摇了摇头:“肯定没有,话说有耽罗语吗?不过,门下懂新罗语、懂高丽语。”

    听刘过这么一说,韩绛很好奇的问:“新罗语与高丽语,还有不同的?”

    刘过点了点头:“唐时,百济语、高句丽语、新罗语,大部分相同,但也有少数的不同。后来到了高丽时期,倒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高丽语包括了新罗语,但新罗语不能代表高丽语。”

    韩绛给了刘过一个大拇指,那意思是,您真高。

    刘过确实高。

    这种天才让韩绛无数次感觉到自已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在学神面前,什么学霸都是渣,更何况伪学渣呢。

    倒是伪邮轮上的客人们一脸的好奇,这里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几百个女人围观了一会之后,开始派出人上前来。

    一共过来的五个人,带着三盘鱼、一盘虾、还有一盘果干。

    果干竟然是柑橘干。

    韩绛对刘过说道:“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这地方三多。”

    “三多?”

    “恩,山多、风多、女人多。女人多到什么程度呢,三个女人都未必有一个男人,现在看来这个传闻有误。怕是十个女人都没有一个男人,这事有点怪。”

    听完韩绛说,刘过问:“主君有什么想法?”

    韩绛思考了几秒:“拿钱砸。”

    “钱有用吗?”刘过不认为,他们的钱在这里有意义。

    韩绛说道:“钱、帛!”

    “了解。”刘过吩咐了几句,有人取来几匹麻布,几块丝绸。作为礼物交给了对方,然后刘过才用高丽语说道:“海风把我们吹到这里,我们打算借贵方的地方修一修船,再装一些水,最多几天就离开。”

    这次到耽罗的任务就是探路,顺便打前站。所以不需要停留太久。

    半天之后,刘过回到船上。

    “主君,打听清楚了。”

    “说说。”韩绛给刘过倒上了一杯水。

    刘过说道:“这里现在不是耽罗郡,而是县,高丽派人崔氏贵族的人在这里为官。但依旧保证了这里的城主、王子的地位。州城就在岛的正北中间的海岸位置,咱们现在是在岛的正西位置,这里有八个部落,人口约有三万多人吧。”

    “恩,恩。”韩绛催促:“继续,说重点。”

    “重点就是,这里没有军,这里的男人有一半都被抽调走了,其余的男人因为连年出海,所以男子数量确实少,但没主君说的那么少,依当地人的说法,最多九个女人一个男人。”

    “很好,很强大。”韩绛心说,九比一已经很恐怖了。

    刘过继续讲:“咱们想在这里借一块地方怕是要玩点手段,这次怕是不行,下次咱们准备货船过来,先从以货易货开始。”

    韩绛问:“为什么?”

    刘过回答:“因为高丽崔氏派了人在这里为官。主君可能不知道,自咱们汴梁被金国占了,金国对高丽几乎是每年派一次使节,而高丽则是每两年至少派三次使节,高丽与金太过亲密,咱们在这里想占个港口,一但引起高丽人的警觉,这事不好办。”

    韩绛想了想:“收编倭人,让他们出面。”

    “这个……”刘过犹豫的片刻:“也是一个办法,高丽人完全就是言而无信的,倭人虽然也差不多,但能比高丽人好一点。我还是信不过倭人,要不还是门下的办法,先不断的派船过来以物易物交易。”

    韩绛问:“能交易什么呢?”

    “很多,光是木梳子咱们就能拉几船,更不用说麻布了。不买别的,只说硫磺一项,就够价值了。但是……”

    听到刘过说但是,韩绛心中一沉。

    果真,这里除了海上的战略价值之外,其余的东西意义都不大。

    看韩绛的表情,刘过知道韩绛是清楚的,但他还是说道:“这岛,除了图谋高丽与成为前往倭岛的中转岛之外,真是一个荒岛。农耕不行、渔业不行、没什么矿藏,我的意见是缓缓图之。”

    韩绛问:“多缓?”

第二八零节 一起去挖银子

    刘过没回答,倒是反问:“主君心中有数,不如讲出来。”

    韩绛叹了一口气:“全面北伐的时候。”

    “然也。”

    刘过也是这么想的,只有全面北伐的时候,与金国开战,然后直接强占耽罗岛,再派水师北上,攻打高丽,那么这个岛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

    韩绛对刘过说道:“这东海之上,我只想要三个岛群。”

    刘过转过身:“请主君示下。”

    “耽罗、对马、琉虬。”

    “主君,耽罗便是咱们脚下的岛,琉虬是否是隋书中提到的琉求呢,那么对马在何处?”

    韩绛用手粘着茶水简单的一画:“对马、琉求。”

    “了解。”

    不需要解释了。

    刘过懂战略,这是在海上将高丽完全封闭在半岛的节奏。而后控制倭人南下之路。

    刘过说道:“主君,没好处的事,光是花钱怕是没有人愿意的。”

    “正是,所以研究一下,怎么能够挖到银子。”

    最初听韩绛说挖银子,刘过一直以为是有矿,时间久了便听懂了,如同在田中挖地种植一样,韩绛的挖银子就是挣钱的意思。

    挖银子!!!

    猛然间,刘过想到一个招。

    “主君,我有一个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比起借用倭人好些,但依旧不光彩。”

    “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主君,这次淮南东路军中多有动荡,有些罪不致死的人,还有一些原本就没罪,只是因为属归正人被欺压过重。我们可否组织一只海盗,以海盗的力量占据这耽罗岛一角,主将的人选依然是现成的。”

    韩绛瞬间就想明白了:“魏恭。”

    “对,就是魏恭。”

    一个直接砍了自已一条手臂谢罪的男人,这样的人信得过。

    “走,回。”韩绛认为应该立即回去,组织人手,然后占据耽罗岛的一角。只要不和高丽官府有冲突,偶尔给点钱什么的,慢慢的蚕食是可行的。

    韩绛准备回楚州去搞自已的海盗计划。

    此时,临安府。

    累了死一匹马,信使进了临安城就晕倒在城门处。

    信使背着一个有淮南东路转运使司、嘉王、韩府连封的信盒,这样级别的信盒不是谁都有资格拆的。

    立即送进皇宫,摆在大员们办公的德宁殿。

    六部尚书、两相、三位参知政事、枢密院正副使三人,连同韩侂胄,无论此时在干什么,都要紧急入宫议事。

    依律,皇帝必须在。

    可皇帝今个精神不正常,一会哭一会笑的。

    所以皇后李凤娘在屏风后听政。

    所有人就位,周必大看了一眼信盒转过头:“李公年事已高,自新年时就无法离床,这是军盒,留公拆吧。”

    枢密院副使留正点了点头,起身先捧起盒,让所有人看清楚这盒的封完好。

    拆开盒子,最上面摆着一枚印。

    留正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显然事情比他知道的还严重,原本他一直以为韩绛有点捕风捉影,或许有人私通金人,但不至于谋逆大案。

    可见到这枚印,他知道自已错了。

    留正将印摆着仔细看了看,然后示意一个书吏过来用托盘捧着,请所有人看看。

    大楚国玺。

    就凭这枚印,真的狠心搞诛连的话,杀几百官员都不算多。

    见到这枚印,葛邲将官帽取下,连同自已的官印一起放在身边的桌上,他知道能保住葛家就够了,自已能致仕都算是运气好的。

    接下来是一封以韩绛的名义写的公文,后面有嘉王用印、以及余端礼的附言和用印、签名。

    在场的,至少一半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王希吕的笔迹。

    王希吕当过官,在书法上也是很有名气的人。

    信中的内容是,请建康军、平江军立即设防,虽然匪首被诛,但残党依旧在反抗,淮南东路已经斩杀依附叛逆的武官三十五人,下等杂吏近百人。但依然还有许多人聚集山林不愿投降等等。

    而且,万一还有依附叛逆的军中大员没有被查出来,一但出现兵变,建康、平江两军提前有防备,不至于乱军冲击临安府。

    扬州到临安,太近了。

    原本没打算开口,只是看热闹的韩侂胄听完这信的内容,改主意了。

    韩侂胄主动开口:“我的意见是,建康军加强防务,平江府不要动,着令水师留意江面。”作为一名玩弄权术的老奸臣,韩侂胄这话立即就说到大半人的心中。

    这些文官内心是防着建康军的。

    若是让建康军北上,一但建康军虞家往淮南东路伸手,将来这手就怕收不回来了。

    除了撕破脸,朝廷眼下拿虞家没办法。

    韩侂胄的第二个提议,差点就让在座的超过七成的叫好。

    只听韩侂胄说道:“作乱的主犯之一是葛家的女婿,但这事我认为葛家也有被蒙蔽,就公文中的内容,葛家在平叛中也是出钱、出人、出力的。葛相公此时怕是有辞官谢罪的心思,我个人认为,葛相公降三级出知建康。”

    妙,实在是妙。

    谢深甫站了起来:“葛相公一身正气,留京多年,家中有些子侄辈的事情也并非他都有知道的。这个也说不上,教不严这等话。我不同意降三级,降一级意思就便好,出知建康我赞同。”

    韩侂胄听完马上就说道:“我是个人一点小建议,具体还请各位定夺。”

    韩侂胄插嘴,核心思想就一句话,建康军别动,这是为了安朝廷的心。第二就是,葛家欠他儿子一个救命的情份,葛邲出知建康军,便可以让朝廷对建康军更加安心,以保住建康军,而葛邲也不会为难建康军。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私下去秘谋。韩侂胄一开口,葛邲心里如明镜一样。

    他知道韩侂胄是什么意思。

    能保住自已的名声、官职、身份,那么接下来就不会有人敢为难葛家。

    若自已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必会有人对葛家落井下石。

    致仕是一处态度,绝对不是结果。

    王蔺也站出来表示认同这个提议,只是降几级的问题,确实需要讨论一下,但却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八一节 朝廷容不下的人

    眼下,这德宁殿中除了韩侂胄之外,其余的人关心的是,在淮南东路除了眼下反叛被发现而逃离继续反抗的小股士兵之外,有没有潜伏的高级武官。

    普通小兵,就是化贼作乱,这是小事。

    但高级武官却不同,一但有问题,便是一场战争。

    周必大暗中给京镗打了一个眼色。

    京镗,眼下与留正同职,但身份低半级,他没有大学士的头衔。也是签枢密院事,参知政事职。

    京镗站了起来:“不如,就让书写这公文的人为淮南东路转运使,本官认为有三好。”

    没等京镗说完,谢深甫就炸了:“绝对不可,什么时候朝廷需要让一个未及冠的孩童掌管一路,这是朝廷无人可用了吗?”

    说完,谢深甫还冲着韩侂胄半礼:“不是针对令郎,而是就事论事。”

    一半的人都笑了。

    周必大这才开口:“错了。”

    “错了?”

    “是错了,写这公文的是王仲行,他是乾道五年的进士,在朝为官多年。曾知平江府,为江南西路转运副使,为官清廉,而且极有智慧。纵然与平原公有私怨,可为保我大宋安危,甘愿给一个孩童为幕僚,此份忠义,当青史留名。”

    周必大把淮南东路的功劳往王希吕头上划拉。

    韩侂胄听的清楚,可他内心却没有半点反对意见,韩绛太年轻了,依韩家的声威,眼下也不需要韩绛去刷功劳,只要熬着,不出意外四十五岁之前,也能封公爵。

    更何况,偷偷的数钱不好,非要挑头?

    王希吕。

    若是王希吕,在座的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一个被罢官的曾经正三品大员复职听用,这事也不算什么。

    这场讨论一直到傍晚。

    韩侂胄除了开始提议让葛邲知建康府之外,而后便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与计划有一个非常大的不同。

    那怕王希吕和周必大有过沟通,也找了好友相助,可周必大却只字没提给辛弃疾复职的事,更别说韩绛最初想让辛弃疾成为淮南东路安抚使这挡子事。

    韩侂胄也不想提。

    因为韩侂胄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辛弃疾这疯子一但让他实职在手,肯定一脑门就是北上攻打金国。淮南东路又是对抗金国的前线,若让他成为安抚使,怕是朝廷内的文官没几个能睡的安稳。

    傍晚,从宫中出来,周必大主动和韩侂胄一起往外走。

    周必大说道:“绛哥儿这次是有功的,但年龄太小了,虚荣可以有点,其余的算了。”韩侂胄点点头:“周相说的没错。”

    韩侂胄在朝中多年,知道一些规则。

    韩绛回来,可以加邑,可以加虚封,可以加俸禄,但不能加官了。

    周必大又问:“听闻节夫你已经备好纳征之礼?”

    韩侂胄回答:“我选的日子先让钱家过目,结果给退了。”

    此时,纳征与请期是同时进行的,先给一个日期让女方看看,合适的就正式送纳征之礼,然后正式的请期单,女方回单,接下来就是依请期单的日子接亲便是。

    周必大听到给退了,很意外。

    按常理说,这都过了三礼,钱家不可能反悔。

    周必大问:“怎么回事?”

    韩侂胄眉头轻轻一皱:“我选了三个日子,七月下旬、八月上、八月中。都是吉日。但钱家说不好,让重选。我安排人算了算,又送了三个日子,这次都在七月,钱家又给退了,说不合适。”

    听到这话,周必大哈哈一笑:“我问一句,绛哥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但肯定在月内。”

    周必大说道:“就是二月底之前肯定回来。”

    韩侂胄回答:“对。最晚不会超过三月十日。”

    周必大压低声音:“你选三月中、三月下的日子,最晚也是四月初,我保证钱家会选三月中。”

    “不,不是吧。”韩侂胄有点不敢相信,钱家这么急着让女儿出门。

    这可是钱府大姑娘,可不是小门小户。

    周必大自信满满:“相信我,就三月。”

    “好,谢过周相。”韩侂胄虽然有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

    在韩侂胄相信了之后,周必大才说道:“我告诉你一个趣闻,你可别说是老夫告诉你的,你也当没听过。”

    韩侂胄一拱手:“这要谢过周相。”

    周必大声音更小:“有个小事,是我意外听到的。这事你问葛邲,他肯定能知道内情。钱家大姑娘的小院给炸平了,眼下钱家大姑娘借住在堂姐的院中,她那位堂姐都不敢在自已的院里待,找了个借口又住了出去。”

    “啊!”韩侂胄一脸的古怪。

    周必大笑了:“听说是,绛哥儿给钱家大姑娘教了一个什么秘方,用的是制作香皂之后留下的一点东西,怎么提炼一下,又加点什么,比火药炸起来都厉害。钱泓宣曾有戏言,赶紧嫁出去,要炸去炸绛哥儿的院子,反正韩家也不差钱,炸一个再建一个就是了。”

    这个!

    韩侂胄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出了宫门,韩安就在外面等着,韩侂胄上马车的时候吩咐道:“安兄,你安排一下,绛哥儿不是一起想要一个别院,选个地给他建一个。或是,看西山谁家的别院要卖,给他买一个好点的。”

    “是。主君。”韩安有点糊涂,之前韩侂胄是反对韩绛在外面建院子的,现在怎么还要给买一套别院,而且还选在西山。

    西山,就是西湖往西的山。

    临湖。

    这地方一个十几亩的庄园,放在此时对韩家来说不算什么,没几个钱。

    可放在韩绛穿越前。

    呵呵。

    二般人都买不起。

    话说此时钱家。

    施子彦的一位师弟,也没个大名,一生与丹炉为伍,别人称呼他为施老丹。

    张家,张杲的亲叔叔,张彦义。

    这两个人已经几乎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自从钱家一老仆突发重病,心绞症,人几乎就没命的时候,钱歆瑶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给这老仆嘴里舌头上抹了一滴某秘密液体,当张家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可以起床走路,没事了。

    这便是神药?

第二八二节 赶紧嫁出去省心

    张家对那两滴神秘的液体几乎是发狂。

    这比张家延命丸还牛,竟然瞬间解了心绞症的生死危机。

    就凭着与钱家的交情,张家对这秘密的液体有了巨大的兴趣。

    而施老丹呢,在这液体炸了许多次之后,他开始入魔,不断的研究如何让这东西不那么恐怖,动不动就炸。

    施老丹给甘油里混过面粉、米粉、石粉……

    终于,这疯道人找到一样合适的东西,一种就在当地找到的石头,磨碎了,用水泡着,然后水面上浮的那一层混合硝化甘油,然后揉成团,这东西除非拿火药作引子,一点点火粘上都不怕。

    但,实验的过程是恐怖的。

    张彦义与谢老丹在近一个月疯狂的试验中,硬生生把钱歆瑶的小院变成了难民区,树和花草在第一轮就全灭,院内的小亭什么的没抗住第二轮。

    在第三轮的时候,连房子都塌了半边。

    吓的钱家上下,钱歆瑶走到那里,基本上钱家人都要绕道的,连钱歆瑶的亲爷爷钱泓宣都不敢靠近钱歆瑶的活动范围。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敢到钱歆瑶的活动区域的。

    虽然已经是晚上,葛家三姑娘却是带着礼物上门了。

    葛家三姑娘被人领着,往钱家宅子的后侧院角落走,钱歆瑶现在不允许在住处随便胡整了,所以后侧院角落原本闲置的地方暂时给钱歆瑶用。

    距离那破院还有足足五十步,就听到一声巨响。

    带路的钱家仆婢整齐的后退一步。

    所有的仆婢都只有一个念头,求求韩家赶紧来接亲吧,否则没被炸死也会被吓死。

    葛家三姑娘进了小院,见到钱歆瑶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此时的钱歆瑶先穿一身火棉布衣,再套一层皮衣,然后面前用铁制作一个罩子,人就躲在罩子里,只从留的小孔往院里看。

    事实上,院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木板制作的挡板至少有十个,葛家三姑娘进院的时候,钱歆瑶一把就将她拉到了铁罩子后面,只见一个小道士飞快的将一只小瓶放在火炉旁的石台上,然后飞快的往木板后躲。

    有人在计时。

    眼下,施老丹这老疯子和李家的李彦义研究的内容是相同的,就是怎么样保证这东西不会动不动就炸了。

    但也有区别,施老丹是在确定这东西不会随便炸,受控制的炸。

    当下,试验的是李彦义的研究,他给自家的救心丸中渗了一点点硝化甘油,他相信这么低的含量,既能起到救命的作用,但又不至于随便就炸了。

    刚才是距离火炉五寸,大约一刻钟后炸了。

    现在是距离火炉一尺,相信这瓶药应该不会炸。

    葛家三姑娘并不感觉这种事情很有趣,她躲在钱歆瑶身后,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但是钱歆瑶却是目不转睛的通过铁罩的小孔盯着那只小瓶。

    这时,葛家三姑娘突然发现,这里的仆婢,还有几位先生,以及几位道长似乎有些古怪。

    仔细一看。

    几位道长头发胡子几乎都没了,脸上都涂了药,显然是受伤了。

    葛家三姑娘问:“灵儿,刚才听到响动,似乎很可怕。”

    “没什么可怕的,这东西是宝贝。可恨我家绛郎讲的太少了。”钱歆瑶一脸的不在乎,事实上她也有受伤呢,爆炸弄坏了屋子,她脑袋也被瓦片给砸到过,手臂还被划了一道两寸的伤口。

    葛家三姑娘又问了:“可几位先生,脸上似乎有伤。”

    钱歆瑶眼睛离开观察孔,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怪我们不小心,我家绛郎说过,这东西非常容易炸,可谁能想到,用力晃一晃瓶子竟然就炸了,瓶子里当时只有不足十滴。”

    说完后,钱歆瑶脸上一喜:“不过现在好了,老丹师叔找到一种浮石磨成粉,现在肯定不会因为晃几下就炸,一点点火也没事,但威力似乎没有原先的高,但安全。”

    这还叫安全,一个个炸的灰头土脸的。

    葛家三姑娘有点怕了,她很想马上就离开。

    钱歆瑶这时问:“三姐你来干什么?”

    问到正事,葛家三姑娘说道:“我来告诉你,淮南东路的事定了。我那恶姐夫原来竟然是奸贼张邦昌的后人,他混入王家成为养子,然后骗了我堂姐,用了十数年的时间一直在谋划勾结金人背叛大宋之事。眼下已经伏诛。”

    “然后呢?你家如何?你不会被贬贱籍了吧。”

    到底是好闺蜜,钱歆瑶急急的连三问。

    葛家三姑娘回答道:“我爹爹没事了,实职降一级,免大学士改为学士,虚阶降三级就是少了一点俸禄。不再是右相,改知建康。还好,还好,总算是过去了。这事要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消息,我家怕是……”

    说到伤心处,葛家三姑娘眼圈都红了。

    这些日子她是担心的吃不好,睡不香。而钱歆瑶也被禁足,她想打探点消息却见不到钱歆瑶。

    钱歆瑶乐呵呵一笑:“我就说,我家绛郎肯定会听我的,帮你家过关。”

    “这倒是,听爹爹说。绛哥儿见到我伯父后,帮了很大的忙。只是……”

    钱歆瑶问:“只是什么?”

    葛家三姑娘一拉钱歆瑶的手:“我只是临时想到的,我若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钱歆瑶这么一说,葛家三姑娘这才说道:“我来的路上在想,那王刻惪原本是奸贼之后,隐瞒身份混入王家。你说绛哥儿来历不明,我怕……”

    话说到这里,葛家三姑娘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钱歆瑶很平静的摇了摇头:“你以为,韩家是王家?”

    钱歆瑶完整的话是,你以为韩家是王家,钱家是葛家?

    可后一句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不过,这话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以韩家的狡诈,想骗韩家可能吗?

    而且,韩绛又是经过钱家认真了解,并且考核过的。

    葛家三姑娘也感觉自已说的可能过火了,赶紧说道:“我也是替你怕,毕竟你告诉我,韩家绛哥儿并不是原镇安侯府的李幸。”

第二八三节 钱家姑娘讲天书

    钱歆瑶知道葛家三姑娘也是替自已着想。

    只是,有许多事情钱歆瑶也不会随便乱说,这关系到许多秘密。

    比如,钱歆瑶现在清楚的知道,当时让自已把消息告诉葛家三姑娘,这本身就是一个局。

    这话怎么能说呢。

    所以,钱歆瑶赶紧换话题:“我家绛郎那书印好了,我亲笔书写作的模板。”

    “真的,真的。快拿给我看看。”

    钱歆瑶犹豫了一下,在观看实验和闺蜜之间作出非常艰难的选择后,点了点头:“走,回到我院里说。”

    钱歆瑶先叫婢女过来把自已身上那些防护的皮衣、火棉衣解下来,而后拉着葛家三姑娘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这时,葛家三姑娘才留意到,钱歆瑶称呼韩绛的方式又改了。

    之前是我家绛哥儿。

    现在直接就是绛郎了。

    这个变化代表着什么呢?

    就在葛家三姑娘为这事动脑筋的时候,钱歆瑶小院门口吴嬷嬷迎了上来:“姑娘,主君有吩咐下来,从今天开始,姑娘不得再去家里搞那些危险的事。

    钱歆瑶一听就炸了:“不行,我要去找曾祖。”

    吴嬷嬷站着没动,也没去劝,只说道:“韩家刚刚送来的新的日子,主君作了回复。两天后吉日韩家便来纳征,同时送上请期文书。下月十六,便是姑娘出阁的日子,从今天算起,依然不足一月时间,要准备的事情好多。”

    钱歆瑶愣住了。

    这么急!

    之前不是一直说是秋天嘛,为什么换到春天了。

    三月十六,这就是春天。

    然后,这就要嫁人了?

    钱歆瑶发愣的时候,吴嬷嬷又说道:“张家彩姑娘也派人送了口信,韩家平原公命人去西山购一庄子给韩家少君作别院。彩姑娘想问姑娘,是要选湖庄还是选山庄,若没有上眼的,选块地自家建一个也是可以的。”

    韩侂胄所说的西山,并不是韩绛穿越前的西山。

    此时的西山就是紧邻着西湖的,这里有飞来峰,有灵峰,虎泉、狮峰等一大片。

    彩派人来问的意思就是,看钱歆瑶要选一个什么样的庄子,若没有合适的自家建一个也好。

    钱歆瑶知道,韩家在西山本身就有地。

    灵峰有茶园、还在西湖的西北角有号称万亩荷田、以及在西湖的西南角,还有一块很大的渔塘庄子。

    若说其余的庄子,西山倒没什么非常特别的好庄子。

    吴嬷嬷看钱歆瑶不说话,靠近一步轻声说道:“姑娘,老奴劝一句。这事姑娘就别作主了,让彩姑娘看着办。”

    钱歆瑶不明白吴嬷嬷的意思。

    吴嬷嬷说道:“姑爷喜欢什么样的庄子,彩姑娘估计心中有数,就算姑爷不选可毕竟只是一个别院,姑娘何必抢这个风头,既然来问了,便是把姑娘放在正位上,原本不问也是可以的,所以姑娘知道也就是了。”

    钱歆瑶依旧没回过神来,傻傻的走回院子里了。

    吴嬷嬷也就没再说什么,还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就成亲了,有太多需要忙的事情。

    葛家三姑娘跟着钱歆瑶进了院子,她只当是钱歆瑶因为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可她不知道的是,钱歆瑶小脑袋里开始盘算,这正式成亲之后,是先让韩绛给自已先讲算学,还是先讲火药,或是讲那个火药的爆。

    对了,还有水泥。

    还有那个碱。

    虽然碱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成功,钱歆瑶却知道老师的弟子们已经试验了近三十次。更是清楚的知道,用来烧洗丝的火碱与能吃的碱,看似很象,却不是同一种东西。

    火碱吃了会死人的。

    不对,不对。

    上次的赤壁还没讲呢,要先听绛郎讲赤壁。

    想着想着,钱歆瑶不由的笑了。

    葛家三姑娘在钱歆瑶身上挠了几下:“想嫁人想到不行了吧。”

    “那有。”钱歆瑶嘴上这么说,可内心却是恨不得立即就嫁过去。因为一但嫁过去,韩绛的就是自已的,先把韩绛脑袋里装的古怪学问梳理一遍,看看韩绛到底学了多少,都有什么?

    看着钱歆瑶笑的那么开心,葛家三姑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才算嫁的好。长姐嫁的一个书生,可姐夫已经三考不中,家中花销都是靠着姐姐的嫁妆度日。二姐姐一心想嫁高门,身为庶女,高门那有那么容易。”

    葛家三姑娘的话中有羡慕,却没有妒忌。

    听了葛家三姑娘的话,钱歆瑶也笑不出来了。

    高门庶女出嫁,难,相当的难。

    依宋律,虽然嫡庶在继承权上差别不大,但毕竟还是有差别的。这仅仅是继承权,说到身份,嫡庶自然是不同的。

    庶女不能称呼亲娘为娘亲,一但这样称呼了,后果非常严重。

    妾养大的女儿,身份肯定是低的。

    但妾生妻养的,若是父母疼爱,基本上也能达到嫡女出嫁的百分之八十左右,能超过嫡女身份的,那必定是自已非常出色,在临安府贵族圈里,有极好的名声、学识、才华,而且长的要够漂亮。

    葛家三姑娘,事实上算是幸运的。

    妾生妻养,而且家中没有真正的嫡女和她争资源。

    这资源便是教育资源、钱财资源、人脉资源等等。说的直白一点,若葛家有嫡女,便轮不到葛家三姑娘和钱歆瑶作朋友,就算嫡女不搞事,钱歆瑶摆茶诗会,请柬送到葛家,葛家断然不会是嫡女把席位让给庶女。

    看到葛家三姑娘神情默然,钱歆瑶大包大揽的说道:“安心,我家绛郎有手段,到时候让他帮你物色合适人家。”

    “恩。”葛家三姑娘一脸感激的握着钱歆瑶的手。

    她知道,自已的钱歆瑶比不成。

    钱歆瑶出嫁,不靠夫家的身份,出嫁便有外命妇册封,这是朝廷给钱家的,代代如此,最低都是一个淑人。加上韩家的声望,韩家少君的正妻身份以及韩绛本身的伯爵,这伯爵娘子怎么也是一个郡夫人的册封。

    所以,这羡慕不来的。

    葛家三姑娘倒是内心有一点点小期待,钱歆瑶身份高了,倒是可以帮自已介绍或是物色合适的人家。

第三八四节 宛城是个好地方

    钱歆瑶拉着葛家三姑娘的手:“我在想,什么别院不重要,那里用来消遣玩乐,我要一个大庄子,很大的庄子,这样再搞什么也不会被人管了,当然,我还需要钱,我家绛郎有钱……”

    钱歆瑶说的很开心,葛家三姑娘大半听不懂。

    硝什么酸的甘什么油?

    这是用来涂脸的,还是用来炒菜的,这东西很贵重吗?造这什么什么油,要花几万贯?

    那么值不值呢?

    钱歆瑶在讲天书,葛家三姑娘越听越听不懂了。

    还有什么铁球的压力容器,那东西用来造碱?

    碱不是在山里挖出来的吗?

    碱不是用来洗布料的?

    用来吃,怎么吃,会不会有毒。

    不忍驳了钱歆瑶的兴致,葛家三姑娘只能陪着笑,一头雾水的听着。

    再说韩绛。

    韩绛并不知道自已的婚期定了。

    这个时代,能自已决定婚事的可能性非常小,基本上就是父母说了算,连意见都不许提的。

    韩绛这会正在研究他的赌城计划。

    现在不是赌船了,而是赌城。

    魏恭万万没想到,韩绛竟然点了他为主将,让他来负责具体办这事。

    这让他很是感动。

    韩绛已经连续讲了大半个时辰了。

    “魏将军,你现在明白了没?”

    魏恭拿着小本,失去一只手确实不怎么方便了,可这一只手倒砍的不后悔,这是他对张熠、对虞枢娘的一个交待。

    魏恭翻了翻小本后回答:“末将认为,就是海上谁不服就砍谁,砍不过就回来叫水师帮手。然后占据了耽罗岛一城之地,先以木料建屋。把咱们青楼、阁院、勾栏那一套搬过去,谁出钱多,谁就是贵客,出钱少的不接待。”

    韩绛一拍手:“对,咱不作普通人的生意,只作贵客的生意。”

    魏恭继续说道:“然后就是,别和高丽派到耽罗岛的崔家起冲突,但若有机会就拉拢、贿赂他们。一但机会成熟,便叫林掌柜安排人,在耽罗岛使用新钱。”

    “完全正确。”

    虽然是武将,但这理解力韩绛非常满意。

    魏恭翻小本:“接下来,挑选灵巧的军士学习各种赌的手段,再大量训练勾栏女子上赌桌来服务贵宾。最后,若被咱大宋其他人发现,就算死也不能承认自已是军士,我们就是海盗。”

    “对,对,太对了。魏将军,听我一句话,不想当海盗王的,不是好海盗。”

    魏恭合上小本:“伯爷,我推荐一人。扬州水师邓阿布,我在海上久了会晕船,他不会。水上他管,地上我管。选他,一来可以救他一命,二来他可以带几条战船离开,伯爷只需要上报朝廷,他叛逃了,这船的事情也不用解释。”

    韩绛不太明白。

    这事王希吕知道。

    王希吕说道:“这邓阿布我知道,他是受牵连的。他和扬州仓的主犯是挑担,而且他带水师帮着运过一次钱,数次盐。他是武官,这事不提宋律,依眼下的事他被流放三千里都算是从轻处置。”

    韩绛看了一眼翟简。

    翟简回答:“镇安候旧部,但不是背宋之人,若能救下他一家老小,此人却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汉子,这是欠了你一条命的情份,他会作出选择的。”

    韩绛问了一句:“这叛逃,合适吗?”

    王希吕说道:“不合适,但为大义,这小节不重要了。若被人发现,此案我顶罪便是,我是文官不至于丢命,最多丢官便是。再说了,被人发现,只能说失职,想必耽罗岛的事情不会暴露。若暴露,那邓阿布叛逃成为海匪便小到不能再小。”

    王希吕说的明白,就韩绛你干的这些事。

    随便一件翻开了,都比一个邓阿布叛逃当了海匪要重十倍、百倍。

    韩绛哈哈一笑:“古话说的好,虱多不痒。”

    王希吕倒说的直白:“一刀也是死,十刀还能死十次?但……”王希吕一个但字,让所有都在笑的人瞬间闭上了嘴,这也包括韩绛。

    这么严肃的语气,也确实让人紧张。

    王希吕叹了一口气:“这次,怕是要辜负幼安了。”

    坐在一旁的辛弃疾只是淡然一笑。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朝中容不下他,从二十年前他就知道。

    韩绛起身去把门关上后转回身说道:“这个,我想我们需要研究一下,宛城如何到手,而又不归朝廷的问题了。朝廷若给了幼安先生安抚使一职,那宛城就献给朝廷,若不给,那宛城幼安先生便任转运使,宛城与朝廷无关。”

    魏恭瞬间眼睛都瞪圆了。

    他听到什么了?

    这半个月来,韩绛把整个淮南东路都翻了个过,一切根源直指有自立伪吴、或是叫伪楚的王刻惪。

    可现在,韩绛却干的是同样的事情。

    甚至于,更过份。

    突然,翟简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实木桌子硬生生的被他拍出一道裂缝来。

    魏恭心说,果真,陆远伯眼睛是揉不进沙子的。

    这事,陆远伯翟简断然不能忍。

    却听翟简说道:“说好的,我带人打宛城,这算什么事。没老子的什么事了吗?”

    韩绛裂开嘴呵呵一笑:“老翟,我估计杨倓进提刑没问题,转运使若不是朝廷另派一人,便是你的,淮南东路转运使不香吗?你派人绑架李幸,又搞镇安侯府,不就是图一个高职,武转文,你还是作梦都笑出来?”

    “不香,我要辞官回家。然后打宛城。”

    辛弃疾是文人吗?

    这个还真不好界定。

    辛弃疾身高接近两米,脱了衣服可以直接演终结者不需要帖肌肉,翟简一巴掌只是把实木桌子拍裂了。

    辛弃疾一巴掌拍下去,同款木桌散了。

    翟简知道自已打不过辛弃疾,可也不虚:“我可以借枣阳、襄阳之军力。”

    辛弃疾看了一眼韩绛,他知道韩绛可以借吴家之力组织宛城一带绿林的力量,没等韩绛说话,翟简一指韩绛:“小老弟,作人要公道。”

    “好吧,我什么也不说。”

    韩绛真的不能说什么,这事要公平,翟简连伯爵都不要了,官职也不要了,自愿去当一个强盗头子,韩绛还能说什么。

第二八六节 韩绛心中那两尊

    吴曦答应永不负韩绛。

    听完话,刘过果断说道:“主君,你去给鹤翎姑娘开条件,要每年三万匹马,你会给他粮、兵器、盐、布匹。先这么说,其余容我再细细思考,今天只谈这初步的条件,她无论答应与否都会安排人回去和各部落商议。”

    “好。”

    韩绛答应之后拿了一瓶清酒往外走去。

    韩绛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鹤翎却一点也不急。

    接过酒后,鹤翎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韩绛这才说道:“每年三万匹马,我给你足够数量的兵器、盐、布匹、粮食。”听这话,鹤翎猛的转头看向韩绛,她没想到韩绛去取个酒回来竟然说这个。

    韩绛继续说道:“从战略上讲,临洮城是金国西部一块伸出去的狭窄之地,正好切断西夏与宋之间的联系,影响我作生意了。我想收购西夏的羊,要知道西夏羊可是上上等好羊。”

    鹤翎灌了一口酒,淡然一笑,然后象男人一样抬起右手。

    韩绛伸手与鹤翎一击掌。

    鹤翎也不说话,只是独自坐在船头饮酒、抚琴。

    什么作生意。

    一个月前鹤翎相信,但现在鹤翎已经不相信了。

    她看的清楚,韩绛图的是天下。

    已经是写在脸上的事实。

    那个臣子敢在海外建城,那个臣子敢私下拥有宛城,那个臣子敢私铸钱币。

    不,韩绛已经不是私铸钱币,这已经是在抢夺官钱的存在感。

    一但让韩绛的钱币成为天下主流钱币,大宋的国库就握在韩绛手中,大宋眼下的国库不是靠铸钱来增值,而是靠纸钞,大宋朝廷的纸钞已经没有什么信用,除了和朝廷合作的大商能从别处挣到巨利补贴,寻常百姓谁认。

    当韩绛回到船仓内时,又一曲传来。

    此曲悠长,带着一丝悲切之情。

    韩绛不太懂,只是感觉这曲弹的极好。

    王希吕听了一段后说道:“塞上曲,以前只以为鹤翎姑娘的十面埋伏天下无双,现在看来,这塞上典同样无人能出其右。”

    刘过说道:“熟番各部已经从游猎变成农耕生活,多受我汉家礼教所熏陶。可无奈朝廷放弃了他们,正如这昭君对长安的思念一样。”

    韩绛听完表了态度:“研究一下,九月开打。去他娘的朝廷,金国大河流域大水灾,我们一边抢流民给他们定居增加人口,一边找金国的软肋狠狠的打。朝廷不敢出兵,谁敢出兵我就资助谁。”

    刘过想了想:“要打,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统帅。”

    “老辛?”

    “恩,幼安兄可行。”刘过也认为辛弃疾可以为帅。

    韩绛给自已倒了一杯酒,仰头四十五度:“其实,我这个人还是爱好和平的,打打杀杀非我所愿,开开心心挣钱才是人生。”

    屁话,这就是屁话。

    王希吕如果不是修养够高,已经开口骂人了。

    刘过笑呵呵问:“主君以为,如何才能开开心心挣钱?”

    “大家都不打仗了,自然就能开开心心挣钱。”

    刘过再问:“主君是可信佛、道?”

    这个问题倒让韩绛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突然让刘过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段子,便笑了:“我信道,不过有两尊佛我挺喜欢。”

    信道,喜欢佛?

    王希吕是信道的,马上就问:“是那两尊佛?”

    韩绛语气变的严肃:“一尊叫六根清静加特林炼狱菩萨,另一尊叫一无所有红衣千手罗汉。”

    没听过。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人体图书馆级别的,可谁也没听过还有这两尊佛?

    刘过就问了:“没听过,主君可否讲讲。”

    韩绛摇了摇头:“不讲,五年内我估计能造出来红衣千手罗汉,但加特林炼狱菩萨我没信心。但是,我非常的相信,只要有红衣千手罗汉,我保证人人都不喜欢打仗了,草原诸部肯定会准备最好的羊肉,最好的奶茶招待我。”

    能造出来的东西,刘过更感兴趣了:“主君,到底是什么?”

    韩绛伸出比划了一下:“其实吧,红衣千手罗汉,每只手也就是一丈长、水桶粗。将一个五寸的铅球在一息的时间送到两千步之后,千手列阵,百息之后面前的一切都会推平,就是以前的幽州城,现在的金中都,我估计也扛不住红衣千手罗汉一天一夜的连击,我保证可以让金中都寸草不生。”

    划重点!

    将一只五寸的铅球,以一息的时间送到两千步之外。

    而且是一千只铅球齐发。

    刘过脑补了一下这东西的威力,虽然他不太懂动能力学,可一息时间飞两千步就代表这铅球的速度非常快,以这种速度加上五寸铅球自身的重量,对比一下汴梁城墙,估计汴梁的城墙扛不住一千枚铅球轰击。

    刘过问了:“主君,这东西对骑兵如何?”

    “眨个眼。”

    “然后呢?”

    “派人打扫战场,我个人估计活不了几个。”

    刘过搓了搓好:“好东西,这是好东西。好造吗?”

    韩绛摇了摇头:“难,五个大难题。头一个,顶级铸铁术,要求整体无砂眼。这个我韩家铁坊我查看了,作不到。第二个,发射药,这东西是高阶化学了,咱们现有的东西不是不行,但威力太小。其余三个难题更难,这是私铸武器、上等精铁的来源、炮兵的专业训练。”

    “宛城。”辛弃疾突然插了一句。

    没错,有宛城,就有地方造这东西。

    刘过是懂战略,但比辛弃疾还差很多,他能听出来这武器的威力,辛弃疾如何不能。

    辛弃疾能说,真的有这红衣千手罗汉,当年汴梁也不会丢。

    面对密集形步兵攻击阵形,一只五寸的铅球若在百步左右发射,肯定飞不出两千步,一定会在五百步停下,一百步至四百步内所有人,擦到既伤,碰到便死。

    好东西。

    韩绛摇了摇头:“再议,再议。话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两尊佛,它们代表和平。”

    呵呵。

    辛弃疾学着韩绛平时笑的那神情,干笑了两声。

    挺好,杀光了,自然就和平了。

第二八七节 准备回家成亲 上

    翌日,扬州。

    韩绛回来了,整个扬州城都哆嗦了一下。

    沈羽然这疯子,弹劾问罪的本本上记下了三成淮南东路各州府官的名字,扬州城七成以上官员的名字。

    许多人现在都知道了,沈羽然没往上报,就是在等韩绛回来。

    韩绛审过,请嘉王殿下用印,这份弹劾就会报上去。

    别说是普通的官员,就是余端礼每天晚上都会作恶梦,倒是范念德睡的很安稳,因为他知道自已死定了,流放是必然的结果。

    但,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韩绛竟然不管。

    韩绛接过那份厚达九寸的弹劾文书,连一眼都没看,直接扔给了韩俟:“俟哥儿,辛苦一下了?”

    “了解。”韩俟乐呵呵的接过了那份文书。

    沈羽然也不争了。

    他知道,在官场上,自已和韩俟比起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抓大放小、严主宽从。

    这八个字听起来容易,写起来也容易,但办起来这尺度根本就没办法把握。

    别看韩俟办公务不行,处理这种事情,就两个字:

    专业!

    韩绛回到扬州,直奔李洱将军府。

    赵扩穿着一身轻便的麻布衣,也不戴冠了,头发很随意的扎着,正泡在书堆里,一边翻查一边抄录。

    院外,李洱推到了院墙,临时搭了几十个行军帐篷。

    许多年轻的武官都住在这里,他们一边学习写字,一边在讲述自已训练、行军、打仗中的一些知识点以供嘉王殿下参考。

    韩绛见到赵扩:“殿下,咱们要回临安了。”

    “不回。”赵扩连头也不抬。

    韩绛想了想:“要不这样,臣代殿下写一份公文,只说淮南东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殿下打算在这里监督各级官员办事,等淮南东路各方稳定了,再回临安?”

    听到这话,赵扩抬起头:“谢过叔父,这套书初纲编定好,至少需要半年,有劳叔父周旋。”

    “放心,交给我。我会把嘉王妃送来以照顾殿下起居,再派厨子过来。”

    “谢过叔父。”

    赵扩说完,又开始忙自已的事,翻到一篇报告,也没管韩绛还在这里,立即吩咐:“这份是谁的,叫他来,本王有话要问。”

    很快,一个小校入内站在一旁。

    赵扩问道:“你汇报说,遇小股骑军与你部士卒人数相同,如何借地势抗敌,这上面写的不清楚,你再详细说说。”

    “是,末将以为……”

    韩绛退出去了。

    知道韩绛来,李洱也到了。

    两人并肩往远处走,李洱对韩绛说道:“你用来骗你侄孙的武穆遗书,我给你搞到了。我派人去了宜兴,找到了岳帅三子的儿子珂哥儿,他今年十一岁,手上有其父整理的岳帅手稿数筐。”

    韩绛问:“手稿有什么?”

    “少半是诗词,用处不大。但另一半却有当年背嵬军的操军教典以及军中武者的训练方法,兵书军略没有,但有少数岳帅对金几次作战的战前布局,以及战后自省。”

    “有价值?”

    李洱点了点头:“有,相当有价值。背嵬的操军教典,还需要整理、编成册。这个,你要把幼安先生留下,嘉王殿下已经很辛苦了。”

    韩绛懂,赵扩是就是死读书,搞这些东西他的水平不行。

    可李洱作为臣子,肯定不能说嘉王没用。

    李洱继续说道:“现在要编的书比之前计划的复杂太多,三十六计作为统帅典,而后再编一个操军典,这也是我召集一些识字军校在这里,他们也可以学习一二。最后,若想打大仗后勤为重,所以也要整理编写。”

    “恩,有用。”韩绛知道这些东西要花时间,花钱,但意义却是巨大的。

    穿越前韩绛就听说,南宋打仗不行,编兵书却是高手。

    现在看来,还真是的。

    这不是贬意,而是编好这些东西,朝廷只想花钱买平安、一部分将军只想贪钱、大部分士兵不甘心送死,所以编了没有人执行,依然还是打仗不行的。

    韩绛说道:“嘉王殿下打算在扬州多待上半年,有劳将军了。”

    李洱一拱手:“谢过。”

    韩绛拱手回礼,没说什么。

    两人心里都明白,赵扩住在扬州,就眼下的情况对李洱是好事,朝堂上那些人无论说什么也会留口德。

    韩绛离开李洱府的时候,李洱又说道:“刚想起来,虞山港派人送来了一些山货,说是倭商依你的要求,回去找的倭岛山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先送了一些过来。这事差点忘记了。”

    “那我先告辞了。”韩绛表示了感谢后,离开。

    韩绛要的东西是雷馁亲自派人运回来的,用的是极特殊的运输方式,成本是巨大的。

    韩绛见到箱子,还有专门十二人时辰职守。

    这是四层的箱子,上等的铜箱。最外面一层三尺,最里面只有七寸。

    这是加了石棉层、麻布层、硝石层。

    因为需要定时更换硝石,以保证箱内温度,所以需要人职守。

    大宋版,冷链箱。

    其余的东西雷馁也都给准备好了,一块粘有胶鲨皮的木板。

    韩绛命人开箱,只取出一根来,然后自已清洗那东西,开始在鲨鱼皮上磨。

    很快,一小堆带着冰凉气息的还有汁的绿色膏装物就在碟子里放了一小团,正当韩绛准备弄一点点尝一尝的时候,丹霞来了。

    丹霞是在扬州城买了许多点心,有些是没见过的,特意给韩绛送来。

    可看到小碟中那还有丝丝凉气的绿色膏状物,丹霞的好奇心爆表,这东西肯定是吃的。

    “姑爷……”

    姑爷?

    韩绛愣了一下,怎么换称呼了。

    竹香在旁说道:“刚收到临安回急送来的信,少君的婚期定了,三月十六,主君吩咐少君尽快回临安。”

    丹霞的注意力还在那绿色的膏装物上:“姑爷,这是吃的吗?”

    “恩。”韩绛的心思在婚期上,只是应了一声,就问竹香:“竹香,信中还有什么,什么定到三月十……”

    韩绛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丹霞一声惨号,然后满屋子乱跑开始找水。

第二八八节 准备回家成亲 下

    那么一砣绿色的膏状物直接塞进嘴里吞下去。

    丹霞在疯狂的找水,可水还没倒在杯子,眼泪就下来了。

    韩绛一低头,小碟子里那团少了一半。韩绛都不敢想,这个有多可怕。

    好厉害!

    韩绛放声大笑,那么一大团吃下去,这爽的什么语言都无法形容了。

    丹霞哭的那个惨呀。

    竹香一脸的疑惑:“少君,你确定这不是毒药。”

    韩绛说道:“这叫山葵,咱们这里也有,但我没见过,也不知道那里可以生长。此物生长条件极复杂,而且种植难度非常大。但我知道倭岛有。我们换种吃法,你试试。”

    韩绛只用了一点点,加上甜的淡酱油,然后放了一只煮好的虾,自已尝了尝。

    果真美味。

    “竹香,你试试。”

    辣使人幸福、美味使人愉悦。

    婢女们看的清楚,同样是吃,竹香姐脸上是满足的笑容,丹霞姑娘却是痛苦的眼泪。

    韩绛又吃了一只虾,这才说道:“这是我特意给同卿哥儿准备的,我想他一定会喜欢。同时,也是给一块庄子准备的,我希望那个庄子能够种植。”

    韩绛没给竹香说的是,那个庄子在流求。

    也就是大夷州。

    韩绛记得,这东西原地产就在中原、大夷州、倭岛。但中原确实没找到,也不知道那里有天然的。

    两千米的高寒阴冷地带,韩绛脑袋里把整个中原所有的地理知识回忆了一个遍。

    估计只有现在的大理国可能会有。

    但,韩绛绝对不会从大理国进口这东西,不会让大理多一项出口产品。

    所以,大夷州便是韩绛的第一选择。

    一但种植成功,这东西是仅次于胡椒的暴利产品。

    当然,眼下纯粹就是为了给韩同卿带一份礼物,山葵不仅好吃,而且有保健功效。

    韩绛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独自一人往外走。

    竹香打算跟上,韩绛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

    韩绛独自一人走到院中。

    这马上要成亲了,对于韩绛来说有点突然,原本想着怎么也要耗到下半年,这么突然让自已有点措手不及。

    不说婚事的各种准备,主要是心里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韩绛心说:这一世,便是一生一世吗?

    娶回家肯定是要过一辈子的,自已的事情要瞒多少,瞒多久?

    照实说,谁知道钱歆瑶那小脑袋会怎么想。

    可夫妻本一体,若一直瞒着合适吗?

    两世为人,这真正结婚了,对老婆是不是应该宠着,那宠到什么程度呢?

    突然间,韩绛感觉这事挺复杂。

    话说屋内,丹霞没哭,可眼泪就是流个不停。当她尝试着只蘸一点点山葵还有甜酱油吃了一只虾之后,满脸的眼泪却是笑的极开心。

    几天后,韩绛回到了临安府。

    刚回到临安,韩绛便去吏部更换自已的官帖,现在韩绛是京官了。

    沈羽然背着一筐弹劾进了自已的大本营。

    谏台的官们很兴奋。

    丹霞回家了。

    因为彩和影已经解除了隔离,丹霞回家后还要立即开始为自家姑娘出嫁作足准备。

    丹霞一进家门,傻了。

    自家姑娘的小院一片残垣断壁。

    韩绛一进家门,也傻了。

    刚进门,韩安就迎了上来:“少君,主君有吩咐,影、彩两位姑娘不再是少君的侍婢,她们现在是张家的养女,已经有官府的名册。还有,主君吩咐,韩嗣调任泉州,给了一个从九品的小官职,主要负责港口码头的具体事务。”

    什么意思,自已身边的人瞬间全没了。

    韩绛问:“爹爹呢?”

    “正在花厅,有客。”

    “客?”

    “钱家少君在,今日是来回礼的。”

    这时,韩绛才注意到,门前摆一排礼盒,其中有活鱼,记得当时陆远伯府给镇远侯府也有这样的流程,就是女方回礼,礼物中有鱼。

    韩绛问:“安伯,我过去合适不?”

    “合适,当然合适,少君这边请,老奴给你带路。”韩安乐呵呵的一侧身。

    韩绛点了点头,快步跟上。

    花厅之中,钱泓宣和韩侂胄说的事与亲事完全无关。

    钱家正房嫡脉虽然在朝中一直都刻意的回避高官之位,一但要达到三品,不是婉拒,就是请辞。这也是为了保证钱家自身的安全。但钱家各旁支,却有不少在朝为官的,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也是半步相位。

    比如,这次回临安述职的钱象祖。

    淮南东路的事情虽然韩绛已经回到了临安,沈羽然等人也回来,可这事对于朝堂之上才刚刚开始。

    突然一下有了这么多官员的空缺,是争,还是不争。钱泓宣特意过来和韩侂胄商量一下。

    若是以前,钱泓宣只会想办法对付韩侂胄。

    可眼下,断然不能轻视了儿女亲家这层关系,就算是捧谁上,钱泓宣也会事先和韩侂胄通个气,钱泓宣也是当过正四品官的人,以年龄大为理由,请求致仕。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老,五十多岁,对当官来说,正当壮年。

    韩绛到,一一见礼之后,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韩绛一坐下,钱泓宣就说道:“绛哥儿,有件事情照实告诉你,为什么婚期选择如此急,不怕绛哥儿你埋怨,实在是灵儿这丫头有点管不住了,她搞了一种叫硝化甘油的药,确实能救人心疾,可此药极危险,她自已的院子已经炸成废墟。”

    我去!

    什么情况?

    韩绛听到这话瞬间傻眼了。

    “我,我劝了她,她说不搞了啊。”

    钱泓宣尴尬一笑:“若能劝得住,要戒尺藤条干什么,依礼,换了婚书,若不是什么实在离谱的错,我钱家不好再轻易责罚,可这可下去,她却,唉!”钱泓宣实在不好意思说了。

    眼下不能打了,钱歆瑶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疯狂了。

    以前还偷偷的搞硝化甘油的研究,现在已经是摆开阵式,大张旗鼓的搞。

    钱泓宣又说道:“原本断了她的月钱,可她似乎手上钱不少,绛哥儿,你给的吧?”

    韩绛想了想:“我没给,但我知道她的钱是那里来了。制作甘油有一种副产品,用来洗浴极佳,若上加入一些香料,想来贵族家的夫人与姑娘们肯定是极喜欢的。”

第二**节 这是刮地九尺?

    “是了。”钱泓宣知道是什么了。

    临安府内最近流传着一种叫香皂的东西,没点门路还买不到呢。

    只是,有点可恶。

    钱家每旬也花不少钱采买,竟然不知道是自家的产业。

    这事,冤枉钱歆瑶了。

    负责制作香皂的施子彦的徒孙们,最初负责销售的是鹤翎姑娘帮手推销,后来单独有一票人马在管这生意。

    提到钱,韩绛突然一拍脑袋:“新年之后,我月钱就没领,这些天我一文钱都没有花。”

    韩侂胄丝毫也不客气的训了韩绛一句:“一文没花,你吃风喝屁?”

    韩绛陪着笑脸:“爹爹,太粗俗了,雅,雅一点。”

    钱泓宣也笑了,问道:“绛哥儿,你一文钱都没有花,这些日子这么多人吃穿用度怎么办的?”

    “恩!”韩绛拉了一个长音,轻轻抓了抓头发,脸微微一红:“我搞了差不多价值五百多万两银子的钱,虽然有三百万多两现在还在找,但已经有了眉目,我相信最多再有半个月,这钱一定能找到。”

    韩绛有自信,魏老鬼藏起来的三百多万两,不管是钱还是银子,或是高价值的物品。一但全面控制淮南东路,挖地三尺肯定能找出来,无论是藏在一地,还是分散保管。

    这钱数一出口,韩侂胄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卖官卖爵,能卖到五百万两银子价值,至少也要七年时间。若说挣到五百万两,他也需要两年至三年时间。

    韩绛跑到淮南东路转了一圈,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五百多万两。

    这是刮地九尺。

    “噢!”钱泓宣没生气,他倒是相信韩家既然说过要当好人,韩绛也肯定不管贪墨这么多银子,所以他问了:“是什么钱?”

    “一部分是坑王刻惪的,他的钱不坑白不坑,但钱我没留下,已经请虞山港的雷将军帮我秘密运往广州,全部用来换成粮食。而后是韩俟办的,魏家藏起来的三百多万两银子等价值的财富,这是武清贩盐的钱,我设了一个局。”

    “继续。”钱泓宣听出些感觉了。

    韩绛继续说道:“这个局,魏家贩私盐的同伙,还有许多参与其中的小贵们入局,谋逆大案,他们为了脱罪,一半家产算我心慈手软,有些个直接全家抄没。轻松拿到一百多万贯,还有一些店铺。”

    钱泓宣问:“这钱,似乎并没有上报?”

    确实没有上报。

    至少,没有完全上报。

    韩绛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今年八月,黄河决堤,大决堤。将来史书上会写一句,黄河夺淮入海。大宋与金国以淮河为界,所以受灾的九成都是金国那边,但这样的大水,淮南东路不可能一点灾不受。”

    “夺淮……入海?”钱泓宣特别问了这个关键词。

    韩绛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事,十成准,但时间上,或许会早点,或许会晚点。八月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

    黄河决堤已经是大灾。

    夺淮入海,黄河与淮河相距多少里。

    钱泓宣脸色微变:“古禹道,我记得书中有记载,是从现在武清入海。后汉时,改道由沧州入海。再后来千年之久,黄河又有多次改变,分三道入海,但都在幽州那里的海边,若夺淮入海,这怕是水灾千里。确定?”

    “确定。”韩绛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这并非人力,而是真正的大天灾。莫说现在我大宋都城在临安,就是在汴梁,这事也无能为力。时间太紧,根本没办法救。更何况,现在受灾千里是金国。我正在屯积粮食,将来准备加价五倍起卖给金国,同时收助金国南逃的难民。”

    韩绛把粮价加五倍直接就说出来了。

    这是奸商吗?

    钱泓宣还真指责不了韩绛。

    因为韩绛没给宋民加价,只是给金国加价,而且金国朝廷还要给韩绛授予一个爵位以示感激,因为在大灾之时,有粮能卖给金国,就已经是巨大的帮助了。

    钱泓宣问:“大决堤在何处?”

    韩绛抓了抓耳朵后,一看这运作,韩侂胄直接就说道:“照实讲,不要在这里想如何混过去。”

    “这个。”韩绛确实不想说。

    韩侂胄脸一沉,韩绛只好说:“第一次大决堤,应该在阳武,一夜淹了封丘。”

    钱泓宣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脑袋里已经有完整的位置与地图,又问:“那么,肯定会有第二次大决堤,位置应该在东明县,九曲黄河最后一道弯,然后水灾连绵千里,最终汇入淮水,那么淮水上流,淮水自身。”

    确实是一场超级大水灾。

    当真的韩绛说的一样,九成都在金国。

    大宋这边受灾的,只能是淮水中下流南岸,因为水势过大,或许有决堤发生,韩绛既然预测了这事,淮南东路王希吕为转运使,那么淮水中下游宋境肯定不会太严重,王希吕不会坐视大灾而不管,更何况在提前知道的情况下。

    钱泓宣侧过身:“亲家,劳烦安排一下。我挑七个钱家子弟,你调他们淮南东路北线为官,相信他们会守口如瓶,同时作好防灾救灾的准备。”

    “好,交给我。”

    韩侂胄自武转文以来,帮多少人拿到官职。

    这倒是头一次没收钱,给自家人办事。

    韩绛问:“爷爷,你不问我为什么肯定八月有水灾?”

    钱泓宣笑问:“你会回答吗?”

    “恩,会。”韩绛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钱泓宣大笑:“那答一个听听。”

    “我读过完全没修改,没删减版的推背图。”

    钱泓宣摇了摇头:“我也读过,钱家书库还有真正的原本,没什么水灾,倒是有枭雄起,金国灭。”

    韩绛闭嘴,和真正的学神说这些,自已是在作死。

    钱泓宣站了起来:“亲家,接亲的事情还有许多细节,我们这些日子倒是在常往来,今日告辞。”

    “我送您。”韩侂胄亲自为钱泓宣开了门。

    韩绛送到门口,钱泓宣挡下了他:“心意到就行了,这一路辛苦,歇着吧。”

    韩侂胄送钱泓宣离开的时候问:“要我问问绛哥儿,要一句实话?”

第二九零节 爹爹、撑住别激动

    钱泓宣摇了摇头:“他身上太多不可解、不可知的事了,不差这一件。他若想说,早就说了,若不想说,你问他也会编故事。话说,绛哥儿编故事的本事,当真超凡,临安府内那白蛇记每有新戏出,花满楼外车排三里。”

    韩侂胄陪着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少许,韩侂胄回到屋内,韩绛正在研究韩侂胄开春以来收集的好茶。

    韩侂胄进屋后自已把屋门关上,然后坐在了茶桌旁,示意韩绛坐到自已对面。

    韩绛坐下之后,韩侂胄说道:“儿,可有话对爹讲?”

    韩绛把茶桌上的烧水的炉子点上,韩侂胄看着,也不催。韩绛点好炉子后说道:“我给咱家找了好几个抄家杀头的罪。”

    听完这话,韩侂胄一脸的无所谓:“这天下,宫里说该杀,无罪又如何?官中说不该死,那有罪又有什么?”

    韩绛看着炉子的火冒了出来,放上铸铁壶,语气很是平静:“我花了点钱,买了点东西。”

    韩侂胄笑了:“你是我在祖祠祭祀过祖先的儿子,你便这家的主人,花点钱算什么?”

    韩绛双手一扶桌子:“爹爹,你撑住,别激动,也别紧张。”

    “说吧,几十万贯还是几百万贯?”

    韩绛伸出一只手:“五亿钱,我买了宛城。”

    韩侂胄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他已经把事想的很大了,谁想竟然这么大,大到他真的紧张了。

    韩侂胄没有再说话,韩绛也不敢开口,他需要让韩侂胄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水烧开了,韩绛倒了杯让水凉一点,然后泡上两杯来自西山狮峰的春茶,轻轻将一杯推到了韩侂胄面前:“爹,用茶。”

    韩侂胄接过茶品了一口,这才问:“怎么个买法?”

    “三种买法。先打下来,然后头一种是朝廷出钱,爹爹亲赴金中都去买。第二种,我出钱让老翟去打,然后老辛去管。最后一种,这钱公中出,还是老辛管,不过却是大伙的。”

    韩侂胄说道:“说清楚,老翟是谁?还有,公中是谁?”

    “老翟就是陆远伯翟简,公中眼下我是大掌柜,虞公著这个人我没见过,但刘锐将军说他是二掌柜。刘锐将军是三掌柜、李洱将军是四掌柜。王希吕是总账房、辛弃疾是宛城分号总掌柜。然后还有一些小的,比如雷馁、雷岙,还有我没见过的刘将军、张将军、陆将军等,以及刘过、刘仙伦等一众账房。”

    厉害。

    不说别的,就说韩绛能把陆远伯叫老翟这一点来说,韩侂胄就很欣赏。能摆平翟简,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韩侂胄问:“若,事情有反复。宫里容不下咱们韩家,你怎么办?”

    先想退路,这是韩侂胄在求稳。

    韩绛回答:“我在流求建了一座城,此城预测每年产盐五亿斤。保证五亿斤有一个前提,就是大灾之时,收留金国逃难过来的流民并且运过去不少于一万户。我凑了两亿钱,准备打下临洮城,成功之后,我占此城七成收益。”

    “还有,我买了一座小城,在倭岛。”

    韩绛想了想又说:“我是这么想的,朝廷如果愿意出钱。……”

    韩绛没说完,韩侂胄一挥手制止了他:“选三,公中买。若是朝廷想杀我们父子,建康军南下,为父效仿霍光以皇帝无德,换皇帝。若有闪失,十万水师南下,占泉州,据流求,朝廷也只有一个选择,请为父回来主持大局。”

    狠人。

    但,韩绛听的出来,韩侂胄依然是以臣的身份在办事。无非就是权势滔天罢了。

    韩绛从怀中取出一物,摊开给韩侂胄看。

    吴曦血书。

    韩侂胄仰天大笑,就凭此书,他韩侂胄根本不可能有闪失,巴蜀之地比逃往流求好十倍。

    而且以巴地的水路,码头,十万水师连驻地都有了。

    巴地码头在八百年后,便是重庆港。

    韩绛问:“爹爹,我答应安排他去修皇陵,以得皇家的看重与赏赐。”

    “小事,五天之内,公文便可从临安府出发送往他手中。你,很好。”

    韩侂胄内心是庆幸的。

    自已这个儿子比自已狠,差的就是从政为官的经验还不足,但手段比自已还老辣,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掌握了临安府周边的大半兵马。

    绍兴府有洪迈。作为韩绛的男方大媒,依宋律若是韩绛有大不敬之罪,他必受牵连,所以洪迈算是半只脚已经在韩绛的船上。

    而后,淮南东路有王希吕。

    眼下大宋最强陆战力量,建康军虞公著。

    大宋最强水师,平江府刘锐。

    韩绛这时又说道:“爹爹,我给你出个邪招。”

    “你说。”

    韩绛这次声音很小:“过宫的事情,我听我的谋士刘过分析,已经到了非常厉害的程度,当今官家是真疯,这是真的。而从宫里的消息,太上皇快不行了。所以刘过认为,一但太上皇有个什么,宫里必乱,甚至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继续。”

    韩绛极小声的说道:“刘过的意思是,这事爹爹肯定是主力,但爹爹别出头,赵汝愚不是要捧杀我嘛,爹爹这次捧杀他,让他成为独相。而后,利用他独揽大权,让宫里不信任他,让天下人攻击他。”

    “这事,我搞不定,刘过也没把握。但刘过说,爹爹一定行,而且可以把这事前前后后玩弄与股掌之间。”

    这确实是刘过的建议。

    刘过有战略思想,也有足够的分析能力。可他知道自已的短板在那里。

    不过,刘过更知道。朝堂上玩手腕,当今平原公韩侂胄绝对是天下第一人,而且韩侂胄背后还有太上太娘娘撑腰,就算有一点小失手别人一样玩不过他。

    韩侂胄思考片刻:“让为父见见。”

    “不急,他还在帮我处理那三百多万两银子的事,然后南下泉州,把泉州的事情理一理,再到流求与几位账房及小掌柜好好设计一下流求新城后,最长一个月时间便会进临安府。他说了,这事不急,一点都不用着急。”

    韩侂胄点了点头。

第二九一节 债主别急着上门

    韩侂胄也是打听了韩绛身边的人,布衣双杰,刘过、刘仙伦。

    这两人都是那种朝中大员想请,却请不动的顶尖谋士。若引用经典来形容,这两位就是鬼谋与卧龙。

    鬼谋郭嘉为曹操奠定了大业的基础。

    卧龙为刘备取一安身之所。

    韩侂胄吩咐道:“儿,你秘密吩咐下去,这二人吃穿用度,能给的绝然不能少。”

    “爹爹放心,刘过欠我好多钱呢。这家伙在我的赌场输了几万贯,我给他算了月钱,他要还到一百岁,没还清之前,他不会走的。”

    哈哈哈。

    韩侂胄大笑。

    得一刘过,区区几万贯算什么。

    这只能证明,自已的儿子有手段。

    “还有个事,爹爹别插手。刘过托我回临安给映月姑娘带份礼物,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们韩家还没打算卖儿卖女,他有本事自已去,若他能自已打动映月,我给映月陪一份嫁妆。这事我还没敢告诉俟哥儿,怕他不高兴。”

    韩侂胄点点头:“恩,知道了。”

    回答之后,韩侂胄又问:“他不是有好几房妾室吗?”

    这事韩绛知道:“前段时间他有点穷,到处欠债,结果妾室们跑光了。他跑到临安来,一来是赶考,二来是找朋友借钱。结果赶考没中,钱也没借到。”

    听这话,是不是应该笑呢?

    这确实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韩侂胄也累了,放下茶杯对韩绛说道:“你去歇着吧,朝堂上的事情你别多事,你先写一份告假的文书,若用上得便用,大婚最高可请休四十五日,所以落款别写日期,还有就是,无论什么原因别去葛家,别让葛家认为你是去讨人情的。”

    韩绛不理解了:“但是爹爹,我听说你推荐葛相公去建康军的,这里面是有些事的。”

    “有事,也不需要你出面。相信这个消息已经传到的建康府,你在家安心等消息,或是有信来,或是有人来。”

    “是,明白了。”

    韩绛倒也懂,自已急急上的门,葛邲真的会认为自已去讨人情债的。反而不好。

    韩绛起身施个礼,韩侂胄点头示意好,韩绛这才离开。

    韩绛并没有急着回自已住的地方,而是先去了他出门前吩咐人改造的那个院子。

    这院子的改造主屋没什么可动的,新建的几个屋工匠们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

    韩绛计划在主屋旁,打通两道小门,建一个浴室,一个卫生间,再建一个茶室。

    眼下茶室是有另一间屋改的,没难度。

    但浴室却是很难办。

    原计划,从河里引活水进院子,再用虹吸的方式作一个小喷泉,而后引水进屋。可虹吸要求的密封性太高了,小喷泉可以,引水进屋把工匠们难住了。

    韩绛到了,带队的工长迎了上来:“少君安好。”

    “恩,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计划六月才完工的,现在三月就要完工,这院子里的改造肯定是要减的。”

    工长回答:“少君放心,咱们钱给够,工匠人数加五倍日夜不断的赶工,除了少君要引活水进屋这一项实在难办之外,其余的倒是没太大问题。少君原先要求,制作一个铁箱子刷黑漆放在屋顶怕是没可能的,铁箱子不好打,这加人手也没用。”

    韩绛心说,果真传说是的,工匠的进度是按付钱速度计划的。

    多给钱,真的可以加快进度。

    不过,铁箱子其实也可以不要,那东西就是夏天会有热水,自已洗澡方便,也不需要每次想洗澡就先叫人烧水。

    韩绛在整个小院转了一圈,指着原本的浴室位置说道:“原本在景德镇定了瓷片,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以后用在别院吧,这里用白松木给我打造一间屋子,屋内要有长木凳,还要有一个铜炉子,我给你们画张图。”

    韩绛心里想的是,既然浴室没办法造了,那就先整一个桑拿房。

    工长满头答应:“少君,别说是用白松打造一间屋子,就是要雕花也容易。”

    “普通的平板就行了,三寸宽、一寸厚。”

    “是,是。”

    韩绛来到自已要的卫生间,这确实是惊喜。

    “这个,竟然烧好了?”

    工长赶紧回话:“少君要的东西,景德镇几个瓷坊受咱们资助,肯定用心。此物有大匠研究了,有三难,头一个瓷器内有虹吸管,这个倒是试了数次才成功,水箱的位置、大小也是试了多次。最难就是水阀,少君回来的前一天这边才造好,能用。还有几个新的也在造,肯定比眼下用的更好。”

    韩绛按一下,没反应。

    这会还没接上水呢。

    韩绛研究了一下,工匠们作了两个水箱,一个在外面用铜管引入屋内,外面的水箱大,足够马桶上小水箱用十次,会有人按时加水。

    而后,排水作一个相对密封的大木桶,这是屋外地下的。

    每天清晨会有人将桶拉走。

    韩绛明白,马桶的水肯定不能排入临安城的排水渠,金水有专门负责收的,而后会运到城外进行堆肥。

    韩家不需要临安城专门收金水的人,因为韩家有自已的庄子,而且还有专门用来运金水的船,将金水运到西山几个庄子里。

    最后是纸。

    纸还是不够软。

    工匠倒是不懂这个,问也没用。韩绛认为韩家的造纸坊水平肯定不如钱家的,等成亲了,找钱家的造纸坊再研究一下,估计能够造出足够软的纸来。

    韩绛问了:“白玉坊那边,进度如何?”

    “小的只知道,头一区的屋已经盖完一层。城外引活水进坊,似乎要改成陶管的,有人提议说架起来,吃的水不粘地显得贵气。这几天正算着呢,好象花的比挖水渠还少。”

    韩绛不太懂泥工活:“为什么还少?”

    工长回答:“引水的渠毕竟不深,若是水少了都渗到了土里,时间久了水渗少了没事,可会影响到周边的屋,所以要先打地基,再下碎石,咱们白玉坊还计划碎石压紧之后再用石板铺沟,这工费料费就高了。”

第二九二节 侍婢没了,伤心!

    引水渠竟然这么复杂,韩绛不太懂土木工程,纯粹就是好奇一问:

    “那架起来呢?”

    工长其实解释的也不够细,引水渠为了保证水质,工艺复杂的比说起来更多。

    对于韩绛问的,他也挑简单重点回答。

    “架起来省,架子搭好用就烧的硬陶或是全管,或是半管,架子花费不了多少,陶管是咱严州自已烧制的。有人也说,硬陶管埋在土里引水,可试了试,埋深了打水难,埋浅了马车压的多了,容易坏。”

    韩绛听懂了,一切还是材料的问题。

    穿越前,进水用的铁管道,排水用的是水泥管。当下自已的白玉坊若用铁管道,不说加压、阀门,只说管道用到的铁数量上都没有办法满足,更何况铁管制作估计成本巨大。

    工长又说了:“白玉坊内有位秀才说,几千年前周时就陶管埋在地下,还给画了图。咱们也试过那时的方法。”

    “如何?”

    工长想了想回答:“咱是粗人,不好说读书人的不好,可没用。水太小,白玉坊吃用每天用水要很多。”

    韩绛不太懂周朝是不是有,但肯定那个时候城市用水量没办法和现在比。“了解,下次可以这样说,那是傻读书的,时代在进步。”

    工长咧嘴笑了笑,没接这话。

    韩绛打算明天去白玉坊工地看看,给工长又交待几句自已新宅的要求之后,便回去休息了。

    回屋转了一圈,总感觉屋里少点什么,韩绛又出来去见韩同卿。

    那只宋代韩绛版的超高成本冷链箱已经送到了韩同卿这里,韩绛倒的时候箱子并没有被打开,而是存在地下室中。

    “兄长不试试我送来的美食?”

    “等你一起。”

    韩绛解下外袍扔给一名小厮,盘腿坐下了。

    韩同卿吩咐人去取鱼。

    鱼是杭州湾捕到的活鱼,这种鱼韩绛没见过,当地人叫这鱼为乌头。

    韩同卿亲自切鱼,韩绛坐在一旁磨山葵。

    韩绛突然说道:“总感觉屋里少了点什么,不过想一想,影和彩的身份也不同了,我问了,实验已经进行第二阶段最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下半年就可以正式的推广。未来的女医圣,再给我当婢女也不合适。”

    韩同卿听完:呵呵。

    只是笑笑,却什么也不说。反而差开了话题:“有件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叔父那边也不知道细节。”

    “兄长请讲。”

    韩同卿说道:“依你说的法子,严州那边烧着试了。后来有三个方子能用,我亲自看过后,让白玉坊用了最便宜的那个方子。”

    竟然还有三个能用的,韩绛问:“具体点。”

    “恩,头一个方子,他们在阎王岭找到一石头,挖开浮土之后在土层下有一种很软很脆的石头,力气大的人用手就可以打碎。工匠们用烧石灰的法子烧了,当时也是一个意外,原本应该混入石灰和石膏的,可忘记混了,结果也能用。”

    “这样也行?”韩绛还真是不懂。

    他只知道是某种石头加粘土,再加石灰、石膏就能制作水泥,但想要好,便要在工艺与配方上不断的摸索。

    眼下有初步能用的就行,只要钱到位,工匠们肯定会不断的研究。

    韩同卿继续说道:“能用,但效果不如最贵的那种。不过却因为便宜,我安排给白玉坊使用,工匠们试过,好东西。只是盖以木柱为结构的三层或四层屋,这个完全够用。最贵的那种是多种矿石磨碎了配料制成的,用你说的加入钢筋、碎石、净砂,可坚固如盘石。”

    “恩,四层的屋用够用就好,只要不坏咱家名声。”

    “不会,加了半成的石膏粉,远比以前盖砖房用石灰浆加一点米汁好十倍,这一点是经过工匠们试验过的。白玉坊只是普通的屋,用你说的钢筋混凝土太浪费。”

    “也对。”韩绛认为没错,成本控制是重要的。

    韩绛突然想到既然已经有原始的钢筋混凝土,那么,呵呵。

    “兄长,你说咱们盖了一个十几层的高楼怎么样,这东西牛气不?”

    韩同卿干笑了两声:“还牛气的,闷声发财不好,非要出那风头。那东西太贵了,不过可以盖一个地堡,加一个厚半尺的铁门,专门用来藏金子不是更好。”

    “妙,兄长说的妙。”韩绛乐呵呵的笑着。

    韩同卿粘了一点山葵、甜酱油吃了片鱼肉,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不错,确实不错。回头派人给交好的几家送去,你亲自给宫里送点,就说了偶得,别说来自何处。还有一事,刘仙伦写了信给你,让我给扣了。”

    “有重要的事?”

    “没有,他想和当地的土人作点生意,希望你支援一下。我给他写了一个条子,严州那边的咱家自产的东西他随便挑。这家伙挺有意思,一匹麻布加一双鞋子换人家一根木料,一把利斧换两根木料。”

    说到这里,韩同卿大笑:“这奸商,你知道那木料有多大?”

    “多大?”

    “一种自带香气,一等木料长十丈,这个听说要两匹半布加外斧头一把,粗连皮接近一丈。加工之后,也有八尺可用的好料,树心料更是上上等精料。”

    “还有一种更大,听说最大的料达到十九丈长,粗两丈。我也没听说过,已经派了府里五名一等木匠去看看,若是好料给土人再加点钱,听说山里运出来不容易,给上十匹八匹细麻布也是可以的。”

    韩绛也不太懂,但相信自家一等木匠去看了,肯定会有结果。

    就算不知道树名叫什么,但木匠们会确定那木料的价值。

    韩同卿吩咐人拿酒:“来喝点,最近没事多醉几天,少出门。临安城最近这半个月,怕是事多。”

    “明白。”韩绛也懂。

    淮南东路这么大的事情,不在朝堂上搞风搞雨,才是怪事。

    此时,话说流求新城。

    这里叫夷南城。

    说是城,却只是一个简单的土围子,连木桩都不舍得用,因为这里的木料似乎挺好,运回去全是钱。

第二九三节 新城,夷南

    海边,甲字一号盐田旁,距离夷南城只有不足十里。

    刘淮正在摆弄着烤架,因为今天有客到,旁边摆着各种羽毛鲜艳的不知道名字的山鸡和野味。

    明州水师指挥使赵元卓已经换了一身麻布衣,提着两坛酒过来了。

    刘淮没抬头:“你好好的明州不待,不是你说的,这里十去六死三回一人到,这么危险跑来干什么?”

    “看看。”

    刘淮抬头看了看远处,那里还有一位客人,福州水师指挥使雷岙正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看一群人吵架。

    应该是两群人。

    一群是来自韩家的工匠,五个一等大匠带着一大堆徒弟。

    另一边是从平江府秘密过来的军中船匠。

    韩家工匠拉开一副图:“十丈木料,可以作为主木料,盖四层楼都不需要拼解,所以这批木料我们要带走。”

    平江府船匠急了:“这些木料是我等预定的,用于造船的好木料。你们眼瞎吗?这木料油脂多,造成海船可比之前的木料至少多用十五年,而且我们可以造二十丈巨船。”

    “我呸。钱家船匠有四十四丈四尺四寸的船图,你们可见过,才二十丈就敢叫巨舰。”

    “我也呸,你们见过。”

    “我家少君娶钱家嫡长房大姑娘。”

    “我呸。”

    “我吐。”

    两边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了,搬着小板凳看热闹的雷岙突然来了一句:“为什么不把钱家船匠请来几个。”

    两边瞬间全部闭嘴。

    都是木匠,一边是打造家具、造屋的高手。另一边是造船的。

    但说到木匠水平,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在两浙、江南这地带,还没有谁敢说比钱家木匠更出色的。

    钱家钱一线,不需要划线,不需要尺子,凭感觉制作二十根木条,这二十根可以作到完全一样,几乎没有一点误差。

    一把雕刻刀,能刻出九层盘龙木球。

    这水平,神了。

    请钱一线出山,这事谁能这么大面子。

    雷岙笑了:“你们研究的木料写个文书,我给你们送到韩家去,能不能请动钱家大匠,看韩家少君的面子了。”

    “这个,也好。”两边木匠答应了下来。

    眼下,海边的木料已经堆积如山,如果这些木料用于盖屋,那就选一个风向潮位好的日子运回去,若造船,就放在这里造。

    所以,木料的使用方式就代表所有权。

    木匠们没有立即离开,先是拉绳子圈木料堆,有部分小木料是铁定用来造房子,韩家木匠已经圈好,还有几十根超大超长超粗的,平江府的船匠认定,这只能用来造船,所以也圈了起来。

    眼下争执的重点,就是数量最多,长度十丈左右的那批木料。

    远远的看过去,真正是堆成一座小山。

    雷岙回到火架旁的时候,刘仙伦也来了,提着一只篮子,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

    刘仙伦与几人见礼之后坐下:“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已读书少,这树也不认识,果子也不认识,不过当地人说能吃,我就换了些。”

    雷岙拿起几只看了看,也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这是草果,还是木果。”

    雷岙说的草果就是草莓这一类,木果就是梨这一类。

    “不知道,雷将军你都不认识,我们自然也不认识。”

    雷岙说道:“确实不认识,谁想这一海之隔竟然差别这么大,话说我营里一小兵前几天给我讲,这地方他看中一块地,说是打算把家小接过来,这地方种甘蔗能发家,与其给人当佃户,不如在这里种甘蔗,只是不知道地钱怎么算。”

    这问题刘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移民的问题他们还没有想过。

    刘仙伦接过话题:“这事我想想,然后写封信回临安商量一下,这事可行。若是能大量种甘蔗是好事,临安城的糖比去年又贵了三成,吃糖的人多了,糖也贵了。”

    四人一碰杯,刘仙伦指着远处的甲字一号盐田:“这一片一千七百亩,现在还才刚刚弄好,前几天我测算了一下,今年若搞的好这一千七百亩能产不少于八万担盐,达到十万担也不算意外,毕竟不知道这里夏天的天气如何。”

    刘淮给刘仙伦倒满了酒:“刘兄,给你讨个官?”

    “不用。给酒喝就行了,若是可以的话,再给点钱花花。”说完,刘仙伦爽朗的大笑。

    这是玩笑话,刘淮也不再多问。

    看来刘仙伦若开身份,肯定是到了面对韩绛的时候。

    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一点酒,或是几个钱能够打发的。

    刘仙伦伸手一指远处:“乙字二号盐田正在建,人手差的远,甲字三号今年怕是没机会。算一下现有的盐田数,今年年底的产量很难超过亿斤,除非甲字三号盐田建起来。”

    现有编号方式是,夷南城往南是甲字序列,往北是乙字系列。

    甲字一号是实验性质的,所以面积最小。

    甲字二号就是正式的,开建的时候直接就号称万亩盐田,总面积接近一万亩,减去道路与必要建筑区域,盐田的实际为八千九百五十亩。

    刘淮问了一句:“要达到六亿斤的产量,我们需要多少盐田。”

    “恩!”刘仙伦心算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走遍这夷南城周边所有可以产盐的滩头地,容易改造的最多只有三万多亩的盐田,其余的要花点时间,也要花不少钱,最终我们能够改造不会超过十五万亩。”

    “那有多少产量呢?”三位将军都非常关心这个数字。

    刘仙伦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这是将军给我的,来自韩家少君的海盐田之法,我仔细研究过了,这上面的有些东西我不敢说有错,只能说我还有不懂之处。依少君的算法,一万亩盐田只需要十户,可咱们眼下,万亩需要百多户。”

    韩绛没写错,只是时代达不到。

    穿越前,布袋盐场的产量确实是超过六亿斤盐,可那时有拖拉机了。

    依宋代此时全靠人力,只有少量的畜力的状态,能达到七成已经是刘仙伦管理有方,除非还能再扩大盐田面积,六亿斤这个目标在夷南城永远不可能完成。

第二九四节 盐不是用来贩私的

    刘仙伦继续说:“依少君的算法,六亿斤大约需要十二万亩盐田,我测算了一下,咱们最终能够改造的盐田,差不多就是这个数据。但,十二万亩我们能够达到的,最多不超过三亿三千万斤,为什么会少,这边忙完之后我会去临安请教少君。”

    此时一斤相当于后世的六百五十克,刘仙伦的管理能达到差不多后世二十万吨的产量。

    雷岙倒没想太多,把烤好的野味给四人一分:“达不到也没什么,咱们定个小目标,先达到一百万担,这个加把劲还是有可能的。”

    “明年,两百万担也能保,只要有人力,或是有足够的牛马。”刘仙伦认为,这不算什么大目标。

    钱够。

    但钱要变成人力,买到足够的牛马才能变成盐田产量。

    赵元卓问了一句:“百万担盐,有多少利?”

    刘仙伦早就算过:“咱们不可能依朝廷的盐法来算,依每斤盐五文钱的利,百万担就是五亿个钱。”

    刘淮这时插嘴说道:“有点高了,我叔父与绛哥儿商量过,最终落在手里的利最多一文半,分到军士手中一文这就够了。盐价必须砸下来,两淅、江南东西两路、淮南两路、两广的百姓吃盐,最高不能超过二十文每斤,基本保证在十五文以内。”

    刘仙伦只是听着,他没接话。

    但心里却是明白,朝廷眼下每年的军费支出高达六千万贯,可以说大半军费都是靠盐来支出。但军费中水份巨大,混军粮的、勋贵俸禄年赏,以及被文官贪污掉的军费,说一半都是委婉的。

    七成的军费没有实际落到最低层士兵口袋与军械制造上。

    这时,有个刘家亲兵飞奔而来,来到四人面前施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竹筒双手捧到刘淮面前。

    刘淮接过竹筒,里面取出一张纸。

    上面是混乱的文字,根本就无法辨认。

    刘淮先是在竹筒盖子里仔细研究了一会,这才从怀中取出三根粗细不同的六方体木棍,而后用小刀将那张纸裁成细条,绑在其中一根木棍上之后,木棍的其中一面出现一排文字,刘淮读过之后将纸条扔进火堆,将木棍重新塞进怀中。

    雷岙看的眼热:“这是什么新物件。”

    刘淮示意亲兵先离开,看周边五十步都没人的时候才说道:“这是使用了姜太公的阴符,我叔父和我有约定,每个月只用三种阴符,我便八种阴符之三随身带着。而后这种缠绕式源自极西之地的,上千年前的古希腊密文法。”

    好厉害,可雷岙表示依旧听不明白。

    刘淮又说道:“还有全新的秘文法正在搞,但绛哥儿大婚,这事估计要等段时间了。所以眼下这个将就着先用。不过,说正事。”

    提到正事,没有人再对这秘文法多问了。

    刘淮说道:“确定的消息,我父来信说,绛秋得宛。”

    刘仙伦脸色微变:“这意思难道是,韩家少君在秋天的时候会得到宛城?这怎么可能。”

    刘淮说道:“别怀疑,若有不确定之处,我叔父也不会特意派人送来加急秘文。”

    “原来如此。”

    刘仙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三位将军听我说,解池以前每年产盐一百三十万担,咱们失了解池后迁都临安之后,盐法三改。盐法在福州一带根本实施不开,一但盐政官到,当地山户便会刀斧加身。其余地方,盐政苛刻、私盐无度。”

    雷岙问:“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也是贩私盐的。”

    “错。”刘仙伦大声反驳:“咱们卖的是盐,不存在官盐之分。解池在何处,关云长故里,那里现在是金国控制的,宛城在何处。可以说,两湖用的盐全是从解池运过来的,这些盐是公还是私。咱们的盐运到宛城,难吗?”

    刘淮说道:“不难,襄阳守将想必有人去联络了。荆湖北路的盐大半来自淮盐,少半来自蜀盐。荆湖南路的盐九成来自淮盐,江南西路的盐杂了些,有广盐,也有淮盐。京西南路的盐,就是淮盐,以及解池的盐。”

    刘淮一边说着,一边在沙滩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

    “我们从长江逆流而上,可以说长江两岸的盐都可以送到,而且没有谁敢查军船,就算有几个不长眼的,也不可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七品以下咱们自已搞,七品到四品韩家出手,四品以上真的有的话,韩家也有办法克制。”

    刘仙伦也说道:“这是一盘大棋,先断了就京西南路的盐,解池的盐便失去了生意,而后把其余地方的盐价往下砸,不出两年,估计私盐贩子能死绝,盐商也撑不下去。那么朝堂上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朝争。”

    敢贩私盐的,除了小买卖不怕杀头的人之外。

    大宗的全是权贵的背后撑着。

    说到这里,刘仙伦轻轻一拍自已的腿:“看来,我要赶紧把这边的盐田之事搞顺,而后在半个月内进临安,有些事情要当面问清。”

    “也好。”刘淮也认为刘仙伦是应该见一见韩绛了。

    刘仙伦突然又换了话题:“你们可知道,那日钱家以秘阁六论来考少君?”

    雷岙直接就回答:“没听过,什么六论,那是你们读书人糊弄我们这些大老粗的。”

    赵元卓听过,却不打算接话。

    刘淮也一样,他不知道刘仙伦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提到六论。

    “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此话有新解,来自临安府鹤翎姑娘,我听过一个传闻,韩家少君有一个计划,希望借一个有声望的女子,募集人杰。原本是花满楼的映月姑娘,但是终却意外的变成了鹤翎姑娘。”

    “为什么呢?”

    “映月姑娘年龄太小,听个戏文还讲,讲天下有心而无力。”

    刘仙伦品了一口酒:“依少君的华夏论,久居华夏而诸夏、久居夷狄而夷之。怎么说呢,依鹤翎姑娘来说,她本是吐蕃诸部的公主,久居临安你们谁还认为她是夷狄,可反过来讲,许多到了辽东的人,有些人让当地变成了华夏,有些人自已却变成了夷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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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