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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深渊猎人全文阅读

作者:开耳言十     末日之深渊猎人txt下载     末日之深渊猎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父女见面

    陆少贞对常明达的感觉在无形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结,但陆少贞自认为这更是对忍辱负重的一种钦佩。他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舞台上,他都对人格拥有闪光点的人抱有由衷的敬佩,例如在某个领域有自己深入的造诣,或者在某件事情上表现出伟大的情操。

    归根结底,他这种情感的本质还是对这些人面临巨大压力却仍然坚持不懈而感到叹为观止。

    没有分外的鄙视也就没有了强烈的憎恨,陆少贞明知道不能对常明达掉以轻心,却仍然遏制不住内心不想与其为敌的心思,因此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其远离。

    “我还是相信这堵墙壁是可以打开的,要不然这血鞋印也不可能进入这墙壁之中。”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陆少贞还是没有眉目,这扇墙壁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连任何能够开启的迹象都没有。

    按理来说这扇墙既然能够开启,那么定然有相应的缝隙证明其是可以移动的,像这般密不透风还能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吗?又经过了较长时间的摸索之后,陆少贞不免开始怀疑其自己的思路,而正当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扭过头的时候,他看见常明达蹲在地面上正研究着什么东西。

    “你过来看看,我想你所说的跳脱思维是有用的,因为这个通道很有可能并不是通过墙壁打开的,而是通过地面。”常明达这样说道。

    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陆少贞赶忙凑上前去。只见常明达所示的东西乃一个方形的端口,这个端口非常微不足道,在地面上根本察觉不出来,尤其是在到处都是腥臭的血液的情况下,这个细微之处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常明达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已经不重要的,陆少贞眼睁睁的看其通过螺旋扭转的方式将那个方形砖扭开,露出里面的按钮。

    两人对视一眼,常明达果断的按下按钮,随即只听闻咔咔的机关作响,只见侧面的墙壁顿时裂开一道幽深的洞穴,一声渗人的哈哈大笑从里面传来。

    陆少贞顿时神色一凛,死死的盯着那洞口。

    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缝隙中有一张椅子被传送出来,椅子依然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椅背上勾画了了的螺钿以及精致的仕女图画屏显示出了一种高雅名贵的气息。

    然而再看椅子上坐着的人,哦不,不应该用人来形容,因为那个东西虽然拥有人形可实际上压根不是人!

    只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上带着阴森的僵硬的笑容,硕大的眼睛木讷的注视着前方,小脸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娇小的身体轻盈的端坐,那整洁的裙子在光线的掩映下显得光怪陆离。

    忽然,陆少贞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一种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形成,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向旁边侧过去,果不其然,常明达的身子宛如雕塑般僵硬。

    “女儿……”常明达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像是梦呓般充斥着漫不经心。

    陆少贞看着眼里,或许是心中的痛已经填满了他的思想,以至于根本做不到表现的撕心裂肺。

    常明达的身体不断的哆嗦,这种颤抖越来越剧烈,以至于到最后如疯癫般难以自矜。

    “女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常明达发出悲天恸地的哭喊,泪水如泉涌,整个人的情绪在刹那之间便激动到了极致。

    “不行,你不能过去!”陆少贞赶忙将其阻拦,可常明达此时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当他看见有已经被做成鬼娃娃的女儿的时候,他那盛大的悲伤已经淹没了躯壳。

    “滚开,我要去见我的女儿,她年纪轻轻的跟着我没享受多少幸福便落得这个下场,是我对不起她啊!”常明达声嘶力竭的咆哮,他此时大有奋不顾身的意味。

    陆少贞心头沉重的就像彤云密布,他能够想象常明达母女在阴暗的地下室下被做成鬼娃娃是怎样的绝望与痛苦,人生于世的悲哀就是在人间黑暗的面前成为待宰的羔羊。

    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路少贞拼命拉住常明达的胳膊,将其冲过去的势头紧紧遏制住,边用力边喊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啊!”

    常明达愤慨的甩着胳膊试图将陆少贞甩开,可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欲速则不达,他多么想冲上去和女儿团聚,可眼前这个人却是挡住他的绊脚石!

    绊脚石必须要除掉!挡我者必死!

    常明达刷的一声扭过头,他那通红的双眼好似月夜孤狼般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随即发出愤怒的咆哮,拳头在空中划过充满力量的弧线砸向陆少贞。

    好在陆少贞早有防备,他的脑袋赶忙歪向一边堪堪躲了过去。但是紧接着,常明达四肢并用,甚至张开那满是细密针脚的血盆大口狠狠的朝陆少贞咬过去,宛如狂风骤雨般发动进攻。

    陆少贞难以承受,不得不松开手,没有了束缚常明达顿时便朝鬼娃娃跑过去,可就在他踉跄的刚跑两步的时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只见陆少贞扑在地面上死死的握住他的脚腕。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过去,说不定这个娃娃里也藏着第二个密室中那个娃娃的微型**!”

    常明达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他并没有继续向鬼娃娃冲过去,他似乎明白陆少贞打定心思要阻止他,因此握着斧子转过身,双眼通红凶狠的看着陆少贞。

    “既然你执意阻拦我与女儿的见面,那么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你并不歧视我还安慰我,我很感谢你,但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的补偿了,现在谁也不亏欠谁,你阻拦我那么我就踏过你的尸体与女儿待在一起。”常明达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陆少贞如临大敌的握着锋利的铁锹缓缓站起身,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贸然接近不明所以的东西势必会承担着相当程度的危险,因此他执意如此。

第六十一章 鬼娃娃的倾诉

    “律师,首先你的女儿在现实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她唯一存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心中,与其追求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在心里某个神圣的地方虔诚缅怀,这样才是对你女儿真正的追忆。”

    陆少贞嘴上这样说着,他却开始对比斧子与铁锹之间的优势与劣势。在短暂的对垒时间内,他脑海中迅速的总结了几点。

    首先,若是指单纯的破坏力,那么斧子肯定胜过铁锹的,因为斧子的材质相对来说用料是较多的,但有利就有弊,斧子的沉重在有时候却是最大的掣肘,毕竟它远没有铁锹灵活。其次,斧子只能用来砍劈,而铁锹作为两面都有刃的武器,而且还有锐利的尖端,它的作用可就显而易见了。

    因此,陆少贞自认为在武器上占尽优势,他摆好架势大干一场,对于战斗他始终保持着不主动但也不畏惧的状态,虽然他没有争勇斗狠的心情,但是用铁锹自卫对他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挡我者死!阻止我和女儿见面者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了!”

    常明达发出沙哑的咆哮声,整个身子遽然扑过来,斧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的朝陆少贞的面门劈过去, 陆少贞低头闪避,让常明达扑了个空。紧接着二人你来我往相互砍劈。对于没有相应格斗经验的人来说,想要躲闪是极为困难的事,但是陆少贞压根就没想取胜,他只是想让常明达知道自己不想让他过去的决心。

    因此,陆少贞只是象征性的进攻两下,其余时间都是在退让。

    看得出来,常明达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的状态与被激怒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而就在常明达神色凌厉想要继续发动进攻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狂妄肆意的笑声回荡在两人的耳畔,紧接着一个声音夹在着滋啦的电流声说道:“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看来你还是没有听从忠告而杀掉同类,心慈手软是在末日中最大的禁忌,那么现在啥时候承担后果了。”

    这个声音是个童稚的小女孩的嗓音,只不过这样的嗓音中蕴含着滋滋的电流不断流动的噪音所以才显得有些失真。

    常明达此时已经彻底呆滞,他的气势登时便收敛起来,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要将陆少贞碎尸万段,此刻就变得安静无比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女儿……这是我女儿的声音啊!”常明达瞪大眼睛转过头看向椅子上的鬼娃娃。

    陆少贞亦是气喘吁吁盯着鬼娃娃,它的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因为生物学教授的那封信件的下方就有人也是这样提醒他。

    “二位,很庆幸你们能够经过重重考验走到这里,但是在这一关,你们二者之间必然会死一个,因为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就是经过淘尽狂沙而只留下最后的幸存者获得新生。因此,你们要做好为自己的生命祈祷的准备,如若不然,将永远的困在这阴森的仓库中腐朽溃烂。”

    二人只能存活一人?原来那封信件下面的忠告是这个用意!幕后黑手难道是想让自己活下来?

    “爸爸,我很荣幸能够蒙您的恩赐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您自打把我生下来,却没有一天尽到自己当父亲的责任,你在外面乱搞女人,让妈妈感到了莫大的屈辱,更有甚者你当着妈妈的面去给别的女人钱。这些都是心灵上的伤害,妈妈因为我的存在屡屡退让,这让你更加肆无忌惮,你以为有了我,妈妈就可以永远被捆在你的身边,但是你错了,那日妈妈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鬼娃娃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在此起彼伏的闪烁,就像山上那隐藏在漆黑夜幕里的坟头鬼火。

    陆少贞听着鬼娃娃娓娓道来的倾诉,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别样的情绪在萌生,虽然这种情感暂且还并不强烈,可既然存在了那么便无计消除。

    “那天晚上,妈妈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打算从家里搬出去,只等您回家打算好好跟您谈谈,可是我们都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醉醺醺的来到家,将妈妈暴打了一顿,从卧室打倒客厅,妈妈额头上的血洒了一地。这一切在您的眼中看起来是相对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于作为暴力的施加者的我们来说,却是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家已不成家,你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们,那么在我们死后又为何假惺惺的留着您那虚伪的泪水呢?”

    说完这些,鬼娃娃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但就在陆少贞以为它不会再说的时候,它的声音却尖锐的响起:“我始终相信因果循环,拜您所赐,我和妈妈在与您所惹下的祸端的关联中惨遭池鱼之殃,我们有多无辜那么你就有多该死,所以爸爸,请尽情的享受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您那副丑陋的面庞不断溃烂所带来的快感吧!”

    只听见轻微的“嘭”的一声,似乎是磁带录音的结束,而鬼娃娃的身子也是微微的抖动两下,这才恢复静止。

    鬼娃娃的话语中包含着庞大的信息量,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常明达,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充满质问。

    常明达此时身体纹丝不动,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极其出乎意料般让他不知所措,他的神情有些慌乱,紧接着下意识的瞄了眼自己的双手又呆呆的扭头看向陆少贞。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请相信我。”常明达见陆少贞质疑的眼神愈发的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神情,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请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那种打老婆孩子的人!我没有出轨,我可以指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很爱他们。不,不对,这肯定是濮阳盛的阴谋诡计!他想要颠倒黑白撇清自己杀人的责任!真的不是这样啊!!”

第六十二章 难题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那个鬼娃娃说的话真的可信吗?常明达的话真的可信吗?

    那个鬼娃娃并不是真正的常明达的女儿,它是濮阳盛的傀儡而已,这样以来它就会完全遵从濮阳盛的阴谋行事。但是自己对常明达除了这短短的数个时辰的交集之外没有任何的了解,那么自己又是凭什么认为他所言不虚呢?

    这样的想法让陆少贞的心思充满了疑虑,他重新打量起事态的发展,此时就像是狗咬狗一样,常明达与濮阳盛相互指责,但是这又和逃脱困境有什么关联呢?

    “律师,你先别激动,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若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陆少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忽然产生可笑的感觉,因为常明达此时就像疯了一样,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他还表现出极度脆弱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心虚的表现吗?

    陆少贞继续说道:“看着这个架势,鬼娃娃应该还有下文,我们耐心等待即可。”

    常明达浑身颤抖不已,就像他的价值观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且信息接收能力逐渐变差。也就是说他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信息的获取变得极为迟钝。

    陆少贞静静的打量着常明达此刻的状态,他已经不再拦着后者,因为后者根本没有了跑过去的冲动,甚至就像生物趋利避害本能一样,他反而会在潜意识里想远离鬼娃娃逃离此地。

    屋子的光线不知从何时起逐渐昏暗下来,闪烁的钨丝灯泡成为唯一赖以借用的光源,而且那个灯泡上的钨丝显然是年久日远老化严重,所以在照亮黑暗这个重担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大片的血液四处喷洒,尤其是荆棘网里那血淋淋的两排由鲜血与碎肉构成的就像是甬道一样的路径,证明着二人行走的痕迹。与此同时溅的到处都是的猩红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折射着狰狞的光泽,在粗糙的水泥上表现出肃杀的氛围。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间,鬼娃娃忽然又响起了电流声,这电流声就像是救星般将二人从各自的世界中唤醒,他们尽皆急切的朝鬼娃娃方向看去。

    只见鬼娃娃那硕大的眼睛亮出羸弱的光泽,就好比在专业展灯照射下的玛瑙,呈现着神秘的色彩。

    电流声大约响了三四秒钟的时间,鬼娃娃再度发出了声音:“或许你们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无论如何,好奇心并不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对于我的安排,你们除了遵守之外别无选择。此时此刻,你们不再是自己的神不再是自己的上帝,我才是。所以说你们对待信仰无论是赞美也好、虔诚也罢,都应该对我亦是如此,就好比你们进入荆棘网中那般义无反顾。”

    “陆少贞。”鬼娃娃冷峻的不携带任何情感的声音突然话锋一转,陆少贞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打起精神,“问题的答案贯彻始终,有些东西必将用残肢碎骸来构筑,这句话对你的意义值得深思熟虑。那么现在,作为闯关者,你的问题来了。”

    陆少贞面容肃穆,侧耳倾听。

    “关于这个密室中的一切,到底是谁在撒谎。”

    谁在撒谎?关于这个密室?

    陆少贞愕然的看了看常明达,又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旋即有些费解,难道问题这样的简单吗?这个密室中总共就自己和律师两个人,撒谎的不是自己就是律师,而自己不认为自己有哪地方撒谎了,那么答案岂不是很清晰了吗?

    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盯着常明达,后者眼神中饱含着恳求与心灰意冷,就像是隔夜的篝火,余烬莹莹。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是却充斥着思维的激辩,在浩劫游戏中只要心狠手辣那么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但要是还将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那么沉沦地狱便是所有人共同的归宿。你指出的说谎者会被包拢而来的荆棘网碎尸万段而亡,你指定的人就是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祭品。为了将你的同情心磨平,我可谓费尽心机,我先前给你机会让你杀掉同类生存下去,可你辜负我的好意,但我还没失望,机会又重新掌控在你的手中。认定律师是说谎者,你便可以生存,为了同情而牺牲自己,那么律师便可以活下去,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仿佛能勾起灵魂深处的邪恶,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反胃带来的影响吧,他面露痛楚朝常明达看去。

    只见常明达呆呆的扭过头看向自己,陆少贞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是一个生死局,自己的同情心以及所谓的人道主义在此刻看起来毫无意义,在真正的邪恶面前,人情就像bitch一样被残暴的撕掉蕾丝绸缎睡衣,被无休止的贪婪索取。

    看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自己难道真的会被现实改变吗?自己的坚持真的那么苍白无力吗?自己的双手真的会沾满同类的鲜血而成为以前的自己深恶痛绝的杀人犯吗?

    但这仅仅是他在潜意识里进行的思考,他的脑海中真正进行的思索便是他与常明达到底是谁说了谎。

    如果鬼娃娃考验的是自己能否为了生存去杀害同类的话,那么事情的结局似乎成为必然。在生与死的面前,任何同情心正如鬼娃娃所说,都是不堪一击的,没人不怕死,死是生的终点,唯有能够感受对死亡的恐惧才证明真真正正的活着。但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若是是自己说了谎,而常明达句句属实,自己是否还能昧着良心去指认常明达?

    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不禁愤恨鬼娃娃为何会将这样的选择的机会交给自己,毕竟有的时候,对于有良知的人,选择是万分可怕的!明知道改变不了事实,主动选择是比被动接受更可悲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诉说

    关于这个密室的谎言,那么就不包括常明达的过往,那么关于常明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此刻已经成为无关紧要的事,此刻需要在意的只有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

    陆少贞在脑海中仔细的梳理自打他们进入这个密室之中所发生的种种,结果愕然的发现只有产生在幻觉与现实之间不断流离这段时间内可能存在着谎言,其他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几句交流,因此也就枉谈撒谎了。

    明白了这点,他就着重思考涂抹药物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二者之间那屈指可数的对话。沉思之中仓库的氛围便冷清下来,鬼娃娃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但是轻微的电流声却像是时时刻刻在敲响的警钟般回响在陆少贞的耳边,让他不得掉以轻心。

    而此时常明达的唯一可以表露感情的眼睛逐渐凝实,就像是崩坏的阵线在重新构筑,他的状态在经历的短暂的崩溃之后逐渐恢复过来,至少他已经明白那个鬼娃娃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儿了。

    陆少贞与之对视,眼神的流动中包含着信息的传达,尽管他们各自都没说出声,但是他们都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你决定指认我吗?”

    “不一定,这道题不一定这么简单。”

    “或许并不简单,在我的眼里人命如草芥,但在你的眼中却不是这样。”

    “毕竟以前的生活很美好,充满阳光远离喧嚣。”

    “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会为你的善良付出代价,你指认我才是理智的决定。”

    陆少贞皱了皱眉头,他移开目光转而席地而坐,他心事重重的半低着头,手指心不在焉的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旋即,他冷冷的说道:“我以前的生活很幸福。都说小时候是形成价值观的主要阶段,我觉我的童年就给我塑造了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价值观。我和妹妹虽然打小就没有父母,但我们有慈祥的爷爷奶奶,他们二老知书达理,用温柔敦厚的处世观念教育着我们直到我们长大。大学的这几年,我同样过得十分快乐,虽然在这期间爷爷去世了,但是人终有一死,落叶归根,这是自然现象只能淡然处之。而就在那段时间,我遇见了我的初恋,她的出现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生离死别的悲伤,记得在某个夏夜,我们肩并肩坐在学校宿舍旁边的柳树下,淡淡的月光就像是霜雪般洒在我们的身上,迷离的情愫如草长莺飞般滋生,还有什么能比那浅浅的一吻更值得怀念的呢?”

    陆少贞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与初恋的那段日子就像是符号烙印在我学生时代的青春中,它不仅仅是一副画面,更是一种情感与印象,以至于我在日后的生活中每每遇到类似的场景,都会勾起我对逝去的怀恋。而正是这样饱含着我热烈情思的初恋女友,却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出轨了,她与一个男人的床照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上,你能明白我看见我自己舍不得碰的女友就那样与别的男人亲密时候的感受吗?但是我忍住没说,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就在那之后的几天内,她忽然病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我天天在医院照顾她直到她以悲惨的方式死去。”

    说到这里,陆少贞的嘴角忽然涌现出自嘲的笑容,仿佛是回忆带来了力量,亦可能是分享让人更容易沉湎于记忆里宛如正在身临其境一样,他叹了口气,虽然努力保持平淡成果显著,可那段记忆的分量当真不容小觑,陆少贞自己可以打包票的说,无论过了多久想起那段岁月还是会唏嘘不已。

    “或许嫉恶如仇的人会觉得自己被绿了很愤怒,愤怒到不可遏制,愤怒到想杀人,没有错,我当时就有这样的冲动,没人愿意头顶青青草原。但是我一想到我们之间共同的记忆,就像是沸汤泼雪般消融着我的报复心理。那一夜,坐在台阶上呆了一整宿,从来不抽烟的我留下一地的烟头,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呼呼大睡,并且顺手将磨的无比锋利的匕首扔进人工湖里。”

    “你可能会为我的宽容感到伟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在那一夜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快乐是我们宝贵的财富,而她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温柔开朗落落大方的初恋,既然她决定出轨,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但是这并不影响过去她带给我的快乐,我正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跟她摊牌,可却还没等到这样的机会,她便病倒了。”

    “在医院里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是那样的安详,我想不明白她为何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跟别的男人上床了,我也想不明白她既然已经出轨了为何跟没事人一样,我不单单是为了他的病情着急,更为了她深深伤害我的举措而感到悲哀,我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她浑身脓包死于非命。”

    “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恩怨在我心中自是分明的,可能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求完美但求无愧,就像我面对我初恋那样,尽管愤怒到无法自拔,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失去了说出去的勇气,可能这就是对共同经历的缅怀吧!”

    说到此,陆少贞抬起头风轻云淡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腾的一下站起身。后者默然不语,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眼神微微向下瞟了几眼之后问道:“怎么了,开始行动了?决定指认我了吗?我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就让这仇恨伴随着我破碎的尸首在这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腐烂吧。”

    陆少贞嘴唇泛起笑意,他好奇的打量着律师后道:“你就别装蒜了,你是心中是否还残存着感恩之情我不知道,但你求生的意志却是不可磨灭的,我可以胸有成竹的说,你并不想死,你想活下来不单单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对生的期望。”

第六十四章 逃生

    “你到底什么意思?”常明达对路少贞这出感到有些茫然,“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生存下去的障碍,我若是不死,那么踏进坟墓的可就是你了!”

    “故事的力量总是充满魔力的,它的结构与材质不但能够将人代入另外的世界中,更能激发人大脑的潜能从而灵犀一闪浮现出其他的东西。当你真正的设身处地的去探究动因的时候,往往会得到触类旁通的体验。”

    律师有点看神经病似的看着陆少贞,他有些呆滞道:“说实在的你的想法当真有些令人费解,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救人。”

    陆少贞顿时一愣,旋即嘴角涌现出狡黠的笑意,他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鬼娃娃,视线又回到常明达那森然可怖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我说过要救人了吗?或者我说过要救你了吗?”

    常明达的眼睛里有厉芒一闪而逝,但很快这股异色就归于其眼中漶漫的迷雾中,消失不见。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指认我?”

    陆少贞看得见他负在背后的右手死死的攥紧,手上鼓起的筋包可以证明他的紧张与愤怒。至于他手中到底攥的是什么,那么不用想都可以猜到,除了斧子之外别无他物。

    陆少贞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俨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略微跨前一步,对鬼娃娃高声喊道:“现在是答题时间了。”

    鬼娃娃在陆少贞说完之后,眼睛里的光微微亮了几分,显然是接受到陆少贞的信息。

    “我刚刚在谈论自己经历的时候便忽然想到,自己眼睛所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跳脱的思维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是一项高贵的技能,现在我要告诉你到底是谁在撒谎。”

    陆少贞的背后,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常明达眼神杀意盎然,他狠狠的轮起斧子,即将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落!

    “撒谎的人就是你!鬼娃娃!”陆少贞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一语既落,铿锵无比。

    与此同时他脑袋后面的斧子也戛然而止,那破空所带来的风给他后脑勺的头发带来轻微的压迫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惊慌,嘴角依旧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空灵回荡,鬼娃娃浑身剧烈颤抖,与此同时它的上方出现一张荆棘网,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在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刺耳的切割声下,鬼娃娃登时被荆棘网割得四分五裂,里面淡黄色的棉絮静静的散落,像是在诉说着忧伤的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从陆少贞的背后响起,陆少贞笑了笑,扭过身,将常明达高举的斧子按下来,他说道:“别这么激动,我并不是在救你,而你也不用承蒙我的恩情,因为这道题的真正答案就是鬼娃娃在撒谎。”

    “他哪句撒谎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常明达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情感。

    这个时候,仓库四周的机关突然之间嗡嗡运作,仿佛地震般,地面呈现出明显的震颤。

    与此同时,整个地面向下塌陷,在那墙壁与地面之间的连接处看似没有任何缝隙可就这样硬生生的断裂,断面整齐平滑显然是经过高精度制作的。

    在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血脚印的延伸方向,出现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里黑暗无比,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的上钩。

    陆少贞使了个眼神便拎着铁锹往里面走去,常明达全程没有反应过来总是反应慢半拍,不知是鬼娃娃的原因还是对周遭事物变化急剧的原因,亦或者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的结局却突然翻转,总之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副被用剃刀雕刻而成的鬼娃娃的脸,这让他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赶忙跟上了陆少贞的脚步。

    “好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为何我断定是鬼娃娃撒谎了。起先,他话里话外诱导我们将目标锁定在我们俩人之间,我也正是着了他的道,所以一直在思考咱俩到底是谁撒谎了。而就在我谈论关于我的初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眼见的不一定为实,每个人都是情绪的奴隶,我看见那张床照便下意识的笃定我的初恋出轨了,但是又怎么知道那张照片不是合成的呢?有人因为嫉妒我们是神仙眷侣,来挑拨离间呢?但是就算真的捉奸在床,事件的背后又是否另有隐情?平日里非常爱我的女孩根本不和其他男人接触为何会莫名其妙出轨?这之间的动因是值得深思熟虑的。”

    此时,二人进入了漆黑的甬道中,紧接着仓库的地面缓缓上升,仓库里幽暗的灯光在甬道口呈现朦胧的韵致,模模糊糊之间,荆棘网上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结束了,陆少贞微微一笑,接下来还有什么等待着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不惧!

    仓库的地面在身后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彻底与墙壁密封,当最后一缕幽暗的光晕消散,陆少贞继续说道:“所以说我开始思考,既然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么一切都是有待商榷的,从而鬼娃娃所说的话也就不一定是真实的。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没人可以当做别人的神,就算濮阳盛之于我们也一样。”

    “如果光凭这点,是不是有些牵强。”常明达不解的问道。

    “是有些牵强,但是若是再加上我对浩劫游戏宗旨的理解呢?”说到此,陆少贞神秘一笑,尽管四周漆黑常明达根本看不见,但他仍然摆出这个表情,有时候表情根本不是给别人看的,“从浩劫游戏的第一关开始,你就会发现对人性的保持是没错了,我坚信这点从而拼着危险也要在浓烟中探索,从而将苍鹏海救下。第二关,卫元正是急于害人,所以才置自己于死地。如果说第一关是个意外,但第二关这个宗旨就是强有力的佐证。看起来,这个游戏并非冷血无情啊……”

第六十五章 故事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此只能困守原地而不知所措。

    “那么你到底是否相信我的话。”常明达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起初,陆少贞对此并没有理解,可在几秒钟过后他明白过来,常明达的意思不正是在询问自己是否相信他关于他妻子女儿的话吗?

    对于鬼娃娃所说的他对妻女很不好的言论是不承认的,因此他询问陆少贞到底相信谁的话,虽然这样的认知在此时看起来已经无足轻重,但不知道为何常明达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陆少贞稍作斟酌,他看不清律师的眼神因此也就无从把握他的情绪,他试探性说道:“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的话,因为濮阳盛的邪恶是人尽皆知的,与其相信敌人的倒不如相信身边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

    这句话说完,陆少贞对面的黑暗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能是在思考吧。但自己真的可以这样认为吗?陆少贞暗暗思忱,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但正是因为自己本意的原因才造成这般现象。

    他暗自想到:“事情的真相还真不好说,常明达到底能否信任是个未知数,并不能因为鬼娃娃是在说谎就断定它针对常明达那部分也是谎言,事情真真假假还需要仔细甄别,在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的之际,自当以包容之心严阵以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对面又幽幽传来这样的话。

    “放心吧,濮阳盛既然创造了浩劫游戏,那么将游戏进行下去是他的目的,他不会让我们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太久的。”陆少贞自信满满,这样说着,他试探着向前移动,说没有半点惶恐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丝毫不是夸张的说法,将手掌放在眼前当真什么都看不见。

    跟瞎了一样。

    “你要去哪?”常明达听出陆少贞逐渐挪动的脚步声,当即语气中渗透出慌乱的意味。

    “放心,我只是四处看看,并不会走远,不过这个地方当真让人心中发慌,黑暗浓稠的就像墨水一般,充斥着对未知的恐惧。”

    “你害怕黑暗吗?”

    “你难道不怕吗?”

    “那你认为黑暗最可怕的地方在哪?”

    “黑暗之所以可怕,不过在于其无法把握的未知性,正因为神秘,所以才显得万分恐怖。”

    “果真是书生的理解。”常明达冷笑道,“黑暗的可怕并不在于它神秘这个属性,恰恰相反,这个属性可以让其充满魅力,而绝非让人窒息的绝望。”

    陆少贞对此颇为感兴趣,他不禁侧耳倾听。

    常明达顿了顿,旋即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继续说道:“黑暗真正的可怕在于它的超越想象,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那种无休止的刷新三观下限的感觉才是真正如临深渊的。”

    陆少贞默然,而后提议道:“趁着这个时间,倒不如你讲讲关于黑道的故事,这样以来也好打发时间。”

    常明达似乎心情不错,显然是因为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庆幸心里,他开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你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时候,岂不知在某个地方就有一双更加阴暗的眼睛在盯着你。故事发生在好些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还没有成家,那时候黑狐社的老大并非现在这位,而是一个名叫龙哥的汉子,因为掌握着a市著名的赌场而为江湖人所熟知。龙哥带着一群小弟在视察场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女人,这个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脸上的泥污掩盖出其本来面目,龙哥便奇怪的上前询问……”

    经过常明达的讲述,陆少贞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由于龙哥开的赌场属于一掷千金奢靡的高消费场所,因此能够在这里往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大富大贵之相?哪一个不是满眼狡黠商海精英模样?因此在角落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兀。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各个赌桌前围坐着“人傻钱多”的老板,之所以这个词加引号,那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当真如此,某些人看似在卖力的吆喝实则是融入群体不引人注目的一种手段,这也就为他们寻找机会出千提供便利。真正的高手都是善于隐藏的,并且静待时机赢钱于无形之中。

    这里的玩牌赌博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金花,一种是天九,那个女人正出神的看着前方赌桌上的老板大杀四方,丝毫没有察觉到龙哥的接近。

    常明达跟在龙哥的身后,他作为黑狐社智囊类型的人物自然是比其他莽夫多了分细致的,以他久经床战的敏锐眼睛观察着那个女人,女人虽然形容肮脏很像流浪者,但是指甲却很干净,双手修长有力,很像一双弹钢琴的手。

    如此还不能说明女人的奇怪,因为弹钢琴的女人对双手总是有着保持整洁的习惯,因此就算是流浪街头仍然保持这样的习惯也就不足为奇。真正引起常明达在意的是,这个女人身材曼妙面容俊秀,十分的美丽可人,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芳心慧质。

    这不是为生活所迫的流浪者可以拥有的。

    或许你要问,这个女人的穿着与面容是如此的肮脏与邋遢,怎么可能用美丽可人来形容呢?这就是常明达的过人之处,以他多年浪迹双人床的经验,透过现象看本质太容易不过了,尤其是对于女人。

    “哎哎哎,那个啥,谁让你进来的!保安让你进来的?”龙哥光着膀子,身上有大面积的纹身,遒劲的肌肉龙盘虎踞。

    那女人就像是没有听见般仍然呆呆的伫立在角落里,出神到龙哥走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发觉。

    龙哥扭头和常明达对视一眼,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邪笑,而作为小弟的常明达等人不是对其抱有怜悯就是深感幸灾乐祸,反正没人会觉得这个女人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无论她以什么样的方式混进赌场中的。

第六十六章 鬼上身

    龙哥粗大的手就要抓向女人,可女人就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突兀的从嘴里吐了句:“我是来赌博的。”

    赌博?龙哥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以一种颇感兴趣的口吻粗犷的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场所吗?你真当这里是那些乡巴佬的茶馆活动室?我告诉你,来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是能够豪掷千金的富商大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那副德行,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来赌博的?臭bitch!”

    这样说着,龙哥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将这个女人拖走,可就在常明达等人即将粗暴的用武力对付女人的时候,那女人的目光突然锐利的扫射过来。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具有极强的震慑力,在一时间竟然将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常明达等人镇住。

    一群汉子被一个流**子震在当场确实让这些人有些尴尬,但是旋即他们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们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冲,可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悚。

    “我会鬼上身。”

    鬼上身,是一种出千的最高奥义,也是仅仅在传说中才有的绝学,一直被奉为千客的至高信仰。

    龙哥登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环视了四周目瞪口呆的小弟,旋即摆摆手让小弟们撤回来,然后用奇怪的语调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可不是信口雌黄的好地方,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女子眸子中已经不再是涣散的状态了,她目光如刀狠狠的剐在龙哥的脸上道:“你若是有想除掉的人,交给我就好了。”

    龙哥仍然震惊的无法自拔,他不可置信道:“既然是绝技傍身,那么露一手可好?”

    本来在之前也有流氓无赖招摇撞骗说自己会“鬼上身”,但都被当场被当做疯子打个半死丢出去,或许这个女人在本质上有着不同常人的沉着与锐利,以至于大家在刹那的接触之间都有种她所言不虚的感觉。

    扑克牌很快就出现在女人的手中,女人随手哗哗的洗牌,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洗牌让人眼花缭乱且赏心悦目,洗牌最见功底,这个女人的出手让所有人都觉得,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大家尽皆聚精会神拭目以待,女人很快便洗好牌然后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常明达道:“麻烦你发牌了。”

    常明达眼神敏锐小心翼翼的分别发了三张,而后知趣的退到旁边。

    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是种执掌风云的镇定自若外加狠厉的残酷,二者的有机组成让这个女人的气质刹那高贵起来。

    她仿佛找回了自己!她不再是落魄的流浪者了,而是能够瞬间改变赌局的赌圣!

    女人盯着龙哥笑道:“我是客我先来。”

    女人很随意的将牌翻过来,众人皆发出惊呼。三条a!这是可以通杀一切的牌型啊!

    但是作为龙哥的小弟们,自然都是见惯赌局的人了,他们自然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技巧可以让三条a落在自己手里,但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如此不留痕迹的也是少见。

    光是这一手,就足够让大家为之肃然了,但是与“鬼上身”相比,这些都过于小儿科了?这个女人真的能够使出“鬼上身”吗?

    龙哥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一动,旋即暗暗想到:你若是就有这点本事,那想赢我可是不容易啊!你那本事虽然少见,但绝非没有,与鬼上身相比,这些远远不够分量!待我赢了你看你怎么圆自己夸下的海口!

    不经意之间,龙哥已经忘记对面的是女流浪者了,而是将其当成久经赌局的老手来看待。

    龙哥随手将牌翻过来,三张牌是叠在一起的,因此他一张一张的将他们展露出来,故意营造出神秘感。

    第一张是2,众人心中有了可怕的想法。

    第二张是3,众人提心吊胆感觉要窒息。

    “不会吧……”有个小弟呆呆的惊叹,虽然此时他的出声是无心之失,但正是此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思。

    第三张是5!常明达的小弟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在金花中,按理来说三条a可以通杀一切,但是实际上有种微茫的机会可以让至尊陨落,那就是这种235杂牌,这种杂牌如果放在普通牌型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机会赢,但偏偏可以胜过三条a这至尊牌。

    万物相生相克在牌桌上也有丰富的体现。

    露出第三张的时候,龙哥那豪横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他裂开嘴露出金牙,三角眼中散发着傲然,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女人道:“妹子,我承认你有些功底,但是和哥比还是差些意思。话又说回来,你基本功还是够深厚的,但是远没有什么鬼上身,但谅在你出的千就算让行家里手来看也只是怀疑但却没有证据,因此在牌桌上这是份很大的保障,要是可以你就跟哥干,跟哥混的风生水起岂不乐哉?”

    对于人才,龙哥向来会抛出橄榄枝,这也是他为何会将黑狐社做的这么大的原因。

    孰知那女人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她依旧冷冷的盯着龙哥道:“你出千了!”

    在牌桌上,指出被人出千若是被证实了的话,那么出千的人将会受到砍去双手的严厉处罚,对于赌博的人来说,最痛恨的便是千客,不被抓到还好,被抓个现行那是要万劫不复的。

    龙哥微微一愣道:“妹子,咱们比的不就是出千技巧吗?”

    龙哥之所以能够得到235这样的牌型,不过是运用鬼手将预先准备好的牌将手中的牌换掉而已,要不然面对三条a这样的天胡他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就在他为此自鸣得意的时候,女人冷冷笑着,笃信的再说了一遍:“你出千了!”

    龙哥心下大疑,当下将手中的牌拿起来以证清白,但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牌的刹那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将最后一张5用手指一捻,在5的下面赫然还有牌!

第六十七章 失踪的黑玫瑰

    这是……龙哥瞠目结舌,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5下面的那张牌确确实实在他的手中亮相,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常明达小心翼翼的发牌是有目共睹的,他发错的几率几乎是不存在的,再说就算发错了,他用鬼手已经将原本发的牌替换掉了,那么这第四张牌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样想着,有股凉气从他的后脊梁骨攀升到后颈,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让对方的牌多出一张,这要是放在牌桌上被人揪出来,那么岂不是百喙莫辩?也就是说对方如果在牌桌上想害自己,只要使出这招变化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鬼上身,那么自己就算没有出千也是出千了?

    鬼上身!顾名思义,就像被幽灵附体般在全然不知间便着了道,因此能够掌握这个技能的人物那都是罗刹般的存在,要是化为己用那么收益无穷,牌桌从此就是自动提款机,但是要是是敌非友,那么唯有想牌桌之外的办法了。

    想到此,龙哥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里如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他嚣张的气焰已经消弭,对于这种赌局中核弹级别的大杀器,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之门外。

    龙哥性子狷狭,向来是锱铢必较的人,他知道蚊子虽小但也是肉,因此对于流落在外的账单无论大小甚至仅有几千块钱都穷追猛打,此时这么大块的肥肉落在他的眼前,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仅仅经过几个呼吸时间的过渡,龙哥便清楚的找到了他应有的态度,只见他愕然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面孔,他笑呵呵的凑上前去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的,只是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女人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龙哥冷笑不已,尽管看得出来她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怎奈天不遂人愿,她的笑声听起来已经冷若寒霜:“我需要一杆枪!”

    这个要求让大家都惊呆了,龙哥不敢置信的支吾问道:“你……你要什么?”

    “我要一杆枪!”女人的口吻一如刚刚指认龙哥出千那般坚定且不容置疑。

    龙哥知道自己没听错,当即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枪干什么!”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我用我炉火纯青的技巧给你赢钱,而你给我***支弹药。”女人的下巴逐渐含起,眼神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阴森。

    那架势似乎只要龙哥拒绝,她就会像毒蛇那样给他致命一击。

    “你知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你要的是枪!你若是想打架,那么哥的小弟会为你身先士卒,砍刀才是我们常用的武器,你要知道若是在械斗中动用了枪支,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将远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我还想多在a市干几年!”龙哥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他已经完全将女人看做是同等身份的人来看待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笔交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龙哥的三角眼眯成危险的弧度。

    ……

    陆少贞听到此,嗟叹不已,这个女子的英姿可想而知,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当真让人俯首称赞。

    “后来怎样了呢?”

    “你知道我所说的女人是谁吗?”

    “谁啊?”陆少贞急切想知道。

    “那个女人便是我们黑狐社现在的老大,我们都叫她黑玫瑰。”

    “龙哥禅让了?”陆少贞哑然失笑道,“黑帮还有这等谦和的优良传统?”

    “龙哥被黑玫瑰杀了,就在第二天龙哥将手枪交给她的时候,她抬手便是一枪将龙哥的脑门打了个窟窿。”

    陆少贞听得毛骨悚然,而后试探性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没有替你们的龙哥报仇?”

    常明达默然不语,而后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中透露些许无奈,他说道:“没有人率先动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被这个女流之辈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寻常女子哪有这么心狠手辣?”

    “也不单单是心狠手辣,混黑的心狠手辣那是见怪不怪的了……我们并非因为此,我们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便让人臣服,我将之称为天生的领导力……算了,你没亲眼看见过,定是无法理解。”

    “无论我理解与否,现实估计就是如此,你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等事来骗我,后来如何了?”

    “我也是隐隐约约的从各方面打探消息,据说黑玫瑰是外省某个覆灭的黑帮的老大,流窜至此后盯上了黑狐社的资源与地盘,因此直接以雷霆的手段鸠占鹊巢抢夺了黑狐社的基业。对于这种说法我不可置否,但是无论如何,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我都愿意为黑玫瑰做事,或许这就是强烈的人格魅力吧!有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此言不虚!”

    说到最后,常明达有些兴奋,显然是他对这位黑玫瑰抱有绝顶的忠诚。

    “完事了?”陆少贞奇怪的问道。

    “对啊,完事了,你还想听什么?”

    陆少贞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有后续吗?比如黑玫瑰在外省的仇家就没有找上门或者黑玫瑰就没有报仇的心思?我总觉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常明达微微一愣道:“或许是黑玫瑰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吧,她与我们联系,总是凭借着语音传令,我们已经没有见过她本人好长时间了。”

    “失踪了?”陆少贞眉毛微微皱起。

    “不能说是失踪吧,因为黑玫瑰从来没有跟大家断过联系,每当社内遇到重大的争端的时候,都是用她的话来主持大局。可以说虽然她的人神神秘秘的,但是她的指令时时刻刻在影响着黑狐社的走向。”

    “哈哈哈,还真是奇怪,我想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隐情。”陆少贞打着哈哈道,“我也就不详细过问了,毕竟黑帮的事情,我一个学生可沾染不起。”

第六十八章 关承泽

    “人人心中都隐藏着魔鬼,只不过没有什么将其逼迫出来罢了,你以为谁都想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以为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去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要知道你只要你踏入这行,那么想要金盆洗手就是难上加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找麻烦麻烦来找你,想要生存就只能马不停蹄的走下去,继续进行着那弱肉强食的周而复始。”常明达的声音就像是个冷静的沉思者,将往事娓娓道来。

    对此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先他只是隐隐的感到有些奇怪,但随后恍然,常明达现在的情绪与先前简直有天壤之别,想从灭顶般的痛苦中走出来,光凭这么短促的时间怕是做不到,那么这从极致的癫狂到现在能够这样平稳的叙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变化?

    但是若是揪着这个奇怪的现象深究下去,常明达这样的不符合逻辑的行为也是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刚来浩劫游戏的时候他的状态便与正常人无二,很难看出他是个如此悲惨的人,若不是在仓库里发生的种种的验证,陆少贞根本不会相信律师曾遭受过那样的迫害。

    “暂且打住,我从你所说的这个故事中并不能察觉到你本来的用意,我根本无法领会到到底是哪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们。”陆少贞边说着边不停的摸索,他的身后便是墙壁,墙壁显然是经过高档装修的,触手那温润的感觉就好比毛毯一般,但却又较之更胜清凉。

    “因为你是不知道黑狐社的发展史,虽说背后嘀咕现在的老大有些不太好,但是这是藏在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我们大家都觉得,黑玫瑰是对黑狐社蓄谋已久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在黑狐社内有个年轻的小辈我和关系要好,他叫关承泽,这个小子下手狠辣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因此得到了帮派内很多人的尊重,而作为龙哥手下颇受器重的我,亦是感觉到这个关承泽前途不可限量,出于爱才之心同时也出于为帮派培养人才的目的,我每次外出行动都带上关承泽,在某些无伤大雅的场合我甚至会让他主持大局。”常明达再度开启了回忆模式,“就这样,关承泽在黑狐社一呆就是两年,这两年内龙哥带领弟兄们把生意越做越大,我们黑狐社在a市黑道如日中天。然而有一天,也就是黑玫瑰来到赌场的前几个月,关承泽却在外面被人打折了双腿,虽说没有丧命之虞但那个状态也是万分惊险的,我们黑狐社上下义愤填膺想为关承泽报仇,但是他却力排众议不让弟兄们行动,就连他那几个铁杆兄弟都死不开口,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将此事暂且搁置了。”

    陆少贞听着有些诧异,旋即问道:“接下来呢?”

    “这件事我是十分的不理解,按理说关承泽在黑狐社经历的腥风血雨这么长时间,那一身斗殴的能耐是相当了得的,而且他手低下那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打断双腿?”

    陆少贞听着,亦是感到了不可思议,但是也有可能遇到了人外人天外天了?关承泽他们当真就是不敌而遭受重伤?但是不报仇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种种怪异的现象让我格外注意关承泽,当然,这种注意并非怀疑,而是一种长辈对于可畏后生的关切。那日龙哥在春江大酒店大摆宴席犒劳弟兄,大家醉醺醺的往回走,我那天因为胃口不舒服也就没喝多少,因此我得以注意到坐在轮椅上关承泽的怪异。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立马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紧接着他就称病告辞暂且离开了酒楼,我放心不下便亦是跟了出去。”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黑狐社总部,只见他熟练的滑动轮椅鬼鬼祟祟的溜进龙哥的办公室并且在其中翻找着什么,并且他和某个人通了电话。他说,我已经接触过他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故意让他打断双腿,没事的姐,我基因强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小伤很快就能痊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所谓的秘境之匣,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即将前功尽弃。”

    “他已经在极力压低声音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外面偷听,很快,他沉默片刻接着说,放心吧姐,我对黑狐社内部的情况已经摸的透彻,你只管来接手就好,秘境之匣号称能够达成所有心愿的圣物,只有神族后裔的血才能将其开启,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大功告成!”

    陆少贞听到此,他恍然大悟道:“这么来说,关承泽其实是内鬼?黑玫瑰的到来其实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从那刻开始便意识到黑狐社看似蒸蒸日上在a市全无敌手,但实际上就是被蠹虫蛀空的雕梁画栋,岌岌可危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我没有拆穿关承泽,而是在后来屡屡用隐晦的话劝他回头是岸否则兄弟阋墙面子上不好看,但年轻人嘛就是缺少深思熟虑,他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导仍然一意孤行。”

    “当然,我是在龙哥被黑玫瑰当场击毙之后才知道关承泽的计划仍然进行着,在此之前他除了在龙哥办公室找什么秘境之匣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是那个开朗有礼貌勇敢且果决的少年。诶?你说他说的什么秘境之匣能够达成所有愿望,不会是真的吧!”常明达忽然琢磨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为龙哥的死和关承泽的背叛而有丝毫的触动。

    对此陆少贞并不感到意外,常明达这个人有些邪乎,他的情绪和经历一样不可思议,或许是极度的重压让他的心思有些扭曲吧?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自动免疫那些负面情绪吧?

    这样想着陆少贞自己也是颇有感触,毕竟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也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第六十九章 秘境之匣

    “据你所说关承泽的话并不像是疯人的胡言乱语,那么他所说的所谓秘境之匣或许当真有科学依据,尽管听起来如此离奇。”陆少贞突然话锋一转,“律师,你有没有想过,关承泽会不会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常明达登时没了声音,显然是陆少贞的话促使他思考这种可能性,良久,他的喉咙里发出幽幽的叹息。

    陆少贞赶忙道:“我只是说着玩哈,你别当真,或许是我谍战片看多了。”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因此各种可能性只能充当笑料。关承泽作为黑玫瑰的手下,他若是故意让我听见那段谈话就是摆明了给我思考的机会,是阻止他还是顺承他,全都听凭我意。”常明达再度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关承泽这个年轻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琴心剑胆的侠客,放在现在也是彬彬有礼却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哥。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对于你我总有种熟悉感盘亘在心头,或许是因为你和他很相似吧,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

    “我和他相似?别搞笑了,我一个学生能和久经沙场砍人毫不手软的大哥相似吗?”陆少贞赶忙笑着用不可能的语气说道。

    “你别看他是个好勇斗狠的混混,但他的文艺细胞是非常浓厚的,这也是我们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他喜好书法,以擅长柳公权的字而著称,他爱读莎士比亚,这在黑狐社那些糙汉子的里可以说独树一帜,他犹为热爱的还要数舞蹈,每天傍晚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天台上迎着落日的余晖……”

    “你等等。”陆少贞连忙将其打住,用一种迟疑的口吻说道,“关承泽所跳的舞,是什么舞种。”

    常明达听到此话当即嘻嘻哈哈道:“总不可能是拉丁吧,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天台上跳拉丁,画面有些美好啊哈哈哈。他跳的是街头的那种舞蹈,很有范很拽的那种,他每天傍晚都会拎着一块方形的塑料革子铺在水泥地上,他的几个兄弟也和他一起。虽然我也不懂这种舞,但是站在天台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城市笼罩在古黄色的辉光中,令人沉醉的情调是油然而生的。”

    陆少贞此刻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按照常明达所说的,关承泽是名很有情怀的bboy,而且这名bboy还曾被人打断过双腿!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陆少贞感到了愈发强烈的不安。

    难道说这个关承泽便是黄毛?

    这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初他因为想救云黛汐的同时得知阿杰正是被黄毛撞的,所以有愤怒加持不留余地的用钢管狠狠的殴打黄毛,那时候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因此黄毛的死活他是全然不知的,后来,他惶惶不可终日以为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但从报纸新闻等方面并未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按理来说若是出人命了,那么按照现在媒体见风起浪的风格,那么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啊,又怎会如此的平静?

    那个时候,陆少贞就知道,黄毛可能并没有死,但是不知为何黄毛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却没有打击报复,这点让他心里没谱的同时却也坦然,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有正义的庇护那么自然是有灵魂寄托的,因此他也就放松了防备从而将此事抛之脑后。

    现在想来,陆少贞不免有些后怕,要是知道黄毛是那样的身份,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关承泽要是想弄死自己不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陆少贞的额头上有些许汗珠滑落,他的脑海中不免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最后故事的全貌逐渐露出峥嵘:黄毛关承泽作为黑狐社出类拔萃的新秀,在黑狐社内以勇敢果断的性格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崭露头角,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作为黑玫瑰的卧底潜伏在黑狐社内寻找关于秘境之匣线索。在此期间,他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而想要寻找陆少冰但陆少贞却主动送上门,并且在计较之下假装不敌从而惨烈的落败。

    这样看来,关承泽似乎成了事情的关键,他完全可以成为陆少贞寻找妹妹线索的主要核心之一,它与杀死关融的凶手可以并列成为谜团的两个突破点!

    当然,这仅仅是两个原点,若是想光凭这两个点去摸清事情的经过那是不可能的,唯有不断的拓展延伸,真相才会逐渐浮出水面!

    脑海中不断的计较着这些想法,他忽然感到常明达在呼唤自己,猛地回过神,只听见常明达焦急道:“你怎么了?没事吧!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突然默不作声的怪吓人的!”

    陆少贞语气严肃,他要用这样行为表示出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以警示律师要实话实说:“你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境之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它当真能够完成人们的所有愿望?”

    常明达听见陆少贞说话这才长吁一口气,毕竟在这样双眼宛若失明的环境中足以让人心慌,有个人能够交流那就是分摊压力的绝佳方式,他思索后说道:“嗯——这个秘境之匣是龙哥在古玩市场淘回来的,本来他看那匣子做工精美价格又便宜就随手买下来,可回到黑狐社的时候他检查之后才发现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打不开那匣子。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匣子根本没有上锁,可就任凭大家怎么努力都奈何不得它,后来龙哥有个大师朋友忽然造访,他不远万里从异域而来,开门见山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龙哥的疑惑。”

    常明达顿了顿随后道:“那大师曾在寺庙当过住持,前些年云游四方不知踪迹,忽然的出现原本让龙哥欣喜异常,可大师接下来的话立即让其勃然变色,大师说,此物不详之至,如处理不善,当凶克主人!”

第七十章 米诺斯

    “事实证明,大师的预言是灵验的,还没等龙哥准备妥当处理匣子,便发生了那档子事。”常明达作为讲述者的同时也是亲身经历者,因此他的语气中深深透露着莫名的情绪,尽管这是陆少贞难以把握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让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战栗,龙哥的光头上血淋淋的呈现出骇人的弹孔,他双眼有气无力的闭合,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是在搞不懂你们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范,自己的大哥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丧命,作为小弟的难道会无动于衷?我想这已经不是一句人格魅力所能解释的,就算黑玫瑰当真才能超绝也不可能乍见之下让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折服。”

    “你倒是很敏锐,根据我所叙述的不难听出来,关承泽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以至于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不知道龙哥素来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如此薄凉,但发生了的总归是事出有因,只不过内在的动因是万般微妙的。”

    这个时候,不断摸索的陆少贞忽然感觉到手指尖触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一紧,紧接着试探性将手掌覆盖上去。

    是开关?

    这是什么开关?是灯的开关还是某些机关的?如果贸然按下去如果是灯的开关那自然好说,但如果是机关的开关那么岂不是自掘坟墓?

    略显迟疑,陆少贞还是决定按下去,毕竟若是没有果断的举措去打破僵局,那么他们势必会空耗时间。

    “黑玫瑰的成功与关承泽密不可分,最值得注意的是关承泽吧!能够拥有高贵的品质以及儒雅的情操,他的真实身份是值得深究的。”陆少贞脑海中浮现出黄毛那张扬跋扈的神情,还是不敢置信常明达口中的关承泽与自己印象里的黄毛是同一人,虽然不排除这种联系是子虚乌有的可能性,但相比之下确实如此的可能性更大。

    这样说完,还没等常明达回话,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啪嗒”后,整个黑暗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四周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机关运作的声音不绝于耳,轰隆隆的就像是滚滚落雷般让人心惊。

    不好!陆少贞心中叫苦不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开关看来是某个机关的触发按钮,按照浩劫游戏那玩起人来不偿命的风格,机关的触发往往预示着深重灾难的降临。

    众生皆蝼蚁,还望上苍有好生之德!

    “唔……”常明达顿时捂住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遽然受到强光刺激会痛苦万分,常明达与陆少贞感到眼睛如火炽烤。

    原本仓库里的光线就不是很明朗,要不然诡异昏暗的风格也不能传达的淋漓尽致,来到此处的时候,俩人双眼没有任何光感的痛苦与惶恐亦已成习惯,此刻在截然相反的极端转变下痛楚更加猖獗,他们俩人死死的闭着眼睛并用双手遮挡,以期光线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虽然眼睛暂时不能睁开但仍然有种感觉,自己俩人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任由游客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以及不同目的的污言秽语倾泻于此。

    “让我们看看是小弱鸡还是小bitch!前两天南面的传送点开启之后竟然有两个美眉,当真是天可怜见啊!我昨晚做梦还和他们做了呢!”一个**的声音饱含着激动,兴致勃勃的朝别人说着,“老子已经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好几年之久,这集中营一般的囚禁基地简直让老子受够了!”

    “行啦曹朔,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这里最起码比监狱强吧!吃喝不愁最多就让你自食其力,还有何不满意的!”说话的是个外籍男子,因为他那地道且流利的英语彰显了他的身份。

    “快看!里面有俩男的!我想我们的角斗场是时候开启了!南面传送点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也不能达成开启角斗场的条件,毕竟怜香惜玉是我们的优良传统!”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就像即将看ufc的拳迷热血喷张的欢呼。

    这个女人激动的情绪刚表达出来之后,她便再度开口用邪魅的语调道:“曹朔,你要是饥渴了,老娘今晚可以陪陪你,只不过你能否驾驭的了我,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曹朔听完之后立即讪笑道:“玛丽,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和你这种类型的相比,我更喜欢新来的两个女人,你看看人家那水灵的大眼睛和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真是能让死人活过来!”

    “两个小子,快点出来吧!别磨磨蹭蹭的让爷爷们等太久!”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陆少贞知道自己遇到真人了,虽然他的眼睛不能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信息的获取,从哪嘈杂的饱含着兴奋、激动等各种夸张的情绪里知道,等待他的是监狱般的监禁。

    终于,眼睛的光感逐渐变得敏锐,周围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不再白茫茫一片。陆少贞朝前方看去,只见形形**的人正呆在狭小的洞口朝自己这边观望,那高度统一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预示着什么东西。

    “你们快看,这个家伙还带着面具!”常明达在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之后,人群顿时发出惊呼,“嘿小子,把你面具摘下来!要不然伟大的米诺斯集中营可不欢迎你!”

    米诺斯集中营?陆少贞总觉得米诺斯这个词有些耳熟,但由于时间紧促记忆始终停留在表面无法深入,因此一时之间他没有想起“米诺斯”这个词在哪里见过。

    陆少贞看了看那些围观的人,旋即又看向常明达,当他发现后者亦用惊恐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浩劫游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这个阶段不单单只囊括他们五个人,包含了更多的人也就包含了更多的变数。

    陆少贞缓缓扭过头直视前方,他盯着那些张面孔,眼睛微微眯起。

第七十一章 牢笼中的挣扎

    只见在前方铁栅栏前聚集着很多人,这些人的面容很有地域特征,可以说****的都有涉及,此时的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蕴含着幸灾乐祸的兴奋,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残忍而不自知的暴民。

    “嘿,你们二位快点出来!要是爷爷们请你们出来可就不是那么温柔的了!”

    陆少贞在经历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得出结论,此时貌似除了如这些家伙所愿之外别无他法,毕竟这是浩劫游戏的安排,虽然可以在局部发挥反叛的天性进行思考,但在宏观的总体上却只能顺承无疑。

    就像这世间的定律,在认知所及的之外强行反叛,那么只能换来粉身碎骨。

    就在陆少贞即将迈步往前走的时候,常明达低声道:“这些家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落在他们手中貌似很危险。”

    陆少贞不留痕迹的微微侧过头,安慰道:“你不要忘记你也是黑道出身,而且是堂堂黑狐社的头目,他们这些人根本压不住你,否则你这么多年的江湖阅历岂不是付之东流了?现在到了你展现自己的时候了。”

    常明达的声音渗透出无尽的寒意,他正如陆少贞提议的那样毫无怯意的往前走,行走的同时压低声音道:“正因为我知道没有纪律的人到底会残忍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为咱俩的命运担忧,你是不知道群众的情绪就像是滚雪球般愈演愈烈,如果没有强制性的约束加以干预,那么就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这倒是……只是人性这个东西的构成很复杂,尤其是在固定的族群中,我想我们要做的恐怕就是杜绝煽风点火。就算是天真如孩童,在蓄意煽风点火下也可以成为以杀人为自豪的****。”

    “赞同。”常明达此时已经来到了铁栅栏的面前,面对喧嚣的人群他展露着自己的面孔。

    陆少贞从略微后退半步的位置看过去,只见常明达后脖颈上的黑狐社纹身愈发的显眼,浑身上下凝结的血痂几乎将其整个人包裹在内,在久违的阳光的照耀下,他那挺拔如椽的身板显得有些神秘。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陆少贞此刻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要说他是个痞子他有时候举止谈吐冲淡谦和彬彬有礼,但要说他是个高学历高素质的律师,这点认知怕是也不那么可靠,因为有时候他脸上表露出来的阴险与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明明遭受了那般的屈辱,却还能当没事人一般把家长里短唠个不停的常明达到底拥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在这几种情绪之间相互游离。

    说直白点,就是常明达的情绪变化过于迅速了,迅速到有些违背常理。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颗心在向另外一颗靠近的时候只能做到尽力而为,其实能够在三观上大致相仿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之间的关系都属于“我说大海很美你却说他淹死好多人”这般龃龉。

    陆少贞明白自己没有办法真正体会常明达所思所想,因为那般惨痛的灾难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么律师的所作所为也就有了某种可能性的庇护,这让他的种种违反常理的表现由蹊跷作怪转变成有待确证。

    在铁栅栏铁栓在墙壁上,距离着铁栅栏的内侧有着不短的距离,也就是说外侧的人们并不能控制栅栏的开启与否,选择权还是留给笼子内的人。

    常明达看清楚这点,他扭过头与陆少贞对视,尽管他的面孔已经被制作成鬼娃娃的模样极其骇人,但陆少贞可以从他眼神中读出情绪就足够了,有爱有恨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又有何可怕的呢?

    “打开吗?”常明达低声询问道。虽说是询问,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着有的选吗?”陆少贞苦笑一下,便上前一步来到铁栓那块。

    这个时候,外面或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或身材健硕目色凶狠的男人发出不满的呼喊:“喂!小子们,你们倒是快点出来啊,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似的,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还真让我们看扁了,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被我们看扁是一种怎样残酷的体验。”

    这样说着,人群爆发出高亢的笑声,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致话题无非就是陆少贞与常明达身上的伤痕以及常明达面部的“面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少贞惊奇的发出“咦”的一声,只见在铁栓上别着一张小纸条。

    将其取出来,陆少贞抱着凝重的心情打开,一排细密的小字映入眼帘。

    “看来你们在上一关已经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前提,我为你们的极佳的运气喝彩,但是一切都将到此为止,赌博尚且输赢有度呢,你们总有人会逐渐濒死。想要寻找答案就开启这道栅栏,想活下去就继续呆在笼子里,半个时辰之后笼子将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但为了防止因为缺乏周详的考虑而抱憾终身,我劝你们好好想想,当你们苦苦寻觅的东西就在眼前却因为缺乏勇气而与之失之交臂的时候,生命的意义到底是在抉择中爆发,还是在退避中消沉。”

    陆少贞轻声念完这些,他定定的抬起头,然后以没有丝毫讶异的口吻道:“是生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瞅着,如此几个呼吸过后,陆少贞忽然微微一笑,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当你发现自己十分欣赏甚至有些钦佩的后辈其实是内鬼的时候,你到底作何感想呢?”

    “你是说在龙哥办公室外我偷听了关承泽的通话?”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略微颔首。

    “我的心中肯定是五味杂陈的啊,一方面因为关承泽的背叛而感到愤怒,我有种想劝他回头是岸的冲动,另外一方面我却又怀疑起自身的对错,因为关承泽作为年轻人太不像年轻人了,哪有年轻人会不犯错的!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个例,事无巨细,他都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完美解决,因此在某些瞬间我觉得自己当初跟着龙哥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第七十二章 围城

    “这关承泽倒还是个神奇的人物,按照你所描述的来看,他不但在战斗力方面有耀眼的成绩,更在性格超凡脱俗的魅力。”

    “可以这么说,我有时候和他品茶论道,他对莎士比亚的理解可以说是达到让人震惊的地步,他的思想觉悟可以说是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够臻入的境界,尤其是他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所阐发的感想,更是给人一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啊?是么?若是当真能够活着出去,我当真想会会这位青年俊杰。”

    现在的很多人对关承泽的身份抱有偏见,那种迂腐的观念大致就是认为关承泽作为大好的青年不学好去混黑道,枉费了这迢迢的年岁。这种只停留在表层的认识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因为人的本质并不会因为所处的位置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值得钦佩的人在哪都是领袖群纶的存在。

    尽管陆少贞只是听了常明达到的一面之词而对关承泽有了大致的了解,具体细节到底有几分属实不得而知,但这阐释的仅仅是一种普适的道理,尽管有些东西不能以偏概拳,但一概而论确实有失公允。

    在这样的心情的影响下,陆少贞黯然间对某些约定俗成的观念颇有感慨。

    “如果有机会……如果这个世上有如果,那么岂不是不存在后悔的事情了?”常明达苦笑一声,“你是为何来到这个浩劫游戏的?”

    陆少贞有些慎重的措辞之后,酝酿好情绪道:“我跟你说过,我的前女友得了诡异的病死于非命吧,我来浩劫游戏的目的正是寻找线索,查明事情的真相,你呢,就是找濮阳盛报仇?”

    “可以这么说吧。”濮阳盛犹豫一下,旋即看了看外面叫嚣的人群,便果断的将手伸向铁栓上,“逆流而上,激流勇进。”

    这样说罢,他便将铁栓毫不犹豫的打开,沉重的铁门刹那便被簇拥而来的人推开,与此同时无数双手瞬间拉住二人并将其往外拖。

    就在他们即将被拉出去的时候,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前方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妹妹,我来了。”

    这个声音如此的轻微,以至于瞬间便将湮没在四周嘈杂的噪音中。

    “你们两个小子终于出来了!爷爷们等你俩这么长时间你是该当何罪!”

    说话的是个红头发的眼神阴鸷的男子,他穿着打扮邋遢至极,但在大环境下却显得相对整洁,因为有的人的衣服肮脏的根本没法看,凑近跟前甚至有种恶臭扑面而来。

    陆少贞茫然的看着这位红头发男子,看得出来他在这里有一定的地位,不仅仅是他的衣服相对整洁,更是因为四周人自觉的围绕在他的身后那宛如群星拱月的架势。

    “看什么看!再这么直视老子信不信把你眼珠挖出来!”红发男子颐指气使,直接冲过来一脚把陆少贞踢了个趔趄,“老子叫曹朔,以后就唤老子朔爷就行!”

    人群团团围成一个圈,而这个圈的中心便是曹朔与陆少贞、常明达二人。

    被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陆少贞的心中蹭的升腾起熊熊怒火。他浑身上下伤势依旧严重虽然在药物的治疗下已经痊愈太多,可怎奈原本伤势的基数过于庞大,愈合后的伤势依旧不容小觑。

    这一脚虽然不能说多重,但将其周身伤势拉扯的愈发剧烈,再加上自尊心的作用,陆少贞只觉得就差冲上去将自己的铁拳狠狠的砸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

    但是在眼下这种冲动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这里是哪里需要时刻铭记在心,这里是浩劫游戏,这里不存在什么正义与人道,这里只存在规则,那种毫无保留的残酷与沉沦才是宗旨。虽然在某些时候,在浩劫游戏中会折射出短暂的人性的光辉,就比如生物教授,但这终究是体制下的海市蜃楼,作为体制本身,它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让人望而生畏。

    环视一圈,眼见着周围的人肤色不尽相同,有黑人有白人更有黄种人,在短促的衡量中陆少贞快速分析出自己得来的信息,这里似乎以衣着整洁程度来断定地位的高下,因为衣衫稍微整洁的都双手环抱在胸前,气势咄咄逼人,而衣衫破烂的则附庸在后方,偶尔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忍住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我需要知道现在在哪,而不是去认一个只知道逞凶的恶人当爷。”

    “哟?”曹朔嬉皮笑脸的凑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少贞,随后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还是个有种的人,瑞德,你来告诉他们当个倔种到底有什么福利!”

    瑞德是个身材魁梧的黑人,浓眉大眼,肥厚的嘴唇里冒出蹩脚的中文道:“小子,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老实点,要不然皮肉之苦是小事,心里上的扭曲就是大事了。”

    这样说完,瑞德显得十分不厚道的露出微笑,就这样定定的将视线流连在常明达和陆少贞的身上,忽然对曹朔道:“曹朔,他们受的伤好像不轻啊,只是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造成这样可怖的伤势啊。”

    曹朔眼神不留痕迹的扫到了他们身上的血痂,而后回应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讨论,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带领他们领略这里的法则,要不然以后目无尊长的谁替他们背锅!你!还是你!”

    曹朔猛地指着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连忙摆手向后退缩,而后他又指向另外一个,那人亦是如此,就好像见多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吧,没人愿意背锅,那么就只能好好教育你让你自己背锅喽。”曹朔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旋即手指在半空中划过,“你看,你要是不服就找这些囚笼般的森严壁垒说去,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对你产生怜悯之心从而网开一面!”

    陆少贞迟疑的盯着表情夸张的曹朔,旋即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登时漏掉半拍。

第七十三章 狂欢

    只见辽阔的苍穹此刻就像画板一样被造物主雕琢成表征个人喜好的形状,蜿蜒的高墙直入云霄,硬生生将湛蓝的色调分割,最终在肉眼可见的高空巍然矗立,无尽的威严与凌霄般的磅礴给人之震撼较之密室中残酷的机关规则亦不遑多让。

    陆少贞只是这样扫视一眼,便感觉犹如泰山压在心头般产生窒息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陆少贞的神情肃穆,他的视线不断徘徊在这些高墙的边沿,那泾渭分明的线条折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宛如匍匐着的气势磅礴的机械之城。

    “这里是囚笼,任何人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曹朔突然收敛脸上嬉笑的表情,而后重重的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他的原地转了一圈与此同时手指指向了附近的每一个人继续道:“这里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来这里之前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每个人都是经历漫长的昏迷之后从那个笼子里出来的,长此以往不断有新成员加入,便形成了现在这种独立的小型社会。”

    “那些……都是钢铁制成的?”陆少贞结结巴巴道,他的思维有些凝滞,眼前的所见所谓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是刚从促狭的空间内出来便置身于如此宏大的环境内,两相对比让他的震惊愈发溢于言表。

    “**之都,机械迷城。”曹朔嘴角噙着冷笑,他的手向身后示意,宛如旷野般的长满嫩草的场地在身后横亘,以至于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渺小,“这四周的高墙都是钢铁所制,并且在宽厚的钢铁壁垒中有着雄伟的机关作为枢纽操纵着整个钢铁之城。”

    “真是壮观啊!”陆少贞似乎根本没听曹朔到底在讲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森严壁垒所吸引,可以说有这些壁障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经建造者的允许下出去,因为这百米多高的钢铁城墙上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想爬上去除非蜘蛛侠降临要不然真是天方夜谭。

    陆少贞此刻的心思皆被震惊所填满,唯一容许思考的那么一丁点的余地也是用来感受现实温度之真切而不是镜花水月,突如其来的种种状况让他需要不少时间去消化。

    “好了,最基本的认知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感受一下这里的规则了。”曹朔眼神睥睨的看着陆少贞,与此同时又挑衅式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道,“想要在这里过的好,那么就需要学会逆来顺受,面具男,我对你的面孔很感兴趣,你看看我们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为了公平起见……”

    常明达知道曹朔的意思,但是若是实情相告定然不会讨得什么好下场,毕竟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根深蒂固,很难用行动去消除,尤其是在这样缺少法制的情况下。

    因此与其被当做异类,倒不如顺水推舟假装自己的面孔就是副面具,这样反而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相貌对于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都是代表身份的,那么我这副面具又有何不可呢?”常明达语气客客气气的,似乎是怕那句话触犯了曹朔,他每个词都吐字清晰小心谨慎。

    曹朔瞬间沉默下来,他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那柔和的阳光普照之下,曹朔盯着常明达眯成缝的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在酝酿。

    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拒绝其实是种反抗,是对曹朔意愿的违背。

    初来乍到的新人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理智的,因此四周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给我一个理由,小子。你刚刚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毕竟这里是听从人类内心原始呼唤的场所,是伟大的灵魂自由之地。”

    常明达微微一怔,他顿住的原因是被曹朔后面的几个形容词所吸引,那些词汇很显然并不适用于这里,因此他在刹那之间思考了其是否具有象征性。很快,他的眼睛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就像是暗中偷窥般盯着曹朔:“我想,这里不会缺新人,而我也有成为老人的时候,与其现在就将对方解剖的彻底,倒不如留个情面日后逐渐见分晓,这样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很好!很不错!”曹朔连连点头,不断的打量着律师几眼道,“好一个留有余地,只希望你是个有用的人,我的慷慨向来只针对能人异士。”

    “多谢先生。”常明达面部表情僵硬死板,和面具根本没什么两样,因此这里的人将其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此时他那闪烁的目光表现着某种想法。

    “现在,我们和新人的寒暄已经完毕,尽管我们素昧平生,但是能够来到这里,那么至少就可以说明我们身上有着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是命运的弃儿!尽管弃儿失去了太多,但享受生活的权利是我们所掌握的少数几个权益之一,知其稀有故知其珍贵,让我们开启这一年一度的狂欢吧!”

    曹朔就好像个天才演讲家,那充满挑拨情绪的语调高亢嘹亮,并且声情并茂的挥动着胳膊放声呐喊。

    随着曹朔的呼喊,人群的情绪瞬间高涨,就像是本就隐隐作旺的火苗,遇见干柴刹那间便熊熊燃烧。

    看着这般狂欢式的疯癫之状,陆少贞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察觉的了危险的逐步逼近。

    常明达的双手微微握紧,他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尽管陆少贞肃然不已,但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出来。

    常明达道:“这里和黑帮还有所不同,黑帮讲究用森严的规矩以及惩罚分明的手段来将人心变得残忍,而这里所能见的唯有放纵,唯一的规矩便是对曹朔等人的拥护,除此之外人性就像蔓延无际的沼泽般不断扩张不停吞噬,直到所有的良知奄奄一息。”

第七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于这点,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用手背拍了拍常明达的胸膛,“人性的放纵只会加重惰性,却丝毫不能影响劣根性的发展,因为人的劣根一直就摆在那里不曾变过。如果这些人疯狂到能做丧心病狂的事,那么只能说明,这周遭的环境宛如枷锁般让人透不过气,毕竟身陷囹圄所带来的扭曲感极具同化你能力。”

    常明达略微沉默,旋即眼神眯成一道缝扫视了眼周围放纵的人群,仿佛有千言万语在酝酿,可最终只化成轻轻的叹息:“只愿我们还能安好吧。”

    这个时候,只听人群的喧闹声有些变化,他们赶忙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另外一群人在向这边涌过来,而这些人激情也正源于此。

    由于隔着的距离尚远外加人群的阻拦,他们看不见来者是谁,但听到四周的议论,很快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快看,南边的传送点那三个人说来了!”

    “听说还有两个漂亮妹子,一直被朔哥关在地窖里,目的就是在今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是啊,没想到不但能看到角斗,还能看到美女,当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

    “这里也就玛丽几个为数不多的女人,让大家荷尔蒙囤积的无处释放,新来女人了大家的压力相对来说就减缓了许多!”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常明达与陆少贞对视一眼,旋即脸上涌现出诧异的表情,他们都知道,对于柔弱的女子落在这个狼窝虎穴到底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

    “该怎么办……”陆少贞喃喃道,“云黛汐那个女人貌似并不需要担心,但是美女小作家可柔弱的就像朵花,作为男人我想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有担当?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去照料别人。英雄救美,那都是和平年代的戏码,在真正阴暗的层面里,这些东西不堪一击。”

    常明达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自嘲的笑了笑还是感到颇为不耐。

    陆少贞没有答话,他只是死死的皱着眉头,眼神凛冽的像一汪寒潭。

    而就在此时,他的思绪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嘿!小子!发什么呆呢!你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吗!”

    陆少贞木讷的扭过头,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张漂亮的脸蛋,高耸的鼻梁,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像星辰般闪烁,扑闪间有着撩动的气息不断释放。

    此时,这个女人的嘴角正噙着暖化人心的微笑,正仔细打量着陆少贞脸上细微的变化。

    能够察觉到本质的不同,陆少贞发誓,这样的笑容绝对不属于被囚禁着的人,唯有生活在自由自在的暖阳下,才会发出这般明朗而又柔和的笑。

    “你是……”

    “玛丽。”

    “……”陆少贞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主动朝自己说话,目的肯定不简单吧。

    “你想知道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玛丽的笑容愈发明媚,她的双手轻轻的放在自己那曼妙的腰肢上,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但仍然出落的像芙蓉般摄人心魄。

    “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看这里人发状态都不怎么对劲。”

    “不对劲?你是说他们对待新人的态度吗?那种具有丧心病狂倾向的举动?”玛丽的说话声完全符合西方人声情并茂表情丰富的特征。

    陆少贞对此有些惊讶,因为玛丽似乎是有的放矢的跟自己说话,自己的所思所想对她来说已经了如指掌。

    这种自己被看透了的状态让陆少贞很不舒服,但是如果不解决的话这个问题会一直困扰着他,他当即决定要和玛丽继续探讨下去。

    “你也曾作为新人被送到这里吧,那么你是否对我的想法感同身受呢?”

    玛丽缓缓收敛笑容,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道:“你说这里的人们状态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可你想过吗,外面的人何尝不是呢?要我说,与这里相比,外面的世界才是更为可怕的存在,每个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虚以委蛇,两面三刀,秩序尚存可道德沦丧,规则健全可意义缺失,而如今幽地成了圣地,囚禁之所成为不用再继续伪装下去的世外桃源,这不是一种讽刺吗?”

    又是一个愤青!陆少贞心中微微叹息,无论她说的真实与否,就光论这个话的本身是没错的,其中的深层含义是值得深思的。

    就像教授所言,人类妄尊自大已经到达盲目的地步,感官的享受已经把感恩之心剥皮抽筋,玛丽又说到了社会上另外的顽疾,那便是人们对利益的追求已经成为其所作所为的原动力,对人情的冷漠与忽视让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逐渐消散。

    “你想表达什么?”

    玛丽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旋即深深的看了眼陆少贞道:“苦中作乐是人类向往黎明的手段,或许你看到的是大家因为被囚禁的太久而疯癫,但事实却往往善于伪装。”

    陆少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嘈杂之声打断:“他们过来了!”

    人群分做两边,云黛汐小萝莉与苍鹏海被簇拥而来。

    看样子他们的状况就比陆少贞二人强的多,因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就算有也很有可能是来到这里之后遭到了残暴的对待。

    云黛汐的面孔依旧冷若冰霜,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陆少贞的眼睛,这让后者浑身僵硬。

    真的太像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当初的云黛汐,尤其是那颗美人痣,它的存在更能说明一些问题。但是事实却是不可能的,此人绝对不会是当初那甜美可爱活泼开朗的女友,此人冷酷无比,有时候眼睛里还含有若有若无的杀意,这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女友呢?

    “你们没事吧。”陆少贞看着云黛汐的面孔,满脑子都是当初琴瑟和鸣的模样,因此声音有些颤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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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深渊猎人介绍:
秩序崩坏,灾难降临。**之巅,机械迷城。当陆少贞从废墟中爬出来看见天边熹微曙光道:“对危险的趋避使人臣服,唯有饱饮鲜血才能无畏生存,所谓坚强不过都是伪君子塑造的假象,唯有同心戮力才能守望黎明。”末日之深渊猎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日之深渊猎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日之深渊猎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