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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百老叟     大荒河图txt下载     大荒河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策府校尉白起?

    待得白起出现在了殿外的时候,姬无影和乾公公二人的闲谈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见了乾公公和姬无影的身影,白起双眼微眯,这两个老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镇军来了啊,陛下在殿内等你许久了。”

    乾公公恢复了在离帝面前的神态,语气平淡的对着白起问候道,他与白起并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关系,就算是白起十几年前还在军中任职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与这个年轻将军有过几面之缘罢了,毕竟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的白起,都没有什么资格让他乾公公前去与其结交攀谈。

    白起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的拱手一辑恭敬的回答道

    “姬军主好,乾公公好。”

    姬无影连忙摆了摆手,不耐烦的一只手暗自戳了一下乾公公,而后对着白起说道

    “白将军先在殿外等候一会儿,先让乾公公去请示一下陛下。”

    白起点了点头。

    乾公公转了个身对着姬无影翻了个白眼,而后走向大殿推开了殿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之后,乾公公再次走出了殿外,对着白起朗声说道

    “白镇军请进。”

    白起再度对着乾公公拱手一辑,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放在了地上,而后自己走上了台阶,跟在乾公公的后面进入了大殿。

    殿里面的离帝此时也起了身,只不过还是那般的半躺在卧榻之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衣摆垂在地上,看见了三人走进来了之后,见他们要跪下行礼,离帝摆手严声说道

    “免礼,不用跪了,来人,给姬将军和白将军赐座。”

    “多谢陛下。”

    姬无影道出这话,而白起只是拱手表达了一下感谢,并没有说出什么话。

    说实话,这也是白起时隔十几年的第一次再度见到了离帝。

    十几年过去了,离帝,也变化甚大了。

    当年的那般种种模样,在如今的这位离帝身上,已经让白起看不出来了,不过这也正常,身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原本该会的也会因为时间的磨砺还学了个七七八八,至少,现在的离帝,已经不似十几年前那样的稚嫩了。

    “白将军,这十年以来,在江陵过得可还好啊?”

    离帝拿起了乾公公刚刚给他沏上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细细的感觉着这茶水之中的一丝韵味,闭上了双眼,好似他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然而无论离帝问的这话是有深意还是真就是随口一问,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场除去离帝的三人,都不认为离帝的这个问题没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白起微微凝眸,稍作思考后开口说道

    “回陛下,臣这十年在江陵过得挺好的,这些年里,臣在荆州老州牧大人的帮助下拜读了不少传世文章,也习得了不少文学宝典。”

    离帝睁开了眼,将茶杯放在了乾公公的手上,略微提起了一点兴趣,有意思的说道

    “哦?如此么,那朕可否问问白将军,你

    这十年之中,都拜读过哪家的传世文章,或者说,白将军,你,学的又是哪家的文学宝典?”

    场面上的气氛顿时随着离帝的这话而紧张了起来。

    是的,与上一句的问话相比,离帝的这一句话,在姬无影听来并看来,离帝对白起,已经动了些许的杀意在里面,不过,这也就是姬无影一个人的猜测罢了。

    乾公公对此也只是冷眼看向白起,耐心的他,正等着白起的回答。

    “启奏陛下,臣拜读过最多的乃是董老的文章,学的,自然也是儒家的学说。”

    白起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漂亮。

    姬无影暗暗的对着白起这个回答竖起了大拇指,白起的这个回答简直就是恰到好处,正好化解了离帝对白起的杀意,不错不错,这白起看来脑子里还不是一个政治白痴。

    为什么姬无影会这么想呢?

    白起话中的董老,正是现今活跃在江陵文坛上为数不多的儒家大儒之一董仲舒,而董仲舒的思想以及学说向来都是已君为贵,也正是董仲舒首创了天人感应的学说,以此来彰显并维护君主在一国之中的崇高地位,再加上儒家学说本就是提倡忠君思想,白起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在告诉离帝,现在的他已经放下了曾经的仇恨,一心只忠于南离,至于忠不忠于他离帝,这就要看离帝是否在他白起心中,是否是那可以感应上天服万众的君主了。

    而离帝此时的反应也是微微一滞,随即开怀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了点白起说道

    “你啊你,这十年过去了,倒也变得圆滑了不少啊,看来这十年里面,江陵,倒是让你白起的心性和棱角磨平了不少。”

    “全赖陛下栽培尔。”

    姬无影听到白起这么说,顿时皱了皱眉头,看向白起,你这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打陛下的脸吗?你说这话不就是点名了说陛下的吗?

    完了完了,你这白起,刚刚还以为你不是一个政治白痴,现在看来,你真是不亏这十年呆在江陵的软禁生活。

    然而姬无影意想之中离帝的反应却没有出现。

    离帝笑骂着摇了摇头,道

    “你这家伙,换着法来埋怨朕不是,好了好了,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朕已逐渐明白了当年所做之事的失智,这样吧,白起,你这十年以来可有什么愿望可以向朕提出,如果朕办得到的话。”

    这离帝的反应倒是惊讶到了姬无影,搞得姬无影都愣了愣神,不是吧?这唱的是哪出戏?陛下怎么没有下令把白起交到这个死太监的锦衣卫天牢?嘶,怎么搞了半天陛下还说要满足白起一个愿望?

    这是老头子印象中的那个陛下吗?

    而白起对待离帝的话语,面色不改,不卑不亢的平淡回答道

    “臣别无所求,只希望陛下可以改善南方三州之困境,如此的话,臣与陛下,当万死不辞。”

    瞬间,在白起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之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乾公公与姬无影同时皱起了眉头,看向白起的眼神也随之不对了起来。

    这个白起,什么时候提起这茬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提起来,南方三州与其他州部的矛盾那是陛下可以轻松解决掉的吗?

    这个白起,还是太冲动了。

    良久的沉默,最终还是由白起说出了话

    “陛下,除此之外,臣再无其他所想。”

    啧,这白起,这不是要挟陛下吗?

    姬无影咬了咬嘴唇,心想完了,白起这家伙是嫌陛下还不够头疼这件事吗?这件事要是你一句话就能办成的话,先帝们不早就将这个隐患给解决掉了,还会留到现在?

    就这自己还想着如何帮上白起一手,想个屁,这白起简直就是猪队友,自己往火坑里面跳,跳一次也就算了,老头子把你拉上来,你他娘的还一直往里面跳。

    然而离帝就这么注视着白起,二人四目相对了许久之后,离帝开口说道

    “这件事,朕现在还办不到,不过,朕可以将天策军暂时交到你的手上,由你全权指挥。”

    离帝的这句话,算是彻底的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天,天策军?

    姬无影脸部顿时一阵抽搐,这天策军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玩意,这玩意对于南离可是意义非常的一支军队。

    天策军虽然不是隶属与南离主战军团的编制之中,但是它却也并不是南离的地方军,也可以说,它在南离的地位,比任何的一支主战军团还要高,哪怕是拱卫皇城的禁军,与其相比都之会有所不如。

    天策军没有隶属于主战军团的编制之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支军队以往的历任军主,都是由历代离帝担任,由离帝担任军主的这么一支军队,它会有多少上场参加战役的机会?

    不过虽然没怎么参加过战役,但是天策军的战力向来都只会是南离的第一梯队,但凡是进入天策军的,都是从战场上经历过数次生死而杀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才会被天策军选中,成为只听命离帝一人的军队士卒。

    将这支军队交托给外人统领,放眼南离近百年,这是第二次发生了。

    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是周敦颐担任南离兵马大元帅的时候,那时候的天策军也暂时的听命过周敦颐一阵子,待得战争结束后,周敦颐就指挥不动天策军的任何一人了。

    周敦颐还好说,毕竟那可是上一代皇子里面的领袖一般的人物,再加上人家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室中人,天策军听命与周敦颐,也算是说得过去。

    只不过现在这白起?

    难听点说,这白起的前科那可是曾经跟随过南越王想要推翻如今这位陛下统治的乱臣,而现如今这位乱臣却要执掌天策军,这传出去,得是多大的一个笑话啊。

    不过看起来,离帝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起楞住了。

    然而离帝却轻笑了一声,叫来乾公公,对着乾公公耳语一番之后,离帝重新看向白起如是说道

    “新军,白将军还是担任统领一职吧,天策军,白将军就去天策府任一个天策府校尉,统辖,两千天策军。”

第一百五十章 与中原交易的那人

    待得白起走出了大殿的时候,走下了高台,回首望了一眼缓缓关上了的殿门,此时的他恍若隔世,双手紧紧的握着,额头上的细汗,只是一处,姬无影也没有察觉到,其实白起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在等待离帝回话的时候,身上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全身,他白起又不是傻,他当然知道在离帝面前提出南方三州这个事情无异于是揭开离帝的一块逆鳞。

    当然,提出那个问题,只是白起的一个奢望,他并不指望离帝应下自己此事,甚至于他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被离帝再度流放江陵的准备。

    然而,答案虽然还是拒绝了,不过两千天策军的兵权,以及挂名天策府校尉的身份,都让白起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离帝,也可以说,这时候的白起,已经看不透了如今的这位陛下。

    天策府,目前为止只有两位编制内的官员。

    一位,就是挂名天策府上将军的离帝,另外一位,就是天策军的统领。

    而今天,天策府的第三位编制体系内的官员出现了,那就是天策府校尉白起。

    天策府在南离的地位并没有多么的位高权重,因为这个府邸的职权只有掌管天策军,当然,还有一个职权,只不过这个职权往往都没有被离帝或者那位天策军统领使用过,而让人都慢慢的淡忘了而已。

    那个职权便是天策府总督南离全员军事,无论是任何一支军团,哪怕是主战军团,在名义上,都是要听从天策府的调度。

    不过这个职权先是因为离帝和那位天策军统领没有使用过,而且这个职权也算是变相的分了兵部的权柄,所以也就成了一条名义上的职权了。

    然而这并不影响白起现在的感触良多。

    自己这算是,成为了陛下的亲信?

    白起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自己摇身一变又在天策府挂了一个校尉的名头,这不就是离帝向外说自己白起成了他的亲信吗?

    真当天策府的兵权这么好拿的吗?

    白起摇了摇头,苦笑连连,他对于此也没有什么要回绝的想法,反正天策军的两千兵权挺香的,被人当成离帝的亲信就当成吧。

    而看着白起渐行渐远走出了午门,姬无影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乾公公,问道

    “哎,老太监,你说陛下此举是怎么个意思啊?怎么还把天策府的兵权分了两千到白起的头上了?”

    乾公公冷哼了一声,并未睁开双眼,只是冷冷的回答道

    “这不正如你所意吗?天策军的战斗力,一直都是我们南离军方最大的一张底牌,哼,这白起倒也是运气好,居然得了陛下的喜爱,两千天策军,对付中原那些软脚虾,不知能挡得住多少人。”

    姬无影听着乾公公这冷嘲热讽的语气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

    “你这个老太监,瞎吃什么飞醋,不就是这么些年了一直都进不去天策府的编制吗?至于吗,你看看老头子都当了多久的供奉,不也还只是个供奉。”

    “你现在

    是一军之主!”

    “那你咋不说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呢?他娘的那可是正三品的编制。”

    乾公公被姬无影的这一句话给怼的顿时哑口无言。

    姬无影哼哼了两声,继续说道

    “你个老太监,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还不够你得瑟的吗?还想着混进天策府,做你的美梦去吧,你丫的一个正三品的编制你知不知道朝中六部有多少侍郎惧你?”

    “天策府这么些年被冷落成什么样子了?兵部的寸寸紧逼,你姬无影扪心自问,天策府现在除了六千天策军以外还剩下什么?这跟先帝设立天策府伊始时候的志愿又差了多少?”

    “所以现在陛下不是让白起入了天策府嘛,你这老太监,咋的,天策府就非得让你个老太监进去了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省省吧,你个老太监要是入了天策府,你信不信第二天你的锦衣卫指挥使就不保了,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都已经让多少人惧你怕你了,再来一个天策府的编制,你个老太监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身为局外者,姬无影看的远比乾公公透彻,现在他眼中的乾公公,已经被天策府给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先帝的死忠。

    “你敢说你在锦衣卫指挥使和天策府的编制两者之中选择其一,你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天策府的编制吗?你个老太监,醒醒吧,锦衣卫指挥使才是最适合你的位置。”

    乾公公睁开自己的双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是了,锦衣卫的指挥使,才能让他更好的维护离帝的权柄,天策府的编制,只是他这个老太监对于先帝生前的遗憾而所想的罢了。

    看着乾公公想通了之后,姬无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放心,白起他,比你这个老太监更适合进入天策府,天策府需要的,只是血气方刚的军人,你个老太监还是乖乖的当你的锦衣卫指挥使得了。”

    “谢了。”

    乾公公没有管乾公公口中的一抹打趣,他抬头仰望着天空,顿了顿之后,说道

    “对了,老家伙,中原联军的吴起,有动向了。”

    姬无影顿时来了劲,连忙问道

    “快说快说,你这个老太监,怎么不在刚刚白起在的时候说这事。”

    “刚刚被那位天策府校尉的任命给弄得将这事抛在了脑后,现在回过神来想起来,中原联军的吴起,要走博望坡,从长坂坡途径,而后走小道,奔袭直插金陵。”

    姬无影愣住了。

    他这些日子呆在军营能做的事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地图,对于乾公公所说的那些地名,他可是记在脑海中的。

    博望坡?

    我懂了,这吴起是要从博望坡出发,尾随在赵奢那一路军队之后,待得渡江分兵前往长坂坡,长坂坡那里,群山环绕,山草遍布,倒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从那里走小道奔袭,确实可以直插金陵。

    只不过,那里的小道可是复杂的很,哪怕是南离国内的大

    军要从那里行进的话也要事先找好向导,这吴起一个中原人,怎么敢从那里走呢?

    难不成,国内有人在帮吴起?

    姬无影看向乾公公,发现乾公公此时也同样的看向他。

    “你猜的没错,国内,有奸细,而且,地位还不低。”

    乾公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说道

    “也是因为那人暗中阻挠的缘故,所以我锦衣卫才会迟迟没有得知吴起那一路军队的动向。”

    “那人的身份可查出来了?”

    乾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那人与中原联军的联络太过于隐秘,我锦衣卫也是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才碰见了他们之间联络的勾当,不过他们的反应很快,跑的跑自尽的自尽,我锦衣卫没有抓到任何一个活口,所以也就算是断了源头。”

    姬无影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阵子,眉头紧锁,最终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你们可有怀疑的对象?”

    乾公公听到了姬无影这么一说,皱了皱眉头,他们锦衣卫自然是有怀疑对象的名单,并且那些在名单上面的人都已经被他下令暗中监视,只不过姬无影问这话的语气,分明就是他有了猜测的对象。

    “你个老头子,觉得此事是南越王在背后捣鬼?”

    “你看,你这个老太监都这么说了,刚刚你不还说南越王这些年背地里得种种举动哪一个算不上是意图谋反,现在帮上一手中原联军,也不差不是吗?”

    然而乾公公却是摇了摇头。

    姬无影看着乾公公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

    “怎么?不是南越王?”

    “倒也无法确定,只不过,不像。”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就是不是,哪来的不像一说?”

    “按理说当日被我锦衣卫撞见了联络一事,作为背后的那人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过,派在南越王身边监视的锦衣卫探子回报的却是说南越王这阵子仍是如同往常那般饮酒作乐,并无什么不对,私下里也并没有会见其他人。”

    姬无影挠了挠头,乾公公这话说的也在理,既然当日里都打草惊蛇了,如果与中原联军交易的那人真是南越王的话,肯定是会有所行动的。

    不过这也不排除是南越王在故作镇定,虚晃一招,想要以此来蒙骗一时。

    “好了,既然得知了吴起那一路的动向,也算是了却了咱心头上的一颗石头,那人到底是谁,还是交给你个老太监慢慢查吧。”

    乾公公眉头紧锁,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关于白起入天策府的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安心下来好好的查一查与中原交易的那人到底是谁比较好。“咱听说最近高骠亮正是一股力没地方用,老太监,你们锦衣卫要是查不出来的话,那就让人家执金司帮上一手吧。”

    姬无影笑着说完了此话,还没等乾公公反应,姬无影双腿一纵就跃下了高台,撒开了腿就开始跑得远远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越王遇刺

    金陵城皇城街边,一个鬼鬼祟祟模样的男子左顾右盼环视了一圈之后确定无人注意他,而后动作矫捷的翻身进了南越王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南越王府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上,正有两个锦衣卫的密探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暗自点了点头,一人继续留守茶摊,另外一人,起身慢步走到了刚刚那男子翻墙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向后看了一眼,紧接着毫不费力的也翻身过了墙。

    而这男子进了王府后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一路上尽量的都绕开了王府里四处的侍女和下人们,佝偻着身子,如同一只老鼠一样悄然无息的最终来到了王府的后宅里。

    看着后宅四周高耸的墙垣,这男子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墙垣实在是太高了,他如果要翻过去的话难免会弄出点动静,看来只能走正门了。

    顺着修建的青竹隐匿了自己的身形来到了后宅的门口,见正门门口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手中握着刀把的壮汉,男子眼神微微跳动,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下一秒,男子如鬼魅一般的速度冲至那壮汉的跟前,干净利落的用匕首划过壮汉的脖颈,可怜这壮汉,还没反应过来,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男子将匕首的把用自己的嘴叼着,双手拽住这壮汉的身子拖到了自己刚刚隐匿下来的竹林里,将这壮汉的尸体藏在了竹林里面的一处假山里面后,男子一只手拿着匕首,匕首上向下滴落着的血滴,男子把匕首按在壮汉尸体的衣服上擦拭干净了之后重新插回腰间,起身继续佝偻着腰蹑手蹑脚的进了后宅。

    这男子前脚刚走进后宅,后脚那锦衣卫的密探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锦衣卫的这密探摸进了竹林里面,来到了那处假山,看到了假山里面躺着的壮汉尸体,眉头一锁,自感有些疑惑,但是心中的疑惑却被他压在了心底,一转身,这密探也悄咪咪的进了后宅。

    进了后宅之后,锦衣卫的这密探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之意席卷而来,但是好在他反应及时,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药巾捂住了口鼻,呼吸着药巾上浸染着的草药味,这密探的晕眩之感才略微有些退散了下去。

    发现我了吗?

    双眼微眯,没费多大力气,锦衣卫的密探就从后宅宅门的旁边找到了使他晕眩的源头,一个小瓶子,肉眼可见的,现在还从这小瓶子的瓶口向外散发着一道极难发现的青雾。

    南越王府的后宅按理说是不可能会放这个玩意的,那么放这个玩意在这里的,应该就是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了。

    有意思。

    锦衣卫的密探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要不是自己反应快的话,估计也要中招,到时候鬼知道会闹出来什么后果。

    将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自己的怀里,这密探贴着墙壁继

    续进入了后宅。

    然而这密探还没走几步,只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惊呼。

    “你要干什么?!”

    “啊”

    下一秒,屋门被人打开了,那男子半张脸颊上面沾染上了一些血污,狼狈的跑了出来,刚一出门还没喘气,就看见了锦衣卫的那密探正死死的盯着他。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锦衣卫的这密探匪夷所思了,这男子看到了他之后,诡异的露出了一副笑容,而后双腿一纵,轻而易举的踏上了高耸墙垣的墙板上,站在墙板上,回头再度看向锦衣卫的这密探,对着他吹了个口哨,而后笑嘻嘻的两三下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并不是锦衣卫的这密探不想追上去,他的轻功也不算差,追上那男子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之所以没有追上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刚刚传出声音的屋子,在他的记忆里正是南越王往常歇息的地方。

    并且那个声音他也在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南越王本人的声音。

    这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放慢脚步,快步跑入了屋子里,一进屋子,只见南越王整个人躺在地上,身子倚靠在床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臂,那半截手臂上,华贵的绸缎早就被砍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向下流淌着,南越王的额头上,冷汗连连,那只胳膊上的一道伤口,已经可以隐约的看见一寸骨骼露出。

    锦衣卫的这密探连忙跑上前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用嘴巴咬开瓶盖,向伤口上撒上了一些白色粉末,而后扯开自己的一截衣袖,简易的绑在了南越王那受伤胳膊上面,算是暂时止住了血。

    “王爷,王爷?”密探看着南越王将要被疼痛疼的昏倒过去,开口急声想要叫醒南越王。

    南越王看到了自己眼前的这人,艰难的开口说道

    “你,你是谁?”

    “属下锦衣卫金陵本部旗官,王爷,刚刚那人是谁?他为何会对您下手?”

    但是还没等锦衣卫的这密探话说完,南越王就一头栽在了地上,显然,他被疼痛给弄得晕厥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南越王府外,从不远处开赴过来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卒,这些士卒中间,有一人身上的甲胄明显看起来扎眼一些,这人面色有些慌张的带着这些士卒来到了王府门口。

    而茶摊上留守的那名锦衣卫密探在看见这些士卒的身影时正感觉疑惑的时候,在看见了那人的样貌了之后,他连忙侧了身子低下了头拿起了茶杯装成喝茶的样子,小心的观察着这些士卒。

    金陵校尉怎么也来了?

    一川现在可还在里面,这南越王府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一想到这里,这密探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这些士卒身上的甲胄他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金陵守备军的甲胄,金陵守备军平日里都只是四处巡逻罢了,这皇城附近的街道他们是很少会来的,怎得今日居然来了?

    并且,这次

    是金陵校尉亲自带队来到了这里,而且他们停在了南越王府的门口,看那家伙的神色都有些慌张,嘶,莫非南越王府真出了什么事?

    闭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位密探站起了身子,从茶摊走向王府。

    那些士卒们看见有一个人向着他们走过来,有几人开口怒喝道

    “闲人止步。”

    “袁校尉。”

    这密探没有理会这些士卒的怒喝,对着那金陵校尉道了一声,说实话他是不想与这家伙碰面的,不过现在一川还在王府里面,鬼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提前与他打个招呼比较好,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嗯?魏百户?你怎么在这?莫非你们锦衣卫也知道了?”

    袁校尉扭身一看,立马就认出了这锦衣卫的密探,心中顿时生起了疑惑,不过还是止不住他脸上的慌张神色。

    “不,我锦衣卫只是奉指挥使的命令在这里例行公务罢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金陵袁校尉都亲自出马了?”

    魏百户见袁校尉没有与他说起别的,不禁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他就问道

    “如果有什么可以用到我锦衣卫的,袁校尉大可开口。”

    袁校尉犹豫了一阵子,最终叹了一口气,对着魏百户面色十分难看的说道

    “本校尉今日清晨收到讯息,燕地九骑好似入了我金陵,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只查到了南越王府这里,线索就断了,这不,本校尉立马就点了一些兄弟来了这里。”

    “燕地九骑?他们怎么会入了我金陵?袁校尉,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讯息?”

    魏百户神情在听到燕地九骑的一刹那变得凝重了起来,燕地九骑的名号即便是相隔大半个大陆,那威名仍然留在了他们锦衣卫的一个名单上面。

    “这个你就别管了,如何,魏百户,与本校尉一同进王府拜访一下南越王?”

    魏百户点了点头,于是袁校尉上前走到宅门敲了敲门,没多久门便开了,但是那开门的仆人在见到门口站着一堆士兵之后顿时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还没等袁校尉开口,这仆人竟然抱住了袁校尉的一只腿,手指指向后宅,惊魂未定的说道

    “军爷,军爷,您,您快去看看我们王爷吧,我们王爷遇到刺客了。”

    袁校尉一惊,回头看向魏百户,下一秒二人拔出了自己的兵器,袁校尉踹了踹这仆人,怒骂道

    “快带路”

    “哎哎哎,好”

    这仆人还没擦干净自己脸上的鼻涕,连忙爬了起来,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后宅。

    在进了南越王的那个屋子之后,只见到几个王府的下人拿着一些棍棒,正与锦衣卫的那个密探互相对峙着。

    “一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百户和袁校尉一入屋子,就看见了昏厥过去的南越王,和满地的鲜血。

    “靳旗官?你怎么也在这?”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代号“诡”的前锦衣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百户一时之间懵了神,怎么南越王现在居然倒在了地上,而一川他竟然就手中拿着匕首与这些王府上的家丁对持着,这幅景象难免会让他不由得有些多想。

    靳一川苦笑连连,不过看见了魏百户和袁校尉出现了,他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将匕首丢在地上,无奈的对着魏百户解释道

    “魏大哥,这件事,很复杂也很简单,袁校尉,您能不能先派人将南越王送去医治?南越王的右臂受了伤,现在伤势的疼痛已经让南越王痛的昏厥了过去,我先前已经用药粉暂时止住了血势,不过那药粉只能止血,并没有多大的医治效果。”

    而袁校尉听着靳一川这么说,虽然心中疑惑之意不散,但出于对锦衣卫的信任,他还是从门外叫来了几个手下,让这些手下将倒在地上的南越王抬了起来,而后对着那些家丁语气不悦的说道

    “你们先出去候着,这里由本校尉接手,待会有事自然会传唤你们。”

    “你算哪根葱?别以为穿了一身军皮就可以包庇刺杀王爷的罪人,不就是一个校尉而已,你可知道我们家王爷可是现如今陛下的亲弟弟?”

    一个家丁压根就不把袁校尉放在眼里,他们这些家丁也是跟着南越王从南越来到金陵的,对于袁校尉,也是连认识都不认识,在他们眼中,这人只不过是一个校尉罢了,一个校尉而已,又不是将军,而且就算是将军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校尉,并不只是他们认知中的一个校尉那么简单。

    “来人,把他们给本校尉架出去,重打八十大板。”

    袁校尉面色顿时就一冷,很快的,从门外冲进来了七八个士卒,毫不留情的就冲到了这些家丁的身旁,二话不说就是动起了手,没费多久就将这几个家丁给拉了出去。

    “哼。”

    袁校尉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么些年了,居然还能让自己在金陵撞见这种不嫌命长的狗腿子,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王府的下人本应也是学了几分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结果今日可就辱到了自己的头上。

    亲弟弟?

    自己会怕一个被流放十几年无权无势的王爷?

    待得那些家丁们被拖到院子里之后,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了魏百户靳一川和袁校尉三人了。

    袁校尉估摸着是还没从那些家丁们给他添的堵里缓过来,面色不善的对着靳一川问道

    “好了,现在那些家伙都被赶出去了,靳旗官,现在可以好好告诉本校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靳一川看了一眼魏百户,见魏百户点了点头,他这才将南越王被那人刺杀的事情给详细的向袁校尉讲述了一遍,只不过是把他和魏百户在王府门口茶摊监视王府以及自己尾随那人进入王府这些给省略了下来。

    些事情,还是不要与袁校尉说的比较好。

    袁校尉故作沉思的思考了一阵子,对于靳一川口中说的这些,他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说的,而且看现场,按照靳一川说的来推算的话,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在场的人只有南越王和那个家伙,他靳一川也是南越王被行刺之后才赶到的。

    魏百户见袁校尉犹豫不定,就顿时明白了他对靳一川的怀疑还没有被打消,不过想想看这也正常,袁校尉毕竟不会单纯的就听信了一川的一人之辞,这未免太过于草率了。

    “袁校尉,您,怎么会在这里?”

    靳一川疑惑的问出来了这话,他同样跟魏百户最初时候一样,对于袁校尉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十分的诧异,因为哪怕是王府出了事情,按理说来王府进行巡查的也只会是北军或者南军的人,袁校尉他,今天这么出奇的速度就恰好赶到了这儿,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川,袁校尉他是接到了讯息,说是北艮的燕地九骑疑似进入了我金陵,而且线索到了南越王府就断了,所以袁校尉他才会急匆匆的来了这里。”

    魏百户对着靳一川皱了皱眉头,一川他管的未免太过于宽了,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就开始询问袁校尉的事情。

    “哦哦哦,这样啊,袁校尉,我在王府之中,就只见到了那一个可疑的家伙,但是我敢担保,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出身北艮的人。”

    靳一川缓缓的走到了魏百户的跟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那个装着迷烟的小瓶子,趁着袁校尉没有注意,交到了魏百户的手上。

    魏百户眉头一皱,但是还是好生的接过了那个小瓶子,藏匿在自己的衣袖里面。

    “哦?你敢确定?”

    袁校尉听到这话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他先入为主的觉得如果靳一川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那么刺杀南越王的那人肯定就是燕地九骑其中的一人,哪怕不是燕地九骑,也是北艮出身的一些阴谋分子,不过这个观念没多久就被他给推翻了,因为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幼稚,但是靳一川此时说的这话,倒是让他重新提起了这个观念。

    “他的手段,后宅外竹林假山里面的那具尸体,袁校尉您可以去看看,那具尸体的死因是脖颈要害处一击毙命,那人使用的乃是淬毒匕首,这种杀人方法和淬毒匕首,都不是北艮国的手法,这点,我锦衣卫有过详细的调查。”

    魏百户一愣神,而后对着袁校尉点了点头,三人你前我后的走出了屋子,一路跟着靳一川,出了后宅,进入了竹林来到了假山下面。

    看到了那具尸体之后,袁校尉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掌细细的放在这尸体的脖颈边上,在锐利的眼神看到了那处一击毙命的伤口之后,袁校尉咂了咂嘴,道

    “这手法,看着倒有些眼熟。”

    “是诡!”

    魏百户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意识的手指指着那处伤口惊呼道。

    “诡?诡是谁?”

    袁校尉扭头疑惑的问向魏百户,他只是觉得在自己的印象里好像见过这种手法,眨眼看去又有些陌生。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曾经在我锦衣卫的代号就是诡。”

    魏百户咬了咬嘴唇,好似提起了这个字,他就有些后怕,嘴角都在微微的颤抖。

    同样的,靳一川也是没有明白。

    “我锦衣卫有这个代号的人吗?”

    “你还小,你当然不知道,诡他是活跃在两个时代之前的恶魔杀手,当初我刚进锦衣卫的时候,也正是诡叛离锦衣卫出走的前一天,我只记得那一天指挥使大人派了两位千户大人和一众旗官,几乎调动了大半个金陵本部的锦衣卫力量想要将诡给原地斩杀,但是,但是却被诡给成功的从锦衣卫诏狱大门逃了出去,并且一路上还被诡反杀了不少同僚,包括其中的一位千户大人都险些死在诡的匕首之下。”

    魏百户如有后怕的颤抖说道

    “当时我就受命随着那两位千户大人追杀诡,也亲眼见证了诡的手段,那段记忆,实在是让我隔绝了几十年仍然感觉胆颤心惊,没想到,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同样的手法,一定是诡,一定是诡下手的没错!”

    袁校尉看着渐渐有些失控的魏百户,眼神里面闪烁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个魏百户的修为明明已经是品级修士,且品级还不低,但是居然提到那人的代号之后就吓成了这样,这是当初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啊。

    但是紧接着,听完了魏百户说的这些话之后,袁校尉也傻了眼,两个时代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是记不太清,更别提是锦衣卫两个时代之前的事了,但是他可以听明白的是,锦衣卫千户级别的人物,都差点死在那个代号叫做诡的人手下。

    锦衣卫千户,除去那个后起之秀齐无恨以外,剩余的十三位千户那可都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哪一位不是修为高深莫测,有着绝活在手,这样的人物,都能险些死在那人的手下,难以想象,这个代号诡的家伙,当年到底有多么的强。

    “一川,你,你,你现在就拿着我的令牌即刻入宫拜见指挥使大人,就说,就说诡又出现了,不不不,还是我去比较稳当。”

    袁校尉眉头一索,一只手按住了魏百户的肩膀,对着魏百户怒喝道

    “魏忠贤,给老子冷静下来,你看看你现在都慌成什么样了,一个老家伙都能把你给吓成这样?当年跟老子一起上山打虎的气势呢?”

    但是话音刚一落下,袁校尉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两声重新说道

    “得得得,靳旗官,本校尉就暂且不追究此间事,先于本校尉一起带着魏百户入宫一趟再说吧,王府的这件事,目前看来,还是交给你们锦衣卫来处理比较好,正好本校尉也去拜见一下乾公公。”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间事此间了

    待得袁校尉协同魏百户以及靳一川三人进入了皇城之后,天色已是暮色时分,往常的这个时间,外人已经是禁止进入皇宫内部了。

    好在魏百户出示了他的锦衣卫腰牌,这才得以让北军士卒将他们三人放行。

    一路东拐西转的,最终在魏百户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金陵皇宫西角的一个阴风阵阵的小殿门外。

    这座小殿虽然外面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空无一人,但是却不知为何总能感觉道一抹寒意穿过心头。

    袁校尉也是初次来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魏百户上前敲了敲门,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指挥使大人,小的魏忠贤,有急事求见。”

    “魏忠贤?这么晚了,有何事汇报?如若不是急事的话那便明日再来吧,公公他已然睡下了。”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十万火急的要事,还望公公您见谅,麻烦告知一声指挥使大人,魏忠贤在此谢过了。”

    门内那小太监嘟囔了一阵,最后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

    “那行吧,门外候着,不过乾公公他要是不愿意起身的话,那就怨不得咱家了。”

    “多谢公公”

    魏忠贤道完了这话后转身走到了袁校尉身旁,面色有些难看。

    “殿里的这小太监跟我素来有些恩怨,希望他不要公报私仇,耽误了此事。”

    袁校尉刚开始还有些迷惑,在魏忠贤说了这话后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刚刚与魏忠贤说话的那人是个小太监,啧,怪不得声音听的不一样。

    过了一阵子之后,殿门才从里面被人打开,那小太监捂着自己的一半脸颊,铁青的脸色对着门外的三人不甘愿的说道

    “进来吧,公公他就在里面等着你们。”

    魏忠贤双眼一凝,看着这小太监捂着的这半张脸颊,心里就乐开了花,这个小太监,估摸着是被指挥使大人给扇了一巴掌,嘿,这个小太监,可别又因为这种事把这仇恨记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魏忠贤唤了一声靳一川和袁校尉,三人结伴便放低了脚步进了这殿门。

    三人进了殿门里面,只看见乾公公此时正坐在殿中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双眸看着三人。

    那小太监见三人进来了之后想要把殿门关上,只听乾公公语气清冷的对着他吩咐道

    “你出去候着吧,把门带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闯入,不然的话,明天你就去诏狱睡一晚上吧。”

    这小太监听到了诏狱二字之后双腿差点就站不住,连忙出了殿门反手将殿门关上,去诏狱睡一晚上,那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殿门被关上了之后,这小殿的光线顿时就暗了下来,魏忠贤见此熟练的走到一旁翻出来了几个蜡烛,从怀里掏出来火折子点上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大殿的左右两边,做完了这些之后,他重新站到了原先的位置。

    “今个是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们还入宫一趟,就连袁校尉也来了,怎么着?南越王府出事了?”

    乾公公眼皮微微一抬,魏忠贤和靳一川他记得没错的话就是负责监视南越王府,而魏忠贤性格稳重,这个时间来求见,定然就是南越王府出了什么事端。

    至于这个袁校尉,自己倒是不眼生,这人也算是个**裸的皇室死忠分子,在某些方面来看,与自己还算是一路人。

    “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今日,南越王府确实出了事,南越王本人,遭遇了刺客刺杀,不过好在一川当时出现及时,南越王所幸只是伤了右臂,现已被御医医治,已无大碍。”

    魏百户双手拱辑,低着头恭敬的对乾公公汇报着。

    而乾公公眉毛一挑,提起了一些兴致,说道

    “南越王遇刺,没什么大碍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急事吧?”

    说完这话,乾公公瞧了一眼袁校尉的反应,见袁校尉一脸淡然,乾公公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个袁校尉,对南越王不怎么待见啊,果然是只忠陛下的保皇派,有意思了。

    袁校尉看了一眼靳一川,二人对视一眼后,袁校尉语气突然变得沉重的说道

    “指挥使大人,那名刺客,属下认为是诡。”

    “诡?!魏忠贤,你在开玩笑?”

    乾公公皱了皱眉头,这魏忠贤是昏了头?这都多少年了,那个小家伙按理说早就在荒郊野外化为一具无名骨骸了,这魏忠贤是失了智?

    然而魏忠贤语气不变,只是更加肯定的说道

    “指挥使大人,属下认得清,那刺杀手法的老练一看就是出身我锦衣卫的老人。”

    “哼,我锦衣卫的老人要是刺杀南越王的话,南越王会只是伤了一只手臂?”

    乾公公冷声盯着魏忠贤如此说道,南越王府有什么防备力量?连个品级修士都没有吧?他锦衣卫的老人要是出手刺杀,南越王要是还能活着,那他这锦衣卫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指挥使大人,属下,属下是从王府里的一具壮汉尸体身上看到的手法,那杀人手法就是我锦衣卫的手法,手法之老练,便是属下也自愧不如,况且,况且那还是淬毒匕首。”

    乾公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魏忠贤跟前,弯下身子一只手指轻轻勾起了魏忠贤的下巴,冷言说道

    “如此便让你认为那是诡?魏忠贤,你是不是脑子被撞傻了?区区一淬毒匕首和杀人手法,就能让你个百户这般肯定?”

    乾公公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悦,这魏忠贤这个时辰来打扰自己,就现在看来还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提起兴趣的点,要不是看在魏忠贤也是个老人了,他现在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只见乾公公语气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哪里感受不出乾公公语气的变化,魏忠贤连忙从怀里掏出来那个小瓶子,拱手交

    给了乾公公,说道

    “指挥使大人,这,这是当年诡研制出来的迷雾,哪怕是我锦衣卫现在,在千户大人的配置之中也有这迷雾在使用。”

    乾公公面色一变,从乾公公手里接过了这小瓶子,轻轻用鼻尖探到瓶口,感受到小瓶子里面残留微弱的迷雾之后,乾公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小瓶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是天雾,诡?!他竟还活着。”

    这下子乾公公终算是信了魏忠贤说的这话,这天雾就算是他现在身上都还有一瓶,这也是诡当年还呆在锦衣卫的时候研制出来的一大杰作,哪怕是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都对此赞不绝口,只不过因为制造材料的高昂和稀缺,目前锦衣卫只有千户级别的锦衣卫才会在每月的月例里有一瓶的配置。

    至于锦衣卫的千户会去刺杀南越王府,这种想法直接就掐灭就完事了,现在锦衣卫的十四位千户都被乾公公排满了任务,无一人在金陵,根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南越王府刺杀南越王。

    老练的锦衣卫风格杀人手法,天雾,淬毒匕首。

    真的是你这个小家伙吗?

    诡。

    而一旁的袁校尉也是干脆拉着靳一川二人呆在一旁默不作声,反正现在看来魏忠贤说的没错,那个代号诡的锦衣卫算是被乾公公给证实了确实是他。

    乾公公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揉着他的太阳穴,道

    “袁校尉,你应该是想知道这诡,是我锦衣卫的何人吧?”

    袁校尉点了点头,就现在看来这个诡曾经应该也是锦衣卫里面的翘楚,按理说到现在的话千户是跑不了的,锦衣卫的丰厚待遇,他早就有所听闻,就他这个金陵校尉,确实,哪怕是对上一些州牧都只会低上半头,对上一些贫瘠的州部州牧的话他还能压上对方一头,但是锦衣卫的千户,理论上的官阶是品级是比他低,但是他哪敢在锦衣卫千户面前拿官阶说事,对方叫自己一声大人都是看得起自己,更别提锦衣卫的千户那可都是涉及到了南离的一些最高机密,还有就是锦衣卫本身就是离帝手中的一把好刀,锦衣卫的千户,那说是离帝的亲信也毫不为过。

    所以他就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诡会抛弃掉最起码千户的前程,背叛了锦衣卫。

    “诡,他,曾经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徒弟,没有之一,嗯,现在的齐无恨虽然天赋比他好上一些,但是诡他在我心中留下的一些东西,齐无恨他,还比不上。”

    乾公公自嘲的说了这些后,话锋一转,苦笑着继续说道

    “这个小子是五岁的时候被我在乡下的路边捡到的,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无父无母,当时的我看他可怜便收了他做徒弟,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法让他加入锦衣卫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后面等他慢慢的长大之后,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奇迹,最终,这个小家伙在九岁的时候就自愿加入了锦衣卫,算是,锦衣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人了,不过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这个小家伙却总能将我交给他的一些功法修炼的如鱼得水,百兵里面,他最喜匕首,天生对药理有感知的他,经常一个人呆在锦衣卫衙门里调制各种毒药和迷雾,天雾,也正是他为锦衣卫创造出来的一大杰作,哪怕是二十年过去了,天雾仍然被我锦衣卫使用。”

    乾公公出奇的耐心为三人说起了诡的一些事情,到了后来,袁校尉也算是听懂了。

    这个诡,也算是两个时代之前锦衣卫的领袖般的人物,但是后来却因为与一位千户的争执,叛离了锦衣卫,最后在逃离锦衣卫诏狱的时候,重伤了那个与他发起争执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再到后来,就没了他的任何消息。

    这么些年过去了,也难怪乾公公在最开始的时候会不相信诡的存在。

    不过等到乾公公说完之后,袁校尉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对着乾公公语气恭敬的说道

    “乾指挥使,与小辈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您应是有什么需要小辈帮忙的吧?”

    废话,这个代号诡的家伙一看就是锦衣卫的秘辛之一,现在被他袁校尉知道了,更别提乾公公还详细的说起了当年的往事,这些事情的种种,他袁校尉一个压根跟锦衣卫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人却知道了这种秘辛,乖乖勒,抱歉,我还想多活一段日子。

    乾公公笑了出声,这个小家伙,也不笨,挺识时务的,怪不得能在金陵校尉这个位置上做这么久。

    “也没什么大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乾指挥使请说,小辈洗耳恭听”

    “南越王不是右臂受伤了么,靳一川。”

    突然被乾公公提起了自己,靳一川连忙走上前去同样跪了下来低头回答道

    “属下在。”

    “我锦衣卫的这个靳一川,从明日开始,当袁校尉的亲卫可好?”

    “什么?”

    三人顿时一脸懵圈,乾公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个圈绕的未免有点太大了吧,他们一时之间就没有反应过来。

    乾公公一只手按在靳一川的头上,细声对着袁校尉说道

    “此事可好?”

    “小事一桩,自是可以。”

    袁校尉虽然没有明白乾公公的意思,但是这个要求确实是举手之劳,而且靳一川的身手他也有所耳闻,一个不错的好手,当他的亲卫的话简直就是绰绰有余,这件事,算是自己赚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要求,袁校尉,南越王府发生的这件事,便全权交给我锦衣卫处理,可好?”

    “此事易耳,小辈本就有此打算。”

    袁校尉毫不犹豫的干脆利落应下了此事,捉拿那个代号诡的前锦衣卫的话,指望他手下的这些人的话,估计到明年也抓不到,对付这种人,还是要请锦衣卫出马。

    “那便无事了,你们可还有什么事?无事的话,便离去吧。”

    袁校尉犹豫了一阵子之后,最终

    磕磕巴巴的对乾公公再度开口说道

    “乾指挥使,有一事,小辈不知该不该向您汇报。”

    乾公公手掌一摊,示意袁校尉继续说

    袁校尉得到了乾公公的肯定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小辈今日清晨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北艮的燕地九骑,疑似进入了金陵城,但是线索到了南越王府便断了,正是因为此事,小辈今日才会火急火燎的带人去往南越王府,此事,不知您可否知道一些?”

    乾公公眉毛一挑,这倒是有些意思了,燕地九骑入金陵?

    “此事,我未曾听闻。”

    这个小家伙既然不愿意说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消息的话,那还是不问了,也省得传出去有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只不过,燕地九骑确实有意入我南离,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北艮帝国的那个小皇帝与上月便与我南离提起过此事,即日会派燕地九骑前往我南离商议一些事务。”

    顿了顿,乾公公继续说道

    “这件事是得到陛下首肯的,燕地九骑此来我南离,是代表着北艮皇室善意的传递,南越王遇刺一事,跟燕地九骑应该不会扯上什么关联。”

    北艮那个小皇帝的处境,南离的这些人谁不知道,燕地九骑现在就是那个小皇帝的保命牌,既然如此的话那个小皇帝怎么会在这个关节上指使燕地九骑参与进去刺杀南离王爷这种事情里面。

    “若是这般的话,应是消息有误,那么小辈无所事要说了。”

    袁校尉拱手一辑,对着乾公公鞠了个躬之后起身,在看见乾公公点头之后,转身走出了小殿。

    在他出了小殿之后,只看见那个小太监正站在一个老树下面扣着树皮,袁校尉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管他,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之后这小殿里,也就只剩下了魏忠贤靳一川和乾公公三人了。

    乾公公拍了拍靳一川的肩膀,耐心的对着靳一川解释道

    “一川,你此去袁家那个小辈身旁担任亲卫,短时间是没有什么任务指派给你的,你只需记住,从明日开始,你便不是锦衣卫,要尽早适应下来新的身份,此有大用。”

    说完这话,看着魏忠贤面色不对,乾公公笑了笑,对着魏忠贤又说道

    “你个家伙,别想太多,我派一川过去并没有什么对袁家那个小辈加害的意思,一川他此去只是为了以后的一些布局罢了。”

    听着乾公公这么说,魏忠贤这才放下心来,说实话他在刚开始就以为乾公公派靳一川去袁校尉身旁担任亲卫就是想对袁校尉下手,毕竟谁让袁校尉知道了诡的事,不过现在得到了乾公公的保证之后,也算是得了份心安。

    “好了,你们二人,也退下吧。”

    看着魏忠贤和靳一川起了身,对着自己施了礼,乾公公摆了摆手,这俩人这才转身走出了小殿。

    在二人看到了那小太监之后,魏忠贤对着靳一川撇了撇嘴,也装作没看到似的想要走远,但是小太监可就不这样了,这小太监见魏忠贤出来了就想走,直接就跑到了二人前面拦下了二人,语气不善得对着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告诉你,别指望在乾公公面前说咱家得坏话,咱家可不怕你。”

    魏忠贤一笑,无可奈何的说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那公公,我们二人可能走了?”

    小太监冷哼一声,让开了路,目送着这二人走远了之后,小太监对着魏忠贤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而此时,距离金陵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下,燕地九骑正在一个溪水边歇息。

    “老大,我们今晚就在城外休息?”

    年少的那人全身疲软的躺在马背上,对着那中年人嘟囔着说道

    “离金陵就这么点路程了,最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去客栈休息不好吗?”

    中年人对着这个年轻人笑骂着说道

    “你这小滑头,你可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寺庙?”

    “寺庙又咋了嘛,老大,去寺庙化缘吃斋饭什么的,在客栈点酒菜不好吗?本来就听闻南离的美食何其之多,我老早就想去尝尝了,就是老大你一路上非不让我们进城里面歇息,只能啃干粮,拜托啊老大,咱们来南离的事南离的人又不是不知道,怕什么啊,这里又不是中原那块地方。”

    中年人拿着马鞭没怎么用力的轻轻抽了一下年轻人的背,道

    “你这小滑头,谁说要去化缘了,你这小滑头信佛?你这小滑头,可知道那寺庙里面的一个老和尚,就是此次前来南离必须要拜访的一人。”

    年轻人即便是被马鞭抽了一下也压根不动弹,仍然躺在马背上,对着中年人说道

    “谁啊这么大的面子,还非要拜访不可。”

    “呵呵,那个老和尚,道号铁箭。”

    年轻人听到了铁箭之后立马就从马背上窜了下来,哪里还有刚刚那副没有精神头的样子,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精神焕发好不好。

    “铁箭禅师?干,老大你怎么不早说,拜访铁箭禅师这不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老大啊你怎么一把年纪了办事还没个底,早点说嘛,你看我现在脏兮兮的,去拜访铁箭禅师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不重视此次拜访。”

    中年人听闻此言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只不过这次的力度明显的加大了一些,抽的年轻人直接叫出了声。

    “你这个小滑头,怎么?刚刚不还是给这叫嚣?一听见是铁箭禅师就起了劲?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滑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从铁箭禅师手上偷师两招吗?还说什么我办事不仔细,这溪水不让你下去洗澡了吗?再跟我给这里犯浑我就再给你来一鞭。”

    见中年人语气认真了起来,年轻人哪里还想着开玩笑,嬉笑了两声就将此事揭过了。

    “好了,今日就在这歇息一晚,明日再去拜访铁箭禅师,听明白了没有?”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途曲折终回金陵

    翌日清晨,燕地九骑九人特意的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每个人都去那处溪水里面洗了个澡,下马牵着马匹,不慌不忙的跟在中年人的身后。

    “大哥,您说,铁箭禅师他今日在庙里面吗?万一咱们去的不是时候,铁箭禅师不在怎么办?哎哎哎,或者说咱们现在这个时间去的话惊扰到了他老人家怎么办。”

    年轻人有些毛毛躁躁的,内心抑制不住的冲动早已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是燕地九骑里面酷爱使用箭道的一人,而北艮国的话,国内一些以箭道成名的老一辈修士倒是有几个,但是都因为派系立场的原因,无法向他传授什么技巧,但是南离就不一样了,南离这个时代可还存在着一位走在当世箭道前沿的铁箭禅师,虽说身处国家不同,但是年轻人就是有些莫名的底气,觉得自己可以从铁箭禅师身上偷师到那么一两招。

    这种底气的来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认定了此事,甚至都开始幻想自己从铁箭禅师这里学了两招之后回了北艮,那些国内的箭道老家伙们,哼哼,自己还不屑于去学他们的什么技巧呢。

    中年人一只手轻轻提起马鞭,并未言语,但是这举动也足以让年轻人自觉的乖巧闭上了嘴巴,昨天的那两鞭子,疼是挺疼的,还是不要再来了。

    这个时辰天才刚蒙蒙亮,山野的空气清新至极,一些微风拂过这九人的身旁擦肩而过,虽然是山野,但是九人却能从这空气之中嗅到一丝芳香。

    一刻钟之后,九人如愿的来到了寺庙门外,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确认无误之后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到寺庙大门,轻轻的用手指叩了叩,语气谦逊的对着门内如此说道

    “北艮九骑,奉吾皇之命,前来拜见铁箭禅师住持,如有叨扰之处,在下先在这里赔罪了。”

    语段之恭敬谦卑,剩余的八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极少的在中年人身上见到,哪怕是在国内,面对着出身与那几大世家的跋扈子弟,自己的老大也只是冷眼一瞧,要是那人在老大面前撒泼打滚的话,老大说不定当场就会暴走。

    难得难得,入了南离的老大居然有这么一张面孔,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今日拜访的那人名气可是闻名大陆的箭道宗师,再加上禅宗的始祖菩提达摩也曾经在北艮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北艮国的人对于禅宗教义也并不排斥,甚至有些亲近感在里面。

    不一会儿,寺庙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小沙弥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双眼睡意惺忪的瞧着门外叫门的这人,在看见这人那有些吓人的脸颊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之后,这小沙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但是随即没多久,小沙弥渐渐的消散了睡意,将大门敞开,双手合十对着中年人说道

    “请进,住持等您等以有些时辰了,且随我来,住持刚刚念完早经,现在正在后院池塘静坐。”

    小沙弥说完这话之后转了个头,那张脸真的是有些吓人,明明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还行,但是一笑起来,还是那种一看就是强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不对,不是不协调,是隐隐的有些瘆人。

    中年人有些疑惑,这小沙弥怎么看见自己就跟看见了鬼怪一样,难道是自己这张脸吓到他了吗?不对啊,自己明明已经很和善了,身上也没有任何杀气外露,罢了罢了,还是先跟着这位小沙弥去拜见铁箭禅师吧。

    “好的,请小师傅带路,在下多谢了。”

    小沙弥这才踏出了一只脚,带着这九个人向着后院走去。

    一行人将马匹拴在了寺庙外,跟在小沙弥的身后,放慢了脚步,就连平时最多嘴的年轻人在进入了寺庙之后,也不由得闭上了嘴,这是佛门的一处圣地,哪怕是修为强横如他们,在进入了这个地方之后,心灵也难免会受到一些佛门光辉的洗礼。

    中年人自然是发现了这点,但是即便是他发现了,却也并不抵抗,也没有提醒身后的八人,禅宗教义,是他们此行的一大任务,提早适应,也方便日后行事。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燕地九骑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在打扫地面的沙弥和和尚们,也在路过佛门大殿和几间屋子的时候,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佛经。

    小沙弥在听到这些佛经的声音之后,脸色上的倦意慢慢的褪去,精气神也渐渐的浮上心头,他的起床气,也是因为这清晨的佛经而越来越淡了。

    众人在穿过了几道门之后,路边的和尚,沙弥们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来到了后院,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九人和小沙弥。

    在来到了池塘不远处的时候,小沙弥转了身子,略微抬起头,只盯着中年人的下巴,说道

    “请您等在这里等候一会儿,我去跟住持说一声。”

    中年人没有注意到小沙弥的视线,只是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多谢小师傅了。”

    不远处坐在池塘边上打坐的那个身影,应该便是铁箭禅师了吧?

    小沙弥一路小跑跑到了铁箭禅师的身旁,铁箭禅师听见了这熟悉的脚步声,睁开了双眼,轻笑一声也不扭头的说道

    “你啊,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叫那些人的领头人过来,然后你便下去用早饭吧。”

    小沙弥喘了一口气,愣了愣神,但是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折返了脚步跑到了中年人的跟前,喘着气对着中年人说道

    “住持他说您过去就好了,其他各位,还请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应该的,应该的”

    中年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八个人,见他们八人都没什么别的反应,于是乎自己便压低了脚步声缓步走向了铁箭禅师,在距离铁箭禅师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双手合十对着铁箭禅师恭敬的说道

    “在下北艮九骑队长罗艺,奉吾皇之命,代表吾皇在此见过铁箭住持了。”

    “好了,这些事,贫僧从陛下口中得知过了,坐下说吧。”

    铁箭禅师面向中年人,一只手上串着佛珠,指尖指向罗艺侧面的石板。

    罗艺坐下了之后,谦逊的对着铁箭禅师说道

    “铁箭住持,吾皇托我向您问好,并且,吾皇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住持您能允诺。”

    好嘛,这才没聊两句就切入了正题开门见山,这燕地九骑的队长,看起来倒是不想搞那些屋头巴脑的。

    “南离与北艮两国本就世代交好,如有贫僧可以帮忙之处自是可以应下,请说。”

    铁箭禅师也算是睁着眼说瞎话,南离与北艮世代交好?

    开玩笑一样,这话传出去估计也就只有傻子才信,作为目前大陆三大帝国之一的两大,且国力基本上还都远超剩下的东巽帝国,这俩谁不都盼望着对方国内赶紧出点什么事,然后国力大减,说句不好听的,这俩谁不希望对方赶紧灭国呢?

    不过漂亮话谁不会说,罗艺也是没有反驳铁箭禅师,毕竟人家说的这漂亮话,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

    “铁箭住持深明大义,在下代表吾皇以及我北艮先行谢过铁箭住持了。”

    罗艺说罢,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佩剑,郑重的双手托着剑交给了铁箭禅师。

    铁箭禅师接过佩剑,双眸微微一闪,拔开剑鞘,看见这柄剑把下面篆刻着的两个字,铁箭禅师面色猛地大变,而后很快的又恢复了镇定,将剑插回剑鞘好生的放在自己的身旁,对着罗艺说道

    “说罢,有何请求。”

    “吾皇希望,铁箭住持能允诺我等从南离禅宗之中请回一位大师随我等回北艮传扬禅宗教义,仅此而已。”

    罗艺面色不变,这柄佩剑既然都交了出去,那么铁箭禅师也就没有了任何拒绝此事的理由了,这柄佩剑的意义,对于铁箭禅师,或者说对于南离如今的这位离帝来说,都远比传达禅宗教义一事可能会出现的祸事要重要的很。

    更何况,将禅宗迎去北艮,本身就对南离没什么弊端,甚至还有些利益在里面。

    “此事,贫僧可以答应,不过,你得告诉贫僧,这柄佩剑,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铁箭禅师没出意外的应下了罗艺的请求,这件事对北艮有什么关联,他暂时还没有想通,但是北艮既然愿意为此将这柄佩剑交出,那么此事对于北艮来说肯定会影响颇大,无利不起早这种常理,铁箭禅师还是知道的。

    罗艺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不瞒铁箭住持,这柄佩剑,是前些年国内一大世家进献吾皇的贡品,具体的来历,我等实在不知。”

    “这样,么。”

    铁箭禅师有些失神,看着那柄佩剑,果然,那人还是死了吗?也不知道陛下知道此事又会是喜还是忧。

    见铁箭禅师神态已经有些不对,罗艺起身庄重的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那么我等先行告退了,铁箭住持您且,节哀。”

    铁箭禅师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罗艺转身走回了其他人的身边,小声的对着八人说道

    “走吧,铁箭禅师他现在已经无心它事了。”

    虽然年轻人有些跃跃欲试想跑到铁箭禅师面前讨教箭道,但是罗艺的这番话,最终还是让他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得低下了头默默的随着罗艺原路返回,直到出了这座寺庙。

    而此时此刻金陵城门外。

    一架破旧脏乱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几名守城士卒正要上前例行盘问。

    而马车上,齐无恨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手中握着缰绳,就在他的旁边,他的大刀放在身侧,刀把上沾染着不少的血迹,看样子应该是有过一两天的日子了。

    齐无恨乱糟糟的头发和一身破烂的衣服,守门的士卒也是没有认出来他,所以就毫不客气的上前倚气指使的说道

    “下车接受盘查,快点的,别耽误后面的人。”

    齐无恨散发着杀意的眼神直接如利剑一样射向那名士卒,眼神之中的寒意搞得这名士卒直接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但是很快的,这名士卒就在一旁同僚的注视下回过了神,拽着一张脸有些怒意的对着齐无恨说道

    “瞪什么瞪?想死了?还不赶紧给大爷滚下来。”

    齐无恨一只手按在刀把上,这些守门士卒看见了齐无恨的这一举动连忙都聚了过来,各自都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指向齐无恨。

    “光天化日之下,你这小子可知道这是哪?这是金陵城!给我拿下。”

    那名士卒一挥手,直接对着身旁的同僚们下达了命令,而那些士卒们也都凑了上去,手中的长枪指向齐无恨,一步步的逼近马车。

    而这时候,原本在马车里面睡觉的周不疑也是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弄醒了,弯着身子走出了马车,擦着双眼语气不是很耐烦的说着

    “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吵,到金陵了吗?”

    可惜周不疑此时的打扮也跟个叫花子一样,这些士卒们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认出来了这位周王府世子身份的小孩子。

    “哟,居然还有个小叫花,一起拿下。”

    而紧接着,苦木在周不疑之后也撩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与前两者相比,苦木还算是干净了一点点,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起码头发和脸颊都没有乱糟糟和脏兮兮的。

    而苦木的辨识度,却没有齐无恨和周不疑高,因为苦木的名声虽大,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起码这些守城士卒是没有人认出来苦木。

    真麻烦。

    苦木所幸直接扯下齐无恨腰间的锦衣卫令牌,随手一丢丢在了那名士卒的手上。

    那名士卒正怒火冲天了,直接被这令牌给砸到了自己的脑袋,随即令牌掉在了地上,这士卒也不管,就认为这是苦木对他的挑衅,而后怒不可遏的吩咐道

    “全部上,直接拿下,押回营房我要让这几个叫花子生不如死!”

    苦木顿时诧异,这士卒怎么跟个呆瓜

    一样。

    齐无恨冷笑了一声,难得见到苦木吃瘪,啧,自己锦衣卫的腰牌可还在地上了,这个苦木,还真的是,让自己对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齐无恨索性拿起了自己的大刀站起了身,跳下了马车,大刀紧紧的握在手中,冷言对着这些士卒说道

    “给你们提个醒,看看那个腰牌,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那士卒一愣神,随即瞪了一眼齐无恨,低下身子捡起了腰牌,一边看着腰牌一边对着齐无恨说道

    “嘿,你个叫花子还能翻出什么浪,等着吧,待会大爷就把你送去锦衣卫的诏狱里面,让你知道知道锦衣卫的诏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然而,在看到腰牌之后,良久的沉默,却让这个士卒的身子慢慢的开始了颤抖。

    “齐,齐,齐千户。”

    这个士卒说话都说的开始不利索,而一旁正围着齐无恨的士卒们也傻了眼,什长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了一个腰牌就怕成了这样,这不就是几个叫花子吗?

    齐无恨翻了个白眼,慢慢的走向那名什长,而一旁原本举起武器包围着他的士卒们也在这时候因为什长的变化而自觉地为齐无恨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不动手了?不是说想让我去诏狱呆着吗?”

    那名什长此时的内心何止是一个崩溃的想法,自己这怎么随随便便撞见一个人就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明明,明明他们衣衫褴褛的跟叫花子一样啊,这,这近看的话才能认出来嘛,我的天,既然这位是齐千户的话,那么,那个站在马车上的小孩子,莫非就是周王爷的世子殿下?

    那,那,那站在周王府世子殿下身后的那人,该不会,也是什么大人物吧?

    这什长一咬牙,伸出手用力的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对着齐无恨赔着笑脸低声下气的说道

    “齐千户,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这种猪狗一般的人物一般见识了,诏狱,小的哪敢请您去诏狱呀,小的,小的跟你认错。”

    说罢,这什长又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巴掌,扇的他嘴角都流出了一抹鲜血。

    齐无恨冷哼一声,从这什长的手上拿回了自己的腰牌,重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而后转身走回了马车,轻轻一跃,而后又坐了下来,将大刀放到了一边,手中握住缰绳,不耐烦的对着那什长说道

    “还不放行?等着我带你去诏狱休息?”

    什长立马就对着这些士卒们吼道

    “快快快,快让开,快让齐千户大人入城,你们这些家伙,还敢拿着兵器指着齐千户大人,不想活了,还不快收起来。”

    也是可怜了这些士卒们,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们知道的是,马车上的这些叫花子一样的人,应该是一些国内的大人物,不然的话什长也不会态度变得这么快。

    齐无恨冷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睡醒的周不疑和面色看不出什么的苦木,说道

    “看啥,殿下您回去继续补觉吧,苦木你还不护着殿下回马车。”

    苦木皱了皱眉头,踢了一脚齐无恨的屁股,而后掀开帘子护着周不疑的头二人又回了马车里面。

    “嘿你个苦木。”

    齐无恨屁股吃痛,苦木这一脚还真是正正好好的踢到了屁股上的骨头,力度虽然不大,但胜在恰到好处,差点就让齐无恨痛的直接叫出了声。

    一行人也算是起了一场小风波,不过也没什么事,算是平安的入了金陵城。

    不过这破旧的马车在入了金陵城之后,因为太过脏乱,使得城内的百姓们都离的远远的,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坐在马车外面甲驾着马车一脸凶狠的齐无恨和他旁边那沾满血迹的大刀。

    这丫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茬,谁闲的没事敢上前招惹。

    就这样,齐无恨一行人来到了皇宫外。

    到了皇宫城门外,齐无恨这时候也是敲了敲马车的隔板,苦木也随即将周不疑叫醒,三人一起下了马车,走向了城门。

    看守城门的士卒,也不是金陵城门士卒那般,他们都是北军出身的士卒,在看到齐无恨干净利落的取下了自己的腰牌让这些北军士卒看了两眼后,北军的一名校尉先是吩咐着手下士卒开启城门,自己却走到了三人跟前,拍了拍齐无恨的肩膀,笑骂道

    “好你个齐无恨,怎么着了这是,跟刚从土里面抛出来的一样,灰头土脸的,嘿,真是难得,头一次见你这家伙这么狼狈。”

    齐无恨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把这个北军校尉的手给拿了下来,道

    “好好看看老子身后的这两位,别以为跟老子套近乎老子就不忘了你欠老子的那几顿酒钱了,告诉你,妄想。”

    这校尉尴尬的笑了笑,但是也探头看向齐无恨身后,先是看到了苦木,苦木的模样,他自然是认得出来的,对着苦木抱了抱拳,以示尊敬,而后低头一瞧,这才看到了朦胧着双眼还有些困意的周不疑。

    北军校尉立马就变了个脸色,连忙单膝跪在周不疑跟前,恭敬的对着周不疑行了一礼并严肃的说道

    “属下北军校尉杨鑫,拜见世子殿下。”

    周不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礼给惊醒,满身的困意直接消散,愣了愣,而后反应了过来上前扶起了这杨鑫,说道

    “请起请起,不用行此大礼。”

    好家伙,自己这出去东巽一趟,现在回了南离之后有人向自己行礼自己都变得这名不习惯了吗?

    不对,不对啊,自己呆在金陵这么些年了,从小到大基本上都呆在金陵,也没见有人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呀。

    还是一旁的齐无恨偷笑着对周不疑解释道

    “世子殿下别吃惊,这家伙他当初被周王爷在战场上救过一命,所以对您才行此大礼的。”

    “哦哦哦,原来如此啊。”

    周不疑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又是自己老爹搞出来的事端。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间事尘埃落定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杨校尉您更要起来了,我老爹是我老爹,我自己哪有什么底气受的下您这般的大礼。”

    见拗不过周不疑,杨鑫只能起了身,这时候皇城的城门也已经被打开了,杨鑫叫来一个北军士卒,对着他吩咐了几句话之后,对着周不疑再度恭敬的说道

    “世子殿下,门已经打开了,未防宫内有些什么不长眼的奴才得罪了您,我便护送您去面见陛下吧。”

    “笑哥他俩还”

    周不疑突然想起了还在马车里面养伤的忽地笑和黑十三两人,正要说起他们俩的时候,只见齐无恨上前搂住了杨鑫的肩膀,对着周不疑笑着说道

    “世子殿下,他俩你就不用担心了,这里可是皇城,北军驻扎的地方,叫个人去通知一下羽林骑的人让他们把十三和忽地笑接过去就行了,都到了这里,他俩就不必担心了。”

    杨鑫听着这话,这才记了起来当初一行人里面还有黑十三和忽地笑,再度将一名北军士卒喊了过来,对着其吩咐道

    “你快去羽林卫通报一声,让他们派人来迎,对了老齐,铁箭禅师那里需不需要通知一声?”

    齐无恨撇了撇嘴,既然都到了金陵,他是不在乎忽地笑的死活了,但是铁箭禅师现在确实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回了南离,想了想,齐无恨说道

    “也通知一下铁箭禅师吧,毕竟忽地笑也算是立功了。”

    这话说的没错,就木德老道士所说,忽地笑这次在成都城里那可是与黑十三俩人杀了整整一个编队的品级修士,这种功绩,已经算是大功了。

    更何况后面在找寻周不疑的时候,忽地笑也是出了大力,加在一起怎么着这功绩也够他得瑟一阵子了。

    杨鑫点了点头,对着那北军士卒说了两句话之后,看向苦木道

    “那,诸位随我入宫吧。”

    一行人进了皇宫之后,周不疑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熟悉的群殿,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经历了这阵子的时间,尤其是面临了数次生死关头,即便是时间不过俩月,但是却能让他感觉到有一抹阔别已久的怀念。

    苦木则是牵着周不疑的手,二人走在后面。

    齐无恨和杨鑫俩人,这时候就变得跟个话茬一样,不停的聊着天。

    “哎,老齐,忽地笑他这次都立功了,你呢?你立的功有没有忽地笑大啊?我记得你俩不是冤家吗?这次可别被人家给比了下去呀。”

    齐无恨听着杨鑫这话,脸色一变,有些抽搐,自己,立功,应该也算是有吧?

    错信了东巽的锦衣卫分部,差点就把这一行五个人给留在了东巽....

    干,不过忽地笑这是怎么搞得?

    他和十三俩人怎么做到的把十二个品级修士全部斩杀的?

    这不合常理啊,就算是十二个一品修士,你让苦木上去那也只能是败退,你忽地笑当初连苦木两剑都扛不住,就算是十三用了秘术短时间战力暴增,这也做不到把十二个品级修士尽数斩杀吧?

    更何况就木德老道士说,那十二个品级修士里面,最高修为的人品级已经到了五品。

    这是什么概念?

    苦木现在都跟那人差了一品的差距。

    对了,苦木也是因为吃了自己给的九草玉露丸,不仅褪去了天罗针的毒素,还竟然将瓶颈隐隐松动了起来,最后压根没费多大劲就突破到了四品修士。

    一想到苦木突破了瓶颈是因为自己的九草玉露丸,齐无恨就有些肉疼,那玩意可是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唯一一枚,就想着自己啥时候命悬一线了给自己用,没成想就去了趟东巽,这玩意就交了出去。

    就算是苦木靠着剑道大成,也只能与那五品修士战上一战,胜负的话,齐无恨就无法断定了,只不过就算是苦木能赢下那人,也指定要受点重伤。

    苦木单打独斗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的人,你忽地笑怎么可能就打得过人家十二个人一起上的啊。

    这背后一定有黑幕!

    但是哪怕是有黑幕,齐无恨现在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现在忽地笑和黑十三的这个功绩已经是彻底坐实了,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推翻这个功绩。

    只能,羡慕了。

    但是嘴上还是要硬气的。

    “嘿,你小子可是不知道啊,当时我和苦木我们俩人入了东巽前线军营,那家伙,我上来可就撂倒了一个校尉,人东巽军队的人一看直接就懵了好不好,没办法,谁让咱这么强呢,直接就把咱和苦木许以百人将的位置拉入了东巽军队。”

    苦木也不吭声,就仿佛没有听见齐无恨说话的声音一样。

    “可以啊老齐”

    杨鑫一拳就捶在了齐无恨的左胸上,有些惊讶的说道

    “上来就是百人将,不赖啊,还干翻了人家一个校尉,嗯?校尉?”

    杨鑫回过神来,有些鄙夷的对着齐无恨继续说道

    “就一个校尉你给这得瑟啥?我还以为你干翻的是一个将军呢,就一个东巽的校尉,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跟我说。”

    杨鑫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配上这鄙夷十足的话语,顿时就让齐无恨气不打一处来。

    校尉?

    那他妈是普通的校尉吗?

    那个校尉比你小子能打多了,老子当时要不是靠着秘术,还真就打不过那校尉了,你你你,还挑三拣四的,有本事你去跟人家对打啊,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的出声。

    齐无恨对着杨鑫比了一个中指。

    但是杨鑫翻了个白眼,扭头看了一眼苦木,而后小声的问着齐无恨道

    “哎对了,听说东巽此次大军的军主那可是东巽第一潜龙申包胥,怎么样?苦木跟申包胥打过没有?”

    齐无恨冷笑一声,干脆直接站停了脚步,走到了苦木跟前,对着杨鑫耀武扬威的说道

    “什么第一潜龙,那申包胥压根就不是苦木的对手好不好,苦木当时两三下就轻轻松松的把申包胥打的满地找牙,哎,你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家伙估计也想象不出来。”

    苦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看向齐无恨,虽说齐无恨说的这话是在夸赞,但是这未免太

    过于贬低申包胥了,那场简单的擂台战,看似简单,他和申包胥二人并未过上多少招,但是这其中的严峻,他可不信齐无恨看不出来。

    齐无恨可能是意识到了苦木看向自己眼神的不对劲,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就自觉的闭上了嘴。

    然而杨鑫却是信了齐无恨说的这番话,瞪大了双眼,忍不住的感慨道

    “我的天,申包胥的名声就连我都听闻过不少,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猛人居然都不是苦剑师的对手,不愧是我南离三大剑的苦剑师。”

    嘛玩意?

    苦剑师?

    齐无恨有些发迷,疑惑的看向杨鑫。

    杨鑫自是明白了齐无恨的发迷之处,笑着解释道

    “这是因为啊,早在半个月之前的大朝议上,陛下便下令加封苦木大人为九皇子的剑道师傅,所以我这不一顺口,就说了出来嘛。”

    苦木眉头皱了皱,九皇子剑师?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师傅?

    “九皇子?哪位娘娘又诞下了龙子呀?”

    齐无恨倒是没有在意其他点,反正在他看来这种皇子的武道师傅就是一个虚名,又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只不过让他在意的是,怎么如今的这位陛下又有了一位皇子出世。

    “是如妃娘娘,上月的时候为陛下诞下了龙子,陛下一高兴,就将原本的如嫔加封为了如妃娘娘。”

    杨鑫耐心的给齐无恨解释着,这些家伙也是凑巧,平常的话哪怕是离开南离出去执行任务哪怕半年都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他们去往东巽的这两个月国内的大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就跟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了一样。

    “如嫔?哦,礼部尚书的妹妹啊,她入宫这么些年了,也终于如愿有了皇子,此事挺好。”

    齐无恨干干巴巴的回答着,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礼部的这位尚书,对他们锦衣卫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棘手到无从下手的刺猬,六部除去礼部以外,剩余的五部,哪怕是油水最少的工部,其尚书在他们锦衣卫那里的存档都会有一些黑料,但是礼部现在的这位尚书,出身贫民,自幼饱读诗书,性格端正,通过科举考试一举夺得状元,入了礼部之后便是从尚议郎开始做起,礼部这个部门本身就是没多少油水可捞,官员大多只能吃着俸禄的清风衙门,而这位状元郎也是如此,为官清廉,好打抱不平,虽然是在礼部,但是民间的一些冤情都被他给受理过,久而久之的民间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都以为礼部的衙门才是他们去告状的地方。

    再加上他的文采当时可是冠绝整座金陵城,文风风靡南离,哪怕是曾经的文坛之首江陵城,都在传颂着他留下的诗篇。

    如今的这位陛下继位之后,他也自然而然的击败了许多的竞争对手,坐上了礼部尚书之位,因为出身的原因,所以离帝自然很愿意相信这种没什么背景的草头尚书。

    对于没有任何把柄留在锦衣卫的一位尚书,齐无恨对他的感观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这位礼部尚书属于那种中立派,在朝内没有什么派系,也与离帝走的并不近,当然,有个妹妹成了后宫嫔妃,也算是勉强成了皇亲国戚。

    更别提现在的那位如妃还有了皇子,这位尚书接下来的立场就显得格外的关键了,身为手握重权的礼部尚书,他到底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这个外甥而倒向一些派系呢?

    我想这么多干嘛?

    这种事情留给别人操心得了,我才刚回金陵,还要好好歇上一阵,就当不知道得了。

    一路上,皇宫内的宫女和一些太监们,在看到了杨鑫之后都微微的行了简易的礼数,至于杨鑫身后和旁边的那三个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家伙,这些奴才们没有鄙夷的眼神看向他们就够不错了,哪还想着能行礼认出来什么的。

    还好周不疑他们本身就不是很在乎这种礼数的人,对于这些奴才的另眼相看直接当作没看见。

    在路过宣室殿的时候,正巧就碰见了五皇子李商隐跟遇到鬼了一样从宣室殿里面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在看见了杨鑫之后,李商隐愣了愣,很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冠,微微咳嗽了两声,对着杨鑫问道

    “杨校尉?你今天不是在当值吗?怎么来了宣室殿?是有什么事需要禀告父皇吗?”

    杨鑫自觉的让开一个身位,李商隐这才注意到了身后的三人。

    咦?

    这三人,怎么灰头土脸的跟叫花子一样。

    哎不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不是不疑吗?

    李商隐眼眸一亮,欣喜的跑到周不疑身旁,不顾周不疑身上的脏乱,直接就抱了上去,兴奋的对周不疑说道

    “不疑,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俩月我和皇兄在上书房等你等的屁股都快坐不住了,整天无所事事的无聊死了。”

    周不疑翻了个白眼,拉开了李商隐的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乖乖,这家伙差点就把自己勒的喘不上气。

    见周不疑这样,李商隐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牵起周不疑的手说道

    ”不疑呀,你怎么回来也没个信,我和皇兄都以为你还要在东巽呆上一阵子才会回来呢,怎么样,东巽那边,呆的还好吗?”

    “挺好的,多谢五皇子挂念了。”

    周不疑虽然不看重礼数,但那是别人对待他,对待别人的礼数,该有的该会的,这都是周不疑在王府的必修课。

    面色不变的对着五皇子拱手一辑,周不疑这才继续说道

    “任务提前结束了,我便回来了,如何,上书房又与太傅闹别扭了?”

    五皇子苦笑了一声,双手一摊,极为无辜的嘟着嘴说道

    “我哪敢啊,只有皇兄才敢与太傅顶牛,我这哪敢招惹太傅,这不,刚刚父皇召我考了我几题,我回答的没有如父皇所愿,就被撵了出来,差点就被父皇给打了板子。”

    这委屈的模样,倒是逗笑了一旁的齐无恨。

    不过齐无恨很快的就收住了自己的笑容,忍下了自己的笑意,毕竟面前的这位可是五皇子,皇子的身份,容不得他这般取笑,而且自己也与这五皇子没什么交情可言,嗯,连一面之缘也没有。

    李商隐瞅了一眼齐无恨,他不认得这人,不过齐无恨腰间的锦衣卫腰牌他是认得的,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级别,但是联想到与周不疑一同赶赴东巽的人员名单来看的话,锦衣卫的就一人,千户级别。

    周不疑宛若一个大人一样拍了拍李商隐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没事,再过不久,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就回上书房继续念书了,到时候有我陪你,开心点。”

    李商隐这才又恢复了开心,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对着周不疑说道

    “那我们拉钩。”

    周不疑轻笑了一声,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二人的小拇指拉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谁也不许变。”

    说完这话之后,李商隐故作凶狠的补充了一句

    “谁变谁就是小狗。”

    周不疑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之后,李商隐又敲了敲齐无恨,最后目光停留在苦木身上了一阵子之后,再度看回周不疑,对着周不疑说道

    “那我就先溜了,父皇他要是知道我还没有去找太傅的话,估计真要打我板子了,对了对了,不疑,我母妃说等你回了金陵之后一定要去见她一面,母妃她说她要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歪歪歪不疑,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我母妃亲自下厨的次数可不多喔。”

    “嗯,好,那,恭送五皇子殿下。”

    听到周不疑话中的尊称,李商隐撇了撇嘴,他是不喜欢周不疑这么称呼他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算了算了,还是等日后再与不疑说罢。

    待得李商隐一溜烟跑远了之后,周不疑的眼神不知为何黯淡了下来,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内心又在想着些什么。

    苦木一只手掌搭在周不疑的肩膀上,轻声对着周不疑说道

    “五皇子的话,是可以结交的,他的母妃,与夫人有些好感,当年夫人初入金陵的时候,就是五皇子的母妃帮助了夫人站稳脚跟,不然的话,即便是夫人的手段,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坎坷。”

    周不疑听闻此言叹了口气,转身投入了苦木的怀抱。

    夫人,母亲。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可能是也想到了提到夫人引起了周不疑的思母情节,苦木的手掌轻轻的放在周不疑的肩膀上,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但是他感觉的出来,自己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对周不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杨鑫因为是周敦颐曾经救下的人,对于王府的事情也是很关注的,所以也就看了出来世子殿下现在想起了周王后,而齐无恨,同样也是这般。

    于是,二人默默的站在原地,看向周不疑的眼神,也有些怜惜了起来。

    这么一个刚刚十岁的小孩子,就背负起了前去敌国刺探情报的危险任务,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回来了,却又联想到了自己许久未曾见到的母亲。

    世子他,着实有些可怜。

    只不过,原本齐无恨和杨鑫,甚至苦木都会以为周不疑会哭泣的时候,周不疑从苦木的怀中退了出来,转身面向齐无恨,面色虽然有些难受,但是他却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泪意,已经见识到了数次生死的他,这时候也坚强了下来,强颜欢笑的对着齐无恨半开玩笑的说道

    “齐大哥,你们愣什么呢,我们不是还要去向陛下复命吗?怎么了,你们想看我的笑话吗?哎,怎么想的都是,走啦走啦。”

    周不疑主动的拉起苦木的手,拉着苦木就向宣室殿走去。

    而杨鑫和齐无恨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也只能跟了上去。

    在到了宣室殿门口的时候,杨鑫停下了脚步对着三人说道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我还要回去值班,世子殿下,老齐,苦剑师,你们直接进去吧,陛下他已经得到了通报,现在估计正在殿内等着你们呢。”

    说罢,杨鑫转身走下了台阶。

    三人也随即走入了宣室殿,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离帝的跟前。

    此时的离帝,正低着头在批阅着奏折,完全没有意识到三人的到来,还是一旁的乾公公提醒了一声,离帝这才抬起了头,在看见三人之后,顿时一抹笑意挂上了嘴角,还没等三人跪下行礼,离帝连忙笑着说道

    “不必行礼了,乾公公,给朕的三位功臣赐座。”

    乾公公此时也是挺开心的,所以也就很快的让几个太监找来三张椅子,让三人坐了下来。

    “看看看看,这一路上朕估摸着也很劳累吧,这衣服都脏成了这样,不过,关于你们在东巽为南离,为朕所做的事,朕已然知晓,放心,该有的封赏朕绝不会差了你们,不疑,怎么样?此去东巽,可还适应?”

    离帝和善的对着三人这么说着,也顺便伸了个懒腰,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难以想象,他坐在这里批阅奏折已经批阅了多久的时间。

    周不疑恭敬的回答道“此去东巽,多亏了有身旁的这些哥哥们帮衬,否则的话,不疑断然会毛手毛脚的耽误了大事,适应不适应什么的,为我南离,不疑心甘情愿。”

    离帝笑了,语气加重的说道

    “好!不愧是敦颐的儿子,有敦颐当年的风范,不错不错,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人来了?忽地笑和黑十三他们二人呢?”

    齐无恨谦卑的回答着离帝道

    “回陛下,他们二人受了些伤势,现在正在养伤,不便前来面见陛下,望陛下见谅。”

    离帝大手一挥,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

    “瞧你说的,他们二人为南离出力,受了伤,朕还会怪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乾公公,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看看朕的那两位功臣伤势如何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从太医院调用,无需过问朕。”

    “遵命”

    乾公公领了命令,转身带着一名小太监走出了宣室殿。

    离帝慈爱的眼神看着周不疑了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看你们也有些疲惫,想必是一路上太过劳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朕的三位功臣今日便先下去歇息吧,过两日便是大朝议了,朕要在大朝议上好好的表彰封赏你们,对了不疑,如妃她说希望你去尝尝她的手艺,你小子可别忘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生常谈

    在阔别两月时间之后,重新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对着熟悉的房间,周不疑对此的感觉却又有些不真实。

    明明几天前自己还在成都城的夜晚东躲西藏躲避追杀,那种死亡近在眼前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自己仿佛可以在梦中触摸到一样。

    这一夜,周不疑做的梦全部都是关于那一夜的事情,躲在角落不敢出声,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凶狠且杀意四起的人从自己面前跑过,他们手中武器的冷光,在黑幕里折射出的亮光,让周不疑哪怕是在床上醒来之后,身上的冷汗也是不停的向外冒。

    在下了床来到了镜子跟前的时候,周不疑的双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这张清秀稚嫩的面孔。

    自己,活下来了?

    突然的,周不疑只感觉脑袋一阵头昏地转的强烈晕眩直冲脑门,双手捂着头颅,铿锵着脚步摇晃着重新坐在了床边。

    下一秒,周不疑再一睁眼。

    这一望无际的苍茫景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位自称为南离老祖的老人正一脸笑意的盯着周不疑,见周不疑还在懵懂,老人率先开口说道

    “小家伙,一个多月了,倒可算是回了南离,怎么样,这段日子里面,有没有想老祖啊?”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进入这幻境的周不疑仍是小孩的模样,身上也是没有什么血污,不过,周不疑的脑袋还是感觉有些微微的晕眩,随意的瘫坐在了地上,缓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也不看这老头,只说道

    “前些天我被追杀的时候,老前辈,您应该察觉到了吧?”

    老人的嘴角一抽,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祖当然看的一清二楚。”

    “那老前辈您为什么不出手相助?”

    “你这个小家伙是怎么想的?你们当时在的可是巽地的阵眼,老祖便是全盛时期到了那里也得掂量着,更何况现在老祖当时只是寄托了一缕神魂在你身上,救你们?谈何容易,而且后面不是有个道士出手救下了你们吗?你这小家伙,跟老祖置什么气。”

    老人看周不疑抬头面色有些怒意的看向自己,搞得他这还得与周不疑解释一番。

    听了老头子的解释之后,周不疑的怒意这才渐渐的消去,嘟囔着嘴自言自语说道

    “什么玩意,剑圣大人当年都能从南离一路杀到成都城,你这老头子反而不行了,就这还说老祖是你教出来的徒弟。”

    周不疑说这话的声音不但没有压低,反而提高了几个音调,仿佛是刻意的说给这个老人听的一样。

    老人的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心想老祖居然被你这个小家伙给瞧不起了。

    “你这小家伙,老祖不是都说了吗,那时候出手不了,巽地阵眼那可是还留着一抹神威,老祖一抹神魂而已,在那里出手救下你们的话,老祖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还有,你们现在的那风不平,他跟老祖能比吗?他当时是什么情况你这小家伙,唉,不说了,老祖说了你这个小家伙也听不懂,还要跟老祖犟嘴。”

    周不疑斜眼看了一眼这老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今天又有什么事要说的?没事的话放我出去,我还想继续睡个回笼觉。”

    老头子听到这话直接就气的站起了身子,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周不疑的跟前,一只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周不疑,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周不疑说道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就不知道勤学苦练呢?你说说你都觉醒武道印记多久了?到现在都两个月了还没有锤炼内力,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还睡回笼觉,你是真的想把老祖气死不可是不是?”

    周不疑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说的容易,怎么锤炼内力又没人跟我说,我咋知道该怎么做,再说了之前都是在东巽,苦木哥他们说等我回了南离之后再修炼也不迟,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干什么?”

    老头子咬了咬牙,他现在十分想继续训斥周不疑,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词继续训斥周不疑,毕竟这个小家伙说的也对,之前是在那个叫做东巽的国家里,不方便锤炼内力,啧,这么一看倒是自己的不对了?

    不行,这个小家伙天赋这么好,年纪还这么小,正是要勤学苦练的时候,休息一天都不行,不行不行,老祖看不下去这种天资的后辈居然跟自己说自己要去睡回笼觉,不行,绝对不行,这事传出去的话都丢老祖的脸。

    啧,不过怎么锤炼内力来着?

    老头子翻了个白眼,内力这玩意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还需要锤炼吗?哦对,刚开始好像确实要锤炼的。

    完了,老祖怎么忘了怎么锤炼内力。

    老头子左转右转的转悠了半天,最后站停了脚步,清了清嗓子,对着周不疑笑眯眯的说道

    “那,你小家伙就滚犊子吧,老祖今日也有些乏累,老祖也要去睡个回笼觉了,拜拜,下次再说。”

    说罢,周不疑还没反应过来,这老头子衣袖一挥,周不疑只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狂风吹起,待得周不疑再一睁开眼,他已然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个老头子,睡了万把年了还会困吗?”

    周不疑刚一说完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才想了起来,指不定那个老头子现在正听着自己说这话。

    得得得,啥事都不想了,昨晚做了一晚上噩梦都没怎么睡好,还是继续睡会觉吧。

    周不疑抛开了脑子中的思绪,直接翻身上床,盖上了被子,双眼一闭,没多久,就重新进入了梦乡。

    而周不疑不知道的却是,就在他的门外,门房老张和姬无影二人正若有所思的透过窗户看着周不疑入睡。

    “世子他,昨晚上梦中真的唤了夫人的名讳?”

    姬无影脸色有些难看,一把手拽着老张,二人走到了离屋子有段距离开外的地方,小声的对老张继续问道

    “你这家伙可别是

    听错了。”

    老张同样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回答道

    “昨晚我就守在世子殿下的门外,就怕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惊扰到了世子殿下的休息,我年纪是大,但是还不至于耳背,夫人的名讳,世子殿下可是唤了不下十遍。”

    姬无影转身背向门房老张,老张这时候完全看不到姬无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只听见姬无影说道

    “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吧?”

    “自然没有。”

    姬无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缓了说道

    “那便好,这件事,我也不会汇报陛下,周王爷那边,你酌情吧,关于这件事,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世子殿下他的思母之情乃是人道,老头子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今日叫你来这还有一件事,世子殿下他如今已经回府,白面书生怎么办?总不能还安排再王府里面吧?”

    姬无影重新转身面向老张,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道

    “这件事也看你如何处理了,不过老头子我相信,你这个家伙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将白面书生撵出王府吧?”

    门房老张瞪了一眼姬无影,见姬无影笑着看向自己,老张顿时泄了气,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并说道

    “行行行,那就让白面书生在王府再呆上一阵吧,不过你这个老头子要答应我,等他痊愈了之后一定给他领走,不然的话,咱俩多年前的那一架,可还没打完,我不介意再续上。”

    听到这话姬无影顿时就怂了,连忙摆了摆手,道

    “别别别,老头子知道了,一定一定,只要白面书生痊愈了,老头子就把他接走,一定接走,你放心你放心。”

    说罢,姬无影一溜烟的就跑远了,生怕门房老张突然拽着他不让他走非要跟他打上一架一样,乖乖勒,老头子就是个医生,打架这种事可别喊上老头子。

    门房老张目送着姬无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声,这个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滑稽可爱,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没成想还是这样,也不知道是该说他有童趣呢?还是童心未泯呢,真是让人羡慕。

    而与此同时,金陵城内的那处昏暗的暗室里面,风不平端坐在桌子后面,目光清冷的看向面容严肃的苦木。

    “此去东巽,看起来你也有些收获,四品了,不错。”

    苦木面容严峻的不卑不亢拱手回答道

    “侥幸而已,师傅谬赞了。”

    风不平的眼神眨眼间变慈爱四起,轻笑一声,苦木能够这般顺利的突破进入四品修士的级别,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最初最好的预想也是苦木在执行完这次任务之后回到金陵会稍过一阵子才会突破,没成想,苦木倒是打破了他的预想。

    “好了,不用谦虚,这般年纪便迈入了四品,已是举世罕见,孤当年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做不到迈入四品。”

    苦木微微低下了头,这一切的功劳还要归功与齐无恨的九草玉露丸,没有那九草玉露丸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突破入了四品,而且还是这么轻松。

    “木德老道士,你觉得他怎么样?”

    风不平对着苦木如此问道,木德老道士,还是他与乾公公介绍给的苦木一行人,正好自己也可以从苦木的口中得到一些他们对于木德的评价,毕竟,自己和乾公公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木德了。

    苦木略微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问题开始了短暂的思考,思虑了一阵子,苦木开口说道

    “很强,徒儿感觉,木德前辈他的修为,哪怕是在那般的层次之中也足以位列前茅,纵使徒儿跟着师傅见过了不少前辈们,但是如木德前辈那般给与徒儿的压力,徒儿只在寥寥几位前辈的身上体会到过。”

    “那是自然啊,木德他,毕竟还是东巽当年最有机会踏入更高一层的人,就连为师当年也不敢小觑他,铁箭那个老秃驴,跟木德应该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苦木点了点头,他也认同自己师傅的这话,确实,当时初见木德老道士的时候,木德老道士那给与自己的感觉,就只有深不见底,这种感觉,就跟自己当初最开始见到铁箭禅师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苦寒剑,怎么样了?”

    风不平看了一眼苦木腰间的苦寒剑,双眼微微一凝,齐无恨他们看不出来苦寒剑的变化,但是到了风不平这,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风不平就察觉到了苦寒剑与两个月前的时候状态明显截然不同。

    苦木一只手按在苦寒剑的剑柄上,暗道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师傅,这种细微的变化,哪怕自己是苦寒剑的主人也是过了有一阵子才渐渐的发现,但是自己的师傅却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察觉了出来。

    “苦寒剑,寒意更加的...”

    “你的手掌,已经渐渐的适应不下了,对么?”

    苦木猛地一抬头,吃惊的看向自己的师傅,见自己师傅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苦木连忙开口询问道

    “对,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风不平虽是一脸笑意,但是很快的笑意褪去,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具体原因为师也不确定,但是你现在啊,还是先将苦寒剑留在为师这里一阵子吧,再佩戴下去,苦寒剑的寒意只会愈演愈烈,迟早有一天会将寒意吞噬你的手掌。”

    苦木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苦寒剑解了下来,放在了风不平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又退到了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

    “苦寒剑,为师当初就不是很希望你将此剑作为主剑来使用,不过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也不好干预,忽地笑的扶桑弓,你应该见过了吧?”

    苦木点了点头。

    风不平顿了顿,继续说道

    “扶桑弓的来历与苦寒剑也是有些相似的,只不过扶桑弓没有给忽地笑带来你这般的反噬,是因为扶桑弓的上一位主人曾将扶桑弓彻底的驯服,苦寒剑,为师所猜想,应该也是因为这般的原因。”

    苦木微微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

    么,但是又开始了犹豫。

    风不平注意到了苦木的变化,伸出一只手,道

    “有什么话想说便说。”

    “徒儿,徒儿想,如果苦寒剑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徒儿希望师傅能将苦寒剑交给徒儿,徒儿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来驯服苦寒剑。”

    风不平眉毛一挑,他看得出来苦木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坚定,苦木的性子,他是了解的,认定的事情哪怕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风不平对此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好吧,为师答应了,如果苦寒剑真的如扶桑弓那般原因的话,就让你自己来驯服苦寒剑,不过,木儿,你可要知道,当初驯服扶桑弓的那人,修为好说歹说也是九品修士,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入更高的层次,即便是这样,据传言所看,那人也是险些丢了性命才成功驯服了扶桑弓,木儿,你可,想好了?”

    苦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行吧,为师也早该明白的,你这小子也就是这个性子,行了,这一路上,还有什么事要与为师说的?”

    风不平这话刚一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继续说道

    “对了,为师差点忘了,木儿,不疑的无字剑谱,你教的怎么样了?”

    苦木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风不平的跟前,关于周不疑觉醒武道印记迎来最高品级诸神赐福的这件事,正好趁此机会告知风不平。

    对着风不平耳语了一番之后,苦木向后退了几步。

    而风不平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语气竟然颤抖的问道

    “木儿,你说的,可,可都是真的?”

    “徒儿当时就在现场。”

    “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跟随徒儿执行任务的,都知道此事,只不过,赐福的事,他们都不知道。”

    风不平咽了口口水,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冲击,如果说苦木突破四品已经打破了他的预想的话,那么周不疑的这些事,已经足以让他这个威震大陆独孤求败的剑圣惊掉了下巴。

    这种事情,真的是人可以做得到的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风不平的认知之中,无论是向前推哪怕五千年,燧人氏活跃的时代,燧人氏当初惊才艳艳,也没有周不疑这般的天资吧?

    随即很快的,风不平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作为南离剑圣,现在的周不疑对于南离来说,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了南离必须要保住的一个人,因为周不疑的天资,哪怕是风不平也不敢想象等到周不疑成长起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惊世骇俗的样子。

    齐无恨,锦衣卫千户,乾公公的亲信,可以信得过。

    忽地笑,铁箭老秃驴的徒弟,再加上木儿所说的那些事,这小辈也可以信得过。

    黑十三,敦颐小子曾经扶一手的体修,嗯,姑且也信得过,日后再查一下这人的背景。

    这件事,还不能告诉陛下,不对,谁也不能告知。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计划正是进行到关键的一步,这时候爆出了周不疑的这事,难免会出一些差错,还是等到战争落幕,计划完成之后,再与敦颐那小子说他的宝贝儿子对我南离有多么的重要吧。

    那个女人,孤倒是小看了你,原本孤认为你当初做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唯独商州的那件事可以登上台面,但是你为我南离诞下了不疑,光是这件事,孤就是看走了眼。

    “木儿,你,先下去吧,青檀那丫头,这么久没见你,天天念叨着你,好好好去和她叙叙吧,为师,要好好思考此事。”

    苦木拱手一拜,转身推开了暗门,退出了暗室。

    而一旁,等到苦木退出去之后,暗门重新关上,铁箭禅师从一旁的黑幕之中缓步走了出来,有些感慨的看向风不平。

    “周不疑这个小孩子,超乎了你的想象吧?”

    “嗯,当时给不疑无字剑谱,只是一时兴起,孤也没想到,不疑他的天资居然这么的,惊世骇俗。”

    铁箭禅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啊你,你看看你这徒弟,都四品修士了,我家笑儿现在还不能下床呢。”

    风不平此时在知道了忽地笑为周不疑所做的那些事之后,也没有了往常那样打趣铁箭禅师的打算,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那又如何,忽地笑他既然有魄力做出那样的举动,你个老秃驴心里可就别偷着乐了。”

    “好好好,是我偷着乐,笑儿他还是识大体的,原本我以为笑儿他会有些幼稚,但是通过周不疑的这件事上他的举动来看,是做师傅的想茬了,笑儿他,心性经过这次任务,也是好上了不少。”

    “起码,潜龙榜的位置,他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铁箭禅师听到风不平这么说,便起了一抹打趣的意思,随即轻笑着对风不平问道

    “那既然都提到了潜龙榜,你不该想想,何时把第一潜龙的身份交在苦木的身上?啧啧啧,申包胥都不是对手,我可告诉你,申家的这个小辈我可是听到过不少传闻的,他的这个东巽第一潜龙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用自己的实力打上来的,哪像你,一个做师傅的,就是死活不肯松口,将第一潜龙的位置交在自己徒弟的手上。”

    风不平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自豪,关于苦木败申包胥,他的脸上是非常有光的,铁箭禅师听过申包胥的传闻,他又怎么会听不到,申包胥的实力,在他的预想里面苦木也就是跟他打上个不分上下,最多最多也是略微占据上风。

    但是跟突破修为一样,自己的这个预想同样被打破了。

    “这件事,当初是因为承乾闭关,孤便想着等到承乾出关之后与木儿战过一场,再决定第一潜龙的头衔,不过现在看来,承乾与木儿的差距已经宛若云泥,再加上苦木拜了东巽第一潜龙,那么南离第一潜龙的称号,也该正式交在他手上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负国,不负您

    燕地九骑在队长罗艺的带领下,在临近金陵城门的时候,大家都从行囊里找出了各自的甲胄穿戴了上去,罗艺将一杆北艮旗帜郑重的交在了年轻人手中。

    而后九人翻身上马,从北艮到南离,这期间的长途距离,也亏得是他们九人胯下的骏马都是北艮帝国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不然的话,谁知道这期间会换多少匹马,然而哪怕是汗血宝马,他们九人也不敢贸然的驾着它们一次性进行长途跋涉,尤其是在进入了南离境内之后,九人干脆就步行牵着马匹走到了金陵。

    也正是因为这九人修为的不俗,才能光靠双脚花费了不到五天的时间来到了金陵城外,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他们都说不定是飞快了。

    罗艺看着眼前壮观雄伟的不像话的金陵城,那络绎不绝的出入城门的百姓们,罗艺不禁有些失神。

    哪怕是他们北艮国的国都燕京,也没有似金陵这般的繁荣样貌,不,与金陵相比,燕京完全落入了下风。

    “真不愧是五千年之都城。”

    罗艺下意识的赞叹着金陵城带给他内心的冲击感。

    是了,哪怕是他们北艮国也在千年前迈入了帝国阶级,与南离并列一南一北划中原而治大陆,是很威风不假,但是,他们北艮国国民,尤其是像他这种观念还是非常老的人来说。

    南离帝国,仍然是他们需要不停追赶追逐望其项背的目标。

    哪怕是同为帝国,且北艮帝国这些年在大陆上的声名甚至隐隐的有些压过南离帝国一头,但是他罗艺打心里还是将南离放在了大陆第一强国的位置上。

    “队长,队长?”

    换上了火红色的甲胄,年轻人神情也不由得变得严肃了起来,但是在看到罗艺看着金陵城有些失神的模样,忍不住的驾马到了罗艺身侧,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的拍了拍罗艺,这可是在南离都城城门外啊,队长你可别在这种地方丢了面。

    罗艺被年轻人的几声轻唤回过了神,微微晃了晃头,咳嗽了两声,重新恢复了最初严谨的神色,沉声对着身后的八人吩咐道

    “入城吧。”

    燕地九骑在罗艺的一声吩咐之下,整装列队,一字排开,威武不凡的驾着胯下的汗血宝马入了城门。

    而守门的士卒,也是因为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九个骑兵的样子有些不易近人,再加上他们身上的甲胄,就误以为是附近新军的骑兵。

    但是很快的,那名什长最快的回过了神,不对啊,南离什么时候有以火红色甲胄为主色调的骑兵了?而且这些人胯下的马匹,就连他一个什长都能一眼看出这些马匹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好马。

    南离有这种骏马配置的军团,什长的记忆里也就只有皇城内的羽林黑骑可以与其相比了,但是羽林黑骑的甲胄他作为城门守卒那可是来来回回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火红色?绝对不是这种。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九个人带给他迎面而来的一股感觉就是,这些人都是不好惹且上过好几次战场的精兵,并不是一些纨绔子弟偷穿军队的甲胄来招摇闹市的。

    “拦下!”

    什长一声令下,看守城门的士卒连忙阻绝了原本想要入城的百姓们,将其驱赶的后退了好几步之后,士卒们都手握长枪团团围住了这燕地九骑。

    燕地九骑九人在同一时间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停下了胯下的骏马,在南离的地界上,尤其还是金陵城,他们虽然是燕地九骑,北艮帝国的王牌部队,但是到了这里,还是不敢如在北艮一般横行自如。

    罗艺也是揉了揉太阳穴,是他忘了,他们九人现在这个模样进入金陵城,怎么可能会被直接一声不吭的放进去呢?

    这又不是北艮,没人敢拦下他们。

    啊,是刚刚被金陵城的雄伟给震惊的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吗?

    罗艺摇着头苦笑了一声,随即从自己的背上取下包袱,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封文书,驱使着胯下马匹向前走了两步,罗艺弯下身子将文书递给了包围他们的一名士卒手里,并用眼神示意让士卒把文书交给他们的长官,也就是站在后面冷眼相看的什长。

    士卒愣了愣,但是出于下意识,还是转身跑向了什长,将文书交在了什长的手里。

    毕竟就在前两天他们这里可是经历了什长闹得笑话,更何况他们把守得可是金陵城城门,那些有的没的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生的吧?

    什长冷哼一声,摊开了文书,但是很快的,他的眼神在看见了文书左下角的章印后,连忙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将文书合了上去,咽了口口水,什长喝退士卒,自己走到了罗艺的马旁,恭敬的双手将文书递给了罗艺,并说道

    “欢迎北艮使臣。”

    再说完这话后,什长扭头看向一旁迷迷糊糊的士卒们,大声吩咐道

    “撤离路障,放行。”

    士卒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什长的话还是要听的,所以他们也就挪开了路障,并让开了一条大道,让燕地九骑得以通过。

    罗艺对着什长回了一礼,轻声说道

    “多谢了。”

    “城内主干道是不允许纵马的,请诸位使臣下马牵而行之。”

    罗艺面色一怔,但是还是翻身下了马,而身后的八人,见罗艺都下了马,也只得翻身下马,一只手牵着缰绳。

    “请入城。”

    什长微微施以一礼。

    罗艺面色慢慢的变得和善了起来,挤出来了一抹笑容回之,而后抬头挺胸的牵着自己的马匹走入了金陵城城门。

    但是刚入了城门,罗艺将自己马匹的缰绳交在了年轻人的手上,自己跑到了那名什长的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否麻烦,您为我等带路?我等未曾来过金陵,并不知晓金陵路程。”

    什长虽然有些愣神,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这伙人的身份,在他看到了文书左下角的北艮国徽章印

    以及南离礼部的章印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伙人正是来自北方与南离同为帝国的北艮帝国派来南离商讨要事的使臣无疑,至于商讨什么事,他就没有心思管了,反正他这种小人物,只要不在这些家伙面前堕了南离的声势就行了。

    把什长叫了过来之后,什长问罗艺道

    “不知使臣要去何处?鸿胪寺衙门吗?”

    罗艺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什长道

    “还请您带我等去往周王府,可以吗?我等此来南离奉了吾皇之命要拜访南离,其中便要拜访周王爷。”

    关于周敦颐早在两月前就接到任命去往商州担任军主的事情,北艮直到现在还并不知晓,因为北艮国近几年关于世家和皇权的争斗演变的越来越严重,所以对于南离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淡了下去,哪怕是燕地九骑也只是知道了一些有关东巽西坤两国要对南离开战的传闻而已,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个传闻老早就已经变成了事实。

    “周王爷?周王爷他老人家在两月前便接到命令去了商州,如今并不在金陵。”

    听着什长的这一回答,罗艺也是很快的就明白了,原来那传闻已经变成了现实,商州?根据他的记忆里面,商州是南离东边的一个州部,这么来看的话,周敦颐应该就是被派去对付东巽了。

    正在思考还要不要去周王府的时候,这名什长突然说道

    “不过周王世子在前两日回了金陵,现在应在王府,诸位使臣可要去拜访?”

    周王世子?

    罗艺皱了皱眉头,周敦颐的儿子吗?

    需要去拜访他吗?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陛下的吩咐里面就有要拜访周敦颐,而且周敦颐现在还远在商州,再加上这还是两月前的事情了,这时候说不定南离东巽两国已经开战了,自己一行人也不可能跑到战场上专程去拜访周敦颐。

    既然如此的话,那见上一面周敦颐的儿子,也无不可,毕竟是被周敦颐立为世子的儿子,想来应该身上也有周敦颐的几分模样。

    罗艺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便劳烦了。”

    “举手之劳,诸位请随我走。”

    什长与罗艺并排,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向周王府,而剩余的八人,默不作声的跟在罗艺的身后,而那年轻人也是在这时候将北艮的旗帜举了起来,跟在了罗艺的身后。

    很快的,一行人就来到了周王府的门口。

    周王府的这条街道,也正是南越王府的那条街道,而且周王府与南越王府两府里的距离也并不远,再加上这旗帜鲜明的北艮旗帜,早在进了金陵城没多久,罗艺一行人就被锦衣卫的人给盯上了。

    而罗艺,也是察觉到了自己一行人在进城没多久就被监视了,不过饶是他,也只能察觉到,并不能捕捉到监视他们的人在那里。

    看来,这就是南离的锦衣卫么。

    而负责监视他们一行人的锦衣卫,也刚好是锦衣卫百户魏忠贤。

    只不过与上此监视南越王府不一样的是,他这时候身边并没有靳一川,唯有他一人在此。

    北艮的人?

    这应该就是指挥使大人那日说的使臣了吧?啧,燕地九骑,嘿,感觉这里面最年轻的举着北艮旗帜的那人杀死我都轻轻松松,燕地九骑,倒是有些独到之处。

    不过,他们怎么一入城就直奔周王府呢?

    有些奇怪,这些外国使臣入城之后不是都应该前往鸿胪寺,让鸿胪寺的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吗?

    看来此间事需要汇报给指挥使大人。

    在见到罗艺他们停在了周王府门口的时候,魏忠贤也是确定了这些家伙是直奔着周王府来了,魏忠贤单腿微微一纵,跳到了一处宅子的屋顶上,嘴角吹了个口哨,很快的,天边便飞来了一个灰色信鸽,魏忠贤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用锦衣卫特质的短笔头在纸条上简单的写上了一行数字之后,魏忠贤将纸条揉成一团,小心翼翼的绑在了信鸽的脚上,拍了拍,信鸽就再度飞了起来,但是这次飞的方向,便是锦衣卫的衙门了。

    汇报指挥使大人的话,太慢了,皇城里面的信鸽除了白色信鸽以外一律都是入城墙便随意射杀,还是先将消息传回衙门吧。

    魏忠贤做完这些之后翻身下墙,贴着墙壁压低了脚步来到了周王府后宅的一个小门,用手指叩了叩。

    而罗艺他们,在停到了周王府门口的时候,罗艺看了一眼什长,什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叫了门。

    没一会儿,门房老张就懒散的从正门旁边的小门出来了,在看见什长之后,老张撇了撇嘴,对着什长说道

    “你不好好看城门,来我王府叫什么门?”

    对于这个什长,老张是没什么好脸色看的,前两天这家伙可还拦下了世子殿下不让世子殿下入城,要不是齐无恨的锦衣卫腰牌,这家伙指不定还真要把世子殿下他们给拿下,哼哼,虽说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齐无恨和苦木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而后血洒城门,但是总归的这件事要是发生了,都只会是一桩丑闻。

    什长赔着笑对着老张有些歉意的说道

    “老张,你就别计较两天前的事了,那不是当时我眼瞎了嘛,世子殿下他都没跟我计较,你就别再这样了,再说了,今天可不是我要来叫门,是他们。”

    说到这,什长指向了罗艺一群人。

    老张没有注意到那面北艮旗帜,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谁?王爷应该并不认识他们,而且殿下也不会认识他们。”

    什长凑到了老张的耳边,小声的对着老张说道

    “这些人是北艮派来我国的使臣,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去鸿胪寺,就那个领头的,他说的是北艮皇帝的吩咐,要他们来我南离定要拜访一面周王爷他老人家,这不是周王爷他老人家如今不在金陵,他们便想着来拜访世子殿下一面,我这才把他们领了过来。”

    老张若有所思的端详了一眼罗艺,而后猛地眼神一

    亮。

    啧,这个家伙。

    而与此同时,金陵城外的禅庙里,铁箭禅师盘坐在池塘边打坐,双眼慈祥的看着在自己对面身上缠绕着绷带的忽地笑。

    “笑儿,你这次,做的不错。”

    铁箭禅师难得的当着忽地笑得面夸赞了他一句,忽地笑这次在东巽做的事情,确实让他在风不平面前长了脸。

    哼哼,苦木四品了又如何,我的徒弟可是救下了周不疑。

    苦木与风不平汇报周不疑的那些话,他铁箭禅师可是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的,所以救下了周不疑这件事,忽地笑在某种意义上在此次去往东巽的任务里面,功劳远超苦木。

    就算不算这件事,我的宝贝徒弟可还是与黑十三联手宰掉了十二个东巽品级修士,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你徒弟苦木有吗?

    嘿,反正铁箭禅师这次在风不平面前说话的语气都硬气了不少。

    但是忽地笑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铁箭禅师很少夸赞他,往往铁箭禅师对他都是十分严厉苛刻的,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拳脚相加,不过忽地笑也知道,铁箭禅师之所以那样对他都是为他好。

    “多,多谢师傅夸奖。”

    铁箭禅师笑了,他一只手握着鱼竿,另一只手拿着忽地笑还给自己的佛珠,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佛珠,以后就留给你护身吧,此次笑儿你,也算是让周王爷和羽林卫在你这里分别欠下了一道人情,好好的运用这两道人情,以后笑儿你也可以让坎坷的道路容易一些。”

    说罢,铁箭禅师将佛珠放在了忽地笑的手掌里。

    “不疑他如今对我南离的重要性,笑儿你也是知道的,明日的大朝议上,陛下想必会就你们去东巽执行任务一事对你们进行奖赏,不过不疑他的事,为师和风王商讨过了,暂且不会告知陛下,笑儿,你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忽地笑听闻此言点了点头,他自是明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周不疑对于南离的重要性的话,那么对于周不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铁箭禅师瞧了一眼忽地笑,见忽地笑没有什么反对,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不过,笑儿,毕竟那可是十二位品级修士的斩杀功绩,你与羽林卫的黑十三二人分摊这一功绩,就足以让你拿到不小的奖赏,想必也够了,此事落幕,笑儿你还有什么打算?”

    忽地笑双手缠着绷带,不方便有动作,只是嘴角张了张,说道

    “愿听师傅吩咐。”

    “留下金陵,闭关一阵子吧,稳固一下修为,为师也趁此一段时间助你突破。”

    忽地笑面色一怔,眼神之中的挣扎之色,让铁箭禅师瞧的一清二楚。

    “怎么?不愿意?”

    忽地笑在听到这话之后嘴角不禁泛起一些苦涩,犹豫了一阵子之后最终无奈的回答道

    “回师傅,徒儿想,养好伤势之后去往前线。”

    “胡闹。”

    铁箭禅师直接丢下了鱼竿气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忽地笑得面前,对着忽地笑训斥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去前线?前线需要你得帮助吗?前线得品级修士何其之多,多你一个忽地笑与少你一个忽地笑又有什么差别?”

    忽地笑听着铁箭禅师的训斥,低下了头,他知道铁箭禅师是为了自己好,而且自己这时候去不去前线都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但是国难当头,他忽地笑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原因就呆在金陵闭关,他,他实在是静不下心来想闭关的事情。

    咬了咬嘴唇,忽地笑闭着眼大声回答道

    “徒儿,此乃徒儿之愿,如今我南离正是遭遇诸国围攻,这,这种国难之时,徒儿又怎能躲在金陵苟且偷生!徒儿对战局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徒儿也可以上阵杀敌,只要徒儿多杀一个敌人,我南离赢下这场战争的可能性也就会增加一分!”

    “你!”

    铁箭禅师被忽地笑的这一席话给辩驳的无法反驳,是,忽地笑这话说的没错,他还可以上阵杀敌,他毕竟是修士,而且还修的箭道,更能杀人与无形之中。

    不过,铁箭禅师可是知道的,这场所谓的战争,只不过是风不平那个老家伙的谋划而已,他南离,是有着很大的可能性挺得过去这一遭的,忽地笑他,也不至于为了风不平的谋划而回到前线。

    战场上刀枪无眼,忽地笑是修士不假,但是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稍有不慎就会如普通士卒一样成为战场上一具冰凉的尸体。

    要是自己不知道,没有参与进去风不平这谋划就好了,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笑儿的报国之心。

    但是现在,自己明知道那只是一个风不平为诸国设下的圈套,笑儿他。

    铁箭禅师转身不再看向忽地笑。

    他怕,他怕自己的神色被忽地笑看出来一些端倪,他更怕他无法直视忽地笑现在的眼神,看着忽地笑的眼神,自己无法拒绝。

    而在金陵皇城乾公公居住的那小殿里面,齐无恨双膝跪在地板上,向着乾公公接连磕了几个响头,脑袋就这么停在了地板上不再抬起。

    乾公公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齐无恨,嘴角苦涩的问道

    “你,真的要去吗?”

    齐无恨脑袋埋在地板上,大声的回答着乾公公的问话道

    “无恨,愿往前线,不破诸国,不回金陵。”

    乾公公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额头,对于齐无恨,他早就不把对方看作是锦衣卫一个可有可无的千户,他,对于齐无恨的感情,更像是将齐无恨当作了自己的后辈一样,关于现如今的前线,虽然战争还未彻底爆发,但是作为经历过上一次诸国联军共讨南离的他,战争的残酷,他体会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真的,决定了吗?”

    “南离给了无恨一个家,为了南离,无恨愿意付出所有,包括无恨的这条命。”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在暗室里,风不平背对着苦木,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暗室里的一片黑幕,再加上苦木也是低着头,也察觉不到自己师傅的任何神态变化。

    “木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苦木听到自己师傅的这么一说,面色有些慌张,直接干脆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语气诚恳的对风不平说道

    “师傅,徒儿,这是徒儿的所愿,望师傅成全。”

    在外人面前清冷孤傲的苦木,在风不平面前,就犹如一个小孩子一样。

    风不平,是看着他长大的,无论苦木的性子多么薄情冷淡,到了风不平这,风不平语气稍有不对,苦木都会有些手忙脚乱。

    风不平一只手按在了一旁的武器架上,目光扫视了一眼武器架下面的青铜古剑,弯下腰将青铜古剑放在自己的手上,风不平仔细端详着青铜古剑,一边对着苦木说道

    “前线战场之凶险,哪怕是铁箭他们去了也不敢轻说可以毫发无伤的从战场上退下,况且,木儿,你觉得,你的修为在百万人面前,有什么作用呢?”

    苦木被自己师傅的这一问,给弄得哑口无言,但是沉默了良久之后,苦木抬起了头,眼神之中散发着坚毅,他语气庄重的说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不平面色一怔,转回了身,迎面就对上了苦木那坚毅的双眸。

    虽千万人吾往矣么。

    风不平随即大笑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将手中的青铜古剑丢给了苦木,道

    “苦寒剑留在为师这里,这柄鱼肠剑,木儿你就先用着吧。”

    苦木一把接过了这柄叫做鱼肠剑的青铜古剑,这把剑他从小到大在自己师傅的手上看到过无数次,而且他也听闻过不少,有关于这柄剑留下的传说。

    这柄鱼肠剑,是自己师傅风不平在成名之战之时所用的那一把剑。

    而百兵谱上面,在近百年的时候,曾经有一把兵器,霸占了百兵谱第一数年之久。

    那把武器,就是风不平当时所用的鱼肠剑。

    鱼肠剑的剑身十分细小,据传之所以有鱼肠一名的原因就是因为传闻这把剑可以完美的藏身于鱼腹之中,但是却不会因为剑的锋利而割破鱼内的表皮,从而达到完美的隐匿。

    当时风不平大战黑袍圣君以及诸国的数位顶尖修士的时候,就是这柄鱼肠剑,让黑袍圣君重伤败退,让诸国的顶尖修士陨落数人。

    这柄剑,沾过不少顶尖修士的鲜血,也带走过不少顶尖修士的性命,再加上使用者风不平的剑圣之名,这才使得鱼肠剑得以霸占百兵谱第一长达数年之久。

    “师傅,鱼肠剑,您真的要交给徒儿吗?”

    风不平轻笑一声,打趣了一下苦木,取笑似的说道

    “就算为师答应,鱼肠剑可不答应,不过是怕你此战没有一件趁手兵器才将鱼肠剑借用你一阵,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可还是要还的。”

    苦木面色慢慢的舒缓了下来,随即语气欣喜的对着风不平问道

    “那师傅,您,是答应了?”

    风不平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满不自在的扭头看向别处,道

    “下去吧下去吧,不然的话待会说不定为师就反悔了。”

    苦木得到了风不平的肯定,撒开腿就跑出了暗室,鱼肠剑也被他抱在怀里,连同剑鞘一同带出了暗室。

    看着苦木的背影,风不平有些渐渐的入神,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容。

    是啊,剑客,就是要有这种精神才对。

    那种无论对手有如何强大,数量如何庞大,都要留有对其拔剑的勇气,虽千万人吾往矣,百万人而已,一剑破不了,那就万剑破之。

    木儿他,看来此去东巽,对于剑道的理会也更上一层楼了,说不定木儿还真能打破剑道沉寂已久的格局,走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剑道。

    风不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费劲心血布置的谋划,看来,该入局的也都入局了。

    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而苦木出了暗室没多久,就撞见了青檀。

    青檀这丫头这时候估计也是刚从皇宫里面出来,身上的一身官袍,她的长发也被发簪扎了起来,在撞见苦木的时候,青檀面色一喜,道

    “师兄。”

    “嗯”

    苦木对青檀的回复还是很冷淡的,除了在风不平面前,苦木对于任何人基本都是一张冰块面瘫脸。

    “师兄你刚见过师傅吗?哎,这不是师傅的鱼肠剑吗,师兄,师傅居然把鱼肠剑都给你啦。”

    青檀也是早就习惯了苦木的这个语气,随即便注意到了苦木怀里的青铜古剑,这鱼肠剑他们师兄妹三人平日里可是见风不平爱不释手的,别人,就算是铁箭禅师过来的话师傅都是不让铁箭禅师碰一下,没想到今天却给了师兄苦木的手上。

    “苦寒剑出了一些问题,师傅便把鱼肠剑暂时交在我手上使用一阵子。”

    苦木说罢就想要从青檀身边绕过去,但是青檀却好像没这个意思,直接再次堵在了苦木的面前,继续说道

    “师兄啊,你,你该不会还要去前线吧?”

    “没有的事。”

    苦木现在只想赶紧拜托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妹,鬼知道青檀这丫头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天在宫里面的时候就听说齐无恨已经与乾公公请命去往前线,然后就着急忙慌的想要来找师兄你,师兄啊,你可别想不开再上前线了,再说现在前线也不需要你是不是。”

    青檀现在就跟打开了话匣一样不停的不嫌累的跟苦木说着

    “师兄你刚刚突破,现在正是要精心闭关稳定境界的时候,这时候再去前线的话万一遭遇了什么强敌,哎,不对,师兄在同龄人已经是无敌了,那什么东巽第一潜龙申包胥不是都败在了师兄的手下,但是啊师兄,战场上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躲在背地里玩阴谋诡计的小人就喜欢玩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师

    兄你要是上了战场的话,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他们的圈套。”

    苦木面色一抽,随即直接伸手捂住了青檀的嘴巴,搞得青檀现在只能发出唔唔唔得声音。

    青檀不解得眼神看向苦木,苦木白了一眼她,而后将青檀直接拽到一旁,自己则是直接走出了门外。

    但是今天苦木却像是撞了邪一样,刚摆脱青檀出了门没多久,就在大街上碰见了白嵩,白嵩还是一副臭脸,腰间别着刀,在大街上闲散着散步。

    看见了苦木之后,白嵩停下了脚步,看向苦木。

    苦木也是注意到了白嵩看向自己得眼神,也随即停下了脚步,二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但是却又没有人主动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艾嵩他,去老帅身旁了吗?”

    终究还是苦木率先开口问道白嵩。

    艾嵩,就是风不平三位徒弟里面的大师兄,苦木则是二师兄,至于青檀,就是小师妹了。

    因为苦木一行人出发去东巽执行任务的时间过早,所以后面南离的一系列对于东西两面战场的安排,苦木他们也就并不知道,自然对于艾嵩这个印象里只有勤奋死板的大师兄不在金陵,苦木就下意识的猜测艾嵩跟着白家老帅去了西面战场。

    “没错。”

    艾嵩不冷不淡的回答着苦木,但是等他回答完之后,二人就再度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世子他,还好吗?”

    这一次是艾嵩开口询问,毕竟就在苦木一行人离开南离去东巽执行任务不久之前,周不疑可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苦木则是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艾嵩与周不疑并没有什么交集才对,这艾嵩怎么突然就问起了不疑的事情,有些蹊跷。

    不过这些还是可以随意说的,苦木便回答道

    “世子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

    苦木这时候渐渐的可就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艾嵩此时却冷不丁的说道

    “前线的话,我也领了任命,记得叫上我。”

    苦木听闻这话有些愣神,疑惑的看向艾嵩,并装糊涂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前线?我还要在金陵闭关一阵子稳固境界。”

    艾嵩冷冷的看向苦木,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苦木的伪装道

    “别装糊涂了,齐无恨那里和忽地笑都传出了即日赶赴前线的事情,你们这几个人,估计早在回南离之前就约定好了吧?”

    苦木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扭头就要走,而艾嵩也不拦他,只是在苦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对着苦木的背影说道

    “别忘了叫上我,还有,李承乾,去了新军,白起帐下。”

    哪怕是在听到李承乾名字的时候苦木的脚步在空中微微停滞,但他还是很快的回过神来,继续走远了。

    艾嵩望着苦木慢慢消失在他视线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李承乾现在跟你,可差的太多了。”

    与此同时,金陵城的周王府里,周敦颐今日干脆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哪怕是晌午的太阳照在了他的屁股上,周不疑也不肯从床上下来。

    直到门外传来声音,且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吵得周不疑实在赖不了床的时候,周不疑有些气愤的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洗脸盆面前双眼无神的看着镜子,用清水洗了脸之后,周不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就这么穿着一身睡衣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这是谁在外面大吵大闹的不让他好好休息,真是的,好不容易可以继续跟以前一样赖床,更何况跟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自己老爹还不在家,压根没人管的了自己,说实在的,周不疑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直接在床上躺一天就好了,懒懒散散的,正好也把当时在东巽没有睡好的觉给补上。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周不疑眼里看来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却在今天,这明明才过了中午没多久而已,就被不知道那个遭雷劈的家伙大吵大闹的给小爷的美梦打碎了。

    周不疑一路顺着声音的来源左转右转的,最终来到了王府的鱼塘边,周不疑用手擦了擦自己朦胧的双眼,说实在的,用清水洗了脸之后,周不疑也是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

    “谁啊,在王府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啊。”

    周不疑一边擦着双眼,一边直接对着面前看不清的人群大喊了一声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是没事做了吗?”

    王府的下人们这才注意到世子殿下来了,但是很快的,见世子殿下穿着一身睡衣,脸上还挂着一抹倦意,这些下人们就明白了,世子殿下这是还没睡醒呢。

    老张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周不疑跟前,二话不说就将周不疑抱了起来,抱起来就走,这搞得周不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老张给抱了起来。

    “哎哎哎,老张你干啥”

    老张的胡茬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周不疑残留的一抹倦意直接给打散了,有些发迷的周不疑有些疑惑。

    然而老张却是在抱着周不疑出了鱼塘的院子后,小声的对周不疑说道

    “殿下,您怎么这个模样就出来了。”

    “啊咧?我这个模样,不行吗?这不是我家吗?难不成我在我家也要穿的锦衣绸缎。”

    “哎,老张,你这到底要干嘛,抱着我干嘛,你该不会是想对本殿下做一些图谋不轨的事情吧,老张我可告诉你,本殿下可不喜欢男人。”

    “哎呦哟,老张,你的胡茬扎人,你还说我,你看看你都这么不修边幅,老张啊,你可是我王府的门房,这可是代表着我们周王府的门面才对,你不也是该穿的帅帅气气威武不凡的吗?这胡子也是,你要是留胡子也不带这样不修理的吧,真的老张,听我一句话,有空修建一下自己的胡子行不行,相信我,只要听我这一安排,老张你也是人见人爱的一朵花,上一次听了本殿下话的人可是我苦木哥,你看看,现在我苦木哥都成了不知道多少世家女的梦中之郎。”

    老张尽力的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厌烦,两个月不见,自己家的世子殿下还是那样的,说一句顶三句,小小年纪就将毒舌的功力点满的存在。

    将周不疑重新抱回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老张反手关上了屋门,一边从衣柜里替周不疑找着正式的服装,一边直接忽略掉周不疑先前说的那些话,给周不疑解释道

    “北艮使臣前来拜访,因为王爷他老人家不在,所以就只能由世子您代王爷迎见这些北艮使臣,世子您自己看看,现在您的这一身打扮适合去代表王爷去见那些北艮使臣吗?”

    周不疑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坐在了床边,抠起了自己的脚趾头,并且说道

    “北艮使臣又咋了,他们拜访老爹,关我什么事,我今天还想好好睡一整天呢,啊啊啊啊,好不容易觉得可以好好休息一整天的,没想到这都能被打碎。”

    跟个怨妇一样的周不疑,嘟囔着嘴,看着老张。

    老张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将一身新置办的衣服放在了床上,而后自己退到了门口,对着周不疑说道

    “世子您换衣服吧,老张就在门口候着。”

    好家伙,老张这回学精了,连任何找借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真是的,老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啊啊啊,难不成真要换上这身衣服吗?

    周不疑有些头皮发麻,这身新衣服一看穿上去就不是很舒服,这种款式的衣服都是图个排面而已,他可是对此早有体会的,一想到自己又要穿上这种衣服去见北艮使臣,周不疑就不禁有些绝望。

    而金陵皇城里,黑十三正在练武场上与一些羽林卫的同僚进行肉搏切磋。

    只见黑十三一记重拳落下,这处练武场的地面都为之震动,而同样的,这重拳砸入地面的地点,也随之散出一阵余威,震得两名羽林卫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十三,看来你这恢复得差不多了啊。”

    一名羽林卫有些欢喜得看向黑十三,不过欢喜的同时,他看向黑十三的眼神里面也有些羡慕,黑十三这宛若怪物一样的身体,他是真的不敢想象刚刚的那一记重拳要是结实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会不会直接被一拳打死?

    难怪就连十二位品级修士都折在了十三的手上,乖乖,这种身躯,体修简直太霸道了吧。

    黑十三憨厚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傻傻的笑了笑,他也很奇怪的说,他只记得那天夜晚自己和忽地笑逃到了一处地方之后自己就昏迷了过去,按理说那时候忽地笑的状态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那十二个品级修士要杀那种状态下的他俩,简直就比杀鸡还要轻松。

    但是等到他醒来之后,忽地笑却脸色苍白的笑着对自己说,那些追杀自己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自己的伤势,也是痊愈的出奇的快。

    当天夜里,自己哪怕是连齐无恨再三警告过自己不能使用的秘术都开启了,那秘术的后遗症按理说也会让自己躺床上半个月,没成想这才多久,自己就恢复如常了。

    不过至于这是因为什么,黑十三并不愿意去想些什么,这种事情,日后自己再报答他们就好,现在记在心里即可。

    “多谢了。”

    黑十三如铁塔的身躯对着这两名负责陪练的羽林卫鞠了个躬,这搞得这两位羽林卫倒有些不自在,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

    “那么,我也该回到世子殿下身旁了。”

    黑十三傻笑着如此说道。

    当日夜晚周不疑与他们失散,他黑十三已经是失了职,所幸后面将世子殿下找了回来,不然的话,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世子殿下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自己可真的就是万死都难以谢罪了,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黑十三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见周王爷。

    “十三,你,要回周王世子身旁了吗?”

    冷不声的从黑十三身后传来一道清冷桀骜的话语。

    而那两名羽林卫则是在看清了那人的面庞之后直接应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其行礼说道

    “参见都尉大人。”

    黑十三一扭头,在看到来人之后,只是简单的行了一个军礼道

    “都尉大人。”

    原来说话的人,正是羽林黑骑的都尉大人,黑十三,曾经也是听命与他手下的一只分队之中,这么说的话,他也算是黑十三的直系长官了。

    都尉随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那两名跪在地上的羽林卫一挥手,这两名羽林卫立马就明白了意思,连忙起身就走的远远的了。

    练武场上,此时就只留下了黑十三和都尉二人。

    “十三,你想好了吗?”

    “回大人,十三已经决定了。”

    “十三,你要知道,你是羽林黑骑的人,你呆在黑骑也会对你日后的前途和实力都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而去了周王世子那里,你就沦为了一个护卫,你,好好想想。”

    都尉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原以为黑十三会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后回到羽林黑骑继续以往的生活才对。

    但是黑十三却憨厚的笑了笑,道

    “都尉大人,保护世子殿下,是俺的任务,这个任务不止是要保护世子殿下一时,俺要护着世子殿下一世,都尉大人您的好意俺心领了,可能俺就是这样吧,前途什么俺没什么感觉,俺只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周王爷当时有恩与俺,俺就要报恩,仅此而已。”

    “十三,你!”

    都尉对黑十三的这一回话给弄得说不上来其他的话来反驳,在他现在看来,黑十三就是一头倔驴,这明明就是一件高下立判的事情,周不疑身为王府世子,身旁的护卫会少吗?你你你,你黑十三还非要贴上去。

    唉。

    都尉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抬起手对着黑十三无力的摆了摆手并无奈的说道

    “好吧,十三,你赢了,我不阻拦你的意愿。”

    “都尉大人,俺,还是黑骑的人。”

    黑十三憨厚的模样,有些憨态可掬。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离大朝议

    翌日天色刚刚蒙亮,金陵皇城外的文武百官们皆以是聚集在门外候着,因为各自在朝中派系的不同,在这门外等候的时间里,文武百官们都是分别按照自己所属的小派系聚在一起,各自讨论着什么。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今天的城门外,还站着五个生面孔。

    周不疑,周王世子。

    苦木,剑圣风不平之徒。

    忽地笑,南离禅宗代言人铁箭禅师之徒。

    齐无恨,南离锦衣卫千户大人。

    黑十三,羽林黑骑第二分队成员。

    这五人各自都穿着一身朝服,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唯独黑十三,他身上此时穿着的朝服,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与其他四人不同,周不疑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早早的就置办了一身用于上朝的朝服,但是黑十三却因为他只是羽林卫的一名成员,所以朝服什么的,还都是这两天临时赶出来的。

    要不是因为周不疑出面用王府的关系托了一位水平上乘的裁缝大师,鬼晓得黑十三今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即便是那裁缝大师,也料想不到,他这次赶出来的朝服的使用者,身躯居然会跟铁塔一样的雄壮高大。

    哪怕是丈量了尺度,但是因为朝服所需绸缎的要求,黑十三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帮助下勉强穿了上去,可是因为头一次穿这种衣服的原因,黑十三总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也不想想,哪怕是早就因为王府世子身份需要多次使用到朝服的周不疑,都十分的厌恶穿上这身衣服,更何况是头一次穿的黑十三。

    还没开城门进去,黑十三身上的朝服已经被他的身躯给崩出了一个小口。

    周不疑撇了撇嘴,扭头对着黑十三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的吐槽道

    “十三啊,你这,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吗?待会上了朝堂之后,你要是把衣服给撑破了,那可真就是贻笑大方了。”

    然而黑十三听到周不疑这么说,却是有些委屈,他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这衣服,为什么会有这种折腾人的衣服出现呢?

    也就,看着好看了一点点,但是穿上去之后实在是不舒服啊。

    “不疑,昨日听闻,北艮使臣去了王府?”

    苦木默默的走到了周不疑身旁,小声的对周不疑问道,这则消息,还是齐无恨跟他说的,齐无恨昨天从乾公公那里回来之后就去了一趟锦衣卫衙门进行交接,正巧就看到了魏忠贤传回锦衣卫衙门的信鸽,从信鸽上面得知了,北艮此次的使臣一进金陵就直奔着周王府前去,要是寻常的使臣也就算了。

    可是魏忠贤却从乾公公那里知道了这货北艮使臣的身份,更何况他魏忠贤的修为也不差,远远的看上罗艺一眼,就能察觉出来罗艺修为的深不可测。

    燕地九骑,拜访周王府,倒是有些奇怪了。

    周不疑撇了嘴,他也有些头疼的来着,自己昨天被老张一路抱回卧室之后,好不容易费半天劲穿上了那身与朝服相比差不了多少的让他厌恶的衣服,可是刚一穿好要跟着老张去王府正厅接待北艮使臣的时候。

    那伙北艮使臣只是与他打了个照面,问候了一句之后,就退下了。

    全程就说了寥寥几句话,没一会儿他们就告辞了,这搞得周不疑就有些窝火,自己费半天劲换上了这身衣服,这才呆了多久啊你们就告辞了。

    真的是,心里异常窝火。

    “哦对,他们要拜访老爹,但是老爹不在,就跟我问候了几句之后便告辞了。”

    听到周不疑这么说,齐无恨微微皱了皱眉头,燕地九骑的这一做法,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齐无恨微微侧头看向自己左前方的燕地九骑。

    他们作为北艮使臣,今日就是要代表北艮帝国的善意来在朝堂上与离帝和南离众臣问好,而且他们也赶着凑巧,正好今天就是南离的大朝议。

    罗艺此时也是感知到了有人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他回过头看了一圈身后的人,最终锁定了齐无恨之后,罗艺对着齐无恨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齐无恨,罗艺是不认识的,但是周不疑就站在齐无恨的前面,周不疑,他是从昨日的拜访认识的,所以说,这个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与周不疑这个王府世子一同去东巽执行任务一伙人中的一人了。

    而忽地笑看见了齐无恨与罗艺对视,他有些担忧齐无恨突然与罗艺发生什么摩擦,索性就干脆一把拽住了齐无恨的衣袖,齐无恨一扭头看向忽地笑,只听忽地笑小声的对着其说道

    “安生点。”

    好嘛,这家伙以为自己要跟燕地九骑发生争执了呗。

    齐无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忽地笑怎么就不盼着自己好呢?自己又不是傻子,在这大庭广众下面与北艮使臣产生摩擦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真是的。

    但是很快的,城门上面,一个青衣太监扯着自己的嗓子对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声音刺耳的喊道

    “开门,群臣入。”

    听到这话,城下的文武百官们纷纷都结束了自己之间的谈话,早已习惯的分别站成几排,而周不疑一行人则是在周不疑的带领下,站在文武百官们队伍的一侧,周不疑将双手插在衣袖里,就这么闭目养神的站在原地不动。

    这个城门一共分为两个通道,而文武百官们排队站在的那处通道,就是一个大门门前,至于周不疑他们,则是站在大门旁边的小门门口。

    小门被一名太监从里面打开了,这太监献媚的弯着身子快步走到了周不疑跟前,恭敬的对着周不疑说道

    “世子殿下,您请入宫吧。”

    周不疑从鼻息里面传出了一声嗯,而后这才睁开了双眼,脚步闲散的从小门走了进去。

    而一旁的文武百官们,对于周不疑他们一行人先进去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纷扰产生。

    而作为北艮使臣的罗艺一行人,对此就有些疑惑了,罗艺小声的对着身旁一位穿

    着深红色朝服的官员问道

    “这位大人,请教一下,为何周王世子他们先从那小门进去呢?这大门为什么不开呢?”

    而那深红色朝服的官员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先是有些不耐烦,但是在看见了问自己话的人是北艮的使臣,便很快的变了脸色,细心的小声对罗艺解释道

    “使臣不知,这处通道分为官道以及皇道,官道便是我们面前的这道大门,这里只有文武百官们才可从此进入皇城,所以才为官道。而那皇道便是先代陛下特别设立的,原本只能由皇室宗亲以及诸位王爷和皇子们才可从那里通过,但是因为后面的变化,这皇道又特许一些为我南离立下功劳的官员和草民可以从此通过。”

    这深红色朝服的官员见罗艺有些明白了,便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周王世子殿下他本身便是皇室中人,自然可以从那皇道通行,再加上世子殿下他们一行人此为我南离立下一番不小的功绩,所以便特批其余人也可从皇道通行。”

    罗艺点了点头,对着这为自己耐心解答的南离官员拱手一谢,道

    “多谢大人了。”

    而等到周不疑一行人进入了皇城没多久,这官道的大门也被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了,文武百官们皆是在大门打开的时候收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十分有秩序的慢慢通过着大门,进入皇城。

    待得文武百官进入了太极宫之后,根据自身官阶和文武的分别,文武百官们静静的找到了自己所站的地方。

    而离帝李敦民,也是在这个时候,在乾公公的伺候下,从太极宫侧边进入,顺着台阶一路走到了龙椅旁,坐了下去之后。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对着离帝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嘴里还异口同声的齐齐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离地抬起手对着文武百官们如此说道

    “今日之大朝议,议题仍然与上此大朝议议题相同,诸位爱卿对于前线战事,可有什么妙计献出,诸位爱卿不必拘谨,大可畅所欲言。”

    但是离帝的这话一落下,文武百官们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启奏此事。

    这件事要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话,也不至于一连两次大朝议的议题都是这个了,更何况南离对于战事有发言权的将军们现在可都在周王爷和白家老帅的帐下听命,更别提后面又来了白起的新军,又抽调了一批将领过去担任新军职位。

    可以说,现在还留在金陵的将军们,要么就是年老从军中退下的老将,要么就是一些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壮派军职,指望他们献出妙计,还不如指望南离三路战线三位军主自己的想法来布置。

    而离帝,也是知道这伙人的底蕴,这些歪瓜裂枣,老的老小的小,这个议题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离帝从来没有指望这些人真能献出妙计。

    而且,今日大朝议的重头戏,也不是这个议题。

    但是却不知为何,一个面容青涩的年轻小将从武将的行列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对离帝说道

    “启奏陛下,微臣有一不成熟之法,不知陛下可愿听?”

    “这位爱卿有法便说,不必这般。”

    听到离帝这么说,这名小将才放下心来,随即朗声说道

    “微臣观察过我南离前线之战事,负责对付东巽的周王爷只需请调一路荆州水军,而后分兵驻守岳阳县城,天柱山以及平舆县,如此的话,便可形成犄角之势,这般的话,想必那东巽哪怕是有十倍与周王爷麾下军队的数量,周王爷也可闹闹的挡住东巽之攻势。”

    离帝听闻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通军事,但是这名小将说的这些,在他看来是有可行之处的,而同时,台下的文武百官们也借着这小将的这一提议开始了讨论。

    “此计可行啊,而且到时候形成犄角之势之后,对付东巽的军主可还是周王爷他老人家,要是那样的话,想必东巽方面,咱们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确实,这个法子,有些独到之处,按照兵书来看的话,周王爷麾下军队的数量完全可以形成这个犄角之势,更何况再有了荆州水军的助力,周王爷便是如虎添翼,想要进一步的增加战果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对啊对啊,况且那还是周王爷他老人家。”

    听着台下众臣的讨论,离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唤过乾公公,乾公公连忙走近了离帝,弯着身子凑了上去,离帝附在他的耳旁不知交代了些乾公公什么,只见乾公公在听到离帝的话之后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离帝这才对着台下的小将说道

    “此法,可,尚书令何在。”

    那名尚书令听到离帝在叫自己,连滚带爬的从人群里跑了出来,直接的双腿跪在了地上低头对着离帝回道

    “臣,微臣在,陛下吩咐。”

    “记下来,下朝之后传给周王。”

    “谨遵皇命。”

    离帝而后挥了挥手,小将和尚书令这才起了身走回了自己的队列里面。

    “传周王世子等人入殿。”

    乾公公点了点头,而后扯着嗓子喊道

    “传周王世子等人入殿。”

    很快的,周不疑一行人从太极宫殿口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五人走在中间,在走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些官员身后两步的时候,周不疑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五人也在这时纷纷停下了脚步,随着周不疑一起,五人单膝跪下,对着离帝行了一礼,道

    “世子周不疑,见过陛下。”

    “草民苦木,见过陛下。”

    “执金司统领忽地笑,见过陛下。”

    “锦衣卫千户齐无恨,见过陛下。”

    “羽林卫黑骑黑十三,见过陛下。”

    五人话音落下,离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着五人道

    “诸位请起。”

    看着五

    人起了身子之后,离帝对着乾公公勾了勾手,乾公公立马就明白了离帝的意思,随即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诏书,张开之后朗声说道

    “世子周不疑”

    周不疑向前一步,目光淡然的看向乾公公。

    “在此次任务之中表现出色,赏黄金百两,布匹千匹,入尚书台为尚书郎。”

    周不疑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听到奖赏之后只是对着离帝一拜。

    “草民苦木”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苦木也是向前走了一步,等待着乾公公的后话。

    “在此次任务之中败东巽第一潜龙申包胥,扬朕之南离之威,封亭侯,赏蜀锦百匹。”

    对于此等奖赏,苦木的性子使得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拱手道

    “谢陛下皇恩。”

    “锦衣卫千户齐无恨。”

    齐无恨上前一步站在了苦木身侧,低着头等待着乾公公的后话。

    “赏银千两。”

    简短的四个字,齐无恨却没有任何愤慨的表现,因为在这次的任务里,他并没有什么值得提的表现,而且还差点因为自己对于东巽锦衣卫分部的盲目信任,险些葬送了五人,没有对自己的处罚,齐无恨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执金司统领忽地笑,羽林卫黑骑黑十三。”

    忽地笑和黑十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同上前一步

    说到这二人的时候,乾公公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

    “斩杀东巽十二位品级修士,救世子周不疑,晋原执金司统领忽地笑为执金司一司副司长,赐扶桑宝弓,原羽林卫黑骑黑十三,赐亭侯,二人赏银万两,蜀锦两千匹。”

    忽地笑和黑十三在听到这等封赏的时候,二人面色顿时一变,不是为别的,实在是,二人的这奖赏,有些丰厚了。

    执金司的一司副司长,这个官职对于忽地笑已经是属于一步登天连跳三级了,还有就是黑十三的亭侯爵位。

    南离的爵位与其他大陆诸国相比是最有含金量的一个爵位,因为南离近五百年已经很少授予过臣子爵位,除非是那种立下过大功的臣子,南离才会赐下爵位,而亭侯的话,虽然是南离爵位里最为低级的一爵,但怎么说这也是个爵位,苦木之所以被赐亭侯,那是因为他在之前早就为南离立下或多或少的数十次功绩,只不过先前都是没有封赏,所以累计到这一次,干脆直接赏了苦木亭侯之爵位。

    但是黑十三,黑十三在黑骑,执行过任务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与苦木也就并不能相比,然而此次却也被封以爵位。

    十二个品级修士的人头,哪怕是黑十三和忽地笑二人分开来赏,也是个不小的功绩。

    这样看来的话,黑十三的这个亭侯,倒是没什么虚的在里面。

    看着黑十三有些愣神,周不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的捅了捅发呆的黑十三,黑十三这才回过了神,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对啊,他黑十三是对功名利禄没什么特别重的心思,但是亭侯这个爵位就这么送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又怎么会不愣神。

    而文武百官们,尤其是那些年纪不大的官员们,此时看着黑十三的眼神,都是流露出了一抹羡慕。

    他们之间年纪大的也有三十多了,他们里面,十个人也不见得有两个人身上有爵位,年纪大的都这样了,更别提那些年纪更小的官员了,看着黑十三这个羽林卫黑骑里面一个普通的小卒子居然从东巽回来,直接一步登天从小卒摇身一变成了亭侯,他们能说的,也就只有羡慕了。

    乾公公念完诏书之后下了台,走到了周不疑跟前,庄重的将诏书交在了周不疑的手上,而后折返上台回到了离帝跟前。

    而离帝则是盈盈一笑,对着这五个小家伙说道

    “好了,今日之大朝议,封赏五位是一件事,既然封赏以毕,不疑。”

    “陛下请说。”

    “带着他们,下去吧,朕已经命尚书令在昨日撰写了一份诏书,命尔等五位,在金陵歇息三日后,即刻赶赴前线,第一站,便去白老军主帐下听令吧。”

    没有管文武百官在听到这突如其来旨意的哗然,周不疑拱手一拜,而后带着四人,快步的走出了太极宫。

    而站在文武百官前列的六部尚书和丞相,对于此只是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出言相阻,他们皱眉的原因只是因为周不疑等人在大朝议上的提前退出,不过想想看这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至于那份昨晚尚书令起草的诏书,离帝老早就与他们通过气了,他们对此也没什么反对,反正毕竟这五个小家伙背后的大佬们不都是默认了此事,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反驳此事。

    而周不疑一行人出了太极宫之后,走下了前朝的数百级台阶,只看见以罗艺为首的燕地九骑这九人的北艮使臣,还在外面等待着太极宫的召见。

    周不疑深深的看了一眼罗艺,他虽然现在还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但是他经过这阵子的历练,在昨天王府上初次见到罗艺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中年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茬。

    不过既然是代表北艮帝国前往南离表达北艮善意的使臣们,周不疑一行人倒是对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唯有知道内幕的齐无恨和苦木,有些深意的看了一眼燕地九骑的九人。

    尤其是苦木,在他与罗艺双眼相撞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好像面对的是一座高不可及的巍然高山。

    这种感觉,让苦木加以确定,这个中年人的修为,很强,虽然没有强到那个层次,但是哪怕是在品级修士里,不,哪怕是在九品修士里,这个中年人都是难逢敌手的高手。

    而看了看其余的八人,苦木的面色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严谨,因为他也察觉了出来,这剩余的九人,哪怕是最弱的那个年轻人,修为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与之相匹敌的。

    如果交手的话,苦木感觉这九人里面任何一人都可以在三招之内让自己一败涂地!

第一百六十章 贸易之路重开

    “宣,北艮国使臣觐见。”

    听到了传唤入殿的声音,罗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八人,见八人身上的衣冠没有出什么差错,罗艺便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在两殿门外的两个太监的带领下,燕地九骑踏入了太极宫的殿门,在两列百臣的注视下,罗艺双眼淡然的来到了太极宫中央停下了脚步,而后略微弯了一下身子,对着离帝轻轻的一拜,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胸脯,道

    “北艮帝国使臣罗艺,携其余八人,拜见南离君主。”

    罗艺没有入先前的南离群臣和在他们之前上殿的周不疑一行人一样行跪拜礼,因为虽然罗艺自己的心底对于南离帝国还是有一些敬畏,但是到了这太极宫之后,他罗艺和身后的八人代表着的可是北艮帝国的脸面,同为帝国,他罗艺代表的还是北艮帝君,对于同等地位的南离君主,微微行一礼就好了,太重的礼,反而会让他北艮在南离面前失了格调。

    而离帝对于这九人的礼数只是眼神微微一变,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微微抬起一只手,语气威严的道

    “北艮访朕,又有何请教呢?今日是大朝议,使臣大可直说。”

    虽然离帝的反应没有什么,但是南离的群臣们中间可是有些人看着罗艺的背影很是不爽,这其中的群臣,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的少壮派官员,他们显然还沉浸在南离帝国天下第一的回忆之中,殊不知北艮帝国现在无论是任何一方面,都不输南离。

    罗艺清了清嗓子,没有管身旁南离群臣那些看向自己异样的目光,自顾自的拱手对着离帝君恭敬的说道

    “我国帝君此派我等拜访南离,一为与南离重开千年前的贸易路线,二便是,我国帝君,想要请陛下允诺从南离禅宗之中挑选一位大师随我等回北艮传扬禅宗信仰。”

    离帝面色平淡,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臣之后,便回答罗艺道

    “重开贸易路线,朕并不反对,只不过千年前的贸易路线朕若是没记错的话,是离晋艮三国联手促成的,而你要知道,曾经的晋国早已化为历史,中原阻隔贸易路线,你北艮既然有意重开,那想必解决此事之法应是想过了吧?”

    在千年之前,中晋王朝还存在与世的时候,南离为了维持自己的话语权并且与大陆北方互通,便一手联合中晋王朝和北艮帝国促成了三国贸易路线,因为南离的物产丰富,中晋王朝把握着中原的交通要道,而北艮帝国手上也有着大陆一半以上的马场,所以这个贸易路线,自开始到后面结束的时候,对于三国都是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后面之所以结束的原因也很简单,中晋王朝被世家分羹,中原大地也就自此没了一个有着足够话语权的国家立足,这条贸易路线,也就随之而断了。

    其实要是还想要恢复这条贸易路线的话,南离和北艮也可以从水路运输,只不过那样的话成本太高,对于两国来说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决策,所以说如果罗艺带来的解决方法是走水路的话,离帝也会毫不犹豫的婉拒北艮的这个想法。

    然而只见罗艺嘴角微微上扬,颇为自信的回答着道

    “此法,易尔。”

    “北艮使臣该不会是要说走水路吧?”

    一旁的南离臣子有些讥讽的话语嘲讽着罗艺。

    这位臣子话一出口,南离群臣们就哄堂大笑,也是有些嘲讽的意味在笑着罗艺。

    但是罗艺对待此等嘲讽只是一笑而过,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我等从北艮赶往南离之时途径中原,也是看见了中原诸国在慢慢向南集结军队,陛下,我等外臣不便议南离国事,不过,如若陛下同意贸易一事,我北艮可派六万铁骑南下中原,协助南离,破中原诸国,重新将贸易路线接上,此法,陛下觉得可否?”

    罗艺的这话一出,那名原本出言嘲讽罗艺的南离臣子也是掩面闭口,而其余的群臣们,也是止住了笑容,细细的想着罗艺这法子的可行之处。

    这个法子,很是粗暴直接,但是细细想来的话,倒是有一些可行之处。

    离帝眼睛微眯,他看了一眼台下众臣站在前面的几位老臣,见这些老臣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闭目养神或者是不在意这件事一样,离帝内心就有些笑意,于是乎,看了一眼乾公公之后,见乾公公也是眼神有些冷然,离帝便道

    “中原联军一事,北艮若要插上一手,朕是允的,不过,罗艺,你北艮可想过,打通了中原,南离与北艮,又有哪国来主持中原的话语权呢?”

    是了,中原大地的面积可不小,就算是只打通一条道路,那也是一块不小的土地,而且在这块地方上两国必定是要派上驻军的,不然的就按照中原诸国的性子,管你什么帝国不帝国的,你的主力军团又不可能一直在中原,而且贸易路线这么长,哪怕是你们两个帝国又不可能保证能保证全程的安全,这时候中原诸国只需要动不动派兵来袭扰一下,就可以轻松毁了这条贸易路线。

    而这时候,一直老神自在的礼部尚书张开了眼,走出了群臣的队列中来到了罗艺的身旁,对着离帝跪下后,恭敬的说道

    “陛下,按臣之拙见,只需在中原扶持一国即可。”

    离帝的面色顿时一冷,这个老家伙,怎么突然为北艮使臣说起了话,朕问的是北艮使臣,何时又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不过碍于一些原因,离帝没有直接发作,只是语气变得有些不悦的对着礼部尚书问道

    “爱卿所见,倒是不错,不过,扶持国家占据中原的盘子,这可是一桩烫头的山芋,罗艺,你北艮有信心吗?”

    罗艺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回南离陛下,外臣来此之前我国陛下便说了,扶持国家一事,我北艮有了不错的人选。”

    哼哼,果然。

    离帝抿了抿嘴,好在乾公公看出了离帝神色的变化,取上了一杯茶水递到了离帝的手上,离帝抿了一口后,这才说道

    “何?”

    “此战落幕,便出分晓,哪一国几近灭国,便扶持那一国,南离陛下,可允?”

    “可。”

    离帝看着礼部尚书从地上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又走回了群臣之中,脸部不禁有些抽搐,握着茶杯的手都微微的开始颤抖。

    而礼部尚书回到了群臣人群之后,站在他身旁的工部尚书老脸上笑意盈盈的笑眯眯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罗艺面色淡然,贸易一事既然成了,那他此来南离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了,至于剩下的有关于禅宗的事,罗艺是很有信心的。

    在上朝之前,罗艺唯独没底的还是关于重开贸易路线的事情,毕竟这个事情无论是实施的难度还是南离这边都是非常难的。

    他北艮提议重开贸易路线,其实就是北艮小皇帝想要借此获得南离友谊的法子罢了,毕竟北艮小皇帝现在虽然年少,但是也慢慢的懂了一些事,对于原本该属于他的皇权,他也是非常想重新拿回来的。

    南离现在的物产,他们北艮的需求大吗?

    实际上北艮对于南离的物产经过千年的断链,已经不怎么需要了,也就算说,关于重开贸易路线的事,对于北艮来说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因为南离的物产他们北艮需求不大,但是北艮优良的马场资源,却是南离十分需要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借着贸易的由头来将上好的马匹通过贸易路线输送入南离,南离是坐享其成的。

    更何况,为了让南离答应下来此事,北艮小皇帝和燕地九骑还费了大半天劲,才扣出来了六万铁骑,这六万铁骑,也可以说是北艮小皇帝所掌军队里面的大半了。

    中原大陆,也是骑兵横行的平原,以此帮上南离对付中原联军一手,北艮的买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不赔本。

    但是北艮是这么想的,鬼知道南离又是怎么想的。

    所以说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这才使得罗艺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生怕南离拒绝了此事。

    北艮小皇帝现在哪怕是有他们九人的护身,北艮的那几大世家的野心也渐渐的越来越重,要不是因为现在出手的话因为燕地九骑的存在,他们会损失掉不少的战力的话,早就没有了北艮这个国家了。

    这个时候,北艮就需要一个同样强大的国家来帮助了,但是需要的这个国家得强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国家离北艮的路途一定不能太近,不然的话等到北艮将国内的世家解决完之后,那个国家万一落井下石,直接将北艮国一锅端了,那可就遭了。

    所以说符合以上两点的国家,现在看看,也就南离够这个资格了。

    正好现在南离还也处在内忧外患的时机,也不用担心日后被南离落井下石,而且让南离帮忙的也很简单了,和南离联手解决掉这次的中原联军,一切就都可以步入正轨了。

    既然此事通过了,罗艺一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禅宗的那个要求,现在的话南离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只是是否锦上添花了而已。

    按照大局来看,他们的任务,已经可以宣告完成了。

    “至于禅宗一事,朕不会插手宗教一事,北艮若想将禅宗传播己方的话,禅宗同意,朕这边也可以同意。”

    离帝的神色已经有些疲惫,原本此事他是尽在掌握的,可是自那礼部尚书莫名其妙的出言相助北艮之后,他的一切方针就都被打乱了。

    罗艺面上的喜色露出,对着离帝再一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多谢南离陛下成全。”

    “朕倦了,退朝吧。”

    离帝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乾公公见状走到了台前,扯着嗓子对着台下说道

    “退,朝。”

    南离群臣这才如同刚刚入殿一样齐齐跪下对着离帝一拜,沉声齐齐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视角一转,刚出了皇宫的周不疑一行人正呆在皇城门口讨论着什么。

    “世子殿下,你说,十三和苦木现在这也是侯爷了吧?没想到啊,这次陛下可真够大气的,一口气就封了十三亭侯,我了个乖乖,十三啊,你可真是羡慕死我了,就是有些可惜,我怎么就没有个亭侯呢?”

    忽地笑嬉笑着拍了拍黑十三的胸脯,说真的,亭侯的话,虽然是最低级的爵位,而且不能世袭,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个爵位啊,忽地笑这都在执金司干了好几年了也没个亭侯的意思出来,没成想黑十三去了趟东巽,回来摇身一变就从普通的士卒成了爵爷。

    然而黑十三只是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因为他们羽林黑骑里面,也就只有两三位现在身上有爵位。

    无论是昨天的都尉还是自己的队长,身上都没有爵位。

    然而自己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爵爷,这黑十三怎么能不害羞呢。

    周不疑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的吐槽着忽地笑说道

    “笑哥你给这说个什么劲,你现在不也是副司长了,这不必爵位好吗?执金司哎,这个衙门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权衙门,省省吧,要是再给你个爵位的话,那你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好不好。”

    忽地笑嬉笑一声,随之也淡然,是了,执金司的副司长,虽说官阶五品,但是也远比一些四品官员权重。

    还有就是,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朝服可以换成红色,忽地笑就不由得笑了出声,红袍官员,没成想他忽地笑年纪还没到二十,就已经走到了这般。

    而一行人里面,现在神色还是没有变化的,也就只有苦木和齐无恨了。

    苦木的性情淡凉,对于权势名禄本来就不怎么在意,更何况这个亭侯按照他之前的几次任务来看功绩早就够了。

    而齐无恨的神色没变化,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忧伤,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嘛,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不被降职就谢天谢

    地了。

    而且,齐无恨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忽地笑借着个由头来嘲讽自己,这样的话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之前了,现在的自己打也打不过忽地笑,说也说不过。

    算了算了,要是忽地笑嘲讽的话,自己就先忍着吧。

    但是想象之中的嘲讽却没有到来,忽地笑只是看了一眼齐无恨,嘴角有些苦涩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着一行人说道

    “既然大家都有封赏,那么今天咱们就去天香楼吃一顿吧?怎么样?”

    苦木和黑十三点了点头,他俩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而周不疑只是咂了咂嘴,双手一摊道

    “反正我是没钱,要掏钱就你们掏钱吧。”

    忽地笑一乐,一只手拍在周不疑的肩膀上,颇为大气的说道

    “没事,世子,哥现在有钱,今天我请客啊,都给我可劲的吃,尤其是十三,十三你该吃多少就吃多少,就奔着吃撑吃好去的,奶奶的,给东巽这么久了也没吃上一回好的,去了成都城之后跟在木德前辈的身旁还他娘的只能吃斋。”

    说到这里,忽地笑可就来了劲,继续嘟嘟着说道

    “我就想不通了,木德前辈一个道士,怎么还要日日吃斋饭呢?我师傅都没有强迫让我吃斋,我真的是,整天吃斋把我都给吃吐了。”

    周不疑抬起了眼,他也深有同感,他是谁,他可是周王世子,不大不小那也是个身份高贵的孩子吧?

    从小别的不说,山珍海味什么的那都是吃了个遍,尤其是南离人对于吃食本来就是十分的在意,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的就是南离人。

    无肉不欢那种地步,周不疑倒是没有到那种地步,不过成天吃斋饭,也亏得是人在屋檐下,要是给金陵的话,周不疑早就掀桌子闹事了。

    而黑十三却是让周不疑很迷茫。

    为什么这么一个身躯如此庞大,跟牛一样壮,不,比牛还壮的壮汉,光吃馒头就能吃整整四十个?

    反正周不疑看黑十三啃馒头的时候,嘴巴都是惊得合不拢嘴。

    那可是正儿八经得大白面馒头,周不疑一个手都拿不下得馒头,然而黑十三却两三口一个两三口一个得,在周不疑面前活生生得吃了最少四十个馒头。

    自己和忽地笑吃斋都要吃吐了,但是再一看黑十三,好嘛,人家吃的还是那么香,这搞得周不疑和忽地笑当场就凌乱了。

    苦木微微咳嗽了两声,看了一眼齐无恨,齐无恨这才开口弱弱的说道

    “啥时候去。”

    忽地笑白了一眼齐无恨,直接上前搂住了齐无恨的腰,打趣着齐无恨说道

    “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怎么比十三还腼腆,喂,不是吧,你可是有不少赏银的,怎么办,不如今个天香楼你请客吧?”

    “我请就我请,走。”

    齐无恨憋红了脸,直接当机立断上了忽地笑的套,但是话还没出口多久,齐无恨就不禁的有些后悔。

    这次自己,有点亏。

    好不容易到手的赏银,怎么感觉全都要砸在这顿饭里面。

    天香楼也算是金陵城里面的一处上好的酒楼,这座酒楼的高度足足有五层之高,原本这座酒楼幕后的主人是想建九层的,但是因为五层的高度已经只比皇城内的最高处低上了一头而已,再往上建楼的话,就是有些找死了,所以到了后面,天香楼也才是到了五楼就戛然而止了。

    这天香楼的五楼也是大有说头,一楼的客人大多都是来自江湖上的侠客和一些平民百姓,也算是一个接地气的地方。

    但是二楼的客人,那就是一些士子文人平常聚集于此饮酒作乐的地方了,因为从二楼的窗户向外望去,就可以一眼看到金陵城的湖畔,尤其是到了夜幕降临,透过窗户欣赏夜景,简直好不自在。

    但是三楼以上的话,天香楼是很少接待客人的。

    因为三楼以上的话,要么是权贵高官来此,要么就是一些世家子,但是也仅限于三楼了,因为再往上的四楼和五楼,每日的客人都是屈指可数的,具体的要求,也未曾有人可知。

    而周不疑他们也是干脆的就来到了天香楼的二楼。

    考虑到这顿饭是齐无恨硬着头皮请客,呆在二楼吃饭就够了,也算是能让齐无恨的钱包省下点钱。

    天香楼的饭菜价格,也是随着楼层的往上越来越高,菜品的不同,分别接待不同楼层的客人,这也算是天香楼的客人一直络绎不绝的原因之一了。

    而天香楼的小二在看见周不疑一行人的时候,因为周不疑一行人刚从皇宫出来,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所以这小二不用看就知道这几位的身份不简单。

    更何况,周不疑和忽地笑的面孔在天香楼那可都是熟客了,很快的就有了认识周不疑的小二笑着来到了周不疑跟前,点头哈腰的恭敬问道周不疑

    “世子殿下啊,这都多久了,您可算是又来了,怎么着,今个还是去三楼的房间?”

    周不疑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其说道

    “不必了,二楼就行了,给我们挑一个靠窗的位置,再上两壶青梅酒,吃的话,你就看着上吧。”

    “得勒,世子殿下跟小的来。”

    小二笑脸盈盈得弯着腰带着周不疑一行人上了二楼,带着周不疑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窗户旁,与二楼的其他位置不同的是,这个靠窗的地方旁边还放着三个屏风,留着一个入口,一行人进去了之后,也算是与二楼的其他地方隔绝了开来。

    安排周不疑一行人坐下了之后,小二从一旁拿来了两壶青梅酒放在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几个酒杯用热水烫过了一遍后,小二就对着周不疑说道

    “世子殿下,小厨房那里已经吩咐过了,诸位大人们稍等一会儿就好了,世子殿下有什么事的话吩咐小的一声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果酒忽地倒

    周不疑微微起身拿起一壶青梅酒分别给几人倒酒,至于自己这里,小二老早就给周不疑准备了一壶毛尖。

    看着周不疑一个人自己抿了一口茶水,忽地笑撇了撇嘴,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一口饮下满满一杯的青梅酒,打趣着周不疑笑道

    “你看看你看看,世子你这小小年纪就学了个老人样,喝茶有什么劲,要喝就喝酒嘛,而且照我看来,那种烈酒就免了,小酌一杯青梅酒,岂不快哉?”

    忽地笑的酒量不好,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这天香楼的小二也是知道此事,毕竟忽地笑先前就因为喝醉酒在天香楼闹出来过不少的笑话,所以在周不疑的示意下,小二才给众人端来了两壶青梅酒。

    “这种用青梅酿出的爽口酒,就适合咱们这些人饮下,入口之后细细回味,那种酸甜之感就在口腔之中尽情的挥发,好不自在,而且这酒也不烈,哈哈,也不会耽误咱们醉酒误事,这小二,真是有心了。”

    忽地笑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青梅酒,这一回的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一口饮下,而是小口饮下,而后闭上了双眼,细细的感受着青梅酒在他味蕾散发的香味。

    “哈,太自在了,这东巽就没有这种好玩意。”

    听着忽地笑大谈特谈这青梅酒,周不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抿了一口茶水,要不是怕给你这家伙上了烈酒之后你喝起来没个完,而且酒量不咋地还非要喝,喝醉了之后还到处撒酒疯,不然的话这小二会上青梅酒?

    不过话说回来了,周不疑是很不喜欢喝酒的,这也是自从他小时候就有的惯例,无论是小时候因为周王子的身份参加的那些宴席和庆寿之类的活动时,上的是烈酒还是甜酒,周不疑都没有饮过一口。

    这倒也不是周敦颐对他的管教,对待这事周敦颐反而并没哟管过,无论是周不疑上面的那些哥哥们,小时候偷着王府酒窖里周敦颐的藏酒也喝了不少次,周敦颐也从来没有严厉呵斥过他们一次。

    到了周不疑这里,自然也是这样,所以不喜喝酒,只是周不疑本身的毛病而已,周不疑,只喜喝茶。

    而且最爱喝的茶叶,还是产自中原大地的毛尖。

    南离国内也有不少名气颇大的茶田,在大陆诸国里热销的茶叶里也有好几种产自南离的,但是周不疑在诸多茶叶之中,还是唯独偏爱中原毛尖。

    就连周敦颐看到周不疑如此痴迷喝茶的时候,都对着别人笑着说自己的儿子是老头子转世,明明就连一些老头子都好饮酒作乐,但是周不疑一个今年才刚刚十岁的小孩子,已经连续喝了三年多的茶水。

    可以说,茶叶一道,周不疑已经入门了,最起码入口便可轻易分辨出一些茶叶的产地,无论是第几泡,周不疑总能从中回味到不少的滋味。

    天香楼的小二是有颜色的,周不疑的身份现在可是周王府世子,所以虽然中原毛尖的销量在天香楼并没有多少,但还是因为周不疑的原因,天香楼时时都会采购一些留在楼中,以使周不疑每次来到天香楼的时候,都有一杯中原毛尖给他沏好。

    齐无恨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忽地笑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青梅酒,刚上的两壶现在已经有一壶见底,他就不禁有些抽搐,这忽地笑是把青梅酒当水喝了吗?

    等等,天香楼的青梅酒一壶是多少价钱来着?

    齐无恨突然记起了什么,青梅酒这玩意他记得没错的话在南离还是很稀罕的,尤其是在天香楼里,天香楼酿造青梅酒的青梅都是采购自关中,啧,自己没记错的话,天香楼的青梅酒一壶的价钱肯定不止几钱。

    然而这时候,那小二招呼着人从屏风一侧端着几道小菜进来了,在小二笑脸盈盈的笑声下,几名天香楼的下人很快的就将那几道小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正当小二转身走出屏风之后没两步,齐无恨起身借口如厕也跟着出去,一路跟上小二了之后,齐无恨叫住了小二。

    小二一扭头,见是周王世子那一桌的一个人叫住了自己,连忙点头哈腰的对齐无恨笑嘻嘻,并恭敬的问道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齐无恨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凑了上去,小声的问着小二道

    “这顿饭,多少钱。”

    小二听到这话,脸上不禁有些惊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对齐无恨说道

    “客人您就别这样了,周王世子来咱们天香楼,咱们天香楼可是从来都不收钱的,您可就别问多少钱了,这要是让二楼掌柜的听见了,指不定还要告上小的一状呢。”

    齐无恨顿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尴尬的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勉强挤出来了一抹笑容对着小二说道

    “哈哈哈,好了好了,就是与你开个玩笑,没事了,你走吧。”

    看着小二有些疑惑的转身摸着脑袋走下了二楼,齐无恨咬了咬嘴唇。

    待得齐无恨重新回了屏风里面坐了下来之后,看着周不疑一边抿着茶水一边注视着窗外的景色,齐无恨就有些不自在。

    明明说好的这顿饭是自己请客,但是现在看的话,世子殿下是本来就知道自己在天香楼有这个特权才答应来的。

    这一顿饭,倒是不会花多少钱,对于齐无恨来说的话也是小意思。

    不过,这只是不知道的人才会这样以为的,其实的话,齐无恨现在身上的全身家当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因为什么?

    东巽锦衣卫分部,在锦衣卫本部,也就是乾公公那里留的编制一共是十七个人,而此次东巽锦衣卫分部一人叛变倒戈东巽,直接将东巽锦衣卫分部给卖了出来,使得剩下的十六位锦衣卫尽数全部折在了东巽。

    这十六位锦衣卫永远的,留在了东巽。

    而这一切,虽然直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齐无恨,但是与齐无恨也有些间接的原因,而且身为当时身在东巽的锦衣卫最高指

    挥官,齐无恨没有及时的察觉到不对,最终使得十六位锦衣卫成员全部死在了东巽。

    所以这十六位锦衣卫成员的安家费,都需要齐无恨来负责。

    就拿此次的赏银千两,先不说这种赏银会什么时候到齐无恨手上,就算是现在到了齐无恨的手上,光是千两银子,也不够安置六位锦衣卫成员的后事和抚恤金,更别提剩下的十位了。

    所以说,这次齐无恨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但是光是这十六位锦衣卫同胞的后事,就足够让齐无恨现在所有的身家全部交出去了。

    而且即便是这样,齐无恨现在的这般年纪,他又能有多少的家产呢?

    所以说,很可惜的是,齐无恨还需要为此来向别人借钱来安排那十六位同僚的后事,虽然没有任何人强迫他此事,就连乾公公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这茬,但是齐无恨却固执的顶下了这件事。

    而齐无恨的这件事,周不疑和其他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忽地笑才会借口让齐无恨请客天香楼的这一顿饭,但是齐无恨不知道,周不疑的身份在天香楼还是很管用的。

    众人都默契的笑了一声,而黑十三也是一脸傻像的搂住了齐无恨,齐无恨怎么说也是个身姿高大的壮汉,但是这时候在黑十三的怀里,齐无恨却像是一个娇小的小媳妇一样,看着众人忍不住的大笑了出声,当然,除了一脸冷漠的苦木以外,众人都是这样的。

    周不疑仰着头,他看着齐无恨还蒙在鼓里,笑得就有些喘不上来气。

    而齐无恨这时候当然是有些发懵,但是久而久之,他就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的伸出一只手指着众人笑骂道

    “哦哦哦,我可算是明白了,你们这群家伙在耍我。”

    苦木咳嗽了两声,端起了自己面前还没饮过一口的青梅酒,一边抿着嘴饮下,一边声音清冷的说道

    “你自己好面子,不这样,等到了前线之后你也不会与我们说起此事。”

    齐无恨顿时有些羞愧,好在黑十三这时候也松开了自己的怀抱,让齐无恨得以喘了口气,但是还没等他回话的时候,他只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忽地笑,这时候怎么脸色涨的通红,等等,这桌子上的两壶青梅酒?

    好嘛,两壶青梅酒,现在已经都空了,明明在场的这些人,周不疑在喝着茶水,其余众人除了忽地笑以外都还没饮完第一杯,然而忽地笑一个人却自顾自的偷偷摸摸喝完了两壶青梅酒,这青梅酒虽然不算烈酒,但是两壶下肚,就忽地笑这酒量,呵呵,难怪脸红。

    忽地笑脸通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笑眯眯的对着齐无恨打了一个饱嗝,好嘛,这一个饱嗝里面满满的青梅味,只不过很显然,从忽地笑嘴里出来的这个青梅味,不是那么的好闻罢了。

    齐无恨有些嫌弃的将忽地笑推到了窗边,谁知忽地笑的脑袋刚一碰到窗沿直接就倒头晕了过去,还没等众人回过神,只听见忽地笑开始打起了呼噜。

    “这家伙,还睡起来了,真的是。”

    齐无恨砸吧了嘴,他翻了个白眼,这忽地笑,真的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因为忽地笑得倒头睡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接连得大笑,使得二楼的其他客人有些不悦,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人挺直了腰板从屏风的侧面走了进来,面色不善的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小娃娃,有些警告意味的对着他们说道

    “诸位,能否小点声?这可是天香楼二楼,这种市井坐态,诸位还是去一楼大厅可好?”

    周不疑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有些抱歉的意味对着这人拱手回答道

    “抱歉了,我们会注意的。”

    这中年人听着面前这小娃娃还算有点识相,就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但是这中年人还没走多久,就从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

    周不疑这些人也没有管,只是自顾自的要么喝茶看着窗外,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就是跟齐无恨一样在吃着桌子上的几道饭菜。

    这里可是天香楼,有人闹事的话,自然会有人出面,吵闹声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偃旗息鼓的,不用他们在意。

    但是预想中的平静却没有到来,周不疑反而是感觉那吵闹声越来的越近,紧接着一阵急促的上楼声传来,还没等周不疑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穿华贵的衣服,全身上下也有着好几个价值不菲的配饰。

    这年轻人闯进了屏风之后气喘吁吁的一脸怒意的看着周不疑一行人,直接对着他们破口大骂道

    “你们几个是不想活了?这是本少爷的位置知不知道?还不给本少爷麻溜的把你们的屁股从位置上挪开然后滚出去,去你们这些人该去的地方去知不知道?”

    这年轻人莫名其妙的怒意,倒是让周不疑这几个人有些发迷。

    然而就是这年轻人刚一骂完,那小二也就凑了进来,一把拉着年轻人的衣袖,一边赔着笑对着周不疑道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把这位请走,您多担待您多担待。”

    但是看起来这年轻人的身份也不低,小二拉着年轻人的衣袖,却只是做做样子的向外拉,也不见他用力。

    周不疑自然是看了出来,微微眯眼看了一眼这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周不疑笑而不语。

    但是见周不疑这样,年轻人心中的怒火就更加的上头了,他干脆直接一脚踹开小二,自己上前看了一眼这些人,在看到比牛还要雄壮的黑十三之后,年轻人犹豫了一阵子,最终决定来到另一旁,想要拽住看起来远比黑十三瘦小的苦木。

    拽住苦木?

    见到这年轻人想要去找苦木的事,周不疑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好家伙,这个家伙真的是不长眼,不去找十三的事偏要找木哥下手,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显而易见

    的事情发生了,苦木冷眼一瞧,体内内力一散,这年轻人的手还没碰到苦木的衣肩,就直接被一阵气浪震的倒飞出去,直接硬生生的整个身子砸进了墙垣里面陷了三寸不止。

    苦木冷眼看都不看那年轻人,又饮下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青梅酒。

    “不知死活。”

    周不疑撇着嘴看着那双瞳瞳孔瞪得如铜铃一样大的不敢置信的眼神,嘲讽的留下了这四个字。

    那年轻人从墙垣里面滑了下来,直接再次砸在了地板上,而那被他一脚踢飞的小二这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状也没有上前扶一手的打算,只是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唉,招惹谁不好,这下可好。”

    还是在一楼的一些下人听见了楼上的响声连忙跑了上来,搭把手的把自家少爷扶了起来,看着自家少爷鼻子上都流出了血,一脸狰狞的对着苦木怒吼道

    “你给本少爷等着,你,你们还不上去把那个家伙给本少爷拿下!”

    几个下人犹豫了一会儿,他们不认得周不疑一行人,但是却也可以肯定这些人的身份也不低,但是最终碍于自家少爷的命令,还是有三个家丁凑了上去,想要按住苦木。

    但是下一秒,这三个家丁再次倒飞出去,在墙垣上又出现了三个身躯。

    苦木全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喝着青梅酒。

    有一说一,他苦木现在的内气,对付这些连经脉都没开启的家丁,以及一个刚开了两道经脉的纨绔子而已,需要任何动作吗?

    光是内气的波浪散发,这些家伙就扛不住席卷。

    看着身后的三个家丁都跟个死猪一样倒在了地上,年轻人狰狞的神情越发的残忍,他一只手指着苦木,吼道

    “你,可敢留下姓名?”

    “苦木。”

    苦木轻飘飘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满不在乎的饮完了杯中剩下的青梅酒。

    “好,好,好,苦木是吧,给本少爷等着,等着啊,本少爷这就去找人过来收拾你!”

    年轻人不知是被怒火气的头脑发昏还是本来就不认识,在听到苦木的名字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就只是怒气冲冲的留下了这句狠话,然后招呼着还站着的两个家丁把自己抬了下去。

    但是刚刚警告了周不疑一行人的中年人此时却拿着一壶满满的青梅酒来到了周不疑他们这里,笑吟吟的将青梅酒放在了桌子上,对着苦木拱手一拜,全然没有刚刚的那抹神色,笑意吟吟的朗声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苦剑师,是我眼拙了,来来来,这壶青梅酒就当是我的赔罪,诸位就当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无意间也瞥见了齐无恨腰间的锦衣卫腰牌,在清楚的看到了千户这两个字眼之后,中年人对着齐无恨也是拱手一拜,道

    “原来是千户大人当面,哈哈哈,这下那个王家少爷也终是踢到了铁板呀,千户大人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齐无恨挑了挑眉,对着这前后立场赫然不同的中年人,他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致,于是便有了闲心对着中年人开口问道

    “王家少爷?金陵的王家,莫非是那位的子嗣?”

    中年人戛然一停,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然后很快的又恢复如常,似开玩笑的对齐无恨说道

    “千户大人想多了,那位怎么可能会养出那般的子嗣呢,这王家少爷只不过是执金司二司王司长的子嗣而已,怎么可能会是那位的呢,千户大人真是说笑了。”

    说罢,中年人恭敬的拿起自己带来的那壶青梅酒,为苦木和齐无恨添满了一杯青梅酒。

    齐无恨招呼着中年人原地坐下,自己拿起了那杯酒,颇有意思的对中年人聊道

    “执金司的王鹏?呵呵,真是没想到会是那个家伙的儿子,不过现在看来的话倒是有些其父之象了。”

    不过中年人对齐无恨的这话却没有回话,毕竟这个玩笑,现在想想,齐无恨开开也就算了,自己要是也这么说的话,齐无恨这些人是不会怎么在意的,但要是传到了外人的耳里的话,那么自己可就要被执金司给不知道怎么针对呢。

    “王鹏?那是谁?”

    周不疑发问了,他对于执金司的印象目前也就只有忽地笑了,王鹏?他没什么印象,他现在好像也就只记得执金司除了忽地笑以外有个高骠亮来着,而且这还是自己老爹跟自己说的,不然的话,执金司衙门,周不疑估计到现在为止也就只知道一个忽地笑。

    想叫醒忽地笑问问那个王鹏的事,但是见齐无恨摇了摇头,周不疑也就只能作罢。

    因为苦木和齐无恨的身份先后亮出,中年人虽然没认出来周不疑,但是也直觉的将周不疑的身份套进了世家子的身上,便耐心的与周不疑解释道

    “那位是执金二司司长,嗯,功绩的话,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总之就是不是很好惹,所以王司长的长子,也就是刚刚来找事的那位才会如此的横行霸道,就千户大人你们坐的这张桌子,以往一直都是那位饮酒作乐的地方,碍于王司长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人敢上前招惹这位王少爷,不过现在看来,那位王少爷既然踢到了千户大人你们这块铁板,想想也知道王司长要好好管教他的这个儿子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正好楼下也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中年人连忙起身,对着齐无恨和苦木微微弯腰一拜,道

    “那位应该是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的话那位估计也要将这件事算到我的头上,见谅见谅。”

    齐无恨点了点头,放了这中年人离去,这中年人这做法也没什么不对的,既然自己招惹不起那个王少爷,那么就不在这种情况下与周不疑这些人走的太近,虽然知道周不疑他们的身份都不低,但是他自己的身份又不高,人家王少爷就算是事后踢到铁板,也能找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人算账出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子随父

    这不,没一会儿就从那楼下,刚刚灰头土脸丢下一句狠话的王家大少爷身后就带着十来个壮汉陆续的上了二楼。

    “就是他们,尤其是那个小白脸,给本少爷往死里打!”

    王家大少爷一只手指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苦木,对着身后的这些壮汉们吩咐道

    “把这个小白脸的腿给本少爷打折!”

    周不疑撇了撇嘴,干脆直接一只胳膊肘顶住自己的脑袋,跟看戏一样看着这些即将冲上来的壮汉。

    齐无恨一只手拍了拍忽地笑,他是真的想把忽地笑叫起来看戏。

    这都多少年了?

    光是齐无恨自己自从进了锦衣卫之后在金陵就没什么人敢主动找茬,更何况后面他升了千户之后,那是不知道有多少纨绔子弟都是绕着他走。

    没想到啊,今天一个王府世子,一个剑圣爱徒,一个铁箭禅师爱徒,还有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和羽林黑骑出身的黑十三,这么几个人的身份,还真就有人不识相来主动上门挑事。

    苦木啊苦木,这次你要是不下死手,爷都替你下手了。

    齐无恨这时候也跟黑十三一样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一边看着戏。

    好嘛,现在周不疑这几个人就成了吃瓜群众了。

    苦木剑眉一挑,一道冷光直接射入那冲上前来的壮汉眼中,一时之间,面对着苦木那如同利剑一样的眼神,这些壮汉们竟然被一道眼神给吓得不敢往前走上一步。

    虽然在这些壮汉眼里,苦木就这么坐在那里,身材消瘦,光看外表却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无疑。

    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感受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惧?

    “你们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打断他的腿!”

    然而那王家大少爷却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对着手底下这些壮汉再度开口怒吼道

    “别忘了,你们可是我父亲手底下的人,小心本少爷向父亲告上你们一状!”

    听到自家少爷这么说,这些壮汉们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苦木冲去。

    “啧啧啧,被小看了呢苦木。”

    齐无恨一边啃着花生米,一边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旁。

    苦木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子,他腰间的鱼肠剑这时候也是解了下来连同剑鞘扔到了周不疑的身上。

    对付这些杂鱼,用上鱼肠剑的话,就未免太大题小作了。

    一个壮汉直接冲到了苦木的面前,一记勾拳直接是要砸向苦木的脸上。

    然而苦木对于此只是轻蔑的一笑,一只胳膊微微一弯,用胳膊肘直接顶倒了这壮汉的下巴,而后微微向上一抬,壮汉的攻势瞬间被化解,紧接着下巴还被苦木抬起,顿时失去了大半气力,但是很快的,苦木另外一只手掌握成拳状,虽然没有调动任何内力,可是苦木的这一拳仍然结实的砸在了壮汉的胸腹。

    壮汉受不住这一拳,应声倒飞了出去,顺带着的,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想要接住他,可是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苦木的气力,哪怕只是余威,也不是他们可以抗的下的。

    顿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就发生了,一个壮汉的倒飞,还带上了两位想要接住他的人,三人干净利落的被苦木的一拳砸入了墙垣。

    好家伙,那墙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反正这来来回回的也被苦木打的凹陷了两指的深度。

    而一旁的剩下那些壮汉看见这一幕,直接愣住了,只见苦木对着他们勾了勾手,不过过了一阵子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不敢上前,苦木的烦躁之意越发的浮现。

    如鬼魅般的身手,苦木身形一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一个愣神壮汉的面前,一记横扫,这壮汉想要伸出双手挡住苦木的这一脚,可是反应却太慢了,等到他再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身下也压着三个刚刚被砸入墙垣的壮汉。

    解决掉了这个壮汉之后,苦木有些枯燥,干脆直接脚步一定,闷哼一声,体内内力向外猛地一激荡,对着那些还站在场上的壮汉产生了数道波浪席卷而去。

    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苦木的这一手基本上很难起到什么实际作用,对付一些开了八脉的修士效果都微乎甚微。

    可惜啊,这些壮汉里面,貌似也没有倒了开了八脉那种地步的修士。

    如风中残烛一般的被这道内力波浪拍打在身上,顿时就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巨石压在了身上,虽然都是壮汉身躯不差,可是却无力的各自倒飞出去。

    三下五除二,苦木也算是解决掉了这些不入流的家伙,拍了拍手,重新做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了刚刚中年人给他重新倒满的一杯青梅酒。

    哟,还是温的。

    但是这时候那王家少爷却瘫痪在了地上,看向苦木眼神之中的恐惧意味格外的深厚,他语气有些颤抖,但好像还是想尽力的放狠话似的说道

    “你,你,你,你惹大麻烦了,这些可都是执金司的衙役,你就等着吧,你今天打了执金司的人,你必定活着出不了金陵城!”

    虽然话是狠话,不过这王家少爷此时说这话的底气却是丝毫都听不出来。

    齐无恨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青梅酒绕开了黑十三,走到了这王家少爷的跟前蹲了下来,笑眯眯的喝了一口青梅酒,笑着问道这王家少爷道

    “哦?执金司吗?那少爷您可好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齐无恨取下了自己腰间的锦衣卫千户腰牌,一只手拽着提绳,锦衣卫的这腰牌悬挂在空中,正好让这王家少爷看的是个一清二楚。

    “锦,锦,锦衣卫又怎么了?!我爹可是执金司司长!”

    可怕,这王家少爷无力的向后爬了几步,好像压根不想,哦不,应该是不敢呆在齐无恨的身旁,尽力的与齐无恨拉开了一些距离,咽了口口水才装作硬气的回答道

    “一个小小锦衣卫,本少爷可是执金司司长的儿子!”

    齐无恨噗嗤的笑了出声,他干脆将酒杯

    中剩下的青梅酒倒在了这年轻人的身上,浇了这年轻人一头都是青梅酒的青梅味道。

    然后剩下的酒杯呢?

    齐无恨直接丢了出去,砸在了这王家少爷的脑袋上。

    “这王鹏也真是的,自己靠资历熬上了个二司司长的职位不说,养出来的儿子也这么傻乎乎的,也是活该了。”

    将自己的腰牌重新系回腰间,齐无恨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对着这王家少爷颇有意思的说道

    “去请你老爹过来吧,不然的话,我就打断了你的两条腿把你扔在执金司二司衙门里。”

    说完这话的时候,齐无恨坐了回自己的位置上,而这时候周不疑也提起了一些兴趣,询问着齐无恨问道

    “齐大哥,这执金司衙门,不是只有一处吗?你怎么说二司衙门呢?难不成这执金司有很多衙门吗?”

    齐无恨嘲笑似的瞥了一眼那好像尿裤子了的王家少爷,而后耐心的大声给周不疑解释着说道

    “世子殿下您听我细讲,这执金司衙门啊,共分三处衙门,分别就是一司衙门二司衙门以及最神秘的三司衙门,这一司衙门啊,也就是世子殿下您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而二司衙门的话,啧啧啧,怎么说呢,也算是执金司三司里面最破落的一个衙门了,当然了,咱这也不是嘲讽什么的,执金司衙门的话,除了最神秘的三司咱不知道以外,这二司就是给执金司拖后腿的一个衙门,唉,想当年执金司也是压我锦衣卫的一个衙门,现在想想,要不是有了这二司,我锦衣卫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光景。”

    齐无恨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当着这王家少爷的面嘲弄他老爹。

    显然效果也很明显,这王家少爷的脸被憋的通红,他对着齐无恨大吼道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老爹过来收拾你!”

    说完这话,王家少爷连滚带爬的爬下了二楼。

    齐无恨翻了个白银。

    他说的话自然不会都是真的,执金司三司各司其职,无论是执金司鼎盛时期还是衰落时期,三司都是有十分大的作用,只不过是执金司二司的职权偏向与文职,负责收拢刺探情报,以前的话确实也对锦衣卫衙门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只不过实话的是,自从王鹏上任了二司司长之后,这二司就衰败的不成样子,就连执金司的那位老大人都对这件事看不下去了,有过好几次都想将王鹏撤下二司司长的位置,只不过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王鹏还是留任了。

    只不过留任的代价就是,二司的权柄一半都被分到了一司的手上,现在的执金二司,就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

    只不过这话,齐无恨之所以这么大声说出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忽地笑睡着了,不然的话,就忽地笑那脾气要是听见了齐无恨这么说的话,鬼知道会不会在天香楼直接与齐无恨打上一架,毕竟怎么说忽地笑也是执金司的人。

    周不疑这时候就伸手拍了拍忽地笑的脑袋,忽地笑一脸酒气的抬起了头,脸色涨的通红,还是周不疑将自己杯中的茶水递到了齐无恨手里,让齐无恨喂忽地笑饮下了一杯苦茶,齐无恨这才恢复了一些清明。

    看着眼前的两道屏风倒在地上,忽地笑有些晕乎乎的说道

    “这是咋的了?屏风咋倒了?”

    而那中年人,这时候也是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待得看见了忽地笑之后,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忽地笑,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刚刚还想过来与齐无恨说齐无恨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是现在看见了忽地笑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想说那话的意思。

    执金司的忽地笑都在这,看样子跟齐无恨关系还不错,自己还瞎添什么热闹呢?

    “不知忽统领当面,恕罪恕罪。”

    中年人有些谦意,自己刚刚怎么就不多注意一点呢,这忽地笑和齐无恨,还有苦木按理说他都应该是有印象的才对,怎么今天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们,真的是,险些酿成了祸事,要是自己当时语气再冲的话,是不是就会跟那个王家少爷一个下场。

    忽地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很明显,虽然这是青梅酒,但是他怎奈喝的量实在是太多了,还是有些上头,到现在一杯苦茶下肚,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就连看齐无恨的眼神里面,都能看出来齐无恨的倒影。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忽地笑有些发迷,要不是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拍打他的话,他现在肯定还是在睡着了,真的是,自己这明明才睡了没多久就被叫醒。

    中年人此时心里也是顿时明悟了这群人的身份了。

    既然苦木,齐无恨,忽地笑都在这里,那么这伙人正正好好就是五个人,人数上也对上了前些日子去东巽执行任务的队伍数量。

    那么这样来看的话,那个小孩子应该就是,周王世子了吧?

    中年人顿时为那王家少爷捏了一把冷汗,乖乖勒,就这些人的背景身份,你王家少爷最好还是这一去就别回来了,万一你真把王鹏叫过来给你出气了的话,就这五个人的身份背景,哪一个是好惹的。

    别看这黑十三只是一个羽林卫的成员,但是羽林卫也分三六九等,只要你进去了羽林黑骑,那家伙,就算是陛下都会在一些情况下跟护犊子一样护着你。

    更别提,这个黑十三还是个有代号的黑骑成员,在陛下那里都是留了一份档案的人物,王鹏啊王鹏,你儿子今天可真是踢到了一块硬的不能再硬的铁板了。

    现在就希望,你儿子别回来了,现在看情况这几位都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苦木,遭到接二连三的骚扰,估计现在已经有些不爽了,就这个节骨眼,啧啧啧,真的是,要真是回来了的话,那就是有好戏要上演了。

    中年人拜了拜众人,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坐的位置距离周不疑几人并不远,也是个靠窗的位置,而他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位穿着一身毛皮包裹的异族男子

    ,中年人坐回了位置之后,也是用着一种别样的语调与这两位异族男子谈论着什么。

    苦木眼神有些异样的对上了其中一位异族男子,中年人察觉到了之后,只是扭头对着苦木抱着歉意的一笑并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两位客人,他们听不懂咱们的话。”

    苦木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从那个异族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莫名的感觉到一丝的不自在。

    可能是错觉吧?

    苦木如此想到,随即再看了一眼那异族男子,见那男子这时候低下了头,苦木也随之淡然,低下头拿起了一把花生米。

    而那小二这时候面色有些难看的来到了周不疑这桌跟前,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直接埋入了自己的怀里,对着周不疑十分抱歉的说道

    “对不起世子殿下,此事是我们的疏忽,世子殿下要打要骂就尽管拿小的出气吧,此事是小的的错。”

    周不疑撇了撇嘴,从苦木身边绕了出去站到了小二的面前,语气佯装有些怒意的对其说道

    “那好,那我就先卸掉你一条胳膊算了。”

    说着这话,周不疑还顺势将鱼肠剑拔出了一截,传来了一阵剑鸣,小二也是低着头听见了剑鸣声音后闭上了双眼,一只胳膊也伸了出来,任由周不疑砍下来。

    但是周不疑却只是与他开个玩笑,鱼肠剑拔出了一截之后就又合了上去,只是一只手掌轻轻的拍在了小二的肩膀上道

    “起来吧,这种鸡毛窜皮的小事本世子哪会与你计较,去吧,再给我们这一桌上一壶青梅酒得了。”

    小二听闻这话顿时如蒙大赦一样的对着周不疑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起了身子,直接跑去给周不疑这些人拿酒去了。

    而周不疑也是自觉没趣,将鱼肠剑放在了苦木的身旁,自己又坐了回去。

    但是周不疑刚一坐了回去,他只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扭头,正好就对上了苦木看向自己的脸颊。

    “木,木哥?”

    “无事,我随便看看。”

    苦木咳嗽了两声,有些含糊的解释了一下,紧接着他将鱼肠剑拿回自己的手中,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倒是有些疑惑浮上心头。

    世子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便将鱼肠剑拔出?

    苦木刚刚在看见周不疑毫不费力的拔出了一截鱼肠剑面色就猛地一变,不过也亏得苦木反应快,在座的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这件事。

    鱼肠剑,自己小的时候青檀曾经不止一次想要偷摸的拔出这把师傅的佩剑,可是无论青檀怎么的用力,就算是叫上了师兄和自己,三人之力也只能略微拔出鱼肠剑的半截剑身,到了自己师兄妹三人大了一些年纪之后,自己那时候有了苦寒剑,师兄也有了自己的主剑,也就没有对鱼肠剑动过什么心思了。

    可唯独青檀,那丫头藏剑无数,可仍然是想拔出鱼肠剑,这个执拗一直在那丫头的心头,可是无论过了多少年,青檀那丫头的修为到了品级修士,也无法做到完全拔出鱼肠剑。

    自己现在的话,倒是可以轻松的拔出鱼肠剑并且运用自如,不过苦木知道的是,这都是因为自己师傅与鱼肠剑剑灵沟通过之后将鱼肠剑暂时交给自己使用的结果。

    但是世子他,却看起来没费多大力气就拔出来了一截剑身?

    有些,蹊跷。

    不过这时候倒也没由得苦木想下去,这时候众人只听见楼下那招人烦的声音又传来了。

    “爹,您跟我来,那伙人就在楼上。”

    苦木深吸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开始了烦躁,无奈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蠢还不长眼的纨绔子。

    待得那王家少爷上楼了之后,他耀武扬威的走到了齐无恨跟前,指着齐无恨对着身后嚣张的说道

    “爹,就是他,就是他说的二司的人都是饭桶。”

    饭桶?

    齐无恨皱了皱眉,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了,随即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这王家少爷,但是王家少爷这时候却有恃无恐的看了回去,这搞得齐无恨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齐千户?”

    王家少爷身后,走出了一个大肚便便的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的脸上饱经风霜,但是却又很奇怪,明明身体有些肥硕的不像话,但是脸却尖的不像话,有些老鼠的模样。

    这人,就是执金司的二司司长王鹏。

    王鹏自然是一眼就认出齐无恨,但是环视了在坐众人一圈了之后,王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下官执金二司司长,拜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安康。”

    王鹏微微弯腰,行了个半礼,他官职在身,对于周不疑所需要的礼数也只是到了这里,不过如果是其他王爷世子的话,他的礼数只会是更加轻,之所以对周不疑这样,还不是因为周不疑有个牛逼哄哄的老爹。

    “嗯。”

    周不疑不冷不淡的回了这一句,然后看向窗外,仿佛压根没把王鹏放在心上。

    见周不疑这个反应,王鹏额头不禁有些细汗冒出,现在周不疑的这个反应,很是不妙啊,但是王鹏见自己这儿子还是一个劲的得瑟的驾驶,全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王鹏就直接一脚踢在了这王家少爷的腿上。

    王家少爷措不及防,扑通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他想要起身,但是王鹏却伸出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压住了他想要起身的举动。

    “老夫不知道是诸位当面,犬子顽劣之举,还请诸位不要记在心上,老夫回去之后会好好管教犬子的。”

    说着,王鹏对着众人拱手一拜。

    他怎么会不知,今天的大朝议他可是在场的,就这五个主,现在可都不是自己轻易可以招惹的主,反正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前线了,自己干脆就把自己的这儿子关在家里呆上几天,等到这几个主走了再放出来,也省得给自己这个做老子的找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私己不念公

    “这样啊,那世子殿下,怎么说?”

    齐无恨一脸笑意的看向周不疑,这件事还是要周不疑来发话,毕竟就现在看来这王鹏之所以一上来就干净利落的道歉认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场的所有人身份都并不比他低上多少,尤其是周不疑,一个周王世子就狠狠的压了他一头,不然的话,要是光一个齐无恨在这里,估摸着这王鹏怎么着也得与自己好好掰扯掰扯谁对谁错。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还是让周不疑来看看这件事该如何收尾了,反正无论周不疑如何决定,齐无恨自己个就不怕王鹏,更何况现在在座的还有这么几位了,一个王鹏,还是不够使啊。

    然而只见周不疑眨了眨眼,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辜的对王鹏说道

    “王司长,对么?”

    “对对对。”

    “贵公子,扰了我们饮酒作乐的性情,我等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然而贵公子仍然得饶人处不饶人,一个劲的步步紧逼,王司长,该如何做,您这个当父亲的想必比我一介孩童要懂得多吧。”

    说罢,周不疑拿起了桌上的一串肉串,喝了半天茶水了,也总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但是还没等王鹏回话,这被王鹏按的跪在地上的王家少爷却不乐意了,对着那吃着肉串的周不疑便破口大骂道

    “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给这呜呜喳喳什么呢?我老爹怎么办事是你个小鳖犊子需要过问的?赶紧有多远滚多远,真不知道你这种小鳖犊子是哪家人生养出来的,遇见你这小鳖犊子真是本少爷此生的一大祸事!”

    顿时,这王家少爷的这话一出,王鹏的汗如雨下,连忙看向周不疑,见周不疑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王鹏连忙心中暗道大事不妙。

    紧接着看着苦木等人的脸色也为之一变,王鹏直接一脚踹在了自己儿子的背上,王家少爷这下子可好,直接整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双手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按在地板上,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求饶的姿势。

    只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这王家少爷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没有搞懂自己老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就有些怒意的对自己老爹说道

    “爹,你干什么?就那个小鳖犊子毛都没长齐的玩意,你怕他干什么啊?爹你可赶紧叫你手下的人上来把这些家伙给全部抓回去,儿子我要好好的让他们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才行。”

    王鹏心中现在杀了自己这儿子的心都有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儿子脑子到底是随了谁,事情都到了这般地步了怎么还没有回过神,这他妈的对面坐的这些人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老爹可以轻易招惹的,更别提现在你小子招惹的可是他们一群人。

    周不疑双眸冷然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家少爷,刚刚还有说有笑打算看戏的他没成想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被这王家少爷给破口大骂,呵呵,这个纨绔子,不。

    这已经不能算是纨绔子弟了,那些纨绔少爷们,会跟这家伙一样脑子就是个装饰物一样吗?

    “苦木哥,废他一条胳膊。”

    周不疑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情,在众人眼前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的周不疑,听不出看不出任何怒意,但是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苦木毫不犹豫,顺势直接抽出鱼肠剑,还没等王鹏反应过来,只见剑光一闪,那王家少爷原本撑着地板的双手,现在已经失去了一条,一瞬之间,整条胳膊都被鱼肠剑如切菜一样切断,血如泉涌从那只胳膊上喷洒而出,王家少爷还在愣神只见,就失去了一条胳膊。

    待得王鹏反应过来的时候,苦木已经将鱼肠剑插回了剑鞘,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有些鄙夷的眼神瞧了一眼在地上因为疼痛大叫的王家少爷。

    这血腥的场面,不止是让王鹏愣神,在二楼饮酒的其他客人们也是为止瞋目结舌。

    这,这,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人家亲爹的面,真就断了王家少爷的一条胳膊?

    这些客人们还是有很多人并不认识周不疑一行人,所以他们现在只觉得这伙人将事情闹大了。

    看着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儿子,王鹏一瞬间失了神,差点栽倒在了地上,还好身后的下属及时上前搀住了他,王鹏这才没有丢了脸面。

    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苦涩的对苦木说道

    “苦剑师,此举未免太过分了吧?我儿不过是出言不逊辱了世子殿下而已,如此便断他一条胳膊,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

    苦木冷哼一声,饮尽了杯中青梅酒,看都不看王鹏一眼,冷言回答道

    “不过?辱世子便如同辱王爷,王鹏,你连周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是了,王鹏,平日里我见你就性子软弱暂且不说,没想到你竟然连周王爷他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吗?”

    齐无恨大声的岔口说了这话,也算是让二楼的其他客人了解了周不疑的身份。

    顿时,议论就起来了

    “乖乖勒,那个小娃娃没想到居然就是周王爷的世子殿下,这王家少爷,还真是罪有应得。”

    “对对对,还有这王鹏,自己儿子当中辱骂世子殿下他这个执金二司司长居然会说出这话,也难怪执金司会渐渐的没落下去,真是一颗老鼠药毁了一锅汤。”

    越来越难听的字眼一个劲的传入了王鹏的耳朵里,此时的他也发觉了自己出口的不对,只不过,只不过自己儿子就因为这等小事便丢掉了一条胳膊,为人父,他王鹏着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事,到此为止,世子殿下,可好?”

    王鹏内心有些挣扎,他想要留下与周不疑质问,但是,但是他却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万万不能与周不疑这些家伙对上的,这关乎着大局,若他因为一己之念便这样决定的话,明日他就会被离帝请入皇宫训斥一顿。

    然而见周不疑迟迟不回应,王鹏咬了咬牙,终是提起了一些底气,对着周不疑再次拱手说道

    “世

    子殿下!我儿已为他的莽撞丢掉了一只胳膊,我恳请世子殿下放过他一马。”

    这下子,王鹏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面向周不疑。

    身为南离三大护卫衙门之一的执金司二司司长,王鹏的身份哪怕是在权贵遍地走的金陵城内都是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然而今天却在周不疑一个十岁孩童的面前,丢下了他的脸面,为了他这蠢货一样的儿子跪下认错。

    苦木对此情景依旧面色没什么变化,好似此间事与他并无什么关系一样。

    可是齐无恨却是皱了皱眉头,靠近了周不疑小声对其说道

    “世子殿下,王鹏怎么说也是一个四品官员,这般的作态,还是让他快些起来比较好,不然传出去的话,对于周王爷来说也会是一件不好的影响传出。”

    周不疑面容微微为之变容,张开了嘴,正要说话的时候,只见忽地笑登得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王鹏的面前,语气之中有着无尽的失望说道

    “身为二司司长,你可知你这一跪,对我执金司,会有何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忽地笑的醉意还未消散。

    “起来吧,此事,到此为止。”

    周不疑闭上了双眼,他虽然年纪尚小,不过这些事情的体统他还是懂得的,只不过,那王家少爷说的那些话,仍然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印记。

    日后再与他算账。

    王鹏羞愧的站了起来,不敢直视忽地笑看向他的眼神,他也知道自己做这件事对执金司来说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丑闻,不过,如果周不疑还是要继续与他对峙下去的话,他本人反而会受到离帝的不喜。

    执金司的脸面和他自己的富贵,他取舍之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笑哥,别与他说了,王司长,带着你的儿子,走吧。”

    周不疑强压着自己心中的不悦,将忽地笑招呼了回来,同时也对着王鹏下了驱逐令。

    “那断臂,也拿走,去城外寻姬无影,依他的手段,尚能接上。”

    苦木轻飘飘的丢下了这句话。

    他说的这话也没错,姬无影的医术,将断臂缝合上去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至于那残留在断臂上面的鱼肠剑剑气,姬无影可就拿它没什么办法了。

    也就是说,断臂可以接上,只不过那王家少爷日后的那一只手臂也会成为他每夜疼痛的翻来覆去的罪魁祸首。

    而且不止如此,只要那鱼肠剑剑气一日不除,这王家少爷也就一日不能修炼。

    而鱼肠剑的剑气,能驱散的人,在南离国内也就只有那几位了老一辈的顶尖修士了。

    所以,这也算是苦木给那王家少爷留下的一件礼物。

    辱周王爷,呵,苦木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苦木现在可还是周王府上的门客,虽然没有什么别的影响,但是身为门客,为主家出手,也算是名正言顺。

    王鹏应声点头,一边吩咐着手底下的人将王家少爷给抬了起来,一边从不远处捡起了那只断臂,之后很快的,王鹏带着这些人离开了天香楼。

    也是等到王鹏他们走远了之后,天香楼的小二才又走了过来,当他看到周不疑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语,小二只得苦笑一声,对着众人连声赔罪说道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让诸位在我天香楼遭到了这般烦恼,我已经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楼主,楼主说了,这件事是我天香楼对诸位的错漏,我天香楼无所赔罪,诸位日后再来我天香楼的话,提前招呼一声,到时候我天香楼会为诸位留下三楼的一处雅间,只为诸位开放。”

    齐无恨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知道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等到小二赔着笑离去了之后,齐无恨眼神有些不对的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忽地笑,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其说道

    “忽地笑,这件事。”

    “与你无关,错在那王鹏,待会我便回执金司面见高司长,与高司长一起求见老大人,让老大人处理王鹏。”

    忽地笑这时候哪还有刚刚痛饮青梅酒的自在,他的脸上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阴霾和不悦。

    刚一醒过来就碰见了这桩事情,并且对于忽地笑来说,执金司对他的意义是很大的,无论是自己师傅对自己的期望还是其他,他忽地笑早就已经将执金司当成了自己的家。

    二司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压根没有想过去二司任职,只有危险性最高的一司,才能磨砺他的心性。

    但是今天在天香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王鹏却一点都不顾执金司的颜面自己跪了下来。

    这件事,虽然本身就是因为那王家少爷的原因,不过你王鹏的性子就软弱到这般地步?

    世子殿下又要追究下去的意思表现出来吗?

    这二司,必须要汇报老大人整顿一下了。

    以往自己不过是一司统领,这种事情他无权插手也没有资本过问。

    但是现在,他是一司的副司长,二司的事情,他本就该接手一些。

    王鹏?

    还是让他滚回家当一个土财主算了,留在执金司除了给执金司丢脸以外,这王鹏这些年以来都为执金司做出过什么样的贡献?

    “世子殿下,我先行告退。”

    忽地笑起身刚要向外走,但是紧接着脑袋一阵晕眩随之而浮现,脚底一滑,要不是黑十三托住了他的话,忽地笑这下子可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啊你,还是呆在这里好好醒醒酒吧。”

    齐无恨招呼着将忽地笑重新按回了他的位置上,然后涮了一下他的酒杯,拿起周不疑面前的茶壶给忽地笑倒上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忽地笑得嘴边,说道

    “喝吧,我是真不明白,一个青梅酒都能把你给灌醉。”

    齐无恨正要反驳着什么,但是脑袋却还是有些疼,最终还是只能接过了杯子,饮下了一口热茶。

    “我这是,累的,青梅酒

    这玩意怎么可能灌醉我,我就是因为今天起的太早了,昨晚没睡好才会这样的。”

    一边喝着热茶,忽地笑一边替自己解释着。

    然而众人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也不反驳忽地笑。

    这时候的金陵城鸿胪寺衙门里。

    罗艺站在了那位礼部尚书的跟前,对着礼部尚书拱手一辑行礼恭敬的说道

    “今日朝堂之上,多谢大人相助,大人今日之恩,我北艮定然记在心中。”

    “无需这般,与北艮重开商路,对我南离本就是一桩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本官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而已。”

    礼部尚书让鸿胪寺衙门的官员们都各自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务,这间屋子里面这时候也就只留下了他和罗艺两人。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大人了。”

    罗艺这时候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枚羽箭,庄重的交在了礼部尚书的手上并说道

    “此乃我燕地九骑令箭,持令箭者在我北艮大部分地方都可横行无阻,大人且手下,如若以后南离向我北艮派遣使臣之时,此物说不定到时候会起到一些作用。”

    礼部尚书眉头一皱,刚想拒绝,但是听到了罗艺的后话之后,一只手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手下了这枚羽箭。

    “你等何时回北艮复命?”

    “两天之后。”

    “那六万铁骑呢?需要你等回北艮之后才可南下?”

    罗艺轻笑一声

    “此事易尔,在出使之前我便与我国陛下商讨过此事了,无论事成与否,我北艮军队都会在这个月的十五号南下直奔中原。”

    礼部尚书听闻这话之后,看着罗艺的眼神不禁浮现出了一抹久违的谨慎。

    “北艮的国情,糜烂到了这般地步了吗?无论事成与否,你北艮都要与我南离卖好么。”

    对于罗艺的这话真实性,礼部尚书是没什么怀疑的,因为罗艺犯不着在这件事上欺瞒与他,否则的话对罗艺对北艮都没什么好处。

    但是这样的话,也就代表北艮那小皇帝对待此次出使南离的结果都并不是多么在乎。

    在朝堂上,他在罗艺说出重开商路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出来,这件事是北艮要与南离卖好,以此获得南离的友谊,但是北艮身为一介帝国,又是以军事实力的强盛闻名大陆的帝国,这样的一个国家又会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需要来亏本结交南离呢?

    综合这些年的情报来看,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北艮帝国世家与皇族的硝烟越发的严重了,严重到了那小皇帝都需要来获得其他帝国声援的地步。

    这件事,对他南离来说,尤其是对他礼部来说,就是一件可以操作的事情无疑。

    他北艮皇室不是需要声援吗?

    这声援的力度,也就是他要好好把握的了。

    声援的力度太大,北艮的皇室获得优势,让世家落入了下风,最终恢复了皇权,这个结果对南离来说是不利的。

    但是声援的力度太小,使得北艮几个世家篡夺了北艮皇位将北艮帝国瓜分,就如同中晋王朝往事一样的话,对南离来说又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离帝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发生。

    因为这是一种对于君权的维护,要是因为离帝的原因而使得北艮皇室灭亡的话,那么无疑对于离帝的权柄和南离的声名都会造成一股不小的负面影响。

    所以这个地方,就需要作为礼部尚书的他来好好的把控好,要尽量的将双方的声势都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样的话,才符合南离的最大利益。

    更何况罗艺已经传达了北艮小皇帝的意思,愿意派遣六万铁骑南下援助南离夹击中原联军,这对南离本就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一件事,换句话来说,礼部尚书压根就找不出来任何拒绝此事的理由。

    他虽然是礼部尚书,但是年少时也是从行伍退下来的,立下了军功,才走到了尚书一位,所以北艮的六万铁骑对于前线战局意味着什么,他是有数的。

    不过按照他的预想来看,这六万铁骑需要等到罗艺一行人回到北艮复命才能开拔南下才对。

    但是现在罗艺却对自己说,北艮的六万铁骑在这个月十五号无论两国交谈的成功与否都会南下开拔。

    这无疑就是罗艺敞开天窗与南离传达信息,他北艮现在的皇室与世家之间的矛盾已经渐渐的到达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过这对南离来说,肯定会是一件好事的,毕竟北艮的军队来的越快,白起那边新军的压力也会更快的解脱出来。

    但是有利必有弊。

    弊端就是,礼部尚书从罗艺与自己说这话的意味看了出来,罗艺也是在用这一句话来警告自己。

    你们南离不要玩那些虚的,我北艮已经这样拉下脸了,你南离要是还玩掌握天平那一套的话,就休怪我北艮不义了。

    是了,毕竟事情还未成定局,谁又知道这北艮的六万铁骑是会成为南离的友军,还会是加入中原联军一同讨伐南离呢?

    即便是成了定居,北艮军队杀向了中原,但是只要这面战场上的争斗还没有落幕,那么只要南离对北艮的声援有任何的差错,北艮停留在中原的这六万军队,都会毫不犹豫的倒戈向中原联军那一边。

    好手段。

    礼部尚书双眼微眯,罗艺也是笑而不答,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之后,礼部尚书说道

    “本官知道了,此事,本官会向陛下汇报的,使臣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罢,礼部尚书转身推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而屋内罗艺合上了屋门之后坐回了卧榻,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刚刚是真的生怕这礼部尚书直接撕开脸面,毕竟他罗艺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小手段,是可以震慑住南离群臣一时,但是只要等到周敦颐和白家老帅的那两面战场上腾出一只手来的话,他的这个小手段就不攻自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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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河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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