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曾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若是以前，安蓉一定很后悔。现在她却觉得独孤连城死了也好，这样她得不到的人，慕辞也得不到。
等到周王取代独孤连城的位置，她将成为太后，这是她对周王提的唯一条件。
可惜了，如果她生下皇子，怎么也轮不到周王成为大夏君王。
“你有没有解药？如果有解药，给皇上服下。皇上好了，自然不会跟我们计较。”玉脂突然问安蓉。
安蓉冷冷看向她：“没有解药。就算有解药，何必给皇上服下？总归皇上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喜欢本宫。咱们得不到的人，最后慕辞也得不到。将来这个后宫，也轮不到慕辞来作主！”
玉脂假装听得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皇上若有事，慕辞就会成为太后，皇太子也将继承大统。将来哪还有咱们两个什么事，你就不怕慕辞会对付咱们吗？”
安蓉到现在还不知道，独孤连城早已设好一盘棋，只等安国公府和周王跳坑，竟然还妄想称霸后宫，简直愚不可及！
“总之将来的事还没发生，担心这些做什么？你且先去延福宫再打探打探情况，若能进延福宫一探究竟，那最好不过。”安蓉只想赶紧得到确切消息，以免自己胡思乱想。
“方才我已经去过了，侍卫不准我入内，我有什么法子？”玉脂说着：“不如你帮我想个法子，让我混进延福宫？”
安蓉眸光微闪，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办法。
“你可愿意冒险？”安蓉问道。
“自然。你且说说，是什么办法。”玉脂兴致勃勃地问道。
安蓉道出自己的计划，玉脂听完后觉得可以一试：“不过是扮做延福宫的宫女，这件事不难，问题是先得放倒延福宫的宫女才行。”
延福宫伺候的内侍和宫人都很多，她见过的也不在少数，真要伪装成其一，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小事相信难不倒你。”安蓉淡声道。
“我且试试，你等我的消息。”玉脂说完便走了。
菁儿看着玉脂的背影，暗暗摇头。难怪玉脂会被贵妃娘娘利用，看着便是个不聪慧的，贵妃娘娘不过是几句话便说动了玉脂为其走动。
“你去盯着玉婕妤一些，必要时刻助她一臂之力。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病危才行。”安蓉正色道。
谋害当今圣上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而且这回还是谋夺江山的大事。
是独孤连城让她心灰意冷，她才走上这不能回头的一步，一切都只怪独孤连城自己，怨不得她狠毒！
玉脂是个行动派。
她瞅准了时机，见到有延福宫的宫女出来，并在宫女回延福宫的途中放倒了对方，换上对方的衣物，低头进了延福宫内。
玉脂这边的动静，安蓉很快就收到了。
她也没想到玉脂居然还真用了她教的招，就这样闯进了延福宫，如今就等玉脂从玉脂从延福宫打探到消息再来决定怎么做。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一个时辰后，玉脂来到了景阳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皇上怎样了？”安蓉一见到玉脂这个样子，心跳慢了半拍。
她此刻也不知是希望独孤连城没事好，还是希望独孤连城已经病危。
她更不明白事到如今，她为什么还要关心独孤连城的死活。那个人负了她两世，她曾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玉脂摇摇头，哑声道：“好像快不行了。你是没见到皇上那样子，人瘦了一圈，只剩下皮包骨，难怪延福宫内不准任何妃嫔进入，甚至连慕辞也被挡在了外面……”
安蓉呆坐在贵妃椅上，脑海中一片空白：“是么？”
“我明明那么恨他的，可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心里特别不好受。皇上若真不行了，那咱们岂不是要守活寡吗？”玉脂叨叨不休地又道。
安蓉没有回应。
玉脂看过去，见安蓉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多伪善的女人。
看着像是对独孤连城情根深重，却又对独孤连城下毒手，还想谋夺独孤连城的江山。
她虽然不聪慧，但怎么着也没有安蓉这样伪善。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皇上快不行了，咱们总得想好退路吧？等到皇太子继位，这个后宫就是慕辞一个人说了算，咱们两个肯定都会被她害死！”玉脂加大音量。
安蓉这才回过神来。
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是可以大声说的吗？你且放心，一切会有本宫打点，本宫不会让慕辞顺心如意的。”
既然独孤连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她更没必要犹豫，如今只要跟周王里应外合，这个天下就会易主。
届时她成为了太后，慕辞母子还不是拿捏在她的手里？
独孤连城生前向着慕辞，她不相信独孤连城死了还能护着慕辞，届时她一定要狠狠羞辱慕辞！
“你是不是有什么完美的计划？不妨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谋算。”玉脂兴致勃勃地道。
安蓉看她一眼，冷笑勾唇：“皇上都快没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这样的也叫心悦皇上？”
玉脂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沉下脸，淡声回答：“皇上即将驾崩我高兴是事实。我进宫至今，皇上从来没善待过我，我发过毒誓，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现在这样不也挺好，他再也没办法宠着慕辞，和慕辞双宿双栖。你呢，不也一样？别告诉我你还对皇上有感情，你若真对皇上有情，就不会做出对皇上下毒这种恶毒事了。”
安蓉冷冷一笑：“别把你跟本宫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她没有玉脂这么下贱。
“你若真这么看不起我，当初为什么要找我帮你跑腿？安贵妃，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玉脂冷笑以对。
独孤连城都已经对安蓉和安国公府设下了陷阱，安蓉却还浑然不知，眼下又对她不屑一顾，太把自己当回事。
安蓉没再和玉脂逞口舌之能。
等周王事成，她也没必要再留着玉脂，势必得想办法除去玉脂。
眼下还是稳住玉脂要紧。
第1037章：痛并快乐着
“行了，你与本宫坐同一条船，本宫好，你自然也会好。将来咱们共谋前程，以前有过不愉快的地方，且放一边。”正值关键时刻，安蓉主动放低姿态。
“最好是这样。”玉脂懂得顺势而为。
至于安蓉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和安蓉打交道这么长时间，她怎么会不知道安蓉是怎样的性子？
若安蓉和周王事成，肯定会第一时间除去她。
相信安蓉，还不如相信慕辞。
慕辞这个人虽然也不讨喜，但最起码比安蓉更有原则。
景阳宫的这位，实在是不敢恭唯。
安蓉和玉脂各怀鬼胎，两人虚情假意了一番，玉脂才告辞离去。
玉脂一走，安蓉便沉了脸。
“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娘娘需得除去玉婕妤才行。玉婕妤一看便知不是个安份的，奴婢怕玉婕妤会拖娘娘的后腿。”菁儿对安蓉道。
“本宫有分寸，不需要你对本宫发号施令！”安蓉冷冷看向菁儿。
菁儿心凛，忙回道：“奴婢逾矩了，娘娘莫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虽然言语不当，但本意是为了娘娘好。”
安蓉缓和了表情。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她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菁儿是安国公府里来的人，最起码忠诚度不需要怀疑。
至于将来能不能用，那还有待观察。
此时此刻安蓉当然不知道，她以为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的事，其实不过是独孤连城给她挖的坑。
安蓉在景阳宫不时忙碌，祝苒那边也没有闲下来。
她终于派了个人进了延福宫，结果证明独孤连城确实昏睡不醒，而且看着瘦脱了形，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人打听到的消息，她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她不相信慕辞，是因为慕辞为人狡猾，心计了得，无论慕辞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慕辞不可靠。
只有眼见为实，她才愿意相信独孤连城那样的帝王是真的快死了。
独孤连城给她的感觉也是喜怒无常，但是在独孤连城生病之前，她也知道独孤连城英明睿智，这种人不像是短命的。
而今终于确定独孤连城命不久矣，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独孤连城一死，周王夺位，一切便已尘埃落定吧？她进宫寂寞的这些年，也不算白费。
若将来周王登基，她也许还能出宫，回归自由身。
这天晚上，整个皇宫乍一看特别宁静。
慕辞在游廊上陪两个孩子玩耍，慕瑶就坐在一旁看他们母子温馨相处的时光。
慕辞在慕瑶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问：“会不会觉得无趣？”
慕瑶摇头：“才不会，钰儿和璟儿都这么可爱，怎么会无趣？”
将来她若能生两个像他们这样的孩子，那就死而无撼了。
可她明明是想给……
慕辞看到慕瑶突然变苍白的脸色，就知道慕瑶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我送你回去休息。”慕辞没说让慕瑶戴胭脂扣，只因为她知道，慕瑶暂时都想不通这件事。
或许对于慕瑶本人而言，还会觉得这样的疼痛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姐，我没事，就只有一点疼，睡一觉就好了。”慕瑶见慕辞紧抿双唇，知道她的担忧，安抚道。
“我知道。”慕辞声音轻柔。
肯定是很疼的。
就连独孤连城都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可知有多疼。
慕瑶从来就不是耐疼的孩子，她一定是疼极了，可现在慕瑶变得坚强了。每个人都会变，慕瑶变得坚强原是好事，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慕瑶会变成这样，是她一手铸成的。
“瑶儿，等宫里的事务都了了，我们一家人出宫走走，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不只是我，还有娘，最好哥哥也回来，咱们一家人，一个都不缺。”在慕瑶快睡着之际，慕辞轻声道。
“姐是皇后，可以出宫吗？”慕瑶讷讷道。
独孤连城不会准许的吧？
“有什么不可以？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被拘在皇宫，等到该解决的人和事都解决了，就没什么遗憾，可以放心出宫。”慕辞微微一笑：“如果我这辈子不进宫，或许也是可以的。”
“姐这话又不对了。姐如果不进宫，又怎么会有钰儿和璟儿？前世姐就有许多的遗憾，这辈子却是圆了前世很多没能完成的事。”慕瑶失笑道。
慕辞知道她的话在理：“你是对的。”
没有钰儿和璟儿的人生，肯定是不圆满的，这两个孩子带给她的快乐，绝不只是一点点。
两姐妹又聊了一会儿帖心话，慕瑶才入睡。
从慕瑶的寝房出来，丝竹道出心中的疑问：“娘娘将来不会真出宫吧？”
“当然是真的，这事能有假吗？”慕辞说着，牵起钰儿的手走远。
迎春和丝竹对视一眼，两人都有同样的疑问，皇后娘娘不会是不想做这个皇后了吧？
这可使不得。
但这话她们也不敢问，就算娘娘想不当这个皇后，皇上也不可能允许。
这种事也轮不到她们来操心。反正娘娘在哪儿，当不当皇后，她们都跟着娘娘，娘娘摆脱不了她们两个。
景阳宫。
安蓉在来回踱步，等菁儿的消息。
大约一个时辰后，菁儿回到景阳宫，“永安宫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异样。至于延福宫内，据说万岁爷快不行了……奴婢的意思，还是需要再等等看。”
没理由皇上都快不行了，永安宫还没有异动。
“你再去看着！永安宫那边若有动静，立刻就来向本宫禀报。”安蓉沉声道。
还是得确定独孤连城真的不行了，才可以动手，这也算是她对独孤连城的最后一点情分。
次日寅时刚到，菁儿再次赶回景阳宫，对安蓉道：“皇后往延福宫去了。”
安蓉眸色沉沉：“所以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想见的也只有慕辞，他根本不记得还有本宫也惦记着他吧。”
“娘娘，周王和安国公府都准备好了，赶紧动手吧！”菁儿着急地道。
安蓉闭上眼：“走吧，去蓝天门。”
第1038章：成王败寇
“是，娘娘！”菁儿脆声应道。
半个时辰后，独孤允的人以及安国公的人顺利进了蓝天门，在进入第三道宫门时，黑漆的四周突然骤亮。
独孤允暗叫糟，他抬头看去，只见屋檐上有不少潜伏的弓箭手，毫无疑问，他们中了埋伏。
也就是说，这是独孤连城设下的陷阱，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看向安国公，以为是安国公出卖了自己，怎知安国公也是面如死灰，这说明安国公也被骗了。
“杀！”独孤允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大喝一声。
他这辈子自记事起就在做的帝王梦，不想到今晚就到此结束。
可惜他不是庆元帝的对手，所以后来庆元帝成为了帝王，他却被流放至晋城。
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也只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直到安国公被当场刺杀，他还在苦苦挣扎，这时独孤连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终于出现了。
独孤允胸口了一剑，他挣扎站起，“原来这是你精心布下的骗局。”
独孤连城早知安国公投靠了他，便想出利用安贵妃对他设下请君入瓮的一出戏，他就这样自己走进独孤连城布下的陷阱。
“说不上什么骗局，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这些年皇叔一直惦着朕的皇位，朕体恤皇叔的辛苦，今儿个在太阳出来之前，朕便解决皇叔多年的痛苦。”独孤连城淡声说道。
独孤允在皇宫安插了人手，也在陵安王府安插了细作，又和皇兄勾结，还携同安国公府逆谋，差点害得天下大乱，这样的叛臣早该处死。
独孤允悲愤地看着独孤连城，想说什么，最终无言。
如独孤连城所言，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成王败寇。
如今尘埃落定，一定都已成定局，这个天下，从来就不是他的天下，他想要却求而不得，如今反倒是解脱了。
“不需要你动手！”独孤允话音刚落，便选择了自刎。
周王伏诛，其他的叛兵纷纷缴械投降。
因为一切都在独孤连城的掌控之中，这场战役并没有惊心动魄之感。
在景阳宫等候消息的安蓉不料周王和安国公联手谋逆，竟是这样的惨淡收场。
她收到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周王和安国公都死了？”
菁儿跪倒在地，“安公国被刺杀，周王自刎而亡，其他人也都伏法，皇上或许很快就会来了。”
“是么？”安蓉在最初的怔愕之后，反而坦然了。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原来这一切都是独孤连城设下的陷阱，不只是要她的命，而且要整个安国公府的命。
“娘娘需得早作防范。待会儿皇上来了，娘娘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或许皇上还会因此放过娘娘。”菁儿忙不迭地又道。
安蓉失神地看着前方：“皇上此次是要将周王和安国公府一网打尽，你觉得皇上会放过本宫么？”
独孤连城那样的人不可能留下后患，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她。
菁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事已至此，安贵妃不可能独善其身。平日里安贵妃就不受宠，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更不可能逃过罪责。
安蓉以为独孤连城会连夜处置她，但直到天亮了，独孤连城还没出现。
菁儿觉得，这可能是皇上对安贵妃还有一点余情，从此放过安贵妃了没准。
安国公联合周王谋逆一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大家都在想安贵妃接下来会不会也被处死，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独孤连城并没有任何动作。
好像安蓉并不属于安国公府里的人一般。
周王伏诛这件事当然也传进了陵安王府，容儿得到这个消息后大病了一场。
自从那回滑胎后，容儿的身子就不大好。无论怎么调理，都难以清除病根。周王伏诛，容儿再次病倒，整个人就更是瘦脱了形，再没有此前的好颜色。
所有人都说，容儿这回大约是逃不过一劫，要被阎王爷找去，怎知在病了几天后，容儿又奇迹般的好起来。
再后来，她的病也渐渐好了，容貌也渐渐恢复。
她告诉自己，周王死了也好，从此她成为自由身，或许王爷从此就不需要再避讳她。可惜的是，她告诉王爷她背后的主人是独孤连云，而非周王……
陵安王府发生的事，宫中的人知道的自然很少，慕辞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只要她这个皇后做得安稳，慕雨的王妃之位就能坐得安稳，再加上慕雨本人很聪慧，她没必要太过担心。
至于安蓉，她也不知道独孤连城是什么意思。
她原以为安国公府垮了，安蓉理所当然也会受到牵连，谁知接下来独孤连城没有下文。
独孤连城是有仇必报之人，到现在还没出手对付安蓉，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就在她困惑的当会儿，碧玉带来了一堆的奇形异宝，说是有人朝贡的。
“皇上说，过些日子会让慕将军回京，让娘娘放心。另外还有一件事，皇上特间交待奴婢，安贵妃欠下的债，娘娘可以去讨回了。”碧玉把万岁爷交待的事都转述了一遍。
慕辞闻言侧已。
独孤连城的意思是安蓉之所以还好好的，是因为独孤连城把安蓉留给她来处置对吧？
她和安蓉之间的恩恩怨怨，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甚至还需要追溯到前世。
这一回，确实应该做个了断了。
慕辞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安蓉传诏到了永安宫。
安蓉娉娉婷婷地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袭月牙白交领衣裙，佩饰也极其简单，有一种洗尽铅华的素净美感。
慕辞想起的是前世和安蓉初初见面的情景，那时的安蓉好像也是像现在这样，穿着打扮都很素净，她第一眼看到安蓉就觉得这个女人合她的眼缘。
安蓉对慕辞规规矩矩行了礼，慕辞免了她的礼。
“知道本宫诏你过来是为何事么？”慕辞淡声问道。
今天她摒退了所有人，包括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只为问安蓉一些事情。
第1039章：原来她也死了
安蓉微微颔首：“安家犯下谋逆之罪，皇上却留我一命，我很快就想明白，我的命要留给皇后娘娘来处置，算是皇上赠予皇后娘娘的礼物也不为过。”
“你我之间的恩怨从前世延续到今日。从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吧？”慕辞淡声问道。
前世有很多事她现在都厘清了，但有些事还是想不明白。既然安蓉找回了前世的记忆，那她也想知道，安蓉最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她交往。。
毕竟她曾经对安蓉挖心掏肺，把安蓉当成那一世最好的朋友。
“刚开始确实是想讨好你，因为你是皇后，跟你打好关系，有利于我在后宫站稳脚跟。心悦皇上是后来发生的事，因为跟你走得近，就有机会时常见到皇上，在不知不觉间，我发现自己对皇上动了真心。这个时候，利用你来接近皇上，就更加要和你打好关系。”安蓉说着，目光幽远：“其实我也很意外，你对我竟然没有一点点防备心。前世的你，和今世的你完全不一样。”
她还是觉得前世的慕辞更讨人喜欢。
虽然慕辞本人不知道，但她是离得最近的人，也知道独孤连城是怎样一步一步被慕辞俘获身心的。
“我若和前世一样，这一世就不可能走到现在。”慕辞徐声回答。
“这倒也是。你的运气比我好，一早找回了前世的记忆，有了那样的先机，后来你才能在后宫平步青云。”安蓉仍然介怀这一点。
若她的局面不是那么被动，也不至于犯下谋逆之罪，赔上整个安国公一族。
慕辞觉得安蓉这番话有失偏颇，但她没必要跟安蓉争个长短。
“前世本宫会滑胎，是你在背后算计，对吧？”慕辞道出正题。
那时她以为是云兮在背后搞鬼，但真正在背后谋算的是她眼前这个。
“是我。”安蓉应得爽快：“前世我做过那么多的事，把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却一点也没察觉。你怀上了皇嗣，我怎么可能任由你顺利生下？最重要的事，我要把这件事做得好看，还要让你跟皇上从此离心。前世真不是我有多会算计，而是你太过愚蠢。”安蓉轻描淡写地回答。
慕辞那么容易相信人，她不算计慕辞算计谁呢？
“前世你是在我进冷宫后上位的，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扶你上位？”慕辞紧接着又问。
“还是利用你。虽然你进了冷宫，但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皇上怎么可能不照顾我一二？尤其是我把云氏推出来顶罪，顺利帮你报仇，皇上感激我之余，就封了我为贵妃。”说起前世的那些事，安蓉眉眼间多了一些光彩。
可惜前世她把慕辞玩弄于鼓掌之间，到最后她还是没能斗得过慕辞。
哪怕后来慕辞死了，独孤连城也没有忘记慕辞。
后来，她也不得善终。
“你这样的人适合在后宫生存。”慕辞说了一句真心话。
懂得谋划算计，还懂得算计人心。
“那又如何呢？我确实会算计，但后来还是算不过皇上。皇上查清楚是我害你失去皇嗣，赐我死罪。”安蓉满目悲凉。
“你死的时候，皇上还好吗？”慕辞本来是想问安蓉，前世独孤连城是否有长命百岁。
“不太好。你死之后，皇上变得暴戾易怒，动不动杀人。若不是为了帮你报仇，大概当时就陪着你一块死了。你葬身沉香宫的时候，皇上也冲进了沉香宫，是众侍卫跟李玉一起强行把皇上拖了出来。在那之后，所有涉事之人都被皇上问责，并诛九族。”安蓉说及此，突然笑了：“你怎么不问是谁害死了你？”
让慕辞知道是慕瑶放了一把火，后来又把自己整疯了，想必表情会很精采吧。
她以前迫不及待想告诉慕辞这件事，现在的兴趣却没有多大，毕竟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失败者，有何脸面嘲笑慕辞？
“我知道是瑶儿。瑶儿在沉香宫放了一把火之后，她去了哪里？”慕辞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独孤连城说慕瑶下落不明，问慕瑶，慕瑶说不太记得了。
会不会安蓉知道真正的结果？
安蓉没想到慕辞早已知道真相。
她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没什么意外的。
定了定神，她才回答道：“据我所知，慕瑶放了一把火后就疯了。再后来还听人说起，慕瑶把自己烧死了，尸骨无存。”
虽然是听说，但她知道，这多半就是事实了。
慕辞失神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像是她敢爱敢恨的性子。”
原来独孤连城所说的下落不明，竟然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好歹慕瑶在前世是活着的，却原来也死了。
“我可没看出来。”安蓉不以为然。
“你可知自己给皇上服下的是什么东西？”慕辞打起精神问道。
“只知是类似于情蛊的毒物，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晓。”安蓉正色道。
“那东西是名为相思蛊，世间无药可解。皇上之所以会好起来，是因为瑶儿也想起了前世的事，她把相思蛊传到了自己的身上。若不是瑶儿，皇上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好起来。相思蛊，顾名思义，不能相思，害怕相思，否则会有噬心之痛。不要小看瑶儿，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重情重义。”
慕辞说着起身，高高在上看向安蓉：“你可知自己是怎么滑胎的吗？”
安蓉摇头：“难道你知道？”
“是桔梗告诉本宫的。她说你之所以会滑胎，是因为有人换了之桃的指蔻，所以你会滑胎，因为是之桃把毒一点一点喂给了你。本宫会暂时留你一命，将来有机会会把那人的名字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慕辞说着，命人带走了安蓉，关进了北宫。
安蓉住进北宫后，想起这里面曾经来了又去的妃嫔，不免唏嘘感叹。
慕雪见又有了新住客，倒也没什么表示。
她知道总有一天安蓉会住进来，所以看到安蓉出现在北宫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第1040章：离宫
“住在冷宫这些年，你寂寞吗？”安蓉在住进来的第二天早上遇见了慕雪，问道。
“刚开始会，后来就习惯了，你也会渐渐习惯。这儿是失败者的归宿，时间长了，所有的欲望和野心都会被磨平。”慕雪看到安蓉，情绪很平淡。
她说完走了开去。
安蓉看着慕雪的背影，想起她以前所认识的慕雪，突然明白现在的慕雪就是因为在北宫待的时间长了，所以才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
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慕雪的样子，当然，也要看她能否活下来。
到了第二天，有人来到北宫，却是玉脂，说是来向她辞行的。
“皇上准你出宫？！”安蓉有些意外。
“是啊，说是要为两位小皇子积福。像独孤连城那样的人，突然间变得这般宽容，还怪叫人不适应的。”
打开了话匣子，玉脂开始滔滔不绝：“皇上那天来找我，说我犯下的罪行足以诛九族，整个玉花山都该被灭族。唯一可以赎罪的机会，就是稳住你，让你深信皇上已经病危。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沦落这个地方，我大概也会陪你一起在此孤独终老。”
但她还是错估了独孤连城。
或许是因为胭脂扣，独孤连城才免了她死罪，还准她回到玉花山。
“皇上难得有这么仁慈的时候。你没见过皇上最狠的样子，不然你只会庆幸自己能回玉花山，是你半辈子修来的福份。”安蓉说着，下了逐客令：“没其它事，就走吧，我也并非真和你有什么交情。”
不过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她们两个都是输家。
玉脂快离开的时候，回头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进宫，有没有后悔心悦皇上？”
若不是对独孤连城一见倾心，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句话是问安蓉，也是问自己。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若有下辈子，我依然还是会选择喜欢皇上。但或许，我会想做一个他不会嫌恶的女人。”而不是像这样，独孤连城甚至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我却有些后悔了。如果没有遇到皇上，我不会进宫，也不会在宫中变得面目全非。我都不记得以前的玉脂是什么样的了……”
玉脂感叹一声，意兴阑珊地离开了北宫。
她在离宫前，去了一趟永安宫。
慕辞仍然是她初初见到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她变了。
“皇上饶民女一命，饶过玉花山，民女感激不尽。因为无缘再见皇上，才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辞。民女惟愿皇后娘娘和皇上恩爱不疑，携手白头！”玉脂正正经经地行了宫规。
慕辞免了玉脂的礼，目送她走远。
无论玉脂曾经做过什么事，胭脂扣是玉家传家之宝也是不争的事实。好像因果早已注定，她也就明白为何独孤连城会放玉脂出宫。
没有胭脂扣，又哪来的他们这一世？
玉家的恩情远远大过于玉脂的所作所为。
“皇上看着就不是仁善的人呢，没想到最后会让玉氏安然无恙地离宫。”迎春不禁感叹。
“皇上是想为娘娘和两位小殿下积福。”丝竹应道。
“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玉氏对皇上下了相思蛊，这本是弑君之罪，这样的罪责诛九族都不为过，可皇上还是放了玉氏。人说帝王心莫测，这回我是深有体会……”
迎春和丝竹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独孤连城让玉脂出宫抱的是怎样的心思。
慕辞却愈发觉得这个后宫越来越空荡了。
待恢复每天来永安宫向她请安的惯例时，她看着稀稀落落的妃嫔们，就更加感慨。
郭才人看了看在场众人，又看看坐在凤椅上的慕辞，小声道：“安贵妃住进了北宫，玉婕妤出了宫，祝才人被处死，后宫姐妹就更加少了。”
“是啊，这可不正是托了皇后的福？”沈曼云耳尖地听到，附和郭才人的话道。
沈曼云这话说中了所有人的心事。
虽说这回安家是犯了谋逆之罪，安蓉也是因为不安份才会被皇上处置，但安蓉一直是慕辞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今终于被慕辞除去，慕辞当然是高兴不已。
“珍妃此言差诶。安氏一党犯下的是谋逆之罪，难道这也是本宫逼她的？做人最要紧是安份守己，否则只会像安氏一样作茧自缚。”慕辞见沈曼云还有演戏的兴致，自然就配合着一些。
安蓉住进了北宫，接下来她的目标便是何贤妃。
何贤妃到现在还没想要回念儿，不得不说，确实能沉得住气，难怪能做大事。
就不知前世的独孤连城有没有查到何贤妃的头上，若前世到最后独孤连城都没有查到何贤妃，这就有意思了。
“皇后娘娘这话有道理。由始至终都是安氏不安份，竟然起了谋逆的心思。皇上能留她一命，也是对她的恩宠。”何贤妃附和慕辞的话道。
“贤妃跟皇后娘娘素来是同声同气，这回和皇后娘娘想到一块也不奇怪。”万美人轻哼道。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时候何贤妃还在拍慕辞的马屁。
也不想想大皇子放进永安宫后，慕辞就没有还回去的迹象。慕辞这分明是想把大皇子也占为己有，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成为皇太子的对手，慕辞好心计！
“怎么，万美人对安氏谋逆一事另有见解？”何贤妃淡声反问。
万美人被何贤妃噎了一回，她瞪何贤妃一眼，才道：“我没其它见解，你别想往我头上安罪名。”
何贤妃淡然一笑：“方才你急于帮安氏说话，很容易让人以为你和安氏是一伙的……”
“贤妃娘娘这是血口喷人！”万美人火了，朝何贤妃大声喝道。
何贤妃再看一眼万美人，“万美人着什么急？本宫就只是说说罢了……”
慕辞看着她们二人唇枪舌战，悠闲观战。
今儿贤妃话较多，是因为她迟迟没有把念儿还回去，贤妃开始焦虑了罢？
被何贤妃针对了一回之后，万美人再不敢随便乱说话。
第1041章：太极
郑婕妤看了一会儿热闹后，见慕辞正在悠闲地喝茶，觉得这一幕特别碍眼。在她看来，她们这些人都是戏子，而慕辞则高高在上当看客。
慕辞越悠闲自在，她就越恼怒，恨不能多生点事端出来，让慕辞手忙脚乱才好。
“听说大皇子住在永安宫有些日子了，皇后娘娘还没有把大皇子还给贤妃娘娘的打算。皇后娘娘不会是想趁机占了大皇子，再也不把大皇子还给贤妃娘娘吧？”
郑婕妤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以看好戏的心情看着慕辞，想知道慕辞怕不怕流言蜚语。
慕辞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才道：“你们也说本宫和贤妃私交不错，既如此，你们着急做甚？念儿在永安宫玩得很开心，钰儿也很喜欢念儿。若可以，本宫希望念儿多陪陪钰儿。前两天本宫问过念儿的意思，念儿也想在永安宫多住些日子，本宫便由着念儿了。”
慕辞说完后，看向何贤妃：“贤妃的意思呢？”
何贤妃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她知道，贤妃此刻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谁让何贤妃是个心计深沉的，又喜欢装好人？事到如今，贤妃再不高兴，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跟她对峙。
正如慕辞所预想的那般，何贤妃面不改色，吧声回答：“既然念儿喜欢，就在永安宫多住些日子，等念儿玩够了再说。”
慕辞闻言莞尔一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纵着这孩子。本宫可比你严厉多了，该喝斥的时候绝不嘴下留情。”
何贤妃陪上笑脸，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她们两个打太极，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两人的交情好到不分你我的地步。
想挑起事端的郑婕妤见状，脸色很阴沉，却又发作不得。
当众人离开永安宫，纷纷都在说慕辞这个人如何狡猾，又是如何虚伪，如何如何的让人不喜欢。
“何贤妃也是个蠢的，不知道皇后是想独占大皇子，居然任由大皇子留在永安宫。依我看呐，大皇子指不定从此就被皇后独占了。”万美人说话故意大声，就是想让何贤妃听见。
何贤妃确实听见了，却也只作耳背，若无其事地上了步辇，在众人的行注目礼下走远。
待回到储秀宫，何贤妃喝了一口茶，才总算压下了心头的无名火。
“你怎么看？”何贤妃问沉默站着的琥珀。
琥珀想起此前慕辞说要留下大殿下的笑脸，“或许皇后娘娘是真的喜欢大殿下吧。大殿下既聪慧又孝顺，跟皇太子也很要好，皇后娘娘想多留大殿下一些日子在情理之中。”
“本宫却觉得皇后像是故意不把念儿还回来！”何贤妃沉下脸。
刚开始她以为几天时间慕辞就会把独孤念给回来，时间越来越久，她就越不安，直到今天郑婕妤提及此事，她才终于确定慕辞是不想把念儿给回她。
“应是娘娘想多了罢？”琥珀也不确定了。
慕辞看着不像是阴险之辈，总不成是怕大皇子将来阻挡皇太子的前程，慕辞才故意不把大皇子还给贤妃。
“会不会是上回安氏放出本宫对皇太子下毒的传闻，因而皇后对本宫起了疑心，才突然间要走了念儿？”何贤妃表情有些凝重。
若是这般，就麻烦了。
“不可能罢？惠妃不是特意查过此事，没有查出问题，间接洗清了娘娘的清白，皇后怎么可能反倒怀疑娘娘？”琥珀觉得，应是自家主子想太多。
上回惠妃接手皇太子中毒一案，在储秀宫仔仔细细盘查过，并没有查出任何不妥。
“本宫也摸不清皇后的意思。为免夜长梦多，得尽早将独孤连云从梅阁带走。只有这样，才能制衡慕瑶，让慕瑶为本宫办事。”何贤妃觉得，还是得速战速决，尽快促成此事。
安蓉被打进北宫，玉脂也离宫，宫里的人越少，她就越容易暴露。
此后她若要做点什么手脚，慕辞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真要对梅阁那位动手吗？咱们的准备时间还不够，奴婢怕草率行事，若未能成事，反倒打草惊蛇。”琥珀道出自己的想法。
“就怕再等下去会有变故发生。本宫还是觉得，这件事应尽早行动。若是皇后那边发现了本宫这边的问题，更加要趁她来不及反应时行动，杀她一个措手不及。”何贤妃正色道。
琥珀还想再劝，何贤妃却固执己见，最后只能作罢，提前行动。
永安宫。
慕辞正在逗弄两个小皇子，独孤念下了学，看到两位弟弟可爱的样子，立刻跑过来这个亲亲、那个抱抱。
慕辞拉住他，问了他的功课，才说起正事：“母后想留你在永安宫多住些日子，多陪陪钰儿和璟儿，这事已经跟你母妃说了，你这孩子可愿意？”
“当然愿意，儿臣还巴不得多住些日子呢。”独孤念应得爽快。
慕辞见他这样，就安心了。
等嬷嬷带走了独孤念，慕辞叮嘱丝竹：“要看紧念儿，不能让贤妃有机会带走念儿。”
何贤妃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今天看起来有些焦虑，只怕她留下念儿这件事会让何贤妃提前计划。
就在她沉思的当会儿，迎春入内，对她道：“皇上在外面，娘娘要见皇上吗？”
本来就只是例行公事，随便问问的，她以为娘娘肯定不会轻易见皇上。
谁知娘娘稍稍犹豫之后，吩咐道：“请皇上进来吧。”
现在不是跟独孤连城闹脾气的时候，她还想问问独孤连城前世何贤妃是怎样的下场。
独孤连城在永安宫外站了片刻，正要离开之际，就见丝竹来请自己入内，这让他有些意外。
待平复了情绪，他进了永安宫。
“坐吧。”慕辞给独孤连城沏了一杯茶，态度有点疏离。
独孤连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默默喝了一口茶，才问：“你让我进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我想知道，前世何贤妃后来怎样了？”慕辞直奔主题。
第1042章：又是她！
独孤连城看着慕辞疏离的样子，想起他们两世加起来总共就那么一点甜蜜时光，心情有些沉重。
“贤妃没死。朕走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独孤连城神色淡然。
提起何贤妃的时候，就像是说起了陌生人。
慕辞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话里有话：“什么叫还有一口气？”
“朕留着她每天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独孤连城依然轻描淡写。
慕辞的手臂却起了鸡皮疙瘩。虽然他说得很轻巧，但可以想象何贤妃后来有多惨。
这也说明，独孤连城确实知道是何贤妃在背后害她。
但他一直没动作，是因为他要把何贤妃留给她来处理吧？
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现场就这样静默下来。
慕辞不知该说什么，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后来可有对瑶儿做什么吗？”
她就怕独孤连城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会对慕瑶下毒手。
“没有。她是你的妹妹，我再恨她也不会去伤害她。我记得在你小时候，总是在我跟前说起小四。小四是怎样的调皮，小四又是怎样的聪慧……”独孤连城话音渐隐。
后来慕辞再没有机会在他跟前说小四如何如何。
“还有一件事，我哥为何会以通敌罪抓进天牢，后来又怎么会死在天牢？”既然开了头，有些事不如一次问清楚，总好过自己胡乱猜测。
“后来查明，是周王在陷害慕桐。刚开始我以为慕桐会死在天牢，也是周王下的毒手，后来是何氏招认，是她派人杀了慕桐。她说只要慕桐死了，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她还说要让独孤家的男人永远痛苦，你一痛苦，我和皇兄都会痛苦。你若死了，我和皇兄都会生不如死。”
事实证明，何贤妃很懂得算计人心。
慕辞一死，他和独孤连云活着就像是行尸走肉。
“又是她！”慕辞并不意外。
她只恨自己当时有眼无珠，竟然帮何贤妃翻案，让何贤妃有机会往上爬。
但好在这一世何贤妃并没有害到她身边的人，这已是最大的幸事。
“你若想收拾她，尽管支会我一声。你若不想我插手，这事儿你便自己处理。”独孤连城说话间，突然凑到慕辞跟前。
慕辞吓了一跳，迅速往后靠，她冷下眉眼：“我没其它事要问了。”
言下之意，独孤连城可以滚了！
独孤连城目光灼灼看着慕辞：“我再坐一会儿，你没必要理会我。”
慕辞很不高兴，她起身走开，独孤连城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视线如影随形。
慕辞对小卓子下令：“小卓子，送皇上离开永安宫！”
小卓子应了，去到独孤连城跟前道：“皇上，请！”
独孤连城看一眼小卓子，这还是他送给慕辞的人。若他不走，小卓子会对他动手吗？
小卓子见独孤连城不动，“皇上，请离开永安宫！”
再不走，他就动手了！
独孤连城见小卓子蠢蠢欲动，他好脾气地笑道：“朕这就走了。”
在小卓子的“护送”下，独孤连城走出了永安宫的大门。
李玉见万岁爷一出来脸色变得阴沉，他小心翼翼赔着笑脸：“小卓子真不懂得看眼色，皇上才是皇宫的主人，娘娘再厉害也只是皇上的女人，要看皇上的眼……色……”
在独孤连城的注视下，李玉话音渐隐。
跟着他实在受不了了，狠狠赏了自己一记耳光：“奴才多嘴，皇上大人大量，原谅奴才一回。”
独孤连城仍然冷冷看着他，他没办法了，最后只能跪倒在地，抱着独孤连城的大腿道：“奴才真的知错了，这世上最厉害、最本事的就是皇后娘娘，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皇上也得退让。”
不知道这么拍皇后娘娘的马屁，皇上会不会还记恨他。
结果皇上一脚踹开了他，大踏步走了。
“皇上等等奴才。”李玉忙不迭爬起，一脸喜色地追了出去。
皇上愿意踹他，当然是不再跟他计较。
独孤连城走后，慕辞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太大意，独孤连城可不是好打发的主儿，明明就是一个狠角色。
若是中了相思蛊的独孤连城还好打发，但现在独孤连城完全好了，又有了前世的记忆。
此前她也打听到了，何贤妃前世的结局很惨，而独孤连城又是心狠手辣的狠角色，这样的人她居然敢掉以轻心。
现在的她跟独孤连城可不是恩爱夫妻，说是对手还更贴切。
丝竹只听慕辞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她细听才知娘娘念叨的居然是皇上。
她有些意外，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慕辞突然问道：“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对本宫下手？”
丝竹和迎春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岔了。
“指望你们两个是不行了。”慕辞见她们傻呼呼的样子，轻叹一声。
“娘娘怎么会这么问呢？皇上宠着娘娘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对娘娘下毒手？娘娘想是误会了什么。”迎春讷讷道。
慕辞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迎春太天真，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更不懂独孤连城是怎样的人。
“罢了，你们两个去忙。下回皇上再来，你们让小卓子拦住。”慕辞下了一道懿旨。
“是，娘娘。”丝竹和迎春齐声应下。
交待了这边，慕辞又去看慕瑶。
慕瑶正在画画，很严肃认真的样子，慕辞两世加起来，也是第一次看到慕瑶如此认真的作画。
当她凑上前，慕瑶指着画道：“姐，我画得好难看。”
她画的是两位小皇子，但说实话，画得确实不怎样。
慕辞失笑：“这一点你和我一样，琴棋书画样样不行。”
“所以我们是姐妹，你这样的还当了皇后，皇上的眼光真不怎样。”慕瑶打趣道。
慕辞摸出了胭脂扣，还是说道：“戴上它吧。若无意外，贤妃很快会出手，届时她一定会……”
若无意外，何贤妃用的又是前世的那些招式，拿独孤连云来要胁慕瑶，逼慕瑶对她这个亲姐姐下毒手。
第1043章：朕看着很吓人？
“再等等吧，我现在还能扛得住。等我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戴上它。姐，我很惜命的，你放心。”慕瑶知道慕辞的担心。
每回慕辞来看她，都是让她戴上胭脂扣。
她也想戴上，可是又怕自己真的放下独孤连云，说起来还是舍不得。
也许有一天她会想开，但目前还不到时候。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说起来都是我害了你，如若不是你把徐神医带进宫，也不会掺和进这件事。”慕辞提起这个就气。
说来说去，都是独孤连城的错。
“姐又来了。这分明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关姐什么事，而且也不关皇上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姐这是怨皇上了。”慕瑶一眼看穿慕辞的心事。
慕辞冷下眉眼：“别提不相干人等！”
“什么叫不相干人等呢，皇上是姐的夫君，此前皇上生病的时候，最担心的还不是姐？等皇上好了，姐又怨皇上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的病没理由赔上你的健康来治。总之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你不会承受这些痛苦！总之我和他就是孽缘，以后别再我跟前提起他！”慕辞依然不假辞色。
慕瑶缩了缩脖子：“看看，姐刚刚说的才是心里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姐才怨皇上。”
慕辞冷笑：“我确实不喜欢独孤连城，不想看到他的脸，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你！”
她也不想隐瞒了。
她就是怨独孤连城、恨独孤连城，没有独孤连城，慕瑶也是好好的。
前世慕瑶落得那样的悲惨结局，而这一世她努力想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保护所有人，偏偏是慕瑶来保护她这个当姐的，叫她怎么甘心？
为什么非得牺牲慕瑶来成全她？
明明慕瑶这两辈子都那么凄惨，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对慕瑶好一点。
“姐，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就算我没有中相思蛊，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现在最少彻底断了我的念想，不是很好吗？”慕瑶却是另有看法：“或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另一条出路。”
慕辞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你觉得自己有彻底断了念想吗？你若断不开，就只会痛苦。”
而且这份痛苦只会越来越加剧，让慕瑶痛不欲生。
慕瑶被慕辞问住了。
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现在的痛苦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每想那个人一次，她的痛苦就加剧一次。
她也不知自己能扛到几时，会不会到最后痛死了也不愿意戴上胭脂扣。
“算了，当我没问。”慕辞起身道：“你好好养身体吧，痛苦时就告诉我一声，我会来陪着你。”
等到解决了何贤妃，她就带慕瑶出宫走走，最起码离独孤连云远一些。
或许到那时，慕瑶能真正想开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了谁。
目送慕辞走远，慕瑶倒在榻上，她突然很想再见一见独孤连云，哪怕看一眼都好。
可是才想起这个名字，那熟悉的疼痛感又再度袭来，让她痛不欲生……
慕辞并没有走远，当她听里面传来的细微声音时，就知道慕瑶又开始疼了，只因想起了不该想也不能想的人。
独孤连城曾是她的劫难，而独孤连云则永远都是慕瑶的劫难。
“或许四姑娘很快就会想通了，娘娘无需多虑。”丝竹见慕辞愁眉不展，急于安抚。
“那丫头这般固执，我就怕她想不通，宁愿继续受折磨也不愿放下。”慕辞道出自己的担忧。
小时候慕瑶就特别固执，认定了的人和事就不会更改，有多少回是因为这样被慕直打，慕瑶都不愿意悔改。
如今没人拿着鞭子抽慕瑶，换成了噬心之痛，慕瑶只怕是会和以前一样固执到底。
她想帮忙，更想代替慕瑶受苦，这样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些。
“这都是四姑娘自己选的路，娘娘担心也无用。照奴婢说，四姑娘现在想不通不要紧，将来契机到了，四姑娘就会想通了。”迎春看得比较乐观。
换作是她，她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自我折磨呢，更何况男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何苦来哉？
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丝竹打趣她道：“是啊，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想法，这世上个个都会过得幸福了。”
慕辞莞尔，觉得迎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主仆几人说说话，转移了慕辞的注意力，慕辞终于也就想开了。
如迎春所想，慕瑶差的就是一个完全放下的楔机罢了。当初慕瑶愿意引相思蛊上身，也是因为想要和独孤连云作个彻底了断。
但是慕瑶低估了对独孤连云的感情，若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话分两头，延福宫。
李玉战战兢兢地在御前伺候。
并非他多心，皇上今儿看着很不一样，不时看向他，这个眼神有点古怪，还有点高深莫测。
这让他很害怕。
就在李玉心惊胆战的当会儿，独孤连城重重放下手里的折子，吓得李玉立刻跪倒在地。
“你跪什么？”独孤连城的声音响在李玉的头顶。
李玉心里那个乱，“奴、奴才不、不知道……”
独孤连城上前，扶起李玉：“朕看着很吓人？”
李玉点了头，急忙又摇头，他哭丧着脸：“皇上很好，一点也不吓人。”
他就是胆子比较小，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所以才害怕。
他、他刚刚被皇上扶起来了？这事非常诡异。
“你要不要去永安宫当值？”就在李玉心乱如麻的当会儿，独孤连城天外飞来一笔。
“皇上？”是他听错了吗？
皇上这是打算抛弃他了？
“永安宫那边如果有你伺候，朕比较放心。你跟了朕多年，行事稳妥，甚得朕心……”独孤连城话没说完，李玉再次跪倒在地。
“求皇上别抛弃奴才，奴才有做得不好地方，一定改正，皇上……”李玉抹起了眼泪。
独孤连城无语地看着李玉：“朕的意思是让你去皇后身边伺候。时候到了，再回朕的身边，你每天还是要回延福宫。”
第1044章：磨人精
李玉灵光乍现：“奴才明白了，皇上是让奴才去监视皇后娘娘，再把娘娘每天的行踪都跟皇上禀报，对吧？！”
独孤连城深眸半眯：“朕几时说过让你监视皇后？”
李玉愣住了。皇上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很快他又再想通，就算皇上要盯着娘娘的一举一动，但不能说是监视。娘娘若知道，肯定会不开心。
所以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跟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前往永安宫当值！”李玉从地上爬起来，眼泪也一扫而光。
独孤连城看着这样的李玉，颇感欣慰。看着不怎么聪慧，但胜在够忠心。
他挥了挥手，示意李玉可以去办事了。
就这样，李玉兴冲冲去到永安宫。
他也不去慕辞跟前晃悠。
永安宫哪里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就往哪里凑，很快整个永安宫都知道李大总管赖在永安宫不走了。
慕辞闻言侧止：“李玉赖在永安宫不走？”
“是啊，据说昨儿个就来到了永安宫，晚上还随便找了个地方歇了一宿，看着怪可怜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皇上罚了，没地方去才赖在永安宫不走。”迎春笑眯眯地回道。
“本宫去看看。”慕辞说着，往迎春所指的东配殿而去。
她果然在东配殿看到了李玉。
李玉正在擦桌子，很认真的样子，丝毫不察她的来到。
当李玉看到慕辞的时候，急忙跑到慕辞跟前，抱着慕辞的大腿道：“娘娘千万别赶奴才走，奴才被皇上赶出来了，无路可去，想暂时在这儿避避风头，有个歇脚的地方就可以。”
慕辞蹙眉看着李玉：“你好歹是内侍省总管。”
这摇尾乞怜的样子像什么？
“在皇后娘娘跟前，奴才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粒尘土。”李玉对慕辞笑得诌媚。
慕辞深深觉得，这样的李玉跟迎春倒是有点相似，最会装可怜，也最会诌媚。
“行了，起来罢，本宫不赶你便是。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把你赶出来？”慕辞随意问道。
李玉作为难状：“能不说吗？”
“不说就得走！”迎春狐假虎威，威胁道。
李玉瞪她一眼，讷讷道：“奴才说了，娘娘可别生气。”
见慕辞点了头，他才又道：“奴才见后宫空虚，建议皇上举行选秀，结果皇上龙颜震怒，直接便把奴才赶出了延福宫。奴才知道这件事是奴才的不是，可奴才不也是为了皇上好，为大夏好……”
“活该被皇上赶出来！”迎春呸了两声：“皇上不赶你，娘娘也得赶你，出的什么坏主意？”
“闭嘴！”慕辞看向迎春。
迎春轻哼一声，别开视线。
“那你暂时在永安宫当值，等到皇上气消了你再回去。”慕辞信以为真，觉得留下李玉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玉见状满是欢喜：“皇后娘娘真是人美心善，难怪皇上心悦得不得了。”
“就你嘴贫。”慕辞又交道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看着慕辞走远，李玉笑眯了双眼。
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总算是顺利留在永安宫，往后可以时时给皇上传娘娘的消息，以解皇上相思之苦。
迎春不时回头看一眼李玉，总觉得李玉笑得特别奸诈，也不知是不是在谋算娘娘。
不过李玉对主子的忠心却是勿庸置疑，不然她很怀疑李玉厚颜留在永安宫是不是另有目的。
“奴婢总觉得李玉贼眉贼眼的。”迎春小声嘀咕。
丝竹看向她打趣：“我看你也是贼眉贼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李玉是亲兄妹，贼到一块儿去了。”
慕辞觉得丝竹这话有道理。
“无碍。李玉不会做伤害本宫的事，让他留下不会有事。”慕辞知道迎春的顾虑。
迎春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会一直盯着李玉，就看看李玉搞什么鬼。
李玉很快发现自己被迎春盯上。他就没见过这么多事的宫女，有事没事盯着他看作甚，害他没办法前往延福宫向皇上汇报情况。
好不容易迎春被慕辞叫走，他立刻出了永安宫，匆匆去到延福宫说明了情况。
“奴才得赶紧走了，迎春那死丫头一直盯着奴才。”李玉说着就想走。
“你有机会在皇后跟前说说朕的好话。”独孤连城神色淡然地抛下一句。
“是，皇上，奴才一定会竭尽全力撮合皇上和娘娘！”李玉大声回答完，就急匆匆走了。
当他赶回永安宫时，就看到迎春正等着自己，见他回来，笑得蔫坏。
“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说吧，你是不是向皇上汇报娘娘的情况去了？”迎春一见李玉，就一副看穿他险恶用心的样子。
李玉汗了一把，觉得迎春特别不可爱。该聪慧的时候不聪慧，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就格外讨人嫌。
李玉死鸭子嘴硬：“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那行吧，我去跟皇后娘娘告状！”迎春作势要走。
李玉见状，忙拉住她：“小祖宗，你给我闭上你的嘴。难道你想看帝后不和，咱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流离失所吗？”
迎春笑眯了眼，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能让李大总管叫她一声小祖宗，她也算是有点本事。
最后李玉求爷爷告奶奶的，才终于让她答应守口如瓶。
送走了迎春这个磨人精，李玉松了一口气。这永安宫的人都不好打发，迎春看着没心没肺的，竟然也是个人精。
更何况皇后娘娘？
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他是皇上安插进来的眼线，只恐会把他扔出永安宫，所以他得行事小心谨慎才行。
迎春回到慕辞身边伺候时，觉得李玉有一句话有道理。
帝后感情好，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也会好。若帝后感情不稳定，他们也要跟着主子不开心。
将来皇后娘娘如果离宫，那他们怎么办？
思及此，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帮帮李玉。
“李玉到底也是总管，沦落成打杂的看着不成样子，不如把李玉暂时调到娘娘身边当值吧。”迎春给慕辞提建议道。
第1045章：想困住她一生一世
“你不是觉得他贼眉贼眼吗？”慕辞有些意外。
迎春轻哼：“本来是这样。不过吧，他对娘娘是忠心的，奴婢对事不对人。”
慕辞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就让他来本宫的身边伺候着。等皇上那边消了气，再让他回延福宫便是。”
迎春达到目的，顿时眉开眼笑。
李玉一来到慕辞身边伺候，就迫不及待地对慕辞拍马屁：“娘娘是奴才见过的最善良、最大气的女子，能娶到娘娘这样的皇后，是皇上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慕辞啼笑皆非：“你还记得自己是被皇上赶出延福宫的么？”
居然还帮独孤连城说好话，有他这么不长记性的吗？
“是奴才做错事，惹恼了皇上，这是奴才的错，不能怪皇上。奴才是就事论事，虽然皇上做了很多错事，但皇上对娘娘的心不假……”
见慕辞脸上的笑意渐散，他立刻掌自己的嘴：“是奴才多嘴。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奴才随叫随到，奴才再次谢谢娘娘的恩典！”
看他从善如流的样子，迎春小声嘀咕：“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能说又会道。”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接下来，丝竹和迎春这两位慕辞身边的大红人基本上没什么发挥的余地。斟茶倒水有李玉，捶腿捏胳膊有李玉，就连说逗趣话也有李玉担着。
慕辞也终于明白李玉能在独孤连城伺候这么多年还被独孤连城这样宠着，不是没有道理。
像李玉这么会琢磨主子心思的，又能时刻想主子所想的内侍，后宫再找不到第二个吧。
就连冯九看了也不禁感叹一句，他这辈子都赶不上李玉这样会伺候人。
有李玉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
只要一有机会，李玉就会在慕辞跟前提起独孤连城。只要慕辞的表情不一对劲，他立刻又岔开话题，贼得跟什么似的。
迎春觉得自己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才第一天，整个永安宫都是李玉的人脉。
人家能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靠的是这张嘴。
“李玉来了之后，我和你省了不少事。”连丝竹也不禁感叹一句。
“我们刚好可以偷懒。不过吧，还好李玉伺候的不是娘娘，不然有他在，没咱们说话的地方。”迎春小声道。
李玉以前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又是阴晴不定的人，不是李玉这样的，当然也没办法在御前伺候，她一点也不担心李玉会抢自己的饭碗。
接连三天过去，李玉以为自己在永安宫站稳了脚跟。
他这天去延福宫向皇上复命之后再回永安宫，就看到慕辞等在正殿，这架势，看着有点不对劲。
“向皇上复命回来了？”慕辞好整以暇地道。
李玉装傻：“奴才不知道娘娘说什么。”
“你一天要提皇上十余回，每回都是在帮皇上说话。让你来永安宫当说客的人，是皇上吧？”慕辞看过来。
李玉想辩解，可是皇后娘娘这样的人精，已经认定他是皇上派过来的，自己再说这些有何用？
指不定是迎春出卖了他。
他瞪向迎春，慕辞看到他的小动作：“迎春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太急于求成。你回去告诉皇上，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本宫不喜欢。”
“奴才谨遵娘娘懿旨。”李玉不敢再停留，飞快出了永安宫，回到延福宫复命去了。
独孤连城听完后，“没用的东西！”
才三天时间就被慕辞识破意图，还能再蠢一些吗？
李玉并不认同万岁爷的话：“主要还是皇后娘娘太聪慧，奴才分明很小心，但还是被娘娘识破。皇上，不如派碧玉过去试试？”
独孤连城冷笑：“你觉得同样的方法可以用两次吗？”
李玉觉得这话有道理，一时间没了主意：“那往后该怎么做？”
皇上是帝王，就不能直接诏娘娘侍寝吗？人说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着也得试试这法子行不行。
独孤连城没接话，表情有点严肃。
“皇上别着急，只要娘娘在皇宫，娘娘就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迟早有一天娘娘会成为皇上的掌中物……”见独孤连城看过来，李玉急忙改口：“奴才的意思是，娘娘迟早会和皇上恩恩爱爱，和皇上夫唱妇随。”
“若皇后有其它心思，又当如何？”独孤连城反问。
“怎么可能？皇后娘娘可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子！”李玉一惊一乍地道。
他此言一出，又接收到万岁爷传递过来的杀人眼神。
“奴、奴才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心里只有皇上，除了皇上这样的真龙天子，其他凡夫俗子都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李玉磕磕拌拌地解释。
独孤连城走到一旁：“朕的意思是，她可能会有离宫的想法。”
前世慕辞就说过，如果不是为了他才进宫，她肯定不愿意拘在这深宫红墙之中。
是他将她困在了皇宫，而他还想困住她一生一世。
在皇宫，这是他的地盘，她无论如何都走不出他的掌控范围。但若她走出了皇宫，他没把握她还会愿意回来。
他想知道慕辞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动了离宫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派李玉前往永安宫打探情况。
“就算皇后娘娘离宫，皇上也可以把娘娘接回来。”李玉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独孤连城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李玉根本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碧玉进来伺候时，就发现独孤连城情绪不高。一问李玉之后，她才知道独孤连城心情不好的原因。
无非是因为在意，才害怕失去罢了。
“皇上无需过于担心。娘娘的牵拌这么多，两位小殿下也渐渐大了，哪怕是娘娘依然向往自由，也不可能抛下两位小殿下离宫。即便真离了宫，肯定也会回宫。”碧玉安抚道。
“只怕在皇后心里，什么都不及自由来得重要。皇后的性子朕了解，她非常固执，一旦认定的事，只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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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帝后闹别扭
独孤连城另有担心。
他确实了解慕辞的性子。
在慕辞的心里，认定是他害了慕瑶，为了慕瑶，她会想办法弥补。只要宫中再无牵挂，她一定会头也不回就离开皇宫，这绝非他多虑。
碧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皇上肯定比她了解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经察觉到了不妥，那总得尽早作好防范措施。
皇上也绝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之人。
身在永安宫的慕辞还在等着独孤连城的第二波攻势，但等了好几天，那边再无动静。只是碧玉来过一回，带来了不少奇异贡品，大多都是水果。
碧玉将贡品送过来之后就走了，这让她不禁琢磨独孤连城的心思。
独孤连城不会轻易放过她吧，这个人心思重，而且又找回了前世的记忆，肯定会有文章，但她现在猜不到独孤连城的心思。
“奇了，最近皇上怎么都不来这边晃悠了？”迎春小声嘀咕道。
以前还会每天来永安宫前走动走动，哪怕不进来。
但自从那天李玉回到延福宫后，皇上就没再来了，难不成又有了新欢？
想到这种可能性，迎春决定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打探到的结果是，最近皇上很老实，没诏见过任何妃嫔，更别提什么新欢上位。
上回的祝才人也是周王的人，是不是这样才让皇上有了心理阴影？
就在这天晚上，李玉突然来到永安宫宣读皇上的口谕，让慕辞前往延福宫侍寝。
他宣读完口谕，根本不敢看慕辞的脸色。
“本宫今儿身子不适，不能侍寝。”沉默片刻，慕辞终于开了尊口。
李玉松了一口气：“是，奴才这就回延福宫回话。”
说完他快速走远，像是身后有鬼追赶。
“本宫有这么吓人么？”慕辞不禁失笑。
李玉回到延福宫后，立刻跟独孤连城禀报了此事：“奴才传了口谕之后，皇后娘娘没什么表情，只说身子不适，无法侍寝。”
他说完小心窥探皇上的表情。
还好，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了，好像并不生气。
“既然皇后身子不适，钰儿和璟儿就不适合养在皇后身边。你去永安宫，把两个孩子带到延福宫。若皇后问起，就说朕怕她把病气过给两个孩子。她是明白事理的人，相信也不愿意两个孩子跟着她受苦遭罪。”独孤连城接着就下了一道命令。
李玉叫苦不迭。
自己专做这种苦差，待会儿皇后娘娘又要恨上他了。
就这样，李玉又去到永安宫传达独孤连城的口谕。
慕辞听完后，说道：“两个孩子睡下了，而且没有跟本宫睡，没有过病气这一说法。”
李玉垮下脸。
慕辞见李玉还杵在跟前不动，冷声问道：“怎么，还有其它事？”
李玉叫苦不迭，讷讷道：“没有了，奴才告退。”
一位是皇上，一位是皇上在意的皇后娘娘，可苦了他来回折腾，就没办成一件事。
当李玉回到延福宫复命后，他眼巴巴看着皇上，希望主子爷别再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谁知接下来皇上又道：“朕不放心两个孩子，你就说朕还是要两个孩子来到延福宫休息。等到皇后哪天身子好了，可以侍寝，再把孩子带回去也未迟。”
李平很心塞。
这种苦差为什么要让他来做呢？他来回两头跑，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得罪了皇后娘娘，他没好果子吃。
得罪了皇上，他还是没好果子吃，好像他怎么做都是错。
李玉心事重重地再出现在永安宫，他规规矩矩跪倒在慕辞跟前，传达了独孤连城的旨意。
“本宫说了，两个孩子已经睡下。若是你执意要抱走，半夜里他们若受到惊吓，你担待得起吗？！”慕辞不假辞色地喝问。
李玉急忙回答：“担待不起，奴才去向皇上回话。”
说完他麻溜地滚出永安宫。
这回他也不急着回延福宫，大约在外面晃荡了半个时辰，才去到延福宫向主子爷复命。
“奴才跪了约大半个时辰，皇后娘娘说为了两位小殿着想，以免夜里受到惊吓，还是不抱过来更好。奴才觉得娘娘的话有道理，所以特意来向皇上请示。”李玉恭恭敬敬地道。
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李玉，低斥一声：“没用的东西！”
李玉不敢接话，仍然规规矩矩跪着。
照他看，皇上肯定不是娘娘的对手，只因皇上在意娘娘。当皇上在意娘娘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一截了。
大约跪了一刻钟，独孤连城终于还是说道：“罢了，今晚就让两个孩子住在永安宫。但明天一大早，就要把他们接到延福宫。”
“是，皇上！”李玉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皇上指不定又改变主意。
李玉知道，今晚自己总算是解脱了。
第二天独孤连城依惯例去上早朝，没有提起两位小皇子。但李玉一点也不敢大意，毕竟皇上一时一个样。
大约到了午膳时分，独孤连城把李玉叫到跟前：“你去永安宫看看。”
“看什么？”李玉一时不明白独孤连城这话的意思。
独孤连城冷冷看他一眼：“让你去看你就去，废话！”
李玉苦着脸，他一点也不明白万岁爷叫他去看什么。
待进了永安宫，面对慕辞那张冷艳的脸时，他顿时明白皇上叫他看的是皇后娘娘。
“奴才向皇后娘娘请安！”李玉四处张望：“两位小殿下呢？”
慕辞以为他在打两个孩子的主意，冷声回答：“他们出去玩了。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李玉干笑一回，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永安宫。
待去到独孤连城跟前，李玉把一早想好的措词背出来：“皇后娘娘精神看起来一般，想是因为病还没好之故。两位小殿下没能见着，听皇后娘娘说，小殿下出去玩还没回。”
独孤连城没接话，表情严肃。
李玉一时猜不到自家主子的意思，偏生他也不敢问。
大约等了半刻钟，独孤连城才终于开了尊口：“你再去看看。”
第1047章：怕像前世一样来不及
李玉垮下脸：“皇上是什么意思？”
“你伺候朕这么些年，连朕的意思都摸不透？”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李玉。
李玉心想皇上以前也没这么高深莫测。只让他看看，他怎么知道看什么？
“恕奴才愚钝，奴才真不知该看什么。”李玉硬着头皮道。
独孤连城觉得李玉愚不可及，不愿再和李玉说话。李玉跪了两刻钟，双腿熬不住，才颤颤微微地爬起，去了永安宫。
当他到达慕辞跟前，他还是想不明白皇上让他看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在永安宫拖延一下时间。
“皇上特意命奴才过来问问娘娘，娘娘凤体不适，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想用的，只要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娘娘只管开口。”李玉态度十分恭敬。
慕辞作势想了想，才道：“本宫特别希望你别再来本宫跟前晃！”
李玉双眼一亮：“是，奴才这就向皇上回禀娘娘的意思！”
他也不想来，是皇上非要他来，这可怨不得他。
这回李玉快到用午膳时分才回到延福宫，并向独孤连城禀报了慕辞的意思。
“娘娘说一看到奴才这张脸就恶心反胃，奴才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才特意来向皇上禀报。”
独孤连城看一眼唱作俱佳的李玉，淡声回答：“你这张脸确实为怎么样，难怪被皇后嫌弃。”
“奴才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不敢在永安宫多作停留。皇后娘娘还说等身子好些了，就带两位小殿下出永安宫走走。”李玉心想既然慕辞不想看到他的脸，皇上总不至于再命他前往永安宫自讨没趣。
那之后，独孤连城没再为难李玉。
但是碧玉就没那么好命了，之后，独孤连城隔三差五让碧玉前往永安宫。
碧玉不知道独孤连城是什么意思，但这一天来来回回跑，她不烦，娘娘也烦吧？
“皇上也真是的，自己想见娘娘又不敢来，折腾奴婢有什么意思？”碧玉是个敢说的，当着慕辞的面便数落独孤连城的不是。
慕辞哑然失笑：“亏得你还伺候了这样的帝王这么些年，确实辛苦。”
“皇上以前可不是这么胆小的人，也就只有遇上皇后娘娘，皇上才瞻前顾后的。打不得，疼不是，昨儿个听说折腾了李玉一天，今天换成折腾奴婢了。照奴婢看呐，皇上也是因为看重娘娘，患得患失，才整成现在这模样。”碧玉有什么说什么。
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皇上是怕皇后娘娘突然觉得皇宫再没有留恋的地方，离宫而去，所以才让她和李玉时不时来永安宫看着娘娘罢？
也就只有李玉那个蠢人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慕辞脸上的笑意渐散。
独孤连城在意她本是好事，可她还是认定她和独孤连城是孽缘，慕瑶和独孤连云也是孽缘。
正因为慕瑶受了苦，她便迁怒了独孤连城。
无非是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自己妹妹的痛苦之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若慕瑶这辈子都没办法好起来，要她怎么心安理得跟独孤连城在一起呢？
“你去跟皇上说，就说只要他不来打扰本宫，本宫就会过得很好。若他觉得对本宫还有一点亏欠，就让本宫过回清静的日子。”慕辞拍拍碧玉的手背：“去吧。”
“是，娘娘。”碧玉低头应是，匆匆离去。
她依言向独孤连城回禀，独孤连城久久没说话。
“奴婢以为娘娘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待时间长了，娘娘自然就会想通一些事情。皇上这个时候出击，奴婢以为还不是时候。”碧玉真诚建言。
皇上的性子素来是急进的，但这回不一样，因为对手是皇后娘娘。皇上既然在意娘娘，就得拿出一定的耐心才是。
“还不是时候？”独孤连城苦笑：“人的一生太短，就怕等时候到了，一世又已经过了。”
前世他也以为有的是时间，将来可以好好补偿慕辞，但其实刚好相反。
他的自以为是，反而害死了慕辞。
这一世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就怕像前世一样什么都来不及。
碧玉从来没想过独孤连城居然会有这么悲观的时候。她认识和了解的万岁爷从来都是积极向上的，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可现在却说出这样的丧气话。
“皇上是九五至尊，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没必要这么悲观。纵观这天下，又有谁能逃出皇上的手掌心？”碧玉讷讷道。
哪怕是皇后娘娘这样的，也不可能跑出皇上的掌控。
“你不懂。”独孤连城声音淡淡的。
除了他和慕辞，没人能明白他们之间有多么不容易。慕辞受了那么多的苦，她早已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
她很有主见，也很有想法，只怕会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派李玉去盯着她。
他知道这是下下之策，但只要能留住她在身边，他什么方法都愿意一试。
碧玉并不知道独孤连城的复杂心事。
独孤连城安静下来，碧玉和李玉本应该开心才是，他们却发现独孤连城吃不好，也睡不好，人迅速瘦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人便消减了。
为此碧玉还特意让邱岚帮独孤连城诊脉，就怕独孤连城体内的相思蛊还没完全清除。
“皇上龙体安康，并无大碍，没必要太过担心。”邱岚替独孤连城诊脉后说道。
“那皇上为何瘦得这么快，你确定皇上没事吗？”碧玉不放心地追问。
“皇上瘦是因为没休息好，又不进食，怎么可能不瘦？换成是你，你也会瘦。皇上瘦，是因为心病。”邱岚意味深长地道。
照她看，这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吧？
“那你开道提升食欲的方子吧。”碧玉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邱岚倒也爽快，很快开好了食疗方，临走前她还撂下一句：“皇上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找皇后娘娘过来，皇上包管药到病除。”
意思就是，慕辞是药，能医独孤连城的心疾。
第1048章：挖坑设陷阱
碧玉假装没听见。
皇后娘娘若能轻易请过来，她也不需要愁眉不展了。
目前先试试这道食疗方是否可行。
待熬好了汤，碧玉第一时间把汤递到独孤连城跟前，并且把皇后娘娘拿出来遛一遛：“为了皇后娘娘，皇上也得养好身子。不然皇上身子垮了，皇后娘娘定是会带上两位小殿下出宫……”
她才刚开口，独孤连城凌厉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碧玉并不惧怕，微笑又道：“奴婢也是为了皇上好。皇后娘娘那样的性子，皇上最了解了，奴婢说的也可能成为事实……”
这回她还没说完，独孤连城一口就把汤喝完了。
见万岁爷终于愿意进膳，李玉很快又传了膳食进来。
这个时候李玉愿意承认，碧玉确实比自己聪慧，能摸得清皇上的心思。
从这一天开始，独孤连城有事没事就会去永安宫外面转一转。但这回他不敢再有任何行动，顶多也就是在宫殿外徘徊。
慕辞听说独孤连城总来永安宫转动，本人没什么想法。
她目前只想等何贤妃出手，然后杀何贤妃一个措手不及。
奇怪的是，最近何贤妃并没有任何异动，甚至连念儿搁在永安宫这件事都未曾放在心上一般。
这按前世的走向来看，何贤妃理应对独孤连云动手，接下来还要利用独孤连云来牵制慕瑶，让慕瑶来害她。
她思来想去，决定找一个人前往储秀宫跟何贤妃聊一聊。
这个人，非沈曼云莫属。
沈曼云正嫌弃宫里闷得慌，听说有好玩的事情，二话不说便答应走一趟。
储秀宫。
何贤妃怎么也没想到沈曼云会来找自己。她意外之余，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淡声道：“稀客，珍妃找本宫有何事？”
“宫里的日子无趣得紧，本宫随便走走，便走到了这附近，索性进来坐一会儿。本宫没有打扰你吧？”沈曼云说着看向周遭。
何贤妃身边的奴才看着都挺散漫，只有琥珀称职地守着何贤妃。
至于其他人，说笑的说笑，似乎没把何贤妃当成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来伺候。
“你这边的下人素来是这么没规矩吗？”沈曼云好奇地问道。
“平日里本宫也没什么要紧事，管得没那么严。再加上念儿不在，便也由着他们了。”何贤妃淡笑回答。
沈曼云点头：“看得出你御下有方。提起大皇子，本宫就不得不说了，你就没想过皇后会把大皇子占为己有吗？都这么长时间了，大皇子还留在永安宫，本宫怎么觉着皇后这是故意的？”
“没有的事。皇后娘娘原先就养育过念儿，念儿又很喜欢太子，在永安宫住的时间长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反而拘在储秀宫，整天陪着本宫，念儿也会无聊，还不如就让念儿在永安宫待着。”何贤妃的答案无械可击。
沈曼云哑然失笑：“贤妃你是个有定力的，换本宫可坐不住，早就去把大皇子带回身边。”
何贤妃只是笑笑：“本宫没什么所求的，只希望念儿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安贵妃住进冷宫后，本宫更加放心。皇后娘娘的为人，本宫也相信。”
沈曼云干笑两声：“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相信皇后，反正本宫从来就不曾相信过她。皇后此人狡猾着呢，表面上看着无害，其实就是一条毒蛇，就连安氏都被慕辞斗进了北宫，下一个指不定就是你或本宫。”
何氏话说得漂亮，但其实也是一条毒蛇。若不是慕辞告诉她，何贤妃就是毒害皇太子和大皇子的真凶，她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尤其是这种表面上看来无害的女人，其实恶毒又伪善。
她以前从来不曾怀疑过何贤妃，现在面对这张伪善的脸，就让她想起同样伪善的安蓉。
难怪都说后宫的女人最信不过，原来竟是真的。
她被安蓉骗了，又被何贤妃骗了，但真正被骗的应该是慕辞才对。
“你对皇后娘娘有成见。皇后娘娘表面上看着严厉，但是为人袒诚。再加上皇后跟安氏是对手，安氏会进冷宫不出奇……”
“所以你和本宫都要小心。本宫是皇后的对手这件事所有人知道，你因为有大皇子在手，所以你也可能被皇后娘娘当成对手。换作本宫，定是去永安宫把大皇子要回来再说。”沈曼云打断何贤妃的话道。
何贤妃低头喝茶，突然觉得沈曼云的话有点道理。
慕辞此次突然带走了独孤念，而且不把孩子还回来，难不成真像沈曼云所说是防着她？
慕辞这个人心计深，而且又生了两个小皇子，如果她怕独孤念阻挡皇太子的前程，而故意不把大皇子还回给她，这也是可能的。
但目前来说，独孤念对她而言没有多大的用处，唯一的可能是，利用独孤念吸引独孤连云出梅阁，再制住独孤连云。
若慕辞占着独孤念不放，她就少了这颗可以利用的棋子，倒也棘手。
“你就听本宫一句劝，尽早把大皇子要回来，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皇后这个人本宫最了解，深谋远虑，除非说你不想要大皇子这个孩子了，那就让大皇子永远待在永安宫也没什么大碍。”沈曼云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观察何贤妃的表情。
她看得出，何贤妃有点心动了。
不多一会儿，她又毫无预警地提起另一件正事：“本宫听到一则传闻，据说皇上想要把梅阁那位移出皇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什么？！”何贤妃惊讶极了。
看到沈曼云异样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梅阁那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沈曼云狐疑地打量何贤妃。
何贤妃定了定神，才回答道：“本宫是在疑惑你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因为本宫在延福宫有人脉，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不过梅阁那位跟本宫没什么关系，本宫才不关心。本宫就在想，皇上突然想把那位移出皇宫，总不成是怕皇后和那位旧情复燃吧……”
第1049章：暗涌
沈曼云径自笑了起来。
此前一番话只是降低何贤妃的警戒心，梅阁那位才是她要说的正事，不然慕辞也不会派她来试探何贤妃。
这一试，果然试出了文章。
何贤妃定是想拿独孤连云作文章，才会这么紧张独孤连云的去留。
她可以向慕辞交差了。
“会不会是你听岔了？”何贤妃恢复常态后，问道。
沈曼云摇头失笑：“本宫怎么可能听岔？这样的事情，一听就难忘。算了，不说无关紧要的人。本宫还是劝你一句，多提防着皇后一些，省得哪一日被慕辞卖了还在帮她数银子。”
“你有心了。”何贤妃心不在焉地回答。
沈曼云又跟何贤妃说了一会子话，便起身离开。
沈曼云一走，何贤妃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若是独孤连云真要被送出皇宫，本宫的计划就得搁浅。”
“珍妃的话信得过吗？”琥珀持怀疑态度。
珍妃这个人最喜欢嚼舌根，平日平事又是那么张扬，这样的人还能真派人在延福宫打听消息？
“她和本宫素来没交集，又和皇后交恶，今儿个她若不是无意中提起此事，本宫也不可能知晓。若皇上有意将独孤连云移出皇宫，本宫就得加快速度对独孤连云下手！”何贤妃脸色有些阴沉。
她的计划中独孤连云占据了绝对的份量，独孤连云是她牵制慕瑶的畴码，缺一不可。
“可是要怎么下手？若是大殿下在储秀宫，可以随时动手，但大殿下在永安宫……”琥珀话音渐隐。
所以，要把大殿下要回来吗？若皇后娘娘不给回呢，又当如何？
“明儿本宫去一趟永安宫，顺便把念儿要回来！”何贤妃此前并不着急。
因为她觉得任何时候动手都一样，不徐不疾才能成大事。而今计划有变，她不得不抓紧时间做好此事。
有了决定，第二天何贤妃一大早便去永安宫向慕辞请安。
“你有心了。”慕辞免了何贤妃的礼，请她入座。
昨儿沈曼云给她传了消息，事情已办成，她就猜到何贤妃会忍不住来找她。
接下来就看何贤妃会做什么，她也好早作准备。
“念儿在哪里？”一入座，何贤妃就导向正题。
今日刚好不需要上学，她挑准了时机。
慕辞见何贤妃提起独孤念，微微一笑：“本宫让他和钰儿出去玩耍，不在永安宫，你找念儿可有事？”
何贤妃听得慕辞这句问话想笑。
念儿是她抚养的孩子，慕辞是不是真以为孩子到了永安宫，就成她慕辞的人？
“本宫想着念儿在永安宫住了些日子，甚是想念，想接他回去。”何贤妃也不再打太极，直奔主题道。
慕辞皱紧眉头：“本宫习惯了念儿在永安宫的日子，前几日还跟念儿说，让他住久一些，孩子也答应了。估且就让念儿再住些日子，反正住在永安宫或是储秀宫，也没什么差别，不是么？”
琥珀心道慕辞还真是回答得理所当然。
皇后这分明就是想抢走大皇子！
慕辞说完又露出一朵温暖的笑容：“念儿那孩子越长大就越懂事，本宫生病的这些日子，大多时候都是念儿在带钰儿呢。钰儿又那么喜欢念儿这个哥哥，本宫看着那孩子就喜欢。”
何贤妃没接话。
她低头喝茶，琢磨着应该怎么把孩子要回来。
独孤念她留着能派上用场，若不然给慕辞也无大碍。只是这一来，她势必要和慕辞摊牌。
她不想让慕辞对她起半点疑心，只因慕辞这个人太精明，只要有一点蛛丝蚂迹就会让慕辞看出不妥，这也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
“你可是有心事？”慕辞说了好一会儿独孤念，发现何贤妃正在走神，关切地问道。
“念儿跟着我多年，长时间见不到那孩子，我想念得很……”踌躇间，何贤妃终于还是开了口。
慕辞闻言失笑：“你想他的时候过来看他不就行了？储秀宫离永安宫又不远。放心吧，念儿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忘了你的。”
“娘娘说的是。”何贤妃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之后她旁敲侧击，不时提起想念儿这件事，但慕辞总能教她有口难言。
当她走出永安宫的时候，结果可想而知，不只没能要走独孤念，反倒被慕辞数落了一通。慕辞无非是让她多出储秀宫走动走动，别整日拘在储秀宫，以免胡思乱想。
琥珀忧心忡忡地道：“皇后看着像是故意要留下大殿下，难不成真像珍妃所言，皇后是不想把大殿下还回给娘娘吗？”
“本宫也怀疑是这样。”何贤妃脸色当然不可能好看。
可这跟她知道的慕辞不一样。
慕辞看着不像是非常贪心的人，偏偏这一回，把独孤念要走就不想还回来，还找了诸多借口。
“那娘娘得想个法子，再不济就去找皇上主持公道。”琥珀冷声道。
何贤妃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你觉得皇上会护着皇后，还是会护着本宫？皇上看着像是公正公允的人么？”
找独孤连城有用，她或许早就找独孤连城去给慕辞施压了。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成什么也不做吧！娘娘别忘了，咱们的时间无多，总得尽快把大殿下要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琥珀着急地道。
“行了，本宫有分寸！”何贤妃沉下脸。
说这些又有何用，她不能去告御状，位份也不及慕辞，说起来她并不是慕辞的对手。
琥珀见何贤妃动了肝火，不好再说什么。
待回到储秀宫，她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买通太医，就说她忆子成狂才会生病。
琥珀也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届时慕辞总不至于还不把独孤念还回来。
就这样，何贤妃开始行动。
慕辞在永安宫收到了何贤妃“生病”的消息后，一点也不意外。
何贤妃这么着急想要回念儿，无非是想利用念儿牵制独孤连云。只是很可惜，独孤连云对念儿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对念儿不闻不问。
第1050章：破坏她的计划
“娘娘要不要去储秀宫探视贤妃？”丝竹担心的还是大殿下。
若大殿下得知何贤妃忆子成狂，大殿下指定就自己回储秀宫了。
“你去把念儿带过来。”慕辞和丝竹想到了一块。
念儿重情，只怕得知何贤妃生病会想回去探望。这才是何贤妃更可恨的地方，居然用这种方式逼迫孩子。
要不怎么说何贤妃心计深沉？
独孤念很快便来到慕辞跟前，迫不及待地道：“母妃病了，儿臣想回储秀宫照顾母妃。”
“傻孩子，你若回储秀宫，只会给你母妃增加负担。你母妃正在生病，身子弱，届时还要照顾你，只会加重病情。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母后找太医过去给你母妃看诊……”
“可是儿臣听闻母妃是忆子成狂才生病的，指不定儿臣一去到母妃跟前，母妃就好了呢？”独孤念打断慕辞的话。
慕辞莞尔一笑：“哪里真有这样的病？都是以讹传讹罢了。念儿，你父皇对你有很大的期望，你待在永安宫好好学习，改天你父皇来了，随时可能检查你的功课。至于你母妃，母后定会医治好，除非你不信任母后。”
“当然不是！”独孤念涨红了小脸：“儿臣最信任的就是母后。”
“那不就行了？你就在永安宫，最近你也别去上书房，就在永安宫学习，还可以陪陪钰儿……”
慕辞又苦口婆心游说了一回，总算让独孤念下定了决心，留在永安宫。
安抚好孩子，慕辞也松了一口气，她命人看紧独孤念，自己则带着礼盒前往储秀宫。
何贤妃正在等着独孤念来找自己。她养的孩子她自己最知道，平素最孝顺，哪怕慕辞不送独孤念回来，那孩子也会自己找回来。
这一回，慕辞就算再不想让独孤念回到她身边，也阻止不了独孤念。
她以为自己的算计没问题，可是当看到慕辞一个人前来时，她难掩失望。
“念儿原是想过来看望你，本宫劝住了那孩子。他还小，本宫怕你把病气过给他，所以没让他过来。”慕辞知道何贤妃等的是独孤念，主动为其解惑。
何贤妃强牵出一点笑意：“我实在是太想念儿了，皇后娘娘能让念儿回来陪陪我吗？”
在场还有其他妃嫔过来探望，其中有一个就是郭才人。
郭才人看到情势微妙，插话道：“大皇子还没有回来储秀宫啊？难怪个个都说贤妃忆子成狂才病倒，原来是这样。”
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恨不能看到何贤妃跟慕辞反目才好。
安蓉住进了冷宫，这个后宫再也没有一个是慕辞的对手，只有何贤妃成器，所以她很想看到这两人打起来，今日却是不错的机会。
“念儿最近学业很重，皇上很快要考念儿功课，这件事不容缓下。念儿脱不了身是事实，郭才人若有疑问，大可以去找皇上问个究竟。”慕辞淡笑回答。
郭才人被慕辞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闭了嘴。
说得冠冕堂皇，她才不相信是慕辞说的这个理由。
分明就是慕辞占着大皇子不愿意放手，想占为己有。何贤妃都病成这样了，慕辞居然还不肯把大皇子还回来，这也太离谱了。
说是说，何贤妃不是跟慕辞交好吗？怎么慕辞连何贤妃都不放过？
郭才人来回打量何贤妃跟慕辞，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
她希望何贤妃能够站出来，对抗慕辞这个恶势力，偏偏何贤妃什么也没做。
这么软绵的性子，慕辞不拿捏她拿捏谁啊。
郭才人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何贤妃，见没什么热闹可瞧，就先走了。
郭才人一走，慕辞也打算起身告辞：“你就好好在储秀宫养着。张太医的医术更好，或者本宫让张太医过来帮你看诊……”
“不必了，我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好了。”何贤妃忙道。
众所周知，张太医是皇上的人，而给她诊病的太医是她买通的，她根本没病。若请张太医帮她看诊，岂不是让慕辞知道她是在装病吗？
“你确定吗？本宫瞅着你脸色不大好，看着很憔悴。”慕辞关切地看着何贤妃，眼神温暖。
何贤妃加强语气：“我是真的很好。皇后娘娘就放心吧，我休息两日便全好了。”
“那可是你说的，两天得好起来，不然皇上那儿本宫也没法交待。”慕辞柔声说道。
何贤妃应下了，目送慕辞走远。
“本来是完美的计划，大殿下居然为了学业也不来看娘娘您，白费了娘娘的一番心机。”琥珀恨极。
何贤妃愁眉不展：“本宫已经尽力了。”
最近诸事不宜，办什么事都不行，这回她还以为无论如何慕辞都会把独孤念还给她，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没有独孤念在手，她要怎么将独孤连云引出梅阁？
原本只要有独孤念在，让独孤连云听命于她不是什么难事，届时她只要再利用慕瑶，慕瑶肯定会对慕辞下手。
“或许咱们可以跳过大殿下，从另一方面着手？”琥珀给何贤妃沏了一杯茶。
何贤妃接过后喝了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大不了花重金买通江湖高手，将独孤连云掳走，这样咱们一样能掌控独孤连云！”琥珀说着，“再不济，咱们自己动手，杀了慕辞！”
“说得轻巧。整个后宫只有永安宫的防守最严密，根本无从下手。本宫要怎么进永安宫，对慕辞下毒手？”何贤妃冷笑。
琥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不行，那不行，总得找个突破口吧？
“那还是按奴婢的法子，找江湖高手掳走独孤连云，娘娘看是否可行？”琥珀又道。
“独孤连云身边高手如云。他若要离宫，有的是法子，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只怕本宫真请来了高手，也拿他没办法。”何贤妃两眼发直，突然间有些茫然。
“总得一试，不然没时间了。届时独孤连云离宫，娘娘身在深宫，想要报仇就更加没希望。娘娘，当断则断！”琥珀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