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只怨你长得太好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小家伙对这些幼稚的玩意儿不感兴趣，觉得碍眼，准确无误地推开挡他路的物件后，随后就爬到了慕辞跟前，抱着她的大腿笑得软萌可爱。
独孤连城无力极了，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皇太子抓周时发生的逗趣一幕，倒是逗乐了来参加皇太子周岁宴的所有人。
连非常不喜欢慕辞的齐洛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叹一声：“慕辞命真好，生了这么可爱的皇太子。”
看皇太子黏慕辞的驾势，将来定会对慕辞很孝顺。
孩子生得这么好，又这么可爱，还这么孝顺，又是皇太子，这是大富大贵的命，偏生这是慕辞的孩子。
如果这孩子是她的骨肉，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齐洛整个人都不大好。
就在这时，郑婕妤的声音响在她身后：“明妃姐姐不觉得这一幕特别刺眼么？皇上把最好的都给皇后，皇太子又是皇后的亲骨肉，等到皇太子登基，咱们这群人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明妃姐姐就甘心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齐洛深深呼吸，郑婕妤该死的说得很对。
但她也知道，郑婕妤分明就是刺激她，逼她对慕辞出手。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后宫的其他妃嫔反而把她当成了棋子，欲借她的手来杀人？
“郑妹妹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酸？既然郑妹妹觉得皇后碍眼，就别只是口头上说说，想做什么尽管做，本宫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所有行动。”齐洛淡声说完这句，便踱步走了开去。
郭才人看着齐洛的背影，低声对郑婕妤道：“她就是个怕事的，指望她出手，也许要等到下辈子。”
实在不行，就只有她们自己想办法，除去慕辞。
接下来皇上会离宫，安贵妃被禁足在佛堂，珍妃目前也在禁足当中，何贤妃和惠妃又是个不管事的，齐洛就更别提了，没一点本事。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玉脂靠谱一些。
她们若想有出路，就得找准合作对象。
只不过最近的玉脂有些古怪，不再频频和她们走动，也很少出紫玉轩。今儿个看到皇太子和慕辞，玉脂也是一副沉稳如山的样子。
怎么说呢？
就好像突然间玉脂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深不可测。
以前的玉脂一眼能看穿，现在的玉脂却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郭才人对郑婕妤附耳一番，两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待会儿一起前往紫玉轩，和玉脂商量对付慕辞的法子。
抓周宴过后，玉脂、郭才人和郑婕妤一行三人去到紫玉轩。
三人是达成一致意见的，也没有废话，就进入了主题。
“今日的情形玉姐姐也看到了吧？皇后此人得天独厚，拥有一切，不得不除。趁皇上出征期间，咱们要尽快下手才行。”郭才人端正颜色道。
玉脂没说话，看着前方，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样的大事。
郑婕妤见状道：“玉妹妹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们说。这个后宫越来越畸形，身处高位的妃子爱惜羽毛，不敢对慕辞出手，但咱们不同。如果不赌一局，我是不会甘心就此在皇宫寂寞至死。”
玉脂如果成长了，那是好事，就怕玉脂从此推开她们，反而让她们失去了一个助力。
如今的情况下，只有她们这些弱势群体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对抗如此强大的慕辞。
玉脂来回打量郭才人和郑婕妤，淡声说道：“承蒙郭妹妹和郑姐姐看得起，我的想法很简单，目前要对付皇后很难。皇后这么些年能在后宫屹立不倒，那是因为有手腕，也够果敢。这样的对手，如果不能一击即中，便不能轻易出手，否则最后咱们会遭反噬。还不如等那个适合的时机到了，再来出手也未迟。”
“玉姐姐所说的时机是？”郭才人好奇地问道。
看玉脂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是早有了完美的计划？
“论心计，我不及两位姐妹，论进宫的时间，我也比不上二位。如今我就想着总有一日能想到好法子对付皇后，但目前我认为咱们还没有胜算，不如静观其变。”
玉脂这话让郭才人和郑婕妤的心凉了半截。
她们抱着很大的期望而来，谁知玉脂跟她们打起了太极。既然没有掰倒慕辞的法子，又为何要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让她们大失所望！
不过她们都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物，郑婕妤快速恢复常态，回道：“玉妹妹的顾虑有道理，来日方长，要对付慕辞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郭才人也没什么诚意地附和：“是啊，总之我听两位姐姐的。”
离开了紫玉轩后，郭才人对郑婕妤道：“看来我们高看了玉婕妤。”
“这可未必。在后宫谨慎是好事，冒冒然行事，不可能成功。玉妹妹有顾忌很正常，我就担心玉妹妹有所保留，在防着咱们两个。”郑婕妤若有所思。
会不会玉脂已经想到了方法对付慕辞，却不愿意跟她们说？
“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么？她防着我们两个作甚？”郭才人只觉莫明。
郑婕妤笑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真要防着咱们也无可厚非。玉妹妹若真有法子对付慕辞，却把咱们排除在外，不也是好事么？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郭才人深以为然，便也没再就这件事纠结。
说回永安宫。
周岁宴后，独孤连城便抱着小太子，对小家伙进行思想教育。
慕辞看着他们父子互动的样子，眉眼都是笑意。
“朕不在宫里的时候，你要好好教导他。他作为储君，不可沉迷于美色……”
独孤连城这话让慕辞忍俊不禁：“钰儿不是沉迷于美色，他是只看到我这个娘亲才要我抱。孩子那么小，你对他说这些他听不懂。”
“正因为他沉迷于你这个娘亲才不正常，朕怕他.asxs.太高，将来再看不上其他女子。”独孤连城眸色复杂地看着慕辞，“只怨你长得太好。”
第857章 迟了一世的告白：前世朕一定心悦你
慕辞：“……”
“咱们有一个皇子就够了，如果再怀上，生一个小公主就好，别再生皇子，难教养！”独孤连城觉得这个才是大事。
儿子还会跟他抢慕辞，女儿是小棉袄，不会做这种不孝的事。
他的这些大实话没有说出口，不然慕辞肯定笑话他。
只要一想到将来可能会再多一个像钰儿这样的不孝子来抢慕辞，他就高兴不起来。
慕辞听独孤连城说起二胎问题，心就开始虚了。她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独孤连城的注意力：“你何时出征？”
独孤连城一听这话冷下眉眼：“你是不是巴望着朕赶紧出宫，这样就没人烦着你了？”
“你想哪里去了？上回是你自己说在钰儿的周岁宴后就要御驾出征，我就是问问具体哪一天，你能不能别小人之心？”慕辞哭笑不得地道。
独孤连城把钰儿扔给丝竹，将慕辞牵到自己身边坐下：“朕想着不如再拖几天，多陪陪你们母子。”
慕辞怔了怔，“这种事还能拖延的吗？”
她以为独孤连城会急于平息内乱，早出征早好。
“有什么不能拖的？”独孤连城反问。
慕辞觉得他这话没毛病，但是怎么听都像是不务正业的昏君。这句大实话她识趣地没说出口，她温声软玉：“我也舍不得你离宫。”
她这句话，让独孤连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两人对视，千言万语尽在这个眼神当中。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独孤连城依旧耗在永安宫，直到出征前，才不得不着手出征的准备。
眨眼间，已到了独孤连出征的这一日，慕辞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
看着一身戎装的独孤连城，她明明有很多话想叮嘱，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珍重。
独孤连城抱过小钰儿，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要好好孝顺你母后，要懂事，要听话，快快长大，你就能代替父皇保护你母后了。”
慕辞眼眶微红，“我会照顾好钰儿，也会照顾好自己，你无需担心我和孩子，你一定要以安全为重，不可逞强。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保重自己。”
独孤连城上前，把小太子交到慕辞怀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朕会尽早归来！你在家里等着朕，朕会平安。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记得给朕传消息，不可逞强，知道么？”
慕辞点头，柔声回答：“一言为定。”
“一定为定！”独孤连城说完，翻身上马。
骏马走了几丈远，独孤连城又再回头：“慕辞，朕记得你说过，朕与你是宿世姻缘。”
“嗯，我说过。”慕辞未语泪先流。
“那前世朕一定心悦你。”独孤连城说完，策马离去。
慕辞痴站在原地，独孤连城率领的众人早已消失不见踪影，她却还杵着，恍若固化的石柱。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丝竹柔声提醒。
皇上的话似乎让娘娘很感动，否则娘娘不会突然流泪不止。
慕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情绪失控，她强牵出一点笑意：“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感慨罢了。”
也不枉她前世对独孤连城情深一场，最起码，独孤连城是有回应的。他此前说得很清楚，他前世是心悦她的。
虽然他说得那么隐晦，但她知道他不是在说谎。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这迟了一世的告白有多心酸。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好运，在迟了一世之后，她还能在这一世弥补前世的遗憾。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重生回来，把自己失败的人生再来走一遍。
“皇上会安然回来的。纵使过去有遗憾，但未来可期。”丝竹说着把小钰儿递到慕辞的怀里：“娘娘安心在皇宫等皇上回来就可以了。”
慕辞接过小钰儿，在孩子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是啊，我安心着他回来就可以。”
她相信独孤连城能平复此次的内乱，收复晋城。只要将独孤允打垮，把独孤连云的助力斩断，独孤连云将不再是独孤连城的威胁。
“看得出来姐很喜欢皇上。”慕瑶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慕辞闻声回眸，只见慕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应是看到了此前的一切。
“大约就像你喜欢独孤连云一样。”慕辞也没有回避。
“可是我喜欢的男人和姐喜欢的男人无法共存，他们之中只有一人可以坐拥江山。自古成王败寇，若是他们其中一人输了，我们姐妹当中是不是也有一人要成为输家？”慕瑶轻声叹息。
慕辞觉得她这话在理：“这大约就是命吧。”
有时候，不认命也不行。
但她素来是不认命的。她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才拥有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慕瑶，也不能夺走她的幸福。
“如果公子赢了这一役，我会求他放过皇上，如此姐姐仍然可以和皇上过普通夫妻的小日子。你是我姐姐，我不想逼你走到绝路。”慕瑶表情十分认真：“我觉得，公子不可能输给皇上的。”
慕辞若有所思：“但皇上一定会赢。皇上赢了，他也不会杀独孤连云，因为独孤连云对皇上而言是很特别的人。”
“我却对公子有信心，我还是认为这大夏的江山本就该属于公子。若当年不是公子的成全，帝位也不可能属于皇上。”慕瑶坚持己见。
慕辞轻声道：“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是因为她经历过前世，她才笃定独孤连城能赢下独孤兄弟的帝位之争。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慕瑶说完，转身走远。
凝香看着慕瑶洒脱的背影，有点入神。
寄柔见她这样，嗤笑道：“在想什么呢？”不是说不喜欢慕瑶吗？怎么看到慕瑶的背影，凝香突然这么专注？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四姑娘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凝香若有所思。
迎春听到这话禁不住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四姑娘，不眼熟才奇怪。”
第858章：她的嫌疑最大
凝香挠挠头：“这话好像没毛病。”
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慕瑶的背影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一时间，她有点走神。
慕辞还沉浸在独孤连城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事实里，没有发现凝香的异样。
凝香跟在慕辞身后，走了几步远，突然灵光乍现，她双眼一亮：“我知道在哪里见过四姑娘的背影了！”
她这一声惊呼尖锐而刺耳，让所有人都慢下了脚步。
慕辞也回过头，看向凝香，静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凝香情绪很激动，快步冲到慕辞跟前：“奴婢想起来了。在大皇子殿下中毒的那一日，四姑娘一大早曾出现在永安宫，当时奴婢看到过四姑娘的背影。不过奴婢以为她是永安宫里的宫女，就没放在心上。可是方才看到四姑娘背影的时候，奴婢觉得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没错，四姑娘正是那日曾出现在永安宫的背影！”
她只差没说，对大皇子下毒的人就是慕瑶。
慕辞失神地看着凝香，唇角微掀：“那又说明什么问题？”
就因为慕瑶出现在永安宫，就是害念儿的凶手吗？
凝香被慕辞看得心跳加速，“奴、奴婢就就是觉得四姑娘有可疑。”
大皇子中毒一事成了悬案，当时娘娘说暂且搁置此案，还说将来有机会查出真相。这不是接近真相了吗？娘娘是不相信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四姑娘会对大皇子下毒？
慕辞沉默片刻，才道：“本宫不可以怀疑小四。”
哪怕理智告诉她，应该公平公正，她还是觉得慕瑶不会对一个无辜的稚童下手。
瑶儿虽然性子乖张，却是有原则的人，并非十恶不赦，怎么会明知那是独孤连云的孩子还对念儿下毒手？
“既然娘娘觉得不是四姑娘，那肯定就不是四姑娘了。四姑娘那日会出现在永安宫，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丝竹急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四姑娘就是再坏，也不至于对大皇子下毒。凝香，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此往后不可再提！”迎春跟丝竹素来有默契，紧接着说道。
凝香见寄柔也对自己使眼色，只好说道：“许是奴婢看错了，四姑娘并没有出现在永安宫。”
她这话一出，其他三个宫女都看向她，满眼苛责。
她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有点委屈。
她只是说出实情罢了，娘娘偏爱四姑娘，她能理解，但娘娘为人一向公允，难道明知四姑娘可疑，也不追查到底吗？
在回永安宫的路上，众人皆无言。
慕辞呆坐了半天，最终还是让丝竹去一趟翠微宫，请慕瑶过来这边用膳。
慕瑶听说有好吃的，倒也没有拒绝。
独孤连城在皇宫的日子里，她和慕辞少有来往。慕辞荣登后位，她们姐妹就更少有交集了。
今天独孤连城御驾亲征，她也来看了一回热闹，不想慕辞这么快又叫自己去永安宫用膳，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吧？
若不是奉了独孤连云的命令，她必需留在皇宫，此刻她估计也跑去了晋城，跟独孤连云一起战斗。
“姐是不是又有话要训我？”慕瑶一来，就坐在慕辞的对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视若无睹。
“先用午膳，午膳完了咱们姐妹再好好聊一聊。”慕辞说着，挟了慕瑶喜欢吃的一些菜：“我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这些菜，这些年你的喜好是否变了，我通通不知晓。”
甚至慕瑶这个人是不是变得是非不分，她也不确定。
但其实，当慕瑶喜欢小钰儿的时候，她就认定了慕瑶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宫里的人就是这样不好。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非要绕一个大圈，拐弯抹脚的，让人听了不痛快。不如这样，姐照实问，我照实答好吗？”慕瑶说着，自顾自添了一碗汤，又吃了一些菜：“真好吃，只可惜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办法再找回来。
慕辞看着慕瑶吃得津津有味：“你吃饭的样子也一点都没变呢。”
坐没有坐相，小时候不知被慕直骂过多少次，可慕瑶就是不改。
如今再没人说慕瑶没有坐相，慕瑶依然故我，就连拿筷子的动作也一样。
慕瑶一抬头，就看到慕辞充满慈爱的眼神，她看了想笑：“我可不是小钰儿，姐别拿这种肉麻的眼神看我，怪可怕的。”
她话音刚落，慕瑶就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在我看来，你仍然是以前的小四，并没有什么变化。”
慕瑶轻哼：“那不过是姐的错觉，我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再怎么变也是我所知的那个小四。”慕辞此时此刻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慕瑶以为和慕辞在一起用餐会难以下咽，但刚好相反，她已经长时间没有吃得这么饱。
再上水果时，慕瑶已经饱得不想动：“吃不下了。姐还是说正事吧，说完我好回去午睡。在宫里的日子无趣得很，每天混吃等死，日子也挺煎熬。”
最重要的是还见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才是最叫她难受的。
“你的耐心还是这么差。”慕辞说着，突然转移到正题：“在大皇子中毒那日，你曾来过永安宫吧？”
慕瑶愣了愣，才回答：“是啊。”
“你这么早来永安宫做甚？”慕辞又问。
“不是姐要我过来的吗？”慕瑶反问。
慕辞听出了问题：“可是我那天并没有叫你过来，而且又是一大早的，我怎么可能叫你过来永安宫？”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我过来永安宫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后来我还等了一会儿，不见你，我就走了。”慕瑶突然凑近慕辞的脸，直勾勾看着她问：“姐是怀疑我对大皇子下毒吗？”
“我听说你那日曾经过来永安宫，若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你确实有嫌疑。”慕辞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回答道。
第859章：算无遗漏
慕瑶点头应道：“是啊，我刚好又是早晨过来的，如果是吃食有问题，那我和姐都摆脱不了嫌疑。有意思的是，姐到现在才发现我那日曾经来过永安宫，而且我有很大的嫌疑在点心中下毒。”
“你那日来的时候，只有凝香看过你的背影。今日也是她突然想起看过你的背影，才知道你来过永安宫。”慕辞苦笑道。
“所以说，永安宫的人员还是有问题的。我那日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来过又离开，以往也是这样么？”慕瑶问道。
慕辞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永安宫的守卫是不是有问题，经你这么一说，那一天的情况很诡异……”
“等等，姐不是把我当怀疑对象吗？怎么我说什么，姐就信什么？”慕瑶突然觉得情悦有点诡异。
慕辞又摸摸她的头：“姐相信你。”
慕瑶十分无奈：“你这样有点可笑。”
一点也不理智。
“并不可笑。我只有你这个亲妹妹，不相信你难道要相信外人吗？”慕辞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慕瑶深深看着慕辞：“可我未必把你当成姐姐。”
慕辞却自有想法：“不，你有！”
她们流着相同的血，是亲生姐妹的事实不会改变，虽然她们喜欢的人处于敌对方。
慕瑶轻撇唇角：“你以为你是皇后，就什么事都你说了算吗？”
慕辞看着慕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你那日是被人引进了永安宫，这说明是有人有计划地在进行这件事，把你和我都算计进来了。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大皇子一人，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对劲。”
总得有个人下毒吧，如今就连慕瑶的嫌疑都剔除了，那谁能在悄无声息间给大皇子下毒？
“有什么不对劲？肯定是有人对你恨之入骨，所以拿我来作文章，反正怎么算，姐都脱不了干系，是最大的嫌疑人。再加上一个我，就是你我姐妹二人在害大皇子。那人是想一箭双雕，再不济也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姐的身上。”慕瑶道出自己的猜想。
似乎这样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那个人要害的是慕辞，她是一颗牵制慕辞的棋子。
如果慕辞知道在大皇子中毒那日她来过永安宫，觉得她就是害大皇子的凶手，她们姐妹就可能上演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这一定是那个人最想要看到的一幕。
只可惜，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慕辞才发现她来过永安宫。
最重要的是，她说什么慕辞就相信什么，所以她们姐妹就不可能自相残杀，那个的恶毒计划也只能宣告阵亡。
“算无遗漏，像是安蓉的手笔。”慕辞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安蓉。
好像只有安蓉有这么深沉的心计，曾经她住冷宫时，安蓉就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要害她，但那回她命大，逃过了一劫。
安蓉又再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计划，并不出奇。
“安蓉真有这么厉害？我看她最近好像挺老实，不像是要害你的样子。”慕瑶想起安蓉的那张脸，看着无害，但她对安蓉十分不喜。
或许只因为安蓉是慕辞的敌人，所以她怎么看安蓉都没办法喜欢。
这应该就是血融于水的力量吧。
“我太了解安蓉，这个女人很厉害，心计也深，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定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毒害大皇子那一计她不算太成功，只因大皇子命大，逃过了一劫，而且当时还是我把齐誉找进宫，我的嫌疑就已经洗脱了一大半。再加上事隔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你来过永安宫，那位设计陷害大皇子的人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慕辞话音渐隐。
这个在背后设计陷害之人，到底是不是安蓉呢？
看这样的设计手段，有点像是安蓉，但这后宫之中人才济济，也不是只有安蓉心计深。
只把目标锁定在安蓉身上，实在太过武断。
“你帮我想想，这个后宫还有谁可能深藏不露？”慕辞想不出所以然，索性问慕瑶。
慕瑶没好气地回答：“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对后宫的了解没你深。”
慕辞觉得这话有道理，她这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吧，我可以去帮你在后宫转悠转悠，看看有哪些人可疑。反正我跟你不和的一事后宫皆知，就当我还你这顿饭的人情债。”慕瑶说着，起身告辞。
慕辞还来不及说话，慕瑶就已经走了。
“没想到四姑娘也挺通情达理的。”迎春看着慕瑶的背影，小声嘀咕。
“你们就是对瑶儿有偏见，总觉得她会害我。”慕辞只庆幸自己并没有急于定慕瑶的罪，否则只会让这丫头伤心。
“这也不能怪奴婢，四姑娘行事乖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加上此前和娘娘势同水火，也难怪奴婢不喜四姑娘。”迎春狡辩一句。
丝竹态度则比迎春端正多了，她汗颜道：“是奴婢对四姑娘有成见，才会错怪了四姑娘。还好娘娘了解四姑娘的为人，不然又会让四姑娘对娘娘起了戒心。”
迎春见状，也附和道：“奴婢知错了，还是娘娘最英明，看得通透。”
至于慕瑶说要去后宫帮娘娘打探情况，她却不太乐观。
四姑娘那样的性子，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这样的人缘要怎么打听情况？
她却不知，慕瑶是个行动派，出了永安宫就开始在后宫走动了。
这回背后那人害的不只是慕辞，还想把她也拉下水，她素来有仇必报，这回也不例外。
报仇，当然要自己动手才痛快。
很快她就召集了一群宫女和内侍，让她们说说哪个宫殿别苑的主子更有趣儿，还让她们说说宫里奇闻轶事。
当然了，她给出的赏赐也不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此有不少宫人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通通都说了。
慕瑶听得认真，发现这里的趣事确实也有不少，但都没有什么特别打眼的事情。
第860章：爱屋及乌
听到最后，慕瑶昏昏欲睡。
赏钱花了不少，但这些人给出的消息都没一点作用。
“说起大皇子殿下，有一回奴婢还看到殿下哭得很伤心，好像是被贤妃娘娘训诫了。”有一个宫人说起了储秀宫的状况。
“被训斥不是很正常么？”慕瑶一听到大皇子，顿时来了精神。
大皇子是独孤连云的骨肉，她这是爱屋及乌。
“以前贤妃娘娘很宠大殿下，哪里舍得训斥？”宫女是在储秀宫当值，但并非是主殿伺候的宫人。
这时又有一个储秀宫伺候的宫人站出来附和：“巧了，奴婢昨儿个也看到大殿下红了眼眶，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慕瑶本来还想继续打听情况，见好几个宫人都在说大皇子被何贤妃训斥，这会儿有点坐不住，打算前往储秀宫。
后来还是桂香提醒她，这个时辰大皇子还没下学，应在上书房。
她便折了道，往上书房而去。
慕瑶去到上书房时，发现大皇子还在上学，便也没打扰，等到大皇子下学时，她才上前，露出爽朗的笑容：“念儿可还记得我？”
“慕婕妤好。”大皇子端着小脸，脸上没有笑容。
慕瑶见大皇子这么可爱的小表情，笑意更深：“我刚好有空，送你回储秀宫吧？”
大皇子一听这话便拒绝了：“储秀宫有奴才伺候，无需劳烦慕婕妤。”
“不麻烦，我就是顺路送送你这孩子。你别忘了，我可是你母后的亲妹妹呢，就让我送送你可好？”慕婕妤般出慕辞这号人物。
一听到慕辞的名号，大皇子犹豫了。
“走吧走吧，费不了多少时间。”慕瑶趁机牵起大皇子的小手手。
大皇子对于慕瑶的自来熟有点抗拒，但还是乖乖被慕瑶牵着：“那就有劳慕婕妤了。”
“你这孩子真乖。”慕瑶说着，冲一众奴才道：“你们远远伺候着！”
储秀宫的宫女和内侍同时看向大皇子，见大皇子点头，才纷纷离远一些。
“告诉我实话，何贤妃最近是不是经常训斥你？”慕瑶低声问道。
大皇子忙摇头：“没有。母妃一向待我宽容，怎么可能训斥我？慕婕妤打哪里听来的谣言？”
“没有吗？”慕瑶上下打量大皇子。
大皇子用力点头：“母妃宽厚仁慈，有一回是我自己调皮，才惹母妃生气，被母妃说了几句罢了。”
慕瑶一听这话就放了心：“那就好。”
她说着蹲在大皇子跟前，看着这张酷似独孤连云的小脸蛋，她满眼慈爱：“你和一个人长得特别像，有生之年，我很想带你见他一面。”
“慕婕妤说的是什么人？”大皇子好奇地问道。
慕瑶心想，这如果是她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一个对像很重要的人，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的。”慕瑶说着，又道：“我能抱抱你吗？”
大皇子本来想摇头，可是看到慕瑶温暖的眼神，最终还是害羞点头。
慕瑶下一刻就抱起了大皇子：“我抱你回储秀宫。”
大皇子涨红了脸：“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
不是抱一下吗？怎么一抱上就不撒手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很快就放你下来。”慕瑶退而求次。
大皇子信以为真，结果慕瑶这一抱，快到储秀宫的时候，慕瑶才终于放过了他。
“以后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去翠微宫找我，我这人最爱打抱不平，一定会为你报仇。”慕瑶轻拍胸脯，对大皇子道。
大皇子这时候对慕瑶有点好感了，乖巧地应了，便进了储秀宫。
慕瑶看着孩子的背影，心道独孤连云真够狠心的。明知道这是他的骨肉，却还把他扔在皇宫，让他自生自灭。
难道独孤连云就没想过，独孤连城可以把大皇子当成人质来威胁他吗？
要不怎么说，独孤连云铁石心肠，对亲生儿子都能不管不顾。
大皇子回宫后，有宫女向琥珀说了慕瑶送大皇子回来的经过。
琥珀自然是第一时间向何贤妃说明了此事。
何贤妃听完后淡声道：“慕婕妤不比皇后娘娘，还是要看紧一些，以免念儿有个什么闪失。”
“是，娘娘，奴婢会交待下去的。”琥珀恭敬回答。
此后何贤妃把大皇子叫到跟前，问了一些功课，见他学得好，才准他去玩。
慕辞得知慕瑶跑去找大皇子的时候也有点意外：“那丫头真去找念儿，还把孩子送到了储秀宫前？”
她还真是不怕闲言碎语，出了那样的事，不是该回避储秀宫吗？
“确有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四姑娘就是心大，这也正说明四姑娘心里磊落，才去送大皇子。”丝竹道。
慕辞觉得丝竹这话颇有道理，就怕人家何贤妃会防着慕瑶，不喜慕瑶接近大皇子。
“丝竹，你去一趟瑶儿那边，让她防着一些。只怕那个在幕后人还在盯着咱们的动静，以此大作文章……”慕辞如此这般交待一番。
丝竹领命而去，把慕辞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慕瑶。
慕瑶听完后低斥道：“后宫就是麻烦！”
这得防、那也得防，做人多累？
“娘娘也是为了四姑娘好。这里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一不小心就会中了有心人的圈套。四姑娘若想在后宫安安稳稳的，就得多长个心眼儿。”丝竹又道。
“你回去告诉我姐，就说我会小心谨慎，不会让那人有机会再来设计我。”慕瑶不想再听丝竹唠叨，打发了丝竹。
在丝竹走动，桂香也劝道：“你还是小心点吧，总不能活着进宫，却没命离开这个地方，你不是说还要跟公子一辈子吗？”
慕瑶闻言侧目：“放心吧，我姐的话我听进去了。”
她还没找出害慕辞和她的真凶，怎么可能反让自己陷入算计当中？
“听进去就好。我知道你颇有心计，但这后宫有心计者众多，没一个是简单的……”
桂香说了一长串，发现慕瑶在走神，根本没有听她说话。
“你在想什么呢？”她没好气地道。
第861章：有人在背后操纵
“皇上在出宫前，特意把安贵妃关进了佛堂软禁，那依你看，安贵妃有办法和外面联络吗？”慕瑶若有所思。
独孤连城虽然考虑周到，把安蓉关了起来，但个个都说安蓉心计深沉，这样的人哪怕是禁足了，但若有心，依然有办法再害人吧？
“这……”桂香觉得慕瑶的问题很刁钻，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你也不敢说她出不来，那就是说她有机会和外面的人联系，再来害我姐，对吧？”慕瑶目光灼灼。
桂香点头：“是啊，有机会。”
独孤连城不在皇宫，是对慕辞母子出手的最佳时机，这样的机会谁都不想轻易错过。
再加上安家那样的大家族，自然也不甘看着慕辞霸着后位不放。
皇后之位的吸引力太大，个个都想要，当然，最让人渴望的还是储君之位。
“我姐那样的人岂是什么人都能害到的？这些人也是自寻死路。”慕瑶说着，突然轻叹一声道：“我好想公子啊。”
桂香一听到这句话，便找了个借口走开，顺便回避这个问题。
这天晚上还真出了一件事。
大皇子突然腹泻不止，慕辞听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储秀宫。
张太医正在为大皇子诊断，见慕辞来了，忙对慕辞行礼。
“免礼，为念儿看诊最要紧。”慕辞在丝竹的搀扶下落座。
张太医便集中精力为大皇子把脉，此后又为大皇子针灸……
慕辞在一旁看得紧张，当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双眼通红的何贤妃时，她才想起自己只顾大皇子，忘了何贤妃。
“你还好吧？腹泻不算大事，你且宽心，念儿不会有事的。”慕辞轻拍何贤妃的手背。
何贤妃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看到念儿遭罪，自己帮不上忙，心有愧疚罢了，是我对不住孩子。”
“念儿被你照顾得很好，你无需自责，念儿待会儿就会好了。”慕辞说着，注意力又集中在大皇子身上。
张太医忙到大半个时辰，才总算让大皇子止了泻。
慕辞心里一松，突然觉得腹部有点不适。
她知道是自己方才太紧张了，忘了自己还怀着一个。
她忽略腹部的不适，问道：“念儿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肠胃不好，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才会造成腹泻，现下已无大碍。”张太医如实回禀。
“照理说念儿的身子，身边伺候的宫人都应该知晓才是，怎么还会吃下不干净的吃食？”
慕辞正想找人来问个清楚究竟。
但一转头，她看到了何贤妃，又觉得自己喧宾夺主不好。
“念儿的事，你仔细查一查，吃食方面也需注意一些。时辰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休息。”
慕辞怕腹中孩子有事，不敢再在这边多做停留，起身告辞。
“皇后娘娘凤体要紧，念儿的事我会查清楚，恭送皇后娘娘。”何贤妃恭敬地道。
慕辞点点头，离开了储秀宫。
“今儿个四姑娘才跟大殿下有接触，晚上大殿下就腹泻了，这是巧合吗？”迎春喃喃自语。
坐在步辇上假寐的慕辞闻言睁眼，淡声问道：“你觉得呢？”
“奴婢不觉得这是巧合，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四姑娘，指不定明早就有许多流言蜚语传出来。”迎春语气甚是笃定。
这样的套路看多了，她都能猜到下文如何。
“那明早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慕辞摸上肚子。
还好，此前一点不舒服，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丝竹看到了一些细节，问道：“娘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张太医给娘娘把脉？”
“本宫无碍，不需要劳动张太医了。”慕辞淡声回答。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娘娘若有不适别强撑，娘娘腹中的皇嗣最为重要。”
丝竹此言一出，迎春顿时目瞪口呆，“娘娘又怀上了？”
“小声点儿。此前没跟你说，就是怕你这张嘴到处乱说。”丝竹低斥道。
迎春还处于惊奇当中。
很快她想起，皇上也不知道娘娘有喜一事，皇上都被娘娘瞒住了，她也被瞒住在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她也是和皇上同一级别的人了，应该高兴才是。
慕辞此次怀孕并没有上回轻松，再加上时间太晚，她回到永安宫，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天，关于大皇子中毒腹泻一事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
这很快就有人联系到慕瑶接送大皇子回储秀宫这件事，更有人笃定是慕瑶对大皇子下毒。
大皇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笑了：“慕婕妤没有给我吃食，我怎么可能是因为慕婕妤中毒？”
张大人都说了，他并非中毒，只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
也不知是什么人在造谣传谣。
何贤妃听得他这话也笑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喜欢慕婕妤？”
平日里也不见他帮其他妃嫔说话。
“慕婕妤是母后的妹妹，昨儿个儿子就发现她很喜欢儿子，儿子相信慕婕妤不是坏人。”独孤念应道。
何贤妃摸摸孩子的头：“再信任的人也要多长个心眼儿，以免被人利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帮念儿打点好，才命人送念儿前往上书房。
永安宫那边收到后宫传递的消息时，一点也不意外。
果然和迎春昨儿个想的一样，今天大家直把茅头指向慕瑶。
“这件事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奴婢是不信的。”迎春冷声道。
只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出来也不怕丢人现世。
大皇子那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
“也不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散播谣言，或许是嫉恨娘娘的人太多，只要和娘娘有关的人，也都会成为靶子，四姑娘是娘娘的亲姐妹，会遭受牵连也在情理之中。”丝竹的想法没有迎春这么偏激。
慕辞赞许地点头：“这个可能性也大。不过本宫还是觉得，念儿的腹泻事件不是巧合，应该是人为策划。”
她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些年，早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巧合。
第862章：联手发难
所有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人士在布局罢了。只是这样的布局带着巧思，一般人看着就像是巧合。
“安贵妃被软禁佛堂，那就是排除嫌疑了。另外还有一个非常恨娘娘的人，那是玉婕妤，会不会是玉婕妤在背后做文章？”迎春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玉脂最近看似低调，但对娘娘的恨意已到达了顶点。
皇上出征后，便是玉脂对付娘娘的最好时机。
“目前没有头绪，也只能靠猜测。今次的事件并不能掀出什么浪花，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事情发生，各宫各殿发生的事，冯九那边盯紧一些。”慕辞说着，迅速打点好自己。
待会儿众妃嫔就会来到永安宫向她请安，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当众妃嫔依次入座，慕辞发现这次人很齐，只有禁足的沈曼云没有出现，还有一个是被软禁在佛堂的安蓉，其他妃嫔悉数到场。
从来不曾来向她请安的慕瑶竟然也出现了，这丫头多半也是为了昨儿个后宫的那则流言而来。
“今天倒是人齐。”慕辞淡笑发话。
齐洛率先接话：“是啊，难得人齐啊。大约是因为昨儿晚上大皇子腹泻，有人心慌了，迫不及待想来澄清，才会突然出现在永安宫，向皇后来请安吧。”
她所说的人，当然就是慕瑶。
慕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慕辞是一路人。
慕瑶见齐洛隐晦地提起自己，笑眯眯地道：“是谁心慌啊，明妃怎么不把话说明白呢？”
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婉儿也开了尊口：“明妃确实应该把话说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好歹是翠微宫的主位，又和慕瑶是一路人，断不会让人轻易把脏水往慕瑶身上泼。
齐洛旁的本事没有，但是煽风点火的本事一流。
这个齐洛，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谁心虚那就是谁呗，还需本宫点名道姓不成？”齐洛的视线定堪堪定格在慕瑶的脸上。
郑婕妤看了一会儿热闹，突然说道：“明妃姐姐到底说的谁呢？妹妹倒是好奇。姐姐不妨直接说出来，妹妹实在愚钝，不明白姐姐说的是谁。”
齐洛没想到郑婕妤也来凑热闹，她蹙眉头，不知道郑婕妤什么意思，这是想把她推出来吗？
“本宫说的是谁，还不明显——”
“明妃，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脚的。你到底是妃子，要大气一些，这么小家子气，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坐在凤椅上的慕辞淡声道。
齐洛脸色微变，当下也顾不得许大，大声喝道：“非要本宫把话说明白，那本宫就说了。昨儿个大皇子分明是接触了慕婕妤才腹泻，若说不是慕婕妤对大皇子下毒手，本宫是不信的！”
“说谎造谣张嘴就来，明妃还真是千年如一日。”慕瑶知道这是自己的事：“这样吧，皇后娘娘将昨儿个为大皇子诊断的张大人请过来，就能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辞觉得慕瑶这话有点道理，她还是先问何贤妃的意思：“贤妃以为如何？”
“既然是误会，当然还是澄清为好，昨儿个是张大人为念儿把脉，把张大人请过来一问即知。”何贤妃看向齐洛。
齐洛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她脱口而出道：“你们口径如此一致，张大人怕不是被你们收买了！”
“明妃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妃有多恨我们家念儿，恨不得念儿中毒。”何贤妃看齐洛的眼神越来越冷。
齐洛被何贤妃看得心里发毛。
在她看来，何贤妃是整个后宫最没有上进心，也最没有能力的废物。
但此次被何贤妃这么一看，她竟然有些犯怵，真是见了鬼。
“当然不是，本宫当然希望大皇子一切安好，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身份矜贵得很。孩子一次又一次出事，本宫看着也揪心。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事实的真相，以免其他人像本宫一样道听途说。”齐洛缓和了语气。
但她还是坚信是慕瑶害了大皇子，只因何贤妃不是大皇子的亲娘，才不在乎大皇子的死活。
而且何贤妃和慕辞是一伙的事实，整个后宫都知道。
哪怕是慕辞要杀大皇子，何贤妃也不敢说个“不”字吧？
丝竹的动作很快，张太医来到永安宫，向慕辞行礼后，便回答了齐洛想知道的问题。
“是下官替大殿下诊的脉，大殿下的种种症状都证明并非中毒，而是吃坏了肚子。当时还有两位同僚也在，下官把他们也带来了，他们可以替下官作证，下官没有撒谎。”张太医言简意赅，而后腾出位置，让另两位御医说明昨晚的情况。
此后两位御医依次进内殿，所说的情况和张太医所说的基本一致，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慕辞等他们三人表述完毕，才看向齐洛问道：“明妃可还有什么问题？趁现在人齐，明妃有疑问尽管提，以免待会儿没有实证，却信口雌黄。”
齐洛打从心底里认定张太医是慕辞的人，但她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到此为止。
最关键的是何贤妃是个不中用的，大皇子出了这样的事，居然还护着慕瑶，简直是蠢货！
“既然查清只是误会，贤妃也没意见，本宫自然也没有疑问。”齐洛憋着一口气说完。
就在这时，沉默的玉脂突然开腔道：“我认为皇后处理这件事有欠公允。慕婕妤是皇后的亲妹妹，这件事不该交给皇后来查，而应交给没有利益关系的其他妃嫔来查清楚。”
她扫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慕辞的脸上：“不知道我这话说得是否有道理？这个后宫可不是皇后一人的后宫，也不是皇后一句话说了算。说起来，大皇子的母亲乐婕妤，还是皇后害死的。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大皇子出事，案子怎么可以交给皇后来处理？”
她此言一出，早已对慕辞嫉恨不已的众妃嫔纷纷出声附和。
慕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想笑。
第863章：群起攻击慕辞
“玉婕妤说得冠冕堂皇，而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嫉妒皇上能夺得圣宠罢了。如今皇上不在后宫，你们想是巴不得把皇后拉下后位吧？”慕瑶一语道破所有人的丑陋心思。
众人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波涛翻涌。
只因慕瑶说中了她们的心思。有慕辞在，这个后宫便是慕辞一人的。皇上不在皇宫，可不正是除去慕辞的最佳机会？如今不动手，更待何时？
“可惜啊，你们都只是养在深闺的后宫妃嫔，再想除去皇后，也越不过皇后去。玉婕妤，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慕瑶笑眯眯地又道。
玉脂面不改色：“慕婕妤休要转移重点。现在我们怀疑你对大皇子下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换作我是你，就该夹起尾巴做人……”
“可笑至极！你玉脂算什么东西？在我跟前大放厥词倒也罢了，竟然敢在永安宫、当着皇后的面说皇后的不是！你怕是不知道皇后的地位有多尊崇，而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妾，如同蝼蚁一般。”慕瑶打断玉脂的自以为是。
玉脂不怒反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皇上都不会说我半句不是，你居然敢——”
“玉氏，适可而止。这是永安宫，不是你的紫玉轩。不只是永安宫，包括这个后宫，本宫说的话都是懿旨。你若不知悔改，本宫有的是办法治你！”慕辞闲适地开了口。
她就是皇后，整个后宫官最大的那位，不服，也给她憋着！
玉脂脸色难看，沉声道：“你以为你是皇后，就能一手遮天？！”
“事实的确如此。或者是，你觉得你能请到皇上回宫来为你撑腰？”慕辞讽刺地道。
这句话无疑又戳中了玉脂的痛处。
只不过今日的玉脂不比以前，再难堪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而且，目前是慕辞强词夺理，仗着自己是皇后，就能为所欲为，理儿都站在她这边，其他妃嫔也是站在她这一边，她不惧慕辞。
“我不需要皇上为我撑腰，在座各位姐妹就站在公义这一边。姐妹们有什么话不妨现在说出来，你们是想永远被强权压制，还是要回属于自己的正当权益，这时候看你们自己的选择！”玉脂老神在在地道。
她是这些深宫寂寞女人当中的一个，太明白她们的心思。
她有多恨慕辞，她们就有多恨慕辞，只是这些女人习惯了被慕辞欺压，养成了奴性，才会一切都由慕辞说了算。
郑婕妤第一个站出来道：“玉婕妤的话在理。皇后是慕婕妤的亲姐姐，不宜主持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找一个与此事无利益关系妃嫔来主持公道。”
“这就有意思了，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你们偏要把它制造成一起冤案，本宫看你们是闲得慌，没事可做。既如此，郑婕妤和玉婕妤今儿个就在永安宫抄佛经，为大夏祈福！”慕辞一声令下，扬声道：“其他人无事，都退下！”
郭才人却在此时站出来道：“皇后娘娘，妾不服。妾和玉婕妤的想法一样，这件事还有很多不明朗之处，需得调查清楚。皇后娘娘若心里没鬼，就该如玉婕妤所言，换一个妃嫔彻查此事。”
慕辞唇角勾出玩味的笑意：“还有人和郭才人一样的想法吗？可以趁现在站出来。”
此后，万美人也站了出来，和郭才人站在一起。
在万美人之后，又有约莫十个妃嫔站出来。
剩下的则坐在原位没动，看样子是想静候事态的发展。
毕竟都是宫里的老人，慕辞是皇后，在这个后宫，皇后是能决定很多事情的。玉脂或许是有想法，但要跟慕辞对抗，显然还不够格。
只是玉脂本人，以及和玉脂站在同一阵线的妃嫔都没看清楚这个事实。
慕辞若能轻易让玉脂骑到头上撒野，那她就不是慕辞了。
“还有其他人吗？”慕辞神色淡然，扫一眼大殿。
大殿寂静无声，再没有人站出来。
“其他人没想法，今天的请安就到此为止，都各回各处。剩下这些对本宫有想法的，估且留在永安宫，好好为大夏诵经抄经，为大夏祈福。”
众人起身，行了礼，鱼贯而行，依次退出了永安宫。
以玉脂为首的这十几人，则站在大殿中，有些已经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本以为会有一半人以上站出来，以此震赦慕辞，逼得慕辞这个皇后退让，争取她们的权益，谁知有那么多的人胆小，竟然按兵不动。
这其中还包括齐洛这个最会搞事的妃子。
就她们现场这些人，怎么能撼动慕辞的皇后权威？
慕辞吩咐丝竹道：“去把《妙法莲华经》拿过来。”
丝竹暗忖永安宫只有一本《妙法莲华经》，娘娘是不记得这个细节，还是另有想法？
她很快取了《妙法莲华经》，递给慕辞。
慕辞接过经书，扬声道：“你们每个人抄写此经书一百遍，率先抄完的，可以离开永安宫。没挑写完一百遍，都不能离开永安宫。再者，没有挑写完经书，不得进食，不得饮水，以示孝诚之心。”
在场众人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顶多也就是饿上一顿。等抄写完，不需要太长时间。
谁知慕辞接下来又道：“对了，永安宫只有一本经书。但凡是抄错了一个字，或是字迹不工整，都显得不够诚心。至于你们谁先抄写经书，你们可以慢慢商量，不急。”
慕辞说着，把经书抛了出去。
她这一动作，让所有人应声而动，一起去抢经书，但玉脂有轻功，她的动作最快，是她第一时间抢到了经书。
她明白慕辞打的什么主意，分明是想让她们这些人为了一本经书自相残杀。
这些蠢妇明知这是慕辞的陷阱，却为了一顿膳食而争抢不止，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经书在我手上，你们都听我的命令行事。这样吧，让郑婕妤先抄经书，郑婕妤抄完一份，再传阅给第二人抄写，如此就能加快速度了，你们觉得是否可行？”玉脂端出领头人的架势问道。
第864章：不长眼的贱人
众人并不想服从玉脂的安排，但玉脂的话是有些道理，不然只靠一本经书，大家得自相残杀，不知要斗到何时。
就这样，郑婕妤开始抄写经书。
抄写完一份后，再传给其他人抄写，如此循环下来，很快人手有一份抄写的经书。
其中有一个美人为保险起见，把自己抄写好的经书先递给慕辞。
慕辞示意丝竹帮她看。
丝竹看完之后，指出了好些错处，并且好心提醒她道：“奴婢还是建议主子看原经书，不然下回很大机率还是要做无用功。”
娘娘的目的是让这些人自相残杀，怎么可能轻易让她们过关？
美人觉得丝竹这话在理，玉脂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听玉脂的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大家都要耗在永安宫一整天。
当下这位美人上前就抢经书，被抢的郑婕妤怎么可能甘心被人抢？
两人很快打斗在一起。
其他人见状，也混入其中，想抢走经书。
一时间，场面越来越混乱，大家都为了一本经书大打出手。
玉脂见场面失控，唯有出手制止，但这些女人个个都不是善茬。虽然她们不会武，却会胡搅蛮缠，她费了一些时间才总算制止了这次的混乱。
“你们再怎么打也不能改变被罚的事实，而且你你们这么抢经书，只会浪费时间。”说着她看向坐在凤椅上的慕辞，讥诮勾唇：“皇后此刻正在看你们的笑话呢！”
众人循声看去，果见慕辞坐在首座，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热闹，模样很惬意。
她这样的表情，着实诛心。
“怎么不继续？本宫最喜看热闹，你们可以慢慢打，不急，打完了再来抄写经书。经书就一本，只要有半点差错，你们就休想离开永安宫。在此期间，不可饮水，不可进食，一个接一个抄完，大约三日三夜就够了。”慕辞淡笑道。
大家脸色很不好看，心里埋怨玉脂挑起了此次的事端。
皇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哑巴亏，眼下不就是让她们不好过吗？
慕辞又吃了一口水果，见大家一动不动，笑道：“要不这样，本宫给你们出一个主意。”
郭才人率先回过神，不抱期望地问道：“娘娘请指教。”
“玉婕妤性子最好，就让她留到最后一个抄写，大家可有异议？”慕辞淡声道。
众人双眼一亮，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率先排除了一个人。
她们异口同声地道：“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郑婕妤就倒数第二个抄写好了，你们可有异议？”慕辞又道。
除了郑婕妤本人，其他人再次齐齐点头，表示可以。
“郭才人就倒数第三吧……”
如此这般，慕辞很快就把和玉脂一伙的放在最后。
其余人等，自然就更好打发了。
她们不敢在慕辞的眼皮子底下闹事，只能听慕辞的吩咐。
剩下的一拨人，则采取抽签的方式来抄写经书。
这个法子，也是看大家的运气，大家也没有异议。
当第一个美人抄写完一百遍经书，旁观的人心都凉了，这已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剩下的还有这么多人，一个接一个，那要抄到几时？
众人都觉得慕辞行事歹毒，居然想到这么一个法子对付她们。饿一顿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排在最后的玉脂？
玉脂冷冷看着慕辞。
慕辞正在进食，感觉到玉脂的视线，她看过去：“玉婕妤可是有话要说？”
玉脂深深呼吸，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慕辞闻言诧异：“此话何解？本宫给你们为大夏祈福的机会，玉婕妤又心悦皇上，如今为皇上和大夏祈福，敢情玉婕妤还不乐意了？原来玉婕妤心悦皇上这件事只是说说而已？”
玉脂紧握双拳：“我说不过皇后的一张利嘴。皇后娘娘千万别以为自己是皇后，就能一手遮天，我就看你要怎么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慕辞如水一般的眸子看过来：“本宫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无是生非。有本事，先爬到本宫的位置再说其它。”
逞口舌之能有什么用？
她是皇后，六宫之首，玉脂以为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便能对她指手划脚，简直不自量力。
今儿个她就会让玉脂看清楚，这个后宫是谁在作主。
玉脂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她的身份地位离慕辞离这么远，拿什么跟慕辞抗衡？
慕辞掌管六宫，不说这小小的罚抄经书，就说其它，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郑婕妤和郭才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己和慕辞的差距。
她们最失策的是不该和玉脂一起逼迫慕辞，想让慕辞难堪，拿下慕瑶。
如今慕辞对她们出手了，是因为慕辞在位份上高她们太多。
若是真把慕辞惹毛了，找机会要了她们的命都有可能。
眼下摆脱困境才是正理，这个时候她们不可能跟玉脂一起再乱来。
是以慕辞刚才的命令，她们哪怕再不甘愿，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不敢吭声。
这边慕辞看了一会儿热闹，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起身进了内殿，她让凝香和迎春在外殿看着。
玉脂见慕辞走了，计上心头，对迎春下令：“迎春，去给我搬张坐凳过来！”
迎春和凝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她径自和凝香有说有笑，不曾理会玉脂。
玉脂见状，冷笑道：“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这个奴才竟然敢不听从主子的命令？！”
“凝香，你有没有觉得这儿特别吵，是哪个不长眼的贱人在叨叨不停？！”迎春笑问。
玉脂脸色微变，没想到迎春居然敢骂自己是贱人？
“大胆，你竟敢以下犯上，说我是贱人？！”玉脂指着迎春怒喝。
迎春一脸无辜地看向玉脂：“玉主子此言差矣，方才奴婢没说玉主子是贱人呀，怎么玉主子这么着急对号入座？”
玉脂最近的脾气变好了，但被一个宫女这般戏弄，她怎么能忍？
她素来是受不得一点闲气，哪怕是慕辞，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慕辞身边的一条狗？
第865章：不过是作茧自缚
玉脂飞身而起，想像上次一样，赏赐迎春两掌，让迎春看清自己的身份。
一个小小的宫人居然敢和她这个主子叫板，找死！
谁知她才去到迎春跟前，还没来得及出手，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内侍突然以诡异的速度到了她跟前，堪堪把迎春挡在身后。
她的掌风落下，却什么也没扇到。
玉脂神情冷凝，不甘心扑空，再往迎春的方向追去，谁知方才那个内侍再次到了她跟前。
她只觉一内浑厚的内力朝她来袭，她踉跄着退后几步，气血翻涌而上，她没能压下喉间的腥甜，生生吐出一口血。
内侍分明没有出手，竟然让她受了内伤？
“你、你是什么人？！”玉脂受了严重的内伤，声音很虚弱。
其貌不扬的内侍应道：“奴才小卓子。玉主子心火太重，该泄泄火才是。”
他说完，退至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玉脂的情绪却在瞬间崩溃，她大声喝问：“你是不是皇上派来的内侍？！”
小卓子却不再言语，规规短短地站着，连一记眼风都不曾扫过来。
迎春和凝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懵。
若真追究起来，小卓子确实是在最近来到永安宫当值的。因为是李玉安排过来的人，她们也就心照不宣，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本以为皇上只是派个人过来，仔细盯着永安宫的动静。
小卓子平日里就像是隐形人，又都在外殿行走，做事很低调。因为知道是李玉放进来的人，她们当然也很放心。
谁曾料到，小卓子的武功居然深不可测。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很诡异。
大家都知道玉脂敢在后宫放肆的原因，只因为玉脂是玉花山的传人，武功很好，迎春也捱过玉脂的掌掴，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今儿个却被一个内侍打得受了内伤，这个内侍还可能是皇上派过来的人。
也就是说，哪怕皇上在宫外，宫内发生的所有事，皇上都可能知晓。
那今天这一出，皇上是不是很快也会知道？
思及此，大家的心都凉了，就怕皇上回宫后，找她们秋后算账。
今日要不是玉脂在拾掇煽动，她们也不敢在永安宫的地盘上撒野，现在后悔莫及。
此刻众美只觉得虽然抄佛经有点惨，但总好过被皇上惩罚，当下不敢再有任何心思，专心抄写佛经。
慕辞听说了正殿的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怀孕一事。
“小卓子武功这么厉害，不会知道本宫有孕，早告诉了皇上吧？”
慕辞这话让丝竹失笑：“小卓子平日里做的都是粗使活，没有接近过娘娘，不可能知道娘娘有喜一事，不然皇上早跟娘娘翻脸了。”
慕辞深以为然，“你这话在理。”
“眼下那拨人都老实了，皇上的人放在永安宫，那些个有异心的人还不得收了心？”寄柔说道。
慕辞莞尔：“如此不也好？早抄写完早点回去歇着，何必跟着那玉脂胡闹？”
“照奴婢说，是娘娘的处治办法好，看着无关痛痒，其实很消磨人的意志。”丝竹脸上也全是笑意。
“本宫希望她们可以真心抄经诵经，而不是形于表面。有这么多的功夫来陷害本宫，还不如多想想现在夏国的局势。”慕辞这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丝竹知道，娘娘这是想皇上了，也担心皇上的安危。可是娘娘自己有孕，还有小太子需要照顾，后宫也需要有人坐阵，所以只能焦虑地等在皇宫。
对于玉脂，永安宫众人都不太看好。
玉脂已经入了魔障，不可能放下对娘娘的成见。今日这一役，只会让玉脂更加痛恨娘娘。
来日还不知玉脂会有多少招式等着娘娘。
至于慕辞本人，却不怎么担心这些事。
后宫之事来来去去就这些，但今日这一出，也让她看明白不是玉脂在背后设计慕瑶。
若是玉脂设计了慕瑶，玉脂大可不必这般急于拉她下水。
所以这个背后害慕瑶的人究竟是谁呢？
这人把后宫的局势看得很透彻，甚至摸清了众人的心思，知道所有人都在嫉恨她，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事件，就能勾起众人对她的怨恨。
若论这个人的心计，绝对不比安蓉差。
所以她觉得安蓉还是最大的嫌疑人，即便安蓉被关在小佛堂，也不代表她没办法和外界通消息。
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能肯定策划此事的人是不是安蓉。
或许在后宫还有一股她不知道的力量，总归她要小心行事，不可麻痹大意。
等到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把佛经抄写完毕，离开永安宫，最后轮到玉脂时，玉脂已经奄奄一息。
慕辞偶尔出来看一眼，玉脂就会立刻坐端正，警省地看着她。
慕辞每每看到玉脂这样的戒备表情，就会觉得好笑：“想必今次的事件，能让你好好记一辈子。”
她可没兴趣欣赏玉脂的凄惨模样，她也并不以折磨玉脂为乐。
只不过玉脂这人确实欠教训，才有了这一役。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玉脂冲着慕辞的背影叫嚣。
可惜声音太小，没有气势，她甚至不确定慕辞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又累又饿，身体也痛，还要集中精神抄经书，这对她而言无疑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今日慕辞这样折磨她，将来总有一日她会加倍还给慕辞，让她痛不欲生！
玉脂的声音很小，但慕辞还是听到了，她回头看过来，正对上玉脂充满恨意的双眼。
她不禁暗暗摇头：“你到如今还不明白，今日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当日皇上给了你选择，并告诉你进宫后的结果。是你一意孤行，执意进宫，并没有人逼你进宫。这样的后果，你早该想到。你有什么理由把这一切记恨在本宫的头上？皇上不喜你，难道就是本宫的不是？你以为你是谁，你心悦皇上，皇上就得心悦你？简直可笑！”
玉脂恶狠狠地盯着慕辞：“一切都是你的错，没有你，皇上不会对我那么狠心……”
今天两章，过两天给你们补回来哈
第866章：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罢了，你别再说话，不然本宫可能会动手，绞断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说不出一个字！”
慕辞说完便走了。
跟玉脂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过错，却总把错处甩给其他人。
现在是这样，以后玉脂还会变本加厉。
玉脂已经不可能回头了，它日玉脂若再敢对她起坏心思，她不会再手下留情。
等到玉脂抄完经书，人也失去了意识，被人抬出永安宫，扔在了地上。
丽娟和秋棠合力，把昏厥的玉脂抬回了紫玉轩。
这件事当然又被人大肆渲染，很多人都在说玉脂没用。没这样的本事还想让慕辞难堪，最后还不是落得被慕辞这般羞辱的下场？
不只是其它宫殿的主仆在议论玉脂，就连紫玉轩内也有奴才在嚼舌根。
“玉主子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跟皇后娘娘作对。她自己受罪就好了，如果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咱们跟着糟殃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宫女数落玉脂的不是。
另一个则在附和：“就是，也不看看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以卵击石。玉主子在永安宫受辱，也害得咱们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两人正在叨叨不休数落玉脂的不是，突然丽娟用力咳了几声，她们一回头，就发现脸色苍白的玉脂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想必是把她们的对话听了进去。
“既然我这个主子这不好、那不好，你们就别在紫玉轩当值了，你们这样的奴才，我可要不起！”玉脂冷然启唇。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心道谁愿意在紫玉轩当值？像玉脂这种不懂分寸的，迟早有一日会闯出大祸。
两人也没有留恋，立刻转身离开了紫玉轩。
丽娟看到这一幕，其实也有些羡慕这两个宫女。她只想在后宫求个安稳，像玉脂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很有野心。
有野心倒也无可厚非，最重要是不知轻重。
此次被皇后娘娘这般惩罚，有多少人在看玉脂的笑话？偏生玉脂本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仍然是铁了心要跟皇后作对。
她就怕有朝一日皇后处治玉脂时，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你若想离开，我也不会拦你。”玉脂突然看向丽娟。
丽娟脸色微变，急忙跪倒在地表衷心：“奴婢不敢！”
“既然要留下，就要对我忠心不二，你做得到吗？”玉脂冷然启唇。
丽娟斩钉截铁地回答：“奴婢定会对主子忠心不二，主子请放心！”
表衷心是一定要的，但关键时刻，她仍然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个后宫什么都是虚的，能安然熬到出宫的年纪，就算是赢家。
她这样的也不指望能升官发财，只想平平安安。
但伺候玉脂这么长时间，她知道玉脂一意孤行，听不进下来的劝告，所以她也不会傻得去劝玉脂回头。
往后也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了。
紫玉轩少了两个奴才，照理说作为皇后的慕辞是该再命人分派两个过去。
但对于紫玉轩的事，慕辞不想管，以免又被玉脂拿来作文章，这件事她交给碧玉去处理。
碧玉当天就挑好了宫女，送到紫玉轩。
玉脂知道碧玉是独孤连城身边的红人，她恨独孤连城，因此对玉碧也看不顺眼。
“你一个小小的宫人，有什么资格往紫玉轩塞人？！”玉脂对碧玉冷言冷语。
碧玉这时才知道皇后娘娘明智。
“紫玉轩缺两位宫人，奴婢把人送过来了，如若玉主子不想要，奴婢可以带走。”碧玉不冷不热地道。
她这样的态度，让玉脂想起那日独孤连城面对她时的冰冷神情，这两主仆面对她时的态度，都是这般不耐烦，好像她是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行，那你把人带走！”玉脂语气很冲地道。
这还不知是不是慕辞那个女人安插进来的眼线，留着做甚？
“丑话奴婢说在前头！紫玉轩里缺人，奴婢才安排人进来，是玉主子自己不想要，往后别说紫玉轩里少人！”碧玉说着看向紫玉轩的其他人：“大家可都看到了？！”
“看到了，姑姑！”紫玉轩的奴才不敢得罪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碧玉见状，带上两位宫人就走了。
碧玉走后，玉脂发了一通脾气，丽娟眉眼不动，玉脂甩东西过来，她也不闪躲。
这还是秋棠教她的。当主子要打骂的时候，不能闪躲，也不能顶嘴，不然只会火上添油。
碧玉把人带走后，去永安宫向慕辞说了紫玉轩的情况。
“无碍，她不收是她的事。如果她要人，就让她自己去找人吧。”慕辞说着，又对碧玉道：“皇上不在皇宫，你若实在无聊，就多来永安宫走动走动，顺便帮本宫照看小钰儿。”
碧玉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奴婢可以经常过来么？”
“当然可以，钰儿很喜欢和你玩儿。”慕辞笑容温柔。
“那奴婢往后时常过来陪太子殿下玩耍。”碧玉忙不迭应道。
“延福宫那边你还得看紧一些。李玉不在皇宫，本宫怕有人趁机在延福宫作手脚，多长个心眼儿总是好的。”慕辞交待起正事。
“奴婢省得了。”碧玉应了话，就去找小太子玩。
自这一日开始，后宫突然变得很平静。
接下来的一个月，玉脂待在紫玉轩足不出户，没有她从中搅局，再加上安蓉也被软禁，后宫连一个生事的人都没有。
这一来，后宫整个死气沉沉。
慕辞得以清静，知道是自己上回震住了那一批蠢蠢欲动的妃嫔。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这批人不安份的心思还在，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发作罢了。尤其是玉脂，想必正等着一个最适当的机会出手。
这时候，沈曼云被解除了禁足。
她才来到永安宫向慕辞请安，就发现众人的异样。
“这是家里死了亲人么？”沈曼云说话素来是不留情面的。
众人的脸色不好看，却也不敢轻易招惹沈曼云，唯有假装没听见沈曼云的讽刺。
第867章：本宫会让你服气！
沈曼云很满意众人的识趣，她看向慕辞道：“这个后宫在皇后的治理下愈发死气沉沉了，皇上又不在后宫，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大约是制造矛盾的帝王不在，这些女人就算想争宠，也找不到对象，因此有怨气也没办法发作。
尤其慕辞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本宫以为现在这样挺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安份的在这个后宫也没办法长长久久。”慕辞淡声回答。
沈曼云听得这话，喝了一口茶，“本宫听闻上回皇后惩治了一批姐妹，尤其是玉婕妤，还在永安宫受了重伤。这件事若在坊间流传，只怕对皇后没什么好处。”
慕辞闻言侧目：“珍妃这是替玉婕妤抱不平？”
“本宫是觉得你这个皇后太任性。虽说你是皇后，但好歹也照顾着新人一些，你这样独断专横，以为就能让所有人信服么？”沈曼云淡声说道。
要她说，玉脂也是个不知进退的，居然跟慕辞对着干，谁人不知道慕辞的铁血手腕是出了名的？
犯在慕辞的手里，谁能救得了她？
此前还觉得玉脂不至于太坏，甚至她还在玉脂身上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本宫是皇后，正宫娘娘，本宫不需要立威，只需要你们绝对的服从！在这个后宫，本宫说的话就是懿旨，谁不服，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本宫会让你服气为止！”慕辞扫视一圈，气势逼人。
没人敢和她冰冷的双眼对视，唯有玉脂，没有退却。
“玉婕妤若不服，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本宫说了，谁不服，会让那人服气为止。”慕辞淡声道。
玉脂轻勾唇角：“我服不服皇后不打紧，但我不喜皇后是事实。皇后还是祈祷自己能在这个后位上坐久一些，若不然，将来总有皇后哭的时候。”
“这个就不劳玉婕妤费心了，本宫这个后位稳稳当当，纵观整个后宫，再没有谁比本宫更适合这个位置。”慕辞喝了一口养胎汤，淡笑回道。
玉脂冷冷一笑，“皇后之位适合谁坐，可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
慕辞觉得这样的口水仗特别没意思。
她已经坐在了后位，玉脂再不甘心又能如何？玉脂还能把她从后位上拉下来吗？
珍妃看了看在场的众多妃嫔，恨铁不成钢：“你们但凡有一点上进心，就不会被皇后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珍妃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珍妃你有多成功。”齐洛听不下去了，打断沈曼云的话说道。
“本宫怎么就不成功？在场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本宫敢说皇后的不是。你明妃呢？明明恨皇后恨得要死，却也只敢在暗中拾掇他人对皇后下手。明妃，你若有一日敢直接和皇后对抗，本宫定会打心底里敬你！”沈曼云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齐洛被沈曼云一番话数落得脸面无光，轻哼一声，算是作答。
其他人都没有沈曼云这样的勇气，敢直面跟慕辞对抗。
眼下听到沈曼云这番话，发现竟然有几分道理。
虽说沈曼云也不成功，进宫多年从来没有侍寝的机会，但她跟慕辞不和是公认的事实，敢和慕辞对抗也是事实。
她们呢，再不满慕辞这个皇后，也不敢跟慕辞叫板。
上回玉脂带动，态度强硬了一回，却被慕辞收拾得再无斗志。
如今连安蓉也被软禁，唯一一个有点本事的也就只有沈曼云了。
“行了，你们来永安宫是向本宫请安，本宫不是来听你们发牢骚。”慕辞说着看向沈曼云：“珍妃，本宫劝你老实一些，如果你还想继续做珍妃，就别给本宫添乱，否则本宫不介意把你从珍妃之位拉下来！”
沈曼云冷冷一笑：“听听看，这是身为皇后该说的话么？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就来威胁本宫，慕辞，你当真以为本宫怕了你？！”
她说话间，拍案而起，却也颇有一番气势。
“看来是禁足的时间太长，忘了规矩。其他人都退下，珍妃留下，在永安宫好好抄写莲华经，静静心。”慕辞淡声下了一道命令。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慕辞还真是猖狂，连沈曼云这个珍妃也说罚就罚。
她们也不敢再作停留，纷纷起身离开。
玉脂临离开时有些犹豫。
说到底沈曼云也帮她说了几句话，她是不是也要开口？
郑婕妤见她不走，索性动手：“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赶紧走吧。”
沈曼云是自寻死路，在永安宫大放厥词，是沈曼云自己蠢，怨谁？
玉脂被沈曼云拖出了永安宫：“我觉得珍妃挺不错的，她是后宫所有妃嫔当中最有勇气的一个，我们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哪怕都说珍妃此人心计不深，性子也不讨喜，进宫这么些年虽说混到了妃位，但她从来没机会侍寝。
珍妃的失败，让她看到了失败的自己。
“有勇无谋没用。她这样和慕辞硬碰硬，只会被慕辞惩罚！这件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若掺和进去，慕辞会更加针对珍妃。走吧，别添乱了。”郑婕妤说着，拉上玉脂走了。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玉脂若真想帮沈曼云说话，她肯定是拉不走的。
玉脂也是假仁假义，看着似想帮沈曼云，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
这个深宫之中，没有所谓的真心，更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利益至上。
在利益跟前，一切都只是空谈。
永安宫内，其他妃嫔依次离开，沈曼云见再无他人，她轻哼道：“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为何要禁足我？”
“禁足你才像是在惩罚你，不然谁会相信你我不和？即便如此，安蓉还是不信任你。起码在你被禁足后，她不曾开口向本宫求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完全不信任你。”慕辞淡声说道。
若安蓉真对沈曼云有一点信任，最起码会想办法救出沈曼云这个盟友吧？但安蓉什么也没做。
这不就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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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宿世姻缘
“原来你是想试探她。”沈曼云了然：“看来她现在是谁都不相信了，包括我在内。”
安蓉自从那回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之后，突然间就特别能沉得住气，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只是单纯地看破生死？
这种逻辑放在安蓉身上，一点也不适合，一定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例如——
“你在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沈曼云发现慕辞当着她的面在走神，她加大音量吼了一声，才唤回慕辞的神智。
“方才在想事情，走神了。我们说到哪儿了？”慕辞的眼神依然没有焦聚，还在想安蓉转性子一事。
她以为，多半是她猜测的那样。
以前她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只是不确定罢了。
后来安蓉给她的感觉，让她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你要小心玉脂。这个女人很容易走极端，她现在在恨不能你立刻死吧？”沈曼云端正颜色道。
她禁足一个月出来，再见玉脂的感觉不大好。她进宫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到，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
毕竟经过了像安蓉那种心计深沉的人物，像玉脂这样的，也就一眼能看穿了。
慕辞点头：“本宫知道。她不再是初初进宫的玉姑娘，现在的她是爱而不得的幽怨女子，求而不得，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据我所知，你也是迷恋了皇上很多年，原先皇上对你也是不屑一顾。但你嫁给独孤连云后，皇上突然就在意你了。是不是得不到的，才觉得好？”沈曼云状似喃喃自语。
慕辞摇头：“并不是。”
即便她不嫁给独孤连云，独孤连城最终还是会心悦她，就像前世那样。
“你又知道？”沈曼云不以为然。
“本宫当然知道。皇上与本宫是宿世姻缘，到了下辈子，本宫还要会和皇上结为夫妻，白头到老。”慕辞眉眼温柔地道。
沈曼云像看怪物一样瞪着慕辞，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慕辞这样的人居然相信什么宿世姻缘，太可笑了。
“你不懂。”慕辞没办法跟沈曼云解释这种事。
从她重生归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和前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所以才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谁若是想害她，她会加倍奉还。
“我是不懂，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爱痴狂。以前的你对皇上不屑一顾，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你？”沈慢云道出心里的困惑。
现在的慕辞和多年前的慕辞相差很远，虽然是一样的脸，性子也一样果敢狠辣，但面对独孤连城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定是皇上做了什么事，才让慕辞突然间对皇上动情罢？
“皇上出事的时候，本宫发现自己对他并非无情。朕与他的情份，纠缠两世……”
“行行行，到此为止。看来皇上出征，把你的心也给带走了。你找个地方给我歇息，我不想和你再说话。”沈曼云对慕辞下命令。
慕辞却吩咐丝竹：“你去把莲华经拿给珍妃。”
沈曼云脸色难看：“你玩真的？”
“本宫已经下了命令，若不做得像样点，整个后宫都会知道你和本宫有交情，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慕辞好整以暇地道。
沈曼云一时语塞：“那怎么不是你罚抄经书，却是我呢？”
“因为我是皇后，”慕辞话音一顿：“再有，我有孕，不宜操劳。”
沈曼云原本见她端出皇后的架子想反驳，但听完慕辞最后那一句，她只剩下惊讶之情。
最后她讷讷道：“你怎么又怀上了？”
不对啊，好像整个后宫都没人知道慕辞怀孕，皇上是不是也不知道？
“皇上不知道你有喜了？”沈曼云视线定格在慕辞的腹部。
“等他出征归来，孩子应该已出世了吧，届时给他一个惊喜也不错。”慕辞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想要个女儿。”
“我觉得可能又是一个小皇子。”沈曼云回得很肯定。
“本宫觉得这是女儿。”慕辞颦眉道。
沈曼云仍然坚持己见：“放心吧，这位绝对又是小皇子。”
慕辞看着沈曼云，“行了，要不再给你加罚一百遍经书？”
沈曼云闻言气笑了：“有你这么小肚鸡肠的吗？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直觉罢了，你真的可能再生小皇子……”
她话没说完，慕辞就已走远，摆明是不想听她的“大实话”。
沈曼云看着慕辞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语：“难道多生几个小皇子不好么？”
为什么就非得是小公主？若是其他妃嫔有机会生下皇子，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慕辞却刚好相反，让人无语。
对于沈曼云的话，慕辞很快就会抛开。
她认为自己的直觉才是对的，她这一胎是小公主。沈曼云素来和她不对盘，喜欢和她对着干，这也不是第一次。
沈曼云在永安宫待到将近子时才离开，还有宫人看到沈曼云出永安宫的时候脸色憔悴，步履蹒跚。
于是第二天又有流言传出，称慕辞公报私仇，故意折磨沈曼云。
慕辞听到这些流言后就知道是沈曼云自己加了戏。
沈曼云在永安宫好吃好住，抄经的时候还有人在一旁伺候，好像她是永安宫的主子似的。
原本以为安蓉那边骗不过去，沈曼云也没必要再演戏，谁知沈曼云还演上瘾了。
“珍妃娘娘是不是故意坏娘娘的名声啊？”迎春听了有点郁闷。
昨天还是她这个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在伺候珍妃呢，珍妃居然恩将仇报，让所有人都以为又是娘娘苛待了珍妃。
“她那么小心眼，很有可能是故意的。不过这样也好，让所有人都以为珍妃与本宫是宿敌，其他妃嫔就会想办法拉拢珍妃，届时珍妃还有机会跟本宫事先通消息。”慕辞笑道。
“得了吧，珍妃娘娘那人行事诡异，一时一个样，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又把娘娘当成头号敌人？”迎春不抱什么期望。
第869章：遇一人，误一生
慕辞笑笑，她很笃定沈曼云不会再跟她为敌。沈曼云这人的性子是爱憎分明，当初既然给她递过消息，决定和她联手对付安蓉，将来就不可能再和她反目。
要知道沈曼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不屑的人，是绝不会低头的。
“看到珍妃娘娘，奴婢就觉得世事无常。想当年珍妃娘娘恨极了娘娘，恨不能除去娘娘而后快。而今整个后宫都与娘娘为敌，珍妃却和娘娘站在同一阵线。后宫很多嫔妃加起来，也抵不过珍妃一人。”丝竹笑着接话。
慕辞觉得丝竹这话在理：“本宫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珍妃和平共处。有她在暗处，可以化解本宫的一些危机。”
尤其是她又怀上了，这个时候更加需要人帮忙。
这日众人来请安，又有人缺席。
一个是沈曼云，另一个则是慕瑶。
慕瑶知道自己是慕辞的软肋，她来永安宫请安，反而会给慕辞添混乱。
以前她总觉得慕辞在后宫很容易，在进了宫之后，尤其那天看到玉脂带头给慕辞施压，她就见识到了后宫女人的可怕，也终于明白慕辞能登上后位绝非偶然。
没有一定的手段，不曾经历过多次的凶险，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成为凤椅的主人？
曾经那些被慕辞清除的对手，难道会比玉脂更好对付吗？
事实绝非如此。
她可是听说了，被慕辞铲除的那些对手，一个个有手段、有计谋，但最终还是成为慕辞的手下败将。
如此可知，慕辞非常本事。
她居然隐隐为有慕辞这样的姐姐而自豪，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分明在她进宫伊始，是打定主意要让慕辞难受的，但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再怎样，其他人都是外人，但慕辞是她的亲姨，她当然是乐于睦到慕辞掌控全局。
桂香打听消息回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儿，就被慕瑶抓着追问：“今天可有妃嫔为难我姐？”
桂香古怪地看她一眼：“有是有，但都被皇后娘娘解决了。”
以前听慕瑶提起慕辞时咬牙切齿，她还以为慕瑶有多恨慕辞。现在看来，慕瑶怕是忘了慕辞是自己的情敌。
所以她觉得慕瑶这个女人的脑子不知装的什么，想一通是一通，一时一个样，她跟不上慕瑶的脚步。
“那你跟我说说细节。”慕瑶说着，还拿来了瓜子，兴致勃勃地道。
桂香汗了一把：“没什么好说的吧？细节我也没打听到，只知道大概。皇后娘娘那样的本事，谁能在皇后娘娘手里讨到便宜？”
“你这话在理。整个后宫，我还找不到一个跟我姐抗衡的妃嫔。要不就是容貌差了天远，要不就是性子不讨喜，要不就是没有我姐聪慧！世上像我姐这么优秀的女子太少，难怪把公子和皇上都迷成这样……”
桂香：“……”
她还记得自己的情敌是慕辞么？
“我要有我姐一半优秀就好了，或许公子就会心悦我吧。桂香，你说人有没有下辈子呢？如果这辈子我都得不到公子，那下辈子我可不可以变得像我姐那样优秀，抢在我姐前头遇见公子……”
慕瑶说着说着，话音渐渐隐去。
她又魔怔了，尽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桂香本来是嗤之以鼻的，但见慕瑶不开心，她也不好再泼冷水，便回答道：“没准是有的。”
“你也会骗我啊？”慕瑶轻拍桂香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也喜欢公子，虽然你藏得很好。这样吧，下辈子我嫁给公子后，你就当我的丫环，这样你也可以陪公子一辈子！”
“谁稀罕？！”桂香不屑地回答。
真要有下辈子，她才不想再遇见像公子那么优秀的男子，因为那注定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人物。
遇上这样的人，只能误一生。
“也是啊，既然明知是得不到的，没有结果，又何苦再遇上。我就许一个愿望，真有来世，我也不要再遇上公子了。”
慕瑶这话，桂香听听也就算了，她才不相信慕瑶会轻易舍弃遇见公子的机会，这个女人早已经入了魔。
桂香才回来不久，永安宫就派了丝竹过来，送了好些吃食和点心，都是慕瑶爱吃的。
“娘娘说，四姑娘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不要整天闷在翠微宫，有时间就多出去走走。若是四姑娘觉得闷，就多去永安宫陪陪太子殿下……”丝竹把慕辞的话如数转达。
“我姐和以前一样罗嗦。你告诉她，我的生活自己会安排，不需要她来操心多事。”慕瑶不耐烦地道。
丝竹应了，又问：“四姑娘可还有什么话要奴婢转达给娘娘？”
慕瑶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心里话：“让我姐自己小心点，别以为自己是皇后就很本事，这世上本事的人多了，总得防着小人作怪。她自己出事不要紧，小钰儿还小，不能没有娘亲。”
“奴婢会将四姑娘的话都转达给娘娘，奴婢告退。”丝竹应了，回永安宫复命。
慕辞听完丝竹的话后，满脸喜色：“瑶儿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四姑娘是关心娘娘的，这说明娘娘对四姑娘的信任是对的。”哪怕她们所有人都说四姑娘不好，让娘娘小心防范，娘娘仍然相信四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要她还有一点在意本宫，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慕辞正在感慨，迎春突然道：“谁知道四姑娘是不是真心在关心娘娘？”
她此言一出，就被丝竹踹了一脚。
慕辞端正颜色道：“小四若不关心本宫，不会说违心之论，她在本宫跟前素来不懂掩饰。”
因此不会有迎春所说的情况发生。
既然慕瑶开了口，就说明在她心里，她这个姐姐还是有点份量的。
慕瑶或许性子乖张，甚至对某些人而言有点难相处，但慕瑶从来就不是虚伪之人。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不会说话，娘娘恕罪。”迎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主子跟前说四姑娘的坏话。
第870章：取与舍
“也是因为你们对瑶儿有成见，才会觉得她伪善。或许在独孤连云心里，也是这么想瑶儿的吧？”慕辞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独孤连云。
慕瑶所要的其实很简单，但独孤连云不会懂，因为独孤连云在意的从来不是慕瑶。无论慕瑶怎么想、怎么做，对独孤连云而言都是错误的。
这应该是慕瑶最难过的时候吧？
因为最喜欢的人不信任她，在长期压抑之下，慕瑶才会越来越恨她。
独孤连云当然也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慕瑶送进了皇宫，让她有机会和慕瑶相处。
这天晚上，慕辞带着小钰儿出现在翠微宫。
“姐怎么来了？”慕瑶看到慕辞很意外。
不是已经送过食物了吗？
“带小钰儿经过这附近，小钰儿突然要进来，我索性带他过来看看你这个姨姨。”慕辞说着，把小钰儿往慕瑶怀里一扔：“你帮我抱抱他，他太沉了。”
小钰儿委屈地看着慕辞，像是在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进翠微宫看姨姨呢？
小钰儿的表情取悦了慕瑶，她抱过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狠狠亲了两口。
小家伙在慕瑶的怀里挣扎，可惜还是敌不过大人的力道，最终只能乖乖就范。
慕瑶看到小家伙的怂样，开怀大笑。
慕辞看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妹妹，开心的同时，又觉得心酸。这都多少年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过慕瑶这么开心的样子。
单纯的孩子，最能让人卸下心防，她早该带小钰儿来找慕瑶，让慕瑶放下对她的戒心才是。
慕瑶和小钰儿玩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被自己冷落的皇后娘娘。
“钰儿比姐可爱多了。”慕瑶脸上仍然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慕辞莞尔：“还有一件事连皇上都不知道，我这儿，又怀上了一个。”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
慕瑶看看慕辞，又看看慕辞的肚子，讷讷道：“又怀上了？”
可钰儿才一岁大点，慕辞这么快又怀上，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是啊，因为皇上要出征，所以我没跟他说，怕他分心。我怀孕一事，目前只有何贤妃和你知道。”慕辞又道。
“在姐的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慕瑶没好气地道。
再怎样，她也是该第一个知情的人吧？
“是何贤妃自己发现的，我可没有告诉她。有些人心细如发，一个细节就能窥出端倪。”慕辞解释道。
慕瑶眉心微拧：“那只说明何贤妃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姐还是要多长个心眼儿才行。”
她反正是不大喜欢何贤妃，大约是因为大皇子是由何贤妃养大的缘故。
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其他人总能轻易接触到那个男人最重要的一面。例如青乐，能为独孤连云生下孩子；例如何贤妃，却能抚养独孤连云的孩子。
至于慕辞，就更加讨厌，居然能成为独孤连云心尖尖儿上的女人。
慕辞正在吃点心，就感觉到慕瑶投递过来的视线，她唇角上扬：“怎么了？”
慕瑶轻哼一声：“姐这人真讨嫌！”
她不喜欢慕辞，慕辞却老往她跟前凑，还拿小钰儿这么个好玩的东西扔给她玩，她在进宫前明明打定主意要恨慕辞一辈子。
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慕辞的错。
“我知道自己讨嫌，那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讨嫌可好？你也知道，我在后宫没朋友。虽然我是皇后，但几乎整个后宫都是我的敌人。除了你，有些重大的事我甚至都找不到商量的人。你知道我进宫多年，快八个年头了，十五岁至今，经历过很多陷害……”
“行了行了，我收回此前的话，你别跟我说这些。”慕瑶急忙打断慕辞的话。
她听不得这些。
虽然慕辞刚才的语气很平淡，但她听出来，慕辞过得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如意。
她还曾说过慕辞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慕辞拥有今天的一切并非偶然，付出了代价。
“瑶儿，你放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我的对手，都被我一个个挑落马下。青乐是我杀的，云兮也被我弄进了冷宫，还有其他我已记不清名字的妃嫔，甚至连皇上，也差一点死在我的手里。我或许就适合后宫这样的生活吧，哪怕一开始我并不在状态。”慕辞眉眼温柔地说道。
她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早点把慕瑶带回身边。
“你喜欢这地方就好。”慕瑶见慕辞用肉麻的眼神看自己，“你别拿这种充满母爱的眼神看我，姐又不是娘。”
“往后你就住在京城，哪儿都不再去，好不好？”慕辞突然握住慕瑶的手，柔声道。
慕瑶脸色微变：“不可以！”
她还要回到公子的身边，哪怕当他的丫环都可以。如果独孤连云谋皇位成功，那她就留在他的后宫。
如果独孤连云失败，她就去做他的丫环，反正除了独孤连云，她可以舍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瑶儿，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呢……”
慕辞才开口，慕瑶就把小钰儿往慕辞怀里一塞。
见她动作这么粗鲁，迎春急了：“四姑娘小心点儿，娘娘怀有身子了……”
慕瑶这才想起慕辞又怀上了。
但她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公子的，这辈子除了公子，我谁都不要。”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荣国夫人，以及慕辞和慕桐。
早在前几年，她就已作出了取舍，不然她不会迟迟不回京。
“瑶儿，你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你知道独孤连云是怎样的人，他不会对你动心的。”
慕辞一开口，慕瑶便迫不及待地道：“姐总是这样泼我冷水。全世界都告诉我，公子不会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除非哪天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把我从公子身边带走。”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慕辞脸色微沉。
“姐已经拥有很多了，我什么都没有，唯一想要的就是公子。姐就别管我了，就当，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好了。”慕瑶说着起身，对桂香道：“桂香，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