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元老级的妖妃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沈曼云见慕辞不作声，不满嘀咕。
慕辞微微一笑：“你当初不也非常恨我吗？后来怎么就不恨了？”
“那，那是……是因为……”沈曼云涨红了脸，没想到慕辞会直白戳穿这件事。
“因为你知道安蓉一直在利用你。你自以为是的好姐妹，其实只把你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你有些心灰意冷，在那之后你就更恨安蓉了，是吗？”慕辞淡声说道。
“明知故问。”沈曼云很快变得坦然。
慕辞这些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刚开始知道安蓉只是在利用我的时候，我特别气愤、特别难过，我觉得自己很蠢，居然被她骗了这么多年。那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年发生的事，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对你的恨意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当我知道她要害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好好的，她想害却害不成，那她得多痛心？”
不过就是这样的心路历程罢了。
并非她有多喜欢慕辞，而是因为她太讨厌安蓉，她才会和慕辞越走越近。
“这说明无论多恨一个人，总有理由可以放下。”慕辞说着，突然又道：“不过我和你一样的想法，谁都可能变，安蓉却不会。”
前世安蓉是这样，今世的安蓉依然故我。
至于安蓉为什么又能沉住气了，肯定是和安蓉上回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让安蓉更加惜命，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和你想到了一块，她装得再像，也不可能放下对你的仇恨。她不跟我说实话，只证明她在防着我。”此刻沈曼云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本来此前她还在怀疑自己的直觉是否准确，现在她笃定，安蓉确实还是原来的那个安蓉，只是现在的安蓉演技更好，更加难对付罢了。
“她若在防着你，那你以后还是得小心点。”慕辞眸光微闪：“谁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或许她也会对你下毒手。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曼云点头附和，觉得慕辞这话颇有道理。
两人没聊多久，沈曼云起身告辞。临走前，她当然和慕辞作了一场对骂戏，而后才愤然离开了永安宫。
旁人只道沈曼云是去永安宫自取其辱，还有不少人在暗中嘲笑沈曼云的不自量力。
连安蓉那样的心计都不是慕辞的对手，就沈曼云这种要心计没心计、要恩宠没恩宠的，怎么和慕辞这种元老级的妖妃斗？
迎春这几天发现一个现象，好像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宫女内侍在悄悄议论慕辞。
“奴婢觉得这事不大对劲。以前也没人称娘娘是妖妃，怎么突然间后宫传出这样的消息？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败坏娘娘的名声？”迎春特意跟慕辞说了这件事。
慕辞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做妖妃不也挺好吗？”
是谁在传这则谣言不要紧，她本人并不在意名声，毕竟她曾经就立志要做一代妖妃。
“话不是这么说。娘娘以前可以不在意，但现在不能不在意，因为娘娘现在有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迎春此言一出，慕辞脸上的笑意散去。
她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解释，好像是这个道理。”
而且这种流言是在立了太子之后传出来的，她的名声不好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很可能还影响小钰儿的名声。
或者，这其中还会牵连到独孤连城。
因为是独孤连城立了她这个妖妃的儿子为太子，若有人借势造谣，这对独孤连城也是大大的不利。
独孤连城登基后勤政爱民，政绩不俗，若有人要起兵造丨反，总得有个名头才能讨伐。
可若言不正、名不顺，自然也没有名目起兵。在这个时候，在独孤连城身上制造制造污点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她得想个法子给独孤连城提个醒才行。
“丝竹，下回碧玉过来抱小钰儿的时候，你留她一会儿，跟她聊几句……”
慕辞如此这般跟丝竹交待了一番。
丝竹听得仔细，一一应下。
次日，碧玉果然出现在永安宫，是要抱小太子殿下前往延福宫。原因很简单，独孤连城想小家伙了。
丝竹叫住了碧玉，跟她闲聊了一会儿，才提起了正事。
“你是不知道，娘娘最近性子散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昨儿个迎春在外面听到不少关于娘娘的流言蜚语，娘娘全然不放在心上，娘娘还说她以前的志愿就是要做一代妖妃。可是娘娘怎的就不想想，她不在乎名声，但有些人可能为此大作文章，把脏水往皇上身上泼……”
碧玉刚开始没仔细听，到后来她的表情严肃下来。
丝竹看得真切，就知道碧玉把这话听进去了。
娘娘用心良苦。
知道皇上不喜见她，便用了迂回的法子。
若是娘娘直接给皇上提醒，皇上肯定是不愿意听的。但若是话由碧玉说给皇上听，那又不一样了。
达到目的后，丝竹送走了碧玉。
目送碧玉走远，她才回慕辞身边复命。
碧玉回到延福宫后，第一时间把小太子交给皇上，并且说了此前丝竹的那番言论。
“娘娘不在意，但皇上不可不在乎，奴婢怕这是有心人作的局，志在抹黑皇上，不可不防。”碧玉道出自己怕担忧。
独孤连城看着像是在专心逗弄小太子，没听见她说话。
“皇上可有听奴婢说话？”碧玉着急了。
独孤连城终于抬头看向她，问道：“你方才说，这事是丝竹跟你说的？”
“是啊，奴婢去接太子殿下的时候，丝竹跟奴婢闲聊了几句，跟着便说起了这件事。”碧玉不解地问：“皇上觉得这事有问题？”
独孤连城看着怀中的小儿子，想起慕辞那张脸：“朕觉得这像是慕辞的意思。”
碧玉一愣，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过来。
好一会儿她联系起前后经过，顿时豁然开朗：“看来娘娘是在意皇上的，皇上气了这许久，也应该听娘娘说句话了吧？”
第782章：无论谁想夺走你们，朕都不会退让半步！
宸妃娘娘也是用心良苦。知道皇上不愿意见她，便以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向皇上示警。
若说宸妃娘娘一点也不在意皇上，碧玉是不信的。
“朕没有气她。”独孤连城逗弄怀中的孩子。
碧玉一时没反应过来：“那皇上为什么不理娘娘了？”
而且是半年之久，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是在故意冷落宸妃娘娘。
独孤连城眸色晦暗，“一直以来都是朕在强求。知道皇兄还在世，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自古一女不侍二夫，他因一己之私，令她处于两难的境地，背上骂名。
慕辞不只一次说过，她在宫外改嫁了。其实那人是皇兄，那也不算是改嫁，原本她嫁的就是皇兄。
“皇上总不成想把娘娘还给先皇。”碧玉讷讷道。
“你当她是物件吗？”独孤连城沉下脸。
碧玉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还不如珍惜当下。娘娘这些年对皇上也已改观，还为皇上生下了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皇上莫再踌躇了，奴婢怕先皇趁虚而入。”
虽然皇上不说，但她明白皇上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娘娘，才故意冷落了娘娘这许久。
目前虽不知先皇会诈死，但皇上知道先皇也不是无欲无求之人，先皇做了这许多的事，无非是想要回皇位。
“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是皇兄，是朕曾经很信任的人，她本该是皇兄的人，就连朕的皇位，也本该是皇兄的。若皇兄想要回属于他的一切，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朕不想把皇位给回皇兄，更不想把慕辞给回他……”
独孤连城欲言又止。
“娘娘本来就是皇上的人，凭什么给回先皇？当初是先皇自己诈死，一去不回，相信娘娘也被蒙在鼓里。既如此，凭什么先皇又想要回娘娘呢？即便是为了太子殿下，皇上也不能退让半步！先皇那样的人居然这么有心计，如果是先皇拿回皇位，皇上有想过太子殿下会如何吗？”碧玉神色冷凝。
皇上当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突然颁下圣旨，立小皇子为皇太子。
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则不可以！
独孤连城觉得碧玉的话在理，但有些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皇上去找娘娘商量商量，娘娘是很有主见的女子。皇上和娘娘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该商量好，皇上切莫再犹豫了。”碧玉怂恿道。
皇上从来就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实在是因为涉及的两人对皇上而言具有不一般的意义，才让皇上踌躇不前。
“你说得对，朕应该问问她。”独孤连城说着，急步出了延福宫。
当他去到永安宫前时，又有些犹豫了。
迎春得知皇上来，急急忙忙跑进正殿向慕辞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慕辞以为自己听岔了：“皇上来了？”
“是啊，娘娘赶紧去接驾呀！”迎春急得团团转。
她想帮娘娘打点一番，又怕来不急。
“行了，你别再晃，晃得我头晕。”慕辞说着，也扯了扯自己的衣裙。
自己这样应该还行吧，不至于太过失礼，就不知独孤连城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这么长时间他不理自己，今天却主动找过来，她都以为天要下红雨。
进宫这些年，慕辞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独孤连城的来到而局促，真是见了鬼！
“娘娘这样挺好的，不需要打点什么。”丝竹看出娘娘有点紧张，安抚娘娘道。
慕辞深深呼吸，正要带上大家一起前去接驾，这时独孤连城抱着小钰儿入内。
永安宫所有人都向独孤连城请安行礼，慕辞杵着不动，只是盯着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没有看慕辞，而是把小钰儿交给迎春：“迎春，你们都下去。”
“是，皇上。”迎春接过小皇子，和其他人一起，依次退出了内室。
四下再无旁人，慕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手脚不知怎么摆放。
独孤连城也左顾右盼，不知该怎么打破沉默。
“你……”
几乎在同时，两人开了口。
慕辞和独孤连城的眼神终于对上，两人都忍俊不禁，笑了。
慕辞看到独孤连城笑了，心下一松，应该是他想通了，才会主动来找她吧？前世她倒没发现，他性子这么拧。
“关于先皇的事，我可以解释的。那一年住进冷宫的时候，我并不知先皇还活着。也是在我出宫后，住进了周家，大约近半年时间，我才和先皇打上照面。那时的他叫萧子衍，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先皇还活着。”慕辞怕以后没机会说出口，索性一口气把这件事说了。
独孤连城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这让她心里没底。
“我当时也很震惊，想不明白先皇为何要诈死，而且先皇的武功很好。再后来，我发现先皇并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他有野心和欲丨望，随时可能杀回京城。我还发现，周王、周家以及宁昌侯府和先皇都可能有关系。后来我进宫，确实是为了找瑶儿。我以为只要找到瑶儿，我就会离宫，却没想到后来就住了下来，还为你生儿育女……”
她话音渐隐，总觉得这话听着一些不对劲，好像她是被独孤连城强迫着才不得不留在皇宫。
“如若你没留在皇宫，会和皇兄在一起吗？”一直沉默的独孤连城终于开了口。
“当然不会！早在当初先皇那一年靠在我肩膀上断气的那一刻，独孤连云这个人就已经永远成为回忆，我从来没动过一丁点要跟回他的念头……”
慕辞话未说完，就被独孤连城狠狠带入怀中。
他的力气之大，几欲折断她的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是朕的人，钰儿是咱们的孩子，朕会保护你和孩子。无论是谁想要夺走你们，朕都不会退让半步！”独孤连城哑声道。
慕辞没想到独孤连城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唇丨舌，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并没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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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她就是小四
慕辞圈住独孤连城的腰，倚在他温暖的怀里，轻声道：“是啊，你要守好你的江山，只有这样，才能护着咱们的钰儿。先皇这个人，我那次短暂接触就发现他不好对付。”
钰儿是独孤连城的骨血，江山若易主，独孤连云成为帝王，他会留下钰儿吗？
她也没把握。
“我定会竭尽全力，护你们周全。”独孤连城沉声道。
慕辞钻出他的怀抱，问起正事：“上回你出宫是为了找先皇吧，那回你可查出了什么，现在的局势如何？”
“情况不乐观。周王确实和皇兄有着密切联系，周家原是不足为患，但毕竟是夏国首富，可以给予皇兄很多助力，例如兵器方面和粮食方面的补给。宁昌侯这边还没查出实证，但朕怀疑将来宁昌侯会跟皇兄来个里应外合。还有，朕也不知皇兄在皇宫内有没有安插他的人……”
慕辞听到这里，也觉得事态严重。
独孤连云的人无孔不入，好像任何地方都有独孤连云的人。
“陵安王府也有他的人，上回被赶出陵安王府的妾室也有来历。我让慕雨嫁进王府，最初的目的是想让慕雨盯紧陵安王府，不能让先皇离间你和陵安王的兄弟情。还有我哥身边……”慕辞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隐瞒，所有事情如实相告。
独孤连城听她这么一说，神情也很凝重。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一件事应该让她也知道。
“你可曾想过，我为何会留慕瑶的牌子？”独孤连城沉声道。
慕辞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
他们两人说的是独孤连云，这个时候扯出慕瑶，无非是因为慕瑶的来历有问题。
“她也是独孤连云的人？！”慕辞声音沙哑，充满不确定。
“虽然还不完全确定，但很可能是。我的人曾经抓到一个在周府做事的大丫环，那个大丫环称皇兄的身边有一位名叫小四的女子。也巧了，小时候你每次进宫都会跟我提起小四。后来我让人画了慕瑶的画像，让那位丫环辩认，丫环称小四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独孤连城如此这般道出发现慕瑶身份的经过。
慕辞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以前慕府就住了两房。
慕雨那一房是三位姑娘，慕直这一房是两个女儿，慕瑶排行第四，小时候她总管瑶儿叫小四。每次进宫的时候，也忍不住在独孤连城跟前提起慕瑶。
“后来大丫环被秘密处置。刚好在这个时候，慕瑶进宫选秀，我便将她留在了皇宫。如果她真是皇兄的人，即便不是慕瑶，也会是其他人。刚好她是你妹妹，你也在找她，我索性便留下了她。”独孤连城淡声又道：“皇兄真是处心积虑，所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都被他想到了。一个李婉儿不够，再来一个慕瑶，而她是你的亲妹妹。”
慕辞还处于震惊当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还有一件事你也应该知晓。慕瑶心悦皇兄，而皇兄对你念念不忘，所以这才是慕瑶恨你的最根本原因。”独孤连城接着慕辞坐下。
慕辞喉咙干涩：“原来是这样啊。”
她就说，为何慕瑶会恨她成这样。纵然她小时候备受宠爱，但在离开慕府之前，慕瑶对她这个姐姐也不像现在这般憎恶。
情之一字，可以叫人肝肠寸断，也可让人面目全非。
“慕瑶在皇宫失踪一事，极可能是慕瑶本人在幕后主谋，你的存在，挡了她的道，你懂么？”独孤连城又道出这件事。
慕辞苦笑：“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位周小姐养在深闺，居然能知道慕瑶在皇宫失踪一事。”
原来是慕瑶想让她回宫，才以自己为饵，以这种方式把她“送”回宫。
“目前你还不宜和她摊牌。我将她收在皇宫，主要也因为她是你妹妹。虽然小时候的记忆久远，但我记得你每次提起慕瑶时的欢喜之情。”独孤连城握住慕辞的手：“接下来就看你能否拉她回头。若不能，你也要作好心理准备。”
慕辞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明白的，我不会冒冒然跟她说这件事。”慕辞说着，突然道：“六年前我大婚那一次，她从逍遥山庄跑回了京城，想想她也不是为了我大婚才回京，而是因为我嫁给了独孤连云，她才突然间跑回来。”慕辞深深呼吸：“我那年改嫁，间接也改变了慕瑶的命运，是吗？”
慕瑶定是回京后才和独孤连云有了交集。
指不定当时独孤连云在定山寺诈死，慕瑶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又怎会成为独孤连云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这个妹妹一向很有主见，也很有远见。
“别胡思乱想了。慕瑶早在多年前就对皇兄有了情愫，即便你不嫁皇兄，她也依然不会喜欢你。要知道从一开始，皇兄喜欢的便是你，不是慕瑶。”独孤连城见慕辞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此事对她的冲击。
若慕瑶是其他人还好，偏偏慕辞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以前又那么喜欢慕瑶，而她们姐妹如今站在对立面。
慕瑶支持的人毫无疑问是皇兄，而慕辞是他的女人，到他和皇兄兵戎相见的那一日，慕氏姐妹誓必也会反目成仇。
这一夜，独孤连城留宿永安宫，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本来以为慕辞永远不会再翻身，结果又再反转。好像慕辞复宠是不可思议的事，又像是理所当然。
总归众人心情复杂就对了。
沈曼云一听到慕辞复宠的消息，立刻就拿这件事去刺激安蓉。
安蓉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她听完这事儿表情如常：“她会复宠很正常。皇上根本放不下她，她若不能复宠，那就不是慕辞了。”
沈曼云心里在冷笑，暗道你装，继续装！
“可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实在碍眼吗？有她在，哪还有其他妃嫔的出路？她一复宠，立她为后这件事也将提上日程了吧？”沈曼云咬牙切齿地道。
第784章：你和我是宿世姻缘
没想到沈曼云会提起立后一事，安蓉有瞬间恍惚，却又快速恢复了常态：“皇后那个位置好像本该属于她。多年前她若不临时改嫁给先皇，她早已是皇后了。”
沈曼云一愣：“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慕辞就是瞎折腾。当年慕辞若直接当了皇后，也不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局面。
“算了，没意思，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飞黄腾达，这个后宫就是她一人的天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不对……”沈曼云双眼一亮：“不是还有一个慕瑶吗？看她们姐妹反目成仇，有这样一出大戏看也不错。”
安蓉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沈曼云凑到她跟前：“安妹妹不以为然吗？”
安蓉笑笑摇头：“宸妃那样的性子，真要和慕婕妤反目，也不见得可以伤到宸妃。宸妃铁石心肠，真正能伤她的人，大概就只有她自己了。”
“你太抬举她了。”沈曼云觉得无趣。
现在的安蓉真是油盐不进，怎么也刺探不到她内心的真正想法，可恨！
“不是我抬举她，而是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我觉得，这世上还真找不到可以伤害她的人。”安蓉握住沈曼云的手，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安姐姐，你相信我，我真没见过比宸妃更命硬、命更好的女人。”
沈曼云被安蓉专注的表情弄得有点迷糊。
她觉得安蓉看着不像是在撒谎，试问撒谎怎么会有像安蓉这么真诚的表情？就好像安蓉是打从心底里佩服慕辞一样。
在这一刻，她突然感到迷茫。
会不会是她把安蓉想得太坏，其实安蓉良心未泯，只是因为太喜欢皇上，才变得像前些日子那么扭曲？
“安妹妹说的什么傻话呢，整个后宫，我最相信的就是妹妹了。”沈曼云反握住安蓉的手，表情真诚：“我以前就说，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但我希望你能达偿所愿，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安妹妹，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
现在的安蓉她不喜欢，太高深莫测，她这么多天的试探都毫无结果。
待走出景阳宫，沈曼云有了决定：“本宫这些日子不再来找安贵妃了。”
安蓉不愿意跟她说实话，她理应疏远着些才是。
而且来了也没有任何建树，打听不到任何情况。
“安贵妃最近确实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奴婢有时候都辩不清真伪，觉得安贵妃好像真变好了。”慧心也道。
沈曼云一听她这话就放心了。
这说明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安蓉确实变得莫测。这只能说明安蓉道行高了，而不是她太蠢。
慕辞跟独孤连城和好如初后，偶尔看着独孤连城，她会不自觉地发呆。
独孤连城见她两眼发直的样子，不觉好笑：“你这是怎么了？”
慕辞去到他跟前，闷声道：“我就是在想，难以想像你不做皇帝会是什么样子。”
独孤连城这样的人，生来就该坐在最尊贵的位置，成为最尊贵的王者。
若是他和独孤连云的争斗中不小心输了，独孤连城会如何呢？
她没法子想象。
“朕记得你说过，若朕不是皇帝了，你会立刻弃朕而去，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吗？”独孤连城突然问道。
慕辞这回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想好了，才回答：“你是我男人，也是钰儿的父亲，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觉得吧，你和我是宿世姻缘，任何人和事都拆不散的那种。”
即便是孽缘，那也是缘份的一种吧。
她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她觉得，这一世她和他的夫妻缘份是不假的。
“宿世姻缘吗？”独孤连城握紧慕辞的手：“那是不是说明下辈子你仍然会是我的女人？”
“应该是这样。”慕辞反握住他的手。
虽然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下辈子，但他们上辈子是在一起的，只是结局不尽如人意。
“那你说，我们上辈子也是在一起的吗？”独孤连城又问。
慕辞欣然点头：“肯定是的。”
上辈子他们就是夫妻，她没嫁给独孤连云，他们也有过孩子，但那个孩子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就不知上辈子咱们的感情好不好……”
独孤连城无声低喃。
如果真有前世，他是做什么的，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和她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她是否心悦他？
慕辞这回没有接下独孤连城的话头。
前世她和独孤连城那样的结局，不说也罢。
她是早死的那一个，后来独孤连城怎样，她无从知晓。也许他长命百岁，又或许他儿孙满堂，她都没机会看到。
说起前世今生这种虚妄之事，气氛依然很温馨，最后还是慕辞提醒独孤连城好好批阅折子，独孤连城才把精力集中在政务上。
独孤连城回到延福宫后，慕辞呆坐片刻，对丝竹道：“你去请慕瑶过来，就说本宫亲自下厨，想和她一起用午膳。”
丝竹不敢轻易应允：“奴婢怕请不来慕婕妤。”
“就说本宫有事要与她商量。至于其它的，你自己想办法。”
慕辞这番交待让丝竹暗暗叫苦。
待去至翠微宫，见到慕瑶，她不卑不亢地道：“宸妃娘娘请四姑娘前往永安宫一叙。娘娘说，有要事与四姑娘商量。”
“要事？我与宸妃有什么要事可说的？”慕瑶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奴婢只是来传话的，至于是什么样的要事，娘娘没说。娘娘交待，请四姑娘务必去一趟永安宫，若不然，四姑娘只怕会后悔。”丝竹胡扯一番。
慕瑶看向桂香，桂香不知该怎么表示，最后她还是对慕瑶点点头。
反正去永安宫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估且去看看慕辞会说什么也好。
丝竹看到这个细节，有些意外。
照理说，慕瑶是主子，去不去永安宫，应是慕瑶自己说了算，慕瑶怎么会去征询桂香的意见？
这个桂香可是有什么来历吗？
“你且等等，我换套衣裳便随你一同前往。”慕瑶说着，进了内室，桂香随后跟进。
第785章：相互悖离
“不知慕辞找我去做什么。”慕瑶低声道。
“主子去了不就知道了？她是你姐姐，暂时不可能害你。”桂香说话间，给慕瑶找了一套衣裙。
慕瑶接过衣裙，迅速换妥当，轻声自语：“我一点也不想和她相处。每次看到她的脸，我就会想起公子……”
桂香闻言蹙眉：“说过你多少次，这是在皇宫，不比得在宫外。公子让你进宫，不是让你和宸妃作对，你要分得轻重缓急。就是知道你这任性的性子，公子才让我近身侍奉你，你千万不要让公子失望。”
“这正是我要说的，为什么公子偏让我进宫？”慕瑶放下衣裙，满脸不郁：“我跟了公子那么多年，他一句话就定了我的命运。若换作是慕辞，他舍得吗？”
叫她怎么喜欢慕辞？
哪怕那位是她的亲姐姐，但她爱的男子心里装的人只有慕辞，这让她心生郁结。
如果这世上没有慕辞，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你也知道，她是慕辞，她曾经是公子的皇后。你不过是慕辞的妹妹罢了，等到公子事成了，届时你要怎么和慕辞争长短，都是你的事，在此之前，不能误了公子的大事。如今慕辞再复宠，你想在宫中安好无恙，就得和慕辞打好关系，得到她的信任才行。”桂香小声叮嘱。
慕瑶心里不快，却还是点头：“我知道。”
候在外面的丝竹等了约一刻钟，才见慕瑶和桂香一起出来。
看来这两主仆在内室没少说悄悄话，才会耽搁这些时间。
慕瑶去到永安宫的时候，并不见慕辞。
“我姐呢？”慕瑶看向一旁的凝香。
凝香正在上下打量慕瑶，反正她越看越觉得不喜，这什么慕婕妤凭什么让她们家尊贵的主子亲自下厨？
“若无意外，娘娘应该在小厨房。”丝竹见慕瑶看着自己，再补充一句：“娘娘说要亲自下厨。四姑娘若想前去一看，奴婢带路。”
慕瑶一听这话，眉头微拧：“我姐会下厨？！”
怎么可能？
她印象中的慕辞骄纵任性，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下人才会做的粗使活？
“是啊，娘娘自己说的，什么都会一点，却什么都不精。”丝竹说着，带慕瑶前往小厨房。
慕瑶将信将疑，当她远远看到慕辞忙碌的身影时，慢下了脚步。
若是在多年前，她根本不相信慕辞夫下厨。
这样乍一看，慕辞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她难以把眼前这个慕辞，和她记忆深处的慕辞搁在一起。
她总以为，慕辞除了一张脸长得比她好，其它任何事都比不上她。
她一直是这么坚定的认为，慕辞配不上独孤连云，可是独孤连云竟然娶了一无是处的慕辞，哪怕慕辞对他不忠不义，他仍然对慕辞念念不忘，这叫她怎么甘心？
慕辞似感应到身后慕瑶的视线，她回头看过来，展颜一笑：“你来了？稍等等，很快就可以吃了，我就做了几道你小时候爱吃的菜。”
太精致的菜式她也做不出来，就只是家常菜罢了。
慕瑶去到慕辞身后，探头看了一眼，点评道：“倒是像模像样。你是何时学会下厨的？”
“我是沉香宫的常客，住在那儿的时候一个人，就会学一些东西打发时间。这道小白菜还是我亲自种的，待会儿你试试，下了霜的菜很清甜，有菜味儿。”慕辞说着，炒菜的动作却没缓下。
慕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众人眼里心狠手辣的宸妃娘娘，几年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太后娘娘，竟然在为她洗手做汤羹。
“我瞅着滋味一定不怎样。”慕瑶轻撇唇角。
“我的厨艺肯定比不上御厨。”慕辞投给慕瑶一朵温暖的微笑。
慕瑶别开视线，暗忖她又不是独孤连城，慕辞至于对她笑得这么好看？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慕辞长得好是事实。从小到大，无论慕辞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有慕辞在，谁还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像慕辞这样的人，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
若非慕辞是她姐姐，她避不开，她都不会跟慕辞有任何来往。
慕辞这个人就像是噩梦，这辈子压得她抬不起头做人。
慕辞见身后没了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慕瑶略显阴沉的脸。
她无声叹息。
慕瑶和她是姐妹，但她们的路完全不一样，一个跟了今上，另一个却在意先皇，这对独孤兄弟无论是谁赢了，另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不会有例外。
午膳时分，伺候的宫人内侍全都退下，只剩下慕辞和慕瑶两人用膳。
慕辞不时往慕瑶碗里挟菜：“咱们姐妹难得在一起用膳，你若喜欢，往后我可以经常下厨。”
慕瑶一听这话立刻摇头：“算了吧，你做菜不好吃。”
只能说勉强入口。
跟独孤连云的时间长了，无论是吃的、穿的都是最最上等的，就慕辞这样的厨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倒也是，我的厨艺只是一般，勉强能入口罢了。”慕辞有自知之明。
慕瑶轻哼，没再说话。
慕辞做的菜不合她胃口，她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碗筷：“下回你再请我用膳，还是让御厨做吧，你做的菜，我吃不下。”
慕辞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下回让御厨做你爱吃的。”
她能明显感觉出来，慕瑶这次的态度比上几回的态度都要好，这说明什么呢？
“你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慕辞随口问道。
“皇宫好吃好住，哪能有什么不习惯。唯一不习惯的是这么多人伺候同一个男人，还好皇上不是种重色的男子，不然想想都觉得膈应。”慕瑶一不小心就说了一句大实话。
还好她喜欢的是独孤连云。
独孤连云可不像独孤连城一样，拥有三宫六院。
想当年独孤连云在位其间，后宫没有一人，这点独孤连城比起独孤连云差远了！
“既然你不喜皇上拥有三宫六院，又为何还要进宫选秀？”慕辞淡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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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你夺不走我的最爱
慕瑶一时语塞，好一会儿她才道：“当然是因为你在皇宫，我才来参加选秀，目的就是想膈应你！”
慕辞失笑：“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进宫，都挺好的，我们姐妹多年未见，在宫内还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
慕瑶轻撇唇角。
谁想跟她培养感情了？她进宫又不是真为了慕辞。
“往后你隔三差五就来永安宫走走。对了，你还没抱过钰儿吧。”慕辞说着，扬声下令：“丝竹，把钰儿抱进来。”
丝竹应了，随后把小太子抱进来。
她知道慕辞是要把太子殿下给慕瑶抱，但她不觉得这个做法妥当。慕瑶行事偏激，谁知她会不会做出伤害小太子的事？
慕辞正要抱过小钰儿，谁知丝竹不愿意松手。
她看向丝竹，却看到丝竹对她使眼色。
不巧的是，慕瑶也看到了。
“这是怕我对太子殿下不利吧。既然太子这般矜贵，我还是不抱为好，以免太子有个什么差池，怪罪到我头上，我可担不起这样的重责。”慕瑶冷笑勾唇。
丝竹觉得这样正好，谁知娘娘接过太子后，就把太子交到慕瑶怀里：“哪有你说的这么矜贵。不过小孩子身子软，你没抱过孩子，可能有点不习惯。”
这时粉团子小钰儿已经到慕瑶的怀里。
慕瑶没想到孩子的身子会这般柔软，她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她的窘迫似乎取悦了小太子，小家伙居然咧着嘴儿对她笑，像是在嘲笑她连孩子都不会抱。
“你怎么这么皮？”慕瑶捏了捏孩子的小鼻子。
谁知这孩子突然一爪子过来，抓了她一脸。
这一变故，让在场几人都傻眼。
慕瑶一把抓住孩子的手，低斥道：“不听话就把你扔了！”
小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威胁，待一挣脱慕瑶的掌控，又一爪子抓了过来。
这一来，直接把慕瑶的脸都抓红了。
所幸孩子的指甲不长，并没有把慕瑶的脸抓伤。
“姐，你看看你生的孩子，怎么也不教一教？”慕瑶一掌打在钰儿的手背。
丝竹看了心惊胆战：“四姑娘怎么可以对太子殿下不敬？”
慕辞看向丝竹道：“瑶儿留了余手的，没有用力。”
方才她是特意拿钰儿去试探慕瑶。这一试，她就发现慕瑶也不见得有多坏。虽说慕瑶嘴里念着钰儿不听话，但眉眼很温和。
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不会真坏到哪里去。
可惜的是，她和慕瑶的立场终究是不同，她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慕瑶进宫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不听话的孩子就该打。这么小就这么皮，长大了还得了？”慕瑶不以为意，挑起小家伙的下巴看了看，话音渐渐隐去：“一看就知道是大富大贵的孩子……”
而这是独孤连城的骨肉。
原本这天下是独孤连云的，慕辞也是独孤连云的女人，现在却独孤连城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慕辞又心甘情愿跟了独孤连城。
就这样，独孤连云还对慕辞放不下，真不知独孤连云是怎么想的。
慕辞察言观色，见慕瑶的神情黯淡，就知道慕瑶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姐跟了皇上，开心吗？”慕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慕辞不料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否开心。
但既然慕瑶问起，她自然有答案：“开心。”
若没有独孤连城，就不会有小钰儿了，这是和她骨血相连的儿子，是独孤连城赐予的孩子。
“是啊，你在后宫平步青云，如今已是宸妃了，这个小调皮也已是太子，怎么会不开心？”慕瑶说着，突然看向慕辞问：“那你可曾想起先……”
她话没说完，又打住。
她是带着目的进宫的，不能提起先皇，否则慕辞很可能疑心她进宫是为了独孤连云。
方才她差点就暴露了自己。
“怎么不说下去？”慕辞挑眉问道。
慕瑶摇摇头：“不想说了。你反正是飞黄腾达了，无论如何你都是站在高位之人，这个后宫也没人是你的对手。”
慕辞淡然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能成为宸妃是很容易的事？”
“难道不是？”慕瑶反问：“有多少后宫妃嫔穷极一生也未能有机会侍寝，你从冷宫出来，再爬到宸妃的位置，不过是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慕辞这样的还不算容易，这让其他后宫妃嫔情何以堪？
慕辞只是笑笑：“我是经历过无数的陷害和凶险才走到今天。人人都觉得我成为宸妃很容易，但没人知道，我也曾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光安蓉对我的陷害，就已有数次。没有人成功是偶然，我也不例外。你们只看到你们以为的，却不知当事人经历了什么。”
方才慕瑶想问的是她还记不记得独孤连云吧？
在知道独孤连云还活着之前，她确实对独孤连云有愧疚。但在周府见到独孤连云之后，她突然间明白一件事，她和独孤连云都是自私的人，他们没有孰对孰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至于她这一世可以一再避险，不过因为她有过失败的前世罢了。
“总归你是后宫最大的赢家，连安贵妃都不是你的对手。”慕瑶不以为然。
慕辞上前逗弄小钰儿，突然说道：“瑶儿，你说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呢？会不会在前世，我是所有人当中最失败的一个。哪怕我贵为皇后，我都被自己最爱的人放逐，我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是安蓉的对手，最后我还惨死在冷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慕瑶拧紧眉头。
她难以想象慕辞所说的情景。慕辞这样的人就该是成功者，而不是落得那样的凄凉结局。
“你不懂。”慕辞接过小钰儿，意有所指：“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拥有的珍贵，没有人能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也没人能夺走我的钰儿。哪怕有一天瑶儿你与我为敌，你也夺不走我的最爱。”
慕瑶呼吸一滞。
她讷讷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787章：想让她做自己的妻子
“我只是感慨这么多年了，我们好不容易有一次开诚布公的机会。虽然我做的菜不好吃，但若你想钰儿了，可以过来看看他。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姐姐，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你也曾是我最喜欢的妹妹。”慕辞说着，让丝竹送客。
突然间觉得有些厌倦。后宫所有人都可以为敌，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慕瑶？这是她的亲妹妹，不是其他人。
慕瑶看着慕辞抛下自己走了，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走出永安宫的时候，还在思量慕辞刚才那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她是在警告我，让我安份守己，还是真把我当成妹妹，才跟我说那些话？”慕瑶没了主意，问桂香道。
桂香嗤笑道：“你在思考宸妃这番话的意思，就证明她开始说动你。可你别忘了，你和宸妃之间注定只能是敌人。你曾经有多不喜欢她，就应该继续不喜欢她，因为你和她是无法共存的，你进宫的真正目的，我想你也要时刻记在心里。”
“知道了，罗嗦！”慕瑶不耐烦，率先走了。
桂香看着慕瑶的背影，暗暗摇头。难怪公子让她陪着进宫，就慕瑶这种不受控制的性子，一时一个样，太难掌控。
慕瑶和慕辞是亲姐妹，但慕辞性子沉稳，慕瑶却性子跳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至于今天慕辞找慕瑶的目的，她以为是慕辞仍把慕瑶当成妹妹，才会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
看来往后她要看紧慕瑶一些，以免慕瑶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在慕瑶走后，慕辞身边的人都发现慕辞情绪很低落。
她们以为是慕瑶让慕辞这般难过，却也不敢去问。
还是迎春出主意，让丝竹把小太子交给慕辞。每每慕辞不开心的时候，小太子都能转移慕辞的注意力。
但这回小太子也不管用，慕辞看着小家伙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入神的样子。
独孤连城来到永安宫的时候，迎春立刻告御状，称慕瑶走后，慕辞呆坐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做。
“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朕说说。如果是因为慕瑶而不开心，朕一句话就能让她出宫。”独孤连城去到慕辞跟前道。
慕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想不通。”
此前回忆起前世，她突然在想慕瑶在她去世的时候可能进了宫。如果当时慕瑶进了宫，那慕瑶会不会也有嫌疑杀了她？
毕竟在慕瑶的心里，她这个姐姐其实是情敌。
如果慕瑶想要除去她，那杀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念头一涌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论前世她死在谁的手里都好，万万不能是慕瑶。慕瑶是她的妹妹，不可以对她动杀机。
许是因为在皇宫待的时间太长，她发现自己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什么人都能怀疑到，此刻连慕瑶都成了她的怀疑对象。
今天她试探慕瑶，觉得慕瑶或许没那么坏，性子虽然和以前一样冲动易怒，但慕瑶并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她们姐妹立场不同，才无法交心罢了。
既如此，怎么可能是慕瑶放火烧了沉香宫呢？
“想不通的事暂且放下。待时间到了，或许就能豁然开朗。”
独孤连城这话让慕辞失笑：“道理我都懂，可有时候就是不免钻牛角尖。”
独孤连城和独孤连云这样的好兄弟都能为皇位反目，那姐妹之间为了男人反目成仇是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慕辞发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急忙打住。
她不可以太多疑，在没有任何实证之前，怀疑慕瑶都是不可取的。
“说说你那边今天都有什么趣事吧。”慕辞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否则她会被这个念头折磨疯的。
独孤连城深深看她一眼：“朕能有什么趣事？一天到晚批阅折子，会见大臣，其余的时间都在想你和孩子。”
独孤连城这话顺口就说出来了，慕辞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表白。
这应该算是表白吧……
“那个，既然来了，就一起用晚膳吧。”慕辞说着，把小太子交到独孤连城的手里。
独孤连城自然知道她为何不自在，他抱过孩子，柔声道：“我想你和孩子是事实，只要一有空就想。”
或许他该把封后一事提上日程了。
这辈子如果真有一件他还没完成的事，那就是封慕辞为后。
他想让她做自己的妻子，和自己荣辱与共，从此他们夫妻一体，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们。
独孤连云也不可以。
慕辞没料到他还会继续说这个肉麻的话题，她有些不自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知道她的窘迫，独孤连城转移了话题：“将来有机会，你再给我生个女儿吧，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
这样一来，也算是儿女双全。
“那如果生的还是儿子呢？”慕辞拧紧眉头道。
这怀孩子累，生孩子也累，若一直生儿子，那得多辛苦？当然，她又不能让他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这话一出口，独孤连城肯定生气。
独孤连城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问题，他眸中闪过笑意，回道：“若下一胎还是儿子，那就继续生，直到生出女儿为止。”
“如果一连生五个儿子出来，那还得继续生吗？”慕辞想像身后拖着五个小萝卜头的情形，不禁打了个寒战。
“皇室五个儿子也不多，公主也不能落下。”
独孤连城这会儿忍不住，脸上有明显的笑意。
慕辞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要生你自己生，生孩子太累了。”
独孤连城见她说这话脸上有笑容，一扫此前的愁眉不展，他微松一口气。
一个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无论她是不是心悦他，这说明她是把他当成亲人的。
晚上就寝时，独孤连城跟慕辞提起正事：“你今日试探慕瑶的结果如何？”
慕辞知道他迟早要问这件事，她也不隐瞒：“我觉得她的性子和以前的差不多。虽然有点偏激，但人应该不坏。”
“你怎么就肯定她不坏？”独孤连城不以为然。
第788章：其他人都可以不要了
慕辞看向安睡的小钰儿：“因为她喜欢小钰儿。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她看孩子的眼神很温暖。一个喜爱孩子的人，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只有心中柔软的人，才可能真心实意喜欢孩子，她是这样以为的。
既如此，慕瑶又怎么可能害她这个亲姐姐？所以前世火烧沉香宫，不可能是慕瑶在搞鬼。
最大嫌疑人，依然是安蓉。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揣测。
或许是因为慕瑶是她的妹妹，她不希望慕辞是她的敌人，在下意识里才把一切都往好处想。
“你这话颇有道理。但你要知道，她是皇兄派进宫的人，皇兄一定给她指定了什么任务。”独孤连城神情严肃。
慕辞发出幽幽一声叹息：“是啊，谁知道先皇给她指定了什么任务呢？我怕她要对付的人是你。”
独孤连云想要的是皇位，所以慕瑶进宫，极可能是对独孤连城下毒手。
思及此，她沉声道：“你要小心点，别给瑶儿害你的机会。若可以，你索性避而不见。”
只要不见，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独孤连城绝不能有事。
“我有分寸。你也得小心点，别因为她是你妹妹，你就对她放松警戒心。”独孤连城反过来对慕辞道。
“放心吧，我不可能有事的。再怎样，我也是她姐姐，她还能害我不成？”慕辞并没有把独孤连城的话放在心里。
因为她觉得，独孤连云是做大事的人，他要的是皇位，慕瑶是她的妹妹，让慕瑶对独孤连城下手，这种成功率很高。
换作她是独孤连云，可能会用最省事的法子除去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一死，独孤连云重新夺回皇位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种心态最要不得。”独孤连城语带苛责。
慕辞只好向他下了保证，这才让独孤连城住了嘴。
两天后，独孤连城突然感染了风寒，为了不把病气过给孩子，他接下来几天没来永安宫。
慕瑶听闻独孤连城生病，便备好了汤前往延福宫。
她去到的时候，独孤连城正在批阅折子，不时还咳几声。
“皇上，这是妾命人特意为皇上准备的汤膳，有去风寒的功效，皇上试试吧。”慕瑶说着，特意勺了一碗汤送到独孤连城跟前。
独孤连城揉了揉眉心，没看这碗汤，只是说道：“先搁这儿。”
“皇上很累么？累的话先去歇着，得精神充足了再来批阅折子也不迟。”慕瑶眉眼专注地看着独孤连城。
皇上和独孤连云的五官有点像呢，所以面对皇上作戏一点也不难，看到和独孤连云这般相似的男子，总是会不自觉地生出好感。
可也是这个人，夺走了本属于独孤连云的一切。
皇位，还有慕辞，本该都是独孤连云的。
有时候面对这位帝王，她真想问一句，他夺走独孤连云的女人，就不会觉得羞耻么？
“若觉得无趣，你就去一旁自个儿玩。”独孤连城淡声下令。
慕瑶点头，她躺在贵妃椅上，问道：“皇上待妾宽容，是因为姐姐么？”
独孤连城看向慕瑶，“小时候经常提她说起你，她对你这个妹妹挺看重。”
“看重就要把我留在宫里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是真在意姐姐，还是想故意让姐姐难堪。”慕瑶一针见血地道。
独孤连城深深看她一眼：“前些日子她一直在找你，总说你性子野。既然你进了宫，就好生待在宫里，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姐也是好事。”
慕瑶闻言苦笑：“皇上也真是的，一心只顾着我姐，就没想过我的处境吗？”
“是你自己选择进宫选秀，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独孤连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
慕瑶进宫是为了独孤连云，一个为了男子愿意放弃自己的人，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人敬重。
哪怕这个人是慕辞的妹妹。
“看来皇上有了我姐，其他人都可以不要了。”慕瑶感叹道。
反正她幸福与否，皇上也不会在乎的。
“慕婕妤先回吧，您在这儿皇上没办法静心处理国事。”李玉见慕瑶说个不停，有点不高兴。
慕瑶冷哼一声：“走就走呗，我要向我姐告状去，就说皇上欺负我。”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孤连城看向李玉，李玉会意，着人留意慕瑶的动向。
后来证明，慕瑶确实去了永安宫。
“瑶儿，你怎么来了？”慕辞看到慕瑶有点意外。
慕瑶一听这话就来气：“不是姐说有空来找钰儿玩吗？原来姐只是随便说说的，害我当了真。”
慕辞莞尔一笑：“当然不是，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说着，把小钰儿送到慕瑶手里。
慕瑶接过孩子，看着他的五官仔细看，谁知孩子一爪子又挠了过来，她事先有准备，及时躲开，得意地对小家伙道：“这回你爪不到我的脸了。”
慕辞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看，慕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虽然性子张扬，但依然有些孩子气。
如果慕瑶不是喜欢上了独孤连云，人生会不会简单很多？
“小四，要不你出宫吧？我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一定能嫁得一个好人家。”慕辞突然道。
慕瑶一愣，没想到会再从慕辞嘴里听到叫她小四。
她还以为慕辞早就忘记了她小时候就喜欢这样称呼她呢。
她果断摇头：“我才不要。在宫里好吃好住，跑出宫和娘住在一起，然后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陌生人，最终在内宅争斗……”
“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家境简单，人也简单的男子，只要你愿意，你想找什么样的相公都可以。在这个后宫有什么前程呢？”
慕辞这话一说完，慕瑶就不乐意了：“这是怕我和姐争宠吧？放心吧，皇上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姐放一百个心。”
而且她也对独孤连城没兴趣。
第789章：感情升温
慕辞轻叹一声：“我只是希望你好，不希望你再被耽搁下去。”
即便有一日独孤连云打败了独孤连城，嫁给独孤连云，慕瑶以为自己就会幸福吗？
像独孤连云那种人，既然能派慕瑶进宫，那就说明根本没把慕瑶当回事。
将来就算慕瑶能嫁给独孤连云，难道独孤连云就会珍惜她吗？
慕瑶如今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真相。
“我才不要被别人操纵自己的婚事，我要的男人，会自己找。”慕瑶斩钉截铁地回道。
慕辞还想再劝，但慕瑶态度坚决。
最后慕辞只能作罢。只要慕瑶愿意跟她亲近，她将来还有机会说服慕瑶。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慕瑶和慕辞走得很近，她三不五时往永安宫跑。
其他等着看她们姐妹开撕的众人得知这个情形时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慕辞和慕瑶水火不容，两姐妹闹得不可开交。好像是自从慕辞复宠后，慕瑶就不再和慕辞针锋相对，这只能说明慕瑶是一个识实务的人。
若慕辞仍被皇上冷落，慕瑶定不会跟慕辞和好吧？就不知当事人慕辞知不知道现在的和好，不过是表面现象。
这日慕瑶和小钰儿玩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永安宫。
迎春见慕辞走远，旧话重提：“娘娘还是要小心四姑娘一些，四姑娘的态度变化太快了，总让奴婢觉得四姑娘接近娘娘另有目的。”
要不是慕瑶身份特殊，娘娘也不会和慕瑶亲近。
慕辞眸光微闪：“她是我妹妹，我不该怀疑她的。”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慕瑶的态度变得太快了。可慕瑶愿意跟她来往，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娘娘就是心太软了。四姑娘进宫一事，本来就透着一股子古怪，后来四姑娘跟娘娘撕破脸，又跟娘娘和好，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迎春语重心长地道：“娘娘就算是为了太子殿下，也该多长个心眼。”
她只差没说，慕瑶接近慕辞，是为了对太子殿下下毒手。
慕辞当然也听出了迎春的话外之音，她沉下脸道：“瑶儿不会对孩子不利的，她很喜欢钰儿。”
每次看到钰儿，慕瑶的眼神都会变得很温暖，这不像是作戏。
迎春见慕辞不高兴，不敢再吱声。
但她还是觉得，慕瑶是为了对付小太子才时常来永安宫走动。
因为迎春的劝诫，慕辞心情有点沉重。
她觉得慕瑶更像是声东击西，整天泡在永安宫，其实要对付的人是独孤连城。
因为担心独孤连城，她特意去了一趟延福宫。
独孤连城知道她的来意后，满眼都是笑意：“放心吧，她送过来的东西朕没碰。”
即便是试了毒，他也不敢吃。
“下毒的法子有很多种，你还是要小心点。”慕辞不放心地道。
独孤连城这时笑意更加明显，他拉着慕辞在龙椅落座。
慕辞一时没察觉，等她反应过来，想起身的时候，独孤连城制止了她：“无碍，你坐着，没人会说你的不是。我发现你并不了解皇兄，他即便想要回皇位，也不会做出对朕下毒。”
独孤连云是他曾经很敬重的人，人品没得说。当年独孤连云为何会诈死，他到现在还想不通。
即便此刻独孤连云不会做出下毒的事，但总有一日他们兄弟俩还是要正面对上吧？
他若真被毒死了，独孤连云也赢得不光彩，不是么？
慕辞怔了怔，觉得独孤连城的话在理。
虽然她和独孤连云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独孤连云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是她把独孤连云想得太坏了。
“不能怪你想歪，是因为你关心则乱。”独孤连城道出自己开心的原由。
以前的慕辞对他漠不关心，那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死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现在不一样。
独孤连云在慕辞心里已经完全剔除，而他有机会进驻慕辞的心。
这叫他怎么不开心？
慕辞看着独孤连城的侧脸，觉得他的话在理，她确实是关心则乱。
以前她才不关心独孤连城的死活，而现在……
“你是钰儿的父亲，钰儿特别喜欢你。”慕辞讷讷道。
一解释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
谁知独孤连城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沉声而笑：“你说得对，即便是为了钰儿，咱们都要好好的。慕辞，我很开心，我这辈子从来没试过这么开心过。”
慕辞并不明白他在开心什么，但见他笑了，她唇角也微微上翘。
李玉和碧玉见两个主子越黏越近，很识趣地退了场。
一走出内室，碧玉就看到李玉在抹眼泪。
“你这是做什么呀？”碧玉看到李玉老泪纵横的样子，忍俊不禁。
“我这是开心。皇上这些年对娘娘这么好，娘娘总算是被感动了。相信假以时日，娘娘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喜欢皇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皇上这么开心，看皇上开心，我就……”
“就喜极而泣是吧？”碧玉没好气地道。
李玉点头，“喜极而泣”这个词儿用得特别好。
碧玉也有些感慨：“是啊，难得皇上的用心，娘娘看见了，太子殿下功不可没。”
是小太子的出世，彻底让娘娘省悟过来，明白皇上和娘娘是一家人。
再出了独孤连云一事，反倒让皇上和娘娘比以前亲近了。
就在这天，独孤连城悄悄命李玉拟好了一道封后圣旨，只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来了，便封慕辞为后。
但是两天后，封后的时机没来，他又得出宫一趟。
慕瑶听说独孤连城要出宫，立刻跑过来，想跟独孤连城一起离宫。
“你在宫里好好陪陪你姐。”独孤连城说着，往永安宫而去。
慕瑶见状，也跟了过去。
“你要出宫？”慕辞没想到独孤连城突然间又要出宫。
她看一眼跟过来的慕瑶，本来想问的话没办法启齿，只得柔声叮嘱：“那你要注意安全，做什么事之前都想想我和钰儿，我等你回宫。”
第790章：一剑刺穿了他……
“好。”独孤连城本来以为自己有一肚子话要跟慕辞说，此刻都只作无言：“你等我回宫。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一直没机会送出手。”
回宫后，他不想再等，也不必理会宫中那些臣子，只想立刻封她为后。
他是皇帝，这辈子就有这么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她要什么，他都得双手奉上，谁也不能阻止这件事！
“好，那我等你。”慕辞柔声应道。
这也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舍不得独孤连城走。
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看着独孤连城抱着小钰儿亲了又亲，她眼一热：“一定非得你自己出宫吗，让陵安王代你去可不可以？”
独孤连城失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别担心。”
“那你一定要小心，不可以涉险。”慕辞上前抱过小钰儿：“我还等你回宫，等你把那件礼物送给我。”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当然会作数。”独孤连城说着，在慕辞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大踏步离开。
再这样下去，他真不必出宫了。
“皇……”慕辞看着独孤连城的背影，想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再吞回。
他是皇帝，出宫要办正事，她怎么可以拌住独孤连城的脚步？
但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她实在不放心。
思及此，她把小钰儿塞给慕瑶：“你帮我抱钰儿一会儿。”
她说完便追了出去，及时追上了独孤连城。
“你出宫在外，不安全，胭脂扣能僻邪，你戴着它，它会保佑你安全无恙的。”慕辞说着，把胭脂扣戴在独孤连城的脖子上。
胭脂扣是有灵性的珍品，它既然会保护她和小钰儿，那独孤连城也是她最亲近的人，胭脂扣也是他送给她的，胭脂扣肯定也把独孤连城当成主人来守护吧。
总归是求一份心安。
独孤连城没有推辞，他见慕瑶没有跟过来，低声道：“那你在宫中也要小心，防着慕瑶，不可太信任她。”
“好，我知道。”慕辞欣然应允。
独孤连城深深看她一眼，这才上了御辇，很快便消失不见踪影。
慕辞怔站了许久，直到御杖队伍消失不见，她还怔在原地不动。
为何她还是不安？难道这一出独孤连城出宫，是要遇上什么事不成？
偏偏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女子，没办法帮忙，她若跟过去，只会拖他的后腿。
“娘娘且宽心，皇上只是出宫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丝竹见慕辞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抚她道。
慕辞轻声道：“我就是心乱，总感觉像是要出事。”
“皇上是真龙天子，娘娘还把胭脂扣交给了皇上，有胭脂扣保护皇上，皇上一定会平安归来。”丝竹心下也有些忐忑，安抚慕辞道。
实在是娘娘的预感很准，害得她也提心吊胆。
“但愿是我多想了。”慕辞抛开思绪，折回永安宫。
慕瑶正在逗弄小钰儿，小钰儿依然喜欢抓慕瑶，但比起以前还是收敛了不少。慕瑶愿意和小钰儿玩，小钰儿自然是开心的。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慕辞的心却落在独孤连城的身上。
再说宫外。
独孤连城离宫后，策马往定山寺而去。
暗夜收到消息，独孤连云目前正在定山寺，他想和独孤连云见一面，和独孤连云细谈一次。
一路不停歇，他的坐骑又是千里马，待去至定山寺，已然是深夜。
守山寺寺门没有关，李玉定了定神，低声道：“皇上，小心点！”
大半夜的，定山寺寺门没有关上，难道是独孤连云已知道他们会来到这边？
若如此，很可能有埋伏。
“进去吧。”独孤连城凝眉。
“奴才先进去探路。”李玉说着，率先进入定山寺。
整个定山寺已被夜色笼罩，独孤连城等在定山寺外，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其他侍卫脸色微变：“皇上，里面果真有埋伏，咱们走吧。”
“不可留李玉一人，朕进去看看。”独孤连城说着，便冲进了定山寺。
他始终不相信皇兄会要他的命。
再者，李玉伺候他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在这个危急关头弃他而去？
“李总管自有卑职去救，皇上……”侍卫想阻止独孤连城，却还是来不及。
独孤连城这边才闯入定山寺，就发现守山寺的埋伏早有预谋。
他去到李玉身边，又有无数高手从黑暗中涌现。为首之人身材高大，但绝不是独孤连云。
“独孤连云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朕！”独孤连城扬声道。
为首黑衣人也不说话，一扬手，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围攻上来，而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攻击，招招直指要害，分明是想取独孤连城的性命。
纵然独孤连城和李玉的功夫都高深莫测，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夹击。
时间一长，李玉露出疲态，却还在苦苦挣扎。
为首黑衣人在一旁看得仔细，他一吹长哨，又有一批黑衣人攻上来。
这批黑衣人的行动更快、武功更高，他们围成了阵法，将李玉和独孤连城困在阵中。
这一战役，足足维持了两个时辰，天色快亮的时候，李玉已经倒下，独孤连城独木难支。
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但他仍然没放弃。
出宫前他答应过慕辞要回宫去见她，他还没来得及封她为后，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
许是这股力量在支撑他，他十几剑过去，十几个黑衣便葬生在他的剑下。
他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恰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气来袭，堪堪刺穿了他的胸口……
永安宫。
慕辞做了一晚上的梦，当她梦到独孤连城倒在血泊中时，她从噩梦中惊醒。
这时，天已经亮了。
“娘娘做噩梦了吗？”丝竹上前撂起帐帘。
慕辞上前，摸摸丝竹的脸，温热的，这才是现实，方才只是她做的噩梦。
“娘娘且安心，一切都很好，太子殿下已经醒了，方才还在闹呢。”丝竹正说话，就听得小钰儿的哭声传来。
第791章：消失无踪
慕辞快速着装妥当，扬声道：“把钰儿抱过来给我。”
迎春应声入内。
慕辞上前接过孩子，只见孩子哭花了脸，看到她还在抽抽噎曀的，依然没有止住哭泣。
“太子殿下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呢。奴婢也没做什么呀，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就哭了。”迎春为自己辩解。
慕辞抱着孩子哄，但孩子仍然很伤心，窝在她怀里小声抽泣。
“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给太子殿下诊断吧。”丝竹说着便跑了。
张太医赶过来的时候，小钰儿仍在哭泣，眼睛都肿了。
等到诊完脉，小家伙已经哭累了，窝在慕辞怀里睡着，还不时嚎一声。
“太子殿下一切正常。”张太医见慕辞看过来，主动回答。
“那就好。”慕辞看着孩子若有所思。
她今晨做了一个不好的噩梦，钰儿也破天荒的大哭，莫非独孤连城出事了？
本来不愿胡思乱想，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乱了。
“冯九，进来！”慕辞扬声道。
此前冯九被她派出宫调查慕瑶，独孤连城跟她说了慕瑶是独孤连云的人之后，她立刻着人把冯九找回宫。
冯九刚好是在昨儿个回的宫。
冯九应声入内。
慕辞交待他道：“待会儿你出宫一趟，去看看皇上如今在哪儿，是否安好。”
“皇上目前在何处？”冯九问道，总不能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慕辞一愣：“瞧本宫都糊涂了。本宫先去问问碧玉，待问到了皇上的下落，你再出宫。”
她让丝竹和迎春照顾好小钰儿，这才前往延福宫。
去至延福宫，慕辞道明自己的来意。
“这……”碧玉有些犹豫。
她知道皇上去了定山寺，而且是去见独孤连云，但她不知道这事要不要跟慕辞说。
“本宫今晨做了噩梦，有关皇上的。本宫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想派冯九去接应。你快说呀，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好遮掩的。”慕辞着急地道。
碧玉见慕辞这么急，也不好再隐瞒，“奴婢只知皇上去了定山寺，其余便不知了。”
“这就行了。”慕辞匆匆出了延福宫。
冯九早已准备妥当。
慕辞担心独孤连城的安危，让他多带些有功夫的侍卫出宫。
冯九都应了，这才离宫，赶往定山寺。
慕辞等在宫内，坐立难安。
若是够快，冯九今天晚上就能赶到定山寺。定山寺的情形，想必也就清楚了。
两天时间过去，冯九终于回来。
慕辞一见到他就问：“皇上呢？”
“奴才没见着皇上。定山寺内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也不知皇上究竟有没有去过定山寺。奴才怕娘娘着急，便先赶回宫回禀。”冯九回话。
“碧玉不是说他去了定山寺吗？”慕辞无声低喃。
照理说，碧玉就可能拿这件事来说谎，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会不会是中途皇上折道，去了其它地方？”冯九心里也没底。
慕辞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方才说定山寺没有一个人？”
“是啊，奴才也觉得奇怪，即便皇上不在定山寺，为何定山寺中一个人都没有……”
冯九还说了什么，慕辞一句都听不进去。
一定是独孤连城出事了。
定山寺这个地方很特殊，一般人哪敢动定山寺的人？不说住持，就算里面的僧人和小沙弥，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住持就更不可能轻易离开定山寺。
这一趟李玉也伴驾出宫。李玉的身手她也是见过的，有他在，多少还能护着独孤连城一些，她不该自己吓自己。
就在这时，碧玉匆匆来到永安宫：“娘娘，不好了！”
慕辞正六神无主，见碧玉说了有头无尾说了这句话，呼吸几乎顿止：“怎么了？”
碧玉上前，低声道：“此前有一个皇上的近身暗卫全身是伤地回了宫，他称皇上、皇上……”
她话语未落，已经眼含热泪。
“你倒是把话说完整！”慕辞着急地扶住碧玉的肩膀，大喝一声。
碧玉迅速擦干眼泪：“暗卫说，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刺穿了皇上的身子。当时他也支撑不住了，等到再醒，发现皇上和李玉都不见了。这个暗卫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费了一些时间才能回到宫中。娘娘，皇上不会有事的，是吗？”
慕辞手脚冰冷，她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碧玉急需得到慕辞的认同：“娘娘——”
“你、你让我缓缓……”慕辞伸手，示意碧玉别再说话。
碧玉没想过会出这样的大事，她的眼泪又迅速涌现，这回怎么也止不住。
慕辞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挣扎而起，“你带本宫去见那个侍卫，有些事本宫要亲自问他。”
“是，娘娘。”碧玉说着，带上慕辞前往永安宫。
慕辞在暗室里看到伤痕累累的暗卫。
暗卫见到慕辞想行礼，被慕辞制止：“你把那天发生的事跟本宫细说一遍。”
暗卫依言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说了，说及独孤连城被剑刺穿的一幕时，暗卫有点哽咽。
慕辞听得认真，久久没有回过神。
“所以他出宫是为了什么呢？”慕辞低声问。
这分明就是独孤连云设计好的陷阱，只为杀独孤连城。独孤连云不是已经派慕瑶进宫对付他们了吗，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方式害独孤连城？
慕辞心里很乱，这个时候她还得主持大局，不能自乱阵脚。
“你先养好身体。”慕辞率先对暗卫道，然后又对碧玉吩咐：“让陵安王进宫，这些事必需先跟他商量。另外，你再派一些人出宫查找皇上的下落。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们先别自己吓自己。”
独孤连城那样的祸害不会轻易就死去的，她应该相信他。
他当时说了，为她准备好了一份礼物，等他回宫就给她。
他是帝王，一言九鼎，不会言而无信。
有了慕辞主持大局，碧玉也不慌了，开始有条不紊处理慕辞交待的事情。
慕辞就留在延福宫，她坐在平时独孤连城所坐的龙椅，翻看他曾经翻看的折子，心神不宁……
让泥萌不投票票，哼哼，大千一不小心就把渣帝给写史啦。泥萌积极点儿，大千再把渣帝给弄回来撒。
第792章：人生莫测
“吉人自有天像，娘娘也别太担心。”碧玉稳下来之后，反过来安慰慕辞。
慕辞应了一声：“你可知皇上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本宫？在他离宫时，称给本宫备好了一件礼物。”
“是封后圣旨。皇上已经拟好了圣旨，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当众宣布。”碧玉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皇上说，原本很多年前娘娘就该是皇上的妻子。”
却不想一拖这么多年，最后皇上下了一道圣旨，人却不知所踪。
慕辞笑笑：“原来是这样。”
她重生回来这么些年了，对名份的事看得很淡，也没想过有一天独孤连城会让她重新做回皇后。
好像她成为独孤连城的皇后，也只是水到渠成之事。
前世她也是他的皇后，只不过她死在他的前面。
“皇上很喜欢娘娘的，每回提起娘娘表情总是那么温柔。因为有娘娘，皇上在后宫不至于太寂寞。”碧玉低声说道。
都说帝王至高无尚，但皇上不喜在后宫走动，能入皇上眼的人也只有娘娘。
只是有些话皇上说不出口，但他们这些下人最是明白皇上的心。
陵安王来到延福宫，就看到慕辞坐在龙椅上的一幕，他不禁低斥一声：“没大没小！”
慕辞见他来了，便起了身，去到一旁跟他说起独孤连城受伤失踪一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见到独孤连城的尸首，她都不相信独孤连城已经死了。
“你确定吗？”独孤连祈听完慕辞这番话，已经急了。
“本宫也没有亲眼见到，都是皇上的暗卫叙说。如今已经派人去寻找皇上的下落，接下来朝政一事还要你来主持。起码在皇上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需得稳住众臣，不能引发内乱。”慕辞神情严肃：“这个时候，陵安王你得站出来才行。”
独孤连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要能成事，也不会只能当个安逸的陵安王。”
这还是皇兄看重他，才让他留在京城。如今皇上出了这么大事，如果再回不来，可如何是好？
若皇兄有个三长两短，让小太子登基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觉得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头上。
“皇上看重你，自然是因为你也有能力，何需妄自匪薄？”说及此，慕辞觉得还有一件事她必需得说出来，让独孤连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得跟你说清楚。此次皇上出宫，是为了见独孤连云。”
“见就见呗，先皇是在定山寺，皇兄去见先皇，你不说我也知道。”独孤连祈没听出慕辞的话外之音。
慕辞见他不开窍，只能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独孤连云还活着。皇上被围攻，极可能就是独孤连云对皇上下毒手。”
独孤连祈目瞪口呆，已经忘了作何反应。
“先、先皇还活着？怎么可能？”独孤连祈舌头有点打结。
慕辞又说起了她在宫外的那段时间，再把和独孤连云可能有联系的人都说了，最后才道：“你陵安王府也有独孤连云安插的人。你最宠爱的小妾容儿，极可能就是独孤连云安插在王府的暗桩。”
独孤连祈脸色难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容儿只是弱女子，怎么可能是细作？”
“你要记得一件事，你首先是大夏的陵安王，跟着才是有资格宠爱妾的普通男子。容儿是不是细作，本宫不确定，但她的来历确实有问题。本宫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没有国，哪来的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本宫也不知道，总归你得看清楚一件事，独孤连云很可能会有动作了。”慕辞说着起身：“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总在皇上的寝宫待着，告辞。”
独孤连祈看着慕辞的背影，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沉默无言。
皇兄绝对不能有事，这样的大事他这个闲散王爷搞不定。
是了，容儿。
容儿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怎么会是独孤连云安插进王府的细作？怎么看怎么不像。
思及此，他匆匆离了宫，回到王府。
他直奔陵容阁而去。
容儿见他回来，欢喜地迎了上来，扑进他的怀里：“王爷进宫有何事啊？”
独孤连祈一想到容儿很可能是细作，就有些抗拒，他推开容儿一些，找了个位置坐下：“是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阅完，所以进宫看完了折子才安心。”
容儿没再细问，自动自觉地帮他推拿脖子：“王爷要小心身子才是。国事纵然要紧，但没有王爷的身子来得重要。”
独孤连祈握住容儿的手，只见她双手柔软，没有一点瑕疵。成为细作，需得习武吧？
容儿真不像什么细作。
“容儿，你有什么想要的，本王都给你！”独孤连祈突然说道。
容儿听得这话笑了：“妾想要的，王爷才不会给呢。”
“你且说说看。”独孤连祈鼓励地看着容儿。
“妾想要的是王妃之位，不想做王爷的小妾。可是王爷已经有了王妃，王爷也曾说过，妾没有机会做王妃。”容儿闷声回答。
独孤连祈失神地看着她。
容儿果然还是想要做王妃，却从来没想过她有没有资格成为王妃。
“不过无妨，将来的事说不准，也许将来王爷会发现，妾比王妃更适合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也没准。”容儿笑着又道。
独孤连祈又想起慕辞说的那番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呆坐了片刻，才离开陵容阁。
当他慢下脚步时，不自觉就走到了陵雨阁附近。
慕雨不料独孤连祈会来找她，她定驻了眸光：“王爷有事吗？”
独孤连祈默默摇头。
如果朝局动荡，或是独孤连云重新夺回朝政，这大夏国的天变了，他这个王爷还能安安稳稳吗？那这陵安王府中的美人呢，慕雨呢？
平生第一次，独孤连祈觉得人生莫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他毫无头绪。
在今天以前，一切都有皇兄担着，如今皇兄生死未卜，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793章：被封住的记忆
独孤连祈站在原地，茫然了……
十天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派出去打探独孤连城消息的人没有任何消息回馈。
时间越长，大家就越心焦。
若独孤连城平安无恙，应该早就回了宫。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这说明独孤连城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也说明，独孤连城凶多吉少。
慕辞本人从开始的焦虑，慢慢稳了下来。反正情况也不可能再差，除了担心还能做什么？
她应该相信独孤连城是祸害，祸害遗千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死了？
而且她还把胭脂扣给了他，那东西是宝物，很神奇，可以护住独孤连城的性命才是。
但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前世的事，以及今生发生的事。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她对独孤连城渐渐敞开了心扉，对独孤连城她也是有情的。
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那些轰轰烈烈，但这些感情是在日夜相处中产生的细水长流。
这是在得知独孤连城出事后，她才深切体会到的事实。
但她不知道这一世，还有没有机会和独孤连城重来。
这天晚上，慕辞做梦了，梦到了自己葬身火海的那一幕。
似乎在她魂魄飞离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独孤连城凄惶地喊着她的名字……
丝竹见慕辞发呆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呆坐着，像是灵魂已出窍，实在担心：“娘娘可还好？”
这都一上午了，娘娘有什么难解的谜题要想这么长时间呢？
慕辞茫然：“我梦见皇上了。”
不过那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
那个梦那么真实，真切到她能感同身受。在她魂飞魄散的一瞬间，她确实听到了独孤连城叫她的名字，也看到了独孤连城冲了进来。
前世的独孤连城分明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为了她闯进火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重生时并不记得这个细节，只是昨晚的那个梦突然间就好像打开了她被封住的记忆，一些细节的事她都记了起来。
而且她笃定，那不是她的臆想。
“梦见皇上是好事呢，这说明皇上也在挂念娘娘。”迎春忙不迭地接话。
“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慕辞黯下眉眼：“我发现，我很想皇上。”
不只是因为突然发现独孤连城前世也是在意她的，还因为这一世他把一切控制得牢牢的，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延福宫。
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在那个地方找到他。
他是九五至尊，却并非无所不能，也是血肉之躯，死亡之神也会光顾到他。
“这说明娘娘也在意皇上呢。娘娘想皇上的时候，就看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长得像皇上。”迎春说着，叫凝香把小太子抱过来。
慕辞接过孩子，怔怔地看着孩子的脸发呆。
若前世她能把孩子生下来，应该也是钰儿吧。
前世很多事总是伴随着死亡和伤害，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把一切稍微好一点的记忆都锁住了，只因为她这一世不想再经历前世的痛苦，她觉得所有的痛苦都是独孤连城带给她的。
但前世她隐约也知道，慕府会被抄家是因为慕直狼子野心，她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何哥哥最后会死在天牢。
这件事大概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吧？
独孤连城长时间没回宫，前朝终于有了反应，以宁昌侯为首的臣子频频找陵安王，让陵安王交待独孤连城身在何处。
陵安王很烦宁昌侯找他的麻烦。
再加上独孤连城生死未卜，他要上哪儿把独孤连城找出来？
伺候在不远处的碧玉若有所思，等到陵安王打发了宁昌侯，她便告了假，前往永安宫跟慕辞说起这件事。
“皇上归期未定，为了稳住民心，娘娘，咱们是不是要想个法子才行？”碧玉说着，定定地看着慕辞。
“听你这意思，是有什么想法吗？”慕辞问道。
碧玉回避了慕辞的眼神，有件事，她不知该不该说。
“你们都退下吧。”慕辞看出碧玉在犹豫，对其他人下了命令，丝竹和迎春也被她赶了出去。
“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说。”慕辞鼓励地看着碧玉：“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如果能解燃眉之急，什么法子都可以一试。”
她始终相信，独孤连城会回来，她和钰儿都在皇宫等着他，他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这个世间？
在慕辞的鼓励下，碧玉左右张望，随后凑到慕辞的耳畔道：“皇上其实有一个替身，奴婢就在想，是不是可以让他暂代皇上，先稳住朝局。”
“替身？”慕辞美目半眯：“这人是谁，长得像皇上吗？”
“这个替身是有些来历的，他其实也是庆元帝的骨肉，是庆元帝时期的一个宫女所生。后来宫女被害死，就留下了此人。因为皇上不只一次救过他，再加上他长得像皇上，后来他自愿甘当皇上的替身。就连，连……”
碧玉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要不要说。
慕辞见她说不出口，鼓励她道：“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说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现在解决问题最要紧。”
碧玉觉得慕辞的话在理，鼓足勇气，一口气说道：“皇上除了娘娘，再没有诏过其他妃嫔侍寝。那些能怀上的妃嫔，都是那人代劳的……”
说到最后，她也脸红了。
慕辞没想到碧玉要说的是这件事。
她曾经听赵灵说过此事，所以碧玉说独孤连城有替身的事时，并没有特别意外。
只不过此人的身份竟也是独孤连城的兄弟，这才是她意外的地方。
“你可知上哪儿找此人？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慕辞问道。
碧玉讷闷地看着慕辞：“娘娘这是相信奴婢说的话吗？”
她还以为娘娘多少会惊讶一回，怎知反应这么平淡。
慕辞知道她的疑惑，失笑道：“本宫在宫外的那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赵灵，她跟本宫说过她腹中的骨肉并不是皇上的。今儿个你说起此事，本宫并不意外。”
第794章：渣帝为独孤连云背了锅
“原来娘娘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奴婢还以为……”碧玉打住话头，提起正事：“奴婢只知那人住在京城郊区，姓莫名九。”
“住在京城，而不是住在皇宫？”慕辞这回还真意外了。
独孤连城的心可真大。那可是知晓他平生最大秘密的人，他居然把莫九放在宫外？
“因为莫九不会背叛皇上，皇上对他很放心，所以才让莫公子做自己想做的事。”碧玉为慕辞解惑。
这会儿慕辞也不好说什么了。
或许这样的也是兄弟情吧，虽说莫九是不能见光的那一个皇室子弟。
“这样吧，本宫出宫一趟，问问他的意思。”慕辞很快有了决定。
“奴婢陪皇上去过一回，隐约还记得路程，奴婢给娘娘带路吧。”碧玉自告奋勇。
在出宫的时候，慕辞道出心中最后一个疑问：“那大皇子是谁的骨肉？”
依她看，也未必是独孤连城的，那会不会是莫九的孩子？
但是她觉得，独孤连城应该也不会让莫九的孩子在皇宫出世才对。
这件事肯定还另有文章。
“这……”碧玉迟疑，不知要不要说。
“你连莫九的事都说了，试问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慕辞好笑地道。
碧玉觉得慕辞的话在理。
娘娘这样的身份，还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也不是不能说。
皇上的所有事，娘娘都有权利知道，包括大皇子的来历。
“大皇子是先皇的骨肉。”碧玉一咬牙，还是说了。
当年是皇上背了锅，承受了不少风言风语，但这件事事关先皇，所以再如何，皇上都承担了这个罪责，并收了青乐进东宫。
慕辞这回是真真正正震惊了，半晌都接不上话。
“怎么可能？独孤连云那时连床榻都下不了……”慕辞想起独孤连云诈死一事，最后哑然无声。
是了，独孤连云既然能够起死回生，那青乐怀上独孤连云的孩子有什么奇怪？
青乐那么恨她，原来也是因为独孤连云。
青乐临死前所说的两个秘密，应该也和独孤连云有关吧？
青乐所说的其中一个秘密，必然和大皇子的身世有关。
前世她还因为青乐怀孕一事，被人闲言碎语，那时候她也怨独孤连城，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结果到头来，青乐怀孕一事也是独孤连城在为独孤连云背锅吗？
可是青乐既然怀上独孤连云的孩子，为什么是独孤连城收了青乐呢？
“先皇既然宠幸了青乐，为何不把青乐收进后宫，反而让皇上承担了这个责任？”慕辞哑声问道。
碧玉苦笑道：“这就得问先皇了。青乐有孕一事，皇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同时也是先皇下旨，让皇上收了青乐。圣命难违，先皇下了口谕，皇上也觉得只是收一个女人进东宫，先皇又是那样的身体状况，便遵旨把乐婕妤收入了东宫。”
最主要当时先皇病重，皇上又怎么忍心让先皇失望？
慕辞轻叹一声，没再问。
这事儿确实要问独孤连云。为什么青乐的孩子明明是他的，他却让独孤连城收了青乐？
其中许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
有碧玉带路，慕辞很快便见到了这位莫公子。
莫九身材颀长，容貌俊美，五官和独孤连城确实相似。最重要的是，看他的背影，乍一眼过去还真以为是独孤连城。
但若见到正脸，就会发现莫九和独孤连城截然不同的两人。
似没想到慕辞会找上门来，莫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到慕辞跟前行礼：“草民……”
“无需多礼。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请你相助。”慕辞如此这般道出自己的来意。
莫九认真听完后，表情沉重：“草民只恐担不起这个重责。此事不比其它，若事情败露，将引起内乱，草民万死也难辞其咎。若草民和皇上长得非常像还可，但此事草民没把握办好。”
“我也知道这事很冒险，但目前来说，我想不到其它更好的法子。”慕辞本来就不太笃定，经莫九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此事太冒险。
就说上朝一事就没办法解决。
独孤连城如果健健康康的，肯定得去上朝。即便是垂帘听政，也会引起众臣的猜测。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称病，卧病在榻，不见任何人，如此就可以不去上早朝，也不见大臣，能拖一天是拖一天。对了，此事还可以找顾大人配合。有他里应外合，拖个十天半把月不是问题。”慕辞还是想冒险。
“那这十天半把月过后呢？若皇上还不回来，又当如何？”莫九问道。
他想说的是，如果皇上永远都回不来了，那他这个冒牌皇帝又该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还是坚信皇上会回来，他不会抛下我和钰儿不管的。”慕辞已经没了主张。
“娘娘有没有想过让太子殿下登基？”沉吟片刻，莫九突然道。
慕辞傻眼：“皇上还活着，钰儿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让钰儿登基？”
如果是多年以前，她或许会趁机夺走独孤连城的皇位，扶自己的儿子登基，但现在不同，她不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而且她也相信独孤连城还活着，所以此事想都不能想。
“娘娘总得做最坏的打算。草民还是那句话，不能帮娘娘，请回吧。”莫九下了逐客令。
慕辞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只得告辞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碧玉一筹莫展：“是奴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莫公子的顾虑有道理，若是东窗事发，指不定引发内乱，还不如陵安王暂代朝政来得稳妥。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莫九考虑得比我们深远，他的顾虑很正常。”慕辞强打起精神：“先回宫再作打算。”
也许过几天，独孤连城就回来了，她也就不需要为此愁眉不展。
当她回到永安宫，发现有些日子没有过来的慕瑶来了，正在逗弄钰儿。
“姐，你出宫做什么？”慕瑶问道，上下打量慕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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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前情误：一眼便是一生
慕辞随口回答，“去找一个故人。”
“姐的故人我认识吗？”慕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认识。”慕辞说着轻叹一声。
刚开始她以为慕瑶进宫是为了对独孤连城下毒手，可接着独孤连城是在宫外遭遇了围攻，此事应该和慕瑶没关系。
既如此，慕瑶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姐做什么叹气？对了，我进宫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请姐去我那儿用膳。今儿我请姐吃好吃的，姐可答应？”慕瑶毫无预警转移了话题。
慕辞怔怔地看着看慕瑶，莫明想起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偏生慕瑶认真的表情，让她舍不得拒绝。
“你请我用膳，我怎么可能不去？”慕辞终还是答应了。
慕瑶咧开唇角一笑，把小钰儿送回慕辞怀里：“好，我这就回去张罗，姐一定要来喔，不来的是小狗。”
慕辞点头，目送慕瑶走远。
慕瑶一走，迎春走过来说道：“四姑娘不知想做什么，娘娘需得小心些，以免着了四姑娘的道。”
她更怕慕瑶对小太子下毒手，每次慕瑶抱小太子的时候她都胆战心惊。
“我心里有数。”慕辞看着怀中的小不点，又想起下落不明的独孤连城，心下惶徨。
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关键时刻完全派不上用场，更不知上哪儿找独孤连城，也不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最重要的是，陵安王难以堪当大任，也不知能拖到几时。
傍晚时分，慕辞把小钰儿交给丝竹，让她们好好保护孩子，她则前往翠微宫，想知道慕瑶要跟自己说什么。
慕辞去到翠微宫的东配殿时，发现慕瑶正坐在餐桌旁发呆。见她来了，慕瑶立刻起身相迎，拉着她坐下。
“姐，这是我命人特意准备的菜式，我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慕瑶说着，指着一桌子的菜给慕辞看。
慕辞探头看了看，发现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
以慕瑶的脾性，怎么记得住她爱吃的菜？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细节。”慕辞说着，抬头看向慕瑶。
慕瑶眸中闪过的一抹复杂她看在眼里，那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姐，坐吧。”慕瑶说着，给慕辞添了一碗汤：“其实有一件事我想了很多年都没想明白，不知姐是否能为我解惑。”
慕辞轻挑秀眉，问道：“什么事？”
“姐长得很漂亮，很讨喜，但除了相貌，我想不通姐还有什么地方招人喜欢，为什么独孤兄弟都那么喜欢你。”慕瑶表情严肃。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感情这种事说不准。有时候一眼便是一生，那之后眼里再看不见其他人的好。”慕辞说着，喝了一口汤：“你想问独孤连云为什么会对我产生情愫，是吗？”
慕瑶挟菜的动作一顿，没想到慕辞会突然提起独孤连云。
她以为慕辞什么都不知，却原来，愚笨之人只有她一个。
“原来姐什么都知道，我还以为今晚是摊牌的时机，不知道怎么开口。”慕瑶苦笑：“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皇上告诉我的。前不久他跟我和好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这件事。他说你是独孤连云派进宫的，还说你是独孤连云的人。我也很想知道，你离开逍遥山庄之后为什么会和独孤连云在一起，你怎么会知道他诈死？”慕辞道出心中的疑问。
还有，慕瑶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独孤连云。
她成亲的时候，慕瑶才十二岁，她怎么也不会料到慕瑶早早就喜欢上了独孤连云。
“说起我和公子的缘份，这还得从我跟姐姐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说起呢。”
许是说起了美好的往事，慕瑶的眼神很温暖，她的神情和她张扬的性子不太相符合。
慕瑶第一次见到独孤连云的时候还小，大约六岁。见到独孤连云的一瞬间，她惊为天人。
那时候只知独孤连云长得好，看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随着年岁渐长，发现独孤连云每次都只对慕辞笑，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觉得什么时候都是姐姐招人喜欢，就连那么好的独孤连云也只对慕辞笑。
后来慕瑶明白，那原来就是男女之情。因为喜欢独孤连云，才会嫉恨自己的姐姐。
因为知道慕辞喜欢的是独孤连城，将来要嫁的也是独孤连城，所以她一直期盼着慕辞赶紧嫁人。
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淘气而被送进逍遥山庄学艺。
她反抗过，却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逍遥山庄的日子很煎熬，她天资不够，时常跟不上师兄师姐的脚步，所以经常被罚。
她在逍遥山庄的每一天都很煎熬。
就在那时，慕辞要嫁进宫了。她一咬牙，便从逍遥山庄逃了出来。
以前在慕府，慕家能说上话的只有慕直。但若慕辞嫁给独孤连城，便等于同太子妃，只要她向慕辞求情，慕辞一定会让她回京。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却得知慕辞嫁的竟是独孤连云。
她万念俱灰，人生已经没有了方向，就在京城找了个地方落脚。
恰在那时，她又听闻独孤连云快不行了，而且正要前往定山寺……
“我收到这个消息后，便也赶到了定山寺。可是到了那儿我进不了寺中，后来又听闻公子驾崩。直到你和皇上都走了，我才得以进寺庙。我想着在公子生前不能嫁他，在他死后我也可以守他一辈子，我便打算一辈子都留在定山寺。也就是在定山寺，我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公子……”慕瑶长话短说，把大致情形说了。
那时的她也没想到，传说中已经驾崩的独孤连云居然好好的，并没有往生。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对独孤连云死缠烂打，无论独孤连云怎么赶，她都死皮赖脸不离开。
她这一缠，就是六年。
她明知道独孤连云想的念的是慕辞，还是不愿意死心。哪怕独孤连云让她进宫也是为了慕辞，她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