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中毒了
沈曼云突然听到安蓉这一句，瞬间来了兴趣：“不过什么？”
“此次参与陷害太后的都是些心计不够深沉之辈。真正有城府的，绝不会这般鲁莽行事。”安蓉淡声道。
她当时一听赵灵要让慕辞主持万花节的时候，就知道赵灵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慕辞想必也知道赵灵在打什么主意，试问如此，慕辞怎么可能会没准备？
一个阴谋成形，如果风险高于成功时，那这个阴谋无疑就不可取。任何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般明目张胆，更何况她们面对的还是像慕辞那样的敌人。
那赵氏输得并不冤枉，因为她太自大，反过来被慕辞算计，那是她咎由自取。
后宫之中除了她，也还有不少人按兵未动，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沈曼云被安蓉这番话说得有些汗颜，当时她也是应和中的一员，若非安蓉让她收手，她此次也可能被打入冷宫。
“安妹妹，谢谢你提点我。”沈曼云由衷感谢。
“你是我最敬重的姐姐，这是我应做的事。”安蓉调好了琴弦，突然牵唇一笑：“姐姐也没必要太过悲观，我总觉得接下来上演的才是好戏。”
如果还有人想除去慕辞，却像沈曼云一样没有动手，那这个人肯定还会再出招。
沈曼云没有安蓉这么乐观：“但愿如此……”
**
永安宫。
冯九接连几日都耗在坍塌的城楼处，今日终于来到慕辞跟前复命。
“可是找到什么蛛丝蚂迹？”慕辞见冯九表情兴奋，就知道有戏了。
当时她故意调开冯九，就是为了揪出搁在永安宫的暗桩。结果到头来，只揪出芙蓉。而芙容是华裳身边的人，对她而言，这一策略是失败的。
因为她怀疑在永安宫还有其它宫殿的暗桩，若如此，那个人才是永安宫最大的威胁。
“娘娘直觉无悟，奴才确实查到了，那处坍塌的花棚中，其实下了一味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味毒药很阴毒，只要沾到一些，便会被吸收进体内。亏得娘娘提点，奴才细心检查，才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冯九说着端正颜色：“娘娘必需找太医诊治，不然中了毒而不自知。”
“所以这味毒药不是赵灵和华裳投下的，而是另外还有一个人，她像赵灵一样迫切想要哀家的命。”慕辞讽刺地勾起唇角。
“娘娘还是先检查凤体是否违和，这件事拖不得。”冯九再次提醒。
“哀家的身子你不必担心。你这几日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慕辞对冯九温和一笑。
冯九见主子成竹在胸的样子，也不好再多嘴，恭身退下。
在冯九走后，慕辞把了自己的脉。
她的脉像目前来看没有任何问题，但若花棚有毒，那她到底有没有中毒？
因为不确定，她戳破了手指。
血色也很正常，银针试探也没有中毒的异相。
难道是因为她佩载了胭脂扣？总不成胭脂扣还有解毒的功效。
最后为了稳妥起见，她觉得应该请张太医为自己诊脉，但若这般，会打草惊蛇。
她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请张太医，却找来冯九，仔细问了一些细节。
“巧了，奴才方才又仔细查过，只有花棚上沾了毒。奴才对过形状，应是花棚顶抹了毒。”冯九回答道。
慕辞闻言，脸色微变，扬声道：“寄柔、凝香，你们进来！”
不远处伺候的寄柔和凝香应声入内，慕辞也不把脉了，而是放了一点她们的血，以银针测试，只见银针迅速变黑。
她心一凛，看向冯九：“这次你立了大功，能找到你能帮哀家，是哀家的福气。”
她此前就觉得若真有人要害她，心计不够深的才会在明面上陷害她，而心计深沉的，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暗中择机下手，她才特意让冯九暗中继续调查城楼坍塌的地方。
“奴才能为娘娘效力，才是奴才的福气。”冯九这句也是真心话。
并不是每个主子都有太后这样的本事，跟对主子，当然也是奴才的福份。
沉吟片刻，慕辞有了决定：“哀家去一趟延福宫，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等，待会儿哀家就带你们出宫。”
在宫中人多嘴杂，无论找哪个太医，都会传进有心人的耳中。
独孤连城原本正在批阅折子，乍见慕辞来找自己，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慕辞很少主动来找他，而且看她的样子，来得很匆忙。
“我刚刚休息时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想出宫看看家人。你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现在就想出宫。”慕辞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
寄柔和凝香都中了毒，这毒虽是慢性毒药，但她并不知这毒药的毒性有多厉害。
距离万花节有些日子了，若不早些解毒，她怕来不及。
“罢了，你去吧。”独孤连城见她着急，也不好拦着，答应得很爽快。
“谢谢。”慕辞表情稍缓，便离开了延福宫。
有宫人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很急切的样子，就怕被有人心看出什么端倪。
才出宫门，冯九便按照慕辞的吩咐，去找齐誉。
冯九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才放了心。当他找到齐誉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
在把齐誉带进雅居时，他还特意查看了周遭是否有可疑人士出没。
此次慕辞突然出宫，想必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也来不及做反应，所以目前还没有人在这附近停留。
齐誉只知是太后娘娘寻他有要事，他不敢怠慢，随冯九来到雅居。
“这是哀家身边的两个宫人，麻烦齐公子帮她们诊脉。”慕辞也不说客套话了，道明请齐誉来的目的。
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齐誉，但齐誉是她知道的医术最好的一位，所以第一时间就让冯九去找齐誉过来，看来此次她运气还不错。
齐誉视线定格在慕辞的脸上。似乎好些日子未见，她比上回见到的时候又要好看了三分。
“齐公子？”慕辞没发现齐誉的异样，见齐誉还不把脉，有点着急。
——
那个人要出来了，泥萌猜猜是谁？
第407章：抓大鱼
齐誉急忙低下头，可是耳根的红色透露了他的窘态。
他方才居然看着慕辞傻眼了，自己居然做出这么失礼的事……
他定了定神，替凝香和寄柔把脉。
“两位姑娘中的是同一种慢性毒药，幸亏发现得及时，若再晚几日，将心脉俱损，神仙也无力回天。”
齐誉这话一出，慕辞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救，只要解了毒就可以。
她定了定神，对齐誉道：“你再替哀家把把脉，看看哀家是否有中毒？”
齐誉这回没敢直视慕辞，他替慕辞把完脉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后定定地看着慕辞：“娘娘并未中毒，不过脉像奇特……”
慕辞知道自己没有中毒，当下放了心：“没中毒就好，其它的不重要。”
她知道齐誉所说的脉象奇特是指什么。
齐誉看着慕辞若有所思，慕辞坦然回视：“那就有劳齐公子为她们两个解毒了。齐公子的恩情，哀家牢记在心，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回报。”
“救人乃医者本份，娘娘客气了。”齐誉不卑不亢地回道。
此后他为凝香和寄柔解毒，又开了药方，此药方可以清除体内的余毒。
因为慕辞的吩咐，他从后门离开雅居，并保证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为寄柔和香凝解毒一事。
后宫的那些弯弯绕绕就和官家内院差不多，他大致也猜到方才他诊脉的两位姑娘是被人陷害了。
去药店抓药的时候，慕辞让丝竹隐蔽一些。若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折回。
丝竹此次抓药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阻障。
此后煎了药，让寄柔和凝香服下后，两人便休息了。
慕辞去到庑廊下站定，摸上胭脂扣。
胭脂扣许有解毒的功能，她应该给香凝或者寄柔试一试，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耽误了两人解毒。
齐誉说过，只要服下三剂药，凝香和寄柔体内残余的毒药便能清除。但她觉得，可以利用她们中毒事件，拿来作文章。
万花节那天，赵灵等人设计了一个局来害她，她将计就计，把赵灵等人一网打尽。
但黄雀在后，有人早就料到她会从花棚顶端逃过那一劫，并在花棚顶上下了毒，如此她们主仆三人便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而且死于非命。
对方可真是不错的算计。
若非她长多了一个心眼，让冯九查清楚现场还有什么文章，凝香和寄柔就白白丢了性命。
如此，她要不要再做一个局，看能不能诈出那位在背后害她之人？
第二天午后，慕辞带上寄柔和香凝，出了雅居，去到和齐誉约定的流花河畔的一艘小船。
齐誉早已在小船上等候，等她们上了船，这才划动小船，顺流而下。
齐誉为寄柔和香凝诊脉之后，说道：“两位姑娘的余毒清除了一大半，再服下最后一剂药，便无大碍。”
慕辞松了一口气，很快她想起另一件正事：“齐公子可会制假死药？”
齐誉有些意外她问这样一个问题：“娘娘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后宫有不少人想害哀家，此次哀家没有中毒实属万幸。哀家是想，既然有人这么想要哀家的命，哀家大可来一个假死，或许能诈出那个在背后在暗中对付哀家的凶手。”慕辞实话实说。
齐誉是两个丫头的救命恩人，人品她也信得过，所以她才会直言不讳。
“或许不一定非得假死，就是有没有一味药能让哀家看起来像是中毒昏迷不醒。”慕辞又道出另一个计划。
齐誉莞尔一笑，才道：“自然是有的。”
他只是没想到，作为太后，慕辞居然也要玩心计，看来她在后宫过得并没有那么如意。
宫里的消息他偶尔也有听到，关于慕辞和当今万岁爷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以前只道是言过其实，现在想来或许是真的。
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后宫妃嫔想要害她。无非是因为她威胁了那些后宫妃嫔的地位，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可愿助哀家一臂之力？”慕辞直白地问道。
“草民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齐誉应答得很爽快。
慕辞莞尔。
这样一来，她心里有底了。
待时候差不多了，她上了岩，齐誉则留在小船上，继续往下飘流，直到两刻钟后才上岸。
第二天，凝香和寄柔体内的余毒都清了，慕辞也拿到了齐誉给的药，才离开雅居。
耿氏送慕辞到门口，这两天听慕辞说了后宫很多事，虽然她担心慕辞处境，但慕辞说过，会保护好自己，让她别担心。
慕辞顺利回到后宫。
她前脚才进永安宫的大门，独孤连城后脚就跟了过来。
“你在宫外这两日做了什么？”独孤连城一现身，就直奔主题。
慕辞出宫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碍于他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没办法出宫一看究竟，这事便搁在了心里。
“不是跟你说了吗？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想回去陪陪家人。”慕辞淡声回道。
“你说真的？”独孤连城上下打量慕辞，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
“我有点累，先歇一会儿。”慕辞懒得作答。
她反正要装病。
只是她佩戴的胭脂扣很本事，她怕影响药性，所以打算找个机会，取下胭脂扣，以免影响她她发挥。
不只是她，寄柔和凝香都要发病，才能骗倒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高手。
唯一的担心就是对方妃位不高，她若发病，对方没办法近到她身畔，如此她也抓不到对方的错处。
不论如何，都得试探一回她中毒发作后各方的反应。
有了决定后，她不再纠结。
见独孤连城没跟过来，慕辞取下胭脂扣，交给丝竹，低声交待：“你把它埋在菜地里，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皇帝。”
她不想独孤连城坏她的好事。
齐誉给她的药非常有用，表面上看着像中毒昏迷，但其实人的意识是清醒的，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声音。
若是这回能抓到一条大鱼，也不枉她费这番心机。
第408章：都昏迷了
丝竹很快藏好了胭脂扣，她折回内室伺候时，发现慕辞已经睡下了。
她这时还不知道，慕辞已经服下了齐誉交给她的药。
直到晚膳时分慕辞还没有醒来，丝竹才警觉慕辞可能是服了“毒药”，目前是“昏迷”的状态。
刚好独孤连城打算在永安宫用晚膳，她把慕辞昏睡不醒的消息转达。
“上午睡到现在还没醒？”独孤连城表情微变。
“正是。奴婢方才叫娘娘的时候，娘娘也没有醒来，奴婢才觉着不对劲。”丝竹讷讷道，没敢抬头看当今圣上。
独孤连城闻言，脸色微变，急急往内室而去。
他轻拍慕辞的脸：“慕辞，醒醒，用晚膳了！”
慕辞没有一点回应，脸颊冷冰冰的，像是已经……
他深吸一口气，探上慕辞的鼻息，还是温热的，证明她还活着。
“醒醒，别睡了。”独孤连城加大力道，用力拍打慕辞的脸。
慕辞依然没回应，他才警觉不对劲。
他正想让李玉去找太医过来，这时冯九匆匆入内，“不好了……”
似乎才看到皇上也在场，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事？”独孤连城冷眼看着冯九。
冯九低头回禀：“寄柔和凝香突然间昏迷不醒，奴才不知发生什么事，想请太后娘娘定夺。”
独孤连城眸色微沉，“她们也昏迷了？”
丝竹抓住这个机会，插话道：“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万花节上，就是寄柔和凝香把娘娘救了出来。此次娘娘她们同时昏迷，会不会是有人要害娘娘，不然怎会这么巧，三人同时昏迷不醒？”
独孤连城眸色渐冷。
万花节的事情他依稀有点印象，寄柔和凝香是会武的，若不然也不会及时救出昏迷。
偏偏就是救慕辞的两个宫女以及慕辞本人昏迷不醒，这也太巧了点。
“永安宫伺候的其他奴才可有异样？”独孤连城为人谨慎，又问道。
“奴婢和迎春暂且无事，也没什么不适的症状，其他宫人和内侍暂时还没收到有异样的消息。”丝竹垂眸应道。
“对了，昨儿个在宫外的时候，娘娘就称身子不适，总是做噩梦。娘娘还特意交待奴婢，她若有个什么意外，千万别找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诊，说是怕有人在太医院安插了暗桩。”丝竹再补充一句。
“她这般跟你说的么？”独孤连城有些意外。
难道慕辞早料到自己会出事？
“娘娘是这么交待的。可是不找太医看诊，娘娘一直昏睡可如何使得，总得找个医术了得的大夫来给娘娘看诊才行吧？”丝竹作苦恼状。
迎春恰好走进来，接下话茬：“上回小皇子中毒时，不是有个大夫很厉害么？比张太医的医术还厉害，找那位大夫来给娘娘诊脉是否可行？”
“这……”丝竹为难地看向皇上。
虽然说娘娘交待了这些事，想让齐誉入宫为娘娘看诊，这样就不至于出岔子。
但下决定的是皇上，也只有皇上准奏，齐誉才有进宫的可能性。
偏偏齐誉还是男子，丝竹是知道的，皇上并不喜齐公子，这也就可能出现变数。
迎春心急口快：“这什么这，娘娘和凝香寄柔一起昏迷，这事一定不同寻常，还不知道是不是在万花节上中了什么毒招——”
“迎春，你少说两句。”丝竹脸色微变，就怕迎春用力太狠，效果适得其反。
独孤连城虽然听进了两个宫人的对话，但他还是不喜齐誉。他沉吟片刻，下了一道口谕：“宣张爱卿来永安宫为慕辞诊脉。”
丝竹和迎春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忐忑。
虽然齐公子说过，他给的这味药一般人诊不出结果，但若张太医诊脉后发现这不是中毒，那不是就和当初在万花节上下毒的说法相佐么？
没过多久，张太医来到永安宫，依次为慕辞主仆三人诊脉。
三人都是一样的下状，张太医的医术确实是不错的，但此次却一时间诊断不出结果。
再加上慕辞还在昏迷当中，独孤连城这回也坐不住了，遂下了一道口谕，宣齐誉进宫。
齐誉进了永安宫，诊脉后得出了结果，慕辞主仆三人皆是因为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毒性发作的时间到了才会昏迷不醒。
此毒发作期限一到，便损伤患者五脏六腑，如今毒发，能不能熬过来，还要看患者的意志力。
“你直接说能不能解毒！”独孤连城一听说慕辞情况这般严重，脸色沉了下来。
“草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医治。还是那句话，听天由命。此毒无色无味，下毒之人十分歹毒，根本没想过要给太后娘娘留活路。”齐誉不紧不慢地回道。
独孤连城眸色阴鸷，他沉声下令：“你说这是慢性毒药，那她是何时中的毒？”
“应有十余日了。”齐誉恭敬回答。
独孤连城想起万花节上的种种变故，几乎可以肯定慕辞中毒的时间就是在万花节上。
案宗他看过，所有的细节隐约也有印象，并没有任何人招供曾在万花节上下毒。
再加上城楼坍塌，慕辞若不是命大，也不可能逃过一劫。只是这样还不够，有人在背后还下了毒，偏偏中毒的就是慕辞主仆三人。
想想那日案发的经过，他大致也能猜到毒是下在什么位置。
所以是还有凶手没有查出来，那个才是最阴险歹毒之辈么？
“皇上，不好了……”这时，冯九突然急急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惊慌？”独孤连城看向冯九问。
冯九跪倒在独孤连城跟前，“奴才见娘娘和寄柔都昏迷了，特意又仔细查了一次，刚刚才发现花棚顶被人投了一味无色无味的毒药，那味毒是慢性毒药，若是迟了，娘娘只恐……”
齐誉就站在一旁，看着唱作俱佳的冯九，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不愧是慕辞身边的奴才，演得跟真的一样。
只是慕辞这样欺君，来日皇上知道真相，还不得治慕辞一个欺君之罪？
他不禁为慕辞捏一把汗。
第409章：不咬人狗的才是疯狗
“你暂且退下，此事朕自有主张。”独孤连城挥挥手，示意冯九退下。
他知道这个后宫有很多人把慕辞当成敌人，以前他也乐意看到慕辞被敌对。
眼下看到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是这般复杂。
眼下慕辞生死未卜，而下毒的真凶想必已收到慕辞昏迷的消息，此刻应该会很高兴吧？
寒云轩。
“太后中毒，眼下昏迷不醒？”安蓉收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意外。
“正是。不只是慕辞中了毒，就连当日救她出去的两个宫人也中了毒，目前失去了意识，还没有醒过来。眼下皇上也束手无策，甚至找了齐大夫进宫给慕辞看诊，但是齐大夫也一筹莫展。”沈曼云一口气说完。
她是真的很兴奋。
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当日万花节一案大家都以为已经结了，可是竟然还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对慕辞下毒。
狡猾如慕辞，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真是报应！
“是么？”安蓉还处于震惊当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万花节上对慕辞下毒。慕辞和救她的两位宫人都中了毒，这说明毒就在花棚顶上。
那个人竟然连慕辞可能的退路都想好了，这样的心计，连她都自叹不如。
“我倒要看看，老天爷是不是也站在慕辞这边。从永安宫内传出来的消息，慕辞睡的时间越长，以后想要清醒就越难。齐大夫也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沈曼云难掩兴奋之色。
“就不知是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安蓉顿了顿，又道：“明日我和姐姐一起去永安宫看看。”
没有亲眼看到，总归是不大相信这个事实。
“这回我和妹妹想到了一块，明日我们一早去永安宫，探探虚实。”沈曼云应道。
慕辞昏迷的消息，很快也传进了惜花宫。
虽然慕雪在惜花宫内禁足，但不妨碍她收到这个大消息。
“你确定这是事实吗？”慕雪心中暗喜，却还是不敢高兴得太早。
“整个后宫都传开了。奴婢还听到一个传闻，都说慕辞这是报应，是先皇来收拾太后了，以惩戒太后不守妇道。”兰心说这话时，眉飞色舞，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慕辞是主子的最大对手，眼下慕辞昏迷不醒，而且可能永远不醒，这怎不叫她开心？
“这就有意思了。慕辞大概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连老天爷都在帮本宫！慕辞一死，这后宫还有谁会是本宫的对手？！”慕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不知那对太后下毒之人是谁，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太后投毒。”兰心道出疑问。
这也是慕雪想知道的。
“此人是厉害的对手，本宫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慕雪附和了一句。
饶是她们搅尽脑汁，也想不出后宫还有谁这般本事，而且还把手伸到了慕辞的头上，要不怎么会说这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不过，此人再厉害，也没有慕辞的狐媚本事。所以这人能把慕辞斗下去，旁的妃嫔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若早知如此，当初她又何需跟着赵灵一起，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只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幸慕辞也中了毒，这回慕辞若不能熬过来，这个后宫就再也没人是她的对手。
尤其是在四妃的位置上，如今就剩下她一个，她要往上爬，是轻而易举的事。
知道慕辞中毒后，慕雪心情极好，只是一闲下来，她还是会思考在这后宫当中，究竟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算计到慕辞。
或者，是安蓉吗？
安蓉原本进不了她的视线，因为安蓉不得宠，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美人的位置上待着。
还是因为沈曼云和安蓉走得近，她才发现了安蓉这号人物。
甚至连赵灵都曾把安蓉当成了对手，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她也记住了安蓉。
安蓉这个人表面上看着不争不抢，但不咬人的狗才是疯狗，所以，如果是安蓉对慕辞下毒，那也情有可原。
另外，何昭媛不也可疑么？最近何昭媛才痛失龙嗣，突然间看到慕辞有怀，还不嫉恨交加，对慕辞下毒手？
她胡思乱想了一回，还是没办法锁定目标，索性也不再多想。
如今她被禁足在惜花宫，在惜花宫外发生的事，似乎也跟她没什么关系。接下来就看慕辞的命大不大，能不能逃过这一生死劫。
第二天一大早，安蓉和沈曼云便去到永安宫探望慕辞。
她们去到的时候，果见慕辞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双唇不是健康的红色，反而有些乌青之色。
方才听某个宫人说，慕辞此次中的毒阴险毒辣，因为中毒的时间太长，毒已渗入心肺。
想要慕辞逃过此劫，难如登天。
“太后娘娘鸿福齐天，一定会否极泰来。”安蓉去到榻前，握住慕辞的手，感觉到的是她的满手凉意。
慕辞没有一点动静，手像是没有温度一般。还是以前一样的脸，却再也不鲜活明媚。
沈曼云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慕辞并不是在装睡。
装睡是看得出来的，而慕辞呼吸平稳，眼睫毛一动不动，完全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确定慕辞确实处于昏迷当中，她放下心来。
安蓉又陪着慕辞说了一会子话，句句诚恳，她对慕辞的关心也溢于言表。
“两位主子先离开吧，娘娘目前还在昏迷，齐大夫会尽力医治。若是娘娘醒了，知道两位主子的一片孝心，一定会很欣慰的。”丝竹适时出现，对安蓉和沈曼云下了逐客令。
安蓉闻言点头：“那你好好照顾太后娘娘，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去寒云轩找我。我虽然人微言轻，能帮的一定帮。”
“谢谢主子的美意。”丝竹看向迎春，让迎春送送客人。
第一天，只有安蓉和沈曼云来探望过慕辞，其他后宫妃嫔并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吴美人来探视慕辞。
——
咳咳，不是安蓉哈，安蓉目前双手还是干净的。
第410章：第一次见她
吴美人看着昏睡的慕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平日里太后与她很少来往，可她是知道的，太后对她一直都很关照。她在后宫没什么朋友，当然也不敢指望和太后交上朋友。
但是太后对她的好发自真心，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当中，难得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可是这人却中了毒，还一睡不醒。
“娘娘一定要好起来，惩戒陷害娘娘的凶手，妾相信娘娘不会就这么被击垮！”吴美人低声对慕辞附耳。
这后宫若真要找一个让她敬佩之人，这人非太后娘娘莫属。
除却太后娘娘，还没有哪一个让她心服口服。
之后，吴美人又坐在榻前，念医书给慕辞听。只因她知道，慕辞平日里闲着无事，便是看医书打发时间。
后宫的日子是寂寞的，那么多的女人都等着皇上的宠幸。在等待的时间里，若能找到一两件自己喜欢的事来做，那便是幸事了。
送吴美人离开后，迎春不禁感叹：“整个后宫，大概也就只有吴美人对咱们家娘娘是真心的。”
其余的妃嫔都在想着法子害娘娘。
若不是娘娘足够聪慧，又怎么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生存下来？
“吴美人确实不错，不愧是娘娘相中的人。”丝竹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娘娘这一倒下，来探病的是人是鬼就能看穿了。”
昨日来过的沈曼云和安蓉，表面上像是很担心娘娘的安危，但沈曼云眼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了。
那两人，可不就是娘娘所说的“鬼”？
“那位沈昭仪就不是什么好人。表面上说着关心娘娘的话，其实心情好得很。不过吧，这种人通常心计不够深。怕就怕那种看到娘娘倒下了心里头开心、在面上却不显的人，那种人才最可怕。”迎春轻蹙眉尖。
丝竹闻言摸摸她的头：“你长大了。”
迎春拍开她的手：“跟着娘娘，多少也要学着点，不长大那就证明我太笨了。”
丝竹失笑摇头，去到榻前伺候。
娘娘此前就特别交待过，那些越沉得住气以及越晚来探视的妃嫔，要多多留意。通常是这种人最有耐性，也是最有心机。
吴美人隔了一天才来探视，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出和娘娘太亲近，所以吴美人没必要防着。
至于其他的，她就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第三天午后，又有一人来永安宫探望慕辞，是何昭媛。
恰好独孤连城在内室，见独孤连城也在，何昭媛有些意外。
见礼后，独孤连城让出位置，离开了内室，去到不远处的暖阁批阅奏折。
最近三日他休息不好，可能是因为这样，他精神不好，又犯了头疼的毛病。
就在昨儿晚上，他突然想起送给慕辞的胭脂扣，听说那枚胭脂扣是好物，有僻邪的作用，兴许还有解毒的作用。
当他发现慕辞的脖子上并没有胭脂扣时，自然是恼怒的，偏生在永安宫上上下下都找过，并没有找到胭脂扣。
正因为此事，他昨晚几乎一宿未眠。
碧玉进来伺候的时候，就看到皇上眉头紧拧，看着像是不舒服。
“皇上的头疼病又犯了么？”碧玉搁下茶壶，想要上前帮皇上推拿，又省起皇上不喜欢宫女靠近，唯有止步不前。
她想了想，把李玉找了过来。
李玉因着皇上的头疼病，还特意去向张太医学了一套推拿术，眼下也派得上用场。
待到皇上面色稍虞，李玉才罢手：“若是娘娘醒着，帮皇上推拿几回，皇上就会完全好了。”
此次也正是因为慕辞昏迷不醒，皇上才茶饭不思，而且夜不能寐。
他也没想到，慕辞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不好。
“齐誉有没有想办法，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独孤连城精神好了些，问道。
李玉忙回道：“奴才此前还特意去找过齐大夫。齐大夫称正在想办法，还称娘娘所中的毒非同一般，若是弄不好，可能会害死娘娘，所以更要慎重，没有十足把握不敢出手。”
“他倒是个稳重的，沉得住气。”独孤连城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李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觉得皇上是在生气。大约是找不到齐誉这话的错处，又不满意齐誉办事的速度，所以只能生闷气。
“毕竟关乎太后娘娘的凤体，若有把握了才来医治，也是为了娘娘好。”李玉顺着话茬回答。
独孤连城没再说什么。
因为要处理朝政，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慕辞，也只能闲暇时才能陪慕辞解解闷。
平日里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因为怕慕辞昏迷时太闷，所以他尽量多说些话。
只是不知慕辞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
这天等到独孤连城批阅完奏折，已接近傍晚。
用膳前，他先去慕辞榻前坐了坐。
慕辞安睡的样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突然间想到第一次见她的画面。
“你知道朕第一次见你是何时么？”独孤连城喃喃自语。
慕辞昏迷了，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他自问，又自答：“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小丑怪。门牙缺了两颗，还直冲着朕笑，那时候朕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丑的女娃。”
大约是第一印象不好，而他又喜好看的事物，所以后来慕辞追着他跑的时候，他实在没办法喜欢她。
慕辞原是不想听的，以前独孤连城话还没这么多，偏偏这一次话唠一般。
小时候的事她哪里记得那么深刻？当然也不记得第一次见到独孤连城的时候，自己刚好是换牙的年纪。
但听他这意思，虽然对她的第一眼印象不好，却是印象很深刻，因为他记了这么些年。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当会儿，又听独孤连城说道：“后来你每次进宫都是来堵朕，还对朕的行踪了若指掌，甚至还因为某些莫须有的传言，将某位千金打得下不了榻。那时朕就在想，谁要娶了你，还不得倒八辈子霉？”
第411章：做朕的宠妃
慕辞听得不耐烦。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何必再拿出来细说？
而且对她而言，那些都是前世的事。隔了一辈子，爱恨情仇都已埋进了尘土。
他若不提，她也不会忆起。
偏生独孤连城不知道她的想法，还在继续叨叨不休。
“说实话，朕也没想到有一日你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朕的女人。其实连朕也想不通，为何就对你有这般执念。等你好起来，不如你就做朕能见光的的女人吧。是那种能堂堂正正站在朕的身边，也能为朕生儿育女的那种女人……”
接下来独孤连城的一句话，让慕辞的心跳几乎顿止。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当初独孤连城说好的，她做他不能见光的女人，而她也能继续当她的太后。
可是刚才若没有出现幻听，他分明就让她做他的后宫妃嫔。
她放着太后不做，去做他的后宫妃嫔？又不是傻的，她怎么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若非现在不能动弹，她真要爬起来跟他说清楚，她才不稀罕做他的什么后宫妃嫔。
他后宫若缺人，大可找其他女人，千万别来找她。
“不过依你的脾气，朕给你这样的荣宠你大约也是不喜的。不过谁叫朕是皇帝？朕说要你做你朕的宠妃，你也不能抗旨不遵。说起来，也是你的错。朕的后宫好不容易才养出了三个一品妃子，却叫你一锅端了。朕的后宫空虚，急需一个人来填补，你是最好的人选。”独孤连城边说，边打量慕辞。
他倒是希望，慕辞能听到他说的这些话。
这样的话，她一气之下很可能冲起来，跟他理论。
奈何他说完这些，慕辞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和此前一样处于昏迷的状态。
最后他说得口干舌燥，慕辞也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他气不过，用力在慕辞脸上掐了一把：“你若敢死，朕就让整个永安宫赔葬！”
他说完，甩袖而去。
孰不知他这话听在慕辞的耳中，有如一道惊雷。
虽然她中毒是假的，但如果独孤连城没耐性，真的拿整个永安宫来作文章，这可怎生是好？
说真的，一直躺在榻上也很煎熬，至今还没有让她起疑心的妃嫔出现，这样等也不知等到何时。
若能醒来，偶尔做点别的事情倒也还好。
也不知是独孤连城知道她的心思，还是独孤连城实在太空闲，第二日竟然找了本医书读给她听。
从这一日开始，慕辞躺在榻上的时间就没那么无聊了，因为独孤连城只要手上没事情，就会来找她聊天解闷儿。
这天独孤连城给慕辞读完了医书，就去用膳了。
迎春趁机对慕辞附耳：“娘娘听到了么？皇上对娘娘可上心了。皇上平时忙得跟什么似的，但就这样还能抽出时间来陪娘娘打发时间……”
换作往日，慕辞会觉得迎春聒噪。此次却觉得，迎春聒噪的时候竟也这般可爱。
接下来，齐充仪来到永安宫探望慕辞。
齐充仪进来的时候，丝竹正在暗暗抹泪，眼睛也有点红肿。
“奴婢参见齐充仪娘娘，主子万福。”丝竹向齐充仪行了礼。
齐充仪免了她的礼，问道：“你怎么哭了？可是太后娘娘的病情出现变故？”
“让主子见笑了。奴婢只是看到娘娘昏迷了这些天，丝毫没有起色，齐大夫也是束手无策。齐大夫说，娘娘只恐一睡不醒……”丝竹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
齐充仪轻叹一声，拍拍她的手背：“你也莫太过担心，娘娘鸿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迎春的声音：“丝竹，你帮我找找耳环。方才我在茶间弄丢了，怎么也找不见。你的眼神比我好……”
丝竹见迎春说个不停，对齐充仪道：“奴婢去去就来，主子您陪我们家娘娘说说话。”
她说完，匆匆离开了内室。
齐充仪见丝竹走远，内室只剩下她和慕辞，心道果然奴才都是不尽心的。
因着慕辞昏迷不醒，奴才们伺候得也不尽心。若慕辞好好的，奴才怎么敢不在慕辞身边留人？
她去至榻前，伸手在慕辞跟前晃了一圈。
慕辞一动不动，睫毛也纹丝不动，看样子确实是处于昏迷状态，随时有生命危险。
“平日里只得远远见到娘娘凤颜，此刻能这般近距离与娘娘接触，才知娘娘比臣妾所想的还要貌美一些呢。”她轻声细气地发表感想。
慕辞的容貌在整个后宫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容貌会招来很多女人的嫉妒，这也很正常。
若不然，慕辞也不会有此一劫。
丝竹再折回内室的时候，就见齐充仪站在凤榻前，安安静静地看着慕辞，眼神看不到，表情也窥不见，自然无法猜测到齐充仪此刻的心思。
慕辞虽然在昏睡，但她的感知反而被放大。
齐充仪这个人并不简单。虽然当时是因为倾城一舞才得到了皇帝的眷顾，但齐充仪被皇帝记住了，而且被封为充仪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齐充仪远远没有赵灵那么高调，虽然她的容貌不比赵灵差，连美艳也不输赵灵，但为人处事却是和赵灵完全不一样。
要不她怎么会特意和丝竹交待，越是晚来永安宫打探情况的，就越是沉得住气，这样的人才最该留意。
难道她中毒，跟齐充仪有关？
丝竹进来后，齐充仪没有再多作停留。只是叮嘱丝竹好好照看慕辞，遂离开了永安宫。
从齐充仪来到永安宫，再到她离开，都没有露出什么可疑之处。
送走了齐充仪，丝竹折回慕辞身畔，以只有她和慕辞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齐充仪这人看着不简单呐。”
慕辞听得真切，她和丝竹持一样的观点。
但这并不能说明，齐充仪就是那个下毒害她之人。而且她可以肯定一件事，齐充仪并不是那个她要找的幕后人。
只因小皇子中毒时，齐充仪还没有进宫，试问一个还没进宫的妃嫔，要怎么对身在后宫的小皇子下毒手？
第412章：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齐充仪虽然也是有心计的，而且很有本事，但她绝不是慕辞最想找到的那个幕后人。
慕辞心中已有怀疑的对象，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那回她愿意在万花节上愿意以身犯险，就是因为知道那一役她若成功掰回一局，可以排除一大部分嫌疑对象。
浮出水面的人被排除，哪些在潜水她便心里有数。
而她要找的真正凶手，才是高人。
她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丝竹在内。
后来她将计就计，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剧情也在按自己的剧本在走。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万花节上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便暗中吩咐冯九，让冯九继续关注坍塌城楼，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结果证明她没有多心，还是有人出手了，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在将三妃以及她们的同伙排除后，这后宫之中能说得上话，而且可能有办事能力的人就没剩下几个，所以她手上已有了嫌疑人，只待查证罢了。
于是，就有了她诈中毒一事。
再高明的人也不可能事事做得圆满，总会有错漏的时候。
接下来，她就等着那个人送上门。
在慕辞昏迷后的第四天开始，后宫中关于慕辞的所有流言突然间消声匿迹，没有人知道慕辞究竟怎样了。
因为得不到消息，“关心”慕辞死活的人才越发想知道下文。
可是永安宫就跟围上了铁桶似的，以前还能从永安宫奴才的嘴里打探到消息，而今却根本探听不到关于慕辞的现况。
想要打探消息，还是得亲自上门。
偏偏上门打探过消息的妃嫔从永安宫出来门，也是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敢说实话。
原因很简单，皇上下了封口令，违令者斩。
这天永安宫迎来了一位客人。
丝竹上前恭迎：“奴婢见过乐婕妤。”
来人，正是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青乐。
“太后娘娘可还好？最近念儿感染了风寒，我一直未能走得开，今日才得空来看望娘娘。”青乐顺势解释了一番。
独孤念，正是大皇子的名字。
丝竹听得青乐这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因着她低头，青乐倒是看不见她表情的变化。
娘娘说过，越沉得住气的人就越有可疑，这位乐婕妤因着大皇子未能及时来探望太后娘娘，本也无可厚非。
但乐婕妤也犯不着跟她一个奴婢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主子有心了。娘娘还是那样，一直在昏睡。听齐大夫说，正在制解药。等解药出炉，先让寄柔和凝香试药。待试完了药，若可行，再给娘娘服药。”丝竹低声回道。
“齐大夫医术高超，太后娘娘一定会没事的。”青乐声音轻柔，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丝竹低声应了：“主子既然来了，就跟咱们家娘娘说说话吧，若是主子能唤醒太后娘娘，那就太好了。”
青乐去到榻前，目不转睛看着慕辞的脸。
丝竹去到门口，扬声道：“迎春，奉茶！”
外面没有回应，她唯有走出去，又喊了两声迎春，依然没有人作答。
“一个个都变得懒怠了，不像话。”丝竹的低斥声，偶尔从外面传进来。
青乐看一眼外面，而后找了个位置坐下，轻声细气地对慕辞说道：“娘娘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妾看娘娘的面相，娘娘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也要需看娘娘的毅志力……”
她扬手，正要探向慕辞的鼻息，身后却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娘娘肯定会好起来的！”
来人，正是迎春。
青乐似没料到突然会有人突然间现身，她的表情有点僵硬，却也很快回过神来，回头看向迎春：“娘娘自然会好起来。”
“主子请用茶。”迎春对青乐笑得灿烂：“有主子这般关心娘娘，娘娘肯定能收到主子的心意。更何况，皇上天天来陪娘娘说话，娘娘一定也是知道的。”
青乐接过茶杯，低头轻抿一口：“此言在理。”
此后丝竹入内，和迎春在一旁伺候。
青乐又陪着慕辞说了一会儿话，才告辞离开。
她一走，丝竹和迎春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相同的疑问，方才青乐是想摸娘娘的脸呢，还是想对娘娘下毒手？
这位乐婕妤平时低调，极少现身于人前，在大皇子中毒案之后，就更是不出门了。
今儿终于来探望娘娘，实属难得。
丝竹还是不大放心，找来了齐誉，让齐誉为慕辞诊脉。
齐誉诊断后，认为慕辞无碍，两个宫女才松了一口气。
等了这许久，娘娘要等的人终于来了，接下来就可以让齐誉为娘娘“解毒”了罢。
到了第二天，齐誉终于研究出了一味“解药”。这解药不只能清除慕辞的毒性，而且药性很温和。
独孤连城得知齐誉有了解药，还是不放心，先让寄柔和凝香服了解药。
直到寄柔和凝香醒了，身子没有任何不适，独孤连城才让齐誉为慕辞解毒。
没过多久，慕辞果然也醒了。
只是躺了几日，慕辞的身子有些虚弱，还不宜下榻行走。
实则齐誉一直在暗中为慕辞主仆三人调养身子，虽然她们比昏睡前虚弱了一些，但比表面上的情况还是要好很多。
这一幕，不过是做给有心人士看罢了，证明慕辞因为中毒的缘故，身体确实很虚弱。
大家关心的是经此一役，慕辞腹中的胎儿是否有恙。
后宫诸人又开始为了这件事在四处打听，不过这回永安宫不断有消息传出来。
齐大夫早在慕辞昏迷后的第一天就为慕辞施了针，护住了腹中的龙嗣。正因为要护着皇嗣，制解药的时间才用得长了些。
这个消息传出来，那些希望慕辞早已滑胎的妃嫔自然是很希望。
慕辞不只是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就连老天爷都在护着她，也护着她腹中的龙嗣。
甚至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则流言，称是等慕辞腹中的皇嗣生下来，皇上会立刻封慕辞为贵妃……
——
哈哈，越低调的越黑心，有些宝宝还是猜到了。
第413章：帝王城府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后宫都震三震。
甚至连北宫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此前被关在北宫的有三人，李才人在进北宫的第二天，便被赐了一丈白棱，了此一生。
赵灵和云裳则继续在北宫熬日子。
刚开始听到慕辞中毒昏迷的消息时，两人还在幸灾乐祸，只盼着慕辞赶紧被老天爷给收了。
谁知这才几天的功夫，慕辞不只是醒了，皇嗣也无恙，甚至皇上还动了封慕辞为贵妃的念头。
这个消息传出来，气得赵灵当场就昏了过去。
华裳却比赵灵镇定多了。她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悲哀，亏得她曾是四妃之一，她竟然都不曾侍寝，就被打入了冷宫。
慕辞上位，或者是被冷落，和她又有何干系？
她不过是后宫之中最不受宠的妃嫔，其他女子的荣辱，和她也不相干。
可笑她到现在才看透这个道理。
若当日她不是那般浮燥，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幸此次她没有连累家人，皇上没有责罚华家，这已是最大的恩宠。
另一边，被禁足在惜花宫的慕雪也收到了消息。
不论慕辞在生下皇嗣后会不会被封为贵妃，这个消息一出来，肯定是让人浮想连翩。
此次慕雪收到这个消息时，竟然忘了生气，呆呆地坐在梳背椅上，像是已石化。
兰心看到慕雪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头难受：“都是些流言罢了，娘娘没必要当真。”
皇上想封慕辞为贵妃，也要看慕大人答不答应，这事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
“若是本宫的孩子还在，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呢。”慕雪满眼哀思。
她是个没福分的，明明怀上了，却也没能护得住这个皇嗣。
若她顺利生下了一个皇子，或许她早已是贵妃了罢，又哪里轮得到慕辞骑到她头上撒野。
而且她并不觉得这是流言。
皇上本就对慕辞不同一般，甚至罔顾慕辞的身份，将慕辞收为己有。
甚至连慕辞怀上了龙嗣，皇上一开始就表了态，那就是顺其自然。若不然，在慕辞有喜后，皇上也不会天天往永安宫跑。
皇上不顾群臣非议，以及天下子民的看法，固执己见，就该知道皇上对慕辞有多特别。
她以前还想过，无论如何，慕辞也只是一个不能见光的女人罢了。
只是这点自欺欺人，竟然也要打破了。
“娘娘莫急，以后还会怀上的。”兰心想要安慰主子，但其实也知道主子以后的路太难了。
“本宫还有机会么？”慕雪前所未有的颓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被禁足到几时。
若是慕辞生了下来，被封了贵妃她才能踏出惜花宫，她就已经输了一大半。
未来的事不可预料，她已经不敢抱太大期望了。
慕雪不知道的是，关于独孤连城要封慕辞为贵妃的消息，是慕辞自己放出来的。
以前就有不少人放出关于她的流言，她此次也不过是效仿那些害她的妃嫔罢了。
至于她放出独孤连城封她为贵妃的消息，还是独孤连城给她的灵感。
那日独孤连城对她说，以后要让她从不能见光的地方走出来，她就想着可以找个机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有些人紧张一点。
她也知道，此消息一出，自己就能达到目的。
后宫有不少人嫉恨她，尤其是嫉恨她的肚子。
倒是皇帝的态度有点奇怪。刚开始独孤连城找张太医帮她看过诊，后来再也没问过她肚子的事。
思及此，她找来丝竹，问道：“在哀家昏睡期间，皇帝可有问起哀家的肚子？”
丝竹一愣，仔细回想后摇头：“不曾。”
慕辞闻言，沉默了下来。
“或许皇上问过齐公子呢，奴婢找齐公子问问。”丝竹是个办实事的，说完就立刻去找齐誉。
很快她再回来，对慕辞回禀：“齐公子说，皇上也没问过皇嗣的事。”
慕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你且退下，哀家自己静一静。”
丝竹福了福身，退下了。
慕辞倚在靠枕上，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突然间有些茫然。
独孤连城这个人城府很深，他似乎从来不插手后宫事，但不代表这些后宫事他不知道。
以前她没有想那么长远，而眼下，她不得不多思量一番。
这样细细回忆，就会发现很多不妥了。
独孤连城也许什么都知道，但他从不置喙后宫事。
那么究竟是独孤连城不在乎，还是他另有打算？这就只有独孤连城自己知道了。
很快慕辞又想通了，无论独孤连城是什么想法，她都会将自己的计划进行到底。她要抓住那个人，她躺在榻上这些天，还不就是为了收网的那一天。
计划进行到这里，绝不可半途而费。
独孤连城进来的时候，慕辞正在喝汤，闲适自在的样子，格外好看。
他戳戳她粉嫩的脸：“调养了一日，脸色好些了。”
慕辞回他一笑：“吃了睡、睡了喝，还有齐大夫帮我调养身子，怎能不好？”
独孤连城心情本来还不错，乍一听到齐大夫这个字名字，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慕辞没发现他的异样，又道：“此次多亏了齐大夫——”
“你身子可还有不适？”独孤连城不想再听到“齐大夫”这三个字，打断了慕辞的话。
“好很多了，齐大夫帮我诊过脉，说我恢复得不错。”慕辞说完这句话，脖子一凉，只因为独孤连城的表情冷得有些渗人。
慕辞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识趣地闭嘴，不说应该就不会出错了吧？
独孤连城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睡了几日，瘦了许多，以后得养好身子才是。对了，胭脂扣你放哪里了？”
那是他给她的东西，她若是弄没了，看她怎么向他交待。
慕辞却早有准备，把醒来后就戴在脖子上的胭脂扣拿出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独孤连城：“不是在这儿么？”
独孤连城一时无言以对，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又把胭脂扣戴上了。
他原是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这个女人还真是——
第414章：他会亲手杀了她！
“此前你把胭脂扣藏在了哪里，为何所有人都找不到？”独孤连城紧跟着追问。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把胭脂扣送给了其他男人，那人会不会是齐誉。若真是他想的那般，他现在就将齐誉千刀万剐。
慕辞哪里知道他的想法？
“我就是觉得胭脂扣太珍贵，得藏好一些，所以瞒着所有人藏了起来。若早知有此一劫，我就不会收起胭脂扣。”慕辞此言真假掺半，目的是为了迷惑独孤连城。
胭脂扣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
凝香和寄柔中了招，她却没有中毒的迹象，怎么想都是因为她佩戴了胭脂扣的缘故。
“难道连朕都不能知道你藏胭脂扣的去处？”独孤连城紧盯着慕辞问。
他仍在怀疑慕辞此前把胭脂扣送了人，若不然怎会找不到？
换作以前，慕辞是不屑于回答独孤连城的问题。可眼下不一样，因为她知道，独孤连城不好唬弄，若是后宫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她就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不快。
“当然不是，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慕辞说着，指了指楼顶：“我此前把东西藏那里了，只有寄柔知道。”
独孤连城一愣，看向宫殿的房梁处。
他还真没想到慕辞会把那么珍贵的宝物搁那种地方，再加上寄柔和慕辞同一时间也昏迷，所以没人知道胭脂扣的下落，就可以说得通了。
“你也想不到我把东西藏那里了吧？”慕辞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独孤连城一时间也挑不到她的错处。
“你往后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的女人，不可和其他男人有私情。若不然，他会亲手杀了她！
慕辞一时间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却也识趣地没有说什么。
她以为，他是让她记着自己太后的身份。她一直是太后，从来没有不记得的时候。
“你可懂朕在说什么？”独孤连城一看慕辞懵懂的样子就来气。
她和他一点默契都没有，亏她跟了他这许久。
“我会记得的。”慕辞很上道。
“记得什么？”独孤连城好整以暇地追问。
“记得自己太后的身份。”慕辞脱口而出。
独孤连城满眼无奈地看着慕辞，他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懂。
“你应该记得自己是朕的女人。”独孤连城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只剩下慕辞杵在原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她只是他不能见光的女人，他怕是漏了“不能见光”这四个最关键的字？
很快她便把这事抛之脑后，接下来，是该谋划谋划正事了。
两天后，众妃嫔就收到了皇上的命令，让所有人往后都去永安宫请安。
这件事，是慕辞对独孤连城提的。
她说祖宗的规矩不能废，她又是当今太后，妃嫔晨昏定省来永安宫请安，这是规矩。
独孤连城觉得她这话在理，再加上后宫如今没有个主事的，独孤连城还想把这些俗事都交给慕辞打理。
慕辞并没有答应，只推说自己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等身子完全好了，再来讨论这件事。
独孤连城是个好说话的，便也没再为难。
有了皇帝的命令，后宫妃嫔不敢不从，第二天便前去永安宫请安。
五品以上的妃嫔，也就只有慕雪因为还在禁足，没能请来请安，其他的妃嫔都来了，包括非常低调的向菱和青乐。
众人相互见了礼，依次落座。
慕辞看着稀稀落落的众妃嫔，不禁感叹：“相较于上回大家来向哀家请安的热闹，现在冷清多了，后宫是不是应该添人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思各异。
为什么能来请安的人这么少？还不都是因为慕辞的缘故？
是慕辞凭一己之力，把三妃中的两妃整进了冷宫，另一个还在禁足，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惜花宫。
一品以下的主子也折了五、六个，这都是慕辞整治的结果。
慕辞竟说要往后宫添人，难道说的就是她自己？
沈曼云看一眼在场的各位，接下话头：“是啊，后宫姐妹太少了。臣妾还听说了一个笑话呢，说是太后要成为贵妃，那可是平生臣妾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这话，当然是在试探慕辞。
沈曼云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慕辞会怎么回答。
慕辞浅酌品茗，姿态优雅，像是没听到沈曼云这话。
沈曼云见状，“娘娘？”
慕辞放下茶杯，直视沈曼云：“沈昭仪进宫这许久，还是有很多规矩没学会。接下来的十天，你也进司仪局学学规矩，学会了再回来。千万别学成赵氏那个德行，不然北宫只会越来越拥挤。”
沈曼云在慕辞的注视下，手脚冰冷。
她垂眸应答：“娘娘教训得是，臣妾谨遵娘娘懿旨。”
安蓉坐在一旁，没有搭话。
她觉得这种处罚尚轻。沈曼云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若沈曼云是皇上的宠妃，那她说什么都有道理。偏偏皇上对沈曼云不闻不问，她这种不尴不尬的位置，敢对太后娘娘说这话，就是大不敬。
去司仪局学十天的规矩，那惩罚还是最轻的。
沈曼云这个人到底还是太冲动了，最基本的隐忍都学不会，总有一日会吃大亏。
慕辞训斥了沈曼云后，大家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慕辞像是没看见这一幕，扫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乐青的脸上：“乐婕妤，念儿最近如何？说起念儿，哀家有许久未曾见过了，不如这样，让念儿来永安宫住些日子，陪陪哀家。”
青乐闻言一愣，没想到慕辞会提出这样一个主意。
“太后娘娘，念儿还小，妾怕那孩子冲撞了娘娘……”
“这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皇帝也没有为他大办宴席，就这样糊里糊涂过了。经此一役，哀家深深觉得应该多陪陪身边人。无妨，你把他送过来吧。”慕辞说着看向其他人：“哀家乏了，今日到此为止，散了。”
说完，她在丝竹的搀扶下率先走离大家的视线。
第415章：自虐
沈曼云看着慕辞的背影，暗忖上回慕辞中毒的时候，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了这个毒妇？
她正要离开，抬眸间就见青乐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
她顿住了眸光，安蓉见到她的异样，抬眸一看，也被青乐的样子吸引了目光。
“太后看得上大皇子，是她的福分，她做戏给谁看？”沈曼云话音渐隐，突然笑道：“难不成她是在担心太后对大皇子下毒手？”
如今慕辞也有了身孕，如若以这种借口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是为了对大皇子下毒手，也就难怪青乐会担心了。
“你小心祸从口出！”安蓉脸色微变，小声提醒一句。
沈曼云轻哼一声：“太后都走开了，这里也没有她的人，听不到，你放心。”
安蓉没接话，拉上沈曼云便离开了永安宫。
待到走远了些，安蓉才放开沈曼云，冷声道：“姐姐，我说过多少次，你要学会隐忍。方才还在永安宫，你就——”
说着说着，她轻叹一声，看着忧心忡忡的样子。
沈曼云见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好笑：“我知道啦。你就放心吧，目前太后还不会找我麻烦的。”
安蓉拿她没辙，也不再劝了。
她们走后不久，青乐从永安宫出来，仍是一脸忧虑。
春风见状，小声道：“主子是担心太后娘娘会对大皇子不利么？”
青乐摇头：“太后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对念儿不利？这种话不可乱说。”
旁边的化雨闻言不置可否：“那是因为主子心太善了，不懂得后宫险恶。太后娘娘都怀上了龙嗣了，那太后娘娘还不得想办法对大皇子下手？”
此次慕辞突然让主子把大皇子送到永安宫，指不定就是欲对大皇子下手的意思，主子怎么着都得防着一些。
“不至于罢？”青乐无声低语。
“主子还是长点心吧。如今后宫空虚，还不是因为太后在背后作祟的缘故？依奴婢看，整个后宫当中，最可惜的非太后莫属，偏生皇上还对太后——”
“适可而止！”青乐沉下脸：“我说过多少次，不要乱嚼舌根，引来祸端。我为什么长期待在飞羽轩不愿意出门，就是想避开后宫的争端。”青乐沉下脸，对化雨一番训斥。
“可如今是争端找上门……”在青乐的注视下，化雨话音渐隐。
待回到飞羽轩，青乐就去到嬷嬷那里，抱走了大皇子。
大皇子已经一岁多了，当初虽然没有足月便生下来，又经受了下毒事件，但后来养得好，如今的大皇子已经长得很好，眉眼间隐约能看到皇上的影子。
化雨见青乐看着大皇子黯然神伤，心里也难受：“主子若是不放心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那就想个法子，别让大皇子过去了。”
她以为，主子是因为皇上最近的冷落，才这般伤心难过。
“你出去吧，这里我来伺候。”春风进来，对化雨交待。
化雨退出后，春风去到青乐跟前：“主子可有想到法子？”
青乐像是才回过神，“什么？”
“主子真打算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么？”春风知道主子的心思。
大皇子就是主子的命，怎么可能放心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
“太后娘娘开了尊口，我能不送吗？”青乐失神地看着大皇子好看的眉眼。
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很好看。
她却不知他能否顺利长大。
“当然能！大皇子是您的孩子，主子去跟皇上说，皇上会护着主子的。”春风急忙回道。
青乐闻言却摇头：“不会的。太后娘娘说什么，皇上就会答应什么，我知道皇上不会让太后娘娘受委屈……”
“难道主子就该受委屈吗？主子还是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难道太后娘娘还能一手遮天了不成？”春风音量倏地加大。
青乐迟疑片刻，还是点头：“罢了，我去找皇上问问。”
说完她立刻行动，去延福宫找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正在批阅奏折，见青乐来了，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青乐没说话，直接就跪倒在独孤连城跟前：“臣妾来是想求皇上一件事，还望皇上答应。”
独孤连城起身：“何事？”
“今日臣妾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称想要念儿去永安宫住一阵子。皇上也知道，念儿出世后，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臣妾的身边，臣妾实在是舍不得他。臣妾思来想去，还是斗胆前来找皇上，希望皇上能答应让念儿留在臣妾身边。”青乐道明自己的来意。
独孤连城上前扶起了青乐，徐声回道：“不过是让念儿在永安宫住些日子，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必要舍不得。太后不会亏待念儿。你若真舍不得，也可以每日都去永安宫去探望念儿，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多少也知道青乐的担忧，但他以为，慕辞性子再狠辣，也不会对念儿做什么事。
青乐眸带恳求地看着独孤连城，希望他再考虑考虑：“皇上……”
“你放心，太后会好好待念儿的。”青乐才开口，就被独孤连城打断。
青乐虽然在来此之前就猜到了结果，但独孤连城的态度还是让她寒心。
可她也知道多说无益。
皇上的心向着慕辞，即便她再不愿意，还是得把孩子送进永安宫。
因为不知道慕辞打的什么主意，叫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到慕辞手里？
她失魂落魄出了延福宫，春风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主子有多伤心：“皇上也真是的，后宫所有事都由太后说了算，怎么就不体恤一下娘娘的心情呢？”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青乐强打起精神，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我不该来的。”
不来就不会失望了。
明知道结果，她还是来了这么一趟，这不是自虐么？
“是奴婢不好。”春风讷讷道，此刻更多的是不安。
她原是想着为了大皇子好，怎么着都得试试，可是来了，反而让主子更难过。
——
看到有亲说渣帝戏份少，表急哈，后面会多起来
第416章：能狠到什么程度
“看来只能把念儿送进永安宫了。”青乐低叹一声，心不在焉地回到了飞羽轩。
到了傍晚时分，春风突然打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忙回到飞羽轩，向主子禀报。
“你说什么？！”青乐手里的茶杯没拿稳，跌落在地，“咣”的一声，发现刺耳的声音。
“太后娘娘想要让大皇子殿下以后就在永安宫长大，而且皇上还答应了。”春风难掩愤怒的情绪。
该死，慕辞竟敢打大皇子殿下的主意，这不是存心想要让主子伤心欲绝吗？
“怎么可能？！”青乐紧紧抓住檀木桌一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稚住自己的身子。
她不能自乱阵脚，毕竟只是传言，一切还未成定局。
春风不禁冷笑：“自然是因为殿下是大皇子，若要立太子，不是立长便是立嫡。目前来说，后宫之中只有主子生下了皇子，永安宫那位可真是懂得谋划！”
主子已经这么低调了，慕辞居然还惦记着大皇子，果然并非主子多心，慕辞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你确定自己打听到了这个消息？”青乐还是不甘心，双眼通红。
春风用力点头：“奴婢不会拿这种事说笑。主子，咱们要早做打算，不能为太后做嫁衣，更不能让殿下沦落到永安宫。”
青乐呆坐在原位，沉默了下来。
这天晚上，春风知道主子没睡好。
大约是因为要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所以大半夜主子还在看着大皇子，舍不得入眠。
即便如此，等到天亮了，青乐还是抱着大皇子，往永安宫而去。
众人像昨日一样来到永安宫请安。
青乐来得最晚，等她带着大皇子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大皇子的脸上。
平日里青乐为人很低调，极少出飞羽轩，更别提大皇子了。
不只是慕辞有半年时间没见过大皇子，在场其他人也都一样，很长一段日子没见过这个孩子。
当大皇子一出现，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这个孩子。
不得不说，大皇子长得非常好，五官和皇上也有点像，这样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讨喜。
可是这又如何呢？
慕辞说要青乐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青乐一个三品婕妤，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所以慕辞一开口，青乐就把大皇子带过来了。
如果慕辞想趁机除去大皇子，那不是很可怜？依慕辞的心计，想要除去大皇子，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样一想，大家开始同情青乐了。
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么一个皇子，青乐本人也很低调，却还是逃不过慕辞的魔掌。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极有可能的。
青乐请了安之后，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期间在座之人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请安礼结束，慕辞的声音响起：“丝竹，你去把大皇子抱过来，让哀家看看。”
丝竹应了一声，去到青乐跟前，伸了手：“乐主子，把大皇子殿下给奴婢吧。”
青乐抱紧大皇子，没有轻易松手，似有些犹豫。
丝竹露出和蔼的微笑：“乐主子放心吧，大皇子殿下在永安宫会玩得很开心，太后娘娘一定会好好照顾殿下。”
青乐强牵出一抹笑意，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把大皇子交给了丝竹。
大皇子满了周岁，长了八颗牙齿，模样又生得俊俏，而且不怕生。
丝竹逗了大皇子一会儿，大皇子便咧开小嘴在笑。
“大皇子殿下真好看呢。”丝竹说话间，把大皇子放到慕辞跟前。
慕辞探头看了一眼，孩子五官长得好，隐约有独孤连城的模子，确实是好看。待再长大一些，肯定会更好看。
她伸手逗弄了大皇子一番，似忘了青乐还在殿内。
待她抬头，发现青乐还杵在原地时，她扬眉问道：“还有事？”
青乐心里难受，总觉得慕辞这是在变相夺她的孩子。可慕辞是太后，太后想要皇子在永安宫承欢膝下，谁能说慕辞的不是？
哪怕她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也无权置喙。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伤心难过。
“臣妾告退。”青乐垂下眼睑，退出了永安宫。
慕辞目送青乐走远，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她看一眼丝竹怀里的孩子，伸手接过。虽然她不太会抱孩子，但这孩子并不认生，也不吵闹，倒是个听话的。
把大皇子带进内室后，慕辞把上大皇子的脉搏。
“殿下还好吧？”丝竹见慕辞没说话，打破沉默。
慕辞看看长相出众的小娃娃，没接话，像是没听见。
丝竹只道娘娘在想心事，识趣地没再继续。
直到好一会儿过后，娘娘才开了金口：“哀家很想知道一个人能狠到什么程度。”
丝竹一愣：“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辞抿唇一笑：“哀家若猜得没错，乐婕妤很快会有下文。”
她现在就把目标锁定在青乐身上。若青乐就是那位幕后人，青乐肯定不会甘心把大皇子送进永安宫。
接下来，青乐必定会有所行动。至于青乐会怎么做，她已经猜到八分了。
“娘娘算无遗漏，此次一定能查出对娘娘下毒的真凶。”丝竹看向大皇子：“真是瞧不出啊，乐主子看着低调无害，竟然很可能就是主子一直在找的人。”
“像赵灵那种人，算计是厉害的，但真正有心计的却是那种面上不显、又很有耐心的人。”慕辞眼前闪过安蓉那张脸。
安蓉这种人有耐心，她一直都不曾动过手，只要在后宫坐看风云，看着后宫的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她却能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你回过神的时候，她还稳稳地在后宫，你却已经被斗下去了。
想必此刻的赵灵已经看透了这一点。
北宫。
正如慕辞所想，赵灵每每都在问自己，如果她不是急于铲除慕辞，她依然会是德妃。若再熬个一两年，她可能会成为贵妃也没准。
毕竟整个后宫当中，除了慕雪和慕辞，她找不到其他对手。
偏偏她过于自负，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417章：终归落得惨淡的结局
或许再过几年，一直隐忍潜伏的安蓉，会成为整个后宫最大的赢家。
安蓉的不争不抢，才是后宫生存下来的最**器。
可恨她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已经太晚了。
就在她坐在竹凳上发呆时，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她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倏地抬头，来人可不正是慕辞？
她双眼半眯，看着慕辞步履蹁跹，裙裾飞扬，轻盈地走至自己跟前。
此时此刻，她倒是不恨慕辞了。
自古成王败寇，是她算计不过慕辞，与人无尤。
初初进北宫时的不平，此刻都已烟消云散。
她也没想到，再见到慕辞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这么平静。
慕辞也发现了赵灵的不一样，她也没想到，曾经那么恨她的赵灵进北宫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在赵灵身边的位置坐下，抬眸看向不远处那棵郁郁葱葱的树。
春季，乃万物复苏的时节。
“这儿风景还不错。”慕辞率先发话。
“那怎么不见你进来住？”赵灵斜睨她一眼。
慕辞唇角弯出一抹笑意：“哀家曾经住过冷宫。”
她说的冷宫，是前世住在沉香宫的那些日子。整个沉香宫只有她和丝竹、迎春主仆三人，她们曾熬过最艰难的日子，但最后却没能死在一块。
赵灵却是误会了，以为慕辞说的冷宫是刚当上太后时住的沉香宫。
关于慕辞和独孤连城之间的恩怨情仇，她听过不少。都说慕辞曾经爱独孤连城爱得要死要活，可为什么要嫁给先皇呢？
以前带着偏见的时候，她总觉得这是慕辞的手段。如今跳出了是非圈，平静下来，就觉得那是说不通的。
“你为什么要嫁给先皇？很多人都说，你曾经心悦皇上，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嫁给先皇？”赵灵此刻只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慕辞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看一眼赵灵：“先皇是好人，对我很好，我想在先皇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多陪陪先皇。”
她重生回来的时候太迟了，若不然，可能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心悦皇上。而且，你也曾说过，非皇上不嫁。”赵灵觉得慕辞不像是在说笑，但双觉得慕辞的答案说不通。
“年少时觉得爱情大过天，长大了才知道爱情并非全部。大约是看明白了一件事，独孤连城爱的是他的皇位、他的天下，任何跟了他的女子，都走不进他的心里，终归落得惨淡的结局，所以我迷涂知返。”
慕辞微微一笑：“你不就是前车之鉴么？明明进宫是为了赵美人报仇，最后进了爱恨的迷障，可到最后，你还是被皇帝舍弃了。”
赵灵哑然失笑：“你好像说得很在理。”
她竟无力辩驳。
慕辞确实看得通透，皇上最爱的是天下，像她这种心悦皇上的妃嫔何其多，可是皇上说舍弃就舍弃，没有一点犹豫。
“那你是怎么做到说不爱就能不爱的呢？”赵灵忍不住追问。
是不是因为皇上做过伤害慕辞的事，才叫慕辞心灰意冷？
慕辞在年少时就曾扬言非卿不嫁，可最后她能看透，一定是付出了代价的吧？
“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恶梦。梦里的我因为独孤连城落得凄惨的结局，最后我在乎的人都死了，自己也惨死在冷宫。那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到我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全部。”慕辞幽幽然启唇。
前世有如一场大梦，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生，她是运气绝佳的那种人。
若经历了生死，还堪不破爱恨情仇，再走上前世的老路，就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赵灵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
她想，不过是一个恶梦罢了，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放弃爱了多年的男子？
可是慕辞的说法似乎也有些道理。
“皇上对你似乎……”赵灵话音渐隐。
她和其他后宫妃嫔都以为，皇上是在意慕辞的。但慕辞本人不以为然，她也没奢望得到皇上的心，正因为皇上得不到慕辞的心，皇上才对慕辞特别么？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慕辞的声音惊醒赵灵的思绪。
赵灵点头。
她最想知道的，慕辞已经给了她答案，这就够了。
妹妹的死，她也知道不是慕辞下的手，只不过她嫉恨慕辞，才把一切罪责强行推到慕辞身上。
“那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慕辞淡然一笑。
“你问吧。”赵灵应得很爽快。
“是不是你对淑妃腹中的骨肉下的毒手？”慕辞扬眉问道。
赵灵毫不犹豫摇头：“不是我。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对慕雪腹中的骨肉下毒手，但我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锁定目标。”
“郑采女是你救下的吗？”慕辞又问。
“不是。”赵灵回答得很肯定。
慕辞蹙紧眉头。所以，郑采女被救也是幕后人所为？
那慕雪腹中的孩子又是谁谋害的，难道也是幕后人？
今天她来这里是想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本以为赵灵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偏偏赵灵的态度很好，回答得也很爽快。
会不会是赵灵故意诓她？
“我没必要骗你。如果是我做的事，我会承认。”赵灵似知道慕辞的想法，又道。
慕辞莞尔一笑：“你确实没必要骗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忍心对你自己腹中的骨肉下手？只要等你生下了皇嗣，在后宫就会有倚靠。”
赵灵猜到慕辞会问这个问题，这一回，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不回答。
“为什么？”慕辞见赵灵不回答，更加想知道答案。
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赵灵不会选择缄默。
“答案我没办法给你，或许你有一天会知道。到了那时，你和皇上之间应该是彼此信任对方的时候。”赵灵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散去。
“皇帝知道原因？”慕辞更加好奇了。
赵灵起了身，“若无其它事，你走吧。北宫这种地方不吉利，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
第418章：爱恨不能
赵灵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说是说，你这么会算计，整个后宫都不是你的对手，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慕辞拧眉，没有作答。
她也一度怀疑过，后宫发生的一切，独孤连城都看在眼里，但独孤连城什么也没说。
总不成后宫是他的敌人，他要借她的手除去他的后宫，才不闻不问吧？
“皇上若知道你做了很多事，为何他从来不指证你？整个后宫当中，最会算计的人是你，你觉得皇上是那么愚钝的人么？”赵灵说完，步履蹒跚地走远。
如果皇上什么都知道，却任由慕辞在后宫翻云覆雨，那也只能说明一件事，皇上在意慕辞，才会纵容慕辞。
慕辞说看穿了皇上心系天下，没有多余的心给后宫妃嫔，或许慕辞错了，皇上的心里是有慕辞的，只是连慕辞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赵灵走了好一会儿，慕辞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要不要再问问华裳？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就被她否决。
华裳还不至于有这等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除去慕雪腹中的骨肉，华裳没有这样的心计。
“奴婢也很好奇淑妃娘娘的皇嗣是怎么被除去的。”出了北宫后，丝竹打破沉默。
慕雪很在意那个皇嗣，平时也很紧张，不可能让人进入惜花宫对她下毒手。
而且在慕雪落胎前，吃不好、睡不着，精神非常紧张，这应该是有人在背后作手脚。那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在慕雪毫无所察的情况下被算计呢？
这个人也是当相厉害了。
“总归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慕雪都能想到在灯笼里下药，旁人自然也有法子对她的骨肉下手。”慕辞说着摸上自己的肚子：“哀家的肚子都有不少人盯着呢。”
除去她先前铲除的这几位妃嫔，后宫仍然有不少人在打她肚子的主意。
后宫当中，从来不缺阴谋和算计。
能笑到最后的人，除了要有实力，也要有运气。
“娘娘可不同其他人。连赵氏都被打入了冷宫，可知娘娘更高一筹。”丝竹实话实说。
慕辞笑笑不语。
她并没有丝竹说的那么本事。唯一的优点，只是她拧得清，以及她前世宫斗的一些经验。
再有就是，皇帝不曾拖她的后腿。
说起来，赵灵的话确实有道理。独孤连城那样的人，不可能对后宫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道，这不过是他放任的结果罢了。
也就是说，他明明知道后宫妃嫔都在想要谋害皇嗣，但他却置之不理，任由事态顺其自然发展，是这样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慕辞手脚冰冷。再怎样，那些都是他的骨肉，虎毒不食子，他却任由他的后宫自相残杀吗？
这么说来，前世她滑胎一事，会不会也在独孤连城的掌控之中？
独孤连城来到的时候，慕辞正在走神，连他进来都不曾发现。
他轻咳了两声，慕辞才恍觉他的存在。
以前她还会懒洋洋地说一句“你来了啊？”
今天却刚好相反，她看了他一眼，就沉默了下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在想什么？”独孤连城在慕辞的身边坐下。
“没什么。”慕辞恹恹地回答。
“可是赵氏跟你说了什么？”独孤连城问道。
慕辞的表情和此前一样，心里却是暗潮汹涌。她的行踪，他果然是知道的。
今天她才去了北宫一趟，独孤连城就知道她去找了赵灵。
他是皇帝，要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他能掌握她的行踪，她不该感到意外的。
“就是问了她一些问题。”慕辞表情淡淡的，看起来没精神。
“她的答案让你不满意？”独孤连城又问。
慕辞懒得再接话。只要一想到前世独孤连城也是害自己孩子的人之一，她就没办法坦然面对独孤连城这张脸。
明明前尘旧事已矣，最重要的是现在，可她到底要怎样才能真正做到淡然？
“朕和你说话，你就这种态度？！”独孤连城一把拽住慕辞的手臂，语气有点不悦。
慕辞转眸看他一眼，声音平淡：“哀家累了，不想说话，可以吗？”
没什么的，等到她跟所有人的恩怨告一段落，她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下，她不会跟独孤连城翻脸。
如果连这点情绪都管理不了，她要怎么在这后宫混下去？
独孤连城在慕辞的注视下，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好像她真的很累的样子，而不是因为面对他才觉着累。
独孤连城自认为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是天之骄子。虽然小时候也曾有过迷茫的时候，但他后来就是所有人都不敢漠视的人物。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慕辞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来没有。
回到延福宫后，李玉说了不少逗趣的话，想要哄主子开心，奈何主子表情始终如一。
他就知道，又是慕辞让爷难过了。
这大约就是爱恨不能了。
他后来没辙了，让碧玉在御前伺候。
自从碧巧死了后，碧玉就在御前伺候。说实在的，碧玉比碧巧更适合在御前伺候，因为碧玉没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如此一看，折了一个碧巧也没什么不好。
碧玉偶尔也会想起碧巧。她知道碧巧心比天高，不只一次想成为万岁爷的女人。她不赞同碧巧的做法，但是看碧巧落得这样的凄惨下场，她还是觉得惋惜。
万岁爷身边曾经有她们四大宫女。绿梅折了，碧巧也折了，如今就剩下她和青乐了。
她隐约知道，以前青乐就跟她们三个不是一路人，后来证明她的想法没错。
她们四个当中，就只有青乐最懂得把握机会，也是青乐最聪慧。
可惜啊，哪怕是成了乐婕妤，她所生的大皇子还是被送进了永安宫。像青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为慕辞作嫁衣呢？
虽然她不在后宫的争斗当中，但她能看得清局势。
就拿碧巧来说，那日被太后借走了一天，就一去不回，她就知道在这其中，慕辞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第419章：说不爱，就真的不爱了
慕辞和皇上这么亲密的关系，怎么可能看不出碧巧的狼子野心？
若是不趁机除去碧巧，那才不是慕辞的作派。
碧玉正在想心事的当会儿，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觉得太后如何？”
她轻眨双眼，待想好了措词才回答：“太后娘娘是奴婢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独孤连城看向碧玉：“说说看。”
碧玉性子稳重，不似碧巧浮燥，或许御前尚义的位置，还是碧玉比较适合，不过，还得再观察一番。
“奴婢和娘娘打交道的机会很少，但平日里从细节就能观其人品，奴婢最羡慕的是娘娘荣辱不惊。”碧玉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啊，就是荣辱不惊。
对于皇上给的恩宠，慕辞不会太在意。若是突然间失了宠，慕辞也不会难过。
“你不如直接说，她不在意朕。”独孤连城自嘲地笑了笑。
却也奇怪，慕辞的感情能收放自如，说不爱，就真的一点也不爱了。
碧玉闻言，跪倒在地：“奴婢反倒觉着这样才好。因为皇上要的并不是某个后宫女子的真心，这不是皇上对沈昭仪娘娘曾说过的话么？”
那回皇上和沈昭仪的对话她听见了，当时她就觉得，皇上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
或许正因为太后娘娘不在意皇上，才被皇上关注。
独孤连城的视线定格在碧玉的头顶：“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奴婢不敢。”碧玉依然是恭敬的姿态。
“朕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尽管如果实回答朕。”独孤连城慢悠悠地又道。
碧玉端正了颜色：“奴婢省得了。”
“对于碧巧的死，你怎么看？”独孤连城薄唇微掀。
碧玉没想到万岁爷问的是这个问题，她抬眸间，正对上爷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回道：“碧巧想要的太多，对皇上来说这未必是好事。她如今去了，也算是解脱了。”
原来，皇上是知道碧巧的心思吗？
可笑她和碧巧都以为万岁爷什么都不知道。
那此前皇上命碧巧为太后娘娘送避子汤，难道是在试探太后娘娘的心意？
这样一想，一股寒意袭入她的心间。
“确实是省了一些麻烦。”独孤连城淡扫一眼碧玉：“起身。”
碧玉强压下纷乱的情绪，退至一旁，随时恭候差遣。
原来在皇上心里，碧巧是麻烦。所以皇上也知道碧巧的死，是太后娘娘设计的么？
皇上这是默许太后娘娘帮他除去了一个麻烦？
碧玉偷偷看向皇上的侧颜。此刻皇上终于不再为太后娘娘费神了，正在认真批阅折子。
也许在皇上心里，太后娘娘不只是可以除去碧巧这个麻烦，还可以帮他除去另一些麻烦，例如他那些不喜的后宫妃嫔……
次日，碧玉代替了李玉的位置，陪皇上出了延福宫。
李玉看在眼里，心情有点复杂。他莫明觉着，以后碧玉比自己更受宠了呢。
不只是李玉看出了变化，慕辞也看到了这一幕。
平时都是李玉鞍前马后，这回却是碧玉贴身伺候，这是碧玉开始受到重用了？
后来慕辞找了个机会，把碧玉叫到自己跟前问道：“哀家听说，你、碧巧、绿梅以及乐婕妤曾是皇帝身边的四大宫女？”
这事当然不是她听来的。
以前她对独孤连城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自然也知道独孤连城身边有哪些人。
有意思的是，独孤连城身边的四大宫女有两个都被他收进了后宫，一个也曾妄想成为他的后宫，也就只有碧玉还老老实待在宫女的位置上。
虽然她对碧玉不是很了解，但也看得出来，碧玉的品性比碧巧好很多倍。
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和碧玉聊天，这回她倒是想从碧玉嘴里打探一下青乐的情况。
“回娘娘的话，奴婢和她们确实都曾在万岁爷身边伺候。”
碧玉一开口，慕辞唇角上扬。
这位宫女很会说话，一开口就把自己和其他三位划分了界线。
“你和乐婕妤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乐婕妤的人品可有了解？”慕辞淡声又道。
碧玉抬头看一眼慕辞，正对上她含笑的双眼。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奴婢和乐婕妤虽然曾有过交集，但乐婕妤平日里和奴婢没什么话说，乐婕妤她……”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再补充一句：“乐婕妤心气比较高。”
慕辞一听这话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平日里青乐表现出来的就是低调沉稳，很有耐性，能沉得住气。若碧玉不说，她都看不出青乐是心气极高的女子。
“是奴婢自己感觉的。”碧玉说完就沉默了。
她不想乱嚼舌根。她只是一个宫女，后宫之间的争斗，她不想掺和进去，想必皇上也是这样的想法。
慕辞见她突然间打住，也不好再逼她。
“罢了，你去皇帝身边伺候吧。”慕辞没再为难碧玉。
碧玉松了一口气，福身就要离开，慕辞突然又问道：“对了，青乐很喜欢皇帝么？”
碧玉一愣，回头看向慕辞。
慕辞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从来就没见过哪个后宫妃嫔有这样的笑容。
原本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此刻她突然觉得不重要了。
太后娘娘突然问起青乐，肯定是青乐做了什么事才引起太后的注意吧？
“娘娘弄错了，乐婕妤心悦的男子另有其人，并不是万岁爷。”碧玉说完，福身走远。
慕辞看着碧玉慢步走远，眸中难掩意外之色。
原先她以为青乐喜欢的是独孤连城，原来是她弄错了？
若青乐不喜欢独孤连城，而另有其人，那青乐又怎么会怀上皇帝的孩子？难不成是皇帝对青乐用强？
也怨不得她这么想，当初她委身于独孤连城，也是因为独孤连城连番逼迫她的缘故。
看来皇帝很喜欢强人所难。真心爱慕他的女子他不要，只喜欢对那些对他无意的女子用强迫手段。
用午膳时，独孤连城就感觉到慕辞异样的眼神在打量他。
第420章：后宫秘辛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独孤连城薄唇轻启，就是别用这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他。
要不怎么说，慕辞这个女人没有情趣？她从来就不是正常女子。
慕辞轻撇唇角，没打算说实话。
独孤连城却不满：“朕命令你说！”
慕辞抬头看向独孤连城，似笑非笑地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一句俗语，野花比家花更香。”
独孤连城当然听出这不是一句好话，他冷下眉眼：“你想表达什么？”
什么叫野花没有家花香？她是在影射自己是皇兄的家花，对他却是野花吗？
哪有人把自己形容成是野花的？这个女人怕不是有病。
“就是感慨一句，能表达什么？”慕辞徐声回答。
她确实是感慨。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强迫她成为他的女人，敢情是因为喜欢的人不是他，他才感兴趣？
青乐不也是另有心上人么？
“你确定只是感慨一下？”独孤连城上下打量慕辞，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慕辞暗忖难道还要直白地问为什么总喜欢动那些不喜欢他的女人？
像赵灵、沈曼云、慕雪那些女人不就对独孤连城死心踏地么，偏偏独孤连城对她们就没有真心。
只是，青乐爱慕的男子如果不是独孤连城，那还能是谁？
后宫之中的男子屈指可数。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青乐她们都是年纪很小就被送进宫，成为宫女，在进宫前她们还小，不可能在宫外就有心悦的男子，最大的可能还是在青乐进宫后，才遇上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后宫除了你，还有哪个男人？”慕辞脱口而出问道。
独孤连城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居然还敢向他打听其他男人？
“就是好奇。你想啊，后宫这么多的宫人，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她们如果心怡了某个男子，那除了你，还能有谁？就好像是碧玉，她进宫后有出宫的机会吗？或者是她有机会见到其他男子吗？”慕辞索性追问到底。
“进宫后还想遇见其他男子？怎么可能？！”独孤连城眸色渐冷，他突然想起齐誉。
原本还在担心慕辞余毒未清，看来还是早点把齐誉扔出皇宫为妙。
“你确定不可能？就像你平时诏见大臣议政，在你身边伺候的宫女总有机会看到其他男子吧？”慕辞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青乐跟独孤连城的时候，他还只是皇太弟，独孤连云才是皇帝。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独孤连城脸色都黑了。
慕辞见他生气，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就随便问问。”
她心不在焉地走远，没看到独孤连城投注在她身上的异样眼神。
李玉看到这等情形，想了想还是追上去，对慕辞说道：“娘娘还是多宠着皇上一些吧。”
这个时候还想着找其他男人，皇上不生气才怪。
慕辞见到李玉，双眼一亮：“对了，你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李玉见慕辞话说一半：“奴才确实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娘娘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跟奴才说，奴才可以为娘娘和皇上牵线搭桥。”
慕辞计上心头。
李玉对独孤连城忠心耿耿，又跟了独孤连城这么些年，他肯定知道一些后宫秘辛，她可以问问他。
“乐婕妤以前做皇帝宫女的时候表现可还好？对于乐婕妤，你知道多少？”慕辞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玉一听是青乐的事，表情有些迟疑。
慕辞没错过他的表情细节，淡声道：“怎么，还说不得她？”
“娘娘就放心吧，乐婕妤从来就不是您的威胁！”李玉以为慕辞在吃醋，想给慕辞吃一颗定心丸。
“这个说法有点意思，什么叫她不是哀家的威胁？她可是连皇子都生下来了，而且还是大皇子……”
“那她也不是娘娘的威胁。娘娘没必要把乐婕妤放在心上，她真不是娘娘的威胁！”李玉很肯定的语气。
慕辞美目半眯：“你索性把话说明白些。”
“有些事奴才不能说，但娘娘放心，乐婕妤和皇上之间不是那回事，至于大皇子，也不是娘娘想的那样……总归不是娘娘想的那样就对了。”李玉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索性掉头跑了。
“回来，你话没说完！”慕辞冲李玉的背影大喊一声，结果李玉跑得更快，很快不见了踪影。
见李玉跑了，慕辞也没辙。
再加想刚才李玉说的话，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大皇子不是她想的那样？还说青乐和皇帝不是那么回事？
她隐约觉得，李玉话里透露了什么消息。
偏偏李玉话只说一半，碧玉也只说一半，剩下的都靠她自己猜。
后来她把丝竹叫到自己跟前问道：“你说在这后宫，除了皇帝还有其他男子么？”
接下来，她把李玉和碧玉和她的对话又复述了一遍。
丝竹听完后，也考量了许久，她眸色一亮，似想起了什么东西，跟着表情又变得有些古怪。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慕辞好奇地问。
“娘娘，后宫一般只有皇上一个男子，这事是没错的。但娘娘别忘了，在皇上登基以前，皇宫确实是还有另一个男子。”丝竹沉声说道。
慕辞怔了怔，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皇帝登基以前还有一个男子？
“娘娘，您还没想明白吗？”丝竹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
娘娘这么聪慧的人，居然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慕辞一脸茫然地看着丝竹，丝竹本来还觉得沉重，此刻只想笑。
“皇上登基以前，后宫唯一的男子就是先皇了。”丝竹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跳到重点。
慕辞愣了愣：“先皇？”
经丝竹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道理。先皇虽然病重，可也是男子，而且还是特别出色的男子。
而且像先皇那么好的人，若不是身子抱恙，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青乐喜欢的人极可能是先皇，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