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他竟然依恋起一个女人了
“哀家不稀罕！！”慕辞也火了。
虽然她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想好尽量别激怒独孤连城，能忍的她都忍了。
可这会儿她真没能忍住。
“朕说过，不要在朕跟前自称哀家！”独孤连城眸色变得阴冷：“方才的话，你胆敢再说一次试试？”
慕辞没再说话，也不再看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这回也没再废话，把慕辞一扔，随后宠幸了她，终于一解心里头的怒气。
这回独孤连城没在永安宫留宿，做完该做的，甩龙袖走人。
李玉跟在御辇之后，苦着脸道：“全后宫都在盯着爷的的举动呢，要不明天爷暂时别来了？”
不是说不能让外人知道皇上和慕辞的关系吗？
今早晨一役，全后宫都在传皇上和慕辞之间有染。偏就这样，皇上晚上还是来了永安宫。
“朕若不来永安宫，不正印了旁人的揣测？”独孤连城不以为然。
“这……”李玉偷看一眼万岁爷：“皇上明日还要来永安宫么？”
天天宠幸同一个女人，不腻吗？
皇上后宫那么多美人，难道皇上就不想尝尝鲜。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独孤连城闭上眼，突然有点后悔离开永安宫。
他一走，慕辞只怕会放鞭炮庆祝一番。
明明委身于他，却总是作出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慕辞总是在挑战他的耐性。
他为什么还要忍着她、让着她？
他才是皇帝，她该听他的。
李玉没再追问。
看来皇上在短时间内都对慕辞感兴趣，可长此以往——
“对了，方才娘娘没有服下避子汤。”李玉突然想起这件大事。
自从换了碧玉在皇上身边伺候，碧玉不像碧巧那样尽心，准时奉上避子汤。
独孤连城愣了愣，没说话。
“奴才晚些时候命碧玉准备好避子汤，送去永安宫。”李玉自顾自地道。
独孤连城依然没说话，他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他暗松一口气。
皇上还是知道分寸的。谁都可以怀上龙嗣，万万不能是慕辞。慕辞真要怀上了，后宫就要大乱。
就不知慕辞怎的这般本事，居然让只喜天下的皇上对她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依他看，慕辞也就是比一般女子美一些，手段狠一些，旁的和其他女子没差别。
回到延福宫后，独孤连城躺在龙榻上，却毫无睡意。
最近每晚都在永安宫留宿，可能是睡惯了慕辞的床榻，回到龙床上，反而有些认榻。
李玉等了许久，见万岁爷还在辗转反侧，便自作主张道：“皇上，要翻牌子吗？”
许是慕辞没伺候好，所以皇上还需要找女人暖榻也没准。
独孤连城没说话，他以为这又是默许的意思。
他正想追问翻谁的牌子，万岁爷终于发声：“李玉，你道朕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昏君么？”
李玉忙不迭跪下：“奴才失言，请皇上恕罪！”
“最近你很喜欢自作主张，越来越忘记自己的本份。”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李玉。
李玉趴跪在地：“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独孤连城没再说什么，示意他退下，他这才麻溜地滚了。
跟前无人伺候，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独孤连城依然没有一点睡意，看着帐顶发呆。
他好像熟悉了慕辞躺在身边，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依恋起一个女人的身子了？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他才入眠。
下朝后，他去到太和殿。一众大臣面圣，以慕直为首，要求朝廷往灾区拨款。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上回的赈灾粮晌在中途被盗，这回若再把此事交给慕直处理，他怕慕直中饱私囊。
上回被盗的赈灾粮晌，指不定就是慕直在背后谋划。
这些年慕直愈发的不加掩饰了。皇兄在位期间，慕直就肆无忌惮，他登基后，慕直自然是本性不改，人性的贪婪被慕直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上，赈灾粮晌宜早日发放，关系民生，事不宜迟啊！”慕直说着，跪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纷纷下跪。
慕辞入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回找她来的人，是陵安王。
“这是在做什么？”慕辞适时开口，室内众臣才发现慕辞来了。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而太和殿是朝臣和皇上议政的地方，慕辞却突然出现，这让众臣颇为不满。
慕直更是毫不掩饰对慕辞的不满：“你一个妇道人家，跑太和殿做什么？”
“慕大人，最起码的尊卑礼仪都不懂，难道要哀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慕辞冰冷的视线定格在慕直的脸上。
她有时候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竟是这等佞臣。
可叹她前世眼里只有独孤连城，其它的竟然都忽略了。
慕直脸色有点难看。
是了，慕辞出息了，进宫当了太后，如今还敢忤逆他这个父亲，处处跟他作对。早知如此，当日他就不会想办法把慕辞弄出冷宫。
“臣参见太后娘娘！”慕直再不甘，还是得向慕辞低头。
其他募僚见状，也纷纷对慕辞行礼。
偏生慕辞见他们行了礼，迟迟不免了他们的礼。众臣只能躬着身子，慕辞不开口，他们都不能起身，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独孤连城不料慕辞竟然会这样落慕直的脸，这可是她的父亲。
“哀家知道有一个不错的镖局，或许可以解皇帝的燃眉之急。”慕辞像是没看到一众弯着腰的众臣，径自对独孤连城道。
在来此之前，陵安王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她是不知道陵安王为什么要请她来，毕竟后宫女子不能参政，李玉怎么就知道她有办法解了眼下的困境。
其实，她是误解了陵安王的意思。
陵安王想着慕直是慕辞的父亲，如果慕辞来打圆场，皇上就不会这般为难。
独孤连城随口问了一句：“什么镖局？”
“四海镖局。”慕辞应道。
在前世，四海镖局为独孤连城所用，自然是靠谱的。
她不过是提前让独孤连城把四海镖局收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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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朕准你生下皇嗣
独孤连城本不以为意，慕辞一个大门不出的闺阁女子，怎么可能知道镖局的事？
但从慕辞嘴里听到四海镖局，他有些意外。
四海镖局确实声名之外，传闻四海镖局保的镖，从来没有过失手。
但是想要搭上四海镖局不容易，而且四海镖局从来不和朝廷打交道。
“皇帝若诚心找四海镖局保镖，可以找四海镖局的副镖头。副镖头说话管用，他爱喝酒。”慕辞说完，抛下一众还躬着身子的众臣不理会，就这样走了。
还弯着腰的众人面面相觑。
太后娘娘都走了，他们要不要起身？
独孤连城看一眼躬着身子的众人，眸中闪过一点笑意。说起会折腾人的高手，慕辞才是个中翘楚。
他假装看不见众人痛苦的样子，对陵安王下了一道旨令，拨放赈灾粮晌暂缓几日，待和四海镖局谈拢，即可将赈灾粮晌送往受灾地。
皇上不发话，弯着腰的众臣也不敢直起身。
此前他们耗在太和殿，就是想逼皇上下决定。眼下他们却只想赶紧离开太和殿，在场众人都上了年纪，哪里能一直弯着腰？
皇上却像是看不见他们的痛苦，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
莫说其他人，慕直也受不了这样折腾，但也只能忍着。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独孤连城大发慈悲，“赈灾一事全权交给陵安王——”
慕直一愣：“皇上，不可！”
“这是圣旨，任何人不得违抗，众爱卿退下。”独孤连城冷眉冷眼。
其他朝臣终于可以起身，巴不得赶紧走。
慕直却不甘心。本来是想逼皇上尽早拨放粮晌，目的是达到了，皇上却把这件事交给陵安王处理，镖局也锁定了目标。
“慕大人，还有事？”独孤连城正对上慕直的双眼。
慕直在独孤连城的逼视下，终于低下头：“皇上英明，微臣告退！”
独孤连城目送慕直走远。
果真是佞臣当道，他还是得想个法子除去慕直才行。
许是因为清扫了云氏一族，令慕直恼羞成怒，慕直才越来越放肆，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今日慕辞倒是帮了他一回，这个女人……
出了太和殿，独孤连城弃了御辇，徒步走在宫道之上。
他的心思都在慕氏父女身上。
和慕辞相处的时间长了，放弃对她的偏见，就会发现她和慕直不一样。虽然两父女一样歹毒，但慕辞显然要比慕直明辩是非。
来日他若真要将慕氏一族连根拔起，那慕辞呢，他该怎么办？
再者慕桐虽说是慕直的儿子，但为人刚正不阿，又是朝廷猛将，他总不能对这样的良臣下手。
“皇上，又去永安宫吗？”李玉见方向不对，提醒道。
这可不就是前往永安宫的方向。
以前是黑夜里才前往，怎么这会儿子连白天都去了？刚刚不才见过慕辞吗？
早知如此，他就不去找慕辞前往太和殿。
只是当时看到慕直率领众臣逼皇上下决定，他看着不忍心，所以才找陵安王出手帮忙，去找慕辞压一压慕直。
效果是有的，可眼下皇上大白天就去找慕辞，这样不好啊。
“嗯，去看看她。”独孤连城说着，加快脚步往永安宫而去。
或许见到慕辞，他会知道下怎样的决定。
慕辞正在小花园里忙碌。自从草药被烧为灰烬后，她就在这儿种了菜。永安宫有小厨房，平日里吃自己种的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独孤连城来到的时候，就看到慕辞忙碌的背影。
说实在的，慕辞完全不像是大家闺秀，她总是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似感觉到他的视线，慕辞突然回头：“有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刚刚他还在烦心朝政，这会儿就过来了，可不像是要跟她上榻聊天的样子。
“特意过来看看你。”独孤连城说着，执起慕辞的手。
看到她手上的污泥，他眼中闪过一点笑意：“你这样，都不像太后。”
是的，一点也不像，她也不同于宫内的其他女子。
慕辞不太习惯这样的独孤连城，她抽回手，淡声反应：“不像太后，那能像什么？”
“贤妻良母。”独孤连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慕辞心生警惕，皇帝是不是又在算计她什么？她以为和他之间有了默契，从今往后，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总不成他突然间又想来对付她，最近她一直很“听话”，没什么地方激怒他才对。
“若朕有件事要你帮忙，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你愿不愿意与朕合作？！”独孤连城道明来意。
慕辞一听这话，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独孤连城难道想对付慕直吗？
都说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位可不是善茬。与他合作，无异于自寻死路。
或者等她帮他对付完慕直，下一个他要对付的人就变成她。
这不是等于往他手上送人头吗？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能跟你合作。”慕辞不需要细想，便否决了独孤连城的提议。
“不再考虑考虑？朕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你做到朕想要的结果。”独孤连城继续抛下诱饵。
慕辞心念一动。
她直觉是独孤连城想对慕直下手了。但他为什么要找她合作？分明她就是慕直的女儿。
他就不怕她转身把他卖了，向慕直通风报信？
为了保全哥哥和母亲，她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就是不能跟皇帝与虎为谋，不然会遭到反噬。
“没必要考虑，就我这样的无知妇人，有什么资格跟皇帝合作？”慕辞的犹豫一闪即逝，很快就有了决定。
独孤连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突然问道：“你可知朕想你合作什么事？”
慕辞摇头：“不知。”
即便知道，也不可能说出口。
独孤连城听到她这答案，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若说朕准你生下皇嗣，你可愿？”
慕辞神色未变，淡然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件事，还是交给你的妃子去做吧。”
她说完，继续在小花园忙碌。
第273章：他只爱他的江山社稷
独孤连城看着慕辞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出小花园。
方才他试探慕辞，慕辞甚至没问是什么事就否决了他的提议，难道她知晓他要对付慕直？
若如此，她会不会跟慕直通气？再怎样他们都是父女。
冯九目送独孤连城走远，他去到室内，只见娘娘正在浇水，似乎不在意皇上的来去。
“娘娘方才跟皇上说了什么？奴才看皇上一脸煞气。”冯九其实想提醒主子，皇上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有主见是好事，但得进退有度，不能激怒皇上。
若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斗？
“没什么，皇帝不喜哀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慕辞想集中精神。
方才她猜到独孤连城的想法，独孤连城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若她不能为他所用，那他会不会对她动杀机？冯九说独孤连城一脸煞气，大约正验证了她的担忧。
这天晚上，风向终于转往惜花宫。
慕雪被翻了牌子，而且接下来几天，都是慕雪侍寝。
迎春又在喳呼这件事，慕辞神情有点凝重。
独孤连城当然不可能真正宠着慕雪，但是，他突然间这么做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他想对付慕直，突然临幸慕雪，是因为慕雪有利用价值吗？
或许慕雪的作用，就和前世自己的作用是一样。
前几天独孤连城才来找过她，问她愿不愿意合作。她不愿意，独孤连城便找上了慕雪。
只怕是独孤连城打定了主意，要倾覆慕家，将慕氏一族一网打尽。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诏耿氏进宫一趟。
“怎么又提起这件事？”耿氏一听是让自己跟慕直和离，她自然是不愿意。
她嫁给慕直二十年，忍辱负重，怎么可能成全林氏？她若和离了，岂不是正衬了林氏的心意，给她往上爬的机会？
“娘怎么就看不透呢？若是父亲愿意回头，早在多年前就回到娘的身边。多年前父亲能把林姨娘带进府，如今也能把白姨娘带进府。一个视原配若弃履的男人，不要也罢。”慕辞握住耿氏的手：“娘，别再为难自己了，和离吧。”
耿氏却毫不犹豫否决慕辞的提议：“就算是死，娘也不会和离！”
“娘这是何苦？”慕辞苦笑。
她想让母亲和慕直划清界线，也想让哥哥离开战场，他们却都不愿意。
“苦也是我自己愿意的。”耿氏神情坚定。
慕辞又游说了一回，最终耿氏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慕辞没辙，只能先送耿氏出宫。
在耿氏和慕直和离之前，她得拖住独孤连城。
若不然，只能把独孤连城的注意力转嫁到自己身上。例如，她怀上龙嗣，这样一来，她可以拖延最起码两个月……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又被她否定。
独孤连城若知道她怀上，定会第一时间让她拿掉孩子，这个方法没有任何作用。
若她假意跟独孤连城合作，能否拖延一点时间？
这夜，慕辞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迎春见主子这样，低声问丝竹：“娘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那她要不要去把皇上找过来？
“自从夫人来过之后，娘娘就多了很多心事，跟皇上没关系。”丝竹看一眼迎春：“你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
“那我守下半夜。”迎春说完就去歇息了。
慕辞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头道：“丝竹，你去休息，哀家这里不需要守着。”
她还没有这么矜贵。
“奴婢还不困。”丝竹哪里放心。
慕辞看着丝竹，心里暖暖的。不只是母亲和哥哥不能有事，还有丝竹和迎春也不能有事。上辈子护不住她们，这一世付出任何代价都得让他们安稳一世。
独孤连城动手应该没那么快的，总要等一个时机。
但若是独孤连城像上回一样，从后宫着手，一夕之间就可以倾轧慕府，她不得不防。
此刻她甚至在想，独孤连城是不是借了她的手，除去了云兮。
但其实，他可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看着她们这些人斗，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才会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挑起后宫的战火。
实际上他谁都不宠不爱，他只爱他的江山与社稷。
第二天一大早，众妃嫔来到永安宫请安。
慕辞精神不振，坐在凤椅上发呆。
华裳说完了万寿节的准备情况，一抬头就看到慕辞正闭目养神。她用力咳了一声，“万寿节的准备情况大致如此，还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此次万寿节她费心准备，不过是想在皇上跟前露露脸，让皇上知道她也可以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若能因此让皇上把掌管后宫的权利交回她手上，那将是意外之喜。
“准备好还不够，万寿节当天不能出任何差错。”慕辞才开口，就见慕雪在兰心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慕雪见礼后，方入座。
一向存在感较低的绿梅，这回也见不得慕雪的装腔作势：“纯昭仪如今圣宠正浓，来迟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这么一个贱蹄子，最近风头很盛，今日还故意来迟，不过是想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宠着她罢了。
在慕雪没有现身之前，慕辞愁眉不展。
眼下看到慕雪的一瞬间，她突然茅塞顿开。
如果独孤连城想从后宫这池水着手，那么必定是从慕雪打开突破口。所以只要盯紧慕雪，她就能知道独孤连城那边的动静。
她要做的事，就是别让慕雪死得太快。
眼下独孤连城突然连续诏寝慕雪，可不就是在慕雪身上施加靶子吗？
怕就怕慕雪怀上龙嗣，这样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今儿个我来迟是因为要准备万寿节的贺礼，忘了时间，来晚了。”慕雪说着，朝慕辞盈盈福身：“太后娘娘，妾真不是故意来迟，还望娘娘恕罪。”
“无碍，目前一切以万寿节为重。”慕辞说着看向怀有身孕的赵灵：“赵婕妤，你最近也不必特意来请安，护好腹中的龙嗣要紧。”
第274章：被他的孟浪吓坏
赵灵似乎在想心事，乍听到慕辞的声音，才猛然回神。她起身，向慕辞的方向福身：“谢娘娘恩典。”
慕辞免了赵灵的礼，却见赵灵一直看自己，扬眉问：“还有事？”
赵灵回以一笑：“妾只是惊叹于娘娘的美貌，是妾逾矩了。”
其他人以为赵灵是在拍慕辞的马屁，慕辞却觉得赵灵话里有话。许是因为最近独孤连城在永安宫留宿的流言让赵灵介怀也没准。
等在请安礼结束，众人依次退出永安宫。
慕雪正要离开之际，突然听到赵灵的声音：“姐姐请留步。”
慕雪回头看向赵灵，有些意外赵灵会叫住自己。
平日里她和赵灵是竞争对手，互看不对眼，两人很少说话，今儿个赵灵怎么会自己凑上来？
“不知姐姐有没有时间，不若去妹妹那里坐一会儿。”赵灵露出明媚的笑容。
慕雪却心生警惕。
俗语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灵平素和她没有来往，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她套近乎，她不是不多防着一些。
若赵灵里的龙嗣有个什么差池，却算在她头上，那可就了不得。
她心里一番计较，脸上却未动声色，微笑回道：“本宫还有事，不得空。”
赵灵乍听她自称本宫，就知道慕雪在顾忌。
她笑道：“那就这样走一走吧。眼下妹妹怀了身子，无法伴君侧，妹妹就是想知道昨儿晚上皇上是在何处歇着的。”
慕雪一时答不上话来。
她是在偏殿侍寝，侍寝后又被抬去了另一间偏殿，哪里知道皇上是在何处歇着的？
“难道姐姐不是在龙榻上侍寝吗？”赵灵见慕雪不答话，打趣道。
慕雪眸光微闪。
她确实没上过龙榻，每回侍寝都是在偏殿，总不成赵灵是想在她跟前炫耀，她是在皇上平日睡的龙榻上侍寝。
“原来姐姐和妹妹一样，都不是在龙榻上侍寝，这样妹妹心里就舒坦多了。”赵灵看出了慕雪表情有异，微笑回答。
慕雪听到她这话，有点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赵灵的笑容有些古怪，许是她想多了。
“既然姐姐忙，妹妹就不打扰了。”赵灵说着摸上自己的腹部：“妹妹就希望能好好生下龙嗣，若能生下小皇子，那就最好不过。”
说完她上了步辇，很快走远。
兰心轻嗤道：“有皇嗣很了不起吗？主子别放在心上，如今皇上正宠着您，指不定您很快就能怀上小皇嗣。”
慕雪轻应，“希望吧。”
方才赵灵一番话，让她觉得莫明其妙。
目前她不想多生事端，只想着万寿节能够顺利过去。
皇上近几日接连诏寝她，她倒是希望皇上能冷一冷自己，不然整个后宫的女人都盯着自己，这样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经历过云兮的事件后，她就知道后宫这个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她不想落得和云兮一样的下场。
父亲也特意叮嘱过她，让她小心为妙，尤其要防着慕辞给自己使拌子。
眨眼间，万寿节就到了。
这是独孤连城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盛况空前。
今日这样的盛典，慕辞作为太后，也要正装出行。司衣局昨儿晚上便送过来一套为万寿节特制的服装，纹饰复杂，全服正色。
她穿戴整齐，梳头宫女梳好发髻，再戴上镶嵌十二颗宝石的金色步摇。
慕辞搭着丝竹的手，现身于人前，面容凝素，彰显出雍容华贵。
众人不禁惊叹于当今太后的好颜色，以及她无与伦比的尊贵气质。
今日后宫众人无一不是盛妆出席，个个都为万寿节精心妆扮。
众人虽然穿着也很正式，但总是比不上慕辞的雍容气度，以及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冷矜。
至于独孤连城，这样的大日子自是身着衮服，相较于平时身着龙袍，此刻他更加多了一份庄严肃穆。
他一现身，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接下来，皇帝接受身穿蟒袍补服的王公大臣朝拜，场面盛大恢宏。
慕辞身为太后，很多时候也得站在独孤连城身边，总归在这样的大日子里，当太后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忙碌了一天，晚上还要参加晚宴，这个时候相较于白天的正经严肃，要轻松很多。
除了众后宫内苑的妃嫔参加宴会，王公大臣以及众诰命夫人也现身。
慕辞看到耿氏坐在慕直身畔，心里想的却是除夕宴上那一幕。
那一夜是林氏最风光的日子，最近白氏入了慕府，想必林氏的日子会很难熬吧？
“你想吃什么？让李玉去拿。”独孤连城的声音响在慕辞耳畔。
慕辞正想说话，孰不知独孤连夸突然在桌下握住她的手。饶是她再淡定，此刻也被他的孟浪吓坏。
她压低声音，低斥道：“你做什么，放开！”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又怕旁人看出端倪，她急在心里，却不敢太大动作。
独孤连城握着她软绵绵的手掌，很是满意，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就更满意了。
“今日所有人当中，就你能入朕的眼。”他还不忘说一句实在话。
慕辞脸都黑了，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你还是在榻上的时候更衬朕心。”独孤连城勾出一抹笑意，转眸看一眼正襟端坐的慕辞。
表面上像是不可亵渎的圣女，但她的身子就是消丨魂窟，是个男人都会被她倾倒。
慕辞没有看独孤连城。这个时候，说什么都错，闭嘴为上。
宴席上非常热闹，歌舞笙平，慕辞却没少被独孤连城占便宜。
眼见着宴会时间过了一半，她想找个机会离开，却瞟见赵灵一直在看自己。
她招来丝竹，对她附耳一番，丝竹回她一句：“奴婢省得了。”
这回，慕辞不着急走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丝竹对慕辞附耳，慕辞点头。
她正欲起身离开，这时声乐突然变得激昂，灯光也暗了下来。
一位身着浅绿色舞衣的女子凌空而来，她身姿曼妙，纤腰素裹，乍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275章：皇上讨生辰礼物
此前正在调戏慕辞的独孤连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了目光。
他看得专注，唇角勾出玩味的笑意。这是谁在他的万寿节上准备了这么一份礼物，有点意思。
美人舞的是一曲《大鱼》。不说她舞姿有多么动人，只说她轻盈的身姿，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独孤连城都得入了迷。
待美人一曲舞毕，独孤连城率先称赞。
万岁爷这般捧场，其他人怎敢怠慢，一时间掌声雷动。
“抬起头来。”独孤连城还握着慕辞的手，目光却紧盯着舞台中央的美人。
美人取下面纱，一张完美无缺的鹅蛋脸便出现在众人跟前，她盈盈一拜：“民女齐洛参见皇上，祝皇上福寿安康，大夏国泰民安，国运昌盛。”
独孤连城把玩着慕辞的手指尖儿，他转眸看向慕辞，“这位齐姑娘不错，太后以为如何？”
“哀家也觉得不错。”慕辞眸色如常，正对上独孤连城的双眼。
独孤连城仍然在笑，笑意却冷了下来：“既然太后也觉得不错，就以洛为封号，册为二品充仪。”
他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不知从何冒出来的舞女，来历不明，皇上居然封了个二品充仪？这也太儿戏了。
齐洛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赐封，她有如身在梦里，以为自己听岔了。
慕辞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齐洛，微笑提醒：“洛充仪，还不扣谢皇帝龙恩？”
齐洛这才反应过来，接下圣旨：“妾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辞见独孤连城的美人终于有了着落，她起身退场。
走出宴会场地，她正欲上步辇，这时赵灵在金秋的搀扶下跟了过来：“太后娘娘，请稍留步。”
慕辞径自上了步辇，高高在上俯视赵灵：“何事？”
在温暖的宫灯映照下，她眉眼温暖，赵灵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尊贵女子，退后一步道：“本想和娘娘说会子话，还是改天罢。”
慕辞笑厣如花一般绽放，在夜里显得有些迷离：“你怀着身子，好好把这一胎生下来，皇帝念着你劳苦功高，自是不会待薄你。”
赵灵闻言低下头：“承娘娘吉言，妾会好好护着身子和龙嗣，妾恭送娘娘。”
慕辞再看她一眼，步辇才渐渐远去。
赵灵看着慕辞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像太后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金秋轻啐一声：“是少有，少有的不安份。”
后宫谁不在传太后和皇上有染？如果太后是个安份的，就该离皇上远一些。
太后这般年轻，皇上又是这般俊美，若传言都是真的，皇上在永安宫留宿，那太后就真是不守妇道了。
“管好你的嘴，别惹来事端。”赵灵说着，在金秋的搀扶下，也上了步辇。
她去到分岔口，恰和慕辞的永安宫背道而弛。
在回永安宫的路上，丝路低声道：“赵婕妤因为赵美人的事忌恨娘娘，娘娘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说不得赵婕妤想对娘娘耍坏心眼。
“赵婕妤今晚上可没少瞧哀家。”慕辞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若安安份份的，哀家也不至于为难她，我本体恤她是为了妹妹才进宫，但真想要使什么坏心眼……”
丝竹听得此话，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
今时不同往日，娘娘不会再任由旁人来陷害。
慕辞回到永安宫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浴完毕，便上榻休息。
独孤连城来到的时候，入目就是一副美人春睡图。
因为才沐浴不久，慕辞的脸粉粉嫩嫩的，美得似能掐出水来。她长发披肩，遮掩了半张脸，一半纯真，一半妖媚，最不经意的诱丨惑，就是最烈的情药。
慕辞昏睡间，突觉呼吸不畅，一睁眼便是独孤连城狂热的眼。
她推了推，终是推不动，在半推半就之下便从了他……
事后，她出了一身汗，被他带在怀里：“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才得了一个洛充仪，还没尝鲜，再怎样今晚也该是那位洛充仪侍寝才对。
“今日是万寿节，朕当然是来讨礼物。”独孤连城掐掐慕辞的下巴：“方才的礼物朕虽然喜爱，但还是要讨一件时刻能看到的物件才满意。”
慕辞没想到独孤连城还记挂着这件事：“子时已经过了。”
没必要再送什么礼才是。
“过了也可再补。”独孤连城才说完，就见慕辞躲了开去。
他沉声道：“这样吧，你给朕也绣个什么香囊之类的物件。”
慕辞想也不想便回道：“不会！”
就算会，她也不可能给他绣什么香囊，她和他不是这种关系。
“不会就学，朕可以给你找个绣娘。”独孤连城跟着再补充一句：“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慕辞见他不像是在说笑，最后还是妥协：“行，那我边学边做，只是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学会。”
能拖一天是一天，总归先应付了他再说。
独孤连城见她松口，很满意，这才恩准她睡下。
就是在这天夜里，宫里又发生了一桩命案。
在北宫附近的一座古井中，捞出来一具尸首，是司衣局的一个绣娘，名为招娣。
慕辞一大早就收到这个消息，自然要前往古井附近一看究竟。
仵作已验完尸，向慕辞禀报情况：“受害者头部有撞击的痕迹，乍一看像是自杀，但卑职检查到受害者的手腕有一道瘀痕，应是施力太大而留下的印记。初步检查的结果，受害者是被强行扔进了古井。”
“凶手有几个？”慕辞看了看周围的脚印。
因为昨儿晚上下了雨，地上好像有不少脚印，看着杂乱，很多人的样子。
“脚印虽多，但都来自三人，一个是受害者，另两位都是凶手的足印。下毒手的，应是两个男子。”回话的是大理寺卿李大人。
随后他递给慕辞一块小小碎片：“这是在受害者手上找到的物件。”
慕辞打量那块小碎片，这东西太小，没看出什么门道，乍一看像是丝织品。
第276章：无害又纯良的帝王
“这位绣娘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被强行扔进古井中，活生生被弄死。”跟过来的是迎春。
“单凭脚印就能确定下毒手的人是男子么？”慕辞说着，在古井附近转了一圈。
她最终在草丛边看到半边不太明显的脚印。
李大人跟过来一看，不禁感叹：“娘娘心细如发，下官自愧不如。”
这分明是女子的脚印。
“哀家也是看男子脚印和李大人走的脚印深浅不一样，觉得蹊跷。”慕辞在迎春的搀扶下直起身：“杀人的是两个女子，她们知道留下了脚印，索性套上了男人的鞋，想要掩人耳目，凶手倒是个狡猾的。”
“只是她们怎么会随身携带男子的鞋呢？”李大人道出疑问。
慕辞却看向尸首所在的位置：“招娣是司衣局的绣娘，若她是在送衣物的过程中被弄死，而她所送的衣物中刚好有男子或者是太监的鞋，那就说得通了。”
李大人觉得慕辞这话颇为在理：“看来鞋子已经被毁，下官去司衣局走一趟，查查招娣所送的衣物是哪个宫里的，或许会有线索，届时下官再向娘娘禀报案情进展。”
慕辞目送李大人走远，她又看了看现场，再看向不远处的北宫。
这桩案子刚好就在北宫附近，会和云兮的案子有关吗？
自从上回刘采女的落水案子之后，她再不敢轻视任何案件，尤其是关乎人命的案子。
“会不会是招娣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才突然被人灭了口？”迎春道出自己的猜想。
若是丝竹在场，大概又要觉得她多话。
慕辞坐在步辇上，“不无可能。”
如今就看李大人调查完司衣局的情况才能作决断。后宫有许多不能见光的事，若招娣刚好就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接着再被灭口，那也说得通。
两天后，李大人把调查的结果呈给慕辞。
慕辞仔仔细细看完，发现和她想的一般无二。
招娣确实带了两双男鞋，而那鞋子的主人，却是李玉。
李玉去到永安宫，听完慕辞所说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司衣局给奴才新做的鞋被两个杀人犯给毁了？”
“你可认识招娣？”慕辞问道。
“当然认识，招娣绣活好，奴才的鞋子都是招娣在打点，平日里也是她送绣鞋过来。这两日忙着万寿节，奴才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李玉回道。
“昨儿个你没见过她？”慕辞又问。
李玉一听这话拧紧眉头：“娘娘不会是认为奴才害死了招娣吧？”
“任何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有嫌疑。你只管照实说，哀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慕辞示意李玉稍安勿燥。
李玉相信慕辞不是在骗他，更何况还有皇上在背后护着他，他怕什么？
当下他定了，慕辞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招娣每回都是酉时才送来。”
“那你可知她平素会走哪条宫道？会经过什么地方？”慕辞又问。
据司衣局记录，招娣昨儿个只送了李玉的两双新鞋，如若不是李玉杀了招娣，定是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或人，才引起了这桩杀人案。
“这……奴才对招娣也不了解，平素她送完了衣物就走了，话都说不上两句。”李玉句句是实话。
慕辞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没有说谎。
她又问了一些问题，李玉的答案都没什么稀奇的，最后只能作罢。
晚上，独孤连城又过来了，还问起了李玉的事。
慕辞照实说了。
“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眉目？”独孤连城见慕辞一板一眼，索性将她拖入怀里，天外突然飞来一句：“你该感到荣幸。”
“什么？”慕辞不明所以。
独孤连城轻抚她的长发：“你打理后宫会不会太累？”
慕辞心念一动，以为他是想把掌管后宫的权利交给他的妃嫔，于是顺着他的话回了：“有一点。”
“那就是不太累，既如此，你继续管理后宫。有你镇住后宫，朕放心。”独孤连城说着，渐渐有了睡意。
直到慕辞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她才确定皇帝睡着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来这儿只是说说话，什么也没做就睡下。
眼前这张男性脸庞，看着无害又纯良，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此刻怕真叫他骗了去。
她悄悄从他怀里出来，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却动作轻柔地为他盖好薄被。
她可是要好好照顾这位少年天子……
因为李玉那边问不出什么，司衣局那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冯九自动请缨。
慕辞信任他，自然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三天后，冯九果真查出了招娣平日所经的路线。
慕辞刚好得空，索性循着冯九所给的线路一路寻去。
从司衣局出来，必经的一条宫道通往储秀宫，再过去，一条是通往御花园，另一条则是通往各宫各院。
若是去往延福宫交差事，招娣习惯走一条小道，这条小道风景还不错，离这边最近的是苑和阁。
慕辞亲身经过此处，走进了小道，发现这边离北宫并不远，大约是一刻多钟的路程。
离得最近的当属苑和阁，那里是绿梅的住所。
自从她把绿梅指给独孤连城后，独孤连城就对绿梅施以冷处理，而且把绿梅扔到这偏僻的地方。
平素绿梅更是没什么存在感，再加上不被皇帝喜爱，每回去请安，绿梅也是规规矩矩的，看着没什么危害。
“太后娘娘？”慕辞才想起绿梅，绿梅就带着她的宫人露儿出现了。
待见了礼，绿梅好奇地问道：“太后娘娘怎会纡尊降贵，来到这僻穷之地？”
慕辞回以一笑：“宫里出了命案，哀家随便走走，不想就走到了此处。是了，你可识得司衣局的绣娘招娣？”
绿梅还没说话，倒是那露儿回答道：“奴婢曾远远见过，并不曾跟她搭过话。”
“四天前你可曾见过她，可曾见过有什么形迹可疑的地方？”慕辞追问。
露儿作势想了想，摇头回答：“不曾。”
——
加更来啦。这几天熬夜写稿，昨天居然悲催感冒了。所以熬夜真不是好习惯，大家尽量少熬夜，免疫力会下降。
第277章：眉来眼去
“哀家还从没来这边走动，梅婕妤，你在前方带路。”慕辞对绿梅下了命令。
绿梅笑着应是：“太后娘娘何等尊贵，今日竟有空来苑和阁小座，妾荣幸之至。”
冯九看一眼这位言笑晏晏的梅婕妤，内心不已为然。
他的视线定格在梅婕妤的下巴位置，通常人在紧张的时候，下腭会不自觉地绷紧，这位主子似乎是有点紧张啊。
可是作贼心虚？
待慕辞进了别苑，她左右环顾，发现地方倒是雅致，“你这里布置得不错。”
她说话间，看向冯九。
冯九见慕辞看向外面，当下会意，便瞅了个机会，走了出去。
他走到方才那条小道，侧耳细听，发现这儿的听觉位置竟然绝佳，能听到阁院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回到苑和阁。
慕辞在苑和阁没什么收获，又坐了片刻，才离开苑和阁。
“奴才在外面能听到里面主子们在说话，若有心听能听清楚。”冯九汇报自己刚才的发现。
“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就是苑和阁有问题，凡事都要讲证据。”慕辞说着，闭目养神。
还是要等李大人查出碎片是什么所制，才能有下一步，那才是实实在在的罪证。
她一回到永安宫，李大人就来了，难掩兴奋：“娘娘，查出来了，这块碎片是洒银娟花的碎片。”
慕辞挑眉道：“着人去司仪局查查，苑和阁有没有领洒银娟花。”
即便不知道是何种花形，只要苑和阁有记录，几乎就能证明苑和阁和招娣之死有关联。
“是，下官这就去查明。”李大人说完就去办正事。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大人再折回，带来了新消息：“苑和阁确实曾在司仪局领有一株洒银珠蕊海棠娟花。”
慕辞闻言看向冯九，冯九摇头道：“今日不曾见梅主子佩戴娟花饰物。”
“若是绿梅发现娟花破损，只怕早将这件饰物毁之一旦，如此也无法定她的罪，毕竟宫里佩戴此饰物的大有人在。”慕辞道出自己的担忧。
李大人也觉得就凭这一点，难以确定凶手出自苑和阁。
此案到这里，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总不能冒冒然去提审绿梅，来一个屈打成招。
再怎么着，绿梅如今也是三品婕妤。
慕辞思量再三，决定先问问独孤连城的意思。
她去到延福宫的时候，刚好赵灵也在。只不过她不是在御前伺候，而是躺在贵妃椅上歇息。
似乎不曾料到慕辞来到，赵灵急忙起身见礼。
慕辞免了她的礼，对她柔声道：“你身子要紧，好好躺着。你这胎重要着，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独孤连城听得她这话，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太后倒是关心朕的皇嗣。”他讥诮勾唇。
难道她就不曾想过，有一日她能怀上他的皇嗣，母凭子贵？
“皇帝说的哪里话，眼下皇帝就只有一个小皇子，哀家作为太后，关心皇嗣是应当的。”她说着看向赵灵：“赵婕妤，哀家这话不对么？”
不然赵灵为什么一直看她？
赵灵看看独孤连城，又再看看慕辞，“臣妾惶恐。”
“太后，你别欺负她。”独孤连城温暖的目光就这样定格在赵灵的脸上。
被年轻俊美的帝王这么专注地看着，赵灵立刻脸飞红云。
两人眉来眼去，似乎都忘了慕辞的存在。
还是赵灵最先反应过来，迅速看一眼慕辞，声音低如蚊讷：“太后娘娘……”
慕辞看着赵灵造作的姿态，此刻感受最深的就是，赵灵依旧把她当成敌人，否则也没必要上演这样一出戏码。
赵灵怕是以为，她很在意独孤连城，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她？
“哀家和皇帝有话要说，赵婕妤回避一下。”慕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案子。
“赵婕妤没必要离开，她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即可。”独孤连城接过话茬。
慕辞没想到独孤连城这么相信赵灵。
若其它事还可以，偏生这关乎一条人命。
“赵婕妤还是回避吧，是命案，太多人知道不好。”慕辞仍然坚持己见。
赵灵却也识趣，“妾去外面走走。”
等赵灵离开后，慕辞道明来意，“绣娘的案子有了眉目……”
“这等小事，无需跟朕说。”独孤连城打断慕辞的话，脸色不大好。
慕辞看出他心情不好，许是因为她赶走了赵灵，不然他没理由不开心。
“我不觉得这是小事。人命无关贵贱，既然发生在后宫，即便招娣只是绣娘，她的命依然要紧。再者，你怎知她的命案关乎的就不是大事？”慕辞不满独孤连城对待人命的态度。
顿了顿，她又道：“招娣之死涉及的嫌疑人，也是后宫妃嫔，不过目前为止，哀家手里没有证据！”
独孤连城的关注点却不在案子上，他冷冷勾唇：“哀家？”
他是不是说过，在他跟前不要再自称什么哀家？
她是时时都在提醒他，她是皇兄的女人吧？
“现在不是谈论这种小事的时候，我来是想告诉你，杀害招娣的疑凶是东宫的老人——梅婕妤！”慕辞一口气说完。
绿梅和青乐都曾经是独孤连城身边的人宫人，青乐被捧得很高，如今也生下了小皇子。
绿梅是她强塞给独孤连城的，独孤连城轻谩绿梅她也知道。
眼下绿梅涉及了一条命案，她于情于理都该和独孤连城说一声。
她此时并不知，外面有一人在偷听，听到关键信息后，便悄然隐退……
至于独孤连城，一听到绿梅是嫌犯后，他有片刻犹豫。
若不是慕徉提醒，他几乎这后宫还有绿梅这号人物。
“此案到此结案。”独孤连城很快下了旨令。
慕辞深深呼吸：“行，我知道了。”
既然这是独孤连城的意思，那就到此结案。只是可惜了招娣，活生生一条人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招娣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才会被绿梅灭口。
本以为独孤连城会继续彻查此案，谁知他竟对绿梅还有一点情分，所以这个案子就只能草草了结，哪怕明知道凶手是绿梅。
第278章：你可以不喝汤药
苑和阁。
露儿突然收到一封密信，立刻向绿梅禀报。
绿梅看完信的内容，脸色乍变，双拳握紧。她早知道，慕辞来者不善。
“主子，信上怎么说？”
绿梅把信交给露儿，露儿看了脸色也变了：“现在怎么办？”
“太后手里并没有证据，如今就看皇上的意思了。”绿梅看向露儿：“你想清楚一些，咱们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若是太后手里有证据，你和我都逃不了！”
露儿也很慌：“奴婢检查过了，没留下任何证据。主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她心里没有底，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绿梅紧握双拳：“就不知是谁传过来的信，我应该要谢谢这位。”
最起码让她事先有准备。
“只要太后手里没证据，就没办法定咱们的罪。”露儿声音有些颤抖。
她想起云兮及云氏一族的下场。
“报信的会不会是延福宫的人？”
绿梅眸光微闪，“极有可能。但谁会帮我？”
难道是碧玉或者是碧巧在跟她通气吗？不过自从她成为后宫妃嫔之后，和碧巧和碧玉就少有来往，平素也就碧巧和碧玉走得近一些，跟她并没有多少情分。
不论是谁，都算是对她有恩。
“太后会不会查出什么？这可是诛九族的……”露儿话音渐隐
她们却不知，就在苑和阁外面，冯九站了好一会儿。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悄无声息就走了，折回永安宫。
慕辞已经回到永安宫。
听完冯九的汇报后，她冷笑道：“碧巧的可能性很大。还有一个人也可疑，那人就是赵婕妤。”
赵灵只说要出去走走，却不知有没有走远，如果听到她和独孤连城的谈话，也可能向绿梅通风报信。
这人，应该就是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九儿，你真行啊，这都让你偷听到？”迎春在一旁听到冯九和慕辞的对话，对冯九伸出大拇指。
永安宫终于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才。
要说苑和阁那位也真够笨的，吃了亏还不长记性，再次叫人偷听了去。
“奴才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偷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怎知竟听到有人对苑和阁通信息。”冯九本意是为主子解忧，今天是意外收获。
慕辞轻敲桌面：“你做得好，但以后也要注意安全。听你这么一说，哀家突然觉得这桩案子不该就这么了结。”
方才冯九复述的话当中有一句非常重要，露儿“诛九族”那三个字，就说明招娣偷听到的事非常大。
难道是跟小皇子中毒一事有关？
这个念头闪现，她突然愣住了。
她不该忘记的，绿梅和青乐在东宫就不和。前世青乐并没有生下小皇子，这一世则不同。
青乐不只生下了这个皇子，而且小皇子还深得独孤连城喜爱。
一向嫉恨青乐的绿梅看到这一幕，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若想让青乐痛苦，除去小皇子这颗眼中钉是不二选择。
她早该想到绿梅这个最大的嫌疑人。
正因为近半年以来，绿梅没什么存在感，像是隐身了一般，她才没把凶手往绿梅身上想。
“可是皇上决定结案了。”冯九提醒道。
“这就要看这件案子关系到什么人了。”慕辞眸光微闪。
目前一切只是她的猜测，但她以为，招娣之死很可能跟小皇子中毒一案有关系。
“既然皇上决定结案了，娘娘何必继续调查？娘娘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冯九道出自己的想法。
原本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罢了，真要因为这件事激怒皇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宫女也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不能轻贱。只不过……”慕辞欲言又止。
如果关系到小皇子，她那笔账已经算完，即便绿梅是下蛊毒的凶手，那也跟她无关。有时候，她也想置之不理，但过不去心理这道关。
没理由在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地就此揭过此事，不严惩凶手。
永安宫伺候的众人都知道慕辞的脾性如此，大家也没再劝。
这天晚上，独孤连城来到永安宫。
慕辞想跟他提正事，他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带她去到榻上。
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确，来这里就是临幸她。
慕辞对此见惯不怪，权当她也享受到了，这样就能泰然处之。
这一轮折腾，就是一个时辰。
慕辞累得昏昏欲睡，几乎忘了自己还有正事要跟她说。
就在这时，独孤连城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今晚你可以自由选择。”
慕辞睁开困倦的双眼，一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没过多久，碧玉入内，手上端着一碗黑浓的汤药。
“这是避子汤，今晚你可以选择喝下它，也可以选择不喝。”独孤连城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慕辞想在他脸上寻找一些蛛丝蚂迹，看他是不是在说笑。
可惜她怎么看，独孤连城看起来都很正经，也就是说，他不是在说笑。
慕辞觉得，自己也该郑重一些作出选择才行。
大约想了半刻钟左右，慕辞才问道：“如果我不小心怀上了，要拿掉它吗？”
独孤连城眉眼不动，反问：“你说呢？”
“你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与其拿自己的身子来赌这一局，不如维持现状更好。若有一日，你心悦我的时候，再来考虑这件事不迟。”慕辞说完，下了榻，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独孤连城却也没有阻止，他挑不出她这话的毛病。
要不怎么说慕辞是聪明人？换作其他人，豁上性命都愿意赌这一局，先怀上他的皇嗣再说。
等到喝完了汤药，碧玉退出寝室，慕辞想睡下时才想起正事：“忘了跟你说了，梅婕妤可能跟小皇子下毒案有关系。”
她累坏了，说完想睡觉。
下一刻，独孤连城将她拖离枕畔：“你把话说清楚！”
慕辞睁开困倦的双眼，平静地再复述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你说真的？”独孤连城脸色阴沉。
第279章：你还帮哪个狗男人更过衣？
慕辞挥开独孤连城的手：“我从来不拿人命关天的事说笑。原本你说这件案子到此为止，我也觉得这样的结果可以接受，但后来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她说完躺下，这回独孤连城没再阻止她歇息。
次日还很早，她就被独孤连城从榻上挖起来，他的意思是让她帮他更衣。
慕辞只想早点打发他，便迷迷糊糊下了榻，为他更衣。
她的动作自然而娴熟，即便是帮他穿龙袍的时候，动作也没缓下。
独孤连城越看越心惊，他正想喝问，低头一看，竟发现慕辞闭着双眼在帮他更衣。既如此，为什么她会这么熟悉他的龙袍？
“你还帮哪个狗男人更过衣？说！”独孤连城一把扣住慕辞的手腕，冷声喝斥。
慕辞的瞌睡虫瞬间全部飞远，她眨眨眼，一脸无辜：“当然是帮连云哥哥……”
她话没说完，就被独孤连城用力推开。还亏得她反应迅疾，才没有跌坐在地。
“奇了，我是先皇的女人这件事从来就是事实，你做什么恼羞成怒？！”慕辞挥挥疼痛的手腕，确实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
大约是觉得她伺候过其他男人，他堂堂帝王觉得颜面无存罢。
“脏女人！”独孤连城狠狠瞪慕辞一眼，甩袖而去。
很快他再折回：“朕没有恼羞成怒，纯粹是觉得你脏，不配上朕的龙榻！”
“可惜，已经上过了。”慕辞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独孤连城一听她这话，心口一滞。是啊，还是他想尽办法把她拐上了他的龙榻，如今只能怨自己鬼迷心窍。
他双唇紧抿，伸出长腿，一脚踹翻旁边的衣架。
正欲离开时，他又想起了正事，头也不回地下令道：“朕命令你，彻查绣娘的案子。这件案子若处理不好，朕要你的命！”
“哀家不想彻查这个案子，这是你的家务事，你自己处理即可……”
没等慕辞说完，独孤连城已经走远。
慕辞倒回榻上的瞬间，还听到寝室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跟着迎春就进来告状：“娘娘做什么激怒皇上？皇上的表情好吓人，像是要吃人，方才还踹翻了几个奴才呢。”
她叨叨了一通，再定睛一看，发现娘娘竟然睡着了。
丝竹跟过来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别吵着娘娘休息。”
娘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时刻都恋慕皇上的少女，如今娘娘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任何人都伤不了她，包括皇上。
反倒是皇上，每每被娘娘气得七窍生烟，却拿娘娘莫可奈何。
独孤连城离开永安宫后，自然是去上早朝。
他在永安宫受的气，正好没地方发泄，刚好有一个慕直的幕僚撞上枪口，敢威胁他辞官，他当下宣布一道口谕，“既然爱卿想卸甲归田，朕自当成全，爱卿今日便可脱下乌纱，离开京城。”
他说完看向李玉。
李玉会意，上前去到那位官员跟前。
慕直不想皇帝居然这般冷血，他上前想帮忙求情：“皇上——”
“慕爱卿，你若多说一个字，朕会以为你也想卸甲归田。朕口谕已下，金口玉言，不容更改，退朝！”独孤连城说完，一甩龙袖，直接走人。
慕直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沉。
先皇时期，因为先皇龙体违和，基本上是他把持着朝政。他怎么也没料到，新皇登基后，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而且新皇性子独断专横，非常有主见。
这不，新皇登基还不到一年，朝廷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他以前掌权时的风光。
今日本是想敲打敲打皇帝，怎知自己又损失了一位助力。
此时此刻他才警觉，自己急功近利，太过自负，只恐皇帝将他视为大患，想要铲除。
这些年一切太过顺利，让他得意忘形，眼下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说起来，还是得雪儿尽快怀上龙嗣，如此他手里才有筹码。
指望慕辞是不可能了，慕辞就只会拖他的后腿……
那厢独孤连城离开承乾殿后，突然有些后悔。
他本想继续纵着慕直，慕直和他的同僚有什么要求，他尽管答应，如若让慕直以为他在慕直的掌控之下，继续得意忘形，那最好不过。
今儿个他在慕辞那里受了气，竟然为了渲泄一时快意，耽搁了正事，这是他的失策。
难怪说女人误事，永安宫那位恰恰就是在坏他的好事。
独孤连城后悔不迭，可惜晚矣。大错铸成，就不知走错的这一步，会不会对他今后的计划造成深远的影响。
李玉见独孤连城脸色难看，心知万岁爷心情不好。他不敢大力呼吸，就怕被万岁爷惩治。
去到太和殿后，独孤连城无心朝政。
他有些焦虑，来回踱步，但就是没办法专注批阅奏折。
“李玉，诏安美人过来侍候笔墨！”独孤连城深呼吸，对李玉下了一道旨令。
“是，皇上！”李玉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把安蓉请到了太和殿。
安蓉只道是皇上让自己侍候笔墨，并没有多想。
当她去到太和殿，独孤连城正在看奏折。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她轻移步子，去到独孤连城跟前请安。
“伺候笔墨。”独孤连城没有看安蓉。
安蓉知情识趣，她伺立于一旁，认认真真研墨，不敢有丝毫懈怠。
独孤连城虽然什么也没表示，但她隐约觉着，万岁爷今日有些焦虑。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独孤连城没接话，视线聚焦在奏折上面，结果可想而知，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浮现他眼前的，居然是慕辞的那张脸。
准确来说，是慕辞讥诮的笑脸，似乎她在嘲笑他。
“恕臣妾斗胆，皇上的心事可是关乎太后娘娘？”安蓉看着独孤连城紧抿的薄唇，柔声问道。
独孤连城这回终于抬起头，看向安蓉：“有没有人告诉你，在后宫要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也不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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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满意她，征服她！
“臣妾虽然愚笨，但臣妾看得出皇上对太后娘娘与别不同。臣妾不解的是，既然太后娘娘让皇上心忧，为何不索性把太后放远一点，搁在看不见的地方，自然就不会碍皇上的眼。”安蓉美目盈盈，坦然直视。
独孤连城双唇抿得更紧。
他初时何尝不是尽量远离慕辞，可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那时想着，不过是一个女人，如果得到了手，自然就会觉着无味，弃之亦不可惜。
偏生事情的进展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他得到了慕辞，不顾流言蜚语，夜夜宿在永安宫，就是想要厌弃她。偏生到今天，他对那个女人依然没有一点厌弃的迹象，反倒是自己在为那个女人烦心。
这样的祸水，早该杀了，一了百了，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臣妾知道了，皇上一定也试过推开太后娘娘，奈何心之所向，皇上还是舍不得。”安蓉作了然状。
独孤连城闻言冷笑：“别以为你什么都懂！”
他不是舍不得慕辞，而是还没有到厌烦的那一天罢了。也许再过些日子，他就会觉得那个女人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妥。前提是，她要像其他女人一样迷恋上他才行。
想起今天早上慕辞那样的态度，他只觉难度太大。
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心，即便是有心，大概还搁在已逝的先皇那儿。
可恨他堂堂帝王，居然连一个死人都比不过，这才是叫他不甘的地方。
“臣妾确实什么都不懂，但臣妾知道，人总得有取舍，不然只会徒增困扰。皇上和太后娘娘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毕竟在太后娘娘心里，牵挂的人只有先皇。”
在独孤连城的注视下，安蓉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看来你也只能永远在美人这个位置待着了。”独孤连城眸色沉沉。
安蓉有时候符合他的胃口，但有时候她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他不喜。哪个帝王会委屈自己，放一个不会说话的妃嫔搁在身边添堵？
安蓉闻言跪倒在地，“是臣妾逾矩了，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独孤连城看着她的头顶半晌，最后没有惩罚她，只是让她离开太和殿。
安蓉离开后他依然无心政事，索性丢下如山的奏折，摆驾前往永安宫，去看看那个让他心烦的女人。
或者多看两眼，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处治她。
安蓉有一句话说得对，慕辞牵挂的是先皇，那他是不是应该满足她，送她去和先皇见面？
身在永安宫的慕辞哪里知道，帝王心易变，这个时候又再对她动了杀机。
独孤连城去到寝室的时候，慕辞竟然还在睡。
看到她安睡的样子，他就火从心起。
“慕辞，起身！”独孤连城大喝一声。
慕辞正在做梦呢，乍听得独孤连城这一声怒喝，她还以为自己在梦里激怒了独孤连城。
这厢独孤连城见她一点动静没有，上前拧着她的衣领。
因为用力过大，反倒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她的雪色香肩。
那一抹纯净而透明的白，闪花了他的眼，更闪烧了他的心。
一时间，他看得目不转睛，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来寻她晦气。
慕辞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对上独孤连城不断放大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独孤连城以吻封缄……
紧跟着追进来的丝竹和迎春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盛怒而来，最后竟然又把娘娘带回了榻上，反倒宠幸了娘娘。
她们两个急忙退出寝室，面面相觑的当会儿，李玉上前问：“里面没打起来吧？”
丝竹和迎春同时摇头。
李玉见她们神情各异，以为她们在撒谎：“咱家进去看看。”
丝竹连忙拦住他，轻咳一声道：“皇上正忙着呢。”
李玉这才明白丝竹的意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还以为这回太后娘娘要遭殃了，到头来，皇上大白天的跑过来竟是来临幸慕辞？
慕辞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竟然让皇上这般割舍不下。
莫说李玉不解，丝竹和迎春也不解。
关于皇上的韵事从来就不曾间断过，今天宠这个，明日又宠那个，就赵婕妤还怀上了呢。
迎春甚至还一度以为，娘娘迟早要被皇上厌弃。
今儿个这样的情况说明她的顾虑是多余的，皇上就是喜爱娘娘，舍不下娘娘，甚至一看到娘娘就情难自禁。
李玉走开了，他坐在一旁哀声叹气。
皇上真没出息，他还以为这回皇上是要找慕辞算账，结果竟是这样，让他太失望了。
还是以前那个不近女色的万岁爷看着像是正常人，现在的皇上都不像是皇上了。
迎春见李玉这个样子，苦口婆心劝他一句：“李总管，你还是认清事实吧。纵观整个后宫，也就只有我们家娘娘有这样的本事。”
她说这话时，语调忍不住上扬。
李玉看向迎春，觉得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碍眼，偏生迎春的话在理，让他无法辩驳。
“我们家娘娘若是怀上了龙嗣，那就更不得了了，在后宫得横着走！”迎春一时口快，忍不住说了一句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
李玉一听怒了：“放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丝竹暗恨迎春管不住这张嘴，她走上前来，对李玉道：“李总管大人大量，莫跟迎春一般计较，你就当迎春脑子有问题。”
“谁脑子有问题，你才有呢……”迎春话没说完，就被丝笔捂住嘴，拖到一旁训话。
剩下李玉杵在原地，愁眉不展。
其实迎春方才的话有些道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可如何使得。
万岁爷可不能只对慕辞感兴趣。他是皇帝，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皇上的后宫，但慕辞万万不能。
独孤连城再出来，是一个时辰之后，而且是春风满面的样子。
他方才想通了，他留着慕辞还有用，这个女人再本事，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暂且留着。最主要他很满意她的身子，在榻上征服她也是不错的体验。
第281章：不送避子汤
“爷这么长时间没出宫，要不要出宫散散心？”李玉小心提建议。
既然宫内没有万岁爷感兴趣的女人，不如出宫找，民间女子别有一番风情，指不定会有收获，总比万岁爷成天耗在慕辞身上来得好。
“朕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出宫？”独孤连城想也不想，便否决了李玉的建议。
李玉心说如果带上慕辞，皇上一定会喜欢。
“很快就是七巧节，皇上不打算出宫体验一下民间的乐趣么？”李玉不死心，继续游说。
“七巧节？”独孤连城听得这三个字，眉心轻挑。
这个节日他也知道，但从来不感兴趣。
这回不一样，或许可以带慕辞出去走走，她整日被闷在宫里，分明才十六岁，却像是几十岁的老太太一样古板。
应该带她去感受一下宫外的欢乐气氛，指不定还能变得更有情趣一些，会更讨他喜欢。
“七巧节是牛郎和织女一年一会的大日子，这一天晚上青年男女都去集会。皇上整日忙于政务，偶尔出去体验一下民间的风俗未尝不是好事。”李玉见万岁爷像是感兴趣，继续游说。
“也罢。到了那日，你再提醒朕。”独孤连城这个时候已打定主意，出宫走走，体验一下所谓的七巧节是如何繁盛。
李玉喜不自胜，“奴才省得了。”
再说回永安宫。
慕辞这回被独孤连城折腾得狠了，她洗浴之后，还是不解乏，索性又上榻睡了一会儿。
她醒后，丝竹上前伺候，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尽管说。”慕辞柔声道。
丝竹帮慕辞更好衣，才说道：“今日许是皇上来得匆忙，碧玉那边没有交待下去，所以皇上至今也没命人送汤药过来。”
她说的汤药，当然就是避子汤。
这等大事，如果主子不记得，她自然是要提醒的。
慕辞没想到是这件事。她扬声道：“你去太医院找张太医，跟他说一声。”
如若独孤连城不记得，就只有她自己张罗了。
“是，奴婢这就去一趟太医院。”丝竹不敢耽搁，迅速往太医院而去。
大约两刻钟后，丝竹回到慕辞跟前禀报：“今日不巧张太医出宫去了，不在宫内。奴婢不敢跟其他太医说这件事，唯有先回来。”
这件事还需娘娘定度。
慕辞本想让丝竹去延福宫，但又不想和独孤连城商量这件事，她就怕独孤连城一时一个样，再者独孤连城的自尊心那么强，她主动说要服药，只恐叫他不高兴。
“陪哀家去一趟沉香宫。”慕辞很快就有了决定。
沉香宫有一味草药，有避孕的效果，就是伤身子，宜少服为妙，上回她在沉香宫服食的就是那味药。
最后在丝竹和寄柔的陪同下，慕辞往沉香宫而去。
守宫门的侍卫见慕辞玉驾光临，有些意外，见礼后，慕辞说要进沉香宫，侍卫有些为难：“娘娘，这是冷宫，晦气之地，不宜进入。”
“哀家有东西落在里面，进去取了就出来，不会担耽太长时间。”慕辞语罢，也不再看侍卫，径自踏入沉香宫。
侍卫还是觉得不妥，最后决定派一个人，去跟皇上说说，不然皇上怪罪下来，他们担不起重责。
慕辞进入沉香宫后，直奔目的地。
当她去到花廷处，发现此前的药草尽数摘除。上回她过来移种噬魂草的时候还在，而今怎会无端端不见了？
丝竹不知道慕辞在找什么，只是觉得主子表情不对，她问道：“这里不妥当么？”
慕辞看着不远处长满枯草的菜地，喃喃自语：“这儿有人来过。”
若非她突然心血来潮，突然来这边想取药草，就不会发现这个事实。
是不是那个陷害她和独孤连城在一起的人在背后搞鬼？若不然，她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
总不成是独孤连城来过这边……
对了，兴许是张太医。
张太医知道这味草药伤身，怕她滥服，特意来拔除也是有可能的，但张太医不至于猜到她回重新回来沉香宫。
她呆站了许久，想不出所以然，正欲离开，却见独孤连城由远至近。
乍见独孤连城出现，她才恍觉自己在此处停留的时间太长。此刻她庆幸，这里的草药已经去除，不然又得费一番口舌。
“你来此做甚？”独孤连城循着慕辞的视线看去，是一片菜地，不过早已荒草丛生，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听侍卫说，慕辞执意要进沉香宫，说是丢了东西要寻回来。
他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寻常，特意过来看看。
“早前在沉香宫丢了一件东西，突然想起，就过来找找。看样子，是找不回来了。”慕辞此话真假掺半。
独孤连城想在她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惜无果。
“什么东西这么要紧，丢了还想找回？”独孤连城并不相信慕辞的说词。
这个女人心思重，心计也深，她的话多半是不能信的。
“自然是有意义的物件，若不然也不会特地走这一趟。”慕辞说着，往沉香宫外而去。
独孤连城一愣，慕辞这就走了？
“对了，我今日还没有喝下避子汤。”慕辞见当事者来了，索性说道。
说完她就离开了沉香宫。
独孤连城的表情有点阴沉。
李玉表情惊惶，讷讷道：“奴才一时忘了对碧玉交待这件事，碧玉还不知道皇上今天宠幸了娘娘，是奴才失职。”
还好慕辞自觉，不然就要出人命。
独孤连城冷冷看着李玉，李玉只道皇上在怪自己不尽职，他跪倒在地：“奴才这就回延福宫，交待碧玉准备好汤药，送往永安宫。”
他说完就想走。
独孤连城却叫住了他：“李玉——”
李玉折回爷跟前：“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独孤连城静默片刻，一字一顿地道：“不必送汤药。”
李玉不敢置信地看着万岁爷：“皇上，这可使不得！”
慕辞若怀上了，后宫必将大乱。再者，要怎么向天下人宣布，慕辞怀上的是龙嗣，可她是先皇的女人，这可如何使得？
第282章：偏要她怀上龙种
“怎么，连朕的旨意你都敢违抗？”独孤连城说完，一脚踹向李玉。
李玉默默承受了这一脚。
他心里苦，看着万岁爷的背影，他突然然发现事情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独孤连城走出沉香宫后，不免又想起沉香宫那一夜。
慕辞难道在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或者说，她突然有了线索，才来沉香宫走一趟，是想查出那一夜陷害他们的真凶？
原本慕辞识趣，自己愿意喝下汤药，他该欣慰她的知情识趣。可是眼下，他突然觉得不能让慕辞太好过。
她越不想怀上他的种，他就偏要让她怀上，就看到时她怀上了，会作何决定。
李玉跟出来的时候，就见万岁爷脸色阴沉，他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惹毛皇上。
“你彻查一番，看看沉香宫里有没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朕想知道，慕辞来沉香宫的真正目的。”独孤连城说完，离开沉香宫。
“是，皇上。”李玉不敢怠慢，应了话。
后来李玉仔仔细细搜查沉香宫，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为表示慎重，李玉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敢向万岁爷汇报检查结果。
另一边，永安宫。
慕辞一直在等延福宫送来避子汤，这一等就到了晚上，还未见送避子汤药过来，令她有些意外。
丝竹也一直在等汤药，结果等来等去，什么也没等来，她着急了：“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摧一摧？”
许是皇上忙于政务，忘记这件大事也没准。
“只恐去了也无用。”慕辞手里拿着医书，却看不进内容，当然也是因为避子汤迟迟未服用的结果。
她敢说，独孤连城一定是故意没有送汤药过来，这是测试她的反应，还是他另有目的，不得而知。
“奴婢还是去一趟。”丝竹心知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慕辞没有拦丝竹，但也没抱太大期望。
她可以去太医院取药，但若真去了，整个太医院都会知道她服食的是避子药。届时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和独孤连城是什么关系。
非到必要时刻，她不想走到这一步。
尤其是独孤连城的态度暧昧不明，令她心生警惕。
丝竹小半个时辰后才折回永安宫，结果和慕辞所预想的那般，她并没有带来汤药。
“皇帝怎么说？”慕辞好奇独孤连城的答案。
丝竹哑然苦笑：“奴婢并未见着皇上，准确来说，奴婢连延福宫都未能进入，李玉说，皇上在忙朝政，无暇见奴婢。后来奴婢跟李玉说了汤药一事，李玉吱吱唔唔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怪娘娘说去了也无用，皇上是不想让娘娘服食汤药么？
可若娘娘真怀上了，那可如何使得？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相信不需要她来多说，娘娘肯定也知道。
“罢了，早些安置，今晚皇帝不会过来了。”慕辞很平静。
大约是早知道独孤连城不按常理出牌，她作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意外。
虽说距离中毒一事有些日子，但她的体质至今还没有调理好，因此不容易受孕。
“娘娘……”丝竹见状，有些急了。
慕辞对她安抚一笑：“哀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丝竹见主子这么淡定，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伺候慕辞宽衣，放下帏帐时，不放心再问道：“娘娘，真的没事吗？”
她怎么看不懂了呢？
皇上突然间不赐汤药，主子也对是否喝汤药一事不上心，她这个做奴才的反倒提心吊胆。
“安心罢，你也早些安置。”慕辞笑笑。
她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延福宫那边却刚好相反。
独孤连城还是习惯慕辞牌在自己身畔，他睡不着的另一个原因，是在等慕辞过来找他。
丝竹来过延福宫，但被李玉潜退。
他就在想，如若慕辞真不想怀上他的子嗣，应该会自己找过来。偏偏都子时了，慕辞还没有出现。
这是不是说明那个女人其实也想怀上他的子嗣，想母凭子贵？
不知怎的，这个念头突然闪现后，他竟然不觉生气。
“皇上睡不着，奴才给皇上讲个睡前故事可好？”李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独孤连城心情不错，“且说说看。”
“从前有个村庄，村庄里有个寡丨妇。这位妇人在寡居后不久，就和先夫的弟弟好上了，更是怀上了孩子。这一来，整个村庄都沸腾了，称这位妇人不守妇道，要浸猪笼才能泄民愤……”
李玉硬着头皮说完，然后跪倒在地：“即便是为了永安宫那位，皇上也得赐汤药，若不然那位就得承受所有骂名。”
独孤连城没想到李玉这么大胆，居然敢拿这样的故事来影射他和慕辞。
“你以为朕会怜惜她？！”独孤连城隔着帐帏，冷声下令：“你自己去领杖二十，今晚在殿外跪一整夜！”
“奴才谨遵皇上旨令！”李玉跪着，退出寝室。
他知道自己的直言不讳会遭来惩罚，但若能让皇上迷途知返，他甘愿受罚。
可惜万岁爷固执己见，竟然拿皇嗣来作赌注，可知慕辞在皇上心上是占着一定份量的。即便皇上方才否认，他对慕辞有怜惜之心。
李玉领了杖刑之后，自动自觉跪倒在殿外，此时碧玉走过来道：“李玉，你这是何苦？”
“你懂什么？”李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主子做错了事，他们做奴才的即便是拼了命也要给主子提醒，哪怕是丢了小命也在所不辞。
“我是不懂，皇上放着后宫那么多的娘娘主子不去宠幸，怎的就对永安宫那位放不下。长此以往，皇上只恐筑成大错。依我看呐，只有除去永安宫那位，她才不会再来祸害皇上。”碧玉说着，长叹一声：“皇上之所以变得忧柔寡断，都是被那位祸害的。”
她这番话，当然是想借李玉，除去慕辞这个祸害。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若让皇上听到，你小命不保。”李玉强忍着疼痛。跪姿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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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收网
“我还是那句话，皇上舍不得永安宫那位，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该为主子作决定。必要时刻，就得下狠手。”碧巧挑拨完，便走开了。
李玉对皇上有多忠心她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李玉才可能在她的言语刺激之下，对慕辞下毒手。
目送碧巧走远，李玉深深呼吸。
他知道碧巧的话多少有些在理，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像碧巧说的那样对慕辞下手，皇上肯定会弃了他。
皇上平时虽然放任他，但在关键时刻绝不会容忍，今日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许乐观一点想，慕辞除了身份上跟皇上不般配，其它都合皇上的胃口。
先皇已经死了，皇上即便是和慕辞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罢？前朝有不少这样的案例，只是没有一个女人的身份是太后罢了。
李玉带着伤，跪了一整夜之后，整个人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独孤连城出来的时候，李玉立刻爬到他足畔：“奴才知错了，请皇上开恩。”
独孤连城见他脸色惨白，身上还有伤，最后还是心软：“罢了，惩罚到此为止，你今日不必陪侍，先把伤养好。”
他说完，上了御辇。
李玉肃容，朝独孤连城离开的方向磕了响头，此刻他更加坚定信念，往后要伺候好万岁爷。
万岁爷无论想要什么，他都该无条件遵从，甚至还应该为万岁爷出谋划策。
待处理了伤口，李玉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
随后他去到永安宫伺候。
慕辞却觉得莫明其妙。
李玉来了之后，不只对她点头哈腰，还说尽奉承话。
永安宫伺候的众奴才看到李玉这个样子，都觉得惊悚。毕竟李玉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平时不拿正眼看人，突然间李玉变了，对永安宫的娘娘阿姨奉承，而且还是在身后有伤的情况下。
“李总管，你没事吧？”迎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她严重怀疑李玉伤到了脑子。
“昨儿个虽然受罚，但今儿擦了药，好多了，没事，迎春姑娘不必担心。”李玉笑呵呵地道。
迎春翻了个白眼，她根本不是担心他的伤好吗？
“李总管干了什么事，让皇上下这样的狠心？”迎春又问。
就连慕辞也好奇李玉的答案。
李玉当然不敢说实话，他上前给慕辞奉茶，“当然是做了错事，惹皇上不高兴才被罚。”
“你平时在御前伺候，今儿跑永安宫，就不怕皇上怪责吗？”迎春再追问。
“今日权当放假。想起太后娘娘，特意来孝敬一下太后娘娘。”李玉说着，还打算上前给慕辞捶捶腿脚。
迎春一见他殷勤的样子直打冷战：“得，还是我来伺候吧，我们家娘娘不惯李总管伺候。”
李玉见她左一句李总管、右一句李总管，他笑道：“以后就叫我李玉，迟早都会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他最后这句话，引来慕辞和迎春的注视。
“谁和你一家人？你是伺候万岁爷的，我是伺候太后娘娘的，怎么就成一家人了？”迎春无语至极。
“整个后宫，皇上就和娘娘最亲近，不是一家人是什么？”李玉说着，再补充一句：“以后也许还会更亲近，那就更是一家人了。”
等到慕辞升下小皇子，从太后变成中宫之主，就更加是一家人。
从种种迹象来看，皇上和慕辞迟早会在一起，他看好慕辞，打败后宫所有妃嫔，笑傲后宫。
“得了，你们出去说话，别吵着哀家。”慕辞说着，又对丝竹下令：“去把冯九叫过来。”
冯九很快入内，慕辞说起正事：“皇帝把招娣那个案子交给哀家处理。目前我们手上没有任何实证，一切全凭揣测，有什么法子能让梅婕妤主动交待？”
“这有点难度，梅婕妤可不傻。要不奴才再去偷听，看能不能听到有利解开案子的答案。”冯九回道。
慕辞把玩手镯上的玉坠子，淡声回道：“眼下她们已经警省，不可能再让你听到什么。”
她决定尽快收网。
冯九上前一步：“娘娘是不是有办法了？”
“有是有，但实行起来有些难度。不过，事在人为，可以一试。即便不成功，到时再把烂摊子扔给皇帝处理便是。”
慕辞看了看手镯，“罢了，就这么决定，你过来……”
接着她对冯九附耳一番，冯九会意，便去处理慕辞交待的事。
两天后，苑和阁。
绿梅久不见露儿现身，遂派其他宫人去找露儿过来伺候。结果宫人回复，并不见露儿的踪影。
“你去找找，看她去了哪里。找到后，让她过来我跟前伺候。”绿梅没放在心上。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
宫人能找的地方都找过，就是找不见绿梅，她唯有折回绿梅跟前回禀：“奴婢四处找过了，不见露儿姐姐的踪影。”
绿梅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露儿做事稳重，去哪里都会有交待。今儿个露儿消失有三个时辰，仍不见回来，这事儿太不寻常。
“奴婢再去找找罢。”宫人说完，再出了苑和阁。
绿梅等在苑和阁内，来回踱步，从来未有过的焦虑。直觉告诉她，露儿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
难不成，是被慕辞的人带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更加焦虑。
一天时间在等待下悄然过去，露儿依然不见踪影，绿梅就更加慌了。
她隐约知道露儿的失踪有蹊跷，却不敢往最坏想，如果只是发生了意外，那最好不过。
这天晚上，她睡得不安稳，一闭眼就是那日她和露儿联手，把招娣扔下古井的画面。
她当然不知道，在她彻夜未眠的当会儿，有人悄无声息潜了进来，取走了一样物证……
第二天，露儿没有现身；第三天，露儿还是没现身。
直到第三天晚上，苑和阁突然有人闯入，是一众侍卫。他们二话不说，便押走了绿梅。
这几日绿梅睡得不安稳，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这会儿突然有人闯入，仿佛是尘埃落定了一般，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第284章：那个女人带来一壶鸩酒
此后，绿梅被带到招娣被害死的古井旁，早有人候在那边，正是慕辞，以及独孤连城和青乐。
至于露儿，全身是血，被扔在一旁，人已失去了意识。
绿梅被押跪在地，正面对着的人，是独孤连城。
她不敢直视独孤连城。
眼前这样的阵仗，她深知这一劫是很难逃过去了。可是，她依然不甘心。
凭什么青乐就能诞下皇子，她却只能沦落在最偏僻的苑和阁，自从她成为后宫妃嫔之一，皇上就对她不闻不问。
她和青乐都曾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宫人，她们都成为皇上后宫之中的一员，可她和青乐的命运却截然相反。
“梅婕妤，今日为什么在此处审你，你知道原因吧。”慕辞见所有人都已到场，打破了沉默。
她觉得，绿梅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和她当日在东宫把青梅提上来脱不了干系。
绿梅和青乐在东宫时就不对付，后来她们都成为后宫妃嫔中的一员，只是她们的命运并不相同。正是因为落差太大，绿梅才会铤而走险，对小皇子下蛊毒。
是的，绿梅便是那对小皇子下蛊毒之人。
绿梅定了定神，才回道：“妾不知太后娘娘这话是何意。”
这几日她仔仔细细想过了。当初她对小皇子下蛊毒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露儿是唯一的知情者，但露儿对她忠心不二，她以为，慕辞再厉害，也没办法从露儿嘴里套出话来。
既如此，她没必要自乱阵脚，指不定慕辞就是在唬她，想让她自己招认。
“你会不知？”慕辞轻笑，她指着古井位置：“那天晚上，你就是在这个地方把招娣扔进古井，只因为招娣听到了你对小皇子下蛊毒一事。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露儿联手，把招娣带到古井，活生生将她投进古井当中。这些事情，露儿都已经交待了，你否认有何用？”
绿梅手脚冰凉，她眼角的余光看向露儿。
慕辞说的话居然跟过程一般无二，难道露儿全都交待了？
“娘娘此言差矣。妾并没有做过这些事，娘娘何需将罪名安在妾头上？”她话音刚落，慕辞便把一只熟悉的绢花扔在她跟前：“这就是你害死招娣的罪证！”
绿梅看着绢花，并不知道这株绢花怎会成为罪证。
“这还是露儿交待的，否则哀家也找不到你害死招娣的实证。”慕辞说着，再命李大人把另一块绢花碎片呈上。
“李大人手上的这块绢花碎片是从招娣手里取下的罪证，经核对，正好和皇帝赏给你的绢花相吻合。如今罪证确凿，你还不认罪？！”慕辞掷地有声。
绿梅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不相信露儿会出卖自己，一定是慕辞想套她的话，她低声回道：“臣、臣妾的株绢花被盗了，至今未找到——”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慕辞扬声道：“来人，泼醒露儿。”
一盆冷水下去，露儿幽幽然转醒，在看到绿梅的一瞬间，露儿悲从中来。她扑到绿梅跟前，泣不成声：“主子，奴婢对不起您，把您都给招了……”
慕辞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若她不从实招来，她的家人都要陪葬。若她老实交待，皇上那边会从轻发落。
她知道对小皇子下蛊毒是灭九族的大罪，到时定了罪，她的家人都要被连累。
绿梅没想到露儿真的背叛了自己，她跪在原地，仿若石化。
沉默许久的独孤连城终于开了尊口：“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此次若不是慕辞坚持，他也许就永远错过查出对小皇子下蛊毒的真凶。
“奴婢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奴婢大约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奴婢……奴婢还是更喜欢在东宫时的日子，能够伺候在皇上身边。”许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绿梅很平静。
她幽怨的眼神看向慕辞：“娘娘当初若没有抬举奴婢，那该有多好？”
她可能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不会这么快走上绝路。
“都是一样的结果。在宫人和妃嫔之间选择，你永远是选后者。哀家给了你机会向上爬，却没让你费尽心思去害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与人无尤。”慕辞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只要是心悦独孤连城的女人，她们都巴望着能成为独孤连城心中的唯一。
曾经的慕辞不也是做了一样的选择？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你对我的孩子下蛊毒。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青乐热泪盈眶，看着绿梅的眼中满是怒意。
若不是小皇子命大，早教这些毒妇害死。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既然承了皇上的恩，就该承受同样的恨。你不过是胜在运气好罢了，连老天爷都在眷顾你。我就看看，你能笑到几时。”绿梅冷笑回道。
她仍然会不甘，因为一个小小的绣娘，竟然把她推向了断头台。
所幸她被卖进宫后，早跟家人断了联系。她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与其永远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如今倒是以特别的方式让皇上记住她，好过这辈子在皇宫孤独终老。
这个案子没什么悬念，很快结了案。
绿梅终被贬为庶民。
出乎慕辞意料的是，独孤连城并没有立刻处死绿梅，而是把绿梅也打入了北宫。
至于露儿，则被当场赐死。
小皇子下毒案，就此告一段落。
但慕辞仍然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当时是谁换了小皇子的毒药，那人既然知道小皇子被下毒，为何不揭发这件事，却只是偷偷换了给小皇子的毒药。
那个人，究竟是谁？
绿梅被打进北宫的短短一天时间里，她和云兮见了面，两人聊了许多，交换了许多信息，最后还是云兮理清了所有头绪。
云兮还是第一时间派人去永安宫请慕辞来一趟北宫，那报信之才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踏进北宫宫门，来人身着碧色衣裙，带来了一壶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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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都死了……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绿梅瞳孔紧缩：“怎么是你？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们两个上路。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女人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她一挥手，就有两个宫人上前，强行灌绿梅喝下鸩酒。
不消片刻，绿梅便已断了气。
一旁的云兮看得真切，她怎么也没想到，绿梅会是她的催命符。
她慌不择路想逃跑，却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栽倒在地，头磕在门槛上。
她头痛欲裂，一些凌乱的画面如走马灯花一般在她眼前闪现。她晃了晃头，看到碧衣女子朝自己逼近，手里拿着另一杯毒酒。
“本宫不该命丧在此，不该是这样的，慕辞，哪怕你贵为皇后，你依然是本宫的手下败将……”云兮叨叨不休，状似癫狂，而后大笑出声。
正欲对云兮下毒手的两个宫人有一瞬间的犹豫。
只见云兮双眼没有焦聚，“慕辞，你腹中的皇子是本宫害死的，谁叫皇上不只喜爱你，还喜爱你腹中的孽种？你该死，你腹中的孽障更该死……”
说着说着，云兮再次仰天长笑：“看到你打入冷宫，你知道本宫有多开心么？你手段再厉害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
云兮浑浊的眸子渐渐有了焦聚，她看清楚自己所待的地方，又惊又怒：“慕辞，你永远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日慕辞说她是从地狱归来，是因为慕辞竟然有前世的记忆。正因为如此，慕辞才改嫁给了先皇。
她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终于明了。
只可惜她身陷北宫，眼下有了致命危机。为什么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否则死的便是慕辞，不是她。
旁观的女子已经失了耐性，冷声下令：“动手！”
云兮一愣，忙道：“你放过本宫，本宫跟你合作，对付慕辞。因为本宫知道慕辞的弱点，你只要跟本宫合作，慕辞永远都不可能赢你！”
很快就是万寿节，这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一定会大赦天下。
届时她也能受益，指不定能从冷宫出来。
只要出了冷宫，她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前提是她得有命活到万寿节那日。
说到底，她是不甘心就此交待在这里。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得为自己、为云氏一族报仇雪恨，她要慕辞血债血偿！
“不需要你帮忙，我一样能赢她！”碧衣女子纤手一扬，冷声下令：“动手！”
“是！”两个宫人领命上前，一人制住云兮的手臂，另一人想灌云兮毒酒。
不想云兮的求生欲比绿梅强多了，竟然挣脱了她们的控制，并大声喊道：“慕辞不是一般人，如果没有本宫帮忙，你斗不赢她！你若不信，将来会后悔的！”
虽然她极力想逃生，但还是被两个宫人追上。
这回她没能再逃脱，毒酒被灌进了她的嘴里，她看着碧衣女子的方向，挣扎完说完最后一句：“你、你会后悔……”
碧衣女子冷眼看着云兮在自己跟前断了气。
从此再也无人知道她在小皇子中毒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个案子从此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人提起。
昏黄的宫灯映照下，碧衣女子露出冰冷的笑意……
另一边，永安宫。
慕辞没想到云兮还想要见自己。听侍卫的意思，不只是云兮的意思，绿梅也有话要跟自己说，而且还是大事。
她终还是决定走一趟。
还没到北宫，夜风来袭，吹来一股血腥的气息。
寄柔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她对凝香吩咐：“保护好娘娘！”语罢，她冲向北宫大门。
报信的侍卫也发现了异样，随后跟过去。
在看到门口的侍卫都已断了气息时，他倒抽一口冷气。若不是去永安宫报信，此刻命丧黄泉的人便是他了。
“咱们来晚了。”慕辞跟过来，发现北宫的侍卫队了报信的这一个，其他人都已气绝身亡。
至于里面的情形，不用看也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她定了定神，踏进北宫宫门。
一路走进来，她细心观察，发现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可知那个人行事有多谨慎。
很快她看到了云兮的尸首，她倒在门槛上，双目瞪着前方，应是死不暝目。
再过去，便是绿梅的尸首，也早已断了气。
“是什么人杀了她们？本来就是流放北宫，而且涉及的是小皇子的案子，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北宫，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既如此，为何还要杀她们？”丝竹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是啊，为何还要杀人灭口？云氏究竟想和哀家说什么呢？”慕辞秀眉微拧，看向不远处摇曳的微弱油灯。
只有这盏油灯目睹了真凶的真面目，可惜油灯不会说话，无法指证凶手。
寄柔检查完侍卫的尸首后，对慕辞汇报：“奴婢检查过了，对方剑法了得，都是一剑致命。”
“能否判断凶手是男还是女？”
“伤口柔中带刚，估计是女子所为。”
慕辞听完寄柔的答案，淡声回道：“来此灭口肯定是后宫妃嫔之一，看样子她还在北宫安插了眼线，否则不会在听到有人报信，抢在哀家前杀人灭口。”
就不知云兮要说的什么样的大事，对方会于灭口。
她本以为，小皇子中毒一案已经水落石出，看样子还是乐观了。这件事竟然在背后牵扯出了这么多的凶手，皇帝的恩宠，从来都是带着杀机。
“此事要不要向皇上禀报？”丝竹看了看阴冷的殿中，云兮和绿梅的两具尸首都摆在这儿，看着怪阴森的。
“她们都曾是后宫妃嫔，绿梅还曾在御前侍候皇帝多年，怎么着也要跟皇帝说一声。”慕辞说着往外走：“进了冷宫，想要活着出去太难了。”
她也曾是冷宫中的一员，也是被活活烧死。
没想到她重生归来，这一世换作云兮死在冷宫，而且还是被人以灭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