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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唐全文阅读

作者:最强铜五     谋唐txt下载     谋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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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史诗地狱级难度

    大唐永徽元年三月初六。

    长安西市西北角的一处坊墙下,李宏正瘫坐着,身体丝毫不能移动。

    已到日落时,腹中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却没人理会,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人生最糟糕的一天。

    这也是他来到大唐的第一天。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开局难度,算是史诗地狱级了吧?”

    李宏身上穿着乞丐服,旁边有个破旧的泥碗,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事,他是长安西市的乞丐。

    他没有继承身体原先主人的记忆,以旁边一个同样讨饭的老乞丐讲述,在三天前,西市西北居德坊有善长仁翁布善,给穷苦人发米,结果他因冲太靠前,被维持秩序的衙差给痛揍一顿,人被丢在北市街口。

    这三天下来,他连口吃的都没有,水也没喝,身体还在发高烧。

    都以为他已经挂了,结果他午时刚过睁开眼,还坐了起来。

    老乞丐感慨:“你这是命硬,跟茅坑的石头一样,老天收不走。有大福。”

    李宏心中直想骂娘。

    永徽之治啊。

    上承贞观,下启开元。

    路不拾遗,中华盛唐之盛世啊!

    居然还有如此悲惨人伦的事情发生?

    就算你非要把我穿越成个乞丐,至少让我起来走两步,我要个饭也要挪个窝?

    连街都不靠谁给赐口吃的啊?

    李宏的腿还是肿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是说未来一百天他可能连出去要犯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要在这世道讨生存。

    ……

    对李宏来说,生存是个大问题。

    他是学经济管理的,硕士研究生毕业后自己创业,跟几个朋友合伙开公司,几年下来也有小成。

    创业初期,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晚上加班熬夜到三四点都是常态。

    事业小成,手头也宽裕,正准备买车买房过一点正常人的生活。

    奈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专业点来说,就是过劳死。

    他对前世最后的印象,是对着电脑,头脑一阵发晕。

    我那娇滴滴如花似玉的未来女友。

    我的事业,我的家庭。

    我几年的辛苦所成,我未来的美好生活。

    就换得来大唐做乞丐?

    专业不对口,学经济管理的,在这时代大概就是给商人当掌柜,不过连算盘珠都不会玩的掌柜谁会请?

    就算商户要请伙计,也不会请个乞丐啊。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眼看要天黑,李宏还是没讨到一口吃的。

    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很少,他和老乞丐一样,可能又要挨饿。

    李宏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晕。

    死过一次的人,可能又要死一次,不过也好,就算长眠也不会比这开局糟糕,或者还有机会给我存档换个开局呢?

    ……

    “快跑,有官府的人来了!”

    李宏闭上眼尽可能节省体力,远处传来乞丐同行的喊声。

    一群人提着破碗从他身边一溜烟进了弄巷,远远看到有穿着统一差役服装脚踏官靴的人往这边奔过来,场景如同城管来抓小贩。

    李宏转身往外爬两步就放弃了。

    以我这身子板,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哪有跑的资格?

    干脆坐以待毙算了。

    李宏尽可能让自己坐得姿势端正一些,老子跑不过你们也打不过你们,但也要有尊严。

    一群官差追过来,清一色黑色高帽幞头袍衫,带红底子,脚踏官靴,对李宏视若无物,继续往弄巷里追去,半天发现追不上,衙差零零散散相继回到李宏面前,气喘吁吁。

    “瓜怂还没死?”

    “这不好端端在这坐着?”

    “他闭着眼,说不定是坐着升天,身体僵了呢?”

    一群官差在对李宏评头论足。

    就在一名官差准备用刀鞘拍打李宏,确定李宏是死是活时,李宏骤然睁开眼,双目精芒,把官差吓了一跳。

    “这瓜怂命硬滴很,没死?”官差个个都觉得惊异。

    “没死就是他。”一名官差将一副画像在李宏面前比对一下,“长安西市的大盗鬼见愁落网了!拿他去交差!”

    说完上来两名官差,拎起李宏就要走。

    等等!我怎么成大盗?感情你们是在大街上抓替罪羊?

    当大盗也不错,至少不用马上饿死,就算判杀头也先给口饭吃吧?

    李宏知道就是这群人把自己打成这模样,在这里争论与服软没什么区别,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就算要争也要等上了公堂再说。

    他就这么被人拖着往西市街口走,游街示众。

    “让开让开,大盗鬼见愁落网,各商户有份交保钱的,明早来收。”官差敲锣公示。

    西市街口的商户看到这状况,都在连连摇头,明眼人都知道官府是在街上找个替罪羊。

    这副小身板,瘦不拉几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乞丐,还是那种混得很不好的乞丐,能是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大盗?

    但谁都不敢出来揭破,西市的保钱该交还是要交,日子该过还是要过。

    李宏就如此被人拎着游街一圈,利用别人的腿欣赏了一下长安西市的光景。

    正值晚市,西市很繁华。

    坊墙很高,沿街屋舍低矮,少有二层以上的铺面。摊贩众多,挑担担的贩夫走卒穿行其间,百姓以粗布整袍衫为主,唐朝民风开放并无大防,市井男女都有,女以襦裙配半臂为多,显得很时尚,至于唐朝女子以肥为美,李宏也没察觉出来。

    男子健硕而女子窈窕,市井胡风很重。

    李宏大概了解大唐初年的长安街景和风土人情,随后被投进了牢房,等待过堂审问。

    ……

    入夜。

    牢房内,昏黄的油灯下,李宏终于吃上了穿越后的第一顿饭。

    只是半碗很粗糙的高粱米,这对他来说不足以吃饱,却有了生存下去的力气。

    同监号里只有他一个犯人,隔壁几个号子却有不少人,足以说明他这个“鬼见愁”来头很大。

    “他就是大盗鬼见愁?”

    “屁!看他那瓜怂样,怕不是愁见鬼,当官的又拿要饭的顶罪,新皇登基以后都不知有多少遭。”

    隔壁监号的人在议论李宏。

    吃完饭的李宏坐在那,脑子好像更加清楚了一些,他也要思考如何出牢房。

    地狱难度又加深一层,当乞丐不成,当了顶罪的乞丐,可能一觉醒来就要被拉去砍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糟糕的是身体仍旧不能动,却要解决拉撒的问题,丢命事小失节事大,难道要让这群一千四百年前的土著人看笑话?

    “你们!”李宏清了清嗓子喊道,“也是被官府抓进来顶罪的?我是大盗鬼见愁,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

第二章 最伟大的越狱

    牢房里的囚犯发出哄笑声。

    好像听到天大的玩笑一样,一个很魁梧的虬髯大汉捧腹道:“你个瓜怂还真敢认?瞧你那怂样,出牢门口当个乞丐都不够格,还想当打家劫舍的盗?下辈子吧。”

    “哈哈。”李宏大笑。

    中气十足,苍凉中带着豪气,那些囚犯听了都瘆得慌。

    “我堂堂大盗鬼见愁,被你们说成乞丐,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市井流民,难怪在盛世之下还要作奸犯科,在这里蹲号子,说出去都给同行丢人。”李宏嘲笑道。

    “你说啥?”

    “你小子再说一句试试。”

    “信不信老子把你撕了?”

    一群囚犯被惹恼,指着李宏便破口大骂。

    李宏仰天笑道:“我说得不对吗?大唐到贞观,国泰民安物阜民丰,你们却要当贼,连个好日子都过不了。”

    虬髯大汉不屑道:“你别说我们,你还不一样?”

    李宏眼睛里露出精芒道:“我乃大盗,行的是劫富济贫的买卖,非你们这等小毛贼可比,要不是有内鬼将我出卖,也不会被那些黑皮抓着,还把我打成重伤。可惜我这两年盗得的三万钱,尚未发散给贫苦百姓啊。”

    好似临死之前的哀鸣,说者有意,听者就更有心。

    牢房内安静了很久,终于那虬髯大汉忍不住问道:“你个瓜蛋说啥?三万钱?”

    李宏盘坐在地上,从一边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着,画出大概的街道图纸,好像在画藏宝图一样。

    隔壁监号里的囚犯见状,都往这边凑着头看,议论纷纷想知李宏画的是什么。

    李宏边划边道:“头年里,我在城中李大户家里盗得檀香的佛珠手串,尚未卖出,就藏在城西五里外的农庄内;从城内盗得货物贩卖得钱两万,跟游侠孙菊耳一起去江上赈济百姓,一路行船一路撒,你们知道是何等快哉?”

    “今年初,胡人一批行货被我带人劫了,出去在塞外走一遭,策马于草原,与众友一同赏大漠风景,晚上抱着羊腿和酒壶,开环畅饮,若有过往胡人的商队,还可以把他们带来的女人拉来陪酒……”

    李宏在讲故事,故事的内容俨然如他亲身经历过,旁边那些囚犯听了都觉得神往。

    那才叫真正的快意恩仇,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

    那哪里是当强盗,简直是在过神仙日子。

    囚犯都在面面相觑,李宏说得东西很玄乎,他们没什么文化,听了之后觉得像真的。

    虬髯大汉最初对李宏很不屑,但听到后面,他忍不住质疑道:“你去过塞外和西域?净吹牛,西域你知道在哪吗?”

    李宏笑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不成?”

    虬髯大汉显得很惭愧,明显他没那么多见识。

    “你这小兄弟,给我们讲讲呗?”囚犯一个个都像是在听故事一样,李宏突然不讲了,他们心中瘙痒难耐。

    李宏抬起头,叹道:“那是秋天,我跟随商队到西域,到龟兹国,听胡曲看胡女跳舞,那里的胡女很热情,只要她对你笑,你晚上就能带她们进营帐,胡天黑地外面是什么天都不管,那里刚入秋就下雪,前一日还是艳阳高照穿不住衣服,一觉醒来大雪漫天,都要裹上厚大氅。”

    囚犯们听了,不由鼓噪起来。

    “真的假的?那里的女人这么随便?”

    “那你在那里睡了几个女人?”

    ……

    这些囚犯多半都是单身汉,有的一辈子连个女人都没碰过,听李宏讲得兴起,一个个都在追问心中的问题。

    虬髯大汉怒道:“你们还真信他的鬼话?”

    “马老大,人家说得那般详细,怎可能不是真的?咱这些没去过的,听他说完,都跟去过一次一样。”

    囚犯们对西域心神往之。

    被称为马老大的汉子最初生气,但想了想,他自己也对李宏的故事很感兴趣,不由问道:“那后来呢?”

    李宏微笑道:“后来我就跟商队回来。”

    “你就没带个西域女人回来?”有囚犯问道。

    李宏微微摇头,语气带着遗憾道:“可惜现在西北战乱不断,从龟兹国回大唐道路不顺,不然的话,我非带几个西域女子回来,养在山寨里,每天给跳个舞,那也是赏心悦目啊。”

    囚犯们纷纷觉得可惜,有的叹息道:“西域的女人这么奔放,你还不带回来,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如让给我们呢。”有囚犯很不甘心。

    李宏笑道:“上次去没带回来,以后还可以弥补,现在我有朋友经常来往西域,偶尔也会带几个女人过来贩卖,我又不缺钱财,将来想要便有,可惜现在怕是没机会,不过这辈子也值了。”

    囚犯们听得动心了。

    李宏又说自己有钱,又说自己能买女人,好像跟了李宏就能过神仙日子。

    这些囚犯不由聚在一块,似在商讨是否要听李宏的,跟李宏一起越狱的事。

    马老大声音突然大起来,喝道:“你们疯了?知道逃狱是何等罪名?”

    “咱留在这,终归没个出路啊,先皇驾崩,京兆府的人天天在街上盯着,如果跟鬼见愁一起到山寨里,不就能吃香喝辣的?”

    “对啊,在城里实在混不下去,这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囚犯的心态产生动摇,不过他们似是极为听那马老大的,一个盗窃团伙,以马老大为首。

    马老大见自己的手下个个都已动心,不耐烦转身瞪着李宏道:“我们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说有办法能逃出去,你现在断了腿,怎么出?”

    “只要你们听我的,管保明日天明后,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到城外,往山寨去的路上。”

    ……

    后半夜,已是夜深人静。

    牢房内很安静,只有墙上挂着的桐油灯还发出些微的光亮。

    狱卒都不在里面看守,只是将牢门锁上,以马老大等人所言,牢房平时守夜的狱卒只有四个人,这里虽是牢房,却并非关押重犯的地方,要说最有来头的,也只有李宏一人。

    衙差知道抓来的只是顶包的,腿都断了,根本没打算加强守卫。

    “记得,一会火起之后,他们一进来就用棍子把他们打晕,你们中会溜门撬锁的,开个牢门不成问题吧?实在撬不开,就用石头一点点砸断。”

    李宏好像总指挥官,在越狱之前,已制定好全盘计划。

    计划中的难点,就是把几个狱卒同时吸引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牢房里放一把火。

    “如果把咱自己烧了怎办?”囚犯生怕引火烧身。

    李宏冷笑道:“这把火最重要的是只起烟,而不起火,一会都用衣服沾水捂住口鼻,谁真想被呛死就不用听我的。”

    “好。”囚犯们摩拳擦掌。

第三章 侠义女

    已经快到五更天,狱卒的酒局早就结束,守夜的狱卒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很浓烈的刺鼻烟味传来,而后听到牢房内传来“走水了!”的大喊。

    “咋子回事?”狱卒打开外面的牢门,冲到里面时,发现整个牢房内都是厚重的烟。

    “救火!快救火!”

    只能听到人喊,在黑夜的浓烟中根本看不清人。

    狱卒赶紧到门口把另外三个弟兄都叫起来,端了水盆进来,要找起火点,还没等走两步,突然感觉背后一痛,人直接爬倒在地。

    “老严?”其他狱卒还在喊,根本不清楚冲在前的狱卒发生何事。

    随后又有人用布蒙着脸,冲出来把剩下几个狱卒也干趴下。

    “鬼大侠,人都放倒,可以走了。”有人提醒李宏。

    李宏没法自己起身来,只能借助别人的相助,被人架着从牢房内出来。

    在进来之前,李宏便发现这是个土窑一样的牢房,应该是为关押普通囚犯而设立的,守备力度非常低,在干倒四个狱卒后,外面便一路畅通,一行十几名囚犯成功从土牢内脱狱。

    ……

    长安城西五里官道旁,旭日才刚刚升起。

    趁着天亮之前,一行人从城内跟外面做走私的地道内跑出来,一路辛苦不得不先坐下来休息。

    李宏半躺在土丘上,望着旭日,他心中升起一种安逸之感。

    他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能平安渡过这一晚,无论是荣华富贵或是艰难险阻,在他看来都不重要,能欣赏一刻的朝霞便也人生无憾。

    “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明天黎明的阳光?”

    一群逃犯望着西边的官道,一个个疲惫不堪。

    “咱都出城了,为何还没人来接应?”马老大过来问道,“这么走也不是办法,官差若是骑马追来,用不了多久。”

    李宏很想说,发生越狱这么大的案子,还只是一群小偷小摸干出来的,官府一定会想办法把事压下来,而不是公之于众,至于大规模的搜捕是不太可能的。

    但他要装出很慎重的样子,道:“你们带着我走,是个累赘。”

    “也别这么说,逃都逃出来,就是一条心。”马老大如此说着。

    旁边还有不少人在附和,他们已把李宏当作队伍的核心。

    李宏道:“这样吧,你们先走,我知在城西五十里外有山寨,你们报上我的名号,就可以先在山寨里落脚,我留在此,他们追来,只要见到我在,定不会再想追你们。”

    “这怎可以?我们把您遗留在这,还算人吗?”囚犯们并不想跟李宏分开,毕竟从越狱到出城,都是李宏在指挥的。

    失去李宏指挥,他们根本是一群蒙头苍蝇。

    李宏笑着摆摆手道:“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跟你们接应,我殿后的好处,就是最大程度保证你们逃走,现在刚天亮人还少,若再不走的话,可能我们都要折在这。”

    ……

    囚犯们想带着李宏。

    奈何本来就是一群吃不饱的囚犯,如此境形下自己逃都费劲,更别说要带李宏这个累赘。

    李宏主动提出留在官道旁,这些人自己先走了。

    随着城门开启,官道上的人多起来,有很多挑着担子的农民要到城里贩卖商品,路上也多了一些马车。

    大多都是进城的,出城的人很少,长安城现在回不去,只能找能带他远离长安城的人,此时看来也很难。

    他尽量从土丘上爬下来,到路边,过往的人连正眼都不看他。

    随后他靠在路边的石头前,闭上眼养神,身体的伤病和腹中的饥渴让他有如山穷水尽的凄凉。

    “夫人,路边有个乞儿,很年轻,坐在那可能死了。”路边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一行马车车队靠近过来,有四辆马车,加上随行人约有十几人。

    妇人温婉的声音传来:“长安之地路也有冻死骨,这便是他们口中盛唐的繁华?”

    说话声音带着愤世嫉俗,好似对朝廷有极大的不满。

    李宏望着车队,过来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正打量李宏,随即汉子回头道:“夫人,还没死。”

    一辆马车停在李宏面前,车厢气窗的帘子掀开,里面隐约有一双女子的眼睛。

    李宏急切道:“几位,我是北地到长安做生意的人,在长安郊外被盗匪所抢,请几位好心相助。”

    李宏说话并非关中口音,普通话夹杂北方口音,他说自己是北方人,具有说服力。

    妇人道:“年轻人,我们要西行,不能带着累赘,帮不了你,你若要吃喝,可以给你留个胡饼。”

    “就算你们给我吃食,我也会死在这里。我求你们,带我去城西的感业寺,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感业寺外当佃户,他会帮我。”李宏目光热切道。

    “感业寺是皇宫在外的寺庙,里面都是出家的尼姑,平常人不能接近。夫人,闲事莫理,咱还是走吧?”汉子对李宏的动机产生怀疑,催促离开。

    妇人沉默片刻,随即帘子放下,马车又要走。

    汉子丢下个干饼,意思是要走。

    “朝堂不公,百姓疾苦,有能者却见死而不救,那便是侠义所为?”

    李宏听出这一行人对朝廷的愤懑,眼见这群人要袖手旁观,不由大喊。

    马车重新停下来,妇人往外看一眼,当李宏跟妇人对视时,他眼睛里的精芒非常人可比。

    “从这里到感业寺也没多远,让后面马车上的弟兄下来跑跑,把他送到感业寺外,我们也算是尽了人事。”妇人下了命令。

    这话语在李宏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重新有了求生的希望。

    ……

    长安城西十五里之外的感业寺外,李宏被人放置在寺庙之外。

    妇人一行走了,他们临走之前,李宏也终于见到那妇人,是个三十岁许间的成熟美妇,腰间佩剑像是行走江湖的样子,果真如他所想,这妇人有侠义之风。

    “可惜我将来或许再无见她的机会。”

    李宏手里抱着胡饼,他先把胡饼吃完,抬头看着感业寺高大的门楣。

    这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尼姑庵,因为华夏历史上唯一称制的女皇武则天,曾在贞观二十三年到永徽二年之间在这里落发为尼。

    “永徽元年三月,武媚娘还在感业寺出家,尚且未跟他真正的白马王子李治再一次见面。”

    感业寺在眼前,奈何他站不起来,连敲门的能力都没有。

    他只能坐在寺门口。

    他知道,要想接近落难的武才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感业寺落脚。

    感业寺作为皇家佛寺,里面落发的有皇帝的妃嫔,男子是不得入内的,李宏的希望,就是能在感业寺外当个佃户,找机会跟武媚娘见面。

    坐了近一上午,佛寺终于打开一条缝,有尼姑下山采购,见到了坐在寺外的李宏。

    “师姐,这里有个乞儿。”

第四章 赐我容身之所

    李宏闻声看去,两个年约十七八的年轻尼姑正用好奇目光打量他,说话的尼姑年岁要小一些,戴着僧帽,都很娇俏。

    李宏心想:“武媚娘十四岁入宫,入感业寺时,已是入宫十几年后的事,这二尼定不是她。”

    “两位好心的菩萨,我流落到此,已山穷水尽命不久矣,不知两位是否可借我容身之所?”李宏用恳切的语气道。

    年轻的尼姑显得天真烂漫,掩口笑道:“这里是感业寺,怎能收留你?你赶紧下山去吧。”

    师姐蹙眉道:“看他样子,似不能自行上下山,他是缘何到此?”

    李宏脸色颇有无奈道:“我路途遭险,随行人多已死伤逃散,身逢绝境,得好心人相助带往长安,却因我无牒文路引,进不得城门,好心人便将我送到此,让我求个佛缘。”

    “师姐,他好可怜啊,山下已无处收留,我们若不帮他,他怕是无处可去,只能等死。”师妹很是好心,哀求一样望着师姐。

    师姐无奈道:“师妹岂能随意动恻隐之心?”

    师妹撅着嘴道:“师傅常教导我们,要有善心,只有种善因才能得善果,眼见就有善事可做,难道让我们为恶,将他赶下山吗?”

    “你还不懂……”师姐好像个过来人,见劝说师妹不得,转而看着李宏道,“感业寺并不收留男子。”

    李宏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求有地方能做个力气活,虽说我双腿无法行路,但我还有一膀子力气,可以劈柴烧火。”

    师妹找眨眼道:“后山不是正缺种菜的佃户?”

    “你……”师姐更不知如何解释。

    李宏摇头叹息道:“可惜好心人已离去,我连走路的能力都没有,若今日无法种下佛缘,怕是只有爬到无人的山脚,长眠于此。”

    “师姐,你看他,现在生死就在我们一念之间,我们就帮帮他吧。”师妹着急道。

    师姐摇头道:“算了,还是请示寺里的长辈,若她们同意收留,我也拦不得。”

    ……

    一对小尼姑又回到感业寺,过了许久之后,有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尼姑,带着师姐妹二人出来。

    老尼姑还没走近,便听那年轻师妹道:“师伯,就是他了。”

    老尼姑缓步走到李宏面前,打量李宏,像是要从外表看清李宏的为人,李宏尽可能让自己的脸色憔悴而真诚,一是为博取怜悯,二是要换得信任。

    “你是谁?”老尼姑问道。

    李宏语气轻缓而自然道:“我从北边来,到本是想到东都做生意,贩运的是皮草和香料,路途遭遇劫匪,落难至此……”

    他将早就编好的说辞,娓娓道来,讲起身世来,如亲身经历。

    即便老尼姑也算很通人情世故,也未从李宏的讲述中发现有造假的端倪。

    听了李宏的讲述,老尼姑道:“他们应该把你送到和尚去,而不是送到感业寺,这里不是普通的寺庙,尤其不能收留来历不明之人。”

    “师伯,他真的很可怜。”年轻的师妹还在帮李宏争取。

    李宏道:“这位菩萨能出来见我,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无论您是否出手相帮,我都感谢您能给我讲述身世的机会,从我落难那天起,便知时日无多,能到长安盛都来见识一番繁华,我已完成心愿,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恭敬合什对老尼姑三人行礼,语气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这一幕,也的确让老尼姑动容。

    老尼姑道:“你是汉人?读过书,会写字吗?”

    李宏心中突然升起希望,赶紧道:“我家中虽营商,但自幼便在父亲和启蒙恩师的教导下修习学问,读书认字,也会写字。”

    “那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老尼姑道。

    李宏心中紧张起来,他知这是老尼姑对他的考校,老尼姑怕收留到外邦的细作,这算是对他汉人身份以及个人能力的考校。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泥土中将自己“李宏”的名字写下来,非常工整。

    “他真的会写字,写得还很好看,我的字都不如他。”师妹高兴道。

    老尼姑以严肃的神色道:“我们这里并不缺做苦力的,但需要有人每日抄写经书,你可以在后山佃户家中养伤,养伤期间就以抄写经书替代做活,你可应允?”

    “谢菩萨收留之恩。”李宏低下头道。

    老尼姑道:“惠净,你去后山叫梁伯来,让他把此人带回去,每天拿一本经书给他,到日落时抄写好,让梁伯送到普惠堂去。”

    “是,师伯。”年轻的师妹分外高兴,匆忙按老尼姑吩咐去后山叫人。

    老尼姑临进佛寺之前又打量李宏一眼,似还心存疑虑,有想不通的地方,但最后她只是摇摇头踏进佛寺之门。

    ……

    梁伯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很忠厚,力气很大像是做了一辈子苦力的。

    李宏被梁伯背着,一路往后山走,在路上,他跟梁伯有了简单沟通,互相之间多了几分了解。

    “以你所说,能活着到长安,真是你的造化。”梁伯没什么学问,不识字,知道李宏读过书,对李宏便没那么苛刻,任何年代的人都对读书人抱有敬意。

    走过一条曲折的半山山路,梁伯将他背到一处四周围着菜园子的小院内,茅草屋,院墙是石砌的,连门都没有,只是用木栅栏围着,院子里有正在劈的木柴,还有几把镰刀和生铁的斧头,扁担、木桶、木舀很多,一看便知梁伯平时是打理菜园的。

    “感业寺有佃户十二户,除了我之外,都住在山那边,这里平时也没人来。”梁伯将李宏放在院子一边的草席上,拿起木舀舀起水来喝几口道。

    李宏抬头问道:“那您为何不下山去?”

    “下山能做何?我一个糟老头子,在山上维持着菜园子,一年还能多几口饭吃。”梁伯慨叹道,“可要记得,在山上别到处跑,看到斜坡上面没?那里有花田,都是寺里的人在打理,看你这模样也不能动弹。”

    李宏远远看一眼,果然山坳里有一整片平缓的坡地是花田,初春里还有身着尼姑袍的人在打理,跟这边相距有一里多远,互相之间只有很险的山路连通。

    “梁伯,寺里的所有禅者都会到花田做活吗?”李宏很关切问着。

    梁伯想了想,回道:“老朽隐约得知寺里犯错的人会出来做活,有身份地位的当然不会出来。你问这个作何?”

    “我只是好奇。”李宏摇摇头,没正面回答梁伯的问题。

    李宏心中还是有期冀的,觉得这是跟武媚娘建立沟通最好的机会,不然就算他在感业寺外,也没法跟里面的武媚娘相见。

第五章 小本生意

    李宏正式在感业寺后山的菜园地旁的石屋小院里定居下来。

    他的伤还没好,每天日出而作,梁伯会到普惠堂外等寺里的女尼将要抄写的经书和文房四宝带到小院里,李宏坐在地席上,以小方桌来誊写经书,一天下来的任务量大概是两千字左右,对于自幼研习过书法的李宏来说,这并不困难,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他不会连续去写,若写得太快,可能寺里就会给他增加工作量。

    平时梁伯并不在小院里,而是在周围的菜园地内拔草、除虫、浇水、采摘等等,院子里每天只有早晚两餐,梁伯白天回小院的次数很少。

    李宏身体不能站起来,他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拐杖,一点点缓慢能挪动。

    两天后,李宏主动承担了做饭烧水的事情,平时抄书间歇,他还会到院子里把柴火劈了,尽可能帮梁伯做事,他谈吐得体为人谦逊,梁伯跟他关系也愈发亲近。

    梁伯除了给感业寺打理菜园子,还有二分的地是他自己种的,每过五天,梁伯都会挑着担子下山一趟,大约要两个时辰才回来,除了去贩卖山上多余的蔬菜,还会采购一些简单的物品来,知道李宏受伤严重,他还给李宏抓了消肿止痛的草药。

    “梁伯,谢谢你。”李宏看到草药,对梁伯表达了感谢。

    梁伯摇头道:“没什么,你这么年轻就要承担如此的磨难,希望你能早日站起来。”

    李宏表达了感谢,当晚他还特地给梁伯烹调了食物,梁伯吃了之后啧啧称奇,因为李宏的烹调方式跟这时代的蒸煮有不同,还会在菜里增加一些香辛料,味道更好。

    晚饭时,梁伯拿出自己的酒葫芦来,每次梁伯下山都会打酒,每次不多只有一葫芦,基本两天就能喝完,这对梁伯来说便是人生最好的解忧方法。

    “给你也倒一些。”难得有人跟梁伯一起坐下喝酒,梁伯用小的泥碗给李宏倒了一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喝过吗?”

    李宏前世自己开公司做生意有很多应酬,喝酒是家常便饭,他的酒量非常好,便点点头。

    梁伯道:“也是,你是贵家出身,喝酒不是稀奇事。来,你跟我喝。”

    李宏拿起泥碗喝了一小口,酒水非常淡,也没有酒水本身自带的醇香,太过于普通,喝下后连点感觉都没有。

    “真是好酒啊。”梁伯对酒却很满意。

    李宏突然意识到,这时代没有蒸酒技术,高度白酒是不存在的,对梁伯来说能喝到这样的酒已然不易。

    李宏心想:“有机会一定自己开个酒坊,那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梁伯,你那把镰刀坏了,我给你修好了,就放在灶台上。”李宏指了指道。

    梁伯过去把镰刀拿过来,惊讶道:“这是你修的?好像……比以前更光亮,你会打铁?”

    李宏摇摇头道:“我只是给磨了磨,打铁的事我可不会。镰刀刀柄我给你重新加固过,你看看这么用是不是更方便一些?”

    梁伯把手上的镰刀比划了几下,老脸带着笑容道:“好,真好,没想到你什么都会,你这样的人老天是舍不得收的,你到这里来,真是造化。”

    梁伯重新给李宏倒了酒,一老一少便对饮起来,很快一葫芦酒就喝完。

    “今天高兴,把两天的份都喝了,不过值得。”梁伯笑道。

    李宏问道:“梁伯,您为何不一次多打一些?这里的酒很贵吗?”

    梁伯笑了笑道:“也不是很贵,不过喝酒容易误事,老朽年轻时候曾喝多过,被主家给赶出来,从那之后就收敛了,几天下来有几口酒喝喝,人生已是快哉。”

    “那梁伯,我家里以前有酿酒的方子,不如我们一次多打一些回来,我可以把酒重新酿过,不但更醇,还有清香之气。”李宏把自己的设想说出来。

    梁伯皱眉道:“买那么多酒回来作何?”

    李宏解释道:“咱也不是自己喝,可以酿好了抬下山去卖,总是在山上做活也不易,梁伯也该为自己晚年着想了。”

    梁伯陷入沉思。

    他过了一辈子的孤苦日子,一生中连个妻子都没娶,年老更无子嗣在旁,只在佛寺外当个佃户给人管理菜园,说把他赶走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他总有年老干不动活的时候。

    “您相信我的话,就先买一桶酒回来,我们先试试,看能不能当个营生。”李宏趁热打铁道。

    “行。”梁伯用坚定的目光望着李宏道,“你这年轻人,老朽相信,再者一桶酒也不贵,就怕买回来我忍不住总喝,若真那样你可要拦着点。”

    “好。”李宏答应完,老少二人对视而笑。

    梁伯第二天就下山把酒买回来,一次买了两个半桶,挑着回来。

    还按李宏的要求,买了一些香辛料,诸如干梅花、香脂等。

    下午梁伯就去地里干活,李宏自己一个人留在灶台之前蒸酒,就是把酒都倒进锅里,在锅盖上挂个简易的木盆,盖上锅盖,酒的沸点是九十度左右,比水要低,如此一来可以通过调节温度,以及多次的蒸馏,将酒水提纯。

    一下午过去,酒的浓度大概提升到三十多度,条件简陋对李宏来说已是不易。

    加上香料后,李宏品尝一下,虽然跟后世喝的白酒味道有差距,但比之之前喝得不知要好多少。

    晚上梁伯回来,见到李宏把一桶酒给整得只剩下个桶底,心疼不已。

    “梁伯先尝尝提纯后的酒。”李宏把装满新酒的酒葫芦递给梁伯。

    梁伯喝了一小口,马上咳嗽起来,这种酒辣的滋味他还从未体会过。

    “这……”梁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李宏。

    李宏问道:“您觉得怎样?”

    梁伯又多次品尝后,赞不绝口道:“真好,真好。”他也没大学问,不知如何形容,脸上却喜不自胜。

    ……

    当晚老少二人便对饮新酒,梁伯喝了几口便不胜酒力。

    李宏惦记要做生意,也只是浅尝。

    第二天梁伯便带着提纯的酒下山去,到中午才回来,怀里抱着个小包袱,在李宏面前打开,里面全都是开元通宝,在这时代是可以跟布帛一样并行于市的硬通货币。

    “老朽在路边等了两个时辰,都没人问津,后有个酒肆的掌柜来问,给他尝一口,他当场就全买了,多赚了十八钱。”

    梁伯买酒和材料一共花了十二文钱,转手卖了三十文,这才一天时间就赚十八文,对梁伯来说,这可是要颠覆他的人生观的大生意。

第六章 求见无门

    每日梁伯下山卖酒,李宏就在石屋小院里抄写经书,劈柴做饭,同时也会继续改进蒸馏技术,试图让酒的味道变得更加醇厚。

    而这段时间里梁伯也已经结识了几家酒肆的老板,卖酒再也不用担着担子沿街叫卖了,每日都有一笔不菲的进账,让梁伯十分高兴,对于李宏也是另眼相待。

    而李宏虽然每日都在抄书蒸酒,可是其志却不在于此,他最想的就是见一面武媚娘。

    想要离开感业寺,得成大业,就必须要结识这位未来的千古第一女帝,否则日后再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

    日思夜想,心绪不宁,以至于近来佛经抄写已经出了几次错误,这一天抄写完经文之后李宏正在劈柴烧水,突然看到了之前曾在山门前为自己求情的那个小尼姑。

    近来下发任务,送取经书的全都是这个小尼姑,看到她来了,李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道小师父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小尼姑很明显是有些气恼,白了一眼李宏:“你最近抄写经书常有疏漏,师父如今又问责于我,说是我监管不严,你看看,这经书又有多处错误。”

    小尼姑说着,把经书递给李宏,李宏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手抄经文果然是有几处错失。

    他尴尬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是是我疏漏了,我这就把错误的部分重新抄写一遍。”

    小尼姑杏眼圆睁:“佛门之事岂能疏忽,你要是再出现这般纰漏,我师父就要把你逐出山门了。”

    李宏知道这小尼姑也是好心,并非是行事咄咄逼人,否则当初就不会替他求情,让他留在寺庙之中了。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让她代为传信,让自己见一次武媚娘。

    他当即开口道:“小师父,并非是我对佛祖不敬,故意抄错经文,只是我最近常在梦中听到有人宣法号明空,不知道这寺中是否真有人叫明空?”

    听到李宏这么说,小尼姑眉头微蹙:“你说明空师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并非是在下知道,而是在下受我佛感召,要与这位明空菩萨了却一场因果,不知道小师父愿不愿意替我代为传话,就说我想与她见上一面?”

    这小尼姑心思纯良,加上不知道李宏是从何得知武媚娘法号的,故而也没有太多怀疑,点了点头:“话我倒是可以代为通传,不过明空师姐为人淡漠,即便是平日里与我们也是所谈甚少,她是否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见她答应了,李宏分外惊喜:“只要小师父代为通传便可,其余的都看缘分。”

    “行吧,那你把这些经文重新抄录,这次切莫再要抄错,否则你就真要被逐出山门了……”

    见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李宏自然是分外欢喜,当即应承下来,送这个小尼姑离开了石屋小院。

    只可惜武媚娘真如同那小尼姑所言一般,性格淡漠,不愿意与他见面,即便是李宏说自己心有感召,这乃是菩萨法旨也是一样。

    这计策不成,求见无门,着实是让李宏好一番懊恼,只可惜这感业寺内不许男丁出入,否则他就要亲自进感业寺去见武媚娘了。

    只可惜寄人篱下,他不敢如此无礼,况且这是佛门清净之地,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只得是每日苦等,期望武媚娘能够心念一动,前来与他一叙。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武媚娘虽然未曾来见,可李宏却有了新的工作。

    这感业寺后方有一方天地,因为感业寺的主持喜欢兰花,所以把这块田地开垦出来,专门用于种植兰花,长此以往成了一方兰花田。

    而最近李宏抄写经文认真,加上双腿恢复,虽然行动尚且不算顺畅,不过短程巡查探访还是可以的。

    故而在梁伯的举荐之下,李宏成了这片兰花田的监守,每天白天在这里监督佃户培养兰花,抄写经文,晚上的时候再回石屋小院休息。

    而这次举荐倒也给李宏带来了些许便利,这里的工作比起在石屋小院劈柴烧水更加轻松,平日里也能多走动,有助于恢复。

    在这里做监守的时候李宏发现了这花田佃户种植兰花的弊病,因为感业寺主持偏爱兰花,所以这里的佃户对于兰花也是自视甚重,每日都要灌溉一番。

    而兰花本身却是耐旱不耐水,每日灌溉冲走了土壤中的营养,还泡烂了兰花的根茎,以至于这兰花田中的兰花长得并不好。

    他也曾给这里的佃户提起过这等弊病,谁料想他们竟然不肯采纳,反倒讥讽李宏作为读书人不事农耕,不应该指手画脚。

    李宏无奈,只得自己烧制了两个花盆,移植了这花田中的几株兰花,准备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这不事农耕的读书人能否培养出上好的兰花。

    他在兰田的这段时间日子虽然闲适,可却并不遂意,来到这里之后他与那个小尼姑的接触变得更少了,更别说是传话武媚娘了,更是妄想。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不得志,每日在这里除了抄写经文,便是侍养兰花,外人看来是陶冶心性,可是李宏清楚,自己心中的躁动一直不曾衰减半分,反倒是越来越强盛。

    养兰花不应该用井水灌溉,更不能用山泉灌溉,这样会冲散兰花的灵气,必须要用雨水灌溉,眼看着这长安地界即将进入旱季,可能会月余无雨。

    为了侍养好兰花,李宏特地委托梁伯下山的时候为自己买来几只水缸,专程用来承接雨水,用于在旱季时灌溉兰花。

    他在这里每日抄书养花,落得一派清闲,可心中却是焦躁不安,他每日算计着高宗李志前往感业寺进香的时间已经不足月余,倘若再不见到武媚娘,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每日忧闷缠身,让李宏无心于生意,每日在这兰田浑浑噩噩,打不起精神来。

    就在这一日,李宏突然见到之前那小尼姑引得一个身穿纳衣,头戴僧帽的尼姑朝着兰田走来。

第七章 结识武媚娘

    看到这个尼姑,李宏只觉得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瓢凉水,原本的积郁一扫而空,虽然不认识此人是谁,可是李宏冥冥之中有所察觉,这人就是武媚娘。

    他以前看过唐史,无论是正史或是野史全都看过,袁天罡曾给尚在襁褓之中的武媚娘看过相,当初武媚娘的母亲特地把武媚娘伪装成男孩,袁天罡看到之后极为惊讶,当即说出一段话:“龙瞳凤颈,极贵艳也,若为女,当做天子。”

    这番话李宏曾读过很多次,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龙瞳凤颈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可等到他看到这个尼姑之后他就明白了,因为这个尼姑就是龙瞳凤颈,双眼睥睨,虽然身着纳衣,可仍旧抵挡不住那股贵气和霸气。

    皮肤白皙,脖颈修长,虽然是女子,可却有几分英气,眉宇之间颇有一种俊美之感,颇有几分别样美感。

    也难怪会让李志心心念念,置后宫三千佳丽于不顾,偏爱这武媚娘一人。

    哪怕是李宏现在看到,都有一种目光被吸引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那里看呆了,完全忘记了前去搭讪,也忘记了他想要结交武媚娘的目的。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小尼姑已经带着武媚娘来到了兰花田,看到李宏之后便开口道:“你先如今是这兰田监守,我师父特命我把明空师姐带来受罚。”

    李宏没有问她武媚娘犯了什么错,而是先和武媚娘打了一个招呼,只见他双手合十,对武媚娘鞠躬施礼:“原来是空明菩萨屈尊兰花田,在下李宏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武媚娘看到他这副模样,连忙还了一礼:“小尼失手打碎佛前灯盏,惊扰佛驾,故而被责罚前往兰花田受罚,请监守不要如此多礼,小尼承受不起。”

    这小尼姑看到他们两个这副模样,撅了噘嘴:“好了,我还要回去念经,你们就在这里种植兰花吧,师姐莫要耽误了晚上用斋,还请早些回去。”

    随后小尼姑转身离开,只剩下武媚娘和李宏两人,李宏倒是没急着给武媚娘安排工作,反而是把她请进了茅屋之中。

    进去之后李宏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武媚娘开口道:“草民李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武媚娘看到他突然跪下,连忙把他扶起来:“监守这是为何,小尼不过是小小的比丘尼而已,哪里受得起监守如此大礼。”

    李宏被扶起,随后对武媚娘说道:“娘娘现在虽然是这法华寺中的比丘尼,可日后定然会登基大宝,执掌后宫,甚至执掌朝纲也未必不能,草民如今见到皇后,自然要行臣子之礼。”

    武媚娘听到李宏这番话,看了一眼内外,眼见此时无人探听,便开口问道:“我不懂监守这是何意,冒犯天威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要荣登大宝,执掌后宫,我自然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但愿您日后荣登大位莫要忘了草民。”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武媚娘自然也是十分心动,只见她双眼之中都有精光流露,当即开口道:“若是真有先生所说的这一天,媚娘自然不敢忘先生厚恩。”

    “好,既然如此,我定当帮助娘娘,让您重回宫苑。”

    “那我应该怎么做?”

    “先种兰花!”

    李宏现在想要投其所好,既然这法华寺的主持喜欢兰花,那就种好兰花,只要说得上话,到时候想见高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武媚娘何时做过这耕耘田垄之事,还需要李宏在一旁辅佐,首先李宏先把自己之前移栽到花盆里的兰花再度移栽到田里。

    然后特地用淘米水和果皮混在一起,专门挑选一块空地用来沤肥,收集雨水用来灌溉兰花,就这样忙碌了半个月,花肥沤成,然后李宏就开始施肥授粉,并且亲自给兰花分株。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这花田里的兰花首先就少了一小半,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不似之前那般繁茂。

    而眼看着还有不到半个月高宗便要驾临法华寺,这一下子武媚娘却是犯了难,本以为李宏是自己的贵人,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所以连日以来都是愁眉不展,而李宏则是成竹在胸,丝毫不慌,只是让武媚娘再等几天,便请来法华寺的主持便罢。

    武媚娘看到眼前一片落败之景,哪里还有心思去请主持,就这样过了十天,眼看着高宗即将前来进香,这一日忙完之后,李宏特地叫住了武媚娘。

    “娘娘,眼看着高宗皇帝即将前来进香礼佛,这是娘娘您唯一的机会,想要到时面圣,明日还请务必请动主持法师,前来赏兰。”

    “先生,这花田中的兰花多数都被你折下,比起之前少了十之七八,明日我请主持前来,看到这等凋零之景,岂不是扰乱了主持雅兴?”

    李宏笑着摇摇头:“不会,明日娘娘尽管请主持前来观花,若是主持不能尽兴而去,李宏任凭娘娘处置。”

    最近培育这兰花的时候李宏全都算着时间呢,施肥,分株,授粉,眼看着花已经结了骨朵,便知道这花期快要到了。

    兰花从结骨朵再到开放所需时间大概是三天左右,所以明天法华寺早课过后,便是这兰花开放的时候。

    虽然这兰花分株之后看起来要比以前更加稀疏,可是最近营养跟的比较好,加上水分充足,这花骨朵结的格外的多,只要花开,必然能充盈空虚,满园尽显旖旎之色。

    所以李宏才敢让武媚娘去请主持,为的就是让主持能够亲眼看到这新开的兰花。

    到时候主持一高兴,加上武媚娘在一旁进言几句,便能让她亲自招待高宗皇帝进香礼佛,到了那个时候不愁大业不成。

    这一天夜里李宏没有回石屋小院,而是在这里侍奉了一夜兰花,花间的杂物都已经收拾一空,等到初更时分月华洒落,花苞纷纷昂头,等待开放。

    李宏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看到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第八章 兰花初开

    第二天一清早,武媚娘起早先到了兰花田,并没有直接邀请主持过来,她虽然也想早点回去,好能亲自接待高宗,可是李宏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武媚娘虽然不懂耕耘农桑之事,可是昨晚离开的时候兰花田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她还是清楚的,兰花只有花苞,未曾开放,枝叶垂下,而且比起她刚来的时候满园兰花少了十之六七,全都被李宏给折下了。

    兰花田的兰花比起武媚娘刚来的时候还要不堪,李宏又如何在一夜时间让兰花田焕然一新?

    所以武媚娘没有冒昧请来主持,就先自己来看一眼,一会还要回去做早课。

    一路之上她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可是距离兰花田还有百步的时候,她突然问道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传来。

    这股香气沁人心脾,混杂着晨露的清凉之感,顿时把她心中原本的积郁之气一扫而空,她不禁加快步伐,快步走向兰花田。

    刚刚来到兰花田,武媚娘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只见此时兰花田已经焕然一新,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昨夜看到的花苞都已经开放,花瓣上还有露水滑动,原本兰花之间宽大的间隙现如今都已经被盛开的兰花给充盈了,看起来满而不溢,十分绚丽。

    加上今天天气晴好,阳光照射在花瓣上,看起来波光潋滟,也让武媚娘的心情大好。

    而李宏此时坐在那茅屋前,裤腿挽到了膝盖上,双腿和双手上全都是污泥,此时正在酣睡。

    武媚娘不是傻子,看到李宏这副模样,便知道了缘由,怕是李宏在这里打理了一夜兰花田。

    想到自己近日来对李宏的态度,武媚娘顿时感觉一阵汗颜,同时也对李宏多了几分敬佩和信服。

    “看来他果然是有几分本领,以后我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此人日后定能助我成就大事。”

    武媚娘心中暗付,与此同时伸出手来推了一下李宏的胳膊:“先生?先生?”

    李宏忙碌了一夜,今天早晨看到这满园兰花盛开,顿时放松许多,不知不觉间便在这里睡着了,现在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李宏顿时惊醒,就看到武媚娘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连忙起身,用衣服擦了擦手,然后对武媚娘开口道:“弄得太过狼狈,让娘娘见笑了。”

    武媚娘嫣然一笑:“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我昨天还以为先生是在故意诓我,没想到今日这满园兰花果然竞相开放,媚娘在这里多谢先生了。”

    李宏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这也是为了娘娘能够返回宫中而努力,只希望娘娘以后真有那天莫要忘了在下。”

    “倘若真有那天,媚娘绝不敢忘。”

    李宏点点头,与此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此处,否则等一会主持来了便尴尬了。

    他当即开口道:“娘娘,我在这花田劳碌一夜,困顿得很,我这就回去休息了,您切莫忘了请主持前来观花,否则错过花期可就不好了。”

    他说完以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武媚娘一个人站在兰田之中,看着满园兰花,嘴里犹自念叨着李宏离开时所说的那句话:“否则错过花期可就不好了……”

    随后她转过身,看到李宏的背影,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就好这时候寺庙中的晨钟敲响,她立马回到山门,准备做完早课之后去请主持前来观花。

    而李宏回到石屋小院却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恰好赶上正要前往菜园的梁伯,梁伯看到他回来了,立马开口道:“你这双腿尚未痊愈,切记不要远行,酒肉女人在山外可以碰,切莫不要带回来,以免坏了寺里的规矩。”

    听了梁伯的话,李宏无奈一笑,他也知道梁伯这是好心,可却没想到梁伯竟然是以为他下山去喝花酒了。

    他连忙嘱咐梁伯安心,自己昨夜不过是在兰花田劳作一夜,梁伯看到他一身泥污,便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便扛着锄头离开了。

    而武媚娘回了感业寺,却还是没有赶上早斋,只得匆匆赶往大雄宝殿,准备早课,刚刚来到就看到其他师姐妹已经跪在佛前,诵念经文,而主持瞥了一眼武媚娘,手中木鱼未曾停下,也没有多问半句。

    武媚娘跪在地上惴惴不安,这一早念经也是心不在焉,只等早课结束,其他师姐妹都离开了大雄宝殿,唯有武媚娘被主持叫住了。

    主持放下木鱼,对武媚娘开口道:“明空,你早晨去做什么了,早斋时没看到你,早课也迟到了?”

    武媚娘双手合十,对主持说道:“回禀主持,明空最近被罚前往兰花田,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分毫,今早兰花田兰花初开,我放心不下,便前去看了一下,未曾想耽搁了时间,请主持责罚。”

    这主持也是喜好兰花之人,这兰花田就是她主张修下的,现如今听武媚娘提起兰花,便开口问道:“你说兰花初开,不知道长得如何?”

    “兰花长势喜人,想必是受佛光普照,这也是我佛对主持的褒奖,主持可愿随我同往,观赏一番兰花吗?”

    这主持听到兰花长势喜人,已经是心痒难搔,加上武媚娘这番话,更是说到了心坎里,心中受用,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缓和。

    “难得你有心,之前打碎灯盏,惊动佛驾,我差你去兰花田也是为了让你静养心性,今天既然兰花开放,想必也是受了你的诚心感化,既然如此,我便和你去看看吧。”

    “多谢主持……”

    随后一老一少二人前往兰花田,而此时李宏正在石屋小院,看着外面的阳光,心中暗自盘算,倘若现在去兰花田,还能有奇景出现,倘若现在不去,迟一些就要耽误了。

    为了今天,他苦心经营了半个月,不仅仅是沤肥,分株,授粉,还亲自调制了一种能够吸引蝴蝶前来的香料,用柠檬混杂蜂蜜,再加檀香点燃,在花田熏了一夜。

    他为的就是今天,能让武媚娘在主持面前搏个彩头。

第九章 赏花议事

    武媚娘和主持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兰花田,此时正是清晨十分,朝露蒸腾,兰花田雾霭轻薄,宛若仙境。

    主持看到这满园兰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颇有一番奇妙景象,不禁暗暗点头,看得出来武媚娘最近种植兰花的确是十分上心。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武媚娘,开口问道:“明空,这兰花都是你亲手侍候的?”

    “正是,弟子知道主持喜爱兰花,自然是不敢怠慢,每日悉心栽培,只希望主持看到之后能够赏心悦目,展露笑颜。”

    听到这句话,主持点点头:“不错,你有心了!”

    “弟子不敢邀功,主持开心便好。”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自远处突然有一群蝴蝶飞来,绕着兰花田不断盘旋,与满园兰花争奇斗艳,一时间美不胜收,主持都看呆了。

    主持知道兰花不容易吸引蝴蝶,可是她看到这满园兰花的时候还是感觉妙象缤纷,不由得呆住了。

    而武媚娘则是趁此机会开口道:“主持佛光普照,引得彩蝶朝拜,弟子恭喜主持。”

    主持则是笑了笑,伸出手,便有一只兰花落在指尖,倏然便又飞走了。

    眼看着这蝴蝶起起落落,主持笑道:“明空,你身上也有佛缘,明日便不要再来兰花田了,还是回大雄宝殿侍奉佛祖吧。”

    听到这句话,武媚娘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终于能回大雄宝殿了,只要能回去,就有机会见到皇上。

    一时间她想的呆了,便没有回答主持,主持也不急,兀自逗弄着蝴蝶,一直到武媚娘缓过神来,她方才悠悠开口道:“怎么样,愿意不愿意?”

    “弟子愿意,多谢主持。”

    主持颔首轻笑,看着满园蝴蝶,眼中充满了奇异的光彩。

    主持赏花完毕已经是中午,回到寺中吃过斋饭便去休息了,而武媚娘则是趁此机会来到了石屋小院,正巧此时李宏已经睡醒,正在院中抄写经文。

    看到武媚娘来了,他立刻起身:“娘娘此时不应该陪主持赏花吗,怎么突然莅临寒舍了?”

    武媚娘喜不自胜,对李宏开口道:“先生,主持已经答应让我重新返回大雄宝殿侍奉佛祖,明日便不用再去兰田了。”

    李宏点点头:“这是好事,那我就提前恭喜娘娘了。”

    武媚娘摇摇头:“现在恭喜未免为时过早,现在主持虽然让我回到大雄宝殿,可却未曾让我去参加陛下礼佛的典礼,还请先生教我应该如何处理。”

    李宏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似乎也在思考此事,思忖片刻他对武媚娘开口道:“娘娘,想让主持安排你去面圣也非难事,这样,我去采撷一些兰花,做成熏香,到时候由你送给主持,到时候定然能让主持喜笑颜开,到时候娘娘再提出此事,便不再是难事,”

    “既然如此,此时便劳烦先生费心了。”

    李宏连忙开口道:“此等小事,在下不敢邀功,只等熏香制作完毕,也好早日让娘娘得偿所愿。”

    随后,李宏采了一些兰花,主要是茎叶和花苞,然后用炉火烤制,等到干了以后方才碾碎,加入一些其他的香料,一遍一遍的烧制。

    香料都是他委托梁伯买来的,来到这里之后没有洗发露,也没有沐浴液,李宏忍受不住身上的汗味,便自己制作了几块香皂,还剩下一些香料,正好用来制作熏香。

    一连忙碌三天,兰花田那边的工作都荒废了,终于看到了成果,熏香制作完毕,李宏点燃一点,闻了一下,只觉得清新淡雅,兰花香气浓郁,点上熏香就让人有一种如入花园的感觉。

    随后他把这熏香装起来,然后在夜里偷偷来到感业寺山门前,把熏香交给武媚娘。

    这是夜晚,武媚娘已经得到李宏的书信,让她晚上来山门前见面,近来这大雄宝殿杂事颇多,她几天没和李宏见面。

    可是见不到面,心中则是更加惦记此事,现如今终于等到了李宏的书信,自然是喜不自胜,拿到了熏香,还未曾点燃,便闻到一股花香。

    “娘娘,这就是我准备的熏香,你一定要记得交给主持,到时候再和主持商议此事,定然没有问题。”

    “多谢先生,媚娘此次若能成功定不会辜负先生厚意。”

    “那便预祝娘娘马到成功,李宏静候佳音。”

    第二天清早,武媚娘特地在自己的禅房中点燃了一点熏香,惹得满身香气,然后才去大雄宝殿。

    等到早课完毕之后特地晚了一些离开,只等其他师姐妹离开了大雄宝殿,她方才对主持开口道:“主持,这兰花花期不长,明空担心这兰花谢了会搅扰主持雅兴,所以特地做了一些熏香,想要送给主持。”

    听了她的话,主持也是来了兴趣:“嗯?你还会制作熏香?”

    武媚娘拿出一只锦囊,里面鼓鼓囊囊,全都是李宏制作的熏香,她手托锦囊,像是献宝一般递给主持,恭恭敬敬的开口道:“这是孝敬主持的,希望主持喜欢。”

    主持接过香囊,嗅闻一下,随后开口道:“好,果然是香气浓郁,你有心了。”

    “只要能博得主持欢颜,弟子便不辛苦。”

    主持笑了笑,随后对武媚娘开口道:“再过两三日,高宗皇帝就要来到感业寺进香,此事你可知道?”

    “明空知道!”

    “我看你手脚麻利,长得也俊秀,颇知礼法,想必不会冲撞到高宗皇帝,所以想要让你领着一众弟子接待高宗皇帝,你愿不愿意?”

    这主持心思清明,知道武媚娘心中所想,也知道武媚娘绝非凡人,在这感业寺不会长久待下去,这次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让她去了便罢。

    而武媚娘等的也正是这句话,她本想要自己提出来,可却没想到主持竟然会主动提出,心下喜不自胜,当即开口道:“弟子定然不会辜负主持嘱托,请主持放心。”

    “你最近的言行我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定没有问题,可别让我失望。”

第十章 下山

    终于如愿以偿,得以接待高宗皇帝,这让武媚娘十分高兴,与此同时也打心底感谢李宏,如果没有李宏这大半个月以来的帮助,恐怕她也不会被获准接驾。

    她本想要给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宏,可是因为要接待皇帝必须要提前培训礼仪,所以她不方便下山,只得作罢。

    而李宏此时也在忙碌自己的事情,今天梁伯回山,告诉李宏他混杂香料重新酿制的酒在长安城中备受好评,现在已经是供应不上了,很多酒肆的老板都有意和他合作,希望能够买下这制酒工艺。

    其实李宏早就有这种想法,可以和酒肆合作,提纯那些度数不高的酒,不过想要买下制酒工艺那是万万不能。

    他可是还要指望着这技法在长安立足呢,怎么可能随意抛售。

    所以他告诉梁伯,这配方绝对不会售卖,不过如果有酒肆愿意合作,他愿意出技术,到时候分红。

    最近这段时间李宏没少赚钱,通过梁伯担酒售卖,他已经赚了八百多文钱。

    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长安城最偏远的地段盘下一个店铺也需要几千文才可以,最起码还需要半年时间。

    可是李宏没有心思在这里多等半年,他急需在长安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梁伯对于他的想法也是十分赞成,不过在唐代做生意还没有入股这个说法,所以梁伯无法把李宏的意思完整传达给酒肆老板。

    李宏告诉梁伯,让他再去送酒的时候约一下酒肆老板,说他要和老板见面,到时候由他亲自和老板沟通。

    等到第三天,梁伯终于约好了老板,双方约定在酒肆见面,李宏没有什么得体的衣服,还是梁伯在裁缝铺为他加急赶制的衣服。

    一大清早,李宏换好衣服,李宏双腿尚没恢复好,所以梁伯提前预订了马车,带着李宏前往长安城。

    转眼之间来到感业寺已经几个月时间,李宏这几个月一直在寺中养花,抄书,从来没有下过山,这次终于有机会下山,只觉得神清气爽,颇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马车脚程快,来到城中已经临近中午,他们直接来到酒肆,李宏化身少爷,梁伯则是仆从,来到之后这老板已经等候多时,并且不止一个老板,而是三家酒肆老板,都在这里等待。

    看到梁伯,他们纷纷起身迎接,显得十分熟稔,梁伯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随后开口道:“几位老板,这位便是我们少爷,你们酒肆近日供应不上的美酒全都是我们少爷酿制。”

    这几个老板早就看到李宏衣着华贵,而且双手白皙,体格瘦弱,看来也不是一个庄户人家,便再次和李宏打招呼,想要混个脸熟。

    而李宏则是没有和他们结识的想法,这次出面只是洽谈合作,了解一下他们的家底。

    聊了一会,李宏分别知道他们名叫李伶,黄平,吕伯贤。

    三个老板都是经营酒肆生意的,在长安城也算是有一号,规模不小,这次三家商议愿意出两千两来买李宏的秘方。

    开元通宝十文一两,这两千两便是两万文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可是对于李宏来说却看不上眼。

    他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赚了八百文钱,由此可见他的吸金能力,想要赚足这两千两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自然看不上眼。

    所以在听到报价之后李宏直接起身,对梁伯吩咐道:“梁伯,准备马车,咱们回去。”

    吕伯贤看到李宏要走,立马起身开口道:“李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宏冷哼一声:“三位老板要我什么意思?怎么不问问你们什么意思,区区两千两就想要买我的配方,你们是戏耍我李某人吗?”

    一旁的李伶看到李宏动怒,连忙开口道:“李少爷莫要动怒,价格您觉得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不是。”

    李宏摆了摆手:“三位老板,咱们不用谈了,这配方我只送不卖。”

    “等等,李少爷,您说什么?”

    “我说这配方我只送不卖,三位若当我是朋友,那就不会用钱折辱我,罢了,路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

    听到李宏这番话,李伶,黄平,吕伯贤三人全都坐不住了,三人同时起身把李宏请回来,坐在椅子上,三人现在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李宏舔鞋,表现得十分殷切。

    梁伯不懂李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未曾多言。

    李宏长叹了一口气:“三位,我才疏学浅,就只会酿酒饮酒,平生好酒,依我所看,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能遇到三位对我这酒感兴趣,我是十分高兴,只可惜你们非要花钱买我的配方,让这美酒沾染了铜臭,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吕伯贤满脸堆笑,对李宏说道:“李少爷,李公子,李兄,我们三个刚才太过冒昧,还请李兄担待则个。”

    李宏无奈的叹了口气:“吕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若是在下还不原谅,那倒显得我不通情理了,不过三位既然想要赔罪,那是不是应该陪我喝两杯,咱们也好以酒会友啊?”

    “那是那是,小二,快收拾桌椅,上酒上菜,我们今天要陪李兄一醉方休。”

    李宏一挥手:“上菜就行了,今天尝尝我带来的美酒,肯定能让三位贤弟尽兴而归。”

    随后李宏和梁伯去车上取酒,取酒得过程中梁伯对李宏说道:“能有两千两就不错了,你为何要把配方送给他们?”

    李宏微微一笑:“梁伯,您是想一次赚两千两,还是想一天赚两千两?”

    听他这么说,梁伯顿时一阵语塞。

    随后李宏又对梁伯开口道:“梁伯,你先请人去写三份契约,按照我这个格式来写,然后准备印泥,日后定能日进斗金。”

    梁伯无奈,只得接过李宏手中的那张信纸,紧接着便匆匆离开了酒肆。

    而李宏则是微微一笑,满脸阴险之色:“论喝酒,在这个朝代我就是魁首,看今天我如何对付你们三个。”

第十一章 饮酒赋诗

    随后这酒肆中便摆开了席面,桌上放着几种时下的鲜蔬果品,还有猪肉羊肉,开江鲜鱼,伙食要比感业寺强出许多。

    他虽然和梁伯生活在一起,在感业寺山脚下居住,可是同样要守规矩,饮酒可以,但必须是私下饮用。

    至于吃肉那是完全不可以,因为即便是煮肉的气味散发出去,都算是对佛祖不敬,会被逐出感业寺,永不录用。

    想那武媚娘就只是因为失手打碎佛前灯盏就被罚往兰花田种了一个月的兰花,由此可见这感业寺的寺规有多森严。

    所以梁伯等一众佃户都不敢在居所里支锅煮肉,况且他们本身收入便不高,平日里也就是勉强维持糊口,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荤腥,也没有犯规一说。

    不过梁伯倒是可以忍耐,可是李宏不行,毕竟是从现代穿越到唐朝的,以前什么时候这么亏过嘴,只觉得自己肚子都要空了,如今看到满桌珍馐,却还不能动筷,自是觉得心痒难搔。

    可是他懂规矩,这李伶,黄平,吕伯贤三人虽然只是酒肆老板,在古代属于末流人物,可是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如果自己显现出饕餮之相,难免被他们三个轻视。

    李宏以前也是应酬颇多,酒桌上的规矩自然是摸得门清,四人落座,李宏拿着酒瓮给他们一一倒酒,随后开口道:“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三位都是好酒之人,今天咱们务必尽兴。”

    吕伯贤平日便喜好饮酒,尤其是李宏亲自酿制的酒,更是极度喜好,只可惜平日里供应这城中的达官显贵尚且供不应求,想要自己享用也是舍不得,今日看到这么多,眼睛都要冒出来了,十分兴奋。

    “李兄,你酿制的酒我们三个平日里可是舍不得自己享用,如今有幸,可以痛饮一番了。”

    李宏笑道:“那是自然,我比三位痴长几岁,便自认为兄了,三位贤弟今日定要痛饮,以庆咱们共谋大业之喜。”

    这个朝代的酒李宏喝过,因为没有掌握好的蒸馏和过滤技术,以至于这个朝代的酒大多数都是那种杂质甚多,酒液浑浊的酒。

    而且因为粮食产量问题,所以这些酒蒸馏次数也不多,味道并不是特别好,反正对于李宏来说寡淡无味,最多也就是十几度的样子。

    而李宏的酒则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香料,然后增加一次蒸馏的过程,由此一来这头曲就变成了二锅头,虽然酒在这个过程中要有近三分之二的挥发,可那也都是里面的杂质。

    剩下的三分之一能够达到四十度左右,这还是在操作流程并不精密的情况下,蒸馏不彻底,否则他有信心把度数提升到六十度。

    不过如果真的蒸馏到六十度恐怕他们也喝不了,就算是这四十度的白酒他们喝起来全都是龇牙咧嘴,辣的不行。

    尤其是李伶,似乎是极不善饮酒,才喝了三杯,便是脸色潮红,双眼迷离,似乎是有些困顿了。

    再反观黄,吕二人,虽然比起李伶要稍微强一些,可是也没好多少,他们之中酒量最好的是吕伯贤。

    吕伯贤喝的也是有些迷醉,再看李宏,面不红心不跳,喝了十几杯却一点醉酒的神色都没有,吕伯贤不禁开口赞叹道:“兄长果然是酒量惊人,可谓是刘伶在世,小弟敬佩。”

    李宏哈哈大笑:“贤弟,我经年饮酒,这区区几杯不算问题,今天咱们尽管痛饮,我那车里还有几瓮酒,今日就要送给三位贤弟。”

    吕伯贤叹了口气,拍了拍桌上的酒瓮,开口问道:“兄长,你可知现在这一瓮酒,在长安值多少钱?”

    这一瓮换算成现代重量应该是十斤左右,即便是纯粮酒,在现代不过就是二十左右块钱一斤,一瓮应该是二百块钱。

    而按照物价来算,二百块钱,大约也就是这里的一文钱。

    不过李宏没有报价一文,这样太跌份了,他壮着胆子开口道:“十文钱?”

    吕伯贤摇摇头,嘴撅的老高,看到他这副模样,李宏心里顿时犯了嘀咕:“莫非我报价太高了?可是如果太低的话,一会谈判起来不容易啊。”

    他这边正在思忖,吕伯贤那边举起一只手,开口说道:“兄长,现在这一瓮酒,在长安城中,不下五十文钱,而且还是供不应求,每日清早,你那家仆还没等担酒来卖,就有许多达官显贵前来这里预购,常常是为了几两酒吵的是面红耳赤,哈哈哈哈。”

    这吕伯贤果然是喝多了,竟然透露出了底细,五十文钱一瓮酒,这样的瓮李宏一天最起码能酿出十瓮,那便是五百文钱。

    怪不得他们三个非要约李宏前来洽谈,原来是尝到了甜头,如此一来李宏更是有底细了。

    李宏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便没有再说话。

    吕伯贤看到他这副模样,自然是感觉好奇,房里开口问道:“兄长为何事叹气,但凡兄弟我帮得上忙,小弟绝不推辞。”

    果然是上钩了,李宏心中窃喜,可是脸上仍旧是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沉声道:“贤弟啊,为兄我自关外塞北苦寒之地前来,本来是家中欲让我来长安寻访名师,谁知道半路遇到流寇,劫了盘缠,杀了亲眷,还打断了我的双腿,只剩下这一老奴带着我苟且偷生,一路乞讨来到长安,如今想来,着实让我痛断肝肠啊……”

    李宏说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吕伯贤连忙安慰道:“兄长莫要心伤,今日有我们三个,便是兄长的亲兄弟,今后肝胆相照,定不相负。”

    李宏摇了摇头:“贤弟,我伤的不仅仅是我那家眷,还有我的父母啊,我父母早年信佛,常年吃斋,家中虽然酿酒,可是所得钱粮也都是用来扶危济困,现如今我家业败空,无法为父母行善积德,岂是人子所为?我九泉之下无颜见父母双亲啊。”

第十二章 成功

    听到李宏这句话,吕伯贤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既然咱们已经是兄弟,那兄长之父即为我父,兄长之母即为我母,我这酒肆便有兄长你的一半,以后盈利所得银钱你我兄弟平分,用来兼济天下穷苦百姓,为父母积德行善。”

    “这怎么行?你这酒肆如此之大,岂能说给我一半便给我一半,愚兄断断不敢要,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听李宏拒绝,吕伯贤顿时火气:“这酒肆乃是身外之物,岂有你我兄弟之情重要,说给一半便是一半,兄长若是再推辞,那便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看到他如此执着,李宏只得叹了一口气:“唉,贤弟,愚兄自来到长安以后漂泊无依,与我那家仆暂居感业寺,的确非为长久之计,我也的确需要立足之本,不过这一半家业我断不敢要,我只要三成这酿酒所得银钱,也算是贤弟接济我的,如何?”

    李宏一番话把吕伯贤感动的不行,吕伯贤紧握着李宏的手:“兄之高义让人动容,伯贤自愧不如。”

    正赶上这个时候梁伯从外面回来,李宏看到便开口问道:“梁伯,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不在这里伺候倒酒?”

    梁伯被问的一阵语塞,只得开口道:“刚刚不是让我去找人写地……”

    地契的契字还没说出来,李宏便开口道:“梁伯,你真是糊涂了,我和我贤弟合作,何须地契,你这不是质疑我兄弟情义吗?”

    吕伯贤见李宏动怒,连忙劝解:“兄长莫要动怒,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梁伯有此顾虑也是应该,既然应该写了,那我签下便是,至于我这两位兄弟,你等我问问他们。”

    吕伯贤没有彻底喝醉,都被李宏唬的一愣一愣的,更别说李伶和黄平这两个醉鬼了,早已经伏于桌案醉成了死鱼,现在只想睡觉,哪里听得进去吕伯贤说的是什么,匆匆按了手印便继续睡觉去了。

    三份地契签署完毕,上面标明了李伶,黄平,吕伯贤三人与李宏合开酒肆,每月盈余三成归属李宏,即刻生效,立字为据。

    下面不仅仅有三人签名,还有手印按在上面,李宏拿着地契,转头交给梁伯,随后对他们三个醉鬼开口说道:“三位贤弟,今日我便先回去了,不日我会再度前来,把酿酒工艺传与三位贤弟,到时候咱们共创大业,我这便告辞了。”

    随后李宏转身离开,在马车上的时候手里摆弄着手中的地契,对梁伯说道:“梁伯,小侄今日多有得罪,还希望梁伯恕罪。”

    梁伯摇摇头:“你啊,让我不敢轻视,竟然一顿酒席之间就不费吹灰之力收了三家酒肆的三成利润,实在是可怕。”

    李宏粗略估算一下,一瓮酒五十文,所需成本不过五文,剩下的全都是收益,他抽三成,一瓮酒应该是十三文钱。

    他把技艺传授出去,每天最起码酿制一百瓮,便是一千三百文钱,一百多两。

    不到一个月,便能赚到两千两,幸亏当时没有头脑一热直接把配方卖掉。

    李宏笑了笑:“我这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不过从今以后咱们每天都有上千文的收入,梁伯日后就不要继续做佃户了,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就跟着我吧。”

    听到李宏这么说,梁伯憨厚一笑:“这感情好,我这一生没有子嗣,本以为以后就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愿意给我养老送终。”

    李宏来到这世界之后,和梁伯接触的时间最长,梁伯对他的照顾也最多,对他可谓是如师如父,教给他不少东西,早已经在李宏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地位。

    李宏听他这么说,直接在马车里翻身跪下:“如您不嫌弃,我愿意认您为义父,自今日起为您养老送终。”

    梁伯感动的老泪横流:“好,没想到这般年纪竟然还能收下你这么一个儿子,好,老天待我不薄啊。”

    梁伯在感业寺山脚下做了一辈子佃户,李宏的确是有让他享享清福的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开感业寺的时候,最起码要等武媚娘重新回宫才行。

    他的目标并不是在大唐成为一方富绅,他是想要在大唐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回到感业寺,李宏让梁伯好好休息,自己则是把三分地契给细心保管起来,就怕遗失到哪里,这三分地契对于李宏来说价值万金。

    就在他收拾好一切之后,李宏突然看到身穿纳衣的武媚娘来到了石屋小院。

    他连忙恭迎,对武媚娘开口道:“娘娘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媚娘此来是为了多谢先生相助,主持已经答应让我接待高宗皇帝礼佛了。”

    李宏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不过他一开口,酒气扑来,武媚娘捂着口鼻后退半步,这细微的动作倒是引起了李宏的注意,李宏连忙开口道:“在下今天出门饮酒会客,不免多喝几杯,还望娘娘见谅。”

    武媚娘连忙说道:“媚娘只是不耐酒气,并非是嫌弃先生,今日此来只为和先生请教,我应该如何才能引高宗皇帝欢心?”

    李宏咂咂嘴,似乎是感觉有些干渴,武媚娘福至心灵,立马去给李宏倒了一杯水,这却让李宏有些受宠若惊,喝了水后李宏开口道:“娘娘,为在下取纸笔来。”

    武媚娘不敢怠慢,当即取来纸笔递给李宏,李宏手持毛笔,饱蘸浓墨,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下两行诗句。

    写完之后武媚娘拿起来一看,口中喃喃自语:“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需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时空折枝。”

    李宏在一旁搁下毛笔,开口道:“高宗皇帝素爱诗文,接待之时娘娘把这首诗藏在纳衣之中,然后故作无意遗失在地,高宗皇帝看到以后如若有心定然会与你相会。”

    武媚娘把这首诗细心收了,随后对李宏开口道:“先生才智高绝,媚娘佩服,今日之恩永不敢忘。”

    “既然如此,那我便多谢娘娘了。”

第十三章 铁匠铺

    等到送走武媚娘,李宏就在石屋小院睡了一会,最近为了等待高宗进香,感业寺已经不对外开放,所以也没有对外发放经书,李宏也就不需要继续抄写经书了。

    所以最近李宏的工作变得轻松了,每天除了去兰田看一下兰花的长势,其余时间就是在石屋小院钻研酿酒的技术。

    李宏发现这个朝代酒的质量不好主要存在两个原因,第一点是因为流程简单,很多环节存在漏洞,就比如蒸馏这一环节,热度提升不上去,降不下来,以至于存在的蒸馏水太多,所以酒喝起来有一股水太多的感觉。

    第二点就是酒曲的问题,这个朝代的酒曲也不是那么好,不过酒曲他现在无法改良,所能做的就是改良蒸馏技术。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绘制图纸,然后进行模拟拼接,一切全靠脑袋来想。

    不过俗话说得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研究出了简易版的蒸馏器。

    如果让李伶他们先酿酒,然后再由李宏来提纯的话,不仅工序复杂繁琐,而且这样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本来粮食产量就不高,酿酒成本很高,如果再这样浪费的话只会造成本金增加,不利于做生意。

    等到所有的东西全都准备完毕,李宏把图纸简化,弄了一沓图纸,然后在高宗进香的前一天随梁伯下山了。

    此时梁伯已经认了李宏这个干儿子,李宏也称他为义父,为了让梁伯上下山方便,李宏特地让他买了一头驴。

    不过因为现在李宏身体尚未恢复,腿脚还不是那么太灵便,所以下山的时候还是李宏骑驴,梁伯牵驴。

    下山的时候梁伯牵着驴,对李宏问道:“儿啊,之前你还没认我做义父,有些事我也不好和你明说,最近你和那寺中的明空走的太近了,以后莫要这样,以免惹恼了主持,你我便罢了,下山还有营生,却不要连累了人家姑娘啊!”

    李宏笑了笑:“放心吧!义父,孩儿不会对明空有非分之想的,而且明空也绝非凡人,孩儿日后的功名利禄还要仰仗她呢。”

    听到李宏的话,梁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本事,不过还是注意一些为妙,那明空是宫里贬谪下来的人,咱们高攀不起,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啊。”

    就这样,一老一少边聊边走,一直来到这城中,来到这里之后李宏就开始到处打听这城里最好的铁匠铺。

    现在对于李宏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需要的是一套趁手的工具。

    只有加快酿酒速度,他的钱才会越来越多,而且他知道,并不是让武媚娘见了高宗皇帝就算完成了任务,正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只怕到时候还需要钱来到处打点一番才行。

    经过多番打探,他终于找到了这城中最好的铁匠铺,没有牌匾,就只是一个作坊,里面大约有五六个铁匠,还有几个学徒,规模不小。

    李宏今天没穿什么华贵的衣服,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身边还跟着一个牵着驴的梁伯,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是一个穷苦书生。

    这几个铁匠甚至连正眼都没瞧李宏一眼,就只是打发一个学徒来招待李宏。

    李宏和梁伯两人坐在作坊里,看着这几个身材精壮的铁匠在那里忙活着打铁,这小学徒来到两人面前,深鞠一躬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您看点什么?”

    李宏环视一眼铁匠铺,墙上挂着几样兵器,刀枪剑戟,墙角罗列着几把锛凿斧锯,看样子都是有人**的东西。

    李宏随便走过去,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把刀,唐刀。

    抽出来一看,刀刃上全都是百炼花纹,的确是一把好刀,寒光锐利,入手轻盈。

    “好刀!”

    李宏看到之后忍不住赞叹一句,而小伙计就在一旁伺候着,看到李宏把刀抽了出来,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立马伸手把刀夺了过来。

    随后满脸歉意的对李宏陪笑道:“公子,不好意思,这把刀是有人定制的,不能试刀,我们店里还有其他的刀,要不然您看看?”

    小伙计说着,拿起了一旁靠在墙上的一把刀,李宏接过来,抽出来一看,随后直接伸手扔在地上。

    他这么一扔,那几个铁匠不高兴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对李宏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想要找不痛快?”

    听了他的话,李宏笑着摇了摇头:“你的伙计以次充好,拿这种破烂货来唬我,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我看你是店大欺客!”

    这铁匠听到李宏这么说,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他这把刀并不算差,虽然比起刚才那把百炼精钢锤炼出来的唐刀要差一些,可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

    所以他还是不肯承认,对李宏问道:“小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这里店大欺客,你有什么依据?”

    李宏微微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刀,然后对这个铁匠说道:“刚才我看到的第一把唐刀用的乃是百炼钢,覆土烧刃,所以刀刃锋利,刀背坚硬,刚性好,不容易卷刃,而这把刀就只是普通材料。”

    “虽然手艺工序也不错,可却没有那把刀上心,徒有锋利的特性,可却做不到坚韧,如果和刚才那把刀相对,恐怕一击之下就要折断。”

    他说着,直接把这把唐刀丢在那个铁匠面前:“你若是不相信,咱们可以试试,倘若不是我说的那样,这两把刀我全都买下。”

    这下子气氛彻底紧张了,李宏和那个铁匠之间剑拔弩张,一个年老的铁匠看到他们两人这番模样,立马开口道:“这位公子,没想到你也是懂刀剑之人,刚才的确是我们怠慢了,还请移步内堂,咱们好好聊聊。”

    这个铁匠年纪大约在花甲之年,虽然老迈,可是眼中精光流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李宏心中推断,此人十之**就是这里的掌柜的。

第十四章 借钱

    人家掌柜的都已经这么说了,如果李宏拒绝,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李宏点点头:“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聊一聊吧。”

    这铁匠铺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一个宅院,来到这里立刻有人奉茶,李宏被这个老掌柜请到堂屋,方才坐下。

    这个老掌柜咳嗽了两声,示意端茶过来的小伙计退下,然后对李宏开口问道:“我看公子绝非凡人,此次到来应该不是来找我这小店麻烦的吧。”

    李宏对掌柜的一拱手:“刚才在下出言不逊,对掌柜的多有冲撞,还请您见谅。”

    掌柜的倒也爽朗,一挥手:“不碍事,况且我那徒弟的确也是不懂规矩,这次也好教他知道些规矩,莫要小觑天下英雄。”

    李宏对老掌柜的这番话十分受用,随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来那沓图纸,递给了老掌柜的:“您请看!”

    他没说这是干什么用的,只是让他看,主要也是为了考验一下他的水平,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老掌柜的接过来图纸一看,眉头紧皱起,随后看到后面,又有所舒展,然后对李宏开口问道:“公子这图纸想必是某种器械吧,还带锅炉,想必是要用耐高温的材料,不是我吹嘘,整个长安城除了我这小铺,其他的地方恐怕没有这种材料。”

    李宏听到老掌柜的这番话,知道这件事肯定稳妥,否则他也不会说出如此狂言,这长安城占地万顷,铁匠铺绝非一家。

    如果不是这家铁匠铺有几分特异之处,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向李宏推荐。

    李宏点点头:“不错,实不相瞒,在下平生别无所好,唯独好酒,这次之所以想要打造这套器,主要就是为了酿酒,这才遍访铁匠铺,唯独您说出了子午卯酉,让在下敬佩。”

    这老掌柜的哈哈大笑:“那是当然,我做铁匠五十年,刚摸锤子的时候人不过刚比炉子高一点,这么多年的铁匠做下来,什么东西不是看到一眼就知道用途,公子不必担心,这东西就交给我吧。”

    李宏点点头:“那是自然,既然遇到了高人,那这一切就全凭您来安排,只是材料不要用的太差,这是定金。”

    李宏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只钱袋,里面放着五十文钱。

    这五十文钱能够买下几百斤铁,现在用来**一套器械,还只是定金,这个掌柜的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不过他还是搓了搓手:“公子,这太多了,不合规矩。”

    李宏摇摇头:“没什么不合规的,半个月以后我要看到这套工具,事成之后还有五十文,而且这只是第一套而已,如果合适的话以后还要多多合作,您就莫要和我推辞了。”

    正所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五十文钱恐怕铁匠铺十天八天都赚不来,现如今就放在眼前,让他如何舍弃?

    这掌柜的直接伸手把钱袋拿了过来,随后对李宏开口道:“公子,既然如此我也说一下我的规矩,这套工具现在就交给我了,我肯定用最好的材料,细心打造,可如果到时候您觉得不适用。”

    “这五十文钱我不能退给您,毕竟我这一家老小也要吃穿用度,这器械独特,不像是刀剑,我即便是留下来以后也找不到下家,希望您能理解。”

    “那是自然,买卖不成仁义在,到时候即便是不能用,您搭功费力这么久,到时候我也不能让您亏了不是。”

    “既然如此我就多谢公子了,半个月后您来取货便是。”

    这边商量完了以后,李宏和梁伯离开了铁匠铺,径直前往吕伯贤经营的酒肆,刚刚来到这里,就看到里面几张桌坐满了客人,正在饮酒作乐。

    吕伯贤此时正在打算盘,看到李宏来了,立马出来迎接:“大哥,梁伯,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李宏笑了笑:“咱们都是兄弟,多余的话自不必说,我这次是来把秘方带给你的!”

    他说完,把蒸馏手法全都教授给了吕伯贤,随后在驴背上挂着的背篓里拿出来半袋香料,交给吕伯贤。

    “记住配比,一瓮酒,放一两香料,用纱布包裹,切不能让香料撒进酒里,卖的时候把里面的香料捞出来,要不然味道太重,反倒遮盖住了酒香。”

    李宏给吕伯贤足足讲了半个时辰,吕伯贤站在那里听得仔细,恐怕以前在私塾读书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在听完之后吕伯贤点点头:“多谢大哥指点,小弟记住了!”

    李宏搓了搓手,对吕伯贤开口道:“不用客气,咱们兄弟何分彼此,现在这酒肆也有我的股份,不过哥哥我现在囊中羞涩,不知道能否和你借点银钱?”

    吕伯贤连忙开口道:“这店里也有哥哥的份,何来借钱一说,需要多少,我这就让人给你取来。”

    李宏考虑了一下,随后对吕伯贤开口道:“此次只怕是需要五百两。”

    吕伯贤点点头:“好,不过是五百两,小问题,不过现在账上没有那么多现款,还请大哥等一下,我这就让伙计去取一些过来。”

    李宏在这等了一会,酒肆的伙计去取钱,等到回来的时候雇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了一只箩筐。

    看到这马车,李宏顿时愣了,这小伙计则是开口道:“李公子,老板怕您没钱还不好意思开口,特地让我取来一千两,不过太多了,这驴拉不动,所以才雇了一辆马车来。”

    李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吕伯贤,随后开口道:“贤弟,这……”

    “大哥,我知道你从北方一路而来吃过多少苦头,更何况你以前也是富家子弟,这点小钱换做以前恐怕是看不上眼,不过今天既然找到兄弟了,那我自然不能怠慢,这钱尽管拿去用。”

    李宏对吕伯贤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此次我若能成功的话,日后定会带着贤弟一同飞黄腾达,苟富贵,勿相忘。”

第十五章 高宗礼佛

    吕伯贤这一番举动着实感动到了李宏,虽然李宏也知道,吕伯贤如此对待自己,其实也是看中自己有利可图。

    不过最难能可贵的还是吕伯贤有这份心思,感动到了李宏,李宏赶着马车离开了酒肆,前往李伶的酒肆。

    昨天那份地契可是他们三个一起签下来的,这也不算是李宏坑害他们,况且李宏之所以需要这么大一笔钱,主要也是和武媚娘有关系。

    李宏想要在这个世界谋求一个立足之地,首先就需要打开局面,而前往感业寺,结识武媚娘就是他谋求立足之地的第一步而已。

    至于这三家酒肆每月各提三成的收益,李宏反倒是没有那么看中,这不过就是他的一块跳板而已,他所需要的,是攀附上武媚娘这只凤凰。

    在李伶,黄平两处李宏又借来了一千五百两,李伶八百两,黄平七百两,虽然不多,不过也都比李宏预期要多。

    李宏心里清楚,这李伶,黄平二人酒肆规模本身就不如吕伯贤,况且人与人相交也有一个亲疏远近,所以李宏并不强求,总共借来两千五百两银钱,满满的三筐。

    回去的路上李宏骑着驴,梁伯赶着车,梁伯对李宏问道:“儿啊,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这钱虽然好,可却是烫手的山芋啊。”

    李宏笑道:“义父,这虽然是烫手的山芋,可也是孩儿平步青云的仰仗,您放心吧,等到日后您会明白的。”

    李宏现在总不能和梁伯说,其实我是从千年以后穿越来的,你别看现在武媚娘只是一个小尼姑,可是人家以后会成为正宫**,权倾天下吧?

    如果他这么说,梁伯只会以为他的脑子有问题,不会真的相信他是一个穿越者。

    李宏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私下去做,现在切莫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感业寺山脚下的石屋小院,现在这周围已经没有行人路过,因为高宗皇帝明天就要来进香,这里需要提前排空,以免到时候鱼龙混杂,有人行刺。

    回到了石屋小院,父子二人把车上的铜钱搬下来,然后梁伯就去休息了,只剩下李宏一人,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拿着蒲扇扇风,身边点燃了一炉熏香。

    这熏香就是他之前制作的兰花熏香,里面放了几位药材,能够安神,所以李宏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等到再度醒来已经是二更时分,感业寺附近一片幽静,只有虫鸣悠悠,李宏拿着蒲扇驱赶蚊虫,心中还在惦记明天高宗进香的事情。

    明天一切他都帮不上忙,只能看武媚娘自己怎么做,不过这也不是那么容易,明日守卫众多,寺中的主持等人也会跟随,只怕到时候武媚娘行事不会方便。

    可是即便是再担忧,明天李宏也帮不上武媚娘,总不能取而代之,自己顶替武媚娘招待高宗皇帝吧?

    李宏泡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一直到了天亮时分,雄鸡报晓,梁伯也起来了,却看到李宏还在院子里喝茶。

    他不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就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李宏笑了笑:“孩儿昨夜忧思过重,未曾睡觉,就在这里坐了一夜,今天高宗皇帝前来进香礼佛,我还未曾见过龙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梁伯无奈的叹了口气:“历年来但凡是举行进香仪式都不允许咱们靠近,害怕有人行刺皇上,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未曾见过,所以还是别想了,而且这感业寺周围最近已经被肃清,根本不会有人靠近,你呀,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李宏听到梁伯这么说,自然也是颇感无奈,不过这也没办法,他们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佛门比丘僧,哪里有机会踏入今天的感业寺,今天究竟如何,还是要靠武媚娘自己。

    李宏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武媚娘机灵一些,今天能够成功,否则一切计划就都要泡汤了。

    他这边惦记着,另一边感业寺此时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迎接高宗皇帝,皇帝亲自前来进香,这可不是小事。

    等到收拾完毕,此时也已经到了辰时,天气逐渐回暖,山路上的露水也都被蒸发殆尽,皇上的轿子可以抬上来了。

    过了不多时,就听到山门前有人高呼陛下驾到,紧接着就是文武列队,军队也开始肃清道路,准备迎接皇上。

    沿途之上必须要清空行人,以免冲撞,而感业寺的尼姑们也都需要在寺中等待高宗皇帝的到来。

    其中武媚娘就站在和主持相对的位置,今天她就是招待高宗皇帝的人。

    等到轿子来到,压轿之时,还没等随行太监撩开轿帘,武媚娘就先迎了上去,因为距离不远,而且不敢在佛前动刀兵,以免冲撞佛祖,所以感业寺内并没有侍卫进来。

    武媚娘伸手撩开轿帘,然后对里面的高宗皇帝开口道:“陛下,小尼明空,恭迎圣驾。”

    一旁的太监想要阻拦,却被高宗皇帝用眼神制止住,然后直接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武则天至今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高宗皇帝比起她尚要小上几岁,所以下来的时候就是一个青涩少年,看到武媚娘率先低下了头:“朕多谢法师厚意!”

    随后他下轿,武媚娘后退,这么一进一退之间武媚娘袖口滑落出一张纸来,高宗皇帝这时候正好是弯腰下轿,正好看到了这张纸。

    他本身对于武媚娘便是暗生情愫,如今看到这张纸,自然是偷偷收入囊中,此事极为隐蔽,除了轿子旁边的太监之外,没人看见。

    见高宗拿了这张纸,武媚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随着高宗皇帝一起朝着大雄宝殿走去,后面是主持和一众比丘尼。

    此时大雄宝殿内部已经彻底肃清,高宗皇帝需要给佛祖上香,然后由主持敬茶,并且对高宗皇帝传法。

    这都是以往必须进行的流程,以示对于佛祖的尊重,可是今天却不同,高宗皇帝进香完毕之后非要去如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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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唐介绍:
因为过劳猝死的李宏,意外来到大唐永徽年间,穿越到一个乞丐的身上,结识陈硕真,拉拢武媚娘,对峙长孙派系,一步步从无人问津的乞儿,成为军政双抓、独揽朝政的大唐第一谋臣!谋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谋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谋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