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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无风     大明元辅txt下载     大明元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3章 利用之法

    朱翊钧的这道圣旨乃是御笔写就,别说没有用任何官方格式,甚至没有用宝,只在圣旨之后用了一方私印,上书“钟粹宫印”。

    钟粹宫是朱翊钧做太子时的寝宫,这方“钟粹宫印”在他御极之后已经鲜有使用,更不曾拿来用作圣旨的签章。按照大明朝的规制而言,这道圣旨事实上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格式不符,用宝有误,语气之浅白更是直追二祖,但偏偏是御笔亲书,而且前来宣旨的乃是司礼监的掌印和第一秉笔。

    显然,这道“圣旨”虽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一定具备特殊含义。

    事实上,高务实在看到圣旨上的“钟粹宫印”后,便已经明白朱翊钧的意思。说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高务实的确认为,朱翊钧的这道圣旨虽然说得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事实上这是一道求救的圣旨。

    朱翊钧觉得事情已经到了需要高务实立刻拯救的地步。

    是拯救,而不是其他。

    至于拯救谁,这可能有待商榷,但只要是朱翊钧提出来的,高务实就不能继续无视下去了。

    朱翊钧把高务实当做同窗,甚至当做发小,高务实也并非草木山石,自然也不会毫无感情,真到了朱翊钧开始求救的时刻,他自然不能坐视。

    对于一道不算圣旨的圣旨,书面回复并无必要,因此高务实看完只是叹了口气,便对黄孟宇和陈矩道:“二位可向皇上复命,便说‘臣明日即回部理事’。”

    黄孟宇和陈矩都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且先出去候着。”黄孟宇和高务实交情最铁,一挥手便把随从的小宦官们打发走了,然后对高务实道:“司徒,这件事似乎与郑皇贵妃关系甚深,您说会不会是……”

    “她利用我?”高务实不等黄孟宇问完,便提前打断反问道。

    “啊,咱家的意思是,郑皇贵妃是不是借皇上之手,用司徒之力。”

    那还不是一样?

    高务实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无关紧要。”

    黄孟宇有些意外,有些忧虑地皱眉道:“但这样一来,皇后娘娘那边?”

    “你是担心我放弃原先支持皇后的立场?”高务实继续摇头:“我为何要这么做?”

    黄孟宇看了陈矩一眼,道:“老陈,还是你来说吧?”

    陈矩点了点头,对高务实一拱手:“司徒或许还有所不知,今日午后,京师已经有一则新的流言传出,说皇后娘娘因生产皇长女时伤了根本,今后已不能成孕了。”

    高务实目光一凝:“从何传出?”

    “尚未查明,而且……恐怕也无法查明。”陈矩面色不变地道。

    高务实冷哼一声:“说得也是。”

    不过,虽然“无法查明”,但谁都知道这流言是怎么来的。

    陈矩不再开口,而黄孟宇则忧心忡忡地问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此流言一出,主张皇长子拜皇后为嫡母,并由皇后抚养的说法可就不好再遏制了。”

    高务实想了想,却不表态,只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们去劝皇上,让他宽心,交给我便是。”

    黄孟宇虽然还有话想叮嘱,但他是个有眼力的人,知道高务实现在不欲多谈,估计是要和实学派的一干重臣商议一番,于是也不敢打扰,便和陈矩一同拱了拱手,很快告辞而去。

    等他们一走,高务实便去西厢房找刘馨。

    刘馨这个机要秘书并不能在这些官场斗争中帮上他多少忙,是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做其他的工作,这些工作主要有三个方面。

    其一是绘制一份比较详细的东南亚资源分布图,分为总图和各王国的细节图。这件事的工作量很大,因为刘馨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二十多年了,全靠记忆绘制并不容易,有时候还要结合京华方面送上来的勘探消息才能确定有无,或者确定具体位置。

    其二是她准备给高务实建立一个幕僚团,主要作用在军事方面,其中又以南疆军务为主。这个幕僚团与南疆本身已有的军事指挥体系并不挂钩,也不具备指挥权,平时主要针对南疆各国的军事训练、后勤整备规划以及战略方向、战术推演来工作,相当于是高务实个人的“总参谋部”。

    其三是她在考虑帮助高务实再次梳理京华集团本身的组织构架,这一点还在研究当中,并没有具体的所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动机:京华已经太过庞大,哪怕分为几大产业部门,但各部门所辖的力量也太大,而且“辖区”的跨度同样巨大——从土默特到马六甲。这在大明这一时期,以现有的交通便利程度而言会降低行政效率。

    当然,这也有利于解放高务实个人。刘馨觉得高务实现在的工作时间太长了,他白天要处理户部的事务,而且身为实学派实际上的党魁,还有很多其他的事需要他分心安排。于是到了晚上就得加班加点处理京华的内部事务,经常都是半夜三更就寝,天不亮又要起床,明显不是一个科学的作息时间表。

    如今他年轻,或许还能坚持,再等十年二十年如何?铁人都得累死了。

    所以在刘馨看来,有必要学习一下成祖的办法,给高务实也搞出一个“内阁”来,作为处理京华内部事务的高参部门,分担高务实本人的工作量,尤其是那些可以“按例执行”的部分。

    这三项工作都很繁重,是以刘馨也很忙,每天和高务实说话的时间都不太多。高务实来到西厢房的时候,刘馨也在堆满公文的书案上伏案工作、奋笔疾书。

    “有事秘书干,没事……咳!”高务实发现自己思路跑偏,在门口轻咳一声。

    好在刘馨写得出神,直到高务实重重一咳才发现他来了。

    她抬起头来,见真是高务实,不禁有些诧异:“刚才不是说你又去接旨了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高务实叹了口气,道:“皇上逼我表态了。”

    “什么意思?”

    高务实没有必要瞒她,坦坦荡荡把刚才的情况说给她听。

    刘馨皱眉道:“你知道这些事并不是我擅长的,为什么还要和我说?我又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

    “我只是希望你站在郑皇贵妃的角度帮我参考一下:如果你是郑皇贵妃,此时此刻会怎么想,怎么做?”

    “哦,我知道了。你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我的水平大概就和郑皇贵妃相差仿佛,你跟一群老狐狸斗惯了,生怕自己高估了她,所以才让我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会怎么做,是吗?”

    高务实撇了撇嘴:“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

    “好吧,让我想一想。”刘馨看来并不是很介意被高务实“小看”,摆了摆手,认认真真思索了起来。

    高务实没打岔,只是走过去看了看她写的东西,谁知道刘馨把稿纸一卷,摇头道:“我可不喜欢把‘备课本’给别人看。”

    高务实哑然失笑,只好放弃,老老实实坐去另一边等她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刘馨才道:“要是我的话,首先我会明确一点:不能和你为敌,至少现在肯定不能。”

    “为什么?你认为上次的事情已经可以给她足够的警告了?”高务实虽然用的疑问语气,但其实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疑问”在里头,看起来他对此有所预计。

    “这是一方面。”刘馨回答。

    “那么另一方面呢?”高务实又问道。

    “另一方面,则是你的利用价值非常高,而且不可替代。”

    高务实微微蹙眉:“什么方面?”

    “很多方面。”刘馨说着,微微瘪了瘪嘴,道:“我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馨耸了耸肩,道:“以我对这个时代女性的了解来看,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并不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如何去解决,而是会把目光放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希望利用这些男人的力量来解决她们的问题。考虑到郑皇贵妃的身份,她多半也会是这样的思维。”

    高务实没有显得很惊讶,平静地问:“所以呢?”

    “所以,她的第一利用对象当然是皇帝,但由于皇帝在这件事上会受到祖制的限制,因此她还迫切地需要一个助力,这个助力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帮助皇帝冲破祖制的桎梏——你认为这个人是谁?”

    高务实哈哈一笑,作势拱手道:“承蒙错爱,不胜惶恐之至。”

    刘馨却没笑,反而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偏着螓首,思索着道:“她会这样想,这一点我还是挺有把握的,不过她会怎么做……我却有些拿不准。”

    高务实收起调侃,问道:“为何?”

    “我毕竟不是她,对她也没有太多了解,不知道我和她的性格差异有多大。”刘馨一摊手:“像这样的事,一般来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收买你,但你……我一时想不到以她的身份要如何收买。”

    女人“收买”男人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然而郑皇贵妃的身份决定了这个办法毫无可能。

    除了这个心照不宣的法子之外,剩下的收买手段无非就两条:权或者钱。

    钱可以提前划掉了,郑皇贵妃哪有那么多钱去收买高务实?高务实去收买她还差不多。

    那么,权呢?理论上来说,作为皇帝的宠妃,虽然大明祖制后宫不得干政,但找些机会在皇帝身边吹吹枕边风,其实对于不少官员而言应该都是有效的。

    问题在于,以高务实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这个枕边风真的可有可无。皇帝对高务实的信重已经可以说是无以复加,郑皇贵妃帮或者不帮,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她也无法用“反向枕边风”来威胁高务实——前几天才被教育过呢。

    高务实想了想,提醒道:“收买这个词,以当前的情况来看,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刘馨一愣:“什么问题?”

    高务实淡淡地道:“所谓收买,大抵是以上对下,但我想……郑皇贵妃对我,现在恐怕不敢再存这样的态度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刘馨点了点头:“有道理。”

    高务实便道:“所以你不妨换个角度再‘代入’一下:如果是希望与我合作,她可能会怎么做?”

    刘馨想了想,沉吟道:“既然是合作,那就得是互惠互利才对,有什么事能够和你互惠互利?”她迟疑了一下,问道:“如果她的儿子做了太子,这事你能得利吗?”

    高务实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你是说我支持朱常洵做太子能否得利?那我问你,我支持朱常洵和支持朱常洛,有多大的区别?”

    “我看还是有区别。”刘馨蹙眉道:“朱常洛背后有心学派那一帮子人在支持,但朱常洵背后除了她郑皇贵妃之外,大概就没有别人了。如此,你一旦支持,我是说代表实学派支持他,内外合力之下,这件事是不是就差不多能定下来了?这么算起来的话,将来岂不是从龙……哦不对,是拥立之功?这好处应该不小啊。”

    “你只算了好处,没算坏处。”高务实摇头道:“我若是这么做的话,在道义上是站不住脚的,相当于我站到了士林的对立面,甚至是把整个实学派都带到了儒家正统的对立面。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危险程度,即便是我也难以准确预估。”

    这一点刘馨果然没有考虑到,闻言恍然大悟。于是她想了想,苦恼道:“这就难办了……”

    谁知道高务实自己忽然灵光一闪,睁大眼睛道:“艹,我想到一种可能。”

    刘馨一愣:“什么可能?”

    高务实倒抽一口凉气:“反过来利用王锡爵提出的办法!”

    “呃,你是说……”

    高务实霍然起身:“王锡爵不是提出说请皇长子拜皇后为嫡母,以此来解决嫡庶之别这个最大的问题吗?可是王锡爵既然能支持朱常洛拜皇后为嫡母,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支持朱常洵拜皇后为嫡母?所谓立嫡立长,首在立嫡,无嫡才会立长。倘若我能支持朱常洵拜皇后为嫡母,那么至少从原则上来说,他比朱常洛年幼的问题就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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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早上起来发现严重落枕,码这一章的时候,后脑勺下面大概大椎穴的位置刺痛无比,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一些。

第154章 纠结

    高务实想到的这个可能,让他霍然发现自己居然处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

    此时此刻,随着王锡爵提出的“拜嫡母”之法出现,郑皇贵妃如果反应过来,也可以依据这一原则想方设法让朱常洵拜皇后为嫡母。

    但这件事有一个前提,即“拜嫡母”之事必须取得足够多的朝臣认可,才可能达到应有的效果。然而,朱常洵肯定不能取得心学派的支持,那么郑皇贵妃唯一可以拉拢的对象就只有实学派了。

    拉拢实学派,在郑皇贵妃眼中肯定不会是去拉拢许国一系。这其中的道理还不只是高务实目前势力占优这一条,更重要的一条在于许国的年龄。

    简单的说,就是许国按例致仕的时候,朱常洵甚至还没成年。

    朱翊钧除了“足疾”之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像他皇考穆宗,身子虚得是人都能看出来。而且作为朱翊钧最为得宠的妃子,她也知道皇帝整体上来说还是比较节制的——可能是吸取了穆宗的教训。

    如此算来,直到许国致仕,朱常洵也成不了天子,到时候许国一退,自己母子二人在外廷还能指望谁去?

    不能找许国,就只能找高务实了。郑皇贵妃虽然未曾见过高务实,但她知道高务实与皇帝同岁,据传马术甚佳,其做巡抚以前,在京师大多都不肯坐轿,而是骑马。

    骑马可不比后世骑摩托,这玩意看似威风,实际上并不轻松,马术不佳者骑马,说不定比走路还累。而能常年骑马代步者,身体一定不会很差。

    如此说来,高务实的仕途至少不会因为身体原因而夭折,那么一旦他愿意支持常洵,大概率可以一直照护到常洵御极。

    而已高务实如今的势头,他那时十成十已经入阁了,若是这个过程够长,甚至早已做了首辅,如此一来这个优势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既然拉拢高务实成了第一选项,郑皇贵妃就只需要考虑拉拢的手段。以刘馨刚才的分析来看,郑皇贵妃第一个想要利用的人肯定是皇帝,她只要找到办法让皇帝和高务实说起这件事,或者明白无误地提出这个要求,高务实很难拒绝。

    为什么之前可以拒绝,这时候就很难拒绝了呢?

    因为之前没有人想到“拜嫡母”,高务实可以用坚持儒家传统的理由来拒绝,表示自己坚持要等皇后诞下嫡子。这个说法皇帝没法反对,甚至也不太可能反对,因为他对皇后同样有很深的感情。

    然而现在不同了,现在是朱常洛和朱常洵都能“拜嫡母”,这时候如果问皇帝希望谁去拜,那答案还用问吗?肯定是常洵啊。

    谁拜都一样,皇帝再找高务实提起,高务实显然就不好反对了。

    然而麻烦在于高务实并不想这么做。朱常洛也好,朱常洵也罢,高务实对他们历史上的表现都很看不上眼。

    后人说起朱常洛,也就是历史上的明光宗泰昌帝,虽然直言他沉于酒色,纵欲淫乐,以至于成了一个“一月天子”,甚至还搞出“红丸案”这种可笑可悲的故事来,但对于他短暂的治政还是给予了好评的,说他“罢除了万历朝的矿税,拨乱反正,重振纲纪。”

    然而很可惜,在高务实看来,这位皇帝的表现正说明了他根本就不会做皇帝。

    本来,萨尔浒之战惨败以后,朱翊钧已然意识到东北边境的麻烦不小,开始积极调动人力物力财力准备报仇,只是王皇后的突然薨逝让他的精神垮掉了,一个月之后自己也撒手人寰。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常洛如果是个聪明的皇帝,就应该知道他的压力其实很大,国家兴亡都在他肩上了。而且,只要能报了萨尔浒的大仇,他的权威也能树立起来。

    但要成功复仇,其关键则在于手里必须有钱。有钱才能打仗,这一点在万历三大征中早已证明。如果不是因为朱翊钧砸了大把的内帑进去,原历史上的三大征说不定一场都赢不了!

    可是,内帑的钱是从哪来的?大头就是矿税。

    矿税并不能“顾名思义”,它其实就是商税,只不过和高务实现在要搞的商税不同——高务实收商税,是要把钱收进户部,朱翊钧的矿税则是通过矿税太监收进内帑。

    在原历史上,朱翊钧这矿税每年收起来的其实也不算多,但搞出的麻烦却很是不小,其中主要原因在于“征矿税”没有制度可言,矿税太监们又趁机上下其手,弄权、贪墨不一而足,所以民间反对的声浪很大。

    不过,所谓民间反对声浪,实际上有一大半是大商人们搞出来的,同时大商人们的朝堂代言人们则不断攻击矿税,数十年如一日的要求朱翊钧取消矿税,只是朱翊钧始终坚持不肯罢。

    整体而言,矿税的存在是一把双刃剑,它保证了在国家“出事”的时候,皇帝能拿出银子来支撑战争,又导致民间、朝堂的尖锐反对。

    作为新御极的天子,不是说不能取消矿税作为一种与百官妥协的手段,争取暂时平息皇权于文官集团之间的斗争。

    问题是取消矿税也得看时机啊,这个时候辽东眼看着都要彻底糜烂了,你还把自己手里目前最靠得住的一笔财权放弃掉,这……是个什么神操作?

    其睿智程度,恐怕和崇祯自废厂卫差不多。

    由此可见,朱常洛的水平完全靠不住,比他老爹朱翊钧差了八条街。

    朱常洛靠不住,朱常洵同样不靠谱。

    国本之争中发生的烂事先不说,只说其受封福王、之国洛阳以后。这位殿下横征暴敛,侵渔小民,千方百计搜刮钱财,除了没胆子造反之外,基本坏事做绝。

    当时朱翊钧与群臣冷战,无数奏疏送进皇宫都如同泥牛入海。朱翊钧对群臣上的奏章大多不理睬,唯独福王府的奏章不同,早上递交,基本上下午必有答复,对其要求则是无所不允。

    有这样的便利,四方奸人亡命之徒自然纷纷趋之若鹜,聚集在朱常洵门下。而此后天启帝乃至更后来的崇祯帝即位后,因福王是帝室尊属,是血系最近的一支藩国,所以对他也很是礼敬。

    然而地位如此尊崇的福王殿下有何表现呢?

    这位据传重达三百十多斤的王爷一辈子醉生梦死,终日闭阁畅饮美酒,遍**娼,花天酒地。流贼猖炽之时,河南又连年旱蝗大灾,人民易子而食,但福王不闻不问,仍旧收敛赋税,连最基本的赈济样子都难得做一个。

    彼时,四方征兵队伍行过洛阳,士兵纷纷怒言:“洛阳富于皇宫,神宗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今上却让我们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贼手,何其不公!”

    当时退养在家的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入王府劝说福王,对他说,即使只为自己打算,也应该开府库,拿出些钱财援饷济民。然而福王的反应在史书上记录得很简单:“不听”。

    “不听”的后果很严重,崇祯十四年春,正月十九,李自成率军攻陷洛阳。福王与女眷躲入郊外僻静的迎恩寺,仍想活命。其世子朱由崧脚快,缒城逃走,日后被明臣迎立为南明的“弘光皇帝”。

    他倒是跑了,然而体重严重超标走路都困难的福王无法逃跑,很快就被李自成军寻迹逮捕,押回城内。

    半路,正遇被执的那位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吕老尚书激励道:“名义甚重,王爷切毋自辱!”言毕,吕老尚书骂贼不屈,英勇就死。

    可惜福王熊包一个,哪肯自杀殉国?正月二十一见了李自成,立刻叩头如捣蒜,哀乞饶命。

    李自成看见堂下跪着哭喊饶命的三百斤肥球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反正就越看越生气,干脆让手下人把福王绑上,剥光洗净,又从后园弄出几头鹿宰了,与福王同在一条巨锅里共煮,在洛阳西关周公庙举行宴会,与部下同食,名曰“福禄宴”。(注:此事结局众说纷纭,这是其中最戏剧性的一种。)

    当然,无论朱常洵之死是不是这么“精彩”,至少他死前那番表现已经足以丢光朱翊钧的脸面了。

    即便高务实心里偶尔也会劝自己,毕竟此时的朱常洛和朱常洵都还年幼,现在培养或许是可以改变很多的。但怎么说呢,就好比让他另外选个时期穿越,他也不可能去跟张献忠混一样,让他改变对朱常洛和朱常洵的成见,实在太为难了。

    不过,成见难消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高务实真的打定主意不肯在他们二人中搞二选一,而非要想方设法让王皇后自己产下嫡子的原因,还是从政治大局来考虑。

    这事儿不复杂,只需要做一个假设:高务实力挺朱常洵拜皇后为嫡母,在皇帝的偏帮之下,朱常洵取得了领先优势……试问心学派能答应吗?会放弃吗?

    不要忘了,心学是“道德实学”,他们在其他的事情上或许有时候可以出于暂避锋芒考虑而退让、妥协,但在这件事上,他们是退无可退的!

    退,就意味着他们这一学派存在的基石都被动摇,甚至是被打碎了!

    类比来说,就相当于让高务实当众承认“祖制一字不可易”一样,根本没得谈。

    所以归根结底,高务实其实需要达成三个条件:既要心学派不至于暴走,搞得文官集团内部彻底割裂;又要让自己实学派一方能够取得胜利;同时还要避免皇帝从此以后消极怠工,与文官集团搞长期冷战。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皇后自己诞下嫡子。

    刘馨听完高务实的分析和解释,也不禁叹了口气:“这位王皇后的肚子可真是事关重大了,而且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有些担心起来……你说今天这流言……该不会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给说中了吧?”

    刘馨所说的流言,就是陈矩和高务实提起,高务实刚才又告诉刘馨的:今日午后,京师已经有一则新的流言传出,说皇后娘娘因生产皇长女时伤了根本,今后已不能成孕了。

    高务实其实心里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皇后没事,不过还是说道:“黑顶为此费劲了心力,我又调动宫中的力量,把皇后生产皇长女时的各种表现全都整理了一番,甚至还包括在那之后皇后的饮食起居等各种细节,全部汇编成册交给濒湖先生过目……”

    “你对皇后的关心程度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看你只怕人头不保。”刘馨带着调侃说道,然后顿了一顿,又正色道:“李时珍怎么说?”

    高务实道:“濒湖先生认为皇后是心病。”

    “心病?”刘馨皱眉道:“就是你之前怀疑的,皇后生怕被人说善妒好淫,德不配位,不能母仪天下?”

    “除此之外,濒湖先生还提出过一种假设。”高务实叹气道:“他怀疑前次生产的不顺利,让皇后产生了某种恐惧,这种恐惧使得她不愿再受孕,于是会不自觉地找各种理由拒绝和皇帝……亲热。”

    本来高务实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严肃,谁知道刘馨听了却连连点头,道:“我也觉得生孩子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尤其这时代外科医学太不靠谱了,也没个剖腹产什么的,甚至没有消炎针,生孩子完全是九死一生。”

    高务实愕然片刻,一脸怀疑地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不肯嫁人的缘由吧?”

    刘馨瞪了他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高务实大摇其头,道:“我觉得你想多了,据我了解,顺利生产的成功率和产妇的体质关系最大,以你这身体情况,我看就算生个双胞胎,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刘馨很是嫌弃地挥了挥手:“说正事,说正事,别没事就往我身上扯,我生不生孩子顶多也就两三个人关心,现在咱们讨论的是皇后生不生孩子,这事关心的人可多了去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高务实叹道:“尽量拖……”

    话说至此,外头忽然传来高陌的声音:“老爷,有急事。”

    高务实知道高陌不会贸然打扰,与刘馨对视一眼,答道:“什么事?”

    高陌道:“郑皇贵妃的弟弟郑国泰来访,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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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郑国泰

    郑国泰今年二十有一,长得一表人才,身穿宝蓝道袍,手持描金倭扇,长身玉立于尚书府前院的小花园中,看着小池塘里的几株荷花。

    今日此来尚书高府,郑国泰自知身负重任,来来回回把要说的话仔细想了好多遍,但一进高府就紧张起来,一路上准备的好多话都似乎已经忘记得七七八八。

    郑国泰之父郑承宪自其女郑妃得宠,累受加恩,官至五府带俸都督同知,乃是从一品大员。不过郑国泰却因为去年才至双十,因此还只得授了个锦衣卫千户。

    郑国泰的这个锦衣卫千户与一般的外戚加官略有区别,他的千户是实职,即官职前面不加“带俸”二字前缀——加“带俸”的意思就是指只拿俸禄,并不实际到任,郑承宪的都督同知就是这个类别。

    换句话说,郑国泰如今是锦衣卫的正式军官,而他对高务实的畏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此产生的。

    刘守有倒台至今,锦衣卫一直没有都督,而南北两大镇抚司现在分别掌握在王之祯和高务本手中。王之祯算是高务实的远房表兄,高务本更是高务实的近支堂兄,而郑国泰正是在王之祯手下当差。

    王之祯虽然是王崇古之孙、王谦之子,但他似乎并未遗传到多少读书人的风范,行事之中总是带有几分匪气,御下的风格也颇为独特。他在锦衣卫中,既有严酷的一面,又有与部下打成一片的一面。

    刚刚上任不久的郑国泰当时便被王之祯的“恩威并施”给驯服了,面对王之祯时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而王之祯本身又是个非常善于利用高务实势力的人,以至于锦衣卫北镇抚司隐约间有把高务实看做幕后大老板的倾向——当然,这也得力于东厂厂督是陈矩这一要素。

    大明选妃的特点在于娘家人大多只是寻常百姓或者京畿小官,郑国泰家的出身也是如此,其由小吏之子突然进入“上流社会”,可以说连三观都没能正确建立。

    于是,在王之祯的刻意灌输之下,郑国泰对高务实的圣眷和权势甚至有着比其姐郑皇贵妃更加清晰的认识。这种认识甚至可能已经过度了,因为郑国泰认为高务实不仅如王之祯所言“一言可决尔等生死”,甚至连郑皇贵妃本人的荣辱,都在高务实的掌握之下。

    这话换个人都不会信,但郑国泰信了?因为王之祯与他说起过一些“内幕”。

    王之祯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他和郑国泰说起过的事情?的的确确都曾经发生过,包括冯保、张鲸等宫中大珰的倒台,也包括张居正的被罢、凌云翼的遭免,甚至上一代魏国公徐鹏举被迫让位于其子徐邦瑞等等。

    在王之祯的口中?这些事不仅全都是高务实一手主导?而且他们在高务实的打击下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肯定是夸张了,别的不说?至少当初高务实与冯保、张居正联盟的斗法,就完全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的。要不是那天晚上把张居正拦在了城门之外,结局如何可谁都说不准。

    郑国泰过去哪里知道这些?王之祯说得那么绘声绘色?郑国泰这个官场初哥自然全信了?于是高务实在他的心目中俨然是一尊不可战胜的神祗,他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而且他的这一心态,在他今天“奉命出使”之前又被再次加固了一回。

    今日午后,郑皇贵妃借口询问父亲安康之由?将郑国泰传进宫中?不仅让他今晚前来拜访高务实,而且不顾面子受损,把日前皇帝因为高务实而对她“冷处理”数日的事情都转告给了这个唯一的弟弟。

    郑皇贵妃虽然是个扶弟魔?但她对弟弟的了解还是很深的。她知道自己这弟弟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之辈,生怕他仗着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而不知收敛,得罪了高务实,因此只好如实相告。

    这一来,就更加重了郑国泰对高务实的畏惧心态,以至于一进高府就紧张得有些腿肚子打转。

    高务实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郑国泰的——他才远远拱手,郑国泰已经一溜儿小跑,快步上前,“噗通下跪”,一个头直接磕了下去,口称:“卑职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小的郑国泰,见过地官大人。”

    皇亲国戚谦卑至此,连高务实都被搞懵了,已经抬起的手也只能尴尬收回,顺势改为虚扶,将郑国泰扶了起来,微笑道:“你我年岁仿佛,郑兄何至于此?何况此处乃我私宅,原也无须这般多礼。”

    理论上来说,单从“太子太师、户部尚书”与“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这一文一武的官职对比来看,郑国泰的行礼倒也不是很夸张,只是他毕竟是皇帝的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磕头行礼就有点不得味了。

    郑国泰听高务实说话温文尔雅,本来心中一松,但忽然又想起王之祯佯醉时故意敲打他的话来,心中暗暗警觉:郑国泰啊郑国泰,你面前这人可是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家伙,他说话再客气你也不能当真,千万不能当真!

    “司徒大人真是平易近人,小的……”

    “诶,郑兄再这般自称,务实可就惭愧无地了。”高务实虽然不知道郑国泰搞什么鬼,但还是赶紧拦住了他。

    “呃,那……国泰就僭越了。”郑国泰犹豫了一下,一边仔细打量着高务实的神色一边道。

    高务实笑容可掬:“郑兄言重了,你我平辈论交即可。”然后不等郑国泰再说,已经伸手虚引:“时已近秋,夜深寒重,咱们还是进屋叙话吧。”

    “哦,好,好。”郑国泰神色依旧有些紧张,说完又觉得不够礼貌,忙补了一句:“司徒先请。”

    高务实何等人也,此刻也看出郑国泰似乎很怕自己,于是便不再过于客气,微微颔首,施施然走在头前。郑国泰弯腰垂首,跟在他身后而行,倘若有不知情的人见了,非要把郑国泰当做高务实的下人不可。

    等两人进了花厅,高务实便命看座,郑国泰拿出对待顶头上司王之祯的态度来,小心翼翼坐了半边屁股,腰杆挺得笔直,一副随时听令的模样。

    高务实看得有些纳闷,然后隐约猜到郑国泰可能是被王之祯敲打过,虽然觉得有些搞笑,但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件好事。

    高务实稍稍肃然,正色问道:“郑兄漏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到底是“天下第一文帅”,郑国泰此前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在高务实稍稍板脸的情况下一瞬间全给忘了,脱口而出:“阿姐让我来请司徒助常洵一臂之力!”

    高务实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好好调整了一下心情,才沉下脸色道:“皇三子年仅岁余,难道便已奉诏出阁读书了?本部堂就算是太子太师,却也教不了他什么……郑兄难道要请本部堂教他咿呀学语吗?”

    郑国泰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听见高务实这么说,更是急得额头冒汗,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小的……不是,国泰一时,一时……”

    高务实见他是真的慌了神,不由得叹了口气,干脆懒得在意他的表现,直接道:“皇贵妃的原话是什么?”

    郑国泰也知道闯了祸,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汗,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才答道:“阿姐说,只要高……高司徒答应,常洵他日必以尚父相称司徒。”

    高务实先是一怔,继而哂然一笑:“皇贵妃欲使吾居炉火上耶?”

    他这话还真不是故意要学曹操,因为他实在没料到郑皇贵妃拉拢他的方法居然是这个。

    尚父?我又不打算行废立,就算你儿子在我的支持下将来当了皇帝,我也不会给自己搞这么一顶要命的帽子好吗?

    中国古代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历史现象,就是那些掌控了废立大权的权臣都喜欢让皇帝称自己为“仲父”或者“尚父”。不过这两个词一开始倒不是和权臣、废立这些事情挂钩的。

    春秋时期的齐国齐僖公时发生内乱,公子纠和公子小白都被迫流亡在外。齐僖公过世后,两人争相回归继承王位,开始了一次“与时间赛跑”的大赛。

    当时,管仲辅佐公子纠,为保公子纠继位,管仲就带人截杀公子小白。管仲一箭射中了小白,就以为小白已死,于是放慢了行军速度。没想到,那一箭只是射中了小白的带钩,小白急中生智,装死躲过了管仲的眼睛,并且快马加鞭,抢在公子纠前面回到了临淄,登基即位,号齐桓公。

    齐桓公登基后,想任命辅佐自己多年的鲍叔牙为相。然而鲍叔牙却坚决推辞,说自己的才能不足以担此重任,反而向齐桓公举荐了管仲。在鲍叔牙的坚持下,齐桓公从鲁国迎回管仲,拜其为相。委以重任。

    齐桓公和管仲二人君臣一心,联手打造了齐国的霸业。《荀子·仲尼》说:“齐桓公倓然见管仲之能足以托国也……遂立以为仲父。”杨倞注:“仲者,夷吾之字;父者,事之如父。”后因之用以称管仲。这就是“仲父”这一称谓的由来。

    应该说,齐桓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管仲,视之如父,才称其为“仲父”,但是后来的效仿者们可就不一样了。

    秦国的庄襄王死后,嬴政初登王位,相国吕不韦把持朝政。吕不韦嚣张跋扈,“效齐桓公以管仲为仲父”,让嬴政也称自己为“仲父”。地位不稳的嬴政此时不得不对大权在握的吕不韦忍气吞声,遂了他的心愿,称其为“仲父”。

    东晋时期,王导拥立司马睿在建邺登基。虽然表面君臣和睦,但是有拥立之功的王导根本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彼时,王导出身的琅琊王氏权倾朝野,众多朝臣都是王氏党羽,他让群臣给皇帝司马睿上书,让司马睿称其为“仲父”。史载:“朝野倾心,号为‘仲父’。”司马睿不得不从。

    再来说说“尚父”。郑玄说:“尚父,吕望也。尊称焉”。吕望、吕尚、姜尚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就是“功保周朝八百年”的姜太公姜子牙,也就是齐桓公的先祖。

    吕子曰:尚乃名也,即吕尚;父:尊称也,同于父辈,且吕尚为武王岳父,故尊称尚父也。此处的“父”也是对长辈重臣之尊称。说白了,“尚父”就是周武王对姜子牙的尊称。姜子牙不仅是伐纣和开创周朝的大功臣,还是武王的岳父,所以武王称其为“尚父”,自古以来没有人认为这一称呼对于姜子牙而言有什么问题。

    但其后来效仿者也有很多,而且就开始“有问题”了。

    如董卓:《三国志·魏志·董卓传》:“卓至西京,为太师,号曰尚父。”

    如李辅国:《新唐书·宦者传下·李辅国》:“帝矍然欲翦除,而惮其握兵,因尊为尚父。”

    如郭子仪:《新唐书·郭子仪传》:“德宗嗣位,诏还朝,摄冢宰,充山陵使,赐号‘尚父’。”

    这些让皇帝向自己低头,把自己的权威凌驾到皇帝的权威之上的权臣,几乎都是惨淡收场:

    吕不韦被嬴政赐鸩酒毒死;王导虽然得以善终,且死后极尽哀荣,但是其暗助兄弟王敦祸乱朝纲,且把持朝政多年,名声不佳;董卓就更不要提了,废立挟持汉帝,终至天下大乱,最终被吕布所杀,诛连三族;李辅国虽拥立唐代宗,但是僭越皇权,最终还是被代宗派人刺杀,甚至还谥号曰丑。

    这些人当中唯一名声和结果比较好的就只有郭子仪。郭子仪确有再造大唐的功绩,可以说他的功劳与姜尚和管仲比也毫不逊色。因此,皇帝叫他一声“尚父”,他还是担得起的。

    但最关键的是,郭子仪不贪恋权势,谦逊低调。从不争权,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所以最后能得以善终。

    一溜儿的“仲父”、“尚父”之中,除了开创这两个名词之人以外,就只有郭子仪一人得以善终,高务实对这俩词自然不会有多少好感。

    那些标榜自己为皇帝的“仲父”、“尚父”的,不只是要告诉世人自己有姜尚、管仲之能,更是要让皇帝视之如父,这事是什么性质?这就是对皇权赤裸裸的挑战啊。

    高务实迄今都没有考虑过要搞什么改朝换代,他只是想改造大明,保护汉文化的传承不跑偏,不因为野猪皮的入侵而变得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导致将来被人欺凌百年罢了。

    既然如此,要这“尚父”虚名作甚?何况这名头还很有些不祥。

    高务实看了一眼被问得有些发怔得郑国泰,淡淡地道:“国本一事,自有祖宗法度,自有公道人心。我为人臣,无非克尽臣责而已。郑兄若无他事……”

    “且慢!”郑国泰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伸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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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国舅爷三跪求计

    郑国泰这一声“且慢”,对于高务实而言既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虽然明显有些畏惧高务实,但朱常洵能否成为太子,对于郑家来说意义太过重大。如果今天不硬起胆子从高务实这里取得一些收获,他回去之后也实在没法交代。

    “言以至此,不知郑兄还有何指教?”高务实看起来倒谈不上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郑国泰的胆量虽然被迫大了起来,但口才显然不会因此进步多少,说话依然直白不加修饰:“司徒,我阿姐在皇上面前堪称独宠,这您是肯定知道的……”

    这半句话说完,郑国泰稍稍顿了一顿,小心翼翼打量着高务实的神色。可惜他对高司徒的演技水平缺乏足够的认识,以至于面对高务实毫不动容的模样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高务实究竟是否同意这句话。

    但高务实既然没有任何表示,他也只好继续说下去:“……而皇长子生母王恭妃,皇上数年以来不仅从未再幸,甚至连去天寿山祭奠也不曾带着。

    至于常洛本人,皇上除新年与万寿节(皇帝及两宫太后生日)之外,也都不曾召见,父子二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几次。

    相反对于常洵,皇上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会儿,还总喜欢亲自抱着逗弄,甚至对于常洵的用度之物,皇上也常常亲自与闻,命庞保、刘成等人专司。圣宠如此,可见相差。”

    庞保、刘成这两人都是翊坤宫出身的宦官,原先地位不高,只是两个小小奉御。但是,也正因为地位低,根本都巴结不上黄孟宇、陈矩两位大珰,甚至也巴结不上张诚等人。于是在郑皇贵妃还只是德妃的时候便得了她的信任,后来不必多说,自然是随着郑皇贵妃地位的提升而水涨船高。至今这二人已经分掌御用、司设二监,乃是内廷冉冉升起的两颗新星。

    高务实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瞥了郑国泰一眼,淡淡地问:“那便如何?”

    郑国泰虽然只是被高务实瞥了一眼,却撼于这般轻巧之极的神态——仿佛在他眼里,这样的圣眷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虽然有些不忿,但郑国泰对王之祯灌输的那些东西实在印象太深刻,他暗忖:糟糕,这百试百灵的一手在他面前居然并不好用,难道他的圣眷真的比阿姐还隆?

    转念又一想:是了,定然如此,要不然阿姐前几天也不会吃亏,今日更不会交代我千万不能开罪高司徒。

    郑国泰咽了一口口水?挤出一抹笑容?道:“谈不上如何?只是阿姐说了,皇上圣意如此,高司徒不仅与皇上有着十载同窗之情谊,且眼下便已是朝廷股肱之臣?将来更是元辅之首选……司徒真的不考虑一下皇上的感受么?”

    高务实心中一动?眉头也随之微微动了一动。

    郑国泰头一次在高务实的面色上发觉异样,不禁兴奋起来?暗道:阿姐果然有手段!这高务实既不缺利,又不图名,本已是油盐难进的人了?可他终归还是有弱点的!皇上与他感情深厚?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他与皇上感情深厚?只要拿着皇上与他的情谊来说事,他哪怕不肯立刻答应下来,也一定免不了要有所动摇!

    郑国泰屏息凝神等着高务实的反应,而高务实沉默了片刻?也终于不负所望地开了口?缓缓道:“我有一事相问,不知郑兄可能代皇贵妃回答于我?”

    郑国泰只怕高务实不肯松口,却不怕高务实问什么?当下拍着胸脯道:“司徒哪的话,您有什么疑问只管道来,国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务实微微颔首,轻声问道:“皇贵妃圣宠如此,就不想有朝一日母仪天下么?”

    这一问,高务实的声音虽轻,但郑国泰却惊得整个人猛地一抖,下意识左右望了一眼,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答道:“司徒这……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高务实微微一笑,但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一般,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皇贵妃没有看出王太仓此计的阴毒之处呀,可惜,可惜。”

    郑国泰听了这话,更是惊恐不安,忙问道:“司徒此言当作何解?”

    高务实偏偏不解。他施施然端起茶杯,拿着杯盖轻轻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漂浮茶沫,然后小饮一口,悠闲之极,却始终不肯开口说话。

    郑国泰满脑子都是“王太仓此计的阴毒之处”,但又根本想不出什么来,才不过十来个呼吸之间,已然急得满头是汗。

    高务实只当看不见,安安心心喝起茶来。郑国泰见了更是着急,脑子里乱糟糟地又想了片刻,依旧是一团雾水,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扑通”一下跪在高务实跟前,语带哀求地道:“司徒,国泰知您智计无双,王锡爵那厮纵然再如何阴毒,也难逃您的法眼……”

    高务实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作势扶他起来。郑国泰见了,心中更是笃定王锡爵的法子肯定有鬼,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抓着高务实的一条小腿苦苦哀求道:“司徒救我……不是,求司徒救救我阿姐,国泰将来就算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倒不必了,本部堂也不缺愿意做牛做马的人……你且起来说话。”

    郑国泰本来还挺想耍赖不起,但高务实的语气虽谈不上严厉,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压隐含其中,让郑国泰几乎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郑国泰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宛如犯了死罪而等候发落的嫌犯,是生是死都掌握在高务实手中一般。

    这居然是个国舅爷,高务实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禁微微摇头。大明的后宫制度虽然保证了皇后与宠妃的娘家没有本事干涉朝政,但草包外戚也着实太多了一些。

    “郑兄,你应该知道,本来这些话本部堂是没打算说的。”

    “是是是,国泰明白,国泰明白。”郑国泰搜肠刮肚,又补充道:“今日司徒但有一二指点,阿姐那里定然铭记于心,我郑家上下也一定永世不忘。”

    高务实未置可否,只是自顾自接着道:“拜皇后为嫡母这件事,即便本部堂支持皇三子,你们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

    郑国泰一时没明白其中意思,愕然之下没有回答。

    高务实已经知道这位国舅爷基本就是个草包,也懒得等他理解,直接问道:“倘若最后的结果是常洛、常洵二位皇子同时拜皇后为嫡母,试问如何?”

    郑国泰整个人一愣:“同时拜皇后为嫡母?”

    高务实淡淡地道:“这有什么疑问吗?朝臣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皇长子,一派支持皇三子,最后扯皮扯不出个名堂,干脆一齐拜了,取个折中,这不是我朝常有之事?”

    “啊,这个……”郑国泰哪怕再蠢,也听出这背后的不妙来,惊道:“那不是白忙乎了这么一气?”

    高务实稍稍摊手:“对啊,大家都拜了皇后为嫡母,而皇长子依然占了个‘长’字,优势在哪一方?”

    郑国泰背后发凉,吞了一口吐沫:“大义……还是在常洛。”然后马上觉得这话不太好,又补充道:“可圣宠依然在常洵!”

    高务实摇了摇头:“那皇贵妃在这里头可就亏大了。”

    “怎么又扯到我阿姐了?”郑国泰有些不理解,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忘了这件事的前提。”高务实淡淡地道:“王太仓之所以要促成皇长子拜皇后为嫡母,原是欲将王恭妃与皇长子的身份割裂开来,不让皇上对王恭妃的不满迁怒到皇长子身上。

    如果最后是皇长子、皇三子同拜皇后为嫡母,情况则大不一样了。皇长子与王恭妃的身份割裂开来,是福不是祸;皇三子与皇贵妃的身份若是割裂开来……郑兄以为是福还是祸呀?”

    “啊!”郑国泰其实没有完全听懂高务实的言下之意,但下意识已经觉得很是不妙了。

    高务实偏偏还在补刀,继续道:“况且这事若反过来看,则更加不妙:王恭妃原不受宠,与皇长子割裂了也就割裂了,倘若皇长子有朝一日能御极天下,她即便当时已然驾鹤,也少不得追封为皇后,其身前固然不幸,身后之名却完全可期。

    然而皇贵妃呢?且不论身后之名无有保障,甚至还定死了一桩大事……”

    郑国泰思路虽然跟不太上,但还是忙不迭问道:“什么大事?”

    高务实叹了口气,道:“本来,以皇贵妃如此圣宠,说不定……是有机会母仪天下的,可一旦皇三子拜了皇后为嫡母,便是从另一方面肯定了皇后娘娘的地位无可替代,在后宫妃嫔之中无人可以凌驾其上。

    如此一来,皇贵妃的地位便就此到了顶,永远只能屈居皇后娘娘之下。再反过来说,二位皇子之间若不发生任何其他事,将来若有朝一日皇贵妃成了皇后,皇三子原本可以轻易得之的嫡子地位,也就随之消失了……王太仓此计之阴毒,如今郑兄可明白了吗?”

    郑国泰整个人都呆住了。高务实这番话拐了好几个弯,确实有些绕,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如果一切没有变化,阿姐其实还是有机会取代皇后而母仪天下的,这样一来,常洵什么事都不用做,顺其自然便取得了嫡子身份,天然就是太子殿下。

    反过来,如果常洛、常洵都去拜了皇后为嫡母,那么名义上王恭妃和阿姐就都和自己的儿子没关系了,他们的母后都是皇后娘娘,这实际上是巩固了皇后娘娘的地位,弱化了他们生母的存在感。

    倘若如此,不仅阿姐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问鼎皇后的宝座了,而且常洵那边的劣势却依然存在——因为常洛依旧是兄长,还又嫡又长。

    郑国泰再次惊出了满身的冷汗,连脚心都汗湿了。

    直娘贼!王锡爵你个生儿子没**的阴毒小人,差点把我们郑家给坑死!妈了个巴子,我们郑家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郑国泰又是大怒,又是惊惶,慌忙之下连忙问道:“司徒,您真是诸葛在世,王锡爵这般阴毒诡计也就您能一眼看穿了。只是他设计如此,我郑家接招也不是,不接招也不是,真个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还……还请司徒为我等指点一条明路,将来无论是皇贵妃娘娘,还是常洵长大成人之后,一定都不会忘了您今日的救命之恩!”

    这次郑国泰居然乖觉了一点,没把他自己也放进去说,只说了皇贵妃和皇三子,而且把“救命之恩”四个字说得极重。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高务实刚才已经明确表示对“尚父”这种报恩方式完全没有兴趣,但郑国泰一时既想不到其他的报恩方式,也因为没有郑皇贵妃得首肯不敢胡乱答允,但强调一下“救命之恩”总不会有错。

    高务实依旧不搭什么报恩的茬,只是叹了口气:“此事若是易办,王太仓也不会有近几日这般声势了。”

    郑国泰人虽然不聪明,但这一刻却没有犯糊涂。堂堂天下文胆、第一文帅、六首状元在此,他若是都想不出办法,那自己去找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鸟用了。因此郑国泰显得很是坚定,再次跪下请求,道:“请司徒看在皇上情分上,救救我阿姐,救救常洵!”

    高务实松了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不起的郑国泰一眼,心道:你今日总算说了句聪明话,有这句“看在皇上的情分上”,我再开口就显得真实多了,理由也比较靠谱。

    “唉,郑兄,你且起来吧。”高务实伸手虚扶,郑国泰果然一动不动。

    高务实便一副逼不得已地样子,再次叹了口气:“好了好了,看在皇上的面上,我今日破例多说两句……你起来听好。”

    郑国泰这才惊喜万分地爬了起来,一堆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高务实朝他招了招手,郑国泰连忙乖巧的闭了嘴,忙不迭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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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搅混水

    趁着夜色而走的郑国泰行色匆匆,端着架子没有送他出门的高务实却已经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后院。

    刚进后院,便看见刘馨带着两名侍女坐在可以欣赏什刹海风光的小凉亭里,旁边驱蚊用的熏香缭绕漂浮,雅致的淡黄纸灯笼照射出温和的光。

    许是看见了高务实进来,刘馨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招了招手。

    这个举动让她身边的两名侍女有些意外,生怕惹得老爷不喜,谁知道高务实并无愠色,举步便朝小凉亭来了。

    大概是因为有下人在场,刘馨主动起身相迎,微微一福,道:“司徒与郑国舅谈完了?”

    高务实道:“谈完了。”

    刘馨伸手虚引:“司徒若不打算现在就寝,不如在此稍坐。如今既不像仲夏炎热,也还没到深秋,正是怡人之时,或许司徒赏一赏什刹海美景,也能忘却一些政务烦恼。”

    高务实哂然一笑:“今夜尚是美景如画,明日或许便是狂风骤雨了。”但说归说,他还是毫不客气地在凉亭里坐下了。然后鼻子轻轻一嗅,道:“熏香有些太浓了。”

    刘馨道:“时近中秋,蚊虫所日无多,若熏香不浓一些,怕是驱赶不了,平白搅扰了雅兴。”

    高务实忽然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有道理。”

    刘馨美目一转:“司徒似乎别有所感?”

    高务实忽然朝两名侍女一摆手:“你们去那边候着,带上香炉。”两名侍女乖觉得很,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一刻都不耽搁,捧走四个香炉的其中一个,去了约七八丈外的另一处回廊下等候。

    她们一走,刘馨说话就不那么文绉绉地了,笑了笑道:“怎么着,那个郑国舅给你带了什么麻烦事来?”

    高务实撇了撇嘴:“他哪有什么主意?是那位皇贵妃娘娘想让儿子当太子想得要入魔了,来问我想不想将来当个‘尚父’玩玩。”

    刘馨诧异道:“尚父……就是董卓做过的那个?”

    高务实哂然一笑:“我就说这尚父不吉利吧,你看你一听这个词,就想到了董卓那厮。”

    刘馨却皱眉道:“吉利不吉利先不说,我比较奇怪郑皇贵妃怎么就想得那么远……皇帝的身体很差吗?”

    “不算差。”高务实道:“可能有点早期痛风,其他的问题应该还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你不觉得郑皇贵妃给你这么一个许诺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吗?”刘馨一摊手:“她儿子才一岁多,还不到两岁,皇帝的身体又没什么大问题,这时候就算要拉拢你,也应该是封官许愿什么的才是。

    比如说,她可以许诺你,给皇帝大吹枕边风,让你尽早入阁;也可以许诺你,说会在皇帝那儿说申时行等人的坏话,让你们实学派重新在内阁占据优势,等等等等?哪一条不比许你一个尚父靠谱?

    这尚父本就有些不祥,如今又还远着呢,假使需要二十年、三十年?她这许诺和没说有何区别?你不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吗?”

    高务实未置可否,只是问道:“你以为问题在哪?”

    刘馨道:“直觉告诉我?这话不像是郑皇贵妃自己想说的。”

    “直觉?”高务实笑了笑,摇头道:“我要是靠直觉做事?恐怕现在坟头荒草都得有一人高了。”

    刘馨也摇头?说道:“直觉并不只是单纯的凭感觉,只是……怎么说呢?算是针对特定的人来推理她的行事逻辑?但这个逻辑并不是很大众?所以说服力可能不够,但我自己却十分坚信……这就被称之为直觉。”

    高务实哈哈一笑,问道:“那好吧,你的‘特定推理’是怎么回事?不妨说来听听。”

    刘馨明显感觉到高务实不太相信她的话?但也不生气,只是解释道:“道理很简单?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句:你觉得郑皇贵妃对皇帝……是真爱吗?”

    高务实面露异色:“真难得听见你问出这么……这么……女性化的问题。”

    刘馨白了他一眼:“回答问题。”

    高务实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点头道:“我认为应该是。”

    “理由呢?”刘馨问道。

    高务实道:“皇上聪明得很,并不是什么笨蛋,更不可能是什么舔狗。在这么一个聪明人眼皮子底下隐瞒自己的真实情感?哪怕演技再好,也只能瞒过一时,不可能瞒过一世。

    按照原先的历史来看,因为王皇后先薨了,皇帝到临死之前还在照顾着郑皇贵妃,甚至希望用遗旨一般的手段来封她为后(注:朱翊钧当时陡然病重,病中下旨立郑皇贵妃为后,合理推测他是自觉大限已至,这道旨意会变成遗旨,朱常洛必不敢违背。),可见皇帝至死都把她当做真爱……我想你应该同意一个观点:以皇帝的身份,他不至于会对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这么好。”

    “没错,我同意。我还想起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刘馨思索了一下,道:“大概意思是说,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年老色衰之后还能够拒绝后宫三千佳丽的诱惑,原因只有一个:他爱这个女人!”

    高务实笑了笑:“有道理。”然后问道:“那么你的推论是?”

    刘馨一摊手:“既然他们真心相爱,你觉得郑皇贵妃会提出让你将来做‘尚父’吗?要知道,你做这个尚父的前提是皇帝已经驾崩了,而太子或者说新君,则要把你当做父亲一样尊敬……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合理吗?”

    高务实的脸色立刻严肃了下来,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沉默半晌,问道:“你是说……这话原是从皇上口中而出的。”

    刘馨点了点头:“我觉得只有皇帝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并且坚持让郑皇贵妃这样和你说,她才敢这么做,否则……一来在感情上说不过去,二来对她而言也太危险了一些。你肯定知道这事如果被皇帝发现,对郑皇贵妃而言后果有多严重。”

    高务实沉默了一会儿,叹道:“皇上对我有了疑心?”

    “这倒不好说。”刘馨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我这叫悲观?”高务实皱着眉头:“这难道不是最合情合理的反向推论?”

    “不是,我看不是。”刘馨也皱起眉头来,仔细看了看高务实,道:“我看你是常年身处阴谋诡计之中,已经习惯于把什么事都先往坏处想,所以才会这么觉得。”

    高务实未置可否,只是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看的?”

    “说实话,我觉得皇帝也是想得太远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在他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托孤对象。”刘馨蹙眉道:“甚至,我还觉得他对你的信任特别重,以至于……可能真有在自己驾崩之后让他最心爱的儿子拜你为尚父的意思。当然了,这也是为他的爱子争取你全力支持的一种手段。”

    高务实没说话,刘馨则在顿了一顿之后又忍不住补充:“但不管怎么说,哪怕就是‘手段’,其本意也是善意的。”

    高务实想了想,才道:“照你这么说,皇上还真是想得有点太远了。”然后不等刘馨答话,又继续道:“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么看待一个皇帝……有些天真。”

    刘馨耸了耸肩:“可能吧,毕竟我又没当过皇帝,甚至都没当过一把手,他的心态究竟如何,我也不敢说能猜得很准。反倒是你,都说你是皇帝的第一信臣,你俩又是发小同窗,想必你对他的了解应该足够深刻了,你真的就觉得他是对你起了疑心?”

    高务实摇头道:“你之前说得没错,我可能是太习惯于把一个人先从坏处着想了。经过你刚才的提醒,现在我有了不同的看法。”

    “可以说说看吗?”

    “可以。”高务实道:“你知不知道对于皇帝来说,有一个和普通人可能不太一样的行为习惯?”

    “不知道。”刘馨果断摇头:“哪方面的行为习惯?”

    高务实淡淡地道:“朕可以给,但你不能抢。”

    刘馨听得一怔,但马上若有所思起来,过了片刻,有些恍然地道:“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关于将来让你做尚父的话的确很有可能是皇帝的意思,而且他也可能确有此意。只不过呢,这话同时也是在考验你,看看你是不是对这件事很上心……”

    “大致便是如此。”高务实叹了口气:“皇帝这工作不好干啊,一边真心实意地想用我,一边又要记得自己的责任,下意识地担心我有没有别的企图。”

    “要不说孤家寡人呢?”刘馨明白过来了,笑了笑道:“你今天的回答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的回答自然是滴水不漏的。”高务实在她面前倒不谦虚,简单的把和郑国泰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不过我给郑国泰出的主意……现在回想起来,就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理解岔了。”

    刘馨好奇道:“你出了什么主意给他?”

    “我学了王锡爵一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高务实耸了耸肩:“我让郑国泰想办法转告郑皇贵妃,提醒皇帝一件大事:今年的京察因为早前西北之乱而耽搁,而现在该是把这件事赶紧提出来操办的时候了。”

    刘馨愣了一愣,恍然道:“我都忘了今年是京察之年!”然后目光大亮:“这一手玩得漂亮啊!京察这样的大事一旦开始动起来,朝廷百官哪里还有精力在意其他事,不都得先考虑把自己的帽子戴稳了么?这样一来,王锡爵费心费力造起来的势,就被你化解于无形了!”

    高务实倒没她那么乐观,摇头道:“化解于无形这个说法有些过了,国本之争这样的事,只要皇帝一日没有确定下来,甚至说只要一日没有彻底定论并操办完成,朝臣就不会真正放手。哪怕是京察,也只能把这事往后推一推,或许是两三个月,或许是半年一年,但永远只是‘稍候’,而不会是放弃。”

    刘馨美目一转:“你是要利用这段时间来布置什么?哦,对了,为什么这拖延的时间既有可能是两三个月,又有可能长达半年甚至一年?”

    高务实没有解释他是不是要布置什么,而只是解释了后一个问题:“京察如果只是按例进行,主导京察的一派没有什么过激动作,那么等京察结束,这事也就过去了,而京察一般而言也就是两三个月差不多就要完事。”

    “什么叫过激动作?如果有过激动作呢?”刘馨问道。

    “过激动作嘛,就是借京察之机,把对方的人打倒很多。”高务实一摊手:“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啊,自然要群起反抗。这样一来要扯皮的事可就多了,造成的影响也不好估计。至于时间嘛……自然就会拖很久。”

    “让我猜猜……京察这件事的主导权,是你们实学派掌握着的?”刘馨问道。

    高务实撇撇嘴:“京察嘛,一般都是由吏部和都察院联合主导,另外六科也多半会参与其中。”

    刘馨一脸恍然,想了想,又忽然睁大眼睛:“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沈鲤调任左都御史这件事,是不是你也在其中用过力?”

    高务实断然否认:“这件事与我无关,是皇帝自己的宸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那么回事,我此前并没有打算借京察之机搞事。刚才给郑国泰的建议,只是临时想到的拖延之策,并没有什么预谋。”

    刘馨听完,脸色看起来居然“略有失望”,微微叹息:“我还以为什么事都是你预先埋伏好的呢。”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这样的本事?不说别的,就说王锡爵起复回京没有按照我预先的设想跳进谤君案一事,就已经超出了我得预计。”高务实瘪了瘪嘴:“不过无所谓,他的手段虽然高明,但我也不算差,而且真要说起来,我手里的牌终归还是比他要多一点,这场仗还是我赢面更大。”

    刘馨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了,我记得沈鲤这次没来拜访你,他会按照你的希望行事吗?”

    高务实神秘一笑:“这件事虽然他需要挂帅,但我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实学派的人冲锋在前。”

    “是吗?那你打算……”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高务实嘿嘿一笑:“王锡爵想把朝臣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国本之争上去,我岂能让他如愿?我不仅要把水搅浑,还要在保障自己人不牵涉太深的前提下达成这一目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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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丁亥京察

    次日一早,高务实按照昨日答应皇帝的话,回到户部衙门视事。昨日皇帝的圣旨虽然是一道中旨,但既然高务实已然接旨,这道旨意就要在司礼监、内阁和六科存档,而这一过程还要通过通政司,因此内容也早已传开。

    在皇帝一日三诏命高务实出而视事的前提下,高务实回到户部是没有问题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真要说的话,皇帝的第三道旨意本身才是焦点,高务实接了这样的旨意要是还不肯出来,那才是大新闻了。

    户部衙门有程文和胡执礼在,这几天倒也能基本维持正常运转,虽然积压了一些需要高务实审核批准的行文,但小一点的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省了高务实许多麻烦。

    至于需要高务实这位尚书亲笔签字用印的“部覆”级公文,一共也就七八封,都工工整整摆在了高务实的案头,甚至两位侍郎还写了条陈,对这些公文做了简单的介绍和批复建议,让高务实体验了一把看票拟的感觉。

    虽然正式出仕不过六七年,但前世的经验与做观政的经历毕竟不是白给,再加上还长期审阅京华的内部文书,使得高务实看公文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把这七八道公文的部覆写完。

    他正要把程文和胡执礼请来,就“两署十一司”的具体设置安排等事再商议一番,却忽然收到消息,说皇帝大清早便把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吏部尚书杨巍、左都御史沈鲤等重臣宣至文华殿召对。

    然后过不多时,便从宫里传出消息,丁亥京察即将开始。

    京察,是有明一朝所开创制的定期考察南、北两京官员的政治制度。这一制度的建立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太祖时期即已经开始了对京察的尝试,但其施行却是根据皇帝的个人意志而时兴时废,直至英宗正统初年才形成一定的制度;经过英宗、景帝、宪宗、孝宗四帝的不断调整与尝试,最终在武宗年间形成固定的“六年一察”的固定制度。

    在京察的年份相对固定后,又有众多其它的因素对京察的具体时间产生影响,主要包括皇帝的个人意愿、天象异动、权臣涉政等方面。

    本次丁亥京察,按例应该是年初就要进行,但年初时皇帝的主要精力花在了“究竟从哪里砍开支”上。紧接着就出现了西北之乱,因此京察就耽搁了下来,直到今天忽然被皇帝提起——对于京师百官而言,这有点像是遭到了偷袭。

    京察的职责由众多部门和官员共同承担。在其中发挥最主要作用的部门是吏部和都察院,吏部尚书和左(或右)都御史是负责京察的最主要官员;吏部考功司、都察院河南道和吏科(六科之一)三衙门的长官,则共同承担了京察的初审职责。

    一般而言,京察的裁决大多在初审时做出,而由吏部尚书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主持堂审之时,仅对个别关系匪轻的人另行区处。换句话说,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是“掌总”的,主要针对高官或特殊官员,绝大多数的“察”,实际上是由吏部考功司、都察院河南道和吏科来完成。

    京察的施行包括堂审与自陈两个方面。堂审针对的是五品及以下的低级官员,而自陈针对的是四品以上的中高级官员。

    在堂审之前,需要经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有时候全程耗时几近半年,因此这些工作通常会提前进行——本次丁亥京察也是一样——而真正的过堂审理仅耗时一天。中高级官员的自陈则不需要太多的准备。

    堂审和自陈后?皆需以皇帝的名义进行批复?而后科道官方可“拾遗”。待吏部对拾遗的结果进行复核并报皇帝终裁?京察便告结束。

    与其他重大事情的处理原则一样?京察的结果同样受到多方面的影响。

    皇帝在大明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对于官员的去留、奖惩?拥有一言而决的“终审权”?在京察中当然也是如此?手握最终决定权。

    内阁作为辅政机构,自严嵩以来?阁臣迄今都凌驾于吏部之上?因此其在京察中的影响不容小觑;吏部作为官员的主管机构,又是京察的主要负责机构?对京察结果的影响显而易见;都察院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吏部配合抑或牵制。

    至于像高务实这样的各衙门堂上官?因为拥有填注考语之权,同样也能在京察中对本部属官给予一定程度的关照——当然你要打压的话也很“顺便”。

    高务实之所以这么早就得到消息,也正是因为他乃户部堂上官,拥有对本部属官的考评之权。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行使这项权力——原因很明显?他才上任几天就被劾闭门了,直到今天才出来视事。

    正经的说?他其实只做了五天户部尚书,所以他打算把这项权力下放到程文和胡执礼手中,他本人权当是个代笔的,照着他们二位的意见写评语就是了。

    或许是京察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高务实出而视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了,甚至连风头正劲的“正国本”事件也不得不给丁亥京察让位。

    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吏部显然是暴风的风眼。

    吏部尚书天官杨巍刚回吏部打了个转,立刻借口与内阁商议本次京察之要点而再次回了宫里,去文渊阁的内阁大通房躲风去了。

    不过,他人虽然溜去了内阁看风向,但他身为实学派的旁系,能够混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显然不是幸与。

    他去内阁,自然是去找许国、张学颜和吴兑商议行止,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动作。私底下,他则立刻派了亲信家丁悄悄跑来户部求见高务实。

    说起来,杨巍对于今年的丁亥京察是早有准备的,毕竟六年一度的京察已经“著为令”数十年了,按时提前准备是每个吏部尚书应该做的。

    只不过今年的朝局不太安稳,西北之乱基本平定以来更是风云变幻。一会儿是谤君案,一会儿是正国本,真是不得消停。

    他这几日也是忙着稳定人心,希望与他相关的同年旧友、门生故吏们不要随意插手其间,一定要等局势明朗——比如高务实表态之后,再跟着上疏就好。

    如今两派之争随着王锡爵的抵京,明显出现了白热化的迹象,杨巍虽然身为天官,奈何如今是阁权压制部权的时期,再加上实学派与心学派都是政治集团这个级别的力量,他一个都惹不起,自然只好随大流。

    然而这个大流也不是很好随,他思来想去还是押宝了高务实,只是对许国那边也照样把礼仪做足,争取都两不得罪。

    杨巍虽然也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搞出这一手来,但身为天官,他还是很快猜测到皇帝可能是想用京察来分散百官的注意力,把“正国本”一事继续往后拖延。

    不过,不管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丁亥京察启动,吏部都是首当其冲。如何拿准这次京察的大方向,他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大方向这种事,去问许国只是做样子,问高务实才靠得住。毕竟京察这种事一不小心就可能闹大,闹大之后想要没事,很多时候都得靠着“众议汹汹”,而实学派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跟着高务实的。

    但高务实给他答复的口信很简单:“此考功司之责,天官酌情黜陟而已,毋庸深究。”

    杨巍快到中午时分才收到这句口信,听完之后就放了心,马上从内阁回部,下令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员外郎及二主事一共四人全权负责此事。

    高务实不是胡说八道,这个做法本身也是没有问题的。考功司作为吏部直接负责京察的部门,“掌官吏考课、勤涉之事,以赞尚书”,其职责在于对官吏“考其功过、别其善最,奏请黜陟”,在京察中发挥的作用极为重要。明人对于考功司的作用向来十分重视,比如陈有年在为考功司撰写题名记时,—度将其地位推崇到“天下得之则明,失之则幽;得之则理,失之则乱”的高度。

    原历史上王锡爵在论及万历二十一年京察之时就曾说:“今年考察,系郎中赵南星专管”,此次京察因与“台省有异”而导致议论纷纭,然“本部堂上官,则以事在该司,不代为之认罪,亦或其体统当而不可深罪也”。

    时任吏部尚书的陈有年在评价万历二十一年南京考功司郎中钱士完在京察中的表现时亦说:“当事难,当任怨之事尤难。诸臣所见,士完任怨矣”。

    吏部尚书认为京察由考功司具体负其责,故造成不良之后果应由考功司官员来承担;内阁辅臣亦认为这种做法“体统当”;都察院长官也认为考功司实当任怨之事。

    可见考功司在京察中的作用之大,责任之巨,以至于朝廷上下都认为考功司是京察的“主管单位”。

    这种局面也不是只有万历朝才有,早在嘉靖二十四年时,薛应旅“为南京考功司郎中,主京察。大学士严嵩尝为给事中王晔所劾,嘱尚宝丞诸杰贻书应旅,令點晔”。

    连当时权倾朝野的严嵩想黜退有私怨之人,尚需嘱托考功郎来办,考功司郎中在京察中地位之重可见一斑。

    具体来说,“考功郎中每内外二计之年,其起用也,必限先一年春夏到任,馎咨公论,徐折众靖,不得她担,临期草草了事。内外察毕,功司掌印官仍宜宿部数日,查册内有议未处官,或系司府辩明,或系舆情共惜,一一手注明白,用印钤盖,亲付选司,不得溷行劣处。此举必在二月初五六日以前印官注完,呈堂简阅。”

    从这些规定和说明也可以看出,考功郎中通常需要为京察进行几乎一年的提前准备;而且即使是京察之后,考功司郎中还承担着做好京察后续工作的任务。

    在这种情况下,高务实让杨巍根据考功司的初评结果“酌情黜陟而已,毋庸深究”,从道理上和习惯上来说,都是毫无问题的。

    但杨巍把这事吩咐下去之后,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事情。

    好一会儿,已经七十二岁高龄、被皇帝强行多留任了两年的杨天官才忽然一惊:糟糕!考功司现在没有郎中啊!

    确切的说,考功司不是没有郎中,而是时任考功司郎中半个月前得了急病,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家中养病,据说连床都下不了。

    现在的吏部考功清吏司缺了主官,是由次官考功员外郎负责的!

    考功员外郎是谁?顾宪成。

    杨巍想到这里,又把满心惊惶丢去了九霄云外,暗忖道:好啊好啊,高求真这小子当真是好心机啊……他这一次怕不是想借刀杀人?

    顾宪成,后世著名的“东林先生”,与高务实乃是同年,成绩也非常好,乃是二甲第二名。其人在士林间名声不小,不过此时官位不高,只是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而已,区区从五品小官。

    官职虽小,人却有名,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在于他虽然不是实学派的官员,但却经常抨击心学派得政见。

    这里有一点必须要说,顾宪成乃至于早期的东林党,都是自认所学乃是实学的。只不过他们其实也和心学派一样,应该归属于“道德实学”一类,与高拱一系的经世实学没有太多关系。

    既然都是“道德实学”,顾宪成又偏偏不赞同心学派的虚夸作风,那么为了“正本清源”,顾宪成抨击心学派就是很正常的表现了。

    此前杨巍自己都没有细细思考过一件事,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起来了:顾宪成出仕七年,又不是实学派出身,又动不动就抨击心学,凭什么现在还没丢官?甚至他还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吏部,安安稳稳地做到了考功司员外郎这种实权要职上?

    顾宪成有什么凭恃吗?士林名声肯定靠不住,申时行真要整他,随便找个茬他就滚蛋了,士林名声可救不了他。

    杨巍思来想去,发现顾宪成唯一算得上凭恃的可能只有一条:他和高务实是同年,旁人包括心学派方面都不敢确定动顾宪成会不会引起高务实的过激反应。

    杨天官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该不会连顾宪成的职务安排,都是高求真那小子提早打好的埋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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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大杀器!

    顾宪成的职务是不是高务实的安排,杨天官一时半会显然难以查清,不过当他回忆了一下顾宪成的仕途轨迹之后,却很难相信高务实没有在其中扮演某种角色——如那支隐藏于幕后,虽看不见却一定感受得到其力量之大的黑手。

    在吏部中,最大的是尚书,其次是左右侍郎,这三位称之为堂上官。往下就是四个司的郎中,相当于后世的司长。这四个清吏司分别为文选司、验封司、稽勋司、考功司。

    四个清吏司虽然是平行单位,但这四个司的地位那可是大大不同的。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文选司和考功司。

    为什么厉害?文选司负责人事任免,考功负责官员考核。

    这两个司的正式官员虽然很少,但向来无人敢惹,因为你只要是个当官的,升官还是免职,发达亦或破产,基本上就取决于他们一念之间。

    别说大明朝这么一个“封建王朝”了,即便你是在后世,组织部长找你谈话,你难道不会兴高采烈?可要是换成纪委S记找你谈话,你就算心中无鬼,也少不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错吧?

    正因于此,有明一朝的吏部尚书和侍郎,除了由皇帝宸断指派的“空降”选手以外,其余大多都由文选司和考功司的郎中接任。

    而杨巍记得很清楚,顾宪成的仕途履历是这样的:

    万历八年,他高中金榜,为廷试二甲第二名,通过馆选为庶吉士。散馆后,因成绩优异留京,授户部主事(正六品)。

    万历十年,改吏部考功司主事(正六品),但其后不久他就请假丁忧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

    万历十三年,顾宪成销假返回朝廷,补吏部验封司主事。按理说,从考功司换去验封司,实权那是大大的下降了,但作为补官而言,能够留京就已经很幸运了,哪里还能强求其他。

    然而,神奇的情况出现了,还没过三个月,顾宪成便升授考功司员外郎——这是考功司的副职,仅次于郎中?也是顾宪成目前依旧担任的职务。

    以杨巍数十年的官场经验来看,顾宪成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叫做简在帝心:皇帝对他印象深刻,回京之后才三个月,屁股都没坐热就立刻给他升了官。而且不止是简单的升官,还是从冷板凳换了热板凳。

    第二种叫做朝中有人:上头有大人物关照着?而且这位大人物还能在吏部这种敏感衙门一言九鼎,天底下最热门的职务之一?他老人家说给就能给。

    第三种叫做踩了狗屎:好吧?这是个运气活?不说也罢。况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杨天官肯定不相信顾宪成只是走了狗屎运。

    顾宪成简在帝心吗?看起来不太像。“简在帝心”的标准现在可高得很——看看人家高务实?那个才叫简在帝心。同样是万历八年的金榜?高务实现在已经官居一品?是堂堂太子太师、户部尚书了!

    你看看人家王锡爵,这都已经是阁老了?加衔也不过太子太傅,还差了高务实一丢丢(注:太子太师与太子太傅同品?但一般来说,三公三孤三少的排序都是师、傅、保)。

    所以?有高务实珠玉在前,顾宪成虽然总能混上实权要职?但这个升官速度就委实不敢恭维了,怎么看也没达到“简在帝心”的程度。

    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第二条,顾宪成“朝中有人”。

    然而顾宪成虽然有些文名,可如今东林书院都还没出现呢,他在朝中能有什么人照应?朝中现在连中立派都越来越少,大佬们要么是实学派的,要么就是心学派的,即便偶有中立派的大佬,但一看顾宪成动不动就逮着“王学精要”一通嘲讽呵斥的派头,估计也不敢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杨天官就此认为,唯一比较靠谱的推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务实悄悄布局了。

    其实杨巍的猜测虽不全对,但也不能算错。高务实的确有插手过,但主要插手的点并不是顾宪成的职务。

    顾宪成在原先的历史上,升官轨迹也和这一世界区别不大,高务实没有特意给他安排。他之所以经常抨击心学派却依旧能始终在吏部混,甚至多半都在考功司,原因在于原历史上的连续几任吏部尚书也都不太喜欢心学,而更多偏向于经世实学。

    高务实这次起到的作用,只是暗中交待了时任吏部右侍郎的宋之韩“师兄”,不要让顾宪成莫名其妙的被人参劾下去。换句话说,就是没事不用管,有事则保他一保。

    吏部多年来都是实学派的主场,宋之韩作为高拱的门生呆在吏部,杨巍肯定不会轻易反对他的意见,因此顾宪成一帆风顺。

    高务实这次真正的伏笔,是他刚奉诏回京出任户部尚书,人还没回到京师,就通知吏部考功司郎中王岳锡“忽染急病”,立刻回家休养。

    王岳锡,号肖塘,癸未进士,锦衣卫人(指户籍)。癸未科,就是万历十一年那一科,高务实的三位门生李廷机、叶向高、方从哲都是这一科的。

    不过王岳锡不是高务实的门生,他的老师另有其人,乃是韩楫——没错,就是高务实的师兄,当时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现任刑部左侍郎的韩师兄。

    由此也可以看出一件事,是不是实学派的嫡系,影响还是很大的。顾宪成与高务实同科,如今还只是员外郎。王岳锡比他晚了一科,却因为是实学派的嫡系,现在就做到了郎中。

    至于李廷机等三人,则不能如此对比,他们三人虽然都只是“翰林闲官”,但却是清贵之官,只要熬一熬资历,一旦有个重量级的大佬推荐,随时都可能外放侍郎。而郎中要熬成侍郎,不仅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成功的机会远低于翰林。

    “天上神仙”和“半路修仙”,那至少都是修仙的人,可不是凡夫俗子能比。

    高务实还没回京,就猜到自己出任户部尚书之后肯定会因为“搞事”而出事,到那个时候,忽然祭出京察这一手杀招一定很管用。

    但是京察这一招有点像“七伤拳”,打别人的威力当然很大,但也极有可能把自己搞伤搞残,所以高务实提前让王岳锡“忽染急病”,到时候就算祭出京察杀招,也可以临时再决定要不要王岳锡亲自出马——现在看来估计是不要了。

    这一手不光是考虑到要保护王岳锡,也是为了让自己一方处于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毕竟是“急病”嘛,说不定缠绵许久,也说不定转天就痊愈,连头牛能一拳打死。

    什么时候这“病”能好,不是李时珍说了算,而是高务实说了算的。

    这一日京师百官忙得不可开交,可惜大多不是正事,基本都是赶紧去拜码头了。有老师在高官位置的,门生必去拜访;没有老师在京的,搜肠刮肚也要去找老师的同年长辈们;再不行就只好去拜见自己衙门的堂上官,期待领导给自己一个美评。

    杨天官在确认了考功司郎中不能主持京察细务之后,很客气地把考功司员外郎顾宪成找过来,当场指定他代行郎中权限,全权负责此次京察之事。

    顾宪成在原历史上能够拉起东林书院来,自然不是个怕事之辈,当场就应了下来,面无惧色,一脸肃然,腰杆挺得笔直。

    杨天官温言细语地勉慰了一番,话里话外那个意思,就差说天下兴亡在你一人了。

    他这官场老江湖一番推心置腹的激励,搞得目前还不到四十岁的顾宪成豪气冲霄,当场表态,说这次京察关键就是要考察官员们“明四要”,并希望天官老大人支持。(杨巍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不仅资格老,还是他的老领导,所以可以尊称老大人。)

    杨巍已经七十有二,对于他这套理论没有细问,稍稍一听就按照高务实借刀杀人的思路直接表示赞同了。其实这是高务实不在,高务实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东林会约》的主旨,你顾宪成这么早就已经归纳出来了?

    其实顾宪成在《东林会约》中不止说了“四要”,他的原话是“饬四要”、“破二惑”、“崇九益”、“屏九损”。不过后面几项大多是说明“为什么要讲学”,是为东林书院量身定做的,与此时京察无关。

    他这里所谓“明四要”,明是明白、明确的意思。至于四要,第一要“知本”;第二要“立志”;第三要“尊经”;第四要“审几(通己)”。

    而这“四要”,最根本的则是“知本”。

    其实后来东林书院搞出来的《东林会约》,最核心的也是“知本”二字。何谓“知本”?就是正本清源,还儒家理学以正统地位,摒弃陆王心学之虚夸学风。

    杨天官虽然没有细听,但顾宪成一说“知本”他就明白了,这次京察顾宪成的炮口一定是对着心学派而去的。

    原因很简单,心学派一贯跟理学过不去,也不承认什么格物致知,他们讲究“心外无物”——这个本身已经背离了王阳明想表达的主要意思,因为王阳明最重视的其实是“致良知”。陆王心学后辈完全走偏,直接偏去了玄、禅一流,完全唯心主义去了。

    而经世实学则不同,他们是自认“理学”一脉的,尤其是在高务实接过大旗之后,非常认可“格物致知”,只是他提出的“格物致知”与原先的格物致知有所不同,他认为万事万物皆有其理,“理学”就是应该找出其中的“理”来。

    甚至高务实还曾经提出过一些问题,诸如他曾问:“无边落木萧萧下,为何落木一定会下?”

    有人便说:“天清地浊,清者升,浊者落也。”

    高务实便问:“清者何以必升,浊者何以必落?此中之理是何?”众人皆不能答,而高务实笑言:“此即我辈当有所‘格’之处矣。”

    总而言之,顾宪成目前要反对的第一目标肯定是“虚妄浮夸”的心学派,而对于同样和他一样自认为“理学一脉”的经世实学,则还能够容忍。

    至于什么时候会对经世实学也变得不能忍,那估计得等到他完成“正本清源”的大业,把心学派这批异端分子彻底干翻再说了。

    杨巍对这些学术争议兴趣不高,但他“论学主明明德,论治主六经,论时政则主大学衍义”,所以他的立场一贯是谁有用听谁的。(注:还记得本书开头不久的时候,有个剧情是高务实读《大学衍义补》吗?这是一本主要研究法律思想和法律制度的书,更直白一点就是求实效的书。)

    以杨巍的观点来看,满朝诸公论“施政实效”,无人能出高务实之右。如今既然是高务实要借顾宪成这把刀一用,那自己只要让这把刀去放手施为就好,至于这把刀在想什么,并不重要。

    这一日的晚上自然甚不消停,高务实在他昭回靖恭坊的尚书府也接待了好几拨来客,忙乎到将近半夜才得以就寝。

    次日一早,内阁诸阁老以及吏部尚书杨巍、左都御史沈鲤便再次联袂求见皇帝,朱翊钧仍在文华殿召对。

    会后不久,圣意下达各部院,丁亥京察之北察于明日开始,南察于半月之后开始。北察主官为吏部尚书杨巍,南察主官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注:1,南京都察院没有左都御史,以右都御史为尊;2,海瑞现在还没死,且在任。)

    这又是大事件——不是说杨巍主持北察有什么稀奇的,而是南察这件事居然丢给了海瑞,这……这TM搞不好能直接吓死几个。

    海瑞本来不用介绍,但本书中海瑞的仕途与原历史有些区别,这里不得不稍加说明。

    原历史上早前的事不必说,等到了万历元年张居正主持国政,因为他是徐阶的门生,而海瑞当时秉承高拱的意思在应天清丈田亩,把徐阶搞了个灰头土面,连带着张居正也不喜欢海瑞,于是张居正便命令巡按御史考察海瑞。

    结果御史亲自去了,海瑞自己杀鸡做菜招待御史,房屋居舍冷清简陋之极,御史味同嚼蜡的吃了顿饭,直接叹息而去。但张居正本身也不怎么干净,一直惧怕海瑞的严峻刚直,所以即便中外官员多次推荐,最终也不任用。

    这一世的海瑞却不同,他本来被高拱调去总督仓场,一干就是好几年,抓了好些贪官出来。不过高拱给他升了三阶文散官,两级加衔,但就是不肯升官——这明显也是从政治影响上考虑的,高拱认为海瑞的破坏力太大,而当时搞改革,还是要谨慎求稳的。

    等到郭朴上台,也没有大动海瑞,只是给他兼任了一项新职务,让他巡视南直隶港口——这个是高务实要求得,因为高务实不偷税漏税,他不怕查。

    结果海瑞把其他私港查炸毛了,间接导致了刘守有针对高务实的事件——针对海瑞肯定没用,所以刘守有他们决定直接针对高务实,谁知道没成功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件事之后,海瑞才“莫名其妙”的升了官,成了南京都察院的一把手——南院右都御史。

    现在皇帝把海瑞这大杀器祭了出来,显然是听懂了那天高务实的建议。

    王锡爵,王先生,你们南榜官员非要跟我闹这个“国本”是吧?

    行行行,等你们先过了海青天这一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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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信

    “琼山海公刚峰先生台鉴:

    久仰先生英名而至今未得一晤,此学生多年之遗憾。学生虽末学后进,素知先生秉忠亮之心,抱骨鲠之节,天下信之。然夷考先生之政,多未通方止,诚为咄咄怪事。昔先伯父新郑高文正公曾私言:“琼山宜坐镇雅俗,不当重烦民事,以廉正不阿,署风纪之司”。今得其位也,天下幸甚。

    闻先生主南察,满朝正直之士闻之鼓舞。学生虽寄私函,不敢一语言私。

    今西北方安而天下多事。诸藩观望,疑朝廷开藩之用度;各地踌躇,挟豪商私利而抗税。

    前者学生疏言:其为税者,既非朝廷所有,亦非陛下所有,此财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也。

    学生愚钝,以为天下无分南北,不别户籍,家家户户皆有纳税之责。念其贫者,或少纳免纳;查其富者,必多纳倍纳。此既不违能者多得之本,亦可均贫富参差之巨,岂非古贤人念念不忘者也?

    先生当知学生践行经世实学,所获颇丰,故历年来曾数度自求纳税,何止十倍他人。然今朝廷官吏,家中涉及商务者不知凡几,却有几人甘心纳此商税?

    北地诸省,学生以京华迫而诱之,今愿纳商税者已逾十之八九。江南各省,学生鞭长莫及,实不得而令其行,反被污以谤君,几遭牢狱,诚当慨然而叹矣。

    学生素信:官之为官,不特以显贵而尊,而当以贡献为荣;士之为士,不特以学问见傲,而当以德行为耀。

    今先生既主南察,惟望审慎区处,不独察其贪与不贪、勤与不勤、能与不能,更当察其德与不德。

    计典成宪具在,固无容议。但立法虽善?而奉法者容或有不尽焉。先生直声响于海内,值此大计?料必苦心孤诣?不使貌忠实奸者逃脱国法?不使勤勉善德者黜于奖陈。如此学生虽远于千里之外?当顿首南拜先生厚国之德矣。

    念兹在兹?诚惶诚恐。奉书涕零,不知所言。

    末学后进庚辰在榜新郑小子高务实敬上。”

    这封高务实写给海瑞的私函?以极快的速度送到了南京?不仅是快,而且送达的时间极其准确——海瑞刚刚获知自己将要主南察,高务实的私函随后便送了进来。

    即便海瑞以刚正闻名天下,也知道这信绝非一般。这意味着高务实不仅有媲美于朝廷文书转运之快的运送渠道?还能准确知晓每一封他想知道位置的公函何时抵达何地。

    不过,海瑞不在乎这些。

    高务实这个小后生,在海瑞眼里大抵还是一个比较正面的形象。海瑞评价一个人的好坏虽然有时候会走极端?但通常而言还是能坚持“二分论”。

    高务实“学习成绩”问鼎本朝,海瑞淡然视之;高务实军功边功冠于当世,海瑞不为所动。当然?高务实常被污以“挟智慧以专私营”、“恃圣恩而争民利”,海瑞也同样不屑一顾。

    原因并不复杂:高务实的京华虽然富甲天下,但海瑞并未听说他有什么巧取豪夺之举,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做生意。而且更难能可贵的,则如同他这封私信中所说:“历年来曾数度自求纳税?何止十倍他人。”

    海瑞深知高务实这句话丝毫也无夸张之处?甚至还有些谦虚了——仅以海瑞这几年巡察南直隶各私港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高务实要真是“挟智慧以专私营”、“恃圣恩而争民利”,他一年至少能少缴纳近十七八万两银子的税款。

    一个南直隶地区就已经如此,而全国范围内高务实都是出了名的高额缴税,甚至自己给自己设专税(在广西就有),这足以证明高务实的“与众不同”了。

    所以,海瑞基本上相信高务实是有践行他信中所言“念其贫者,或少纳免纳;查其富者,必多纳倍纳”这一原则的。

    这就和当年的徐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然能够获得海瑞的好感。

    但海瑞毕竟深知自己的名望,一举一动都可能在朝野掀起巨浪,是以对高务实的来信,他也很是谨慎。

    他知道,南察这样的大事,对于朝廷而言非同一般,尤其是对于当朝诸公来说,更是影响巨大。简单的说,谁的人计典论赏,谁的人计典论罢,此消彼长之下,都一定会对朝中局势造成影响。

    当然,海瑞本身不在乎这些,他是个坚持“君子不党”之人,虽然为官多年,却既无靠山,也无帮手,他早年宦海沉浮如斯也是因此。

    任你朝中格局如何变幻,关我海刚峰何事?

    他真正谨慎的地方,在于担心被高务实给利用了。

    世人皆言,高务实能有今日之局面,一是在高拱给他留下的政治余荫,二是在皇帝对他的无限信任,三是在他自己当年考得的确是好。至于边功什么的,反而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海瑞从来不这么看,高务实所获政治资源再好,不能有效利用也是白给;皇帝的信任再重,事情总办不好也会尽失;至于考试,天底下状元那么多,谁有他仕途这样顺利?

    当年杨慎乃是杨廷和之子,政治资源比高务实也不差,而且同样也是状元及第,那又如何?还不是贬官云南,终老边陲了。

    不过当海瑞仔仔细细把这封书信看了三遍之后,他终于松开了紧皱良久的眉头。

    高务实这封信里,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暗示,他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朝廷考虑,只是希望主持南察的海老先生能严格一些,多考虑德行这一条罢了。

    注意德行,这个说法海瑞是完全赞同的,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无比注重德行的人。

    不过海瑞却也知道,高务实的这个建议,在制度上似乎有些麻烦。

    有明一代对于官员的处分细则,有所谓的“八目”与“四科”。

    所谓“八目”,即使对考核不称职的官员所定之罢黜名目,“曰贪、曰酷、曰浮躁、曰不及、曰老、曰病、曰罢、曰不谨”。

    而“四科”,即是结合“八目”所拟定的内容而进行分别区处,“贪、酷、为民;不谨、罢软,冠帯闲住;老、疾、致仕;才力不及、浮躁浅露(即浅陋,大概是通假字),降调外任”。

    考察的“八目”始自何时,无准确的记载可供参考;然其最终成型,则在弘治元年二月。

    成化二十二年,李裕任吏部尚书之前,明代考察并无“八目”之名,而以“四目”括之。史载:“故事,考察目有四:曰老疾、曰罢软、曰贪酷、曰不谨。(李)裕言人材质不同,偏执类酷,迟钝类软,乞立才力不及一途,以寓爱惜人才之意,帝善之,遂著为令。”

    从这里不难看出,所谓的“四目”实则为“八目”之前身,“八目”仅仅只是将“四目”的各条细分开来,并将“疾”改称“病”,以及增加了“才力不及”与“浮躁浅露”二目。

    “才力不及”这一条,设于李裕任吏部尚书之成化二十二年十月至成化二十三年十一月间的十三个月内;而“浮躁浅露”一条,是在弘治元年二月京察之际,由时任南京河南道御史吴泰等奏请,时任吏部尚书王恕报孝宗批准,并于该年京察之时实时进行了运用,罢黜了太常寺卿李绅。

    关于“八目”、“四科”运用的一般原则,沈德符曾说:“在京五品以下庶官,则有年老有疾、罢软无为、素行不谨、浮躁浅露、才力不及,凡五条;又另察五品以下堂上官,则年老、不谨、浮躁三款”。这在《明实录》与京察相关的诸条中亦有应用实例的记载。

    但是,因为有关“八目”的规定极简,因此在确定“八目”之时,有一定的随意性和模糊性,甚至还有部分名实不符的情况出现。

    比如说“贪、酷,为民”。贪,可根据官员的贪污事实来确定,但有明一朝惩贪力度较大,虽然规定“贪者为民”,然而实际上有重大贪腐行为者受到的惩治往往较重,故此目针对的仅是贪污数量较小的官员。另外,一旦发现贪污行为,往往不必等待京察,而是当即处置。然而“酷”的行为本身较难确定,若因公事而“酷”,惩治力度往往较轻;而任私行酷,处置则较重。

    说起来,海瑞自己还有多次被弹劾的理由就是“酷”呢。不过,“酷”与高务实书信中所提到的重点并不合拍。

    至于“老、疾、致仕”。老、疾是比较容易确定标准的二目,因为二者皆有准确的标准可供衡量,更和高务实信中的主要观点无关,不提也罢。

    接着是“不谨、罢软,冠帯闲住”。罢软,通常指官员在位时期,无甚作为或品行稍亏,如“四川夔州府知府某某,两任郡牧,鲜有恵泽之布,所谓罢软无为者,兹其人也”,就是指在位无甚作为;

    又如:“先生(章懋)曰:古人正色立朝,某罢软多矣”则是指品行有亏。而与之前的数“目”相比,不谨则较难定性,虽然明廷对不谨的定性是有的:“有央求势要嘱托者、即以不谨黜退”,但实际上“不谨”二字囊括的范围可大幅延伸。

    可以是居官操守上的不谨,亦可能是行政过程中的不谨,因此该名目时而发挥其正常效用,惩治言行不谨官员;时而被作为打击政治对手的手段来使用。

    如“图典庚戌会试。分校官汤宾尹欲私韩敬,与知贡举吴道南盛气相后谇。……及考察,卒注宾尹不谨”。此处的注不谨,乃为有实际可循,一分校官包庇门生,已属操守不谨;加之诋毁上官,更属言行不谨。以此注处,名正言顺。

    又如徐大化,“以京察既官,再起再蛇,至工部主事。孙丕扬典京察,坐不谨落职”。按京察之常理,一经黜落便不复叙用,徐大化能再贬再起,显然是巴附强援的结果,因此坐不谨,亦不为过。

    但也有以不谨为名来打击异己的情况,以丁元荐(万历十四年进士)为例,丁“以辛亥三月之官,时京察甫竣,太宰孙富平(孙丕扬)为反噬者所讦,其党和之,举朝鼎沸。度无能解之者,先生乃起而抗疏……留中不报,乙卯复驰书下,语多激壮,亦不报。丁巳京察,遂以不谨削职”。

    丁元荐之不谨,并不是有何品行上的过失,仅因得罪权贵,便坐不谨。而且削职的处分,较“冠带闲住”为重,可见“八目”与“四科”并非紧密相对,仍可根据掌权者之意愿有所出入。

    这一条海瑞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倒还能和德行关联上,不禁在心中暗暗记了一笔。

    至于“才力不及、浮躁浅露,降调外任”。与“不谨”相同,“才力不及”与“浮躁浅露”二目,亦因其含义的模糊性,也容易被掌权者所利用。

    就“才力不及”目而言,冯琦即说:“从来考察,不及者有两端。才短不能任冲繁,力弱不能肩矩要,此真才力不及者也。亦有行本浮轻,心求速化,事不谙练,动涉周章,此非真才力不及,直是有才而不善用耳”。

    由于其含义旳模糊,故掌察者可以利用“不及”之条,在合理的范围内枉纵官员。因此,“才力不及”一目,实际上具有双重作用。一方面,它是明廷保护人才的重要举措。“国家爱惜人才,故数款中惟不及者最多。……当事者欲留之,则实有当处之过;欲弃之,则实有可惜之才。不得己而附之才力不及,量加降调”。另一方面,该目亦常作为排挤政见不和者的手段。

    海瑞想了想,觉得这一条不是他希望用到得,摇头放弃了。

    如此一来,海瑞心里就有了个底。他不在乎高务实在京中有何图谋,只要他提出的主张符合自己的为官理念,海老先生是愿意成全的。

    而且从本身而言,海瑞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远不如当年了,近两年来已经四疏求退,但都被皇帝温言挽留,不得已才坚持到今日。倘若能借此机会,一正风气,倒也不失为自己功成身退的最佳注脚。

    不过,就当海瑞放下高务实的书信,准备召集人手议论南察具体事宜之时,却又有信到了。海老先生接过一看,当下就眯起了眼睛。

    “王太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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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强随身空间

    玲珑天九重天。

    不计其数的岛屿漂浮于空中。

    人族与妖族领域交界处,一座颇为宏伟的宫殿群坐落于一座巨岛上。宫殿群主殿的门楣上赫然刻着“炼器圣殿”四个古体烫金大字。

    宫殿后院的一个圆顶大殿周围,许多年轻人神情肃穆仗剑而立,目光不住的扫向四周。

    宫殿内,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球体旋转着漂浮在天火炉上方,九只兽头口中喷出的火焰灼烧着球体,球体表面萦绕着七彩光芒。

    白须的老者手持玉笔,在空中刻画着法阵……法阵刻画完毕,老者双手连弹,口中道了一声“去”,法阵就闪着炫目的荧光飞向球体,附着在球体表面消失不见。球体也渐渐隐形,只能隐隐看到球体表面淡淡的流光。

    “咚咚咚……开门!快点把门打开!”一群丫鬟婆子和家丁拥着一个极其肥胖的贵妇人气势汹汹走来,她们手里挥舞着勺子、铲子、烧火棍、锄头……几个丫鬟婆子在大殿院落的门外砸门。

    “大师姐,我怕!”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躲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后,颤声道。

    “铃铛儿,不怕!”曼妙女子抚摸了一下女孩儿的头,笑着道:“铃铛儿,你说是师傅厉害?还是师娘厉害?”

    “师娘厉害!”

    “为啥?”

    “师娘眼睛一瞪,铃铛儿就发抖!”

    “呵呵……”曼妙女子笑着,又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然后向一个中年男人走去。

    “大师兄,暴力军团来了!怎么办?”

    中年人心里也在发怵,不过还是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去,把门顶住!”

    七八个年轻人飞也似的跑去,用身体抵住了大门。

    一个满脸横肉的丫鬟跑到贵妇人身前,道:“夫人,他们不开门咋办?”

    “召集家丁,把门撞开!”贵妇人掐着臃肿的粗腰喊道。

    二十几个家丁抬着一根巨木开始撞门……

    大门毕竟是精铁所铸造,而且门里的都是高阶修真者。重力的撞击下,大门只是微微颤动,并没有打开的迹象。

    “你们两个找梯子,上墙看看谁在顶着门。给我一个不差的记住,回头我就把他们逐出师门!”贵妇人指着两个家丁道。

    “遵命夫人!”

    贵妇人话音刚落,大门里守门的人,呼啦一下跑的一个不剩。

    没了守门人,大门在两下撞击下,轰然打开。

    一群丫鬟婆子像脱缰野马一样冲了进来。

    大殿台阶前,大师兄伸手拦住道:“夫人!师傅正在里面炼制法宝,吩咐了任何人不准进去,否则把我们逐出师门!”

    贵妇人瞪了大师兄一眼,道:“让开!不然现在就把你逐出师门!”

    大师兄哪敢再阻拦,垂手立于一边。其他师兄妹更是没人敢上前。

    满脸横肉的丫鬟上前推门,门反锁着,没推动。

    “老不死的!又在跟哪个狐狸精鬼混?赶快把门打开!不然有你好看!”贵妇人喊道。

    大殿内,白须老者眉头微皱,手上加快了几分!

    “不开是吧?把木头抬过来,撞开!”

    “轰轰轰……”

    大门在巨木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

    宫殿群外湖边。

    光影闪动,一个身材妖娆,面容如出水芙蓉般的黑衣少女,出现在湖边。

    少女举目四望,当看到远处宫殿群后方崖壁上两个鲜红大字“器岛”时,面上露出了笑容。

    终于可以摆脱那只傻鸟了!少女向宫殿的方向掠去。

    不多时,远处空中一个黑点,几个闪动间就来到巨岛上空。

    原来是一只火红的巨鸟,巨鸟双翅展开足有百余丈,用遮天蔽日形容绝不为过。

    巨鸟双眼如炬,摄人的眼芒扫向巨岛。下一刻光影闪动,巨鸟化作一名红衣美妇,落于湖边。

    藏身于远处巨树上的黑衣少女大惊:这只傻鸟怎么阴魂不散啊?要知道传送古符,一次不定向传送几百里!难道……难道是那金乌木篮子,有神识印记?

    少女解下后背的包袱,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篮子。神识扫过,果然篮子上有一丝淡淡灵光!

    原来这傻鸟一点不傻!害我被追踪几千里。浪费了十余张传送古符!

    少女急忙从篮子里取出一颗红色的巨蛋,收入手腕上的灵兽珠中。然后把篮子远远的抛出。

    下一刻,少女手掌一翻,一张透明的兽皮出现在手中。迅速将兽皮盖在头上,整个人原地消失。

    红衣美妇眼芒四向扫视,忽然感应到什么,纵身激射,直奔篮子的方位扑去。

    ……

    大殿里,白须老者长出一口气。一个极其精美的法阵出现在眼前。老者放下玉笔,手捏法诀,双手连续弹出。精美的法阵闪着炫目的荧光飞向球体,附着在球体表面,消失不见。球体则七彩光芒大放,耀眼夺目。光芒收敛后,一颗鹅蛋大小的透明珠子,悬浮在天火炉上方。

    老者抬手一招,角落里的一个阵旗便飞入他的手中。笼罩大殿上的蓝色荧光光罩,随即消失。

    老者解除了大殿的禁制。

    禁制解除的瞬间,天空中的仙灵之气翻滚凝聚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漏斗状的漩涡,冲入屋顶的天井,向珠子里狂涌而注……

    “咣当”一声,大殿的门被撞倒。贵妇人和一群丫鬟婆子冲了进来。

    “快把狐狸精给我找出来!”贵妇人冲过来,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襟。

    老者心神强烈波动!

    珠子汲取仙灵之气结束。

    老者将阵旗抛出,结果偏离原来的方位。守护禁制并没有起动。

    这一刻,珠子上竟然出现一双诡异的眼睛。眼睛还朝老者眨动了一下,然后冲出了大殿顶部的天井,极速飞遁。

    “啪……”

    老者站起,回身给了贵妇人一个嘴巴,道:“你个败家娘们!”接着身影一晃,极速出了大殿。

    “你敢打我!我不活了……”贵妇人哪受过这样的气,坐在地上撒泼。

    ……

    器岛方圆百里,所有人都被这异常的天象吸引,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红衣美妇也不例外。她手里拿着金乌木篮子,眼芒却扫向大殿。

    “玄天级宝物!”黑衣少女惊呼出声。

    “嗤……”

    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耀眼的光团从大殿顶部直射天空。

    红衣美妇第一时间起动,娇躯一纵,朝珠子激射而去。

    白发老者紧随其后。

    “器老怪!你干嘛追我?”红衣美妇回眸看见白须老者道。

    “这个珠子是我的。”白须老者速度激增,竟然瞬间越过红衣美妇。

    “器老怪,你看人家性感不?”红衣美妇化身人形,速度自然不及白须老者,于是玉手轻拨红色宫装。

    “性感?”

    白须老者诧异回眸!

    红衣美妇本就惊艳,这时粉嫩香肩半露,更是勾人魂魄!

    白须老者差点流出口水!

    就在白须老者愣神之际,红衣美妇迅速越过老者,玉足抬起,照老者胸脯就是一脚!

    两人于是在空中展开了双手肉搏战!

    两人出拳速度极快,只见拳影,看不见拳头。

    这一刻,珠子停在远处的空中不动了。珠子表面依然流转着淡淡的荧光。

    隐身的黑衣少女悄悄的向珠子靠近。

    “嘭!”

    白须老者眼睛瞬间被击中,一个黑黑的拳印出现在眼眶上。

    白须老者也不含糊,一拳向美妇胸部击去。

    红衣美妇衣襟下滑,竟然露出了半个浑圆。

    白须老者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改拳为抓。

    “嘭!”

    红衣美妇趁机一拳击打在老者的另一只眼睛上。

    白须老者终于怒了!身体后跃,手掌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剑就出现在手中。

    “仙剑破天!”红衣美妇惊呼出声。

    仙剑破天,玲珑天界十大圣器。破天一出,谁与争锋!红衣美妇深知这破天剑的霸道!

    “就是仙剑破天。朱雀女皇,算你识货。看我今天怎么剃光你!”白须老者把剑向空中一抛,仙剑破天便悬浮在空中。老者内力向仙剑里狂注。

    红衣美妇急忙后跃,手在额头一抹,一根丈许长的火红灵羽出现在手中。

    “朱雀灵羽!朱雀女皇你真舍得!要知道灵羽一旦被毁,你的生命本源就会大量流失!”白须老者道。

    朱雀灵羽,朱雀女皇的本命灵羽,只有三根,蕴含了庞大的朱雀女皇的生命本源,可以爆发出极炙火焰,焚尽天地万物!

    “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红衣美妇妩媚一笑。

    “那就试试……看剑!”白须老者欲操控破天剑挥剑斩出。

    “灵羽焚天!”红衣美妇将灵羽向空中一抛,灵羽上已经绽放出炙热的火苗。

    就在这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攻击的瞬间,两人同时感应到珠子那边有人。

    一道虚影在珠子的光芒下隐隐闪现。

    一个身材妖娆的黑衣少女,黑纱罩面,背后一对水晶般的双翼。女子已经抬手向珠子抓去!

    珠子光影闪动,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数十丈开外。

    黑衣女子双翅一展,也紧随而去。这水晶双翅绝非凡物,女子的飞遁速度竟然比珠子略快几分。黑衣女子玉手一抓,珠子已然落入她的手中。

    争斗的二人心急如焚!破天剑和焚天羽同时改变攻击方向,向黑衣少女的方向射去……(未完待续)

第2章 我嫁的是老公不是仆人

    “噗噗”的音爆声过后,攻击瞬息而至。

    黑衣少女深知破天剑和焚天羽都是玲珑天界顶尖的存在,自己抵挡也是徒劳。于是,双翅一振,身体极速暴退。

    可是,她已经来不及第二次振翅,剑芒与妖火已经扑到身前。

    黑衣少女紧闭双眸,侥幸的再次振动翅膀。眼眸里已经有泪水汩汩而出。

    真的就这样陨落?她心有不甘。

    就在黑衣少女绝望之际,一条虚空裂缝出现在她的身前。

    破天剑和焚天羽的强大攻击力互相碰撞,竟然破碎虚空,撕开了一条虚空裂缝。

    剑芒和妖火首先被虚空裂缝狂吸而入后泯灭,接着黑衣女子连同手里的珠子也被吸入裂缝,最后是破天剑和焚天羽。裂缝才慢慢闭合。

    ……

    地球。

    龙之国度。

    北方的一座高山小城——云城。

    太阳的余晖令这座小城更添神秘色彩。

    梦幻音乐城。

    龙舞推开208包房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情形令龙舞瞬间石化!

    包房中间,伍媚儿正踮起脚尖,把香唇吻在了胖子熊乃亮的唇上。熊乃亮一把搂住伍媚儿的纤纤细腰,肥厚的大嘴贪婪的吸允着她的香舌……

    静……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房间里的男孩儿们都长大了嘴巴,恨不得站在伍媚儿身前的是自己;女孩儿们则是眼睛瞪的大大的,用小手捂住了小嘴儿。

    “完了!完了!完了……”牙牙首先打破了这寂静。

    “怎么了?牙牙!”一个女孩儿问道。

    “小妖女不纯洁了!”牙牙的脸上已满是惋惜之情。

    伍媚儿——龙舞的初恋女友。云城高中的第一校花。凤眼琼鼻,黛眉弯弯,身材曼妙婀娜,酥胸高挺,细腰盈盈一握,丰臀挺翘。因为太过妖艳,同学们都叫她“小妖女”。

    “这不是真的!媚儿不会这样对我!”直到这一刻,龙舞还是难以置信。但不幸的事,真实的发生!

    这声音不是很大,但声音里充满着极度的伤心与绝望!房间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齐齐看向龙舞。

    “熊乃亮!你个混蛋!我打死你……”龙舞大吼,爆起一拳,直冲熊乃亮的面门。

    “嘭!”

    熊乃亮二百来斤的身体竟然旋转……翻滚……向墙角滚去。

    “啊!”

    “快闪!”

    熊乃亮身后,几个女孩儿飞也似的逃开。可别让这个讨厌的家伙沾到自己!

    熊乃亮肥头大耳,长相很丑,还色眯眯的。班里的很多女生都遭到过他的调戏!其他班的美女,也不放过。校长和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熊乃亮老爸是副县长!

    熊乃亮倒在地上,鼻子和嘴都有鲜血溢出,张嘴一吐,手心里多了两颗门牙。

    熊乃亮暴怒了!支撑着想爬起来,不过头一晕,再次摔倒。

    熊乃亮这回真的感觉到什么是恐惧!但一向骄横跋扈的他,还不想认熊。勉强坐起,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龙舞,道:“龙舞!tmd!你干嘛打我?”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想:这家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抢了人家老婆,没打死你已经是轻的了!

    “我就是看你不爽!有种起来,看我不打死你!”龙舞当然不能说,因为你亲了我的媚儿。

    “欠削!伪坚强!你们俩还不揍他!”熊乃亮看着龙舞凶狠的眼眸,浑身已经哆嗦个不停。不甘心的指着一旁的两个男生吼道。

    没了门牙,说话漏风,熊乃亮竟然把钱霄说成了欠削!魏建强说成了伪坚强!

    “咯咯咯……还真是欠削……”

    房间里爆发出一片笑声。

    钱霄和魏建强两人互望一眼,心里胆怯,却不得不上。他俩是熊乃亮的跟班小弟。

    两人强装气势汹汹的向龙舞走来,可是小腿抖得厉害。两人深知:龙舞已暴怒,即使他们两个一起上,也讨不到好果子!

    就在这时,一个英俊的男生从包房外跑了进来。

    英俊男生进来二话不说,冲过来一拳打在魏建强的头上,接着一脚把钱霄踹倒。

    “你们俩给我老实的呆着!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英俊男生怒道。

    魏建强被一拳击晕。而钱霄被人从后面踹倒,翻身爬起,正要发飙,结果看见来人,惊叫出声:“楚……楚天歌!”

    “是我!不服吗?”楚天歌挥了挥拳头道。

    “不敢!不敢……天哥,我错了!”一直狐假虎威的钱霄,这一刻也熊了。

    龙舞看向楚天歌,点了点头。这才是兄弟,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解决,天歌懂得分寸!

    “龙舞你个混蛋!别以为有楚天歌给你撑腰,我就怕你!”熊乃亮真是又熊又不老实!

    “混蛋!看来今天打的你还是轻了是吧!”龙舞再次挥拳向熊乃亮冲去。

    就在这时,伍媚儿娇躯一挺,挡在了龙舞身前。

    “媚儿你干嘛?让开!”龙舞赤红着眼眸说道。

    “你不能打他!”伍媚儿抬起双臂,拦住了龙舞。

    龙舞现在怒火焚身,但他不会对伍媚儿动手。虽然是伍媚儿主动亲的熊乃亮。打女人这样的事,龙舞做不出来。

    “媚儿!你为什么要亲他?告诉我为什么?”龙舞真的很想知道。

    “我干嘛要告诉你?”伍媚儿道。

    “我对你那么好,难道这都不能说吗?”龙舞心越来越痛。

    “既然你实在想知道,你看看这个。”伍媚儿把身上的公主裙的袖口的刺绣图案递到龙舞眼前。

    这个刺绣图案龙舞认得,一个妖娆少女的身影,下面是一排窈窕淑女公主裙字样。

    “不就是窈窕淑女品牌公主裙吗?怎么了?”龙舞问道。

    “啊!窈窕淑女品牌很贵的,你们知道吗?”旁边传来一个女生惊讶的声音。

    “有多贵?”

    “窈窕淑女品牌的一个文胸和裤头,就要近千块。”

    “啊!那这个公主裙不得上万了?”

    几个女生低声交谈着。

    伍媚儿没回答龙舞,因为那几个女生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你再看看这个!”只见伍媚儿又撸起袖子,一对碧绿的手镯,出现在龙舞眼前。

    “给我看这些有用吗?我是问你,为啥我每次想吻你,你都故意躲开。今天却亲了死胖子!”龙舞气愤的道。

    “当然有用!因为这是他买给我的。你给我买过吗?”伍媚儿挺了挺傲人的酥胸道。

    “这些很重要吗?难道我对你的好,你根本没放在心上?”龙舞当然买不起,但还是心有不甘。

    “你的好?指的是整天跟在我身边,换着花样给我打饭,自己却啃馒头,说你只喜欢吃馒头?还是给我洗衣服……下雨天宁愿自己浇雨,也要给我撑着雨伞……”伍媚儿不屑的笑了,继续道:“这些,我不需要!我要嫁的是老公!不是仆人!”

    “仆人……你说我对你的好……是仆人?”龙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伍媚儿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插在龙舞的心上!痛……前所未有的痛!

    “啊……”龙舞使劲的揪着头发,大吼一声,冲出了房间。

    这声音充满了极度的伤心与凄凉……

    “伍媚儿!你……你没人性!这样对龙舞,你会后悔的!”楚天歌瞪了伍媚儿一眼,也随后追了出去。

    “小妖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亏龙舞冒着生命危险,从山洪里把你救起……我瞧不起你!”牙牙也后悔有小妖女这样的室友了!

    “小妖女啊,小妖女!说你什么好呢!”

    “小妖女,亏你想的出来!把龙舞无微不至的照顾,说成仆人!”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完,都陆续都离开房间。

    不多时门外还传来了更难听的话。

    “小妖女怎么会看上那个猪一样的男人?”

    “不知道!也许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吧?”

    小妖女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要是有个老鼠洞的话,她都想钻进去。

    ……

    音乐城前厅。

    楼梯口。

    丑丑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低头嗅着花香。

    龙舞从楼上跑了下来。两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的花,小心点!”丑丑转身,用身体不顾一切的护着玫瑰花,身体却向地面倒去!

    龙舞一把揽住了女孩儿的腰,扶起了女孩儿。有惊无险。

    “对不起!我没注意!”龙舞道歉后转身欲继续向外跑。

    丑丑一心护着玫瑰花。在她心里,花比自己还重要。不过男生的声音咋那么的熟悉!

    “啊!是龙舞!”于是丑丑一把拉住龙舞的衣襟。

    “龙舞!龙舞……你站住!我正要找你呢!”丑丑急忙喊道。

    龙舞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丑丑快步来到龙舞身前,把花递给龙舞,道:“你的花。花坊的小哥送来,我帮你带过来了。”

    龙舞看着玫瑰花,心里更加痛苦。九十九朵红玫瑰象征着自己对伍媚儿的真心。可是……现在没用了。

    龙舞没去接,几百块钱买的花,龙舞这样仔细的人绝对不舍得扔掉!于是说道:“丑丑,这花送给你了。”

    “送我了?”丑丑难以置信。

    丑丑好多年没收到礼物了!

    同学们因为她这长相都嫌弃她,有意无意的避开她,只有龙舞却经常帮助她。

    能收到龙舞的礼物是丑丑梦寐以求的!更何况是九十九朵红玫瑰!难道龙舞喜欢自己?丑丑越想脸越红,心里更是升起了一丝小甜蜜!

    “嗯,送你的。”龙舞说完转身跑出了音乐城大门。

    龙舞的离开,丑丑不介意,满脸小甜蜜的站在那。捧着心爱的玫瑰花,闭上双眸,嗅着玫瑰花的香气,轻轻的摇动娇躯。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徜徉在一片花的海洋里……她挽着龙舞的胳膊在花海里漫步……(未完待续)

第3章 兰蔻儿

    夜色中的高山小城显得那样宁静与安详。

    这里没有大都市的璀璨霓虹和车水马龙,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悠闲的街边漫步。

    烧烤大排档成为高山小城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龙舞和楚天歌正坐在一家烧烤大排档里。

    龙舞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

    “慢点喝。为这种女人不值得!”楚天歌道。

    龙舞低着头,摆弄着酒瓶。眼眸里满是落寞与凄凉。

    “哎……哎!别那样失魂落魄的,又不是世界末日来临。来来……吃个烤串。”楚天歌把烤串递到龙舞面前。

    龙舞接过,吃了一口,又灌下一大口啤酒。

    “咱们都十七岁了,也算是爷们了!”楚天歌喝了一口啤酒,道:“是爷们儿,就要学会拿的起,放的下。”

    放的下?真的能这么快就放的下么?龙舞感觉自己做不到,因为他付出的是自己的真爱。

    “来……喝酒。”龙舞拿起酒瓶跟楚天歌碰了一下。

    楚天歌喝了一口酒,笑着道:“失去一棵树,焉知不会得到一片森林。世上的好女孩儿多的是,也许下一个路口就有女孩儿在等着你!又何必念念不忘那个不懂珍惜的人!”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大排档漂亮的老板娘拿起麦克风,说道:“为了感谢大家光临,本店从今日起,凡是在本店就餐的客人,可以免费k歌!”

    “好啊!”大排档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龙舞,上去唱一首?”楚天歌道。

    “哪位美女先生愿意为大家献上第一首歌?”漂亮的老板娘说道。

    楚天歌立刻举起手。

    “好!有请这位帅哥,为大家献上第一首歌!”老板娘带头鼓起掌来。

    楚天歌推着龙舞向服务台走去。

    龙舞也正郁闷,发泄一下也好。整了整衣襟,坐到了高脚椅上。

    一首《错过》在投影幕布上播放了出来。

    龙舞低着头,闭上双眸,品味着歌曲前奏的旋律。烦乱的思绪这一刻得以平静。

    “是否还记得那美丽的邂逅”

    “是否还记得那醉心的温柔”

    “一抹相思飘荡在梦的路口”

    “曾经的记忆却搁浅在西楼”

    龙舞柔美的嗓音,令人陶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龙舞的脸上。

    这一刻,龙舞双眼含情脉脉,带着一分真挚,又带着些许伤感……

    街边很多过路的人也都驻足,围绕在大排档周围,静静的聆听。

    歌曲唱到激情时,漂亮的老板娘竟然已满脸泪痕……只因为龙舞的深情演唱,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初恋。

    “送一提啤酒过去,就说是我赠送的。”老板娘对服务员吩咐道。

    “好!太棒了。”

    “再来一首!”

    优美的旋律,精彩的演绎,小城的夜色更加撩人。

    ……

    翌日。

    龙舞的寝室。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一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用力的伸展着……被子掀开,露出了龙舞的完美酮体。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龙舞这一觉睡得很香。

    龙舞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

    对面的床铺,天歌不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

    写字台上放着一杯豆浆和几根油条。豆浆杯子下面还压着一些钱和一张字条。

    起身拿起字条。

    龙舞

    一切都会过去的,振作起来。伯母还在家里等你。我赶火车来不及了。这里有一千块钱,回家给伯母买点礼物。

    暑假后见!

    天歌

    龙舞拿起钱,心里不是滋味。已经记不清天歌给了他多少钱了。每次说不用,天歌都会说:是兄弟就拿着,等我哪天落魄了,还需要你帮我呢!

    龙舞知道,自己欠天歌的不只是钱,而是一份兄弟的情意。

    吃了油条和豆浆,龙舞就收拾东西出发了。

    ……

    云城客运站广场。

    龙舞跟一个“男孩儿”擦肩而过,男孩儿突然瘫倒在自己脚下。

    男孩儿短发,一件洁白的体恤,一条牛仔裤,头戴鸭舌帽。面容清秀,有些像女孩子。年龄好像比自己还要小些。

    龙舞摇了摇男孩儿,道:“喂!醒醒!”

    男孩儿没有反应,依然禁闭双眸。

    周围很快围上来好多人,有人说道:“掐人中!”

    龙舞用大拇指按在男孩儿鼻子下面。

    不多时,男孩儿嘤咛一声慢慢张开眼眸。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龙舞的脸上。鼻子一酸,泪水汩汩而出。

    这男孩儿看上去也不小了,眼泪咋这么不值钱呢?龙舞心里叹息。

    “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龙舞问道。

    “大哥哥……”男孩儿不好意思说出来,顿了顿才道:“我……我饿。”最后两个字,声音很小,龙舞屏息才听清。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吃不上饭的?龙舞心里疑惑!

    龙舞挥手驱散人群,道:“没事,都散了吧。是我弟弟。”

    龙舞为了少些麻烦,慌称男孩儿是自己弟弟。

    人群很快就散了。

    男孩儿撅着小嘴儿,嘟囔了一句:“什么弟弟,人家是妹妹好吧!”

    龙舞正在驱散人群,没有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这一刻,男孩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是男生。立刻捂着小嘴儿,摇头道:“没……没说什么!没事。”

    龙舞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想。

    “没事就好,走吧!”龙舞起身,手伸向男孩儿。

    男孩儿握住龙舞的手。

    这手咋这么小,而且有柔若无骨的感觉。怎么比伍媚儿的手还……

    男孩儿被龙舞拉着起身,还是感觉浑身无力。于是就搂住龙舞的手臂,身体紧紧的靠在龙舞的臂膀上。

    “去哪?”男孩儿怯怯的问。

    “找个地方吃饭。”龙舞道。

    这男孩儿身体上也这么的柔软!而且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体香。令龙舞有些失神。

    哎我去!自己不会因为失恋,心态也吧变了!竟然对男孩儿有那种异性相吸的感觉?

    龙舞对自己的反应简直要抓狂!

    ……

    第一家面馆。

    龙舞和男孩儿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

    服务员端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放着几大片牛肉,撒着一些香菜。

    男孩儿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几天没吃饭了?”龙舞笑着问道。

    “五天。”

    “什么?”龙舞差点被吓到,大叫出声。

    男孩儿吓了一跳,嘴里含着面条,怯怯的看向龙舞。

    龙舞自知有些失态,赶忙道:“吃吧,吃完再说。”

    男孩儿这才脸上露出笑容,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龙舞静静的看着男孩儿。

    男孩儿很快吃完一碗面,然后又看向龙舞那碗,道:“你不吃吗?”

    龙舞笑了笑,把碗推到男孩儿身前,道:“吃吧,我不饿。”

    男孩儿吃这碗面的速度明显慢了。十几分钟后 揉着肚子道:“总算吃饱了!嘻嘻。”

    男孩儿满足的笑容,让龙舞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

    “说说怎么回事吧。”龙舞道。

    “我来自苗疆,苗疆听说过吧?”

    龙舞有印象,苗疆好像在云南,苗族聚集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外婆让我来这边点事。回来的火车上,我去卫生间……从卫生间回来时,背包不见了!”说到这男孩儿神情沮丧。

    “旁边的阿姨告诉我,一个男人拿走了。我满车厢的找。当火车在云城停车时,我看见车窗外一个男人拿着我的包,鬼鬼祟祟的出站。我赶忙下车。可是下车后,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说完这些,男孩儿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这么爱哭,而且听声音甜甜的,长相也……不会是女孩子吧?想到这些,龙舞问道:“你是男孩儿?”

    男孩儿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龙舞问道。

    “两棵百年老山参。”男孩儿压低声音道。

    龙舞知道百年老山参的价值。心想:这男孩儿也太不经世事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不随身带着,一定是被人盯上了!

    “还有钱包。”男孩儿说到这,默默的低下了头。

    男孩儿不说,龙舞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钱丢了,苗疆回不去,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龙舞感觉男孩儿并不是在说谎,于是从单肩包里掏出了天歌给的一千块钱。又从身上翻出六百多块,就连一块钱的硬币都拿了出来。一起堆到男孩儿身前,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应该够你买回家的车票了。”

    “够了够了!不用这么多!”男孩儿看着桌上的钱,知道大哥哥已经倾囊相助了!感激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别哭……咋像女孩子似的!剩下的钱留着路上买吃的。”龙舞笑着道。

    “大哥哥……你给我留个地址吧。等我回到家,把钱汇给你。”男孩儿说道。

    “不用了,这点钱不算什么。我走了。路上注意安全。”于是龙舞向门口走去。

    “等等!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男孩儿起身追了过来。

    龙舞转身说道:“龙舞。龙之国度的龙,跳舞的舞。”

    这时,男孩儿从颈上解下一个图腾挂坠,然后把挂坠带在龙舞的颈上,说道:“这个是我从小就带着的,是我们苗疆的信物。哥哥,你一定要带着,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龙舞点头转身离开。

    就在龙舞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后面传来了甜甜的声音:“我叫兰蔻儿。龙舞哥哥,我记住你了!”(未完待续)

第4章 吸血的怪珠子

    通向十八猎户村的山道。

    龙舞在山道上慢慢前行。好久没有步行回家了!已经身无分文的他别无选择,但他很欣慰。因为他给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奇石险峰,参天古木,溪水潺潺,鸟语莺啼……

    龙舞无心欣赏,脚下不时的踢起路面上的一些小石头。

    前面,一座古老的石桥。

    龙舞来到桥栏边,双眸无神的望着桥下湍急的河水。思绪仿佛也随着河水流走。

    “轰隆隆……”雷声传来。乌云翻滚着向龙舞头顶压来,狂风卷起落叶和砂石……

    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龙舞仿佛浑然不觉,依然傻傻的站在桥栏边。

    “啪啪……”大大的雨滴击打在龙舞身上。龙舞这才抬起起头仰望天空。

    雨滴越来越密集,不多时已经暴雨倾盆。

    慢慢闭上双眸。

    雨水打在额头上,流过眼眸,再经脸颊滑落。滑落下来时,里面混杂着汩汩而出的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伍媚儿吻上死胖子的一刻,他已经心如刀割。但他没有流泪。男人即使有泪也要吞到肚子里,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一刻龙舞哭了,是无声的哭泣。泪水混在雨水中滚落。龙舞知道,只有在雨中流泪,是别人看不到的!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既然她心不在我,我又何必执着,把伤心的往事都忘掉,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龙舞越是这样想,但与伍媚儿相处的一幕幕却在脑海里闪现。

    想忘掉真的很难!

    “啊……”龙舞用力的揪着头发。

    雨越下越大,古老石桥下的河水越涨越高,浪花不时的飞溅上桥面。

    下一刻,龙舞攀上桥栏,立于桥栏上,双手平举,身体慢慢的向洪流倒去。翻滚的洪流只是溅起一朵水花,龙舞的身体就融入了洪流之中。

    ……

    雨渐渐停歇,风也安静下来。

    山间的树林里只有“吧嗒吧嗒”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一根枯木从桥下漂过。

    峡谷弯弯转转,两边是突兀陡峭的险峰。也不知道经过几个弯,跳跃了几个飞瀑,枯木最后漂到一处宽阔的水面。

    这里是山谷里的一个湖泊,水面颇为宽广。

    河水流到这里不再翻滚奔腾,而是静静的融入这平静的湖水中。水面上荡起着一片片涟漪。

    远处平静的湖面上,龙舞从水下探出头来。甩掉脸上的湖水,然后轻快的几下划动,人就到了岸边。

    走到岸上,龙舞举目四望。这里很陌生。

    龙舞在身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衣服口袋,单肩包和手机早就不知去向。

    太阳已经落在那边的山顶,天很快就要黑了。看来今天要在山里过夜了。

    多次跟外公进山打猎的经验,让他知道在野外山里过夜,必须要做些准备。

    生起一堆篝火是首先要做的事。

    森林里很多野兽都是夜间出来觅食,野兽一般都怕火。如果没有篝火,夜间很容易遭到野兽的袭击甚至被吃掉。

    可是刚刚下过雨,去哪里能找到干柴生火?

    龙舞环顾四望,那边是一片山崖。崖壁很陡峭,看来只能去那边看看了。幸运的话也许会找到一个山洞。如果找到山洞,生火和过夜都不成问题。只要在洞口生一个火堆,就可以在山洞里安稳的睡觉了。

    于是龙舞快步向山崖那边走去。

    “咕噜噜……”龙舞肚子响了两声。早上只吃了几根油条和一杯豆浆。看来需要找一些吃的东西了。

    打只野兔什么的,现在龙舞手里没有应手的家伙,天又要黑了,来不及了。去湖里抓鱼?也不行。

    好在山里有很多野果已经成熟,龙舞边走边采了很多野果。

    来到山崖边,崖边没有山洞,不过崖壁下面有一处凹陷,下面有很大一块干燥的地面。还有很多枯树枝。

    龙舞捡了很多枯枝,清理出一块地方的杂草,然后把枯枝堆在一起。

    没有火种。看来只能效仿古人钻木取火了!

    龙舞拾起一粗一细两根干树枝,把细树枝折断成木棍儿,然后一端垂直压在粗木棒儿的一处,双手快速搓动细木棍儿。接触点很快开始慢慢变黑,冒烟,然后出现火星儿。龙舞赶紧把一些干草放在上面,搓动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火星越来越多。龙舞轻轻吹气,干草慢慢燃起了火苗。龙舞抓过更多的干草点燃。然后点燃了那堆枯树枝。

    篝火点燃了!龙舞有些兴奋。第一次用钻木取火,还真的成功了!

    高兴的坐在火堆旁,脱掉湿衣服。一边烤干衣服,一边吃着野果。野果有些酸涩,不过也很清香。

    一弯新月挂上了天空。天空中星光闪烁。

    夜晚的森林很宁静。这里没有城市里的喧嚣,也没有乡村的犬吠鸡鸣。这里只有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山泉的叮咚声。

    夜晚一个人睡在火堆旁睡着了,并不安全。没有人值夜,必须睡到树上。

    于是龙舞从崖边折了一根细藤,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大树有碗口粗细,龙舞爬上去并不费力。

    骑到树叉上,龙舞把细藤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系在树干上,然后抱着树干昏昏睡去。

    ……

    “嘎啦啦……”一声巨响把龙舞从梦中惊醒。闪电划过半个天空。

    好响的雷!好长的一道闪电!

    龙舞睡眼惺忪的看着天空。突然龙舞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大大的!

    “闪电追赶流星?”只见一个特别亮的光点,后面拖着一条火舌从空中飞来,后面竟然跟着一条闪电!

    什么情况?前面的光点是什么东西呢?竟然被闪电追着劈!

    “不好!”龙舞突然大叫一声,立刻从树上跳下。原来龙舞发现那东西是朝着自己飞来的!

    不跳还好,这一跳却悲催了!腰间绑着的细藤吊住了他。龙舞吊在树上,上不去下不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一刻龙舞想到:老天对他这个苦命的孩子太不公了!刚刚被初恋女友抛弃,就又要挨雷劈!

    躲开是来不及了,龙舞闭上了眼睛!

    “噗!咔嚓嚓……”声音响过,树干起火,接着树干折断倒了下来。龙舞被摔得七荤八素。

    没劈到自己?龙舞庆幸的睁开眼睛。

    只见大树树干从中间折断,折断处燃着火苗。自己摔倒的地方身下是泥土,身旁不到一米就是大块的岩石。

    这要是摔在岩石上,脑袋磕在岩石上,那可真是死翘翘了!。幸运还是眷顾自己的,龙舞心里颇有些小得意。

    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清晨的朝霞刚刚露出了头。

    龙舞解开腰间的细藤爬起来,身上好多处都感觉疼痛。手也不知道怎么被划破的,还好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

    刚刚被闪电追赶的东西是什么呢?想到这个,龙舞来了兴致。

    龙舞把树干上的火扑灭。

    火在森林里是很危险的,很可能烧掉几座山。还好昨天刚下过雨,树干还很湿,火并不大。

    火扑灭后,龙舞发现树干折断处有半个圆圆的孔洞。孔洞表面特别光滑。这难道是飞行的东西砸在树干上留下的?

    带着疑惑,龙舞沿着孔洞倾斜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地面同样有一个圆圆的孔洞。

    那东西一定在下面,龙舞快步走了过去。

    天外飞来的东西,说不定是个宝贝。更何况还被闪电追赶劈。听说只有异宝挨雷劈。

    一定是宝贝。带着这样的想法,龙舞兴奋的开始徒手挖着圆洞周围的泥土。

    土壤很潮湿,没挖多深,土坑里就渗出很多水。泥水里龙舞摸着向下挖。突然摸到了一个有鹅蛋大小圆圆的东西。那个东西摸着表面特别光滑,龙舞用力一扣,把那东西从水坑里抓了出来。

    拿到眼前一看,龙舞傻眼了。“什么都没有?”龙舞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用手握了握,明明感觉手里是一个球。

    说也奇怪,龙舞感觉:球表面特别光滑,比鹅蛋略大一些,入手感觉不到重量,也感觉不到球的温度。

    于是龙舞用力捏这个球体。不捏还好,这一用力,悲剧发生了!

    龙舞用力这一捏,手上的伤口出血了。鲜血沾到了球体表面,球体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然后龙舞就看见自己的血液竟然汇成一条血线,向球体涌去。流速很快,龙舞都感觉到了手臂里血液流动的**感了。

    “这是什么呀?难道是吸血怪物!”龙舞用力甩手,想把球体扔掉。可是感觉球体像粘在手上了一样。龙舞用另一只手拽,但也无济于事。球体牢牢的粘在伤口处,一直不停的吸血,吸血……(未完待续)

第5章 玄天宝珠认主

    龙舞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神!会吸血……应该具有灵性!说不定能听懂自己的话呢!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喂!吸血的小宝贝!你就放开我吧!我的血不好喝!”龙舞哭丧着脸,哄珠子放开自己。

    无效!珠子不吃这套。

    下一刻,隐形的珠子居然现形了!

    龙舞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珠子里面一层粉红的光晕在流动。

    自己的血竟然把珠子染红了!龙舞更是无语了。

    血还在流,珠子似乎不把龙舞的血吸干,不会罢休。

    绝望……彻底的绝望!

    其实,龙舞不知道的是:这是玄天宝珠的认主过程。只是龙舞的血里仙灵之气含量太低,所以才需要大量的鲜血而已。更何况这是玄天级的宝物,常理来说不是他这样的凡夫俗体可以认主的。

    也许这就是龙舞的机缘!也许是巧合!

    玄天宝珠是有灵性的。当宝珠认主成功的那一刻,龙舞便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存在。

    大量的失血令龙舞头有些晕,浑身也感觉无力。

    “苍天啊!大地啊!救救我这个苦命的人吧!”龙舞高举双手,冲天空大喊。

    龙舞的话音刚落,天象突变,天空中乌云翻滚,紧接着一道惊雷“轰隆隆……”向龙舞劈来。

    这雷来的过于迅捷,没等龙舞反应过来,天雷已经劈在龙舞拿珠子的那只手上。

    “完蛋了!老妈!儿子不孝,不能留在你身边尽孝了。儿子走了!”这是龙舞最后的想法。

    然后就见龙舞身上萦绕着丝丝电弧,“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躺在地上的龙舞,浑身焦黑,头发根根竖起。抓着珠子的手慢慢张开,珠子则在龙舞手里消失了。

    如果使用慢镜头,可以看见珠子一点点沉入龙舞的手掌里不见了。

    幸运的是,这一刻玄天宝珠已经完成认主过程。就在天雷劈到龙舞的瞬间,珠子发出七彩光芒,吞噬了绝大部分的雷电。同时在龙舞身体表面萦绕着淡淡的荧光,护住了龙舞全身的要害处。不过还是有一丝丝雷电进入龙舞体内。这一丝丝连整个天雷的万分之一都不到。就是这不到万分之一的天雷在龙舞体内肆虐,龙舞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

    龙舞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双唇张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焦黑的面孔衬托下,牙齿是那样的洁白!龙舞张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片刻之后,龙舞缓缓眼睛张开。眼珠左转转,然后又又转转。因为这一刻,龙舞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阴曹地府。可是眼前的阴曹地府咋跟人世间一样是蓝天白云,树木葱郁?

    虽然阴曹地府的景色跟人间一样,但龙舞还是确信自己已经死了。因为被雷劈了,不死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己也没来过阴曹地府,也许人刚死,都是从死的地方出发。然后去找奈何桥,喝孟婆汤。

    奈何桥和孟婆汤是龙舞听老人们说的。

    龙舞忍着浑身酸痛,挣扎着起身。准备去找奈何桥。

    龙舞站起身后,忽然感觉整个背后凉嗖嗖。原来后背的衣服粘在地面上了,这时龙舞的身后光溜溜的一片。一阵风吹过,身前的衣服也如雪片般的一片片掉落……

    “可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牵无挂的来到这个世界,最后也是无牵无挂的离开!”看见眼前这情景,龙舞突然想到这句老话,自言自语道。

    龙舞无奈的向身上看去。整个身体都是焦黑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让人看见,于是弓着身子快步跑到一片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跑动的过程中,龙舞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他使劲在腿上掐了一把,很疼很疼!难道自己真的没死?

    对了,阴曹地府没有太阳的!龙舞抬头,这时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啊!我真的没死!”龙舞激动的大叫。

    林间的鸟被龙舞的喊声惊到,扑啦啦的飞起。

    龙舞立刻捂住嘴,躲在灌木丛里四处张望。还好,真的是荒郊野岭,没人。

    “对了!那颗差点让我被雷劈死的吸血珠子呢?”心情放松下来的龙舞,突然想起那个会吸血的珠子。“一定要去找找!”

    于是,龙舞折了几根枝叶繁茂的枝条,围在腰间,然后来到刚刚被雷劈倒的地方搜寻。

    十几分钟过后,龙舞嘴里嘟囔道:“没就没了吧!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自己的血差点被吸干,也差点被雷劈死!”龙舞摇了摇头向湖边走去。还是先去湖水里洗洗吧。

    ……

    明媚的阳光下,湖光山色更加美丽。

    龙舞在湖水里擦洗着身体,这时的龙舞不再焦黑。白皙的皮肤闪着男孩儿特有的光泽。

    “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蓝天白云倒映在湖面,那是一种原生态的美丽和安详。

    ……

    龙舞坐在沙滩上用枝条和毛草编织着。旁边火堆上,用树枝插着两条鱼,正在火上烤着。

    不多时,一个原始人打扮的龙舞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头戴花环,腰间围着用枝叶编织的“裤头”,脚下一双草鞋。

    龙舞走到水边照了照。一个酷似原始部落的帅哥出现在水面上。

    “哇!原来自己作原始人,也那么帅!” 龙舞自恋的赞叹道。

    虽然这样的打扮不适合在人前显露,不过龙舞还是很满意。

    来到火堆旁。这时鱼已经烤好。烤鱼的香味刺激着龙舞的味蕾。

    新鲜的鱼,味道就是鲜美。龙舞拿起一条鱼津津有味的品尝着。

    眼睛望向远方,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十八猎户村在哪个方向?龙舞眼神里一片迷茫。

    突然,龙舞想起了外公教过他利用投影辨别方向。

    于是,龙舞折了一根一米多的木棍儿。把木棍儿插在沙地上,然后在木棍顶端投影处放一块石头。

    等龙舞把两条鱼都吃完,龙舞又在木棍儿顶端投影处放上另一块石头。

    然后龙舞把左脚踩在第一块石头上,右脚踩在第二块石头上。嘴里自言自语道:“左脚是西,右脚是东,前面是北,后面是南。”

    龙舞再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远处山脉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外公说过这样的定位很准。因为太阳东升西落,影子则正相反,第一个投影是西,第二个投影是东。

    确定了方向,龙舞又仔细观察了河流和山脉的走向,然后一头向东南的方向走了过去。

    ……

    翌日中午时分,十八猎户村口。

    龙舞躲在离村口很远的草丛里。想想一路的艰辛,龙舞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

    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凶猛的野兽。

    现在天还大亮,龙舞的家虽然就在村口的不远处。龙舞也渴望立刻回到家里,回到母亲的怀抱!不过,现在不行,必须等天黑。自己现在这身打扮如果被人看见,还不被当成笑柄,谈论他一辈子!

    龙舞只好坐在草丛里闭目养神。

    ……

    天已经很黑了,十八猎户村湖边的一座石屋院落,一个人影翻墙而入。

    石屋主卧的窗户还亮着灯。

    黑影悄悄推开石屋的门进入厅堂,然后蹑手蹑脚的向主卧正对着的房门走去。

    “站住!举起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一个凉冰冰,硬邦邦的东西顶在黑影后背上。

    黑影乖乖的把手举起背到脑后。

    这声音是那么熟!

    “老妈!是我,我是你的小舞!”黑影激动的喊道。

    “小舞?”女人虽心存疑惑,但这声音确实是自己盼望过来的儿子的声音。

    放下手中的猎枪,女人走过去开灯。

    灯亮了。龙舞终于见到了相依为命的母亲。

    龙小云——龙舞的母亲。年轻漂亮,端庄大方。说是龙舞的母亲,不过更像他姐姐。四十岁的她给人的感觉也就二十五六岁。龙舞跟母亲姓,姓龙。

    看见眼前的龙舞,母亲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小舞,你这是怎么了?”母亲过来抓住龙舞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一边流泪一边问道。

    龙舞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不想说出自己是被雷劈了,衣服都烧没了。于是说道:“老妈,我没事的。你看看,我这不挺好的吗?只是……”

    “只是什么?”母亲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龙舞想了想道:“只是我路上遇到雨,衣服都湿了。然后我就烤火,把衣服烤干。结果不小心把架衣服的树枝碰倒进火堆里。结果衣服就烧没了!”

    听龙舞这么说,母亲又仔细看了看龙舞,身上除了蚊虫叮咬外,还真没有伤,也就放心了。于是说道:“我的小舞没事就好!走,快去洗洗。等妈给你做好吃的。”母亲边说边把龙舞推进了浴室……

    浴室的大木桶里,龙舞躺在木桶里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6章 不会怀孕吧

    翌日清晨。

    龙舞房间。

    房间陈设古朴典雅原生态,同时又不失一些现代的气息。

    房间是龙小云专门为儿子设计的。所有家具样式都是她亲手设计,所用木材都是采自附近山里的树木,然后外公帮忙打制。

    房间四面墙壁是褐色的石头,配以白色的石灰勾缝。

    充满现代气息的窗纱和欧洲风情的布艺窗帘铺满了半面墙。

    洁白松软的被子铺满了整张床……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龙舞平躺在大床上。

    均匀的呼吸声伴着闹钟的滴答声成为这宁静的房间里唯一的节奏。

    睡梦中的龙舞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嘴角又翘起一个弧度……

    突然,盖在龙舞腹部的被子被什么东西顶起,还一跳一跳的。

    睡梦中的龙舞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把被子掀开,只穿了一个小裤头的完美少男的酮体展现在眼前。

    当然龙舞不是欣赏自己的身体,而是这一刻龙舞的肚皮上鼓起了鹅蛋大小的一个大包。

    大包还一跳一跳的,仿佛具有生命。

    “这是什么呀?”几天来发生这么多事,龙舞已经精疲力尽,频临崩溃的边缘!

    “哎我去!不会怀孕吧?”龙舞记得小时候,村里的老人讲妖怪故事里说过,有种妖怪把幼崽放进未出阁的女孩儿肚子里,女孩儿就莫名其妙的怀孕了!龙舞越想越害怕。可是自己是男的啊!

    龙舞伸手去抓。那东西原地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鼓起。

    龙舞再抓,那东西再跑。龙舞双手左右开工,那东西总是在龙舞手马上触碰到的时候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鼓起。

    跟我玩打鼹鼠游戏?

    龙舞无语的是,不管龙舞怎么加快速度依然没用!把龙舞累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抓了!再也不抓了!鬼东西,你跟我玩捉迷藏是吧?”龙舞气的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鬼东西,有种你给我出来,咱俩在外面打一架!”龙舞真的要抓狂了,竟然想出了跟那东西干一架的想法!

    无巧不巧的是,龙舞话音刚落,大包消失了!

    怎么回事?龙舞诧异的坐了起来,然后左摸摸右摸摸,在身上摸索着。这东西不会跑到后面去吧?龙舞又在身后摸了几把。

    “没了,真的没了!”龙舞自言自语道。

    “哪去了呢?”龙舞四下搜寻,也没看见那东西的影子。

    龙舞越想越不对,怎么感觉那东西就是吸自己血的珠子呢!想到这的时候,龙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那鬼东西不但喝血,还能隐形,真是防不胜防啊!

    “鬼东西!别躲躲藏藏了,有种你出来让我看见你。”龙舞无奈竟然跟怪物叫号。

    “噗!”一声极其微弱的破空声响起。一个鹅蛋大小的透明球体闪着七彩光晕飞到龙舞眼前的两米处,停在空中。

    “我靠!”珠子来的这么突然,龙舞吓了一跳。

    龙舞的手慢慢向珠子靠近,嘴里还柔声细语的说道:“乖!听话啊!别跑,让我摸摸。”

    珠子果然原地没动。

    龙舞一把抓住了珠子。

    “嘿嘿!看你还往哪跑!”龙舞用力的握着珠子,好像生怕珠子再消失似的。

    手里拿着珠子,龙舞翻来覆去的看。

    珠子透明的像空气,要不是有光晕在珠子表面流转,摸到手里感觉手里有个球体。根本无法看见。

    珠子入手也没温度,跟周围的空气温度一样。想从温度上感觉也无济于事。

    在手中,珠子也没重量。

    “哎呀!奇了怪了哈!”龙舞十分不解的观察着珠子,自言自语。

    吸血……会飞……隐形……像空气……没重量……没温度……完全透明。

    几个可以形容珠子的关键词出现在龙舞的脑海里。

    “还有……好像还有什么?”龙舞思索着。

    “听话!”龙舞想起珠子仿佛可以听懂自己的话。

    “对!就是听话。好像不但能听懂,还听自己指挥!”想到这点,龙舞的小心肝都激动的快跳出来了。

    “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珠子绝对是个宝物,绝对是!”龙舞很肯定。

    “珠子,珠子,听我说啊。”龙舞现在仿佛在哄*,说话真是温柔无比。

    龙舞想说:你听话哈,听话哥哥给你糖吃。

    珠子会吃糖吗?龙舞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语。

    只见龙舞又继续说道:“珠子,珠子,给我隐形!”下一刻珠子真的消失了!

    “珠子,珠子,给我现形!”龙舞又说道。下一刻珠子果然出现了!

    “哈哈哈哈……”龙舞仰天大笑。

    龙舞反复实验多次,居然百试百灵。

    龙舞眼珠一转,更大胆的想法出现了。

    “珠子,珠子,你听我说。你回到我身体里,让我感觉到你在哪啊!”龙舞这是在跟珠子商量吗?连龙舞自己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紧接着龙舞喊了一声:“珠子,进去。进到我身体里!”

    这时,龙舞眼前发生的,让龙舞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只见啊,龙舞手掌平伸,珠子在龙舞的手掌上慢慢下沉。对,只能用下沉来形容。就像一个漂浮在水面的球,慢慢沉进水里。

    珠子竟然沉进了龙舞的手掌里,消失不见了!

    “哎我去!”龙舞怎么也想不到,珠子会用这种方式进入身体。看来这珠子绝对不是地球上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这样!

    “珠子,珠子,让我感觉到你在我身体什么位置!”龙舞紧接着又说道。然后龙舞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让精神力全部投入身体里。

    龙舞话音刚落,只觉得下丹田处有一丝丝凉意发出。这一丝丝凉意很微弱,龙舞并不确定珠子就在下丹田处。于是龙舞又说道:“不行!感觉不清晰。珠子,你动一动。我再感觉一下。”

    “噗噗噗!”龙舞这时感觉下丹田部位开始跳动了。龙舞只是觉得有些像神经跳。龙舞还是不敢确定,因为人紧张时也能引起神经跳。

    “再加点力气!”话音刚落,龙舞就觉得下丹田里仿佛翻江倒海了!紧接着龙舞的身体也跟着那个节奏抖了起来!

    龙舞哪里明白,丹田是一个人的根本所在。所有的经络最后都要归于丹田。在丹田里跳,那不是胡闹吗!

    这一刻,龙舞就像筛糠一样,浑身剧烈颤抖。

    “不行!停!停!快停下来!”龙舞被抖的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大声喊道。

    珠子终于安静下来,龙舞身体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靠!下次可不敢再这样胡闹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想起。

    “小舞!你醒了吗?”龙舞母亲听到龙舞的喊声,急忙来到龙舞房间的房门处,轻轻的敲门。

    不好!刚刚自己大喊,可能让老妈听到了。龙舞急忙应道:“老妈,小舞刚醒。”

    龙舞母亲从小就教龙舞。进别人房间前必须要先敲门,直接进去很不礼貌的。所以,龙舞母亲听到声音,刚刚也没直接闯进来。

    还好没被老妈看见。如果老妈看见自己浑身颤抖,龙舞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小舞,刚刚屋里是什么声音?”龙舞母亲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问道。

    “老妈,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可能是吓到了,大喊大叫了是吧?”龙舞略加思索,找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哦!没事就好。小舞,妈去镇上买点东西。你也早点起床吧。饭菜妈妈都做好了,一会儿该凉了。”龙舞母亲紧张的心放松下来说道。

    “知道了!老妈。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龙舞道。

    “嗯嗯。”龙舞母亲应了声,然后龙舞听到“哒哒哒……”脚步声走远。

    一场惊吓,龙舞没有继续跟珠子做游戏。现在已经确定珠子停留在他的下丹田了。

    龙舞抬头向窗外望去。太阳已经高挂了。也该起床了。

    起床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龙舞走出了房间。

    厅堂的地上放了两个盆,从棚顶不时滴落下水滴。龙舞知道这是房子漏水了。昨晚回来晚,浑身疲乏难受,还真没注意这些。

    龙舞心里暗下决心:等以后一定要挣很多钱,给老妈盖新房子。

    因为对珠子的好奇,龙舞草草的吃过早饭,又回到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龙舞又开始了跟珠子的游戏。

    “珠子,珠子,你出来!”

    珠子果然出来,漂浮到自己眼前。

    这么有灵性的珠子,一定不是空气一样透明,应该结构很复杂。要是能知道珠子里面什么样就好了。

    想到这,龙舞又对珠子说道:“小宝贝!让我看看你里面什么样?”

    珠子这么听话,龙舞觉得称呼再亲近些,珠子会更高兴的。可是“小宝贝”这样的称呼,龙舞自己说完都觉得肉麻。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龙舞竟然从床上消失了,珠子也失去了踪迹。(未完待续)

第7章 珠子的内部空间

    龙舞眼前七彩光晕流转,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强烈的光芒使龙舞本能的闭上眼睛。

    一阵眩晕过后,再睁开眼睛时,龙舞惊呆了!

    哎我去!我只是想看看珠子的内部结构,这是什么情况?珠子竟然把龙舞带到一个奇异的空间里来了!

    这是珠子内部?一颗这么小的珠子,里面有这么广阔的空间?怎么可能?一连串的疑问在龙舞脑海里闪现。

    龙舞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洞,石洞面积颇为宽广。有数十丈长,十几丈宽,高度也有数丈的样子。

    石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有人把这个天然石洞做了大规模的改造。

    第一次进这样的一个陌生地方,龙舞心里还是有些怯怯的。

    石洞里光亮如同白昼,因为石洞洞顶镶嵌着一些很多圆的发光东西。龙舞仔细观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像灯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石洞的中间是一个平台,地面十分平整。龙舞站在石洞中间的平台上。

    平台的两侧对称的放置着十张白玉条案。每个条案后面都放着两把白玉座椅。条案和座椅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平台的一端是数十级台阶,台阶延伸进入一个石洞。洞口不是很大,但也有两三丈高,一丈多宽。一束更为强烈的光从石洞外投射进来,强光飘洒在那些台阶上。看样子像是入口。

    龙舞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看向石洞正面的一座石台。整个石台好像都是白玉的。石台分两层,每层外围都有精美的白玉围栏。迎面两层各九级台阶,台阶和中间平台间是一条两丈多宽的廊道。

    白玉石台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白玉书案,书案的雕花更为精美。书案后是一把麒麟宝座。距离有些远,龙舞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宝座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壁画。

    壁画中是十二个宫装的美女,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十二个美女,个个美艳如花,气质脱俗,宛如天上仙子。当龙舞第一眼看到她们的时候,十二个美女一起向龙舞抛了个媚眼。

    这一个媚眼,不由的把龙舞吓的后退了两步。

    水晶壁画上的美女活了?这眼神也太勾人魂魄了吧!

    这难道是金陵十二钗?龙舞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下一刻,这十二个宫装美女竟然翩翩起舞了。

    龙舞长大嘴巴傻傻滴看着……

    “幻觉,绝对是幻觉!”龙舞用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这十二美女又回到原来位置不动了。

    “什么情况?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一幅壁画,画中人还会抛媚眼?还会跳舞?”一定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龙舞走上台阶,绕过书案和麒麟宝座,直接来到壁画前。

    壁画好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晶莹剔透。水晶里镶嵌着十二个宫装仙女。说是镶嵌,因为龙舞想不起其他词来形容。因为壁画就像一块巨大的琥珀,把十二个美女冰封在水晶中。

    龙舞震撼之余,不由得伸手去触摸水晶壁,触感时而温热,时而清凉。

    这是什么?龙舞不知道。

    “宝贝!绝对是宝贝!”龙舞只能这样形容。

    转身来到书案前,一屁股坐在麒麟宝座上,俯视下方。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龙舞觉得自己就是皇帝!

    麒麟宝座虽然是白玉雕成,但龙舞坐上去并没感觉凉意。反而觉得从麒麟宝座上传来一阵阵温热。

    龙舞现在感到自己的知识太匮乏,根本看不出这些东西的材质是什么。也只能理解理解为,这麒麟宝座的材质应该是暖玉。

    麒麟宝座很宽大,甚至可以让龙舞躺卧在上面打盹。

    麒麟宝座雕刻十分精美:两侧扶手是两个卧着的麒麟。麒麟神态安详,眼睛似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宝座靠背是精美的花藤雕刻。花朵个个都是娇艳欲滴,好像是用五颜六色的宝石雕刻而成。藤蔓叶子翠绿,也是栩栩如生。

    龙舞又低头看向书案。书案也是白玉雕成。书案两侧也是跟宝座靠背一样的花藤样式。

    再往书案上看。

    书案上放着一个雕花的笔筒,笔筒里插着几根毛笔。毛笔的笔杆各不相同,有的好像是玉石,有的像是某种金属,还有的像是木质……笔杆上都有精美的纹饰和孔洞。笔尖的毛发也各不相同,好像是各种野兽的毛发。龙舞看了半天,只是觉得这些笔不寻常,但有什么特殊用途,他也一概不知。

    书案的中间则是放着两个很大的木盒。龙舞起身观察木盒,木盒很精美,上面雕刻着各种花朵的图案。木盒没有上锁,只是在一面装有两个金属的拉环。

    不会有机关吧!龙舞做事还是很小心,没有直接打开木盒。轻轻的端起木盒掂了掂,木盒有些沉,大约有二十多斤的分量。轻轻晃了晃,木盒没有任何异常。

    龙舞放下木盒,轻轻的慢慢的提起拉环。盒子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九个美女布娃娃!美女布娃娃个个美的惊艳。皮肤和神态跟真人无异。

    这又是什么情况?

    “哎我去!这些布娃娃难道是……”龙舞仔细观察发现一个令人感觉奇葩的现象。

    只见这些布娃娃竟然穿的是那些……什么女仆装、厨娘装、侍女装……

    “有没有护士装、学生妹装和空姐装啊?”龙舞现在觉得大脑已经不够用了,自己的理解能力完全被颠覆了。

    真是奇葩!为什么会弄这些美女布娃娃呢?难道……难道……龙舞难道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打开另一个木盒,木盒里依然是美女布娃娃,只是这些美女娃娃更加惊艳,个个身着宫装,脸蛋和肌肤如同真人一样。

    想不出就不想了。于是龙舞朝四周的洞壁看去。

    就在龙舞抬头看向洞壁的时候,一个黑影从笔筒里飞出,眨眼就飞进了龙舞脖颈间的那个挂坠里。就是兰蔻儿送给龙舞的那个图腾挂坠。

    龙舞只觉黑影在眼前一闪。这么安静的石洞发生这种情况,龙舞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麒麟宝座上。龙舞惊慌的四处查看,什么也没有,周围依然那么宁静。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龙舞也没去多想。

    起身向洞壁走去。洞壁上每隔几米就是一个的浮雕。浮雕上有的是一把剑,有的是一把巨斧,有的是一张琴,有的是一把羽扇……每个浮雕旁边都有一篇文字。文字有些像甲骨文,龙舞并不认识。

    有时间一定上网或去图书馆查查这些文字写的是什么。既然看不懂,也就不再看了。龙舞朝洞口走去。

    走过几十级台阶,龙舞走进了石洞。石洞不是很长,大约走出二三十丈,前面豁然开朗。

    石洞外面是一个更为明亮的空间。

    靠近石洞这边是陡峭的石壁,对面是一个半圆的灰白色光幕。地上是黑黑的土壤,土壤里掺杂着一些亮晶晶的颗粒。地面上零散的有很多石块。地面的面积大约有篮球场大小,呈月牙形。

    龙舞走过去伸手触碰灰白色光幕。光幕好像是气体凝聚的,龙舞的手可以探进去,不过探进去不深,一种无形的压力把他的手反弹了回来。

    这里的很多东西,龙舞都难以理解。把龙舞搞的有些头昏脑涨。不去想了!龙舞眼睛继续扫向四周。

    那是什么?只见角落里的石壁上方,好像是一个宝剑插进石壁里。宝剑剑柄特别精美,金灿灿的,上面镶嵌着宝石。龙舞走过去观看,宝剑离地面很高。等以后找一个梯子上去,把它拔出来。

    咦!就在龙舞扭头的时候,突然被一道红光晃了一下眼睛。龙舞低头看去,石壁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后面隐隐的发出一道红光。他快步走过去,原来是一根丈许长的红色羽毛。羽毛颜色鲜红,晶莹剔透。有些像孔雀的尾羽,顶端好像嵌着一块巴掌大的宝石,熠熠生辉。

    羽毛很大一部分压在石头下面。龙舞没办法搬动大石头把羽毛拿出来。

    什么鸟能有这么长的羽毛啊!龙舞没法解释。

    龙舞信步的在这个黑土地上来回踱着步。

    “哎!这么大的地方,一根草都没有,光秃秃的,真是可惜。如果在这里种点菜也很不错!”山村孩子就是山村孩子,这一刻龙舞却想着在这里种菜了!

    石洞里,龙舞坐在麒麟宝座上。左手一个布娃娃,右手一个布娃娃。心里美滋滋滴……难道?难道这个空间的原主人是个女滴……

    龙舞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一个更为精美的飞龙纹雕饰的玉盒静静的躺在麒麟宝座下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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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出名门,既有首辅伯父,又陪太子读书,朝野戏言小阁老;领袖金榜,上承隆庆遗风,下开万历盛世,天下称颂大元辅。县委秘书出身的小小镇长穿越成隆庆第一重臣高拱的侄儿。【承诺的100万字免费章节已完成。】大明元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元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元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