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礼物一
昭仁殿是乾清宫东侧一独立院落,乾清宫西边是弘德殿;天启帝将昭仁殿改城自己的工具间,里面堆满了木料和各种工具,无事时喜欢在这里专研木工。
进入院内,院子四周走廊里满是各种工具及木料,众人只得从院中杂物中穿插而过直奔主殿;昭仁殿面宽三间,正中殿门大开,殿内正中为一些建筑模型,模型两侧是一层层木架子,一格格放满了各种木制和其它质地的物件。
殿中的模型实在吸引眼球,只见朴实木质底座,外涂银灰色油漆,底座上是大约1:1000的三大殿总体模型;南起皇极门,北至乾清门;东起左翼门,西至右翼门;皇宫内各处殿宇在上面都有显示和标注,一眼望去满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甚是震撼,难怪不让闲人进来。
一阵惊呼声中,朱由检转头看到大模型左边一个木质白漆的底座上放着三个放大到大约1:100的三大殿的单体木制模型,其外貌形制竟与在建三大殿一模一样。
看到这些,朱由检的记忆里不经冒出了个词:皇家售楼处。
见朱由检在那里看着三大殿的模型发呆,天启帝得意笑了,说道:“阿弟啊,你不知道吧,这个模型还可以拆解的哦!”,说着示意魏忠贤上来,两人一起将皇极殿的顶盖揭起,接着又拆下屋架结构,一下皇极殿内部全貌全出现在各位面前,殿内雕龙金柱、地面、宝座、屏风等栩栩如生。
见各位出神的盯着模型仔细的看着,还不时发出一些赞叹,一旁的魏宗贤得意的说道:“皇后殿下、信王殿下!您们大概不知道,陛下想重造三大殿,可工部报了两千万两的预算,那怎么可能建啊?于是陛下就自己按流传的营造图样,又寻来老工匠来询问,花了差不多一年空闲时间才弄来这些模型,估算了下三大殿大概造价大约六百万左右。”
见众人不信,魏忠贤更是得意道:“可不就这些,按现今的进度来看,三大殿全部完工应该还不要那么多。”
据明实录记载,天启年间三大殿历时两年半完工,建造总花费白银五百九十七万余两。
这下不仅朱由检吃惊了,连皇后都张着嘴说不出
话来;更不用说皇后身边那两个宫女了,看着皇帝的眼神都快冒金花了。
天启帝神情倒是淡然,这是已做完的事了,现在重要的事是看小弟是否喜欢自己送的礼物,于是说道:“阿弟,你来看为兄准备送你的东西,们几个在这边呆着吧!我和信王过去就好。”
他说完也不理众人的反应,拉着朱由检的手往那几排木架走去,只见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木玩偶、木雕花、木屏风、木摆件及木家具,有些大点物件竟是用绳子挂在梁上吊着。
天启帝转过这些物件不顾,拉着朱由检转弯抹角的来到了一个木架边站住了,有点兴奋的看着前面那个摆件,一脸期待的看着朱由检说道:“阿弟,你看这个喜欢吗?”
朱由检把目光从其它的东西收了回来,转头一看愣住了。
“皇爷爷的西洋钟!”,朱由检喃喃的说道,再一想依稀记得皇爷爷仙去后,他用过的物件不是陪葬就是火化烧给他了,不至于留下来什么。
他疑惑的看了看天启帝,伸手抚摸起这个坐式西洋钟;这时他才发现这座钟是新作不久的,钟上的饰面雕着云纹和祥龙是中式的,不是爷爷万历传下来的西洋钟,是仿制的。
天启帝看着朱由检的表情也愣了下,知道自己的弟弟理解错了,哈哈大笑道:“不是的,不是的;那个东西是仿制澳门西洋人的不能送人,你要的话,可以差人来悄悄的取走,为兄当做没看见。”
送礼不送钟,古来有之啊。
天启帝从西洋座钟边的架子上取下两件物品,一支伸缩单筒望远镜,一把燧发手铳,举在手里,很是享受的看着疑惑不解的朱由检,说道:“为兄要送给你的东西不是这两样,专门防身用的。”
朱由检更是惊讶!他记忆里的明朝不是这样的,就在他还在思索的时候,
天启帝化身为“扶弟魔”变成的推销员,变演示边介绍:“阿弟,这个叫观远镜。你看啊!把这拉起来,眼睛贴在上面,对着你要看得方向,就可以看到原来二、三里外的人;就是这两块玻璃(凹凸镜)很难弄,兵仗局正尝试用水晶磨制,可是
太费时了;这个也是从澳门西洋人那买回来,你拿去用吧。”
他说完把望远镜塞在朱由检手里,接着举起了手里遂发手铳,继续卖弄道:“阿弟,这把短铳也买来用作仿制的,为兄拿了几把过来琢磨,给你这把先用着。以后有好的再给你送过去,这个火铳不用火绳的,自来火不怕下雨的;回头为兄要大伴(魏忠贤)送点铅子和火药给你,这里怕着火没备那些东西。”
他变戏法似的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皮质枪套,将手铳塞了进去扣好,弯腰给朱由检挂在腰间的镶金腰带上,退后了两步仔细的端量几下,满意点了点头。
天启帝一连串的“魔术”表演,让拥有后世知识的朱由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是喃喃的嘟噜着:“谢谢皇兄,这个可以么?不太好吧!这个东西其实不错!有用处!”
朱由检终于想起自己也带了些东西过来,急忙说道:“皇兄,小弟也带了点东西给皇兄参详。”
朱由检说着把望远镜往怀里一塞,逾越的抓着天启帝的手就往回走;天启帝也不以为意,还很享受的跟在后面,也很期待自己疼爱的弟弟会给他看什么东西。
两人回到正厅,朱由检忙要王承恩要他带着东西拿出来。
只见王承恩将后背一个棕黄色牛皮圆筒(便携式图纸筒)放在胸前,此筒高约三尺(1米)、口径四寸五分(15厘米);以棕色牛皮为表、内衬四个铜环固定筒身,底部用筒盖与铜环镶嵌固定,上部开口,以高约3寸(10厘米)铜盖封口。
王承恩用力一拧,只听“咔”一声铜盖被轻轻拧开,筒里装着几卷麻纱纸,双手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走过去抽出图纸,来到大殿正中的模型台边,便摊开图纸边解释道:“皇兄,小弟前段时间昏迷,梦见一仙境,那里百业昌盛、物产丰富;官员奉公守纪,廉洁勤勉;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偶见一高墙院落,门口车马络绎不绝,赶车之人均露喜色。”
殿内众人疑惑的聚了过来,看着图上的画样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有天启帝看着那些图样沉思了起来。
第八章 礼物二
昭仁殿内,大病初遇的朱由检化身为演员开始了他的戏剧的人生,此后他多次在各类场景里担任男“猪脚”(主角),演出了一幕幕引人入胜的剧目,走上了他演艺生涯的顶峰。
图纸全部摊开后,只见朱由检化身为讲解员,从旁捡起一个细木棍指着一张图接着说道:“吾奇之,趋前细观,入门之车满载蚕丝、棉花,出门之车满载各色布匹及成衣;异之,乃入内窥究竟,见一排排高大工房发出吵杂巨声,内有各类机械排列有序;但见一木制机械如木架,架子中下部斜立上下两排纱锭;前端有可前后移动推杆,后位上下两排立式线锭;木架右侧为圆形转动盘,用皮带绕转盘与下纱锭构架连接,可人力控制转动转盘,带动纱锭转动,推动推杆,一次可成八锭细纱。”(珍妮机,1764年,英国詹姆斯?哈格里夫斯)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又指着另一张图纸继续说道:“皇兄,请看!这是另一木制神器,似织布机;中有一物,中肥端尖沿凹槽往来飞驰,织布速度‘布幅宽度均优于我大明同类织布机。”(飞梭,1733年英国约翰?凯伊)
“皇兄请看,这件神器。专门用来制作鞋子与皮甲等。”(单线链式线迹的手摇缝纫机,1790年英国圣托马斯)
“皇兄再请看这件神器,大部分为木制;木桌立与木架上,木架上有铁器械,上有铁杆,侧为圆形转动盘,上安有手柄;端部夹钢针,钢针端部开细口,有线穿过,线由木架上方一直立线锤出;转动手柄,针头上下飞舞,以裁好布物贴针头后移,须臾一件衣服可成。以上四件神器,唯此物最是复杂难懂,小弟也是多次绘制,才成此图。”(双线链式线迹缝纫机,1841年,法国的蒂莫尼埃)
朱由检一气功夫介绍完四件物品,图纸差不多十来幅,都是他在犯病时间,依据朱胡言的记忆信息,用炭笔画成。为画这东西,他要人制作了绘图板、架子、圆规、t行尺、直尺、三角板等制图工具。
明人没见过有些物件,加上他有时想不起来,烦躁撕图、满屋打转,所以才说他犯了“癔症”。
好了,闲话暂且不表。
再看殿内各人神情怅然若失,恍受电击呆立殿中,目光随着朱由检的木棍移动着;如此器物确实不像人间的东西(
都没见过),难不成信王真的去过仙境?又若仙境也如人间用木头做物,那这样的仙境也没好过人间多少。
目光呆滞的人群之中,有一人与众不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脱颖而出;他就是在十七世纪的大明拥有“技术达人”与“扶弟魔”两项称号的天启帝朱由校;他脸上泛着红光,紧握拳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也是随着朱由检木棍移动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惊喜和狂热,“木匠皇帝”的外号确实不是虚的。
朱由检看着大家这副模样心中暗爽,心想:这几个“金手指”一开,由不得你们不爽,注意要保密啊!还好这里都是自己人,但真的都是自己人么?
蓦地还是朱由检打破了沉默,只见他向着天启帝跪下双膝拜了四下。
这下众人都转过神来看着朱由检,不知道这位大明的亲王又出什么蛾子,怎么好好的行起了大礼;好几个寻思朱由检是不是“癔症”又发作了,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怨不得别人胡思乱想的。
本来好好的兄弟俩见面,先是做哥哥整事情,弟弟来了不去暖阁喝茶聊天、谈古论今、指点江山,要么来点风花雪月也可以,非得来什么做木工活的地方看模型;光看模型也罢了,他又拉着弟弟走到一边瞎捣鼓,等捣鼓出来让人吓一跳,只见信王腰挎手铳、怀揣着望远镜、手拉着皇帝陛下快步走出,不知道缘由的还以为这哥俩要去辽东前线打“叛贼”。
哥哥是做皇帝的偶尔胡闹下,也还好可以接受;一旁众人大哭,不接受不行啊!他是皇帝,咱们做臣属的能不听么?
做亲王弟弟也不不尊礼仪、妄顾祖制,一言不发的出来扔“炸弹”,完全不给大家心理准备的时间,炸得众人头昏脑涨很想逃之夭夭,可看着皇帝兴致盎然的样子也没人敢先开口说要走。
朱由检不顾众人眼光行完礼,挺着腰昂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皇帝哥哥,请看在皇弟大病初愈的份上,饶恕皇弟的唐突。《论语?述而》有云: “子不语怪力乱神”;《尚书?泰誓下》亦云:“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臣弟今日所作所为,没有一个不符合以上行为,但臣弟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对百姓、对朝廷、对大明都有利。故而在君前失礼,请皇兄责罚。”
朱由检一口气引经据典
的说完,又要磕头见礼;这又是“赎罪”又是“责罚”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是个十六岁的皇子么?倒像是朝堂上久经沙场的“老油条”。
“扶弟魔”天启帝却不这么想,自己看得正爽,正准备跑到院子里一展自己手艺造一两个出来,看是否如小弟所说那般巧妙神奇;这是什么坏事、乱事,这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上与国有利,下利皇帝!皇帝也应该有自己的爱好,劳逸结合嘛!什么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奇技淫巧,统统滚蛋!
胡思乱想中看到朱由检又要行礼,忙道:“阿弟,起来,起来!你何罪之有?朕恕你无罪,快起来!”
还是一旁的魏忠贤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搀扶起朱由检。
天启帝拿起张图纸就说:“阿弟,快给为兄说说这个神器的奇妙之处。”
皇后张嫣一看今日之事已没她什么了,没奈何的苦笑了下对天启帝说:“皇上,臣妾看信王身体也没什么大碍,臣妾也该告辞了。可今日之事毕竟于制不符,请皇上下旨封锁消息,下人们不得妄议今日之事。特别是信王所绘之图,过于骇世惊俗,更不能落入奸人之手。免得给信王,给皇家,给朝廷惹来祸端。”
她说着瞥了下皇帝身后的魏忠贤,魏忠贤虽微低着头见不到皇后目光,也知道皇后此事不一定说自己,但不知怎的还是有点不得劲。
信王听了皇后张嫣的这番话,对自己这位皇嫂又是高看了不少。
天启帝听皇后说着一想也是,转头看了看跟在周身的魏忠贤他们几个太监、宫女眼神很是不善,唬得那几个忙跪下发誓,表示绝不说出去之类云云。
天启帝也懒得理会,撂下一句狠话:“今日之事,谁说了半句不该说的,夷九族。大伴,把图纸用那个,对!王承恩身上那个牛皮筒装好,放在朕的东暖阁里,我亲自保管。”
徐应元和王承恩忙把图纸收好装入牛皮筒,递给了魏忠贤。
天启帝今天实在有点累了,继续吩咐道:“大伴,信王很是喜欢那边架子上西洋坐钟,回头你安排人送过去。”回过头来对朱由检说道:“阿弟啊,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的东西为兄很喜欢,等以后做好了样机再喊你过来看。”
第九章 选择
昭仁殿内的演出结束了,效果还不错,至少朱由检对自己的“处女秀”还是挺满意的,达到了自己预想的目的,那些东西朱由检只能画个大概,至于能否能用,只能靠“技术达人”皇兄去解决。
天启帝见皇后露出了疲态,自然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后面的事情好哄好后宫之主,这样自己也能早点投入到技术问题上来,此刻他真殷勤的站在皇后身边,讨好的看着她。
皇后张嫣看着天启帝这般做派,知道皇帝给自己台阶下;笑了笑有点玩味的看了下魏忠贤,打趣信王道:“皇弟,给你选王妃的事,差不多有眉目了。定在这个月二十五日,要不你到时来瞧瞧未来的王妃啊!”
天启帝听着有趣,立刻八卦的大叫:“要去,要去的,一定得好好看看啊!”随即哈哈大笑,笑完又想起了往事,概叹道:“吾家小弟终成年啊!”
朱由检毕竟真实年龄才十六岁,后世这岁数还在读高中,听到兄嫂的打趣顿时羞得涨红了脸;看着为一边高兴的皇兄和皇嫂就是不语,其实心里对选妃还是充满期待。
看着信王窘迫的样子,内廷争斗中两大势力的代表皇后与魏忠贤也是微笑着,没人提皇子成年该出京就藩(去封地)在笑声中四下散去。
朝堂上平时遇事便以命相搏的“阉党”与“东林党”也难得对此严重违制的事装聋作哑,特别是祖制大于天的“东林党”对此视而不见的做法就特别耐人寻味;大家都知道缘由,也都不说破,更在暗地准备着更大的争斗。
就这样,天启朝在诡异的气氛中蹒跚前行,天灾、**、兵灾绵延不断。
此刻只能做看客的信王朱由检却躲在大明“扶弟魔”的翼下,看着大明的风云变幻,悄无声息的积攒力量,磨着自己牙齿。
朱由检在回宫的轿子上才有时间仔细看看皇兄送的望远镜和燧发手铳,他一看就知道这两个物件是来明的西洋人进献的或从他们手上买过来的,材质、装饰纹和工艺就明显不同明朝做法。
这两件物品中望远镜其实在欧洲目前也是稀奇玩意,是传教士或军队用做打开别国之地的敲门砖;这个燧发手铳还没膛线,燧发装置却已经成熟,用两个片钢夹着燧石撞击火门上钢片,打开火药
池点燃火药打出铅弹,而不是早期的针式燧发模式。
脑袋里朱胡言的信息里明确记得前装燧发步枪在十七世纪中期才在欧洲大规模装备,一直使用到十九世纪中期,整整装备两百多年才被后膛枪替代,在美国南北战争早中期战场上主要也是前装线膛枪对射。
毕竟燧发枪比火绳枪不仅贵而且制枪时间也长,至于如果加上膛线,造一把枪的时间更长、更贵;以至于欧洲经历了工业革命后,在十九世纪初拿破仑时期才部分装备线膛步枪,作战各国主力步枪还是燧发滑膛枪。
这里的主要原因除了成本因素外,主要是没解决前装燧发枪装弹慢的问题,它打一枪所花费的时间,而滑膛枪熟练枪手最快可打五到六发。
想到这些,朱由检看着红红的宫墙发呆,什么样的武器适合现在的大明朝呢?单筒望远镜,需要解决玻璃杂质和镜片问题,好像还好解决,难度不大。重要的单兵武器呢?用啥好?
机枪,对付辽东骑兵首选利器,可太超前了;本来是想选的,可被大脑里的另个人鄙视了,以现在的大明科技做机枪做的出样机,贵不说,但机枪的子弹能保证么?那不是天方夜谭么?
后装步枪(如m1841后膛枪),这个需要技术积累时间,目前的大明需要提高的地方太多,可时间不等人啊。
前装燧发线膛枪,不解决装弹耗时问题,挡不住辽东的骑兵;就是解决装弹问题,大明经济实力不允许大规模装备造价高昂的线膛枪。
前装燧发滑膛枪才是最合适的,只要在目前的火铳技术上改进下,再提高冶炼工艺及火药的提纯工艺,将定装纸质子弹这个技术含量不高的东西先弄出来,应该可以大量装备,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必备之良器啊!
而且这个训练起来难度也不大,明朝现在的神机营就大量装备了火器,装弹的步骤也差不了多久,将现在的人员稍微加以训练就可以很好的掌握。
明朝火铳不行主要是用火绳枪,随时要注意火绳长度,火绳枪怕雨、击发慢,如果做工不良加上火药质量差等原因经常炸膛,敌人没打到反丢了自己的性命;火药差是因为疏于管理、成本高。明朝火药配比已接近最佳配比,也是颗粒火药,杂质
问题是因为提纯是工艺不行,采用蛋清,成本高,明朝末期肯定用不起。
明对付不了辽东的叛军,最主要的原因是军纪比较差、训练不足和带兵将领的私心太重;没有纪律的火枪部队真还不如纪律严明的冷兵器军队。
至于火炮,目前的弗朗机炮和虎蹲炮都可以,近战利器来的,主要是重量轻点、射程远点的火炮就可以了,比如说拿破仑炮,这个等以后有钱了,多立几个高炉可批量生产。
胡思乱想中朱由检回到了勖勤宫,继续了病后调理阶段;本来病好了按皇兄要求是要去读书的,但是他还是“逃学”了,理由充分是病还未痊愈,得继续在家调理。
他叫人在院子里装上了单、双杆,还在院子的树上挂了个沙袋;除了例行的问安时间,很少迈出宫门半步。
每天起来先绕着院子慢跑,跑完了打打慢拳(太极拳,又开金手指了),然后就是在书房写写画画,累了出来在单双杆上一通折腾,有时也会在沙袋前有模有样的打拳,打完拳续回屋写写画画;丝毫不关心朝堂事物,其实也没法关心,身份敏感,稍微乱动就会万劫不复,没势力前还是不要关心政治。
徐应元呢?也和以前一样,有空去找魏忠贤他们几个老友打打牌、喝喝茶,加强感情交流;朱由检的动向自然也是说了,魏忠贤对此也很开心,但也防着趁着送那座“西洋座钟”和弹药的机会来探查了下,见到情况也确实如徐应元所说就更加放心了。
他不知道的是徐应元可以说现在是“双重间谍”,主要是用来麻痹他和分化他的势力,毕竟徐应元的亲侄子徐问辅可是魏忠贤的“死党”掌握着财权和御马监,而御马监管着宫廷护卫龙骧四卫。
魏忠贤呢,虽然被上次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的“赠物事件”闹得对朱由检有点提防,可检查后发现对威胁并不大,偶尔还将各类进贡的东西挑些好的送去勖勤宫;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在皇后张嫣身上,不仅加紧收罗美女进献给皇帝,加紧攻击皇后本人。
第十章 选妃
转眼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正式确定信王妃的时间;就是礼部从七十七名候选者中挑出的三个获胜者中选出一个做为信亲王正妃,按制朱由检是不能来的,这事由宫内的大管家皇后和刘老贵妃定就好;可皇后张嫣疼爱这个弟弟,中间有亲情但也有拉拢,谁叫魏忠贤讨人厌逼得太紧。
天启六年六月下旬某日,阳光灿烂,和风习习,全然没有往日的炎热;坤宁宫正殿门外站着三个十五、六岁妙龄少女,她们就是信王选妃的三位候选者,正忐忑等着最后时刻,看谁能笑在最后,成为大明目前最尊贵的亲王妃子。
三人装扮都是一样的,身着浅紫色大罗裳,没有半点装饰品,头发简单用丝巾扎了个蝴蝶摆在后背,更别说凤冠、霞帔之类,连个金簪都不能用。
她们正处天真烂漫的时期,来到皇宫就该活蹦乱跳、四处张望;或叽叽喳喳,欢声笑语讲着皇宫的庄严华丽,打探各种秘闻趣事,庄严神秘的皇宫因为他们的到来添色不少……
打住!你懂不懂啊!这是明朝,不是现代社会好不!说着一块板砖将正唾沫横飞的笔者打倒在地,有人还趁乱踹上了几脚。
此刻、此地,她们虽看到高大威严的宫墙,金壁辉煌的宫殿,却不敢惊呼,更不能雀跃;看到色彩斑斓的屋檐,看到雕刻精细的窗花,也不能凑近细看,更不能趴在上边刻字留影;只能微低着头颅,两脚并拢,双手放在腰间,身体稍许前倾的面朝东站在殿门口,等着这座宫殿的主人召见。
这时的坤宁宫西暖阁内,本次面试的二位主考官已就座,御批的副考官行完礼后正躲在阁内的屏风后纠结着;两位主考相互看了下用手掩着嘴笑了。
稍许,皇后放下手来转头看了下刘老贵妃,见她微微颔首;便回过头来,端正了腰身淡然说道:“宣”。
边上充做礼官的小太监跟着吼了一嗓:“宣…”,声音划破了坤宁宫外的宁静,拉开了这次皇家面试的帷幕。
殿外候着的三个小女孩被宫女领了进来,按序排好开始了最后的比拼;没有自我介绍,没有才艺表演等这类后世惯见的自我展示的机会,只有被观察、被提问的环节。
能进到这里的都是经过多轮精挑细选的,面相、五官、体形、声音、姿态都是上上之选。
目不识丁,淘汰!真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啊,那是庶民,在皇家做正妻没点文化还真不能相夫教子。
身有瑕疵,淘汰!什么痣、伤疤、体味、呼噜声大、体毛过甚等不行。
走姿不雅,淘汰!走路驼背、晃肩、八字脚、左顾右盼等不行。
声音粗犷,淘汰!不收“女汉子”。
声音太嗲,淘汰!不收“狐狸精”。
等等办法层层筛选,些有这有那小毛病都回家陪父母了,有兴趣的可以网上搜索下古代选妃的流程。
来到这里只是让皇家的当家女人认定你更符合她心目中的要求即可,从古至今面试就是这样,没有例外。
今天的流程好像多了些。
皇后和刘老贵妃俩等她们见完礼,先是坐着喝茶聊天根本不搭理她们;好一会才靠在软榻上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姑娘们,有时还怕坐远了看不清,更会走到身边仔细打量,不时还让被看着的人转几个圈。
看完了还问问题,姑娘哪里人?家有什么人?平时爱做些什么?读了些什么书啊!等等一些没营养的问题;更甚者还不是看看她们身后的屏风,好像那个屏风比眼前的三位少女更加出彩。
好在姑娘们都是过来人,不仅心里素质好、耐性好,而且都是七窍玲珑心,都安然度过两位主考有点“变态”的考核。
两位主考官经过长时间的面试,刘老贵妃有了心意的人选了;皇后呢?还在犹豫中到底选谁?
躲在屏风后的副主考信王朱由检呢?有两个主考官的帮助,对三个女孩也有了初步印象:
第一个女孩,身材高挑匀称,丹凤眼,性格内向寡语,好丹青,习过武。
第二个女孩,身高中等匀称,柳叶眼,性格谦和恭敬,善于交际,好剪纸。
第三个女孩,身材高挑偏瘦,丹凤眼,性格从容端庄,知书达礼,颇通文墨,懂医理。
分别属于“娇艳美人”“古典淑女”“骨感学妹”类,才十六的他哪见过着阵仗,心里有点的紧张不知道哪个好;而朱胡言对他选妃竟不知情,只知道她皇后是姓周。
可这次不知何缘故,面试中竟没露出姓甚名谁的信息,再说朱由检心中觉得三个都不错,一直难下决心;他也清楚这次的“选妃”是破例,别的王爷要得二十好几才允许结婚,是“二选一”;他可好才十六岁,还是“三选一”。
患得患失中,朱由检一时也没了主意,在屏风后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
外边两个主考官见屏风后的影子晃来晃去,知道副考官也难决定人选;也好!人情送到了就好,婚姻大事唯尊者言,她们两个定了就好。
刘老贵妃见时间也不早了可皇后还没拿定主意,便借着喝茶的用手帕擦嘴的机会,指了指“骨感妹”,意思是你看看这个如何?
皇后张嫣是偏胖体质,身材丰满,看了眼消瘦的“骨感妹”,担心的小声说道:“这个是不是瘦了点?”
刘老贵妃看了眼身材丰满的皇后,心想不是谁都象你天生胸大的,便答道:“现在是瘦了点,但她还小,再大点就好了。”
皇后一想也是她们都还小,女大十八变,以后说不定就好了,便用手帕指了指“骨感妹”;边上的宫女自会察言观色,立马上前用串着金兔的青丝巾绑在“骨感妹”右臂上标明选定的王妃。
可没等殿内众人开口道喜,皇后想着这些姑娘家在皇宫被陌生男人看见了,传出去对皇家影响不好,皇帝这系子嗣又不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便开口说道:“选下的也不用遣还回家,都入信王府吧。”
“谢皇后,皇太妃”,“恭喜皇后,恭喜皇太妃”,“参见王妃”。
一时,坤宁宫答谢、道贺、见礼声四起,好不热闹。
屏风后的朱由检听了即高兴,也担忧;毕竟这次违制破规也太大,不是说明朝的“祖制不可违”么,其实明朝很多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变动,只是某些人写文章只用有用的而已。
一旁的记事官也在急速写下最后几行字,后世《明史》记载:宫中选大妃,一后以二贵人陪;中选,则皇太后幕以青纱帕,取金玉跳脱系其臂;不中,即以年月帖子纳淑女袖,侑以银币遣还。懿安疑后弱,昭妃曰:今虽弱,后必长大。
这次面试,在后世展开了激励的争论,围绕“礼”的问题,网络上“鲜花”与“板砖”横飞,好不热闹。
真实的历史上,“骨感妹”信王妃周氏,随崇祯殉国难,谥号:愍皇后;
“娇艳妹”田氏,因子早薨,久病,十五年七月薨,葬思陵;
“古典妹”袁氏,国难时命硬,上吊没死,崇祯又砍杀还是没死,最后安享晚年。
所以说善于交际、与人为善多么重要。关键时老天都喜欢,从而放你一马。
闲话不多说,再谈正事。
朱由检的妃子是定下来了,可婚期还远着呢,是天启七年二月四日。
妃子定下来了,还得有名分么,得先册封,后续手续太繁琐,不一一叙述。
不还得有房子么,没房子结啥婚啊!看来“丈母娘经济”明朝就有了啊。
信王没结婚住皇宫本来也是没问题,但谁叫他有个“扶弟魔”的哥哥,皇帝一强势朝臣也没法;但年纪大了,结婚了还住在皇宫就不合适,要乱了宫闱可就是大事。
结婚就得出宫,那可以去就藩啊!
可架不住朝廷没钱,现在北京还住着没去地方的三个叔辈的王爷呢!
天启帝已抽不出钱修新的亲王府,又不能失了皇家的脸面,所以在北京修了两个信王府;第一次是应急结婚用的,天启六年四月开始到天启六年十一月修成,估计就将那个院子改造下,先把婚给结了再说。
谁叫明太祖朱元璋把自己的子孙看得重,亲王府的标准定得太高,虽经几朝多次消减定制,但朝廷财政的破产似的朝廷还是负担不起过于奢华的亲王府。
第二次修是在京的叔叔王爷去封地空出房子来,稍微改改勉强可用作亲王府,省钱的事肯定推动起来就快。
历史上天启七年二月初信王婚后不久,滞留时间够久的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就离京就藩;四月开始在惠王府基础上修王府,可没等修完天启弟就挂了,信王府也不用再修了,朱由检直接住进了皇宫。
可谓一波三折,“丈母娘经济”害死人啊。
备注:
1、信王府有两处;一处在皇城东侧十王子街(今王府井大街)的十王府,一处是在十王府东侧的惠王府;
第十一章 厂公
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魏忠贤,在后世的中国多有争论,有人看了历史说他“祸国殃民”,也有人“居功至伟”。
厂公怎么发迹,咱们不说,单说厂公发迹后的种种事情背后的故事;对于厂公魏忠贤,笔者没啥好感,更没坏感。
他是特定历史条件下出现的一个权臣,能人一个,但不够自醒最终身死,俗语说的不够聪明;被人吹捧而不知自省规避,结果招来杀生之祸,属于被“捧杀”;古往今来多少人死于“捧杀”,今人尚且不能免俗,更何况没读多少书的厂公,他也没能免俗。
基辛格说得好——“权利是最好的春药”,就是有点不雅,确是最好的解释;人一但吃了春药能控制住自己的没几个,太监也不例外。
大明朝进入天启六年,战绩斐然:对外赢得了“宁远大捷”、“缅甸东侵”两场胜利,对内则平定贵州土司骚乱。
政治上四海来朝:安南、乌斯藏、土鲁番、占城、琉球、朝鲜、朵颜等都入贡,更有些蒙古国小部落不堪苦寒前和战乱来投奔,特别是“三大殿”省时省钱的建成了两个。
虽然在经济上依然一塌糊涂,朝堂争斗仍然存在,但厂公所在的“阉党”已完全掌控了朝局,内阁、六部尚书以他“马首是瞻”,连皇帝亲军锦衣卫也是他亲信,更不用说内官掌控的东厂和龙骧四卫。
再加上天启帝的有意纵容,又有“万圣夫人”的在内宫的帮助,魏忠贤身兼负责奏章披红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与负责督查百官东厂提督太监两项大权,成为内廷第一人,厂公称呼由此而来;魏忠贤的威望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大明朝现在除了天启帝,没人能望其项背。
太监虽然身残但可成神,没人可阻止他 “成神”,郑和就是榜样啊!
但凡厂公有点意向,下面的人都会帮他做好,“成神”这事也是一样;天启六年各地厂公“生祠”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各地文臣、武将都竞相上表表忠心、建“生祠”,唯恐落后遭厂公记恨,连某位德高望重的“袁大督师”也不例外,其气节想来可见。
太监虽然是身残有亲友,但阻止不了他的二叔、三舅、侄子、外甥拜相封侯,官运亨通,更何况魏厂公可是结婚生子后才自宫进的皇宫。
也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他有自知之名,到了这步也该收敛下;但不知道为何,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硬是被人推往绝路而不自知。
太监虽然身残但志坚,有志成将军好建立一番功业;在掌控内、外廷后,竟然在大内成立受他控制的内军,不时在宫城内操练、鸣枪放炮,好不威武。
太监虽然身残但心高,象普通人一样有可颗当“皇帝”心;成不了“万岁”,可以是“千岁”继而“九千岁”再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离万岁只差一步了。
皇后看不惯他的行为,他就联合客氏在皇帝面前说皇后的不是,可惜天启帝虽迷恋客氏,但却不厌皇后;厂公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调转枪口对准国丈,加上国丈与东林人士过往密切,连皇帝也不喜,国丈由此很是吃了点苦头。
厂公和皇后两人,一个小人,一个是女人;估计厂公没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老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这下厂公把皇后也得罪彻底了,虽然圣眷尚在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其实离死也差不远了,到处躲在暗处的敌人。
魏忠贤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和他的对食安准备“狸猫换太子”,扶幼帝继位好继续把持一切;但命里还是差了那一步,只能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最后身死也怨不得人。
他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认识到自己是皇帝家奴这个身份,一心做孤臣(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太监,借用文臣的词语)在些事情的萌芽状态就将它扼杀,或许这样还有条生路。
天启帝朱由校对魏忠贤这些事也是知道,对他的结局估计也早料到了,不想用他,可朝臣们更不勘用,结党营私暂且不说,没有一个文臣敢于像万历朝的张居正一样做孤臣、直臣,再退一步,能做到明英宗时期于谦那样的都没有;但凡有一个这样的人站出来,估计天启帝也不
会用厂公大人。
历史悲哀就是这样,大明朝养士两百多年,到了最后没有一个有用的文臣出来,有人说史可法出了啊,史可法有志无才啊,算忠臣,连良臣都算不上;其他如孙承畴、孙传庭、洪承畴都还到不了那个高度,顶多算良臣,别忘了这几位也是看菜下饭的主。
没有文臣站出来收拾残局,天启帝想改变也缺乏办法,只能学他祖上用身边的太监魏忠贤来压制文臣。
魏忠贤确实能做事,朝廷打仗缺钱,找他,搞定;修外朝宫殿缺钱,找他搞定;三王就藩、公主出嫁找他,都解决了;这些事如果去找那些朝臣,估计吵到到清朝末年都未必能办成,加上魏忠贤也算听天启帝的话,所以天启帝也放权。
要在各地建“生祠”,准;要给三姑六婆封候,准;要在皇宫建内军,准;要内官称自己千岁,准。
厂公大人一时大权在握,看似掌控天下,可天启帝要他死,只用一个字就可以了;所以皇帝不担心,而且在临死前还“托孤”说“忠贤可用”,也确实厂公比朝堂的文臣可用。
什么叫“礼贤下士”,什么叫“至死不渝”,什么叫“忍辱负重”,什么叫“无可奈何”;这几样天启帝都做了,也都尝到了。
天启帝如果真像满清编写的史书说的不识字,是个文盲皇帝,但他的政治眼光和手段比起他的通晓文采的弟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当然这一切,现在他不用担心了,信王朱由检已不是历史上的朱由检了。
历史上的崇祯单纯、善良、冲动,更刚愎自用,结果最后成了孤家寡人,被人卖了才发现已四面楚歌了。
站在历史旁观者的角度看,对魏忠贤的吹捧何尝又不是“东林党”的“捧杀”呢?明的在朝堂上已经无法与之抗衡,哪就捧杀;往高了吹,把你吹到天上去,最后高到不能再高,再狠狠的摔下来。
这不是一种更高明、更有效的斗争方法么?而且成功率比较高,在“捧杀”面前没人逃得掉,当大明朝就出了好几次,没道理对厂公恨之入骨的“东林”不用这法宝。
第十二章 峙 伏
信王朱由检在参加完选妃后,发现魏忠贤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对他行为的去向也关注的更多了,不仅徐应元从魏忠贤那听出了只言片语,勖勤宫的除了徐应元和王承恩没动其他宫女和太监也被换了一波。
朱由检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也许是前两个月明显违制的事对厂公大人触动太大,虽然表面上还不时送来进供的时令水果表明与以前一样,但接连几次有小太监在他的书房面前探头探脑了。
他决定潜伏,不再任何违规的事情,做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否则自己小命不保;魏忠贤在“伏地魔”那有太多可以脱身的借口,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
他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必要的拜访取消了,不得不去的也借故脱开了;彻彻底的将自己远离在帝国政zhi斗争漩涡之外,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沾这些东西;
同时也开始清理身边的人,慢慢的找出魏忠贤的暗线;令人意外的是在新来的太监中找到了熟悉的名字:高起潜和王德化,经过几次考验发现这两人并不是魏忠贤的(东厂)暗线,他的心里又稍微的好受了些。
朱由检养成了一个习惯,以前画的的图纸、记得的文字,都由朱由检自己藏在卧房天花的暗格里,随也别想找到;平时直在书房里看书,顺便练练毛笔字,有些特别的东西都是拿到卧房里写了再藏好。
当然了身体还是要锻炼的,每天早晚各一个时辰,雷打不动。
就着样日子飞快的过着,一切也是按照历史的模样进行着。
张国丈先是被告纵奴犯法,然后有人假传中宫旨意释放犯人企图嫁祸于皇后,天启帝为此责备张国丈,将他赶回了老家。
更离谱的是接着又传出谣言说皇后并不是张国丈的亲生女儿这个闹剧来。
这边大明朝在闹得不可开交时,辽东传来一件好消息:为祸辽东多年的奴酋努尔哈赤在八月中挂了,京城中有人得知这个消息,还鸣响鞭炮庆祝大明少了一个强敌,果真如此么?
纵观奴酋——努尔哈赤的一生,算得上明朝末年最杰出的枭雄。
这个人有勇、有谋、能忍、狡诈、抓住得机会,当然更有野心。
早年他祖上谋反叛乱,他和他弟被抓入平西伯为奴,有人污蔑他俩活下来是因为他和他弟弟年轻英俊赢得了李成梁夫人的心,还不如说这是大明悍将辽东总兵李成梁的牵制辽东桀骜不驯的女直的一个计谋,只是李总兵没料到自己死后大明在辽东竟如此不堪一战而已。
李成梁一离开辽东,这位兄弟没羁绊回到了祖宗之地;等到李成梁身死就起兵做乱,讨伐周边与明交好部落,而此时负责辽东事物的总督和总兵没一个有李成梁之才,做了“睁眼瞎”说辽东无事发生。
奴酋由此东征西战,逐渐统一了女直各部,而辽东巡抚发给朝廷的奏折里竟说他很规矩;不怪朝廷在那几年换了几个辽东巡抚,只怪这些人只会做官,到地方只知道在城里喝酒、把妹,不知道城外早已变了天。
结果奴酋趁势建国,在1616年建立大金,年号“天命”,以莫须有的“七大恨”正式起兵叛乱并顺利夺取抚顺,随后又继续攻打女直最后一个听明廷调度的“叶赫部”(慈禧的祖先)。
到这时明廷才知道辽东变了天,匆忙间花费两百万两白银组织了四十万大军攻打奴酋的十万兵马,结果一群明朝版赵括成就了奴酋的霸业。
战前即未充分侦查,又未做好军事计划,就贸然分兵出击;不是行动迟钝,就是盲目冒进,结果被奴酋一个个击破,留下满清遗族至今还津津乐道的: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名言;剿匪的明军如同后世解放战争时期的蒋校长成了运输大队长,给穷山卧里的叛军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物质。
奴酋打赢了“萨尔浒战役”。随后靠着这些物质又打赢了“广宁之役”,辽东局面彻底失控,奴酋占领了沈阳,辽阳、广宁等辽东重镇,完成了其历代先祖上百年的愿望,明军退往辽南。
奴酋建立后金后在政治上制定了厚待功臣六项原则,军事上创立了“八旗”,外交上制定了编旗、联姻、会盟、封赏、围猎、赈济、朝觐、重教等政策;确定了“恩威并行,顺者以德服,逆者以
兵临”战略方针。
奴酋身前很是喜欢大妃阿巴亥和她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意图传位给智勇双全的多尔衮;可惜死得太早,自己的儿子又太多,意向传位的多尔衮太小而皇位却只有一个。
于是乎皇太极(皇八子)在奴酋死后,并没遵循他的意思将位置让给多尔衮,而是联合两位兄长及侄子,硬逼着不想死的大妃阿巴亥和另两个侧妃殉葬,用计谋和武力夺取了汗位,这也是多尔衮兄弟三极度痛恨皇太极的最大原因。
大明则迎来比奴酋更难对付的敌人——皇太极。
就在奴酋挂掉后没几天,皇太极登基的消息还没传来;紫禁城就传出来一个极度令人惊恐的消息:天启帝落水了,被救后连冻带吓的病了。
朱由检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赶去乾清宫探望却都被魏忠贤挡了回来,只说皇帝已无大碍,正在静养不见人,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直到徐应元去找老友打麻将才知道缘由:
原来辽东作乱的奴酋挂了的消息传到京城,天启帝听说大明去了一个强敌也很是开心;开心之余连木工活也不干了去北海散散心,魏忠贤肯定不会拦着,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湖中的小岛不错,结果天启帝兴致大发要去看看,一阵忙乱中找来了几艘小船,天启帝带着两小太监就往湖里划去,厂公大人带了另两个忙上了另一膄船跟着去了;
天启的船划到了湖中间,不知怎么的天启帝竟然落水了,船上两个小太监慌乱中也掉入水中,天启帝在水中扑腾着眼看不行了,还是厂公大人跳下湖将天启帝救了上来,天启帝一吓,加上天寒受冻,竟也一病不起。
朝中人有人已在私底下议论说魏厂公要谋杀皇帝,要不是魏厂公亲自下水去救,估计“弑君”的罪名是怎么都摆脱不了。
朱由检听完背上一阵发冷,骇得半天才回过味来;明朝宫廷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没人说得清楚,就好比自己父皇就死得不明不白的。
意外还是弑君?没人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没有真相!
第十三章 离 宫
皇兄出了那次意外,朱由检终于知道宫里局面的复杂性,以魏忠贤之能都不能完全掌控这宫中的乱局,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窝为好,他更家隐秘的躲在卧室写写画画。
好在不久后传来皇兄病好了许多能探访问了,朱由检也没去想这后面的博弈,忙去了宫中探视;发现皇兄病虽好了许多,但精神比不上以前,这病根还未除尽还需要静养。
这位大明的“技术达人”见到皇弟来,不是谈家常,而是和朱由检聊起了他前后几次献上的图纸,以至于很是怀疑是自己那些超前的机械导致了自己皇兄的萎靡不振。
在于皇兄交谈中得知中秋节献上的火铳图已被琢磨透了,已给兵仗局试制了;而六月份的那几个物件过于复杂,还有部分需要调整,最快也得年后才能弄出来,只能做为他结婚时的礼物了。
朱由检含泪听完,只是握着天启的手不放,久久不能言语;天启帝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弟笑了笑,安慰了几句,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闭着眼睛休息了。
朱由检百味重生的回到勖勤宫继续自己蜗居的日子,也更加疯狂的书写着。
随着日子的渐渐过去,礼部根据选好的日子给被选中王妃的周家下了聘礼,他未来的老丈人也被封了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一个虚职;一切迹象都表明他的婚事近了,他离宫的日子也近了。
到了十一月份用十王府改建的信王府终于修缮完工了,礼部选定这月二十五日搬迁新居;内宫也在慢慢准备信王搬迁的东西,就不用说勖勤宫里的徐应元和王承恩等人了,开始频繁的被工部和礼部的人喊去施工现场,帮忙指点信王的个人喜好与忌讳之处。
朱由检想着看忙里忙外的太监、宫女们,不由自主的想到:终于有自己的地方了,终于可以慢慢积蓄力量了。
已近寒冬,整日阴云绵绵,阵阵北风吹过,刮得吊在屋檐的风铃一阵响动,勖勤宫院子里那颗掉完树叶的老树在风铃声纹丝不动;忽的天边一阵云动,一缕阳光从云缝间漏出,照在了皇极殿顶金黄的琉璃瓦上,引得正在施工的工人一阵欢呼。
天上的云翻滚着,云动,光动,光线随着从皇极殿向前移动,移动到勖勤宫停下了,没多久又是一阵雷鸣,光线消失了,可天下并没下雨或下雪,只留下了皇极殿屋顶正在施工的工匠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好久才反应过来四下看看,都不做声继续埋头干着自己的活。
天启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天公做美,这天是这段时间难得的晴天,风和日丽,一扫连日阴霾天气;虽然温度依然很
低,但在太阳地下还是暖洋洋的异常温暖。
京城的老少爷们都走出家门晒太阳,有些闲人更搬出了躺椅在太阳下打起了瞌睡,连日窝在家里身上都快长霉了;家里媳妇勤快的更是抓紧时间洗了一堆衣服晾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北京城竟似过年样热闹异常。
朱由检今日特别兴奋,一大就起来跑在院子里兴奋的转来转去,以独有的方式庆祝自己终于有独立的地方了。
拜别了皇兄、皇嫂和刘老太妃,出了皇城换上马车,朱由检就不停的催促着王承恩,着急赶往了位于紫禁城东南十王子街的信王府。
车刚从十王子街转进王府前的小巷,远远望见一堆人聚在王府门口。
车到大门口,朱由检下了车一看,原来是工部尚书薛凤翔带着工部和礼部的人等信王来举行新居落成仪式。
这不现在这群人正跪在地上给他行礼呢,朱由检虚手一抬算是回了礼。
待众人起身,朱由检看着薛凤翔有点尴尬的笑容,再看看了看王府门后的院落,朱由检知道这哥们为何尴尬了;难怪今天皇兄、皇嫂送别时,那种欲言又止的别捏感,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别人的亲王府要修几年,他的信王府几个月就建好了。
眼前的这座府邸,虽然门的形式如亲王府制五开间,但院落规模远远不够,竟是原来的十王子府改建,比起下一个街口皇叔的惠王府可就差远了,虽然那个院落也没达到明朝初期亲王府标准,但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在万历年间建的。
看着面前面容紧张的一堆人,朱由检忽的笑了,伸出手拍了拍薛凤翔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薛尚书,辛苦了。”
这一拍加上这话的语气,薛大人虽说也是阉党一派后台够硬,但面前站着的毕竟是大明目前排位第一的亲王;吓得他一跪纳头就拜,边拜边辩解道:“信王殿下、信王殿下!不是下臣不尊礼制,实在是朝廷资金缺口过大,加上殿下婚期将至,下臣实在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
朱由检见他如此做派,心想自己的话起到了一些效果也不追究,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他是故意的这么做也这么说的,演戏嘛!必要时候要演下,要不以后怎么在京城混啊。
朱由检扶起了薛尚书,拍了拍他衣角上的尘土,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薛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并没有怪罪你,快请来,陛下都和本王说过此事了。走,开始吧。”
说完直往摆好香案走去,薛凤翔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朱由检一大早被各种仪式整晕了头
的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自己的府邸,又被来贺喜的人弄的筋疲力尽,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几个重要宾客走了,一天没歇着的他安排总管徐应元、高起潜他们继续应酬着,自己带着二王(王承恩、王德化)等回到了后院准备好好歇会。
这不在前院还有些人大呼小叫的划着拳,震天的声音都传到后院来了。
东暖阁内,朱由检斜靠在软塌上正准备要边上两个侍女捶捶自己酸痛的脚。
“报……”门口小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梦,王承恩进来说道:“王爷,王府侍卫总管千户孙大人和六个百户前来拜见王爷。”
“哦!”朱由检一听来了精神,自己不就盼着这时么!肉戏来了;他立马爬了起来,挥了下手让侍女退下,往正厅走去。
“快,请进来。”说着朱由检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坐好,自己的基本队伍来了,看看有几个勘用的先,想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放好,坐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
备注:1、明朝亲王府之仿南京皇城建设,占地约为南京皇城三分之一,后因占地及财政负担太大,减少规模和面积,但依然占地巨大,房屋众多。
亲王府占地:洪武十一年规模为大约500米x660米左右,约33万平米。中后期占地规模减少。
亲王府主要建筑:
前三殿分别承运殿(七开间)、圆殿、存心殿(五开间),做外为外朝;
后两殿作为内朝;两个寝宫(前七开、后五间)东西分别有三宫;
外朝东有六局、世子府,西有社稷坛、山川坛、库房、马房等附属建筑。
王府房间总数目从早期一千多间减到四~五百多间,开间也从早期承运殿十一开间到七开间,其他殿九开间减为五开间。
皇太子的太子府与亲王府占地、殿制、房间数目都一样,部分构件色彩、配置不同。
亲王屋顶均采用青色琉璃瓦。
朱元璋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够意思,全然没想到以后的朝廷能不能撑得住。
本文王府很小,估计是原来成年皇子的宫殿改造而成,用作应急结婚用,除门面外,里面肯定不行。天启七年四月,真正的信王府在原惠王府基础上改建开工,这个亲王府可是按制改的。
猜测是后世协和医院所在的满清豫亲王多铎的“豫亲王府”,哥哥占了明皇太子居所,弟弟占亲王居所,说得过去。
第十四章 试 探
朱由检满怀忐忑的坐在正位上,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护卫如何?心里也担心不能收服这些武将的心,毕竟他们是朝廷是魏忠贤他们派过来的人;患得患失中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赶紧调整好呼吸端坐在坐位上,象极了后世去大公司面试的青年学生。
只见王承恩从侧门迎进来几个身穿铠甲的武将,分成两排在他面前站好,为首的武将以手抱拳单膝下跪,昂声道:“下官孙应元奉皇命率骑三百,步六百充做王府护卫,因王府安排不下,只带了三百护卫过来。现带百户以上武将参见信王殿下,祝信王乔迁之喜,宏图有固!”
“祝信王乔迁之喜,宏图有固!”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引得东暖阁的两个侍女躲在一边探头探脑的。
谁,谁,孙应元!明末骑兵猛将来本王的信王府了,朱由检愣了下。
好在多年的礼仪教育没让他当场失态,朱由检很快平复了心情,站起来走到孙应元边,边扶边说:“孙将军,辛苦了,免礼,大家都起来吧,王承恩。”
“谢信王殿下!”又是一阵整齐的吼声,不等王承恩跑去搀扶各位,众将都站起身来了。
朱由检看着面前一个个年轻英武的脸庞,很是高兴,豪气的喊了声:“好!好!我大明好儿男,拿酒来!”
朱由检等着拿酒的功夫,又一个挨着一个询问着这几位武将,他们也接连着报出自己的名字及兵种。
千户孙应元、副千户曹变蛟;百户周遇吉、常延兴、杨崇希、卫时冬、刘文钰、陈治宁、张庆元。
朱由检暗爽着:“捡到宝了 ……,嘿嘿……。”
不一会每个人都端着装满了酒的大碗,连朱由检也不例外,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大碗一阵叫苦,暗骂道:这些人就不会换个小点的碗么,想灌死小王爷。
心里想的不能说出来,还得装作兴奋的样子平端着酒,嘴里喊道:“本王!朱由检的性命以后就交给各位了!喝!”
说完一扬头,眼睛一闭一大碗酒喝得一滴不剩,酒到嘴里才知道王承恩怕自己喝醉,给自己的酒里参了一半水不止;朱由检装作若无其事喝完酒,碗口朝下举着碗面对着面前各位武将。
孙应元他们明显没反应过来都愣愣看着眼前这位小王爷,实在没想到小小的信王会来这招,不知道这位王爷壶里卖得啥药,殿内的气氛有点怪异。
好在有人反应快点才没冷了场子
,“谢信王赏”孙应元和曹变蛟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率先喊道,随后将满满一碗酒一干而尽。
“谢信王赏”剩下几个忙喊道,同样喝完整碗酒。
朱由检看着潮气蓬勃的十张脸也是激动,压着渐渐向上的酒意,涨红着脸喊了句:“好!”,说完想学着摔碗,可一想不对,这不是壮行酒,刚抬起的手便停住了;唬得早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连忙接过酒碗递给侍女,扶着朱由检就要坐下休息会。
朱由检实际年纪才十六多不足十七,从小就没喝过酒;虽然病好后一直坚持锻炼,可幼小的身体扛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很不舒服,酒劲顺着肠胃一直向上,直冲咽喉。
这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我们的信王朱由检同学猛的推开扶着自己的王承恩,跨过门槛踉踉跄跄跑到殿外的柱子边,不顾形象的抱着柱子,“哇”的一顿狂吐,殿内众太监、宫女慌做一团。
王承恩忙跑过去扶着朱由检不停的轻轻怕打着他的背部,那边王德化忙安排太监们去倒点温水端过去,又安排侍女到卧房铺好床预备给王爷休息。
孙应元这些个武将站着殿内看着信王的惨样,相互看了看捂着嘴偷笑着想道:这个小王爷,有点意思。
好一会儿朱由检终于觉得舒服了点,由王承恩的搀扶下回到殿内,坐在座位上喝了口茶,看着幸灾乐祸的孙应元几个,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本王一高兴,忘了自己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让各位见笑了。”
孙应元可不敢露出半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忙回道:“下官不敢!下官谢王爷的酒。”
朱由检现在的大脑可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的事,自顾自说道:“这点就是小意思,就先麻烦孙将军安排好王府的护卫,安排不了的军士可以先住在以前的兵营里。”
孙应元见信王如此状态,忙领命道:“下官领命!如王爷没什么吩咐,下官等先行离去了。”
朱由检此刻酒精有点上头,迷迷糊糊之间记得还有件时没说,忙道: “今日就到这,后天上午孙将军和曹将军记得再过来下。”
“遵命”, 孙应元等说完立刻退出了正殿,向前院走去。
一时满是人的寝殿立马只留下二王这些近侍,立马清净了下来;朱由检伸了伸懒腰,在二王的搀扶下走向东暖阁的卧床,那边侍女早已铺好了床。
做王爷也不轻松啊,累了一天的信王朱由检
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睡着了。
这么劳累的一天,史书只留下四个字“出居信邸”。
再说几位信王府的几个武将们,一个个出了后院不久又在前院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来继续的喝了起来,他们一路赶来还没吃饭。
性情急躁曹变蛟喝了口酒,想起信王的样子觉得有点滑稽,可觉得这个王爷虽小但还有点意思,想看看孙应元的想法便问道:“老孙,你觉得这位信王怎么样?”
孙应元吃了口菜,看着几位百户道:“现在的朝局大家都清楚,咱们何不赌上一赌呢?王爷还小,有些事得慢慢看。”
曹变蛟几个都是勋贵大家族出身的人,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气氛有点沉默,最后还是曹变蛟说道:“老孙,咱俩后日见王爷该如何应对?”
孙应元看着这位心急的兄弟无奈的说道:“既然都赌上了还能怎么样?不过咱们不能表现得太性急了,知道么,特别是你这样可不行。”
另一边胖胖的常延兴眯着自己的小眼睛说道:“是的,这是个机会,但咱也能盲目往里跳,还是得看清楚些。”
曹变蛟心想哪里有那么多忌讳,咱看这位小王爷就不错,他喝酒的样子就合咱老曹的心意,和咱是一个性子的人。
……
茫茫夜色中北京城已步入了沉睡中,东城的信王府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去,前院只有一群大小太监们还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
备注:
1、历史:天启七年新年后,天启帝下旨招王府侍卫及文职官员,给予王府护卫:三百尉骑,六百京军,先拨了一百兵。如果王府出行护兵不够,官府再补。
本文王府侍卫在时间上有所提前,且直接做:三百骑兵、六百步兵,一百太监、宫女。
2、孙应元、曹变蛟、周遇吉等都是明末有名的武将;
3、常延兴,虚构怀远侯常延龄弟。怀远侯常延龄是常遇春后代,是明朝开国名将后代唯一个没投降的人,明亡后务农;杨崇希,虚构彰武伯杨崇猷弟;卫时冬,虚构宣城伯卫时泰弟;刘文钰,虚构新乐侯刘文炳弟;陈治宁,虚构平江伯陈治安弟;张庆元,虚构惠安伯张庆臻弟。
此五位候、伯爵是李自成城破北京城时自杀殉国。
第十五章 礼 金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第一次在宫外居住,大病以后一直养成早起习惯的朱由检难得一次睡过了头,一直睡到临近午时才头昏脑涨的爬起来;身边的侍女服侍穿好衣服跑到花园里慢慢走了几圈,打了一阵太极拳才觉得头没刚起来时那么胀痛了。
朱由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着现在的酒这么难喝,看来以后还是少喝点酒,着玩意不仅误事而且还折磨人。
这时王承恩一路小跑过来说道:“王爷,午餐准备好了,快回去吃点东西吧!空腹对身体不好。”
朱由检应了声便往回走,边走边问道:“王伴伴!总管来了没?”
“一大早就来了,看您没起来又去前院忙去了,刚搬来事太多;刚才奴婢出来时又在门口碰到他,现在应该在东暖阁等您呢!”,王承恩跟在身后小声回道。
朱由检回到殿内洗漱完毕,坐在东暖阁窗前的软榻上美美喝着白粥吃着东西,总管徐应元拿着册子站在边上汇报着王府的家当。
原来住在宫内勖勤宫的一切开销都是属于宫内的开销,所以他的亲王俸禄也一直没发给他;皇帝、皇后俩口子随手赏的银两、物件也不少,够他在宫里打赏用了。
现在他出宫就不一样了,大明亲王很多福利也随着朱由检的离宫而被安排了下来:除了王府侍卫、太监、宫女等人员调拨,还有亲王仪仗、马车、轿子等物品的调拨;他的俸禄也先发下来三千石精米,按现在的米市行情,也就三千两银子。
按理亲王年俸禄是一万石精米,不知是朝廷没钱,还是知道现在的信王府也装不下一万石米;户部的人也没说清楚,只发了三千石,徐应元也没问,有得发就好。
朱由检听着徐应元的一通汇报,东西太多太杂听得头有点晕,心里想还是得早点把当家的王妃娶回家来当这个家,要不本王爷不要干其它事情了,心里有点烦躁,便放下手里的勺子,不耐烦的盯着徐应元看着,也不开口说话斥责。
徐应元作为王府的总管,提前几日带着人跑来跑去的,忙里忙外的将这些东西领来、收好在整理造册,直到今日上午才弄完;现在正是领功邀赏的时候,如何不得意。
可他照着账本念着念着发现情况不对,一抬头发现王爷正盯着自己看,勖勤宫的往事一下涌上来,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本能驱使他放下账本就要请罪。
朱由检知道徐应元以为自己在生他的气,忙挥了下手,带着歉意说道:“徐大伴,你误会了,本王没怪你什么!你只报下在宫里时结余的帐,昨日收支的
帐,还有就是王府现在有什么短缺粗腰补足的就可以。”
这下徐应元知道该怎么汇报了,快速翻查了下账本,答道:“出宫时结余银两千两,金两百,物品摆件二百三十件;皇上赏:银六千两,金四百,摆件六十件;皇后赏:银两千两,金两百,摆件四十;刘太贵妃赏:银千两,摆件十。合计:银一万一千两,金八百,摆件三百四十。”
朱由检听到这里神情还很淡定,示意徐应元继续,
徐应元看了下他一眼见表情没异常,便接着汇报道:“昨日依您吩咐不收侍郎三品以下官员礼金,合计:银十万八千二百余两,金三百六十两;摆件不多,只两百余件,主要皇室宗亲们送的。金、银已装箱入库。摆件,高起潜……。”
朱由检听到收了这么多钱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脱口而出:“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又有点不好意思,忙多问了句:“怎么这么多。”
徐应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错了,只知道这个是按照礼单登记造册的,便小心答道:“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光魏公公就送了银四千,金二百,摆件六十,其他物件未计;是奴婢的侄子亲自送来的,吃了杯水酒就走了,他也送了银一千两。”
朱由检听到这明白了魏厂公的心思,送的礼比皇后的还重,这心思还用猜么;他是想着一次搬家就收了十万多两白银,是不是皇兄在朝堂上说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应该不会,要说也只会对魏忠贤几个说信王乔迁之喜,你们怎么表示啊之类的话以显亲近之意。
那这些明朝权贵们的礼就很有意思了,你们很有钱嘛!那本王结婚你们不得送更重的礼,就这么两次,光收礼就收了二十几万两;朱由检开始遐想了起来,想到后面觉得有损亲王的形象,可不拿这些钱觉得又白不拿,最后自己找了个借口:那好这次本王就不要你们出助饷银了,但其它的银两你们就多少出点吧!最后想着大明残破的经济体系,感叹花钱的地方可不少啊!
徐应元看着王爷表情变幻莫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敢问,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高起潜几个正在盘点、分类、造册那些摆件,至于摆哪儿?王爷您要不先看看!”
朱由检已想完事情,便又埋头扒了几口快凉的白粥,听到摆件的事一点也不急,含糊的回道:“哦,不急!清好了先放着吧,有时间我去看看。”
说完想到这里缺了支出啊,便又问道:“那支出方面呢?”
徐应元对这个问题很清楚,很快就回道:“支出倒没有啥!这
次酒宴是户部安排的,礼部协办,说在王府的建造开支里有着部分支出。回礼方面支出在两千两左右,礼金账单里已刨除了这部分支出。”
朱由检一听那自己这次是光进不出,这不成成貔貅了,想着苦笑摇了下头,吃了几块点心,几口将剩下的粥喝完才心满意足的用手帕拭了嘴,等着徐应元的下文。
徐应元趁着这个空档,整理了下思路,继续汇报道:“哦!老奴差点忘了件事。我那侄儿传话说,皇上昨天特别交代魏公公,王府以后一切花销还是从宫里支出;这不外院临时充做库房的厢房里也堆满从宫里拉来的油、米、面啥的,堆了足足十间房。其它布匹啥都堆在后院库房里,也堆了十间房,老奴正在安排人手造册清点。”
朱由检知道这是大明“扶弟魔”在想法补偿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叹道“唉!真难为皇兄了!”
徐应见王爷元心情好了,赶忙把余下的几件事情全汇报了:“至于一百随从、宫女,我先选了二十人可靠的随从在后院,其他都安排在前殿;内院这边加上勖勤宫原有的十个,差不多也够了,来多了这地方也呆不下;王府护卫人员手册,孙将军会直接想王爷禀报。”
到这朱由检差不多把家底基本摸清楚了,便起身走到徐应元边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伴,这些日子辛苦了!下午再辛苦入趟宫,专门去厂公那答谢他。另外你的那个侄子也要多用点心!”
说完便穿过正厅走到殿外的外檐下,伸了伸了身腰,看着这片属于自己的院子有点纨绔的叫着:“走!大王、小王,陪本王逛逛王府,都没瞧仔细。”
“王爷,折煞老奴了,您慢点哟,唉。”王承恩回道,忙不迭的跟着小跑出去了;王德化毕竟年轻点,呼的一声跑得比兔儿还快,不久就跟上了朱由检。
徐应元看了主仆三人,笑着摇了下头继续干活去了。
下午他还得进宫找厂公和自己的侄子,现在得抓紧把剩下的一些数点完,从宫里回来还得和高起潜几个好好鉴别下新来的三十个太监、宫女。
备注:
1、
亲王护卫,主要负责王府外围、外院(外廷)安全;出行充做仪仗及安全护卫;时平时还要干些杂活,如搬东西之类的重活。他们的军饷由朝廷支出,是负责护卫王室,外带监视用,但长期在王府,一般护卫都成了王府的人了。
2、
十王府:明成祖朱棣修建北京是建给未就藩的皇子集体居所,清先为怡亲王府,乾隆间又改为贤良寺。
第十六章 王 府
今日的天气有点阴冷,天上一点阳光都没有深秋偶尔刮起的寒风吹在的脸会有点发痛,让人不自觉的打几个冷战,平日吵闹的小鸟们早已躲在窝里不敢出来;北京城里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要不就是脚步匆匆而过。
就在王府主管忙得象条狗似不可开交,王府主人此刻却悠闲的带着承恩、王德化两个站在信王府门正门(端礼门)外的帅府胡同里;三人兴致高昂,全然不顾天气的寒冷,站在风中对着大门指指点点的在讨论着什么。
王德化先前来协助工部修建信王府,对王府布局和规模有大致了解,他自告奋勇的做起了导游,讲解起来。
信王府是由老旧的十王府所修缮改建,位于紫禁城东侧十王子街澄清坊,距紫禁城东华门不到两里,本朝皇亲国戚多居于此;王府占地十亩八分(7200平米),东起校尉胡同,西至十王子街;南起帅府胡同,北至金鱼胡同。东西宽约六十丈(200米),南北深约百八丈(360米)。
这规模虽然较亲王府制小了一半,但好在前殿部分原承当十王府的公共部分,也就是祭祖、重要接待的地方,主要殿宇也符合要求,保存也算完好;工部重新检修了下,将破损残缺的地方都换过了,墙面、门窗等也全部重新粉刷了一遍像新的一样。
改动最大的当属后院部分,拆了中轴线上几个小院落,新建一栋符合亲王礼制的寝殿,王妃的寝殿就没来得及修了,好在还有几个小院子也够住。
这不八公主公主府还未建好,就住在最里面那个院落里;早先的长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也在这里住过,现都搬去自己的公主府。
工部的人说当初皇上也不满意这个府邸,但京城王府中符合亲王府制的只有惠王府,桂王和瑞王府邸还没法和王爷您比呢!建新个王府,时间肯定来不及,再说朝廷现在也没多少银子修第四个亲王府,皇上也只好定在这里做您的信王府。
听王德化这个半桶水导游兴致勃勃的介绍完,朱由检也就知道自己的信王府的来龙去脉了;也没去追问这半桶水导游为啥不介绍“金鱼胡同”、“校尉胡同”、“帅府胡同”的来历了,估计你就是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朱由检也没深究这个府邸符不符合定制,只是在《大明会典》里看到了些本朝王府邸定制,好奇想看看几经修改的亲王府制到底是个什么样?眼前这个虽然不是正真规模的亲王府,总体布局应该差不多,大明皇家的脸面不还在么。
从十王子街沿着高高的王府围墙转进帅府胡同,到信王府门前时,路面放宽成喇叭口状,过了王府大门再收回;胡同左侧就是原十王府,现在的信亲王府;右侧是个长六丈(20米
),高丈余(3米)的影壁,壁顶为庑殿式青色琉璃瓦压顶,中上为“九龙腾云”木质浮雕彩绘图案,下为汉白玉浮雕基座。
影壁对面为信王府正门(端礼门),正门宽七丈五尺(25米),高丈八尺(6米),为五开间,开中三门,有门房四间,左右各两间,距正门边约三丈远院墙上开有两掖门,作车马进入用。
门顶屋盖为庑殿式,铺青色琉璃瓦,正脊两端有青琉璃鸱吻,出挑斜脊端部蹲有象征亲王府邸的七个脊兽;大门高丈二尺(4米),朱红油漆饰面,嵌横九排、竖七排,共六十三枚金色铜钉,门边为兽面铜环,周边一祥云为底,金漆饰面;大门两侧不远,蹲着一公一母两个威武石狮,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府门前正在说笑的三个人。
朱由检看完就知道这是省去了亲王府制的前门(类似紫禁城的天an门),用那个九龙影壁替代了,笑了笑感叹工部的急智。
这时从大门的侧边门,孙应元几个跟着几个文官边走边谈的走了出来,看到信王站在面前和两个太监在指点点的,忙跑过来见礼。
朱由检见这些人又要跪拜了有些嫌麻烦,说道“免礼,免礼,这是在府里,要那么多礼干嘛!以后在府里侍卫以军礼,其它人以常礼,不用跪礼了。”
朱由检看着孙应元后面几个文人觉得奇怪,以为是配给自己的王府官员,一问才知道是礼部的人在和孙应元他们对接王府仪仗的事宜,王府的文职官员还在招募并未到来。
朱由检看着礼部的官员拉着孙应元在那边说着仪仗的各种用法及规矩,一听就头大不想参和,觉得这个还是不要参与的比较好,连忙迈开腿从中门进了王府逃离了是非之地。
身后孙应元几个苦着脸、皱着眉头听着礼部官员门在那唾沫横飞说着,完全听不去说些什么,好在边上有文书在那边记着才不至于到时会坏事。
朱由检三个走进正门(端礼门),是个长方形院子,叫前院;两侧院墙有门通往东西两侧的院子,西侧院落是马房、仪仗库、仓库等放东西的地方;东侧院落为王宫侍卫吃住的地方。
前院正对端礼门的叫承运门,门和端礼门式样一样,在院墙边同样开有耳门通往里面;有些前院子如果太小不会修大门两侧的围墙,只做门类似影壁效果;跨过承运门眼前一下就开阔了,这时已到了前殿(前朝)的核心部分,也可以称为“中院”。
中院有三个大殿,承运殿坐落于院子的中央,左右两侧分别为文、武二殿,均为七开间;沿院墙布置厢房,外为连廊,连接文武二殿及承运殿通院后门;如果土地够用,会在中轴线上依据宫城模样建承运殿及承心殿前后两殿,明早
期亲王府前朝均有两殿。
庑殿式屋顶的承运殿坐落在高二尺九寸(2.3米)高的两层汉白玉护栏台地。大殿面宽七间十丈五尺(35米),进深三间四丈五尺(15米),高约六丈(20米)。
它的作用类似紫禁城的皇极殿,用作大典及重要节日祭祀用,朱由检结婚就要在殿前举行仪式,月台上礼部的人正在指挥王府侍卫、太监们门在殿前布置礼仪,随便做培训知道这些仪仗的作用和用法。
两侧文武殿是王府负责文(收租、公文等)、武(护卫、仪仗等)官员日常办公的地方,文武殿后两侧院子分别是家庙和山川社稷坛两个祭祀院落。
出承运殿后院门,是一条九米宽分隔前朝、后院的巷子,这条巷子同时兼备也有防火的功能,巷子东侧开有体仁门,西侧开有遵义门。
后院正门正对承运殿后门,走进后院门就是朱由检居住的后院了,一栋与承运殿一样规格的房子坐落在院中,月台高于地面三尺左右,是不是赶工,就不得而知了;同样两侧为厢房,沿院墙布置厢房,外为连廊,后院两侧院子按制应该是东西三宫,可惜现在是十王府的老院子。
再后面,再往后面就是连接金鱼胡同广智门,金鱼胡同直接连接皇宫的东华门;要进宫从后门走是很方便的,进后殿走后门也方便,不知后世“走后门”是不是这么来的。
这一番看下来,朱由检走得是两腿发软,差点口吐白沫了,他走到后殿前在也没有逛院子的兴致了,就连院小花园也都不想去看了。
这不朱由检现在就很**的躺在东暖阁软塌上,喝着暖暖的茶水闭目养神,不知道想啥;边上二王看着着情形相视一笑,叫两个侍女好生照看着,自己也躲到院边的厢房去歇会,他们俩也累的够呛。
朱由检半靠着枕头嘴里念叨着:“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边上两侍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泛着小星星做陶醉状!
这是大家喜欢看到的剧情,真实剧情是:边上两个侍女听到朱由检的诗句,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心想:王爷看院子时是不是撞了邪啦!咱们这明明就是王府,萧郎又是谁啊?王爷不会生病了吧?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爷显文彩。
备注:
1、
文中描述“十王府”大致依靠旧图和亲王府制描写。
2、“十王子街”是现在的王府井大街,“校尉胡同”是现代名称。
3、 明朝院落一定是居中开门,后世北京四合院开在靠东南是满清女真人的习俗。
第十七章 交心一
深夜的信王府很安静,除了外面呼呼的风声,听不到其它声响。
这是搬到王府的第二个晚上,朱由检对新环境还有点陌生,明天要召见自己的侍卫主官孙应元及曹变蛟两人,心里也还有点儿紧张;虽然逛了半天早已疲惫,可此时躺在卧房里却心绪万千,怎么也睡不着。
按说是不能这么快就试探他们,毕竟不知道为何是这几个人被派来做他的侍卫。可时间不等人啊!他只能冒险了,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三个人可是在青史上留了名的忠勇武将,对大明的忠心绝对没问题,主要的难点是如何说服他们为自己所用!
朱由检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心里有点烦闷,转过头看了下室内,透过床边的薄纱借着室内隐约的烛光,依稀看到侍寝的一个侍女正坐在房间的座椅上打瞌睡;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呼啸而过的北风吹着窗户隐隐作响,室内的烛光似乎觉察到气流的细微变化也摇曳起来,像个婀娜多姿的舞女;不!这更像敦煌壁画中飞天的仙女,另一个声音斗气似说道。
看着在微风中晃动的烛光,朱由检打着轻轻的鼾声慢慢的睡着了。
卧房地面的火盆里,无烟木炭吐着点点火光,地面下纵横交错的烟道末端的火坑里,更多的木炭热烈的燃烧着自己;没错!这就是明代的地暖设备,只有皇宫这几个主殿才有。
第二日天还是阴沉沉,温度更低了,北风不时呼啸而过,天上的云是越积越厚,似乎这次要下雪了。
朱由检一大早起来可没感到这些,要侍女换上紧身衣物,就着热水擦了几把脸,转身跑出殿外锻炼去了;早候在殿门口的王承恩一招呼,几位年轻点小太监立马小跑跟了上去。
一行人跑出后院,直接从前后院中的巷子里往西出了遵义门来到十王子街,沿着王府围墙跑起圈来;信王一行人的做法弄得各府正在扫地的下人站在边上呆若木鸡,均想道这位王爷是又抽风了么,一大早穿那么点衣服出来瞎搞。
各府的贵人揣着暖壶,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脖子嚷着:“信王爷,信王爷不一直这样病着么!瞎咋胡啥,都好好干活去!”
说完就往热炕上躲,再也不下来了,冷啊!
此时的东暖阁里,跑完步、洗完热水澡的朱由检正美美的坐在软榻上喝着热茶,捧着本《周易》再看,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不远的角落放着一个新的皮质图纸筒,皮筒下压着用绸布包着的
东西。
软榻外侧站着如约前来的王府侍卫千户孙应元和曹变蛟两人,他们还不知道王爷为啥叫他们来,行完礼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王爷问话。
本来他们几个是不愿来王府做侍卫的,想去辽东建功立业,可天算不如人算,一幅盖着玉玺的圣旨将他们连同部下调入王府充作侍卫;第一天就见识了这位王爷的疯癫,心里的不情愿虽少了点,但作为侍卫可不是大明热血男儿的本意啊,即使是亲王府也不情愿。
朱由检可不这么想,他脑海里有着一位二十一世纪的军人的信息。一种名为站军姿的考验,他借来看看这两个武将的耐心、耐力如何,借以看看他们是否具备沉着冷静、坚毅不拔的性格。
就这样东暖阁里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状况,一边是朱由检信王装模作样的看书喝茶,一边是两武将静静的站着。
殿外月台上,总管徐应元和近侍王承恩四周转着不让人过来,再远点的院子周围,王德化和高起潜带着几个小太监在扫着地,有意无意见瞄着院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朱由检终于看明白了一处,打破沉闷局面说道:“过来坐吧,尝尝宫里的贡茶,君山毛尖。站久了,累。”
两位武将心里压着一堆火,本想试试王爷的火候,哪知一进东暖阁就被王爷晾在这边,再好的素质也有点生气,见王爷召唤两人都没动,不卑不亢的道:“谢王爷,属下不敢!”
朱由检看懂了一处《周易》心情不错,也没理会这两个武将的情绪,放下茶杯转过身来,坐了这么久腿有点麻木了,面对着两位手下把脚移下软榻,边揉着腿边说道:“唔,不错!有点情绪也应该。”
“属下不敢!”两个武将继续赌气说道,还是没动。
朱由检听了两人语气不像生气,更也没有发怒,也不揉自己发麻的腿了,索性下了软榻走了几步,这样两脚感觉好了许多,便想试探这两个部下对时局的看法,悠悠的说道:“不知二位,对辽东局势怎么看。”
曹变蛟站了一个时辰心里有点冒火,要不是看边上的孙应元还挺着,他早想跑了,对这个浅的问题想了会赌气的回答道:“辽东之事,疥癣之病;只要朝廷肯下痛心,理清朝纲、断其交易,拉拢蒙古、折其胳膊,挑拨关系、分化其内,不难治愈。”
他说道这里停了下,想你一个王爷在本小爷面前问时事,便挑衅的问道:“回王爷!可这些都不是大明王爷可以问的事吧
!”
孙应元大点毕竟稳重些,知道曹变蛟有点冲动了,于是用脚尖踢了下曹变蛟以示提醒不要冲动,见曹变蛟仍然盯着王爷怕他坏事,不得已说道:“禀王爷,属下认为辽东叛贼,羽翼虽丰但尚为做强、做大。只要应对得当,平定虽难但不是不能;若朝廷目前不改变策略,任由目前局势发展,怕此事难为。”
朱由检想着:一个是炮仗,一个是滑头!转了几圈腿舒服多了便坐在了软塌上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两个人;朱由检没理会曹变蛟挑衅的目光,继续触碰高压线,问道:“那二位对眼下朝局怎么看啊!”
这句话一出来,前面这两个虽还是纹丝不动,看着面目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思索;朱由检也不着急,微笑着看了着二位一眼,用手背试了下茶壶的温度,见温度还好,又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叹道:“这君山毛尖可真不错!”
孙应元与曹变蛟俩个都不是政治敏感度太差的人,没心思看着朱由检的做派,他们在考虑朱由检这句话后面更深层次的含义。
特别是曹变蛟武将世家出身,联系目前朝堂形势早把朱由检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就是他们几个前晚上聊得的话题,看来这为王爷其志不小,撑到现在才说出来,看来咱哥几个都赌对了。
他转头看了下孙应元,见那家伙也正眨眼看着他,知道这家伙在那边得意;两人相视一笑,拱手齐声道:“末将不敢妄言朝政,请王爷示下。”
朱由检看着这两个人做派,心想事成了,对外面嚷道:“王承恩,进来吧。给这两位看茶,站得也够久的了;徐大伴,你还得在盯着点!”
说着下了软榻往对面的椅子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来,坐吧。先喝点热茶,咱们继续聊。”
这可将得意的两人吓坏了,他们没见过这么随和的王爷。
王承恩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一瞧两人愣在一边,微笑着示意两个侍女去准备茶水,自己上来劝道:“两位将军已是王府的人就不要客气了,昨日王爷不说了以后在王府不要太多礼了。坐吧,坐吧!”
王承恩说着将两位请到坐位上,帮两位沏好茶和两个侍女站到一边去了。
孙应元与曹变蛟俩看这样,也没必要再装客气了,横下心来坐好,喝了口茶;这感觉多好啊!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了,腿站得都有点酸了。
欲知后事如何,莫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交心二
朱由检与孙应元及曹变蛟三人第一回合交手完毕,双方相互试探出了对方的来意,现在坐下来准备开始第二回合的交手,具体战况如何请慢慢往下看。
朱由检待孙应元、曹变蛟坐定喝完茶后,想问下他们之间事,便说道:“当今政事本王得避嫌也不好多说,你们看另外几位百户怎么样啊?”
孙应元和曹变蛟知道王爷在问那几个人是否可以拉拢,孙应元略一思索答道:“回王爷,周遇吉一直是下属的部下,下官比较了解他;这人也一直空有报国之心可不善钻营,所以郁郁不得志。”
曹变蛟见孙应元说完看着自己,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便接下话头说道:“王爷,其他几个百户与下官相熟,都是京城勋贵旁支,在家族不受重视所以才从军混出路,这几位没有不良气息,更不像是锦衣卫和东厂那边的人。”
朱由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估计东厂或锦衣卫的暗探有可能是伍长之类的人物,毕竟这里所有带队人都是皇兄选亲自挑选的,未必不是为以后事做的预备手段。
想到这朱由检不再往下想,只要几位主官不是暗探就好办,心里一高兴说道:“先不谈这个事了,给你们看几样东西,你们就会知道本王的想法了。”
回头对王承恩吩咐道: “王伴伴,把东西拿出来两位将军看看。”
王承恩应着忙小跑到软榻边,取下绸布包裹和牛皮纸筒走了过来,边走边将牛皮筒挂在胳膊上,打开了绸布取出两样东西分别递给孙应元和曹变蛟。
孙应元和曹变蛟站起来接过东西,相互看了下对方手中的物品,眼睛里透露着惊讶!虽说他们在京城也听说西洋那边的不少稀奇玩意,但真实的实物还是少见到,更何况是单筒望远镜和燧发火铳这种军用物资。
“王伴伴,把图纸也拿出来吧。”朱由检见第一个炸弹效果不错,想扩大战果决定继续丢炸弹,便对边上呆在那的两人说道:“两位别急,再看看着个东西先。”
王承恩从纸筒了里取出一张图来,让两个侍女拿着两边展开在两人面前;图上画的的是一把明鲁密铳的改进版——前装燧发滑膛枪,配上了卡扣刺刀及定装纸壳子弹;图右上面有个射击指标表,以依据明朝习惯进行了换算,图下边画
有燧发枪个部件的详细尺寸,及定装子弹的剖视图等。
孙应元和曹变蛟立刻被这张简明扼要的图给吸引住了,在那边开始揣摩了起来,两个人好不时的交流下看法。
看着孙应元俩人的模样,朱由检又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准备继续出演 “神棍”这个角色;谁说穿越是比较容易的,喊他来本王不会打死他的,没法啊!要说服这帮人必要时就得做“神棍”。
“额”,朱由检很快进入了角色,开始了忽悠表演,“你们大概不知,本王重病的阶段做了个梦,梦中好像进入了一个仙境……”,他将与天启帝说过的内容,删删改改的重新说了遍,说完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位武将,完全无视身边的侍女嘴张得可以塞个鹅蛋的表情。
王承恩见两侍女实在有失信王府脸面,轻轻的咳了一下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孙应元俩人做为大明的中基层武将中的姣姣者,自然知道图上武器的犀利;虽不太信朱由检的胡捏乱造,但他们也知道将现有的鲁密铳改造下也未必不能实现。
重要的是这个武器要发挥似乎还得依靠军阵,加上骑兵与火炮支援,应该说就是本朝成祖对付蒙古骑兵战法的改进版;对比训练时间比较长的弓箭手,稍作训练的火枪手在射程和射速有保证情况下一定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曹变蛟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王爷,这项利器如果像您说的西洋计时一分钟四到五发弹,比目前鲁密铳倒是快了不少;加上这个刺刀省去长枪兵情况下火枪兵也可自保;如结为方阵……。”
孙应元不想曹变蛟把风头全抢了去,急着接下来话头:“火枪兵结为多个方阵,方阵侧面用火炮轰击,骑兵迂回进攻,不错!就是成祖大破鞑虏之法。如果将火炮也编入步兵方阵效果更厉害,只是需要修改目前训练条例。”
曹变蛟见孙应元抢了话题也没生气,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只是本朝火药能否让火枪达到这个表上射程及破甲程度啊!”
神棍装模作样想了会回道:“山人自有妙计。”
孙应元一看不行啊!曹变蛟你没问住,又摔出包袱,问道:“额,火炮射程似乎需要提升。”
神棍胸有成竹的回道“山人自有妙计。”
真成神棍啦!两人对视了眼,看着还在边上陶醉的神鬼心里很不爽,要你装!咱俩甩出最后有一个超级大包袱,看你如何装!
只见曹变蛟奸诈的笑了下,为难道:“王爷,全装备火器那这花销怎么来呢?现在朝廷收入可不富余啊!”
曹变蛟说完看了孙应元一眼,扬了扬眼角随即装作若无其事打量起手中的火铳,发现了与图上击发装置的不同便研究了起来;
孙应元见曹变蛟眼神也是暗喜,忙装着看看自己手里的望远镜,想到如果给“夜不收”装备此物,那先敌发现的距离就增加了不少,这在战场上可是决定命运的,思虑时转头看到了暖阁的角落里的西洋钟,一时竟定住了。
朱由检正在云端装着大神神情正爽时,被这两个用超级大板砖给砸了下来,摔得头冒金星,真准备来个“雷霆之怒”治下这两个嚣张的下属。
回头一看,就发现两人又陷入沉思,心里一软怒气也消了,知道今天的戏虽演砸了,但还是有一定效果。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到:钱本王自有办法解决。可还不到时候啊!想着,走到坐位后面,从架子上取出了一个本子,转回主位坐好。
示意王承恩收好了东西,端起茶杯喝过两口水,决然说道:“钱的事不急,以后再论。你们俩重要的事是:首先摸清楚下面各伍长、各位兵的来路,先选出可靠的来。有些事不能太张扬了,借口你们自己去找吧!”
“对了,这本书,你们拿去看看,一个时辰后再给本王提意见”,说完将书摆到两人座椅边上的茶椅上,自己走出了殿外。
备注:
1、
图上燧发前装滑膛枪射击数据参考普鲁士军队1810年进行的测试。出自《皇帝的刺刀》(美国,乔治.纳夫齐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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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发枪装置现在网上不少,军事科技专业毕业的朱胡言自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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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设定王府护卫十位主将,三位是崇祯用过的武将,最后为国身死,史书记载较少,瞎猜是他侍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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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变蛟是明末名将曹文诏的侄子,也是员猛将。
第十九章 交心三
殿外月台上总管徐应元正一边搓搓手、一边跺跺脚以驱除身上的寒气,看到朱由检走了过来,忙小步跑来正要见礼。
朱由检拦住了他,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大伴,辛苦你了!说说宫里派来的人都清查完了没?”
徐应元忙低声回道:“回王爷,已清查清楚了,七十个内官里,四个有问题都安排在前院了,剩下的挑出二十个适合做贴身护卫;这不!和高起潜他们在那边候着呢。三十个宫女,有问题的三个,其中两个安排去浆糨房了,后院留了一个打杂,奴婢派人盯着呢。这人啊不能全部清理完。”
“对,你做的好!继续看着吧,殿内的事马上就好了,本王去那边转转”,朱由检说完向高起潜他们走去,边走边活动下筋骨,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身体明显比以前结实了不少。
高起潜、王德化带着群小太监们在那边开始整理起院落来,看来本王爷安排的事落实得不错,为了掩护竟然干起了活来,有点特务的样子了。
看到朱由检走来,高起潜几个马上放下手中的工具,忙着弯腰见礼;朱由检扫了下这些太监,确实如徐应元所说有几个太监长是孔武有力适合做贴身护卫;心想大明确实是已病了,这么强壮的人都要想法入宫讨生活了。
顾不得怜惜,如果不想法改变现状,那不久后将会有更多的人走投无路,以至揭竿而起扰乱天下,最后让辽东的小辫子白白得了天下。
朱由检想着,不能让这些太监们太安逸了,一定要给他们紧迫感,故意着个脸说道:“高起潜,王德化,做得好!明早上起他们都先随我跑步,其余时间则练武;本王会安排王伴伴不时过来指导并考核,考核过的有赏,没过的你们俩陪着受罚。”
说完直接走向边上改成室内活动室的厢房,厢房里装着从瑁勤宫拆过来的单杆、双杆等物,当然也有沙袋;这里其实更像个小型健身房,很是**的配备了更衣室和冲凉房,安排了专人清洁及烧水。
朱由检没去更衣室换衣,直接将外衣一脱放在靠墙边的凳子上,只穿着贴身衣物,围着沙袋就练了起来;现在的朱由检已不同当年瘦弱少年了,坚持锻炼、良好的饮食,身上长起些腱子肉来了。
朱胡言的二十一世纪的军队搏击之道与王
承恩的十七世纪中国武术结合,平常几个人已近不了身了,就是像孙应元几个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可他的脸一直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脸,很是容易迷惑人。
啥书生脸?是翩翩少年好不!难道要长成满脸横肉你们才满意么?
好了继续说正事,大约将近半个时辰后,王承恩派了个侍女过来说两位将军想好了,请王爷回东暖阁议事。
朱由检停住了击打沙袋,拿起管事小太监准备好的毛巾擦着额头的汗,看着隔壁房间的热气,摇了摇头对小太监说道:“没时间,别再烧水了。”
也不顾上研究边上侍女羞红的要掐出水来的小脸窝,自己穿好外衣回东暖阁去了;朱由检已走远,小侍女才在管事太监异样的眼光中醒过神来,慌忙捂着脸跟了出去。
东暖阁里,朱由检已坐好等着两人的答复,只见孙应元和曹变蛟对了眼,孙应元先开腔道:“王爷,事情想明白入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末将一定效犬马之劳,营内的事末将这两天就会处理好。”
孙应元说完,曹变蛟站出了半步说道:“王爷,这份《军士内务管理条例》,末将认为好是好,可不觉得对战斗力提升有什么好处,实在是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这是其一。”
炮仗歇了下偷瞄了眼朱由检,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其二,晚上进行文化教育,要求军士学会识字这个没法实行。”
炮仗毕竟也不是炮弹,声音越说越低,边说还边观察朱由检的反应,好不容易说完,看着朱由检毫无波澜的脸一下没主意,回头瞪了下躲在后面的滑头一眼。
朱由检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没有发火,心里知道毕竟这是大明,知识还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要他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很难,一口吃不成胖子,得慢慢来。
想完这些,朱由检也不客气了说道:“《军士内务条例》必须执行,给你半个月适应,再给半个月调整,共一个月时间,做不到的请哪里来回哪里去!连起码内务都做不好的军士,本王也不认为他能保护好本王,更用说充当本王的仪仗手;你们几个主官要先做起来,如果不明白怎么做,明天本王可以亲手示范给你们看;淘汰出的缺,本王会亲自去向皇上要人。”
“末将不
敢,末将领命!”滑头一看不行了,怎么都不能惊动皇上,忙拉着炮仗应了下来;这信王府的差不好当啊,当兵还要会认字,还要学会叠被子,以后出门不被同行笑话死才怪。
朱由检没看两人的神情的变化,顺着自己思路继续说道:“至于军士识字是难办点,如果军士识字那这些条令推行起来不就好办些么?确实难就慢慢来吧!”
说到最后还是决定先暂缓识字,等调几个文书过来再执行;但训练问题一定要抓起来,那才是强军最基本的东西;朱由检停了下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至于训练问题,你们看过本王的东西了,就依据这个编制份训练计划给本王,但原有的训练要先动起来。”
这次这两人没反对,他们同样认为训练很重要,忙点头说是。
朱由检看着心里满意了,想到让马儿跑得给马喂饱,明军欠饷厉害,本王就把军饷给他们补全,于是继续说道:“你们的军饷,朝廷拖欠部分本王帮你们追讨,今年的本王先给你们补上;至于伙食问题你们找徐总管负责,但营物支出需全营公示,公共银钱支出必需明确贴在营房门口,过手的人必需签字画押,王府侍卫营不能有大明军营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存在!”
这个没什么问题,他们几个本来就不是靠喝兵血吃饭的人,两人忙保证执行,差点就要指天发誓了。
朱由检倒不要他们发誓,是要他们养成一个好的习惯,免得以后队伍扩大了出问题;他们家里如果实在有困难还可以找自己嘛,于是安慰道:“你们自己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本王解决,但不能朝军士们伸手,明白没有!”
朱由检一连说完几件事,说得唇干口燥的,端起茶正准备喝,想起早上跑步的事来,一下玩心起来想与侍卫营的人试试看谁厉害,便加了句:“对了,为了让军士认识本王、了解本王,本王决定在两天后来次跑步比赛,你们谁要是能跑过本王,除晋升优先考虑外,本王赏银十两。”
还能有什么话,遇到个这样的领导,那就听领导的准没错,两人忙答应下来,告辞下去安排去了,其实他们被虐了这么久,也想在跑步上赢上一次以取得心里平衡。
很期待跑步的比试吧!不急,且看下回如何说。
第二十章 火 枪
信王府后殿的表演彻底结束了,双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场谈判是双赢,至少在目前是这样。
朱由检看到两个武将走出了后殿得意的笑了,看着边上王承恩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打趣道:“王伴伴,你看本王今天表现怎么样?”
王承恩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没说话,只微笑的点点了头表示认可他的行为,便转身想去看看王爷的午膳都准备好了没,边走边想:唉!不知道的人看到今天的事还以为王爷是个老狐狸,那想竟还是个孩子!可小王爷怎么知道这么多事?难道真的去过仙国?
东暖阁里他的小王爷还在得意着:“徐应元、曹变蛟、周遇吉,这可都是宝贝啊!”想到得意处竟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王承恩的午膳还没叫来,主管徐应元倒乐呵呵的跑进来喊道:“王爷,王爷!大喜事,大喜事!”
朱由检被打断了兴致,可看到徐应元高兴的样子也有点期待,到底是啥好事让这位总管高兴成这样,便道:“徐大伴,你慢着点,这是王府注意点形象!啥喜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徐应元没理会小王爷的打趣,跑过来行了个礼回道:“奴婢不是替王爷高兴么!宫里来人了说,中秋节王爷献给皇上的东西做好了,皇上看了很高兴也赐给王府一些;宫里的人还说了那个什么,对!单筒望远镜也仿制好了,就一起送了过来。”
前段日子见皇兄时才听他说起这事,原以为皇兄哄他开心也没放在心上,哪想真的就成了,话还听完就跑出殿外去了。
边跑边说道:“哦?是真的么!来人啦!去通知王承恩,把本王的膳食带到......。”
“王爷,您慢点哟!别摔着了,在东厢房甲字号第十间,您慢着点!”好在徐应元反应快忙把地方先喊了出来,才跟着出了门。
前面几个年轻小太监随着朱由检早跑远了,那些刚来的太监和侍女,看到小王爷带着一群小太监飞似的跑过,吓得忙闪到一边;心想着大家都说这家王爷有时会发病看来是真的,大家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信王
府后院东厢房甲字号第十间房里,朱由检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椅子旁边的茶几上也泡好了热茶,徐应元正站在旁边踹气,另一边王承恩正笑眯眯的从食盒里拿出信王的午餐:蒸鲜鱼、椒末羊肉、羊肉汤、薄脆饼、香米饭、牛奶、辣椒碟。
朱由检闻着香味才想起没吃饭,回头一看有自己最喜欢的羊肉和辣椒,乐道:“今天杀羊了,可以吃烤全羊了吧,喊上前院的孙应元几个,没回家的都喊来!吃了几天猪肉都腻味了。”
到底是皇家的人,虽然没晋惠帝司马衷那样“何不食肉糜”那样无知,但在大明普通人家吃顿肉也还是件奢侈的事,边上几个大小太监腹议:我的小王爷啊!你吃肉都吃腻味了,天下好多人连饭都没得吃啊!
王承恩不这样,小王爷是他的天来着,他一听朱由检的埋怨,忙笑道:“王爷,明天再吃烤全羊吧!今天这只小不够分。奴婢等会去安排,您还别说,这几天猪肉吃得奴婢也有点腻味了。”
正在忙乎的大小太监意见又出奇一致暗骂道:“马屁精!”
他们的小王爷估计是饿了,正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食物;边上的几个人小太监正忙着把大大小小的几个箱子全打开了,整整齐齐的摆在那边等着小王爷前去查看。
一会功夫朱由检就将桌上的饭菜清扫一空,最后喝完汤还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大饱嗝;还好从小的礼仪教育终于起了作用,没用袖口去抹自己的油嘴,而是手拿着白巾轻轻拭去油渍,然后对折下将手上的油也擦干净,才将白巾放在桌上。
朱由检终于填饱了肚皮,又低头检查下自己衣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走到木箱子边想起两个大太监还没吃饭,便回头提醒徐应元和王承恩快去吃饭,他们也忙了一上午了;王承恩指了指边上的另外一个食盒,朱由检点了点头,开始打量起箱子里的东西来。
只见每只长木箱里整整齐齐的排着固定在木架上的五把火枪,用草填充以防震动,在每把枪边固定着五个牛皮刀壳,看着露出的把手就知道那是刺刀。
朱由检弯下腰从长木箱里取出了把新式火枪观详起来,旁边有个小太监是
宫里兵仗局负责监工的,忙走过来介绍起来:“王爷,这是天启六年式火枪,枪名是皇上亲自定的,全枪长约四尺二寸(1.4米),枪管长三尺三寸(1.1米),口径五分四厘(18mm),圆锥形点火孔,圆柱形通条藏在枪管下的枪身里,可抽出,全枪重七斤,加上刺刀重约八斤,造价为十两银子。”
朱由检皱了下眉头,对如此搞得价格表示怀疑,便问道;“比鲁密铳贵了十倍,怎么这么多啊!”
那小太监愣了下,奇怪这个小王爷还知道鲁密铳的价格,那下面这事就难办了,慌忙回道:“回王爷,十两是加上刺刀价格,皇上和厂公听了也是心痛。这次兵仗局加班加点总共才做了三百二十杆,两百杆留在宫里供内军用。”
朱由检心想如此高昂的造价,一定是制造比较麻烦才造成的,看来自己的全火器队伍得打折扣了,但好奇皇兄会怎么处理剩下的枪,又问道:“哦,那剩下的火枪呢?”
小太监以为朱由检嫌贵那自己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急忙说道:“回王爷,这不都拉到您这里来了。皇上说您在仙国得此利器,嘉奖二十杆,剩下的一百杆火枪要您掏钱买下来。”
小太监说完,提心吊胆的看着小王爷,深怕这位小王爷不答应,那自己回去就没法向厂公和皇帝陛下交差了。
朱由检有点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心想这位皇兄可真是“扶帝魔”啊!火枪这东西能乱送么,朝堂上的文臣知道这事不乱套才怪呢!故作惊讶颤声说道:“不会吧……。”
边上小太监哪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到小王爷的声音都变了,以为他嫌贵不买那这事就黄,慌忙解释道:“回王爷,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当时厂公和首辅大人也在皇上边上,他们可以给奴婢作证。对了,皇上还说了,由于王爷您提供的仙界火药提纯新法节省了造价,这次的定装纸壳子弹全部免费,配弹每杆一百发;还别说,您那个主意还正不错!不过如果以后再需要子弹的话,得报陛下批准后再出钱买了。”
预知后事如何? 莫急,让我喝口茶,下回细说。
第二十一章 挨 宰
事情的就是这样,大家站在不同的立场想着各自的问题,造成不同的想法,好在甲字十号房里的事情没那么复杂。
朱由检看到小太监卖力的推销,心里其实乐开了话,心想到这好事真齐了,人有了正缺武器你就送来;就是价格再贵一倍也得买,要不自己没有武装怎么保命!钱乃身外之物,这些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装作心痛状,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只要你们敢卖!本王就买!徐总管掏钱!”
徐总管看得云里雾里的没多大兴致,看到王承恩取出饭菜正准备开吃,听到小王爷说掏钱买枪,忙写好纸条安排几个人去银库取钱。
朱由检把玩着手里的火枪,再看着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定装纸质子弹,心想:这还是本王认识的大明朝么?怎么这么诡异啊!现在连火枪都可以自由买卖了,重要的是还卖给皇室内部人!不懂啊,就是穿越过来也不懂啊!
想久了也不去细想,就当天上掉下个大陷阱,今天自己也要踩进去。
一会几个小太监抬来几箱银两,看这架势徐应元的胃口更大,想一次全买了;其实这是错怪他了,他只是怕小王爷性起全买了,免得再跑一次就让多拿了两箱银两过来。
与是乎大明皇室做成了第一笔肮脏的军火交易,从此走上军火赚钱的不归路;拿到钱的小太监很是开心,看着边上多出的几箱银两,舔了下嘴唇。
只见他暗笑着弯下腰,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单筒望远镜,单价二十两;仿制完成的五个单筒望远镜,只赠送了两个(天启帝已送了一个),如果要的话还得出四个的钱,八十两白银。
出了大钱的朱由检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在乎再出点血了,很爽快的给了。
奸商又拿出两把制作精美的燧发前装滑膛猎枪,猎枪总长三尺三寸(1.1米),枪托及枪身为黄花梨,枪托及枪身两侧及后侧均嵌着飞龙与祥云图案的镀金或镀银铜片,金色的银色交相辉映,连枪管及燧机上都雕有细致花纹,制作优美。
朱由检接过此枪仔细观赏起来,真有点爱不释手的样子,这不就是骑枪么!
整屋的人没想到
可以这么用,被华丽的枪身装饰吸引住了,看到小王爷的样子,都装作自己被吸引住了,发出一阵惊呼。
边上真吃着饭的两个大太监以为小王爷又出手了,连忙看了过来,可被小太监挡住了视线也看不清楚,依稀看到露出来精美枪托,看得两人爽心悦目露出了微笑。
两人的做态在其他人眼里是这样的:这两位在小王爷被狠宰的时候竟还不忘记吃,也不过去帮忙砍砍价格,更可气的是他们见到小王爷被宰的样子似乎还挺开心的。
视线被挡,朱由检见求助无望便豁出去了,暗道:得!今天本王成剁手党了!不能在王府各人面前失了本王爷的颜面,于是一咬牙说道:“这个多少,本王也买下了。”
奸商见自己计谋得手,象极了勾引白雪公主吃苹果的老巫婆,笑眯眯的说着:“王爷,这个真不贵,您看这做工,才两百两银子一把。”
看到奸商令人呕吐的表情,朱由检瞎想着:是不是搬家收到重礼的事给皇兄知道了,今天故意派人过来让本王大出血。
最令他郁闷的可不是大出血,而是那个奸商临走的那句话!
那奸商美滋滋的清点完银子,临出门时说道:“王爷,这句话是皇上让奴婢拿到钱才告诉您,火枪成本是三两,开价十两!王爷,奴婢的告辞了!”
事到如此,生气何用?
话虽如此,但有人不这么想,此事过后,颜面大失的小王爷将所有人赶出了房间,连刚吃完饭的王承恩也不许留下,并恶狠狠的告诫众人说不许任何人打搅他,他要一个人好好静静,说完就锁上了门。
王府众人第一反应就是信王被坑,癔症又发做了。
可谁也没胆去打扰小王爷,就连闻讯赶来的想看新到武器的曹变蛟他们也不敢进去打扰小王爷。
大家低声相互打听了下,也无计可施,正在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只看到王承恩叫人搬来个凳子,悠然的坐在了门口,说了句:“都散了吧!王爷没事。今天的事他高兴还来不急呢!”
这家伙说完这些不顾王府众人要杀人的眼光,竟然闭目打起坐来,完全当周围的人
透明,众人见此无办法,只得四下散去。
屋内的信王朱由检确实如王承恩说的那样,看着堆得满满的军火强压着兴奋,暗喜过后一个个的把玩着,哪像挨宰后的悲伤的样子。
大明技术确实厉害,只要有图纸,同时代的东西都可以造出来。
什么?不服气!《天工开物》、《武备志》、《军器图说》等书里面枪械制作图样、加工流程、造价记载可是很详细,就是没有保密的意思。
刚开始他还担心纸壳子弹会有问题,可打开箱子一看就放心了,一颗颗子弹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正等着被发射出去,完全符合要求,难为他们竟也找到了合适的纸张来做这个东西。
检查完所有的武器见没什么问题,朱由检决定还是先看看十七世纪的单兵武器吧,看看如何操作为好。
只在书上看了这个武器操作,自己没怎么练过,得到机会那就自己先练练。
说干就干,弯腰拿起一把火枪,结合头脑信息仔细揣摩了半天,想明白了;接下来那就练练装弹步奏,练完;装上刺刀,接着练;练完,试下拼杀。
就这样整个下午,守在门口打坐的王承恩就听到小王爷在里面念着:装弹、开池、取弹、开壳、关池、转枪、进弹、取杆、推杆、抽杆、持枪、预备、瞄准、开火……,估摸着反复折腾了大约两个时辰后才结束。
没多久又一阵阵压低的“杀、杀……”声传出来,要不是他耳朵灵知道房间里只有小王爷一个人,他都快冲进去屋去了。
酉时(傍晚17~19点)过了好会儿,朱由检才兴致盎然的打开门,看着坐在门口正准备起身的王承恩笑着说道:“王伴伴,把枪和弹药分开放到不同库房;弹药库注意要通风、阴凉、干燥、辟火,离几个主殿都远点,这两个地方多派人看着;两把工艺猎枪就挂东暖阁墙,望远镜放东暖阁架子上先。”
说完这些,朱由检忙往西厢房的健身房走去,心想那个管事太监不知道还在烧水么,老子一身都快臭死了。
这天也许是被“扶弟魔”坑了一把,朱由检早吃完洗洗睡了。